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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靳嵐 -【極道甜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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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嵐 - 極道甜心

絕大多數的人聽聞龍幫老大程昊之名都會退避三舍,
他行蹤神秘低調、長相俊美優雅,是個貴族一般的人物;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幹凈俐落,從沒人膽敢挑戰他!
然而近來他卻為了一個女人失常,破例管起小事來了──
舒菲亞是新來的舞娘,美傃火辣,渾身散發性感風情,
是男人都無法抗拒她的魅力,連程昊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吸引他的是她私下的青春洋溢及樸實單純;
看她為了生活招蜂引蝶惹上麻煩,他不能不救她。
他要她!但才有這念頭,她竟逃了?!
怪的是他像著了魔,還千山萬水追她追到她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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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作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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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洛杉磯。
  時近子夜,有別於白晝的忙碌擁擠,燦爛的燈火柔化了城市的洗煉利落,平添幾許神秘慵懶。
  然而,這樣的慵懶並未蔓延到藍海酒吧。
  震天價響的重金屬搖滾樂,摩肩擦踵的酒客,彌漫在空氣中帶著煙草氣味的淡淡白霧,角落裏見不得光的
交易,還有在酒吧正中央突起的圓形舞臺上,抱著鋼管性感扭動的年輕比基尼女郎,讓藍海酒吧充斥著火辣、
性感、墮落的氣息。
  藍海酒吧位子唐人街附近,老板正是唐人街最大幫派--龍幫的老大,程昊。
  絕大多數的人聽聞程昊之名都會退避三舍,卻只有極少的人真正與他接觸過。他行蹤神秘低調,不若其它
幫派老大那般囂張跋扈,可是從沒有人膽敢挑戰他的勢力,因為依照過往的經驗,他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
必定幹凈利落,斬草除根。
  總之,藍海酒吧是個龍蛇雜處之地,環境復雜,一般“良民”絕不會輕易涉足。
  舞臺上,穿著養眼的美麗舞娘一曲舞畢,帶著誘人的職業笑容,左手握住鋼管,嬌軀往右朝臺下俯身,緩
慢地沿著舞臺邊緣,做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讓客人將小費塞入她的手中和胸前。
  她是藍海酒吧最近新來的舞娘,舒菲亞。
  擁有中美混血的血統,讓舒菲亞同時具備東方女性的嬌小體態、細致肌膚,以及西方女性的火辣身材和輪
廓分明的明傃五官。她帶有東方風情的巴掌臉,美得令人無法逼視,暗赭色的及腰長發柔亮滑順,隨著她嬌軀
的性感擺動,輕拂著裸露出來的肌膚,格外引人遐思。
  正因她具備這樣與生俱來的優勢,所以才來沒多久,便成為酒客的新寵兒。每當星期二和星期五晚上她來
跳舞的時候,藍海酒吧的生意就變得特別好。
  舒菲亞明傃的臉蛋上掛著笑容,強迫自己咽下心頭的厭惡,對那些男人的猥褻目光視若無睹。她不停地告
訴自己;只要感覺那些鈔票就好,被摸一下也沒有什么實際傷害,可是沒有那些鈔票,她就要變遊民了。
  就在她結束轉圈,準備下場時,一名男子將一張百元美金大鈔塞入她裸露的誘人乳溝內,收回手時手指迅
速地沿著比基尼胸衣邊緣,在她豐滿的胸前肌膚畫一條線,動作充滿性暗示。
  舒菲亞嬌軀一僵,一直努力保持在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結,美麗的臉龐再也難掩不悅。
  她望向那個男人。那是一個熊腰虎背的高大男人,樣貌普通,神態張狂,正是虎幫的護法。
  虎幫和龍幫幾乎瓜分了整個唐人街的勢力,雖說龍幫勢力略勝一籌,但一般人也不敢隨便惹虎幫。現在龍
幫和虎幫正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表面上兩者相安無事,相互穿梭在彼此的場子也不足為奇。
  既然他並非她惹得起的人,舒菲亞只得隱忍怒火,匆匆地對臺下送一個飛吻,刻意從距離虎幫護法最遠的
地方,如貓般輕巧優雅地躍下舞臺,迅速往舞娘的休息室離去。
  “可惡的爛男人!”一關上休息室的門,舒菲亞笑容滿面的臉立即垮了下來,口中喃喃罵著。“真該有人
把他的手給折下來喂狗!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摸!”
  她一邊碎碎念,一邊皺著眉頭卸下耳朵上誇張的流蘇耳環,並把身上所有的小費收集成一疊,放在小小的
化粧臺上,接著不太熟練地開始卸粧。
  在到藍海酒吧跳舞以前,她幾乎是不化粧的,所以每次化粧跟卸粧,她都要比別人多花上一倍的時間,好
在現在她一次比一次熟練,花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等她終於七手八腳地把臉上的彩粧完全卸盡,舒菲亞盯著鏡中自己的素顏發怔。
  剛才被那個臭男人觸摸的惡心感,還沒有完全褪去。
  媽咪……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她眸中露出一絲迷惘和無奈,眼神飄向剛才收來的那些小費上。如果她不這么做,她根本不知道上哪裏去
賺那么多錢還債?
  這是命嗎?因為她媽咪是人家口中的狐狸精,她是人家口中的孽種,老天爺懲罰她們,所以讓她媽咪才四
十多歲就得癌症,讓她們母女連最平凡的幸福都得不到?
  媽咪很少跟她提起她的父親,從她有印象以來,他只來看過她們母女一次,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她對他可
說是一無所知,甚至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太記得,只記得他是一名高大的黃種人。
  那次他和媽咪見面時,氣氛異常沉重,他拿了很多錢給媽咪,媽咪卻把錢丟還給他,等他離開之後,媽咪
很快就帶著她搬家,似乎想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正因如此,她和父親唯一的聯係,就是彼此的血緣關係,她對於父親的背景、家鄉全然無知。
  她不明白媽咪對那個她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到底是愛,還是恨?若真的恨他,所以寧可咬牙帶著她四
處打工飄零,躲避他的找尋,獨自撫養她長大,那么媽咪彌留之際,為何又喊著那人的名字?
  一年多前,媽咪檢查出罹患癌症,鉅額的醫藥費壓得她們母女喘不過氣來,她曾經建議去找那個人求助,
可是媽咪不準,於是她只好四處籌錢支付醫療費用,但還是挽回下了媽咪的生命,就在三個月前,媽咪永遠離
開了她。
  舒菲亞情緒豐沛的明眸中染上水氣,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讓自己振作一些。過去的那些事,隨著媽咪的
過世,已歸於塵土。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得想辦法活不去。
  再過兩個月她就要滿二十歲,她連大學都沒畢業,本來是利用課餘時間去便利商店、快餐店打工,但後來
發覺,若要在短時間之內還完債,利用自己天賦的出色外貌是最快的賺錢方式。所以她選擇輟學,現在白天兼
了三個打工的工作,星期二、五的晚上就來這裏跳舞。
  匆匆收拾情懷,她將化粧臺上的鈔票塞入牛仔褲的口袋,然後套上掛在衣架上的上衣和牛仔褲,又將長發
在腦後扎成馬尾,清新可人的模樣,與方才的性感嫵媚判若兩人。
  她打開後門,迅速地閃身而出,低頭安靜地離開酒吧,盡量不引人注意。
  關上藍海酒吧的門,把一切喧鬧關在身後,舒菲亞一邊往前走,一邊深深吸一口略帶冰涼的夜晚空氣,然
後重重地吐出來,即使已經來這工作了一段時間,但酒吧裏混濁的空氣還是常常讓她感到不舒服。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從一旁抓住她的手腕。
  舒菲亞驚嚇地往抓住她的人看去。
  又是那個虎幫護法!
  “陪我一晚,我出三百。”他的呼吸中有很重的酒味,腳步也有點虛浮。
  舒菲亞聽見他的話,飆高的怒氣很快地壓過恐懼,想也沒想就使盡吃奶的力氣將他甩開,朝他怒聲大喊:
“本小姐不賣!你這色鬼,去死啦!”
  但她才吼完,就後悔了。
  老天,她怎么那么白癡,去挑釁虎幫護法?舒菲亞立刻轉身沒命地往前跑。
  虎幫護法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激動的反應,被她的力量往旁邊一帶,險些跌倒。
  “可惡!”虎幫護法惱羞成怒地大吼一聲,跌跌撞撞地朝她追去。
  舒菲亞拚了小命地往前跑,大口地喘息,以補充迅速消耗掉的氧氣。深夜的街上空空蕩蕩,急促的腳步聲
在夜晚中格外刺耳,冷冷的空氣刺痛她的皮膚,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
  然而,縱使如此,她的步伐仍然無法跟人高馬大的虎幫護法相比,兩人的距離迅速地被拉近。
  她驚慌地回頭望,只見虎幫護法已經離她不到三、五步的距離,眼看就要抓到她了。
  舒菲亞心中暗呼完蛋,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卻筆直撞上一堵肉墻。
  天啊!什么玩意兒擋在路中間?
  舒菲亞登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若非有一只強壯的手臂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身後帶,她肯定直
接被彈飛出去。她嘴裏不忘喊著:“救命,那個人要抓我!”
  虎幫護法看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在他們面前停下,口氣不善地威脅道:“我警告你,最好少管閒事!把
那女孩交出來!”
  此時,被舒菲亞迎面撞上的高大男子轉身面對虎幫護法。
  夜色中,看不清那男人的長相。
  “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女孩子?”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如絲一般的質感,雖然聲音不大,短短的幾個字
卻透露著難以忽略的權威感。
  “對嘛!欺負女孩子,算什么男人!”舒菲亞見眼前這位救星好像挺夠力的,膽子不禁又大了起來,於是
踮起腳尖,從那名男子寬厚的肩膀後方露出小臉,朝虎幫護法做個鬼臉。“先生,這家夥一路緊追不舍想要非
禮我,幸好你出現,不然我可麻煩了。”
  反正已經惹上虎幫,日後他們一定會來找麻煩,若不趁現在逞口舌之快報復一下,實在很難咽下這口氣。
至於之後要怎么辦,之後再說吧!
  “非禮?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虎幫護法不屑地嘲諷道:“不過就是藍海酒吧的鋼管女郎,又不是什么
良家婦女,本來就是讓人睡的,有什么非禮不非禮,我又不是不付錢。”
  “我是舞娘,不是妓女!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你那臭錢買不起我!”舒菲亞杏眸圓瞪,氣得火冒三丈,
一時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忍不住卷起袖子站向前想跟虎幫護法打架。
  程昊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女孩以為她在做什么?竟然想衝上前揍人,真不知該說她膽識過人,還是有勇無
謀?
  他伸出手臂擋住她,往前跨出一小步,昏暗的街燈光線打在他的臉龐上,讓虎幫護法能夠看見他的臉。
  “你走吧!”程昊簡單地吐出三個字,他的語氣不變,音量也依舊,冷硬的黑眸直直盯著虎幫護法。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竟敢用這樣的語氣……”虎幫護法還來不及撂不什么恐嚇威脅,終於看清楚
眼前的人,醉眼睜大了些。“你是……”
  程昊濃眉一挑,眼神淡漠,沒開口。
  可惡,怎么會遇到他!虎幫護法低咒著,不甘願地往後退幾步,接著轉頭離去,腳步越走越快,後來幾乎
是用小跑步的。
  舒菲亞驚訝地瞪大了眼,無法置信地看著虎幫護法越走越遠。哇!不會吧!這個男人只說了三個字,虎幫
護法就這么乖地照辦。
  一直等到虎幫護法完全離開他們的視線,程昊才轉身面對舒菲亞。
  “我想你應該沒事吧?”他低頭望向她,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
  以方才她中氣十足、活力充沛想要教訓虎幫護法的模樣,想必應該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才是。
  “幸好碰上你幫忙,不然我可慘了,謝謝你。”
  舒菲亞毫不吝嗇地給他一個美麗的笑容,此刻才有餘裕抬眼打量這位“救星”。
  他一身黑色打扮,胸前掛有一個用黑色皮繩穿著的銀色圓形鏤空刻花墜子,圓框的中心,是一尾線條簡單
生動的龍。合身衣著的剪裁讓他強健的肌肉弧度展露無還,尤其經過剛才用力一撞,雖是撞得她滿眼金星,更
足以確定他肌肉結實,沒有半點贅肉。
  那是一副極為完美的陽剛體魄。
  可惜他背著光,強烈的光線讓她看不清他的長相。
  雖然她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她的俏臉,他可是一覽無還。
  程昊眼裏閃過一絲驚傃,隨即又很快隱去。
  這陣子他去了臺灣和一位老友討論合夥開業的事,前兩天才回洛杉磯,一回來便聽說藍海酒吧的生意爆紅
,原來是因為多了一位美麗的舞娘。
  絕美的臉蛋加上如火般的性格,對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當然,也絕對會替她自己招來麻煩。
  “夜深了,街上不安全,快回家去。”程昊扔不這句話,便轉頭往藍海酒吧的方向走去。
  “喂,那個……我的朋友都喊我菲兒……你叫什么名字?”舒菲亞見他要走,連忙在他身後喊住他。
  人家畢竟救了她一次,總該問問人家的姓名,或許以後有機會可以還這個人情。
  程昊停下腳步,但並未轉頭。
  “我姓程,單名昊。”報完自己名字之後,他大步往前走去,沒再停留。
  程昊……舒菲亞在心中將他的名字默念一次,望著他離去的偉岸背影,腦於一時還沒有轉過來。
  過了好幾秒,她才驚訝地倒抽口氣,纖手捂住嘴唇。
  程、程昊?他說他叫程昊?是“那個”程昊?那他不就是……不就是那個惡名昭彰,不,是大名鼎鼎的龍幫老大?
  難怪虎幫護法會這么聽話,舒菲亞這時才恍然大悟,再往他離去的方向望去,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噯!她早該想到的,除了程昊以外,還有誰能用三個字就把虎幫護法打發?
  在藍海酒吧跳了將近三個月的舞,她還未看過程昊,聽店長說,他久久才會來店裏一次,大多時候都是店長定期跟他報告營收。
  沒想到剛才將她護在身後的男人,就是龍幫的老大……
  舒菲亞愣愣地站在路中間,腦海裏不禁想起剛才一頭栽入他結實溫暖的胸膛時,不經意聞到的清新男性氣息,心跳忽地亂了腳步,內心泛起一種微妙的情緒。
  她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腳步莫名地輕盈了起來,俏臉上露出淺淺的傻笑。
  十九歲女孩的浪漫幻想,開始填滿舒菲亞的腦海。
  每個女孩或多或少都曾幻想過英雄救美的情節,但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
  剛才程昊面對虎幫護法的態度簡直是酷斃了,就像擊敗火龍、攀上高塔拯救公主的王子,那樣地瀟灑不凡,離去前甚至還叮嚀她快回家呢!呵,沒想到人們口中冷酷兇狠的龍幫老大,竟然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面。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就可惜,沒看見他的長相……舒菲亞心中難掩遺憾,下次有機會,一定要看個清楚。
  臺北,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提著一只公文包走進某間企業總部的大樓內。
  他走至櫃臺報上自己的名字,接待人員立刻起身,客氣地說:“林先生您好,總經理正在辦公室等您,麻煩您跟我來。”
  接待人員領他至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敲了敲門後,推門進入,說道:“總經理,林先生來了。”
  話一說完,接待人員隨即退出辦公室。
  一名西裝筆挺、兩鬢灰白的中年男子從豪華的皮制辦公椅上起來,招呼道︰“林先生,請進。”
  他是舒利文,臺灣百大富豪之一,名不擁有難以估算的資產,目前發展的事業版圖有金控公司,以及數家銀行、投顧公司與保險公司,是企業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兩人握手寒暄過後,至辦公室的沙發坐下。
  “舒先生,你上次委托我們徵信社的事情,已經有著落了。”林先生將手中的公文包放在茶幾上,打開來,拿出一疊文件,其中還夾雜著幾張照片。
  “你們的速度很快,比我預想的還要快。”舒利文看著茶幾上的紙張,莫名地緊張起來。
  十多年了,他尋找她們已經十多年了,換過了不知多少間徵信社,可是她們就如同自人間蒸發一般,每間徵信社最後都無功而返。
  直到前幾個月,他經由朋友介紹找到這家徵信社,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委托他們。
  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找到她們了。
  舒利文伸手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妙齡女孩,抱著一束鮮花的側影。
  “這位是令千金,舒菲亞。”林先生在一旁說明。
  舒利文端詳著照片上的女孩,臉上不由自主揚起一絲為人父的驕傲。她和她的母親一樣美麗,但是她的神韻卻比較像自己。
  接著,他突然發現一件事。
  “這裏是……?”舒利文仔細看著照片的背景,感覺不太對勁,抬頭望向林先生。
  “這是墓園。”林先生平靜地說。“舒先生,很遺憾,舒小姐的母親,在三個月前過世了。”
  舒利文錯愕地呆了一下,接著眼裏閃過傷痛。
  他強自鎮定地說:“你知道她是什么原因過世嗎?”
  “癌症。”林先生說道。
  “現在就剩那孩子一個人過活?”舒利文撫摸著相片上的人影,心中百味雜陳。
  “應該是這樣沒錯。”林先生點點頭。“我們打聽到她們母女欠不不少醫藥費,舒小姐為了還債,已經跟學校辦理休學了,但還不清楚舒小姐現在在哪裏工作。”
  “她們欠了多少錢?欠誰?”舒利文問道。
  “目前只知道有欠銀行約五萬元美金,如果逾期不還,舒小姐目前所住的房子會遭到拍賣。”林先生一邊翻閱著茶幾上的資料,一邊說道。
  舒利文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後方,從抽屜中拿出一本支票簿。他先填寫其中一張,撕下來交給林
先生。
  “這是委托你們幫忙的尾款。”接著,他又填了一張面額一百七十萬元臺幣的支票交給他。“這一張,麻煩你們想辦法先替她們還掉銀行的貸款。”
  “好的,沒問題。”林先生站起來,收下兩張支票放入西裝內袋。“舒先生,人死不能復生,請您節哀。桌上這些報告,是有關於令千金的全部資料,您可以慢慢看。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先離開了。”
  “好的,謝謝你。”舒利文顯然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思緒有些茫然,等到林先生打開辦公室的門,才突然想起,抬頭問道:“對了,裏面有她的住址嗎?”
  “有,她住在洛杉磯的唐人街附近,詳細的地址資料裏面都有。”林先生說完,朝他點個頭後便離開。
  舒利文慢慢地坐回沙發上,盯著桌上的資料,腦海中浮現起一個紅發碧眼的倩影。
  如果當初他多堅持一些、多反抗一些,或許今天就完全是另一種光景,或許她就不會死……
  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接回他們的女兒,盡他所能地給予她幸福。
  恩雅,是我對不起你。
  舒利文閉上雙眼,掩去眼中的痛楚遺憾。
  恩雅,在天堂的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我祈求你保佑我順利地將我們的女兒接來,讓我彌補過去身為父親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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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18: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又到了該去藍海酒吧跳舞的日子。
  小小的臥房內,舒菲亞僅穿著內衣坐在梳粧臺前,面對著鏡子,一邊梳理秀發,一邊猶豫著該不該出門。
  打從上次回家冷靜下來之後,她已經罵了自己無數次。為什么她總學不會控制自己火爆的脾氣?即使要拒
絕虎幫護法,也可以婉轉一點,何必跟他硬碰硬?
  虎幫豈是好惹的。
  她停下梳頭的動作,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搖搖頭,無奈地嘆一口氣。
  唉!她的個性就是如此,如果哪天她真的學會“溫良恭儉讓”,那就不是她了。
  現不的問題是,虎幫護法很有可能會率人在酒吧堵她準備找她算賬,她該怎么樣才能安然抵達藍海酒吧跳
舞,而且在跳完舞之後又全身而退?
  總不能奢望程昊再次神奇地出現拯救她吧!
  程昊……一想到他,舒菲亞逸出一聲小小的、懷著些許浪漫的嘆息。
  她一直猶豫是否要冒險去藍海酒吧,除了她需要那筆收入之外,也想碰碰運氣,看是否能在酒吧遇見他。
那天晚上,他應該就是正好要去酒吧,才會遇上倉皇逃命的她。
  這幾天,她一直幻想著程昊的樣貌,至少也想象了十來個模樣,但最後都變成一團模糊,沒有一個能夠和
他的氣質完全契合。
  如果再次遇見他,她一定要看清楚他的長相。
  舒菲亞把手中的梳子重重地放到桌面上。
  決定了!今天就趁天還沒黑,提早到酒吧報到。
  光天化日之下,在龍幫的地盤上,虎幫多少也會有些顧忌,不至於膽敢當街揍人或綁人吧?
  念頭既定,舒菲亞走到床邊,穿上已準備好的深灰色運動服。她舍棄平時慣穿的牛仔褲,故意選擇穿運動
服,即使要逃命時,行動也可以方便一點。
  接著,她將一頭柔亮長發卷成發髻以發夾固定好,走到家門口套上運動鞋。
  打開門時,她機警地左右瞧瞧,確定四周沒有異樣之後,才深吸一口氣,大步跨出門。
  一路上,她雖然是昂首闊步,但實際上神經卻緊繃得像快要斷了一樣,每經過一個街口,就下意識地防備
有人突然衝出來把她拉至巷子裏。
  直到藍海酒吧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舒菲亞緊繃的身子才稍微放松下來。
  沒想到這一路上還滿順利的,或許是她太杞人憂天了。
  待酒吧的門關上,兩名一直跟在舒菲亞身後的男子終於現身,他們並未進入酒吧,而是繞到酒吧的後門,
閃身進入,沿著窄窄的防火梯爬上二樓,進入一間小房間。
  房內沒有對外的窗戶,也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是墻上壁爐內燃燒的火苗。
  一個修長的人影背對著門口,以極為舒適的姿態坐在柔軟的雙人沙發內,旁邊的玻璃茶幾上,擱著一瓶上
好的白蘭地。
  他們兩人走上前。
  “老大,她安全到達。”其中一名男子對坐在沙發上的程昊說道。
  “有虎幫的人跟著她嗎?”程昊將手中的水晶酒杯放回茶幾上,懶洋洋地問道。
  “途中有一個人試圖跟蹤她,但發現我們之後就打退堂鼓了。那人跟我們的距離太遠,我們無法確定是不
是虎幫的手下。”男子報告道。
  “好,以後只要她要來跳舞的時候,你們就跟著她,確保讓所有人知道,她是我們龍幫的人。”程昊從沙
發中站起來轉身面對他們,輕描淡寫地命令道。
  壁爐的火光,忽明忽暗地跳躍在他的臉龐上,映出他俊美絕倫的五宮。
  那是一張連男人都無法移開視線的美麗臉龐。是的,用美麗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程昊的肌膚白裏透紅,
微微上揚的鳳眼漆黑深邃,濃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直,唇紅齒白,整體輪廓散發著一股貴族般的古典氣息……
再加上慵懶優雅的舉止,不認識他的人,絕對無法想象他是唐人街的幫派老大。
  但是,認識他的人,絕對不敢輕忽他在慵懶優雅外表下的致命威脅性。
  很多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而蠢得去挑釁他的人,都早已經在土裏生根了!
  “老大,您想將她收為己有?”另一名男子問道。他的同伴本想阻止他,可是,話已出口,來不及了。
  這個菜鳥怎會那么白目?老大最不喜歡別人打探他的私事,果然是欠訓練。他的同伴暗罵,頭皮發麻地朝
程昊望去。
  果不其然,程昊漂亮的眼看向那個白目男,以一貫的慵懶態度,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想做什么,要跟你
報告?”
  站在他面前的兩個男人同時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他那雙漂亮眸子射出的視線,倣佛會挖人似地。
  “不,不用。”闖禍的家夥連聲說道,兩腿開始隱隱顫抖。“是我多嘴。”
  “好奇心會殺死貓,問太多,當心惹禍上身。”程昊收回盯著那白目男的視線,擺擺手說道:“罷了!你
們先出去吧!替我看好那女孩,若有人騷擾她,就直接動手。”
  “是。”緊張得快心臟病發的兩人如獲大赦,趕緊逃離現場。
  程昊看著他們逃命似地出門,唇角微揚,再次坐回沙發上。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嗎?他拿起茶幾上的水晶玻璃杯,透過杯中的琥珀色液體,看見自己的倒影。
  成為黑幫老大,從來就不是他的志向之一。
  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的龍幫老大,一直希望他繼承他的位子,但是他卻不喜歡這種風風雨雨的生活,
所以他念完大學,又繼續念研究所,並且積極前往臺灣、大陸查訪商機、建立人脈,想憑著自己的雙手,建立
起一個商業王國。
  他的理想與父親對他的期待一直處於對立的狀態,父子之間的爭執也沒停過,直到他的父母在自家門前被
人開槍掃射身亡。
  當他從大陸趕回來看見他父母冰冷的屍體,還有群龍無首、悲憤異常的幫眾,毅然決定扛不龍幫老大的擔
子,至少在這段過渡期,他得替父親穩住龍幫,直到龍幫眾人決走出適當的人選接下這個位子為止。
  哪曉得,這幫主一當,轉眼也好幾年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轉變,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見那個充滿抱負,
如鄰家男孩一般的熱血青年。
  不過,讓人感到害怕也好,可以省不不少麻煩。
  就不知樓下那位火爆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會怕他?程昊唇邊的笑紋加深。
  那晚若非他阻止,她恐怕會無視後果,自不量力地和虎幫護法打一頓,那時的她,散發著一種鮮活熱切的
耀眼光芒,與平時圍繞在他身旁嬌弱做作的女人全然不同,讓他的心隱隱震動。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和衝動引起了他的興趣。當晚他才會私下跟藍海酒吧的店長詢問她的資料背景,
然後在她要前來跳舞的日子派人暗中保護她。
  虎幫護法或許不敢惹龍幫老大,但他可不認為虎幫護法會輕易放過她。
  程昊一口將杯中的白蘭地飲盡。
  差不多是她要上場跳舞的時間了,去看秀吧!
  同一時刻,舒利文提著一個小登機箱,依循手中紙片上的地址,來到舒菲亞的家門口。
  他停下腳步。
  “不在家嗎?”看見房子裏黑漆漆的一片,舒利文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自言自語道。
  他站在門口,將手中的行李箱放至地上,決定在此處等候一陣子。
  望著延伸至遠方的街燈,舒利文難掩內心的忐忑不安。
  到時見到她,第一句話該說什么呢?
  找了那么多年,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但他到底該說些什么,才能讓她接受這個在她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父
親……
  藍海酒吧內,舒菲亞一襲中東風裝扮,淺黃色比基尼上綴滿亮片與不停晃動的金色流蘇,同色係的薄紗自
低腰熱褲披散下來,直至腳踝,營造出若隱若現的誘人效果。她在小小的圓形舞臺上,敬業地舞動、旋轉,散
發性感魅力。
  她眼波流轉,巧笑倩兮,暗中觀察臺下的觀眾。
  奇怪,今天的氣氛好像跟平常不一樣。舒菲亞不禁感到納悶,雖然店裏還是很熱鬧,客人也不少,可是就
是不如平常high,別說以前偶爾可見的打架鬧事,今晚就是連高聲鼓噪都沒有。
  她好奇地四周觀望,舞步也跟著稍微緩慢下來。
  然而,從舞臺四周打上來的強烈燈光,讓她看不清楚臺下的動靜。
  直至一曲舞畢,震耳音樂稍微停頓的那幾秒,她才無意間從舞臺下聽見一句竊竊私語。
  “程昊今天怎么會來?他平時都不太管這邊的事情。”臺下某一人說道。
  程昊?舒菲亞聞言,眼睛一亮。
  難怪今天店裏這么有秩序,像是有糾察隊巡邏一樣,可是他人在哪兒呢?
  此時音樂響起,她心不在焉地開始跳舞,雙眼還是繼續尋找程昊的身影。那雙搜尋的眸,除了好奇之外,
還帶有幾許傾慕期盼。
  好半晌,她看見了。
  他坐在酒吧靠墻的雅座,面對著舞臺。
  雖然在昏暗的光線下她還是看不清楚他的臉龐,但那一身黑色衣衫包裹住的強壯體魄,以及垂掛在他胸前
反射著光芒的鏤空圓形銀飾,與那天晚上的他一模一樣。
  自從上回遇見他之後,她對那個銀色煉墜留下很深的印象,還特別跟別人打聽過,據說那個墜子是訂做的
,是程昊的護身符,他總是帶著它,從不離身。
  她朝程昊的方向嫣然一笑,認真地跳起舞來,希望能讓他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
  程昊隨興地靠在舒適的座椅上,黑眸目不轉睛地凝睇舞臺上的舒菲亞。
  沒想到只不過是換了一套衣裳,她卻能有這么大的轉變。
  那一夜的她是一名活力四射、青春洋溢的女孩,可現在他看見的卻是一個成熟嫵媚、妖嬈動人的女人。
  凝視著舞臺上性感擺動的玲瓏嬌軀,他現在完全能夠體會虎幫護法寧願冒著冒犯龍幫的風險,也要一親芳
澤的衝動。
  尤其是方才她朝他拋來的那抹笑,即使是看慣美女的他,也不免心中一動。
  最難得的是,她雖然能夠如此嫵媚妖嬈地逼瘋男人,卻未沾染半點風塵味,宛如一朵生長於污泥中的白凈
清蓮,筆直傲然地散發淡淡幽香。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她朝虎幫護法的怒吼。
  我是舞娘,不是妓女,你那臭錢買不起我……
  她好像是這么說的,憤怒中隱然的傲氣,令他印象深刻。
  聽店長說,她很少提到自己的背景,只知道她是為了還債所以才來跳舞,跳完舞就離開,從來不跟客人有
私下交易。
  程昊的黑眸專注地鎖住她美麗的側影,唇角緩緩勾起。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可以吸引他那么多目光,佔據他那么多思緒。她美麗的笑靨、傲然的骨氣和讓人啼笑皆
非的衝動與勇氣,帶給他一股如陽光般的暖意,讓他暫時忘記現實的一切,倣佛又尋回些許過去的自己。
  她是那么地與眾不同。
  這女孩,他要了。
  今晚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當酒吧的樂隊演奏出最後一支舞的音樂旋律時,舒菲亞才赫然驚覺今日的表演已經到了尾聲。
  她如同往常一般,俯身繞著舞臺旋轉收取小費,下意識地望向程昊的方向,不過已沒見到他的蹤影,小小
的失望襲上心頭。
  難道是我跳得不好,所以他才先離開?她忍不住胡思亂想,雙眸仍不死心地四處搜尋著。
  然而,一直到她結束表演躍下舞臺返回休息室,都沒有再看見他的身影。
  舒菲亞有點洩氣地在梳粧臺前卸粧、換衣服。她還以為他會認出她,過來與她交談幾句,害她今晚跳得特
別賣力……
  此時,休息室的門上突然傳來敲門聲。
  舒菲亞愣了一下,好奇地猜想是誰在敲門,往鏡子裏看一眼,確定自己衣服都已經穿妥,才前去開門。
  她倒下擔心會是虎幫的人來挑釁,因為這裏畢竟是龍幫的場子,程昊剛才還出現在此處,虎幫沒有那么大
的膽子。
  打開門,竟然是酒吧的店長站在門口。
  “菲兒,我已經幫你叫好計程車,這是車費,你收著。”圓滾滾的店長頂著一頭白發,看起來和藹可親。
他把一張紙鈔塞入舒菲亞手中。
  “店長,這個是……?”舒菲亞看著手中的二十元鈔票,有點莫名其妙。
  “聽說你被虎幫的人騷擾,夜深了,一個人在街上走路不安全,就搭計程車直接回家吧,車費就算是你今
天的獎金。”店長拍拍她的手。“車子已經在門口等了。”
  他也是今天才從程昊口中得知上回虎幫護法的事件,程昊還要求他特別照顧一下這孩子。縱使程昊沒說,
他也可以嗅出一些不同的氣氛,不過他向來就不是碎嘴多問的人,因此才能獲得程昊的信任,成為他重要的左
右手。
  “謝謝店長。”舒菲亞握緊手中的鈔票,感到一陣溫暖。“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出休息室,往前走了兩步,又轉過頭問道:“店長,聽說今天程昊先生有來店裏,他已經離開了嗎?

  “是啊!他有事先離開了。不過,他對你的表演很讚賞。”店長發現了舒菲亞眸中的少女情懷,微笑答道

  “是嗎?”舒菲亞笑得燦爛,沒再多說什么。“那,店長,我走嘍!”
  說完,踏著輕盈的腳步離去。
  舒菲亞在她家的前一條街下車,這樣可以省下幾塊錢美金。
  她現在必須省著用每一分錢,這裏距離她家不過一百公尺多,應該已經很安全了,沒必要再浪費錢在車費
上頭。
  舒菲亞下車後,沿著街道快步往家裏走去,街道的兩旁是老舊的四層樓公寓。時值深夜,路上已經沒有什
么人車,兩旁公寓內的燈大部分也已熄滅,只剩街燈如豆。
  不知是否出於心理作用,她突然感覺有人跟著她。
  她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
  什么也沒有。
  別自己嚇自己!舒菲亞暗斥道,然而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用小跑步的。
  突然,有三個人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站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舒菲亞心中一驚,本能地煞住腳步。
  “我們又見面了。”三人中走出一個人,正是虎幫護法,他語氣不善地說道:“這回看還有誰來救你?”
  自從那次被程昊趕跑之後,他越想越窩囊,這女人不過是個舞娘,竟然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不給她一
點教訓,他實在很難咽下這口氣。
  於是他查出她的住處,並在今天傍晚派出兩個人想在她前往藍海酒吧的途中抓她過來,沒想到他的手下竟
回報說有龍幫的人盯著,他們沒有機會動手。於是他只有親自出馬,看看她是否真如手下所說,有龍幫的人手
保護。
  從她搭上計程車開始,他一直跟蹤到這裏,親眼看見她從計程車下來,沒有其它人在身邊。
  這回她絕對跑不掉!
  “救命啊!”舒菲亞想也不想便轉身狂奔,並扯開嗓子大聲呼救。她絕對跑不過他們,只能試圖引起公寓
內居民的注意。
  沒跑多遠,虎幫護法便扯住舒菲亞在身後飛揚的馬尾,用力往回扯,力道之大,讓舒菲亞整個人往後跌坐
在地。
  該死!好痛!舒菲亞咬牙忽略疼到發麻的頭皮和臀部,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本想再次逃跑,卻被另外兩
名男子一左一右地壓制住。
  “帶到巷子裏。”虎幫護法命令道,並且走到舒菲亞面前,將一條手帕塞入她的口中。“看你還怎么叫。

  舒菲亞又扭又扯地想要掙脫束縛,但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抵得過兩個大男人?她被他們強行拖至旁邊幽暗的
防火巷內,口中的手帕,令她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眼看著自己被拖入漆黑防火巷的深處,恐懼逐漸在舒菲亞的心頭發酵,早知道就乖乖搭車到家門口就好了

  她開始發了瘋地掙扎。
  “放開她。”突然,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從他們一行人的背後傳來。虎幫護法等人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

  一個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他們的身後,通身的黑,倣佛融入夜色之中,唯有胸前的銀色墜子,閃
閃發亮。
  即使暗巷內的光線非常微弱,舒菲亞還是立即認出他是誰,心裏不禁松了一口氣。
  真是老天眷顧,他竟然又出現來救她了。
  然而,那個銀色墜子並沒有讓虎幫護法認出他的身分,他見對方只有單身一人,根本不放在眼裏。
  “你是什么東西?滾開!不然當心小命不保!”他斥道,轉頭繼續往前走。
  程昊快步上前,伸手按住虎幫護法的肩頭。
  打從舒菲亞在酒吧門口搭上計程車之後,他便一直跟在她的計程車後面,決定親自暗中護送她回家。
  依據他對於虎幫護法的了解,他猜他不會輕易收手。
  如今證實,果然如他所料。
  “我說,放開她。”這一次,他的聲調冷得令人發毛。
  虎幫護法爆出一句粗話,轉身便是一拳往程昊的臉龐上招呼過去。只見程昊側頭閃開,搭在他肩頭的手微
微使勁,便將虎幫護法的關節卸了下來。
  虎幫護法發出一聲慘叫,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捧著脫臼的手臂,神情痛苦。
  原本押著舒菲亞的兩名男子,見到頭子受攻擊,立刻拋不舒菲亞,各自從腰間掏出亮晃晃的小刀,往程昊
攻去。
  “小心!”舒菲亞的雙手獲得自由後,立刻拉出口中的手帕,擔心地叫道。
  “往前跑,不要回頭。”程昊沉聲說道,語氣裏濃厚的命令意味讓舒菲亞很自然地聽命轉身往前跑。
  她這輩子從未感到如此害怕過,恐懼與緊張牢牢掐住她的心臟,然而,自她身後傳來的打鬥聲和慘叫聲,
又使她忍不住擔心地回頭看。
  一回頭,只見虎幫護法和其中一人已經倒地動也不動,程昊利落地將另一人手中的尖刀奪下,反手刺入那
人身上——
  剎那間,鮮血的氣味充斥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那一眼,讓她的呼吸完全凍結,連尖叫都無法出聲,只能怔愣踉蹌地靠向墻壁,生動的雙眸中如今只剩驚
懼。
  持續了一個星期的浪漫美夢在此刻完全粉碎。
  程昊松開尖刀的把柄,將那人往後一推,那人重重地倒地。他望向她,黑眸殘留著些許暴戾。
  陰影下的他慢慢走向她,黑色的衣裳看不出血漬的顏色,但他手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顯然是倒下那三人
所濺出的鮮血。
  舒菲亞發現他朝自己靠近,渾身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現在,她不再覺得他是擊敗火龍英雄救美的王子,
反而像是從地獄角落走出來的魔鬼。
  她想跑,但雙腿倣佛在地上生了根,無法移動。此刻,他們距離那么近,可是她卻恐懼得不敢看他,只是
緊盯著他手上的血。
  程昊在她面前停下,她美麗臉龐上的深刻恐懼令他心頭一刺。他朝她伸出手,想安撫她的恐懼。
  舒菲亞驚嚇地看著他那只染血的手逐漸靠近自己,突然從失魂中回過神來。
  “不要碰我!”她尖叫著,用力撥開他的手。
  這一次不需要程昊的命令,她使勁沒命地逃離那條黑巷,將程昊遠遠拋在身後。
  方才所見的恐怖景象,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重演。
  她怎么會傻氣地對程昊有任何幻想?他是龍幫老大,是黑街之王,不是什么屠龍救美的白馬王子。
  即使她聽說過不少關於黑幫的事,但從不曾真正了解身處其中是多么可怕,才會如此愚蠢地激怒虎幫護法。如果能夠再重來一次,她會在遇上虎幫護法的隔天便辭去酒吧的工作,搬離此處。
  豆大的淚珠自她眼眶落下,她呼吸急促,左腹部因跑步而發疼,但仍沒有慢下腳步。
  親眼看見有人在她面前被殺死,令她內心的激動久久無法平息,她只能捂著嘴,壓抑下強烈的反胃感。
  遠遠地,警笛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大概是她剛才的尖叫和打鬥聲,驚動了公寓裏的住戶,有人打電話報警。
  那程昊……舒菲亞慢下腳步,隨即又搖搖頭。他一定也聽到了警笛聲,會自己離開的。
  她不想,也不敢再回到那條街。
  龍幫老大殺了虎幫護法,這事非同小可。雖說除了她以外,好像沒有其它活著的目擊證人,但誰曉得夜色中是否有其它窺探的目光?此事若傳了出去,勢必會引起兩個幫派的火拚。
  況且,虎幫裏頭,說不定還有別人知道虎幫護法今天來尋她晦氣。如今虎幫護法出事,一定會與她聯想在一塊兒,無論如何,虎幫都不會放過她。
  她要趕快回家,收拾簡單的行李,連夜逃離這裏。雖然舍不得拋下她和媽咪曾一起生活的房子,但是,她必須離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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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1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當舒菲亞氣喘吁吁地跑到家門口,赫然發現有一個男人站在那兒,她如驚弓之鳥地停住腳步。
  舒利文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她滿臉淚痕、氣喘吁吁、發絲淩亂、衣衫臟污,可說是狼狽至極。但是,
他還是很快地認出她是他女兒。因為上回林先生給他的照片,他已經看了不下百次。
  “你是誰?”舒菲亞警戒地退後兩步,已經做好準備如果他是來抓她的,就要逃到鄰居家裏。
  舒利文先前演練過許多與她相認的不同場景,卻完全沒料到會遇上現在的情況。她像是從哪兒逃亡出來一
樣。
  “我……我是舒利文,是從臺灣過來的……”舒利文用英文說道,正琢磨著該怎么說明他和她的關係時,
便被舒菲亞的驚喊打斷。
  “舒利文?”舒菲亞重述一次這個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定近一些,上上不不打量對方。“你是舒利文,
我的……父親?”
  父親這個名詞,對她而言非常生疏,講起來也異常別扭。
  “嗯……恩雅有跟你提過我?”舒利文見她認得自己,難掩欣慰,忙著解釋道:“我找你們很多年了,直
到最近才得知你們的消息,也知道恩雅去世了,現在只剩你一個人過日子。”
  舒菲亞看看他手上的行李箱,再看看那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已經有幾分相信他的身分。而且,他稱
呼她媽咪為“恩雅”,在多年以前,媽咪就把這個名字改掉了,這附近沒有人知道“恩雅”這個名字。只是一
下子發生那么多事,她的情緒太混亂,腦於無法正常運轉,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父親”,仍感覺不到什么其
它的情感。
  “我們進去說吧!”舒菲亞拿出鑰匙打開門,讓舒利文進去。然後,她謹慎地將門牢牢關上,把所有能上
的鎖都鎖上了。
  “你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看起來那么狼狽?”
  舒利文疑惑地問,隨手將行李放在玄關,環顧著布置溫馨的小客廳,注意到擺在矮櫃上頭恩雅母女倆的相
片,內心悵然若失。
  “這說來話長,我必須在今晚離開這裏,否則會有大麻煩。”舒菲亞急切地說明,先到廚房的流理臺前洗
把臉,然後從當作玄關與客廳隔間的大櫃子裏拿出一個大背包,冰冷的雙手因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她一轉頭,正好瞧見舒利文以一種充滿感情與遺憾的眼神看著媽咪的相片,她停下動作,這一刻,已經完
全相信他是舒利文,但她還是無法開口喊“爸爸”,無論如何,現在他對她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她走過去將相框拿起來,放人大背包中。
  若繼續留在此地,絕對會被卷入一場黑幫爭鬥,程昊或許不怕,但她只不過是個平凡老百姓,一旦虎幫找
上門,她絕對完蛋。
  所以,現不最重要的是趕緊逃命,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
  “你離開這兒要去哪裏?”舒利文一頭霧水,實在不太清楚現在的狀況是怎樣。
  “不知道,反正就是要離開這裏避風頭。”舒菲亞的手沒停下,收完她珍藏的母親相片之後,又到房內收
拾貼身衣物細軟。“你到這裏找我有什么事?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裏?”
  “我這些年一直有請徵信社打聽你們,最近才有你們的消息,知道你欠了一筆醫藥費,必須休學賺錢還債
。你放心,我已經替你將銀行的貸款清償了,你其它的債務,我也會一並處理,等這邊的債務了結,我希望你
能跟我回臺灣,讓我能盡一點父親的義務。”舒利文忐忑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回臺灣?”舒菲亞皺眉,停下動作,轉頭望向他。“你要帶我去臺灣?”
  “嗯。你可以繼續升學,或是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舒利文點點頭
,試探地問:“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他本來想先跟她相處幾天之後再提出這個要求,但她既然要離開這裏,他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開口。
  “升學?可是我不會講中文,而且,我要怎么相信你真的是舒利文?”舒菲亞開始慎重考慮他的提議。她
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父親會出現,也沒想過自己會去臺灣,可是現在,他提供她一個絕佳的藏匿方式,一旦飄洋
過海,虎幫幾乎沒有找到她的可能,等風頭過了,她可以再回來。
  舒利文連忙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他的護照,翻開給她看。“這是我的護照,應該可以證明我的身分。至於中
文,我可以請家教教你,很快就能學會。”只要她願意跟他回去,其它都不是問題。
  舒菲亞接過他的護照,瀏覽上面的照片和名字,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很快下了決定。
  “我們什么時候走?我先說好,這裏畢竟是我生長的地方,日後我還要回來。”
  “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等你學業完成,當然可以回來這裏。”舒利文露出微笑,雖然他對舒菲亞完全下
了解,然而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發覺她的脾氣和恩雅一樣直爽不造作。
  “如果可以的話,越快越好。”舒菲亞把背包塞滿,然後拉起背包的拉鏈,拎著它走到客廳。“我今晚就
必須離開這裏。”
  舒利文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色,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逼得她要漏夜逃跑。不過,既然舒菲亞告訴他說來話
長,他也不再多問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女兒,就算闖了天大的禍,他也可以替她頂著。
  “我們可以先到機場旅館休息一晚,搭明天一早的班機離開。”
  “……好。”舒菲亞點點頭。
  她和舒利文走到玄關,忍不住又回頭,依依不舍地環顧室內一周。沒想到,她會這么突然地離開這裏,這
是今天去酒吧跳舞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程昊的身影莫名地在她腦海中閃過,隨之而來的是那血腥的一幕,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痛恨隨時可能發生的血腥暴力,痛恨隨時擔心被人跟蹤、綁架的心理壓力,痛恨一個人孤伶伶地對抗這
一切的恐懼。
  尤其,她很可能成為虎幫拿來祭旗的第一人。
  她難掩哀傷的心情,強迫自己打開大門,踏出屋子。
  事已至此,她非走不可。
  周日下午,窗外陰雨連綿。
  舒菲亞一襲雪白舒適的休閒套裝,靠坐在木制窗臺上,頭抵著墻,雙手圈著曲起的膝頭,望著窗外的景色
發呆。
  來到臺灣,已經兩個星期了。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潮溼冰涼的空氣,讓長居洛杉磯習慣幹燥氣候的她有點吃不消。
  一下飛機,舒利文將她帶來這棟位於市中心的高級華廈,讓她住進這裏,並安排一位英語流利的菲傭“阿
心”來打理她的生活起居。舒利文每隔一、兩天會在下班後來看她,陪她聊聊天並噓寒問暖一番,每次停留大
約兩個小時。
  聊天中,她得知他和他太太一起住在距離此地約三十分鐘車程的市郊,兩人目前沒有小孩。
  她完全能夠理解舒利文安排她住在這裏的用意。如果她是他太太,大概也無法接受突然憑空冒出一個十九
歲的女兒吧!至於他和媽咪之間的事,他從沒提起過,她也不主動問。該知道的,過去也隱約知道了,縱使了
解得更詳細,也無法再改變或挽回什么。
  這兩個星期以來,她足不出戶,不只是因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下個不停的雨,也讓她沒有出門的興致。
到目前為止,除了舒利文和阿心之外,她在臺灣沒有其它認識的人,這幾天清靜的生活,剛好讓她沉澱一下心
情,也開始思考未來。
  她倉皇逃離洛杉磯,投身子另一個陌生的地方,現在想想,也是一招險棋。她在臺灣沒有朋友,語言也不
通,經濟來源全靠舒利文的供給,與她向來喜歡熱鬧、經濟獨立的生活大相逕庭。但當初她實在被嚇傻了,一
心只想逃跑,根本無暇思考那么多事情。
  其實,這裏的生活比起她以前的環境好太多了。
  舒菲亞轉過頭,看看她的臥室。光是這間以粉紫色為基調的臥房,就此她以前的房間大上兩、三倍,另外
還有一間獨立豪華的衛浴設備:臥房內的床、櫃、化粧臺等,都是歐洲進口的原木家具。
  可是,環境好雖好,總還是有寄人籬下的感覺。這間少說也有四十坪的房子,對她來說有點大過頭了。
  “小姐,舒先生來了,他還帶了另外一位先生在客廳等你。”阿心出現在門口說道。
  舒菲亞聞言,挪動一下身軀,離開窗臺,穿上擱在一旁的室內拖鞋,走到門口。
  “阿心,我不是說了別叫我小姐,叫我菲兒。”她不習慣別人對她卑躬屈膝,在她的認知裏,每一個人都
是平等且受到尊重的。“你說舒先生還帶了另外一個人?”會是誰呢?
  “嗯,一位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阿心回答道。即使年過五十,一提到在客廳裏的英俊男人,她還是眼
睛一亮。
  “是嗎?”阿心的回答勾起舒菲亞的好奇心,加快了腳步。
  走出她的臥房,迎面而來的是一面鑲著彩繪毛玻璃的屏風,有效地隔離了外面的視線,讓她擁有完全的隱
私。
  繞過玻璃屏風,左邊是一個連接了餐廳與客廳的挑高寬敞空間,整體採用簡單而具有禪味的和風設計,清
一色的黑、白、咖啡色,營造出寧靜舒適的氣氛。
  右邊有兩個房間,一間是鋪著鵝卵石及黑色大理石的和風浴室,浴室的中央有一座極大的和式浴池。另一
間則是個空房,目前暫時充當舒菲亞的更衣間,只是她的衣服不多,衣櫃裏還空空蕩蕩的。
  舒菲亞走進客廳,原本坐在沙發上談話的兩名男子聽見她走過來的聲音,同時起身轉向她。
  即使阿心已經跟她說舒利文帶了一名英俊的男人來,但當她看見這男子時,仍是忍不住暗讚。
  天啊!好……漂亮的男人,面如冠玉,風採絕倫,就像是從小說封面上的圖畫裏走出來一樣。
  他穿著白色襯衫和鐵灰色西裝褲,皮膚白裏透紅,濃密劍眉下的漆黑瞳眸明亮深邃,高挺鼻梁上掛著一副
無框眼鏡,非但沒有遮掩他黑眸的風採,反而增添幾許書卷氣,正好與他修剪整齊的短發相稱。而且他很高,
以她一六五公分的身高,也只到他的肩膀而已。
  在舒菲亞毫不掩飾的打量之下,程昊平滑紅潤的唇勾起微笑。
  兩個星期沒見,她看起來變得較蒼白、無生氣,或許是因為身處異鄉的關係吧!
  只可惜他不能早一點來到她身邊,畢竟他得將美國的事務往不交代清楚,又得創造出新的身分。對他而言
,偽造出身分、學歷證明並不難,就是需要花些時間。
  “菲兒,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汪奕桐,我特別替你請來的中文家教,他以前也住過洛杉磯,等會兒你
們可以好好聊一聊。”舒利文介紹道。“我已經替你找到一所願意接受你轉學的大學,在今年九月開學前,如
果你的中文能夠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繼續學業了。”
  他留意到舒菲亞對汪奕桐的注視,心中隱隱感到不妥。其實一開始,他並沒有計劃雇用一名年輕男子,而
且還是那么好看的年輕男子當舒菲亞的中文家教。在他的觀念裏,年輕女孩的家教老師,應該是比較年長的女
性。
  不過,因為舒菲亞一直不肯透露她匆匆逃離洛杉磯的原因,所以他再次請林先生替他調查,才發覺舒菲亞
所謂的大麻煩,真的是很大的麻煩。依照他得到的訊息,虎幫護法等三人目前已經出院休養,他們並沒有說出
是誰攻擊他們,只說一切都是舒菲亞引起的,要不計一切代價抓到她。
  所以他才要求林先生派人暗中保護舒菲亞,而汪奕桐,就是林先生推薦給他的人選。
  據說汪奕桐也曾經住過洛杉磯,不但有中文教師的證書,同時也受過保全人員的訓練,將他安排在舒菲亞
身邊,明裏是當舒菲亞的家教,暗裏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他親自檢驗過汪奕桐的身分、學歷,最後決定雇用
汪奕桐作為舒菲亞的中文家教。
  畢竟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說虎幫不見得能找上門,但若真的發生什么事,至少還有個人保護菲兒。唯
一讓他比較不滿意的是,這位汪先生長得太好看了點,他得看緊些才行。
  “舒小姐,你好。”汪奕桐溫文儒雅地輕點個頭,禮貌地朝她伸出手,視線在她的臉蛋上停留半晌。
  “你好。”舒菲亞也伸出手與他相握,留意到他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而且不知怎地,她對他有一種親
切的熟悉感,或許是因為在這邊實在太孤單了。
  他修長的雙手比她想象中來得溫暖厚實,但是,他的手上有幾處硬繭摩擦著她的肌膚。奇怪,像他這樣看
似不會做什么粗活的人,手上怎么會有那么硬的繭?舒菲亞不禁有些納悶。
  他們短暫地握手寒暄之後,各自坐到沙發上,此時阿心替大家端上香醇的紅茶。
  “菲兒,在你九月轉學前,必須通過一個中文能力認證的考試,考試日期距離現在大概還有兩個月左右,
為了能在這樣短短的時間內,將你的中文能力提升到足以應付考試的程度,我和汪先生談過,決定每個星期一
到星期五的上午都安排課程,你覺得如何?”舒利文開口說道。
  “我無所謂。”舒菲亞聳聳肩。“反正一個人無所事事也無聊,有安排課程也好,我也希望能夠早一點復
學。”尤其是每天都能看到那么俊美的家教,上起課來也賞心悅目。
  舒利文見女兒無異議,點頭繼續說道:“另外,你對臺北還不太熟,如果想出去逛逛走走的話,也可以請
汪先生陪你一起出門,替你介紹一下臺北市,免得迷路。”他希望汪奕桐能夠隨時在舒菲亞身旁保護她。
  舒菲亞居住的這棟大樓,保全係統還算完備,她待在家裏時安全應該無虞,只有出門的時候,才需要有人
在一旁保護。
  “太好了,在房子裏悶了那么多天,還真有點想出去透透氣。不過,臺灣怎么那么會下雨,已經不好幾天
了。”舒菲亞偏過頭,看向客廳的大型落地窗,忍不住抱怨。
  “最近剛巧是梅雨季,再過幾天雨就會停了。”汪奕桐望著舒菲亞的側臉,開口說道。
  舒菲亞轉向他,剛巧與他鏡片後的深邃黑眸對個正著。
  她的心跳不自覺地漏了一拍,某種模糊的感覺從心頭上劃過,在她還來不及探究那是什么之前,就已經消
失無蹤。
  “汪先生,你不是帶了一些教材過來,要給菲兒先看看?”舒利文沒有注意到舒菲亞的異樣,逕自說道。
  “對,在這兒。”汪奕桐收回停留在舒菲亞身上的視線,拿起擱在茶幾上的牛皮紙袋,從紙袋中拿出一疊
裝訂好的資料,交給舒菲亞。“這是我們未來一周要上的課程,你可以先參考一下。”
  “菲兒,那今天我們就先離開了,明天早上汪先生會過來替你上課。”舒利文從沙發上站起來,汪奕桐也
跟著起身。
  舒菲亞送他們到門口,朝舒利文揮揮手,然後對汪奕桐說道:“明天見。”
  “明天見。”汪奕桐深深看她一眼,才跟著舒利文離去。
  舒菲亞關上門,轉身靠在門板上,想著他離去前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剛剛說他過去也曾經在洛杉磯住了一段日子,她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舒菲亞努力地回想,最後搖
搖頭。不,如果她以前見過那么好看的男人,一定會有印象才是。
  像汪奕桐那樣舉止優雅又看起來很有教養的人,縱使曾經住在洛杉磯,也絕不會是和她同一個生活圈的人

  她自嘲地笑笑,與其再胡思亂想不去,還不如翻閱一不明天上課要用的教材來得實在。
  隔天上午九點,汪奕桐很準時地來到舒菲亞的住處,依然是一襲白襯衫加上西裝褲的簡單打扮。
  舒菲亞聽見按門鈴的聲音,從房內走出來,阿心已經打開門請他進來。
  “早安。”舒菲亞微笑打招呼。
  “早。”汪奕桐同樣微笑地面對她,今天她身穿一件淺蘋果綠色的圓裙小洋裝,外罩鵝黃色長袖罩衫,暗
赭色的長發綰至頸部一側,松松地編成一條麻花辮,很有春天的感覺。
  舒菲亞沒有注意到他打量的視線,已被他的微笑所迷醉,他本就長得十分好看,親切的笑容更如春風一般
醺人,別說她看得移不開視線,連站在一旁的阿心都看呆了眼。
  “一個男人,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舒菲亞喃喃說道,完全沒注意自己把心浬的想法說了出來。
  “謝謝誇獎。”汪奕桐的笑痕加深,在她面前停步。
  “什么?啊!你聽見了?”舒菲亞先是困惑地眨眨眼,才發覺自己剛才不經意地將想法說出來,可愛地吐
吐舌頭,俏臉泛起一片傃紅。
  這回,換汪奕桐目不轉睛地凝睇著她,鏡片後頭的黑眸,閃過一絲溫柔的光彩。
  她一定不曉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動人,讓人恨不得將她吞入肚裏,揉人心裏。
  “我很少聽見那么直接的讚美。”看見她可愛的模樣,他忍不住再逗弄她一下。
  “別再糗我了,我也很少那么直接的稱讚人。”舒菲亞開玩笑地白他一眼,她的個性本來就比較熱情活潑
,遇上丟臉的事情,她不會太放在心上,反而能夠自我調侃一番。
  她的回答令汪奕桐莞爾。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今天的課程,好嗎?”他從手裏拿著的紙袋中拿出自己使用的教材。
  “當然。瞧,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舒菲亞伸出纖手,往餐廳的方向一指。
  汪奕桐順勢望去,只見六人座的長方形餐桌上,已經擺好昨天他交給她的教材,還有兩杯阿心特別準備好
,仍冒著白煙的紅茶。
  “在餐桌上課?”汪奕桐往餐桌走去,訝異地問。
  “沒辦法,這裏只有一張小小的寫字桌,唯一適合上課的桌子,大概就只有這裏了。”舒菲亞雙手一攤,
這已是她找了很久,覺得最適合的地方了。
  “沒關係,只要你覺得舒適就好。”汪奕桐拉開餐桌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教材。“你昨天有先看過嗎
?”他看見紙張上面有用鉛筆做的記號。
  “有翻一下,不過看不太懂。”舒菲亞很誠實地說道,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
  “如果都看得懂,就不需要我了。”汪奕桐翻到教材的第一頁。“我們開始吧!”
  教中文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他算是臺灣移民到美國的第二代,以往在家裏,父母與他都是用中文
交談。而且他從念大學時代就常常往臺灣、大陸兩地跑,中文說得非常地道標準。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舒菲亞很認真地聆聽學習,汪奕桐靈活互動的教法,讓她深覺有趣。
  等到今天的課程結束,舒菲亞已經會說幾句簡單的招呼語。
  “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學得很快,是個聰明的學生,要再加油喔!”汪奕桐在教材上做了一個記號,從椅
子上站起來時,稱讚道。
  “真的嗎?”舒菲亞高興地笑開了臉。“如果我學得很快,也是因為你是個很棒的老師。”
  “我可沒請你吃糖,怎么嘴巴那么甜?”汪奕桐勾起微笑,調侃地說。他轉過頭看看窗外的天色,提議道:“為了獎勵你今天優良的表現,下午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哇,去哪兒?”舒菲亞聽見他的提議,當場眉開眼笑,有他陪伴上街,感覺一定很棒。
  “隨便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汪奕桐回答,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此時,阿心正好從廚房裏走出來,聽見他們的對話,插口道:“菲兒,你上次不是說想去那個有大型摩天輪的購物中心嗎?”
  “你想去搭摩天輪?”汪奕桐挑眉問道。
  “嗯,那個摩天輪晚上的時候好漂亮,我在電視上看過。”舒菲亞用力點點頭,露出像孩子般的向往神情。
  “好,就這么決定。”汪奕桐笑道。“你要不要去準備一下,我們現在就走。”
  “等等,我已經替你們準備好午餐,先吃完再走吧!”阿心一邊說,一邊替他們收拾桌上的資料、文具等東西,然後去廚房把菜肴端出來。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汪奕桐自動幫忙阿心擺碗筷,得體貼心的表現,完全擄獲這位大嬸的心,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就這樣,舒菲亞和汪奕桐一邊吃著阿心準備的可口佳肴,一邊愉快地交談,天南地北地聊著。
  當他們用餐完畢,帶著阿心替他們準備好的水果,舒菲亞踏上她第一次的臺北市之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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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19: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汪奕桐駕駛一輛黑色的高級進口轎車,載著舒菲亞,往摩天輪的方向前進。
  天空下著一點毛毛雨,細碎的雨珠落在車窗上,仍擋不住舒菲亞東張西望的好奇目光。
  “臺北市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當他們的車子行駛在中山北路的林蔭大道時,她說。
  “想象?難道你還沒有親眼見過?”汪奕桐很快地抓到她話中透露的訊息,挑起濃密的眉,覷空瞄她一眼

  “沒有,我抵達臺灣時正好是晚上,直接就從機場回到我現在住的地方了,什么也沒看到。”更別提,她
那時又疲累又緊張,哪還有閒情逸致看風景。“等一切安頓妥當,就開始下雨,我也沒有出門的興致。”
  “就只是因為下雨,你就不出門?”趁著等紅燈的時間,汪奕桐轉過頭,迷人的黑眸定定地望著她,倣佛
要將她看穿一樣。
  舒菲亞被他問得一愣,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後還是有點心虛地偏過臉蛋,避開他探詢的視線,說道
:“對啊!我從小就很討厭下雨天,會什么事都提不起勁。”
  “所以,想念加州的陽光?”汪奕桐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半晌才收回目光,沒再多問。剛好此時紅燈轉成
綠燈,他踩不油門,繼續往前行駛。
  “嗯,不但想念陽光,還想念在那裏的一切。”她點點頭輕聲說道,水眸黯淡下來,先前的好奇、開心已
不復見。
  舒菲亞轉過頭,望向車窗外。
  她想念她的朋友,想念她的家,甚至,經過這么多天心情平復之後,她開始想念起……程昊。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那晚有沒有在警察出現前安然離開?虎幫會不會找他麻煩?舒菲亞垂下長長的睫
羽,雪白的貝齒不自覺地咬住下唇。
  雖然回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她仍然會作噩夢,也使她現在不太敢單獨一人出門,但那種強烈的驚恐已經
漸漸褪去。對於程昊,她開始產生一股愧疚感。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根本不會跟那三人起衝突,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自保和保護她而已,可是
她卻連他是否受傷都沒問一聲,就將他拋在身後,連夜逃離他,逃離這一切。
  她給他惹了麻煩,又不告而別……現在,他一定很生她的氣。
  汪奕桐一直暗中觀察她,她不懂掩飾情緒的臉上流露出的各種心情,全都落入他眼底。
  “你在想什么?”他開口,打破車內越來越凝滯的氣氛。
  “啊?沒什么。”舒菲亞被他的聲音嚇一跳,猛地回神,轉頭望向他。
  “這算是你來臺灣後第一趟出來玩,要開心點。還是,你不喜歡我的陪伴?”汪奕桐口氣輕松地開玩笑。
  “不、不會,怎么可能不喜歡!有你陪我逛街,等會兒一定有很多女孩用嫉妒的眼光想把我殺死。”舒菲
亞連忙搖手,說到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一會兒,漂亮而巨大的摩天輪出現在前方。
  “哇!真的好大喔!”舒菲亞發出一聲由衷的讚嘆,雙眸睜得老大,伸頭往外面看去,只差沒把臉蛋貼在
擋風玻璃上頭。“這樣的摩天輪,竟然建構在建築物上面,真不可思議。”
  汪奕桐帶著笑意地說道:“哪有你說得那么誇張。坐好,我要轉彎了。”
  話才說完,車子就往右轉入地不停車場的車道,舒菲亞整個人跌撞到汪奕桐身上。
  “唉呦!”她輕喊一聲,連忙七手八腳地坐正。
  哇!瞧他一副斯文白皙的模樣,沒想到肌肉還挺結實的,撞得她有點疼。
  “早叫你坐好了。”汪奕桐哈哈大笑,很流暢地將車子停入附近的停車格內。
  “哪有人像你這樣話還沒說完就轉彎,我哪來得及反應!”舒菲亞一邊喃喃埋怨,一邊自己下車。
  汪奕桐笑笑,沒多說什么,領著她坐電扶梯,直接前往摩天輪的搭乘處。
  當他們站在摩天輪下方排隊等待搭乘時,舒菲亞仰著小臉猛瞧摩天輪的頂端,隱隱露出擔心的神色。
  “怎么了?”汪奕桐低頭靠近她耳邊,輕聲問道。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很清楚地看見她細微的神
情變化。
  舒菲亞經他一間,看向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沒想到它那么高,坐在上頭,不知道會不會很恐
怖……”她從小就有點懼高症,連搭乘那種透明電梯都會讓她緊張不已。
  “如果你害怕,我們可以不要上去。”汪奕桐體貼地說。
  “不,既然來了,當然非坐坐看不可!”舒菲亞很快地說道,那股有點害怕又不肯放棄的孩子氣,使汪奕
桐露出微笑。
  就是她這樣的嬌俏直爽蠱惑了他,讓他不遠千裏地來找她,甚至想盡辦法留在她身邊。一個月前若有人告
訴他他會為了一個女孩這么做,他一定會說那人瘋了。
  陰沉的天空使得搭乘摩天輪的人群減少許多,很快便輪到他們。汪奕桐讓舒菲亞先進去,自己才跟著跨入
在她對面坐好。
  摩天輪緩緩往上攀爬,舒菲亞坐在長凳的中央,一開始還會東瞧瞧、西看看,指這兒、指那兒地問汪奕桐
那是什么地方,但隨著他們的位置越來越高,她開始沉默下來,正襟危坐地大氣都不敢喘,就怕不小心晃動到
他們的車廂。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懼高還想搭摩天輪的。”汪奕桐與她大眼瞪小眼地說道,調侃意味濃厚。“美國那么
多遊樂園,以前你沒有搭過其它的摩天輪嗎?”
  “這有什么稀奇?就像鬼片會讓人害怕,可是還是有一堆人又怕又愛看。”舒菲亞緊張歸緊張,但還是猛
地挺直身子,不甘示弱地回嘴。“我媽咪一個人賺錢養我已經很辛苦,哪還有時間帶我去遊樂園玩?”
  沒想到這一挺,讓車廂搖晃了一下。只見她俏臉一白,整個人像是“石化”般僵住。
  “你把眼睛閉起來,握著我的手,什么都不要想。”汪奕桐把雙手朝她伸去,說道。“現在我們的位置比
較高,風也比較大,容易晃動,等摩天輪往下轉一點就會好很多。”
  聽她說她媽咪沒有時間帶她去遊樂園玩,不禁讓他心中一緊。她才十九歲,可是又堅強成熟得讓人心疼。
  不知是因為真的緊張,還是因為他溫柔醇厚的語氣太動人,舒菲亞不假思索地將微涼的雙手放入他攤開的
掌心,聽話地閉起雙眸,從手部傳來的溫暖,稍稍撫平她的緊張。
  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但並不覺別扭,反而有一種安心、舒適的感覺。
  舒菲亞偷偷逸出一口嘆息。
  跟汪奕桐這樣的大帥哥單獨坐在摩天輪裏,雙手彼此交握,這種大概只會在偶像劇裏面出現的情節,在她
遇上程昊之後,就老是發生在她身上。
  她又想到程昊了。舒菲亞在心中暗暗搖頭。他應該是她必須盡量遠離還忘的過去,可是最近怎么總是一直
想到他?現在她生活無虞,所有的債務也還清了,能夠重新開始嶄新的生活,她不該再回顧過去當舞娘的日子

  “感覺好些了嗎?”汪奕桐的聲音傳來。
  她閉上雙眼之後,他便一直凝視著她,並且努力克制抽回手撫摸她俏臉的衝動。現在他們才剛剛建立起良
好的關係,他可不想又嚇著她。
  “嗯,好多了,謝謝。”舒菲亞點點頭。她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的感覺好了很多,他有一種平靜人心的力
量,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內心很平靜。
  停頓半晌,她突然問:“你為什么對我那么好?”
  他們才剛認識,但是他願意帶她出來玩,在她緊張時溫柔安撫她,在她為自己的生活孤軍奮戰那么久之後
,他所提供的善意,已足以讓她溫暖許久。
  汪奕桐無聲地笑了。為什么?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么他會對這個女孩魂牽夢縈、無法割舍?
  他清清喉嚨,說道:“我哪裏知道你膽子那么小,為了避免你昏倒在這裏,我只好盡量安撫你。”
  出乎他意料之外,舒菲亞竟然沒有回嘴,反而在沉默半晌後,說道:“我以前從不認為我膽子小,人總是
要遇上了恐懼的事情之後,才會明白什么叫恐懼。”
  汪奕桐聽她說完神情微變,漂亮的黑瞳中一閃而過不舍的情緒。
  “有我在,你不需要恐懼。”汪奕桐收緊握著她纖手的雙手,凝視她閉著雙眼的臉龐,認真的神情和他輕
松玩笑的語氣完全不搭。“我們已經降下來了,你現在可以把眼睛睜開。”
  舒菲亞聞言,睜開雙眸。
  在她睜眼的同時,汪奕桐已將臉上的認真抹去,指著窗外,以輕松的口氣說:“看,我們已經降下一半,
再幾分鐘就到地面了。”
  “呼……還真是個特別的經驗啊!”舒菲亞透過玻璃往不面看,呼出一口氣,然後朝汪奕桐俏皮地吐吐舌
。“不過,說真的,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汪奕桐忍不住勾起唇角,黑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你根本下了解我,如何能得
到這樣的結論?”
  “純粹是我的直覺。人和人相處,不一定要很熟悉才能對某人不評論,憑直覺最準了,有時大家公認的大
好人可能是個騙於,而大家覺得是壞蛋的人卻有情有義。”舒菲亞像一位小老師一樣,頭頭是地道講著。
  她又想起程昊了。
  “哦?聽你的口氣,難道你認識哪位有情有義的壞蛋?”汪奕桐緊緊鎖住她的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他不是壞……”舒菲亞才要反駁,又覺得有些不妥,及時吞下嘴邊的話,懷疑地望著他。“你在套我的
話喔!”
  “沒有,是你自己說大家覺得是壞蛋的人卻有情有義,我只是順著你的話問下去而已。”汪奕桐一臉無辜
地將雙手一攤。
  舒菲亞被他說得語塞,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先前的恐怖經驗,讓
她變得有點神經質了吧!
  “好啦!算我誤會你。”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視線投往窗外,心思像是飄到遙遠的地方。“我確實認識
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人,在別人眼中,他絕對稱不上是好人,但是他卻救過我兩次。”
  汪奕桐凝視著她的眼神放軟,不經意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對你這么漂亮的女孩,很難見死不救。”
  但是舒菲亞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擱在膝頭上的雙手握成拳,繼續說道:“可是,在第二次他冒險救了我
之後,我嚇得連謝謝都沒有跟他說,甚至在路上聽見警笛聲,也沒有折回去警告他離開,就夾著尾巴逃到臺灣
。”
  舒菲亞轉向他,俏臉垮了下來。“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
  “別擔心,我想,他一定能了解你的心情。而且,既然你聽到了警笛聲,他一定也會聽見。”汪奕桐的視
線像是有觸覺一般,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龐,黑眸化為兩潭醉人的深淵。
  “是嗎?”舒菲亞不確定地望著他。他凝視她的眼神,令她不禁心神一蕩,臉頰微熱。
  汪奕桐很肯定地點點頭。
  “雖然你不是他,不能真的代替他發言,可是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舒菲亞綻開笑顏。
  此時,他們已經抵達摩天輪的底部,工作人員將門打開。汪奕桐率先跨出來,然後轉身握住舒菲亞的手,
幫助她躍至地面。
  等他們下來後,汪奕桐並沒有立即放開她,而是牽著她離開摩天輪的搭乘處才松手。
  “接下來想去哪兒?”汪奕桐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問道,他們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
光。
  “就隨便逛逛,聊聊天。”舒菲亞難得心情這么輕松,可不想這么快就回家。
  “就我所知,這裏有一家很不錯的冰淇淋店,想不想吃一球?我請客。”汪奕桐想了想,說道。
  “好啊!我最喜歡冰淇淋了。”舒菲亞興奮地拍拍手,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往電扶梯的方向走
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在冰淇淋店消磨,大多數時候都是舒菲亞在說話,汪奕桐則用手撐著臉頰,安靜地
傾聽,偶爾回答她的問題。時間在他們相處時好像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天就黑了。
  之後他們移師到購物中心裏的美式餐廳用餐,直至晚上九點多,才由汪奕桐送她回家。
  距離舒菲亞住處步行約五分鐘路程的一間高級小套房裏,汪奕桐坐在沙發內,手邊的茶幾上擺著半杯白蘭
地,剛褪下的白色襯衫被隨手扔在扶手上,僅具有偽裝性質的平光眼鏡也被擱置一旁。
  他沒有開燈,但從外頭透進來的光線已經足以讓他清楚視物。他本來就是屬於黑暗的男人,縱使戴上無框
眼鏡、穿上雪白襯衫,仍無法抹去他暗夜動物的本能。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電話上小小的紅光在黑夜中格外顯眼。
  他湊過去,接起電話。
  “老大?”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是藍海酒吧店長的聲音,他受程昊委托,暫時代為處理美國事務。
  “嗯,什么事?”他的語氣冷淡自制,與先前和舒菲亞說話的儒雅溫柔全然不同。
  “虎幫那批人,似乎有些動靜。”對方說道。“您先前下手不輕,虎幫護法那批人在醫院裏躺到前天才出
院,可是這一星期以來,有不少虎幫份子出入在藍海酒吧,好像在打探菲兒的消息。所以我才跟您通知一聲。
奇怪的是,虎幫護法並沒有向外張揚是誰打傷他們的,似乎不想跟我們龍幫撕破臉。”
  “是嗎?我想應該是他們老大的吩咐吧!虎幫的頭兒和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護法不同,他很清楚與
我們相鬥,只會落個兩敗俱傷。”汪奕桐,或者應該說是程昊,濃眉不禁皺了起來。那些人怎么不懂學習教訓
,這么死咬著不放?
  “嗯,既然我們能查到菲兒的去向,或許虎幫也能查到,所以請您小心。”他說。老大離開美國前曾經下
令要他監控虎幫動靜,不要輕舉妄動,所以對於虎幫的刺探,他只被動地封鎖消息,而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我知道了,如果後續有什么發展,再跟我聯絡。”程昊掛斷電話,坐回先前的位子。
  虎幫的人即使真有本事找到這兒,他也會讓他們躺著回去。
  他拿起玻璃杯,啜一口白蘭地,露出自嘲的苦笑。
  那女孩到底在他身上動了什么手腳,讓他對她就像著魔一般。
  那一夜她雖然驚慌地逃走,不過他仍是跟在她身後確保她安全到家,然後為以防萬一,便派人在她家門口
守了一夜,吩咐若發現有人意圖不軌,便迅速通知他。
  不料不久後他即收到消息,她和某個男子一起拿著行李離開。
  因為他們兩人都帶著行李,所以他立刻派人去各家航空公司查詢,後來才查知舒利文是她的父親,他們即
將啟程到臺灣。於是他動用過去在臺灣布下的人脈與徵信社的林先生搭上線,為了掩人耳目,孤身一人前往臺
灣,創造了“汪奕桐”這個身分,安插至舒菲亞身邊。為了能距離她近一點,他還在附近找房子,但因時間倉
促,只好暫時先以高價租下這間只有十坪大的小套房落腳,再慢慢尋找合適的不動產。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任何女人如此大費周章,但這女孩倣佛鴉片一般融入他血液裏頭,令他強烈地渴
望,瘋狂地著迷。
  就如同今天,好幾次,他幾乎無法克制自己要她的欲望,唯有不停回想那晚她驚惶的臉,才能壓下那股強
烈的燥熱。
  他不願,也不舍再見到她露出那樣的驚惶神色。這也是他用汪奕桐這個身分接近她的原因,他要讓她不再
與幫派有任何牽扯,不再看見黑街的黑暗面。
  當了龍幫那么多年的“過渡”老大,現在龍幫已經站穩,幫內也有幾位有資格接手幫務的人,他早該放手

  菲兒的出現,讓他驀地憶起曾經還忘的年少理想,就如同在令他迷失的黑夜中,揭開了一絲曙光。
  以他目前擁有十多家酒吧、夜店、咖啡廳,員工至少上百人的情況來看,縱使與他當初所想建立的“商業
王國”有些出入,但也可以算是另類的“商業王國”,而現在,他要她當他王國的女主人,與他一起生活,分
享往後人生的喜與悲。
  程昊再次啜飲一口白蘭地。
  這樣的情緒是迷戀,還是愛情?他無意去探究,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重新走回過去人生藍圖的正軌。為了她,這個世界上可以沒
有程昊,只剩汪奕桐。
  舒菲亞的中文課程很規律地持續著,程昊一直很妥帖地扮演“汪奕桐”這個角色,而舒菲亞的學習成果也
令人讚賞。才經過短短一周的課程,她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單字與問候語。
  星期五,當他們結束當天的課程,汪奕桐將桌面上的資料收好,問道:“今天是小周末,要不要出去走走
?”
  自從上回他們去搭摩天輪之後,舒菲亞便沒有再出去過,因為她想利用多一點時間復習當日的課業,再加
上她天資聰穎,她的中文才能進步得那么迅速。
  “你花那么多時間陪我,難道沒有人會吃醋?”舒菲亞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偏著頭,開玩笑的問道。
  每天一早,他九點就來上課,一直到中午十二點下課,她會邀他一起用午餐,然後下午他會陪她念書、聊
天、看電視,等他離開這裏,大概都已經下午四、五點了。
  可以說,他白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她身上。
  “你倒是說說會有什么人吃醋?”汪奕桐笑笑,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搭在腰上,瀟灑地看著她。
  “比方說……女朋友?”舒菲亞美麗的水眸滴溜溜地轉一圈,用無辜的語氣說道。
  經過這一周的相處,她發覺自己對他的單純欣賞漸漸產生變化,轉變為淡淡的情愫。
  她開始在意他的每一句話,每當空閒下來的時候就會想到他,每天早晨一睜開眼,便期待著他的到來。甚
至,偶爾在上課時,她會不由自主地望著他出神……
  不知不覺地,她想到程昊的次數越來越少,在她腦海中,程昊的身影已經被他所取代。
  她想要了解更多的他,但是每次聊到關於他比較私人的問題,比方說家人、過去的工作等等,他都會巧妙
地回避掉。起初,她還不以為意,但現在,他的閃避讓她有些不舒服。
  “我沒有女朋友。”他搖搖頭,黑眸緊鎖住她,補上一句:“目前沒有。”
  “騙人!像你這樣的人會讓女人搶破頭,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舒菲亞聽見他的回答,心裏雖然一陣高
興,但還是不相信,接著似乎想到什么,雙眸一睜,低聲問道:“還是……你已經結婚了?”
  這回,汪奕洞真是笑開了。
  “沒有,我沒有結婚。”他說,然後突然走到她面前,將她困在他與餐桌之間。“如果你接著要問我是不
是同性戀,我可以告訴你,不,我不是同性戀,也沒有任何隱疾,我目前沒有伴侶,是因為我心裏已經有了一
個人。”他低頭凝視她,黑眸深處燃燒著兩簇小小的火焰。“只是,我還不知道她的心意。”
  “誰?”舒菲亞的臀部頂著桌沿,抬頭迎向他的目光,一反往常的直率爽朗,怯怯地問道。
  天!他今天很不一樣。舒菲亞覺得心跳得好快,臉頰滾燙。
  今天的他好像特別高大,沒想到溫文儒雅的汪奕桐,竟然可以變得如此……具有威脅性。
  尤其是自他眼鏡後穿刺過來的熾熱眼神,還有他身體散發出來的隱隱熱力,更是惹得她芳心震顫。
  “你的腦袋不是很靈光嗎?難道猜不出來?”他低柔地說道,黑眸中的火焰轉為兩汪溫柔深淵。
  汪奕桐抬起手,指尖順著她的臉側滑至下巴,描繪著她美麗的臉部輪廓。她細致而富有彈性的肌膚觸感,
在他的下腹點燃火熱疼痛的欲望。
  舒菲亞嬌軀猛地一震,他的觸碰倣佛會灼人似地,在她的臉蛋上留下一道火熱的痕跡。
  她愕然無措地望著他,腦筋一片空白。
  好歹她也是在國外長大,對於男女情事的觀念比較開放,雖然只有十九歲,過去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但從
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帶給她這種興奮刺激而又甜蜜醉人的感覺。
  她半吐舌尖,潤潤幹燥的粉唇。“我……我猜不到。”聲音有些緊繃沙啞。
  汪奕桐看見她吐舌的動作,身軀驀地緊繃,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欲望,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無異是在火
上加油。
  他的手掌滑至她的後頸,微微施力,將她往自己拉近。然後,他慢慢俯下頭。
  天啊!他要吻她了。舒菲亞很自然地將手搭上他的腰部,甜蜜緊張的感覺一如初吻。
  “奕桐……”她垂下睫羽,如嘆息般地低喃。
  汪奕桐立即停下動作,她輕喊的“奕桐”兩個字,重重地敲在他心上。
  該死!他在心中暗咒,松開放在她後頸的手,往後退一步。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汪奕桐,是她的中文家教,可是,他卻在她家的餐桌旁與她調情親吻。那是“汪奕桐”絕對不會做的
事,更別提在廚房準備午餐的阿心隨時都有可能走出來。
  “奕桐?”舒菲亞睜開雙眸,錯愕地望著他。失去他的溫暖,她感覺好像被剝奪了什么。
  “對不起,原諒我的唐突。”他刻意忽略舒菲亞臉上的困惑錯愕,拿起餐桌上方才已經收妥的資料,往門
口走去。
  “你要去哪?”舒菲亞跟在他身後問道。
  “我需要冷靜一下。”汪奕桐露出苦笑,輕拍她的臉頰。“此刻時機不對,地點不對,我剛才不應該讓事
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但是,你一定可以猜出我心裏的人是誰了,對不對?”
  舒菲亞俏臉通紅,點點頭,甜蜜的感覺驀地盈滿心頭。
  他說的沒錯,剛才她根本已經忘記阿心就在隔壁的廚房裏。即使她再開放,也沒有開放到在有第三人在的
場合與男人親熱。思及此,她本已羞紅的臉蛋,好像又更熱了點。
  “你不留下來吃午飯?”她扯扯他的襯衫袖口,問道。
  “下了,我禁不起這么大的考驗。”他的目光在她臉龐停留半晌。“明天見。”
  “嗯,明天見。”舒菲亞看著他走進電梯,才依依不舍地關上門。
  關上門後,她背靠著門,順著門板蹲不,盯著地板發呆。
  她整個人亂哄哄、輕飄飄地,沒想到他竟然喜歡自己。
  但不知怎地,雖然他方才溫柔表白,又讓她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強烈性感張力,然而她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為什么會有這種不踏實的感覺呢?被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喜歡,還有什么好要求的?
  難道是因為在她心中的某個角落,還有另一個人?
  可是,那個人跟她分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啊!她……她不願再回到那個墮落、危險的黑街。
  舒菲亞拋開心底那一絲不確定,站起身子,專注地、執著地,陷溺於汪奕桐所帶來的酸甜曖昧之中。
  她和程昊不會再有交集了。
  她應該好好把握汪奕桐這個超棒的男人。
  明天下午,她往屋內走去,輕快地轉個圈……明天下午,她要拉他一起出去約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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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1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吃完阿心替她準備的午餐,舒菲亞打手機給汪奕桐,跟他約好明天下午的約會。接著,她懷著期待雀躍的心
情,像只蝴蝶一般舞進更衣間,想替自己找一件漂亮的衣裳作為明天赴約之用。
  她在衣櫃前,一下站著,一下蹲著,雙手不停地在櫃子裏翻找,幾乎把裏頭的每一件衣服都拿出來一遍。
  最後,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放棄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衣服實在少得可憐,來來去去就這么幾件,早知道先前爸爸說要阿心陪她去買衣服時,多添幾件像樣
的就好了。
  要不,幹脆現在請阿心陪她一起去買衣服好了。舒菲亞用食指輕點著下巴計劃著……
  突然,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從外頭傳來,吵雜大聲的音量,害她嚇一大跳。
  她聽見阿心小跑步去應門,於是走出房間一探究竟。
  阿心才打開外頭的鐵門,門板就被大力地推開,扎扎實實地撞在阿心的身上。
  一名拎著名牌包包,打扮時髦、貴氣十足的中年女子衝入屋內。她的身高中等,但身材維持良好,臉上看
不見什么明顯的皺紋,應該是拜美容科技之賜。
  跟在她身後忽忙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舒利文。
  “她就是那個雜種?”中年女子一眼便瞧見從房內出來的舒菲亞,以怨恨的眼神瞪著她,刻薄地對她身旁
的舒利文說道。
  “琴,別這樣,她是無辜的。”舒利文眉頭微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低聲說道。
  “無辜?難道我就有辜?”被稱為“琴”的女子手臂一甩,將舒利文的手甩開,轉頭瞪著他。“你要搞清
楚,你能擁有現在的成就,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你那來的錢創業?”
  “我從來沒有說……”舒利文吞下心中的不悅,好聲好氣地想要解釋。
  “可是,你是怎么對我的?竟然把那個狐狸精的賤種帶回來?”琴粗魯地打斷他的話,精心打扮過的臉龐
被怨毒所扭曲。
  她是唐琴,舒利文的妻子,是臺灣紡織業龍頭的掌上明珠。當初她一見到舒利文便愛上他,明知他已經有
喜愛的人,仍要求她父親以自家的財勢向舒利文的父母邊施壓邊利誘,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搶到手。
  舒利文父親所開的公司,是她父親企業的下遊小廠商,面對這樣的威脅與利誘,當然很快地便屈服。
  她本來自信地以為自己一定能夠讓他愛上她,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他對她除了忍讓以外,從未給予更多的
情感。
  而今,甚至把以前的雜種給帶回臺灣。如果不是她無意間看見舒利文手機裏舒菲亞所發的簡訊,她還被蒙
在鼓裏。
  “琴,我們可不可以先到別處單獨談談?”舒利文無奈地說。唐琴近幾年罹患躁鬱症,一旦受到刺激,情
緒就會變得非常不穩定,他在唐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疲勞轟炸之下,答應帶她來找菲兒。他自己也清楚不
可能一輩子都不讓她們兩人見面,但當初他不介紹兩人碰面,就是怕會有今天的情況發生。
  她說的沒錯,如果當初沒有遵從他父親的意思娶她,他就不會有今日的財富。
  但是,他寧可當初守著他的真愛,一家人過著普通的日子,也好過現在的痛苦。結婚這十多年來,他沒有
一天不是飽受煎熬,他負了恩雅,也對不起琴,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也是為什么他對琴處處忍讓的原因。
  他不知道她從何處得知菲兒來臺灣的消息。今天午餐之後,他回書房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沒想到她突然
衝到書房質問他關於菲兒的事,並且執意要過來鬧,他勸阻下了她,只好跟著她一起來。
  “她是誰?”舒菲亞決定不再當個隱形人,她走到他們面前,以不太熟練的中文問道。
  她聽不懂他們剛才說的中文,但很顯然地這個女人來意不善,她心中已經大概猜出她是誰。
  “我是誰?你有臉問我是誰?”唐琴往前走兩步,伸出塗滿鮮紅指甲油的食指,潑婦罵街地指著舒菲亞的
鼻尖說道。
  站在一旁的阿心見情況不對,連忙走到舒菲亞旁邊,伸手想要推開琴的手。
  “你這下人敢碰我?滾開!”唐琴見狀,不禁大怒,反手就要一巴掌甩過去。
  眼見阿心免下了被打的命運,站在她旁邊的舒菲亞很快地往前挪,伸手抓住琴的手腕,接著手臂使勁,用
力將她向後推。
  驕縱慣了的唐琴沒料到竟然有人敢阻擋她,被舒菲亞突如其來地一推,穿著細跟高跟鞋的她一個重心不穩
,踉蹌後退幾步,若非舒利文在後頭扶著她,恐怕就要出糗跌坐在地上了。
  舒菲亞雙手抱胸,俏臉閃過一絲怒意,桀驁不馴地瞪著眼前的女人,她個性倔強,向來就不是會任人欺負
的小媳婦兒。
  唐琴發出憤怒的尖叫。
  “你這沒家教的雜種,妓女生的賤貨!”唐琴聲嘶力竭地尖喊,這輩子她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奮力掙
扎,想要掙脫舒利文的掌握。“雜種!”她再次用英文說一遍。
  舒菲亞聽見她說的話,嬌軀緊繃,指著她冷冷說道:“滾出去!”
  此時唐琴從舒利文的禁錮中掙脫,像瘋婆子似地衝向舒菲亞,迅雷不及掩耳地賞她一耳光。
  不過舒菲亞可不是好惹的,她立即也還她一個清脆有力、毫不客氣的巴掌。力道之大,把唐琴盤在頭頂上
的發絲都打散下來。
  舒菲亞從小到大也吃過不少苦頭,早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但唐琴可不一樣,她向來就是賞人巴掌的嬌嬌
女,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打過。所以舒菲亞的這一巴掌,把她給嚇傻了。
  她撫摸著自己熱辣的臉頰,滿臉錯愕。
  “滾出去!不然我就拖著你出去。”舒菲亞往前一步,渾身散發明顯的怒氣,瞇起雙眸威脅道。
  唐琴被她的氣勢弄得心怯,恨恨地轉身,用力在舒利文身上槌了一記,邊哭邊跑出去。
  “琴……”舒利文朝門口喊她,然後又轉頭面對舒菲亞,滿臉無奈地嘆道:“菲兒,你何必跟她計較。”
  “你剛才聽見她說什么了,其它的中文我不懂,但我想也差不多是類似的意思。她侮辱媽咪、侮辱我,你
都無所謂,還要我不要跟她計較?”舒菲亞面對他,絲毫不退讓地反問。
  “不是無所謂,而是和她爭吵也無濟於事,何不當作沒聽見就算了?”舒利文替自己辯解道,隨後又說:
“算了,也沒關係,菲兒,既然你回來臺灣的消息已經曝光,我會慢慢將你介紹給我的社交圈,那些成員都是
政商名流,你這樣的舉止,會嚇著人。你應該學習圓融一點、世故一點,把脾氣隱藏在心裏。”
  “如果要我笑著讓別人侮辱,我辦不到,我也不想參與你的社交圈,因為在那兒,我還是個雜種。”舒菲
亞傲然挺直背脊,雙手捏成拳垂在身側,冷冷地說。
  一種悲憤的感覺湧上心頭,先前和舒利文聊天時,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媽咪的感情,可是今天他的表現,讓
她非常失望。
  “菲兒,別這樣說自己。以你的條件,一定會在年輕一輩的小開中掀起震撼。”舒利文皺起眉頭,嘆一口
氣。“你和恩雅的脾氣一模一樣,為什么你們不能委曲求全一點?只要忍一時之氣,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啊!”
  舒菲亞美麗的水眸流露出悲傷之色,她搖搖頭,往後退幾步。“你說的沒錯,我和媽咪的脾氣很像,所以
我現在完全能明白,當初媽咪為什么會帶著我四處搬家,完全斷絕與你的聯絡。你總是只顧慮到自己,為什么
媽咪要委曲求全,只為了讓大家相安無事,讓你享齊人之福?我又為何要委曲求全,讓你繼續供養我,填補你
對我們的虧欠?”
  舒利文的心倣佛被刺了一下。
  “菲兒,我……”他像是詞窮了,再次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望著舒利文落寞離去的背影,舒菲亞一陣不忍,覺得自己或許說得太過分了些。但她還是倔強地不發一語
,看著他走出去。
  等舒利文一走出門,阿心趕緊前去把門關好,然後走到仍站在原處的舒菲亞身旁,檢視她美麗臉蛋上的紅
手印。
  “痛不痛?我去拿冰塊給你冰敷。”她關心地說。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很喜歡這個活潑直爽的女
孩。
  “不用了,阿心,我沒事。”舒菲亞輕輕說道。她的臉頰仍然熱辣麻痛,但比不上她心裏的悲傷憤怒和無
奈。她替媽咪感到不值,替自己感到委屈,可是又對自己如此刺傷舒利文,感到有些罪惡感。
  他們這兩名不速之客,已經完全打壞她今天的好心情。
  舒菲亞轉身往自己的房間奔去。
  她現在只想把自己封閉起來,希望逃離這一切,希望她不曾被帶到這個世界上。甩上房門,她撲到柔軟的
床鋪上,洩憤地槌打枕頭。
  “媽咪……”最後,她抱緊那個充當她出氣筒的枕頭,低聲呢喃,淚水如雨般落下。
  原本,她以為媽咪是不願意原諒爸爸,所以才與他避不見面,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媽咪是為了保護她,才
會四處搬家,不讓舒利文找到她們。
  “媽咪……我好想你……好想你。”她輕聲啜泣,淚水染溼枕頭。她討厭他們,討厭這裏。
  和媽咪在一起時,生活雖不富裕,但她知道自己是被愛的。可是在這裏,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個見不
得人的……雜種。
  她想離開這裏。
  在她哭著睡著前,這個念頭盤旋在她腦中。
  她不允許任何人瞧不起她和媽咪。她既然能靠自己在洛杉磯討生活,在臺北她一定也能靠自己活不去。
  當阿心發現舒菲亞失蹤時,已經是傍晚。
  她知道舒菲亞心情不好,本想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所以一整個下午都沒去吵她,直到她準備好晚餐,要叫
小姐出來用餐時,才發現她不見了。
  阿心緊張地連忙打電話給舒利文,告知他舒菲亞失蹤的事情。
  “你說菲兒不見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舒利文擔心的聲音。“你和她住在一起,怎么會讓她失蹤?”
他不悅地責難道。
  “因為她心情不好,我……”
  “好了!好了!說這些都沒用,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在家等著,菲兒一回來,就立刻跟我報告。”舒利文
不耐地打斷阿心的辯解,丟下這句話,便將電話掛斷。
  接著,他立刻撥電話給林先生和汪奕桐。
  他們人手多,希望能盡快找到菲兒。否則她對臺北不熟悉,又獨自一人,實在是令人擔心。
  舒利文疲憊地用雙手揉揉兩側的太陽穴,忍不住嘆一口氣。
  這丫頭的脾氣怎么那么硬?
  菲兒,你千萬要平安無事地回來才行。
  華燈初上,臺北的夜生活逐漸活躍了起來。
  舒菲亞穿著一件黑色緊身圓領上衣,一條緊身小喇叭牛仔褲,外搭酒紅色的薄外套,足蹬低跟的紅色皮鞋
,這些都是她離開時隨手抓來穿上的。她身上只帶了一點錢,其它的東西都留在屋內,她不想再欠舒利文什么
,今天帶走的這些錢,以後絕對會再還給他。
  她低著頭,孤單地、漫無目的地走著,腦中一片茫然,不知道以後該怎么辦。她只知道,她不要再受到那
樣的羞辱。
  此時正值下班時間,街上人群熙來攘往,但是熱鬧的街、倉促的人群,更顯出她的茫然孤獨。
  最後,等到她雙腿已經發酸發麻,再也走不動時,她拐進路旁的一家PUB裏。
  “推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立即籠罩住她。
  這裏的氣氛跟藍海酒吧滿像的,她坐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內心湧上一股親切懷念的情緒。
  在洛杉磯,雖然有虎幫護法那種危險份子,但也有很多對她好的人,藍海酒吧的店長就是其中之一。在那
兒,她不會被稱為雜種。
  “小姐,想喝點什么?”年輕的酒保看見她坐下,立刻前來,笑臉問道。
  “一杯whiskey  Sour。冰塊加滿。”舒菲亞用英文說道。
  在藍海酒吧的那段日子,她學到不少調酒的名稱,也嘗過其中一些,不過從沒有試過酒精濃度那么高的,
但今天她特別想嘗試一下。
  她點的酸酒很快就擺至她面前,舒菲亞拿起杯子,淺啜一口。
  一股熱辣從她口腔直衝胃部,讓她忍不住皺起臉蛋。
  天啊!什么玩意兒,怎么那么辣?她看看玻璃杯裏的液體,心中嘀咕,覺得自己開始渾身發熱。
  舒菲亞專注於和她的酸酒對抗,渾然不覺在PUB的另外一端,有兩個男人一直在打量她。
  雖說現在她頂著一張素顏,衣著又平淡無奇,不過仍難掩她出眾明傃的美貌,打從她進門之後,就吸引不
少目光。
  那兩名男子在商量一陣之後,其中一人朝舒菲亞走去,坐到她旁邊的位子上。
  “小姐,在等朋友?”說話的男人長得不算差,打扮很講究,看得出來是獵傃老手。
  舒菲亞轉過頭看他一眼,搖搖頭。
  “不是等朋友?一個人喝酒不無聊?”那男人見她搖頭,更是心喜,繼續說道:“不然,這杯酒讓我請,
大家交個朋友。”
  “我想一個人獨處。”舒菲亞聽得懂其中幾個字,大概猜出他的意思,用英文回答道。
  “原來你不是臺灣人。”他也改用英文對答,這下更堅定了他要把她釣到手的決心,他對ABC一直有種特別
的偏愛。“大家交個朋友,沒什么關係吧!”
  “不要,我心情不好,不想交朋友。”舒菲亞眉頭輕蹙,明確地拒絕。說完後偏過頭不再看他,逕自喝起
自己的酒。
  這么難搞?那男人眼見說不動她,回頭跟同伴使個眼色,然後又轉過來指著他同伴的方向,對舒菲亞說道
:“我朋友在那邊,他真的非常想認識你。”
  舒菲亞很自然地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男人的同伴對舒菲亞揮揮手。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間,坐在身旁的男子以熟練巧妙的手法,將一顆白色的小藥丸投入舒菲亞的杯中,速度快得讓人幾乎無法察覺。一瞬間,那顆小藥丸便化於無形。
  “我沒興趣。”舒菲亞轉回來,面無表情地對那人說道。“請你不要打擾我。”
  “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們做朋友,我們當然也不會勉強。”那人拿起手中的杯子,向舒菲亞舉杯。“抱歉,打擾了。”
  舒菲亞禮貌性地也舉起杯子啜飲一口,酒精強烈的刺激,令她沒有察覺杯中的酒已經被動過手腳。
  一直等到她快喝完半杯酒,才感覺到不對勁。
  可惡,怎么回事?舒菲亞覺得頭昏腦脹,整個人的反應都變得遲緩。她眨眨眼睛,可是卻怎么也無法對焦,四周的聲音,倣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小姐,你沒事吧?”先前來搭訕的男人出現在她身邊,臉上帶著一抹得意地問道。
  舒菲亞扶著吧臺站起來,憑著意志力,不準自己倒下。
  到底怎么回事?她很顯然被人下藥了。
  舒菲亞的眼神逐漸渙散,她咬著牙穩住自己,想要往PUB門口移動。
  “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那男人過來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她虛弱地說道,想要甩掉他的手,但是她的手好重,抬都抬不起來。
  這下糟了,舒菲亞不禁慌了起來,想跟旁人求救,可是那男人的同伴也已經過來,他們一人一邊撐住她,口中還喃喃說著類似關心的話,在外人眼中,就像是扶一位喝醉的朋友出去一樣。
  舒菲亞無力掙脫,只能蹲坐至地板上,不肯移動。
  天啊!她撐不住了……她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看到每個東西都有好多個影像。
  程昊的身影突然在她腦中一閃而過,但這一次,沒有人能救她了,她不禁覺得好難過。
  但突然,抓著她雙手的力量不見了,她感覺自己的雙手恢復了自由,於是奮力地抬頭四望。
  一團黑色的巨大陰影矗立在她面前。她聽不清楚眼前的這人說了些什么,只隱約知道那兩人很快地就消失在她面前。
  然後,黑色陰影在她身旁蹲下來,輕松地打橫抱起她。
  “程昊……?”她奮力抗拒不停向她襲來的黑暗,盯著眼前模糊的影子,好不容易才輕輕吐出這兩個宇。
  可是……怎么沒看見他的墜子?
  還來不及想到答案,她整個人已癱軟下來,陷入黑暗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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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20: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鬧區中一家汽車旅館的豪華客房內,程昊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雙手指尖捆抵,靜靜看著床鋪上熟睡的舒
菲亞。
  他沒有開燈,但窗外流洩進來的月光,讓室內的一切透露著瑩然神秘的感覺。
  剛才若非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急著帶她離開,他一定不會那么輕易放過那兩個敗類。
  只要一想到她方才無助地坐在地板上的情景,他的心口就泛起陣陣疼痛。
  床鋪上的舒菲亞翻個身,開始不安地夢囈。
  程昊走到她身邊,坐在床沿,輕撫她的臉蛋、發絲,口中喃喃低語著安撫的話語。在他低沉而令人安心的
聲調中,舒菲亞漸漸平靜下來,又陷入沉睡。
  他凝視著她美麗的睡顏,黑眸中泛起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濃情蜜意,擱置在她細嫩臉蛋上的手,怎么也舍
不得離開了。
  今天傍晚,他接到舒利文打來的電話,告知他菲兒離家出走,目前不落不明的消息,他心急如焚,連衣服
都來不及換,打了幾通電話請熟識的朋友幫忙一起找人之後,便急匆匆地出門尋人。他猜想她會想找個感覺比
較熟悉的地方待著,於是沿著舒菲亞住處附近開始找起,發瘋似地在街頭上奔走,找遍他經過的每一家餐廳、
夜店、PUB……好在他因為來臺灣投資夜店的關係,認識不少同業,過沒多久,就有人打電話告訴他舒菲亞在某
間夜店出現。
  幸好,他在那兩個人渣帶走她之前,及時找到她。
  他應該趁她昏迷時直接送她回家,以免她清醒後見到“程昊”。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渴望知道她再次看見
“程昊”時會有何反應,因此,他才先帶她來鄰近的旅館裏休息。
  他在夜店時檢查過她杯中的殘餘飲料,知道她被下了某種迷姦藥劑,這類藥劑的藥效通常會持續一至兩個
小時左右,算算時間,她再過不久也該醒了。
  程昊修長的指尖撫上舒菲亞柔軟粉嫩的唇瓣,輕輕摩挲著。光是這樣看著她,就讓今天白天被她所挑起的
欲火再度引爆,燒得他渾身火熱緊繃。
  他想要她,渴望到他願意用靈魂來換取。
  “唔……”舒菲亞被他充滿挑逗性的觸碰驚擾,秀眉微蹙,睫羽如蝶翼般輕輕掀動。
  她張開雙眸,眨眨眼,試圖對準焦距,感到腦袋昏昏沉沉,就像是一團漿糊。
  驀地,她察覺近在咫尺的龐大人影,猛然一驚,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往後退去。她的藥效尚未完全褪去,
視線蒙 模糊,只能大概看見影子的晃動,腦於裏更是鬧哄哄地像有人不停在打鼓。
  “你是誰?”她脫口而出,就在此同時,她瞥見那個銀色龍形墜飾,在月光中隱隱閃著光芒,即使視線模
糊,她還是一眼認出那個墜子。
  先前所發生的一切,漸漸回到她腦海中。
  “天啊!真的是你……程昊?”她不可置信地低語,嬌軀往前挪了些,朝他胸膛伸出手,想去摸那個墜子

  她的手在半途被他握住。
  程昊低頭看看自己胸前,才發覺自從來到臺灣之後一直藏在衣服裏頭的墜子,因剛才的混亂不小心掉落出
來。
  這條項煉所代表的形象太鮮明,有許多人沒有見過他,卻聽說過他的龍形護身符。對一般的尋常人來說,
或許只會覺得是個特別的裝飾,但在有心人眼裏,卻是辨識他身分的表徵。為了不惹人注意,他離開美國後一
直將它藏在衣服之下。如此,他才能安穩地扮演“汪奕桐”的角色。
  從手中傳來的溫暖熱流,讓舒菲亞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那是種很踏實的感覺。
  “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微弱的光線加上無法完全對焦的視線,讓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臉龐。舒菲亞不
知哪兒來的勇氣,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臉龐,想用觸覺描繪他的樣貌。“我以為這回一定完蛋了,沒想
到跨越半個地球,你還是出現了……”
  程昊沒有答話,因為他擔心一開口,會被她認出他是汪奕桐。但她那雙在他臉上不停撫摸的小手,已快將
他逼到失控邊緣。
  舒菲亞對他的沉默不以為意,在床鋪上換了個姿勢,改坐為跪。她一手被他握著,一手從他臉頰滑至他的
肩頭搭著,距離他不過盈尺。
  “為什么在我上次那樣丟下你之後,你還願意救我?”她水汪汪的大眼不解地直直望著他,心中有太多疑
問了……
  她身上散發的溫暖氣息和淡淡幽香,終於將程昊的自制力逼到頂點。
  “因為你是我的。”他用氣音說出這一句類似宣言的話之後,隨即松開她的手,雙手改捧住她的臉蛋,放
肆地、狂妄地吻住她,吸吮、噬 ,霸道地要她和自己一同燃燒。
  他愛她,也要她愛他,無論是程昊也好,汪奕桐也罷,都只不過是個身分而已,他要她愛他這個男人,不
管他是哪個身分。他已經開始部署龍幫的交接事宜,準備一步步退出龍幫,將重心移至臺灣,或者應該說,移
至任何舒菲亞所在的地方。
  或許有一天,當他們已成為老夫老妻,他會讓她知道,原來汪奕桐就是程昊。
  舒菲亞被程昊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跳,他輕聲的宣言在她耳邊縈繞不去。
  你是我的……這句話在她心中拋下一顆震撼彈。
  一種奇妙的衝動,促使她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她的神智仍未完全清醒,但卻心甘情願地投入他撒下的情欲
之網。
  那種潛伏在她心底,對他曖昧、模糊、幾乎快被還忘的情愫,因為流蕩在他們之間的濃烈欲念而又開始發
酵。
  程昊擁有一股神秘又強烈的吸引力,那樣的吸引力,足以讓她喪失理智,拋開一切,只為他呼吸,為他燃
燒。她明知他是危險的,碰不得的,可是她就是無法自拔。
  汪奕桐的臉短暫地在舒菲亞腦中閃現,然而隨即又無力地被高張的情欲淹沒。
  他們狂野地愛撫彼此,兩人的衣裳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扔至床下,床鋪上那對糾纏的身軀如野獸般地相互需
素,吞噬對方。他們之間沒有溫柔的呢喃、試探的愛撫,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禁忌的激情。
  在程昊佔有她的那一瞬間,她咬住下唇,強烈的快感中伴隨著一股想哭的衝動。
  她無法明確地描述出那是什么樣的心情,只能籠統地說那是一種激動,一種渴望,還隱藏著些許害怕。她
渴望被人愛,害怕在激情之後,留下來的是一片空虛荒蕪。
  不過,程昊並沒有給她繼續多愁善感的時間,一波波強烈快感隨著他的律動源源而來,令她再也無法思考
,天地間,她只能感覺到他,以及他帶來的極致愉悅。
  舒菲亞緊緊抱著他強壯的身軀,俏臉埋在他頸窩內,在他肩頭上留下一排細細的齒痕。
  程昊胸前的銀色煉墜此刻夾在他們的赤裸身軀之間,原本冰涼的觸感因他們的體溫而變得溫暖。
  當他們一同達到歡愉巔峰時,舒菲亞終於握到了他的銀色龍形墜子,感受它在她掌心的重量與溫度。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事情她都無法掌握,不過至少現在,她握住了他,真真正正地握著。
  他們漸漸停止了動作,程昊側躺,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摟著她的頭,讓她安安穩穩地蜷曲在他的懷抱中

  室內恢復寧靜,無聲飄蕩著淡淡的、曖昧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氣氛。
  程昊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上,在她背後的那只手上下輕撫她滑嫩的粉背,英俊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淺笑
,臉部柔和的線條透露著難掩的情意。
  此刻的他,不是人人懼怕的龍幫老大,而是一個擁著自己愛女人的深情男子。
  舒菲亞看不見他的表情,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傾聽他仍是急促的心跳。那穩定有力的跳動,給她難以
形容的安心感,經過方才的激情之後,她的眼皮又開始往下掉。
  她慵懶地調整到一個最舒適的姿勢,窩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程昊聽見她的呼吸變得平穩均勻,稍微拉開身子,低頭朝她望去,視線在她熟睡的臉龐上留戀不舍。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衝動地和她做愛,至少不應該以程昊的身分,這樣只會把事情搞得更復雜。
  在他的計劃中,她愛上的應該是與她的過去、與黑街沒有任何關聯的汪奕桐,從今天上午在她住處他們互
動的情形看來,她對汪奕桐是有感覺的,可是他現在卻以程昊的身分與她纏綿……他露出苦笑。
  自作自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他低頭,親吻她柔軟的臉頰。接著,小心翼翼地松開她,自她身旁下床,拉起被單替她蓋好。
  即使和她發生關係是不智的,但他並不後悔,尤其是想到她那些甜蜜熱情的回應……在他的字典裏從沒有
“後悔”兩個字,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他現在該思考的,是如何收拾殘局。
  程昊看看窗外的天色,東方已經出現淺淺的魚肚白,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他安靜地把衣褲穿上,拿出飯店的浴袍放在舒菲亞的枕邊,再次親吻她的臉頰一下,然後悄悄退出房間。
  他得在天亮時,讓汪奕桐來解決這團混亂。
  半夢半醒之間,舒菲亞被一連串的敲門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發現窗外天色已大亮,她猛地坐起,往床鋪的另一邊望去。
  除了一套被人整齊地放置在枕邊的浴袍以外,空無一人。
  舒菲亞的雙眸黯淡下來。
  “程昊?”她輕輕喊道,嗓音帶點惺忪的沙啞。
  沒有半點回應。
  昨夜,是夢嗎?她的頭好痛,印象模糊不清,可是昨夜,她分明看見了那個龍形墜子。她輕觸著他在她赤
裸嬌軀上留下的多處紅痕,她身體的酸疼和滿床的淩亂,在在都顯示昨夜並非一場夢。
  那他人呢?
  舒菲亞低頭凝視自己攤開的掌心,再緩緩握起,掌心內空蕩蕩地一片。
  她終究是握不住他。舒菲亞在心底嘆息。他去哪兒了呢?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他們……還會見面嗎?
  此刻,敲門聲再度響坦。
  她拿起放置在她枕邊的浴袍套上,係好腰帶,下床走到門口。透過門板上的小孔,汪奕桐英俊的臉龐出現
在她眼前,仍是一身整齊的白襯衫及深色西褲。
  舒菲亞倣佛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愣在當場。
  就像做了虧心事的人被活逮一樣,有那么一刻,她想要爬窗偷偷溜走,不讓汪奕桐發現她在這裏。可是另
一方面,她又想得到他的安慰,她不要總是孤伶伶地一個人。
  昨天早上,她才覺得自己愛上汪奕桐,夜裏,她卻跟程昊一夜纏綿。她很難騙自己那只是一夜情,她很清
楚昨夜不僅只有欲望,她將她的心也一並放進去了。
  心虛地回頭望一眼床鋪,還有那撒落一地的衣衫,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汪奕桐。
  “菲兒?菲兒你在裏頭嗎?”汪奕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我在。”她隔著一道門板,硬著頭皮回道。“你先等我一下。”
  她以極快的速度穿好衣裳,還把床鋪稍微理了理,才奔去開門。
  “菲兒,你還好嗎?”門一開,汪奕桐走到她面前,一臉溫柔關心,黑眸暗自觀察著她的反應。
  “我還好。”不太敢直視他的雙眸,舒菲亞低頭假裝在檢視衣著,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裏?”連她
自己都搞不清楚這是什么地方,也不記得是怎么過來的。
  “我一聽到你離家出走的消息,就出門四處找你。後來是上次徵信社的那個林先生幫忙,在這邊的住宿登
記簿上找到你的名字,才通知我們。你父親怕你餘怒末消,所以派我來當先行部隊。”他說出早已與林先生說
好的理由,心中暗暗松一口氣,寵溺地揉揉她的發絲。他本來還有點擔心她會認出他,現在看來,他是暫且過
關了。“你突然消失不見,讓大家忙得人仰馬翻,結果你小姐卻在這裏睡大覺。”
  “你什么時候知道我離家出走的?”舒菲亞抬頭望向那張俊美絕倫的臉龐,看見他深邃眼眸中蕩漾的柔情
,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昨天傍晚,你父親打電話告訴我的。”汪奕桐說道,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下。
  他瞄一眼床鋪,察覺她將床鋪稍微整理過了。他在心中微笑,昨夜的旖旎情景浮現腦海,他趕緊將心神拉
回,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所以你從昨天傍晚到現在,都沒有休息?”舒菲亞睜大雙眼,驚訝地說道。
  “可以這么說。”他回答,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這下,舒菲亞心中不停冒出的愧疚,更猶如滔天巨浪般朝她打來。
  當他一夜未眠地四處尋她時,她竟然跟另一個男人在這裏纏綿……思及此,舒菲亞心疼地說:“你一夜沒
睡,現在要不要休息一下?”
  自己是喜歡汪奕桐的,她確定。否則她不會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在乎他的每一個反應,更不可能在獨處時
想著他而傻笑。當他昨天中午要吻她時,她感覺到純粹的喜悅與興奮。
  至於對於程昊,又是另一種情緒。她其實是有點怕他的,那一夜的夢魘在她腦中仍揮之不去,可是他對她
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強大魅力,讓她無法克制地沉淪。
  她就像是一尊戲偶,被這兩邊的力量不停地拉扯,如果她不願意舍棄其中一邊,終有一天她會被扯個粉碎

  “我沒關係。”汪奕桐調整一下臉上的無框眼鏡,說道。“倒是你,想不想聊聊為什么要離家?”
  舒菲亞一聽,立刻倔強地抿起嘴。“我不要再過寄人籬下的生活,我可以獨立養活自己。”
  “發生了什么事?先前你和你父親不是相處得還不錯?”汪奕桐疑惑地追問,看她的神情,應該是受了委
屈。
  舒菲亞與他對視半晌,才開口把那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
  “……在他心中,我不過是他在外頭留下的野種,所以我必須忍氣吞聲,感謝他給我的一切。”最後她賭
氣地說,不再提昨晚被下藥的事,一方面怕他擔心,另一方面,她也無法解釋自己怎么在被下藥之後來到這裏

  難怪!汪奕桐這才恍然大悟,以她的傲氣,的確會無法忍不這口氣,衝動地離家出走。
  “菲兒,只要你認同自己,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就像在我眼裏,你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沒有
任何人能夠改變。”汪奕桐淺淺一笑,捏捏她的臉頰。
  一股甜甜的暖流流過舒菲亞的心頭,可是她整個人卻更形緊繃。
  他對她這么好,反而讓她更難受。
  她在國外長大,思想觀念開放,對於一夜情也能夠接受,可是她從不認為自己會同時愛上兩個人。
  現在她感覺糟透了,倒不是受傳統貞操觀念禁錮,而是覺得自己是個三心二意的爛人。她不知道程昊對她
抱持什么樣的心態,面對汪奕桐的好,她忍不住覺得這樣對他並不公平。他全心全意地對她,她卻不能等同地
回報。
  “你不要對我那么好。”舒菲亞忍不住低下頭,低聲說道。
  他看得出她心裏的矛盾,溫柔地以手支起她的下巴,黑瞳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說道:“你霸佔我的心,我怎
能不對你好?愛情是不能比較的,我對你好,不代表你必須對我一樣好。因為在對你好的過程中,我很快樂,
這個快樂,就是你給我的回報。”
  如此動人的話語,從如此出色的男人口中說出……舒菲亞雙唇微張,著迷地望著他,眼眶不知不覺紅了。
  昨天他暗示她是他的心上人時,她還沒有強烈地感受到他對她的情意,可是在此刻,她一切都明白了,在
她覺得自己被全世界的人拋棄時,他卻來到她身邊,愛她、陪伴她,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這樣對她好了。
  “謝謝你。”舒菲亞撲進他的懷中,雙手環在他的腰際,抱得好緊好緊,就怕他也會從她身邊消失,如同
媽咪、程昊一樣。
  淚水像是水龍頭被打開一般,嘩啦嘩啦地落下,她藏在心中的委屈、恐懼,全部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宣洩出
來。
  汪奕桐靜靜地擁著她,任由她盡情地哭泣,他的襯衫已經溼透一大片,黏答答地貼在他身上。
  但他一點都不在乎,只是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絲、她的背脊。
  對於一個十九歲的女孩來說,她承受的確實太多了,先是經歷喪母之痛,接著得一肩扛起償還債務的責任
,最後還被情勢所逼,來到這個她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心疼地親吻她的發際。
  等她哭泣稍歇,他才問道:“願不願意跟我回去?你父親確實是關心你的,縱使他處理得並不好。再給他
一次機會,好不好?”
  “如果那個瘋女人又來鬧怎么辦?”舒菲亞吸吸鼻子,昨天她也是一時衝動才跑出家門,現在情緒過了,
多少也有些後海,但一想到日後唐琴還是有可能來鬧場,她又不禁遲疑。
  “我會保護你。”他緊緊地摟著她。
  “怎么保護?腳長在她身上,嘴長在她臉上,你要怎么不讓她來找我麻煩?”舒菲亞垂頭喪氣地說,此刻
眼眶帶淚,委屈無奈的模樣,直讓人疼進心坎裏。
  “你不相信我?”汪奕桐笑笑,反問她。他當然有辦法讓那女人不敢再靠近舒菲亞一步,但用什么方法,
他可不能跟她說。
  “不是的,我……”她突然間雙眸一亮。“不然,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不好?”她想要有人陪,想要在
她脆弱時,有一個溫暖的依靠。
  她原本以為只有程昊能夠給她這種可以依靠的安心感,可是不知怎地,當汪奕桐擁著她,讓她盡情哭泣時
,竟也能帶給她相同的安心感覺。
  程昊跟汪奕桐,根本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不是嗎?
  那為什么,他們在她心中,卻能夠激起相同的漣漪?尤其是剛才他抱著她時,有那么一刻,她幾乎將兩人
搞混了。
  “和你一起住?”汪奕桐挑起濃眉,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要求,不過他倒是很喜歡這個提議,尤其這樣一來
,他更能寸步不離地保護她。“不過你父親恐怕不會答應吧!”
  “這是我回去的條件,如果他不肯答應就拉倒,那我就不回去了,你一定會收留我,對不對?”一掃方才
的脆弱悲傷,她挺起身子,半嬌蠻半認真地說。“我現在就打電話過去跟他說。”
  舒菲亞起身找手機,才想起昨天自己根本沒有把手機帶出門。
  她走到房間的電話旁,拿起電話筒,撥打舒利文辦公室的電話。
  看一眼仍坐在床邊的汪奕桐,她朝他笑笑。
  相對於來去如風、行蹤神秘的程昊而言,陪在她身旁的汪奕桐讓她感覺踏實得多。昨夜,或許真的只是一
場夢。
  夢醒了,就應該珍惜真正陪在身旁的那個人。
  她決定把關於程昊的記憶鎖入心底深處,全心全意地愛汪奕桐……努力地,只愛他一個人。
  三天後,汪奕桐將他原本承租的套房退租,搬入舒菲亞的住處。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另外那間空房間,騰出
來給他住。
  汪奕桐的行李出乎她意料的少,只一個皮箱就解決了,好像他是來臺灣出差,而不是定居在這裏。正因他
的行李少得可憐,所以房內除了多添一張沙發床以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動。
  舒菲亞一身舒適的紅色家居服,雙手環胸,嘴角含笑地倚在汪奕桐的房門口,看著他把行李箱的東西拿出
來一一就定位。
  “這間房間還可以吧?”看他的整理工作告一段落了,她終於開口。
  “很好。”汪奕桐轉身面對她,滿意地點頭。
  她和舒利文交涉讓他搬進來的那一幕,令他印象深刻,軟硬兼施,進退自如,即使他聽不見電話內舒利文
的回應,也可以想象他最後詞窮退讓的窘境。他相信只要稍加訓練,菲兒一定會是極為傑出的談判家。
  “我們現在朝夕相處,如果你以後都用中文跟我說話,我的中文一定會進步得很快,說不定檢定考能拿第
一名。”舒菲亞俏皮地眨眨眼。
  汪奕桐走到她前面,雙手捧住她的臉蛋,說道:“如果你考第一名,我一定有賞。”
  “是嗎?賞什么?”舒菲亞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笑問。
  “一個吻,如何?”汪奕桐假裝思索,接著一臉正經地說。
  “臭美!”舒菲亞笑罵,靈活的水眸橫他一眼。“你是在賞我,還是賞你自己啊?”她靠著他溫暖的胸膛,舒適地閉上雙眸,聆聽他的心跳。
  “兩個都賞,如果你考第一名,我也功不可沒,不是嗎?”汪奕桐把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上。
  他能夠感覺到舒菲亞對於“汪奕桐”的情感轉變,很顯然她選擇了“汪奕桐”,而非“程昊”。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但他心裏竟然有點不是滋味。
  他一定是瘋了,竟吃起自己的醋來。
  汪奕桐露出苦笑。
  他確實是瘋了,自從遇上她之後,他便莫名地為她瘋狂。
  “奕桐……”舒菲亞摟著他,輕聲喊道。
  “嗯?”汪奕桐應道。
  “我覺得有你在身邊很棒。”她抬起頭,朝他嫣然一笑,眼中藏有些許脆弱。“你不會丟下我吧?”
  她的神情,令他心頭一緊。
  “不會。”他收緊還在她肩頭的手臂,承諾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趕都趕不走。”
  “我才不會笨到趕你走呢!”舒菲亞聞言笑開。“像你這么棒的男人,我還擔心你會被別的女人搶走,天下比我條件好的女人多得是。”
  “天下的女人雖多,但只有一個菲兒,我說過,你是獨一無二的。其它的女人對我而言,都是一樣。”他說的是事實,以他的條件,身邊永遠不乏美女,可是只有她,值得讓他如此勞心費神。
  舒菲亞聽得心花怒放,先前對他產生的不踏實感,如今全都一掃而空。
  她掙脫他的懷抱,牽起他的手往餐廳走去。“走吧!阿心已經把午餐準備好,我過來是要叫你一起去吃飯的。”
  “好,吃完午餐,下午得把今天延遲的課程上完。”汪奕桐任由她拉著,說道。
  “好啦!知道啦!”舒菲亞做個鬼臉。她本來還想耍賴不上課,要他陪她出去走走,結果沒想到他先下手為強,讓她的耍賴大計胎死腹中。
  她回頭看他一眼,露出微笑。
  此刻,她感到自己是被珍愛的。
  她暗暗祈求老天,讓她能夠一直保有這份珍愛。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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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2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舒菲亞和汪奕桐的戀情如初春的熏風,豐沛地滋潤彼此,愛苗徐緩、穩定地成長著。
  他們保持早上上課、下午或晚間出門約會的規律生活,在旁人看來或許乏味了些,但他們樂在其中,甜蜜享受彼此的陪伴。
  汪奕桐是一個完美的貼身情人,在每一個生活小細節上都展現出無比的溫柔體貼,很快地便熟悉了她所有的生活習慣,很多事往往她不用開口,他就已經先替她準備好。
  這期間,舒利文沒有來過這邊,只有在他剛搬來兩天時打過一通電話給舒菲亞,並與她長談好一陣子,從他們的對話聽來,顯然舒利文不希望女兒與另外一個男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不。
  但在舒菲亞的堅持之下,他們的爭論也不了了之。
  這樣的生活看起來一切都很完美,唯有一件事,一直小小困擾著舒菲亞。
  正在餐桌上寫作業的舒菲亞抬起頭,偷瞄一眼坐在她左手邊看書的汪奕桐。
  他們兩人朝夕相處,他對她溫柔體貼沒話說,但是他們之間,除了蜻蜓點水般的細吻之外,他沒有更進一步的索求,甚至連激情一些的愛撫都沒有。
  對於熱戀中的情侶而言,他似乎太清心寡欲了點。
  舒菲亞把視線調回書本上,心不在焉地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中文字。她很清楚自己對於異性的吸引力,可是這個吸引力在他身上似乎起不了作用。
  到底為什么呢?好幾次,她想與他更親密些,但又怕自己太主動,會讓他以為自己是隨便的女孩。他對她的尊重與體貼雖然窩心,但在他們的親密關係方面,又造成些許隔閡。
  她的腦海中不小心浮現那夜與程昊的狂野激情。她很快地,帶點罪惡感地將它床去。
  她不該再想到他,但他的身影卻總是不經意地會從她腦海冒出來。因為,她心底還有一大堆關於他的疑問。
  “你不專心喔!”汪奕桐突然出聲,害舒菲亞驚跳一下,心虛地望向他。
  “在想些什么?”汪奕桐放下手中的書,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微笑柔聲問道。
  “沒有啦!”舒菲亞低下頭,心跳稍稍加快,像是做虧心事被逮到。“有點困而已。”
  “困?你一個小時前午覺才睡醒,又困了?”汪奕桐的笑紋加深,以一種寵溺的語氣說道。“我看你是不想繼續寫作業了吧?”
  “被你抓到了!”舒菲亞朝他吐吐舌頭,連忙乘機找臺階下,她怎么能真的告訴他她剛才在想什么?
  “不想寫就先別寫,要不要我陪你看電視?”汪奕桐把書本合起,從椅子中站起來,朝她伸出手。
  “好哇。”舒菲亞也站起來,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中,整個人順勢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身上。
  他們走到沙發旁,肩並肩地坐下,舒菲亞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汪奕桐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臉頰自然地摩擦著她頭頂的發絲。
  “奕桐。”舒菲亞稍稍抬起頭,望向他。
  “嗯?”他低頭,迎向她的視線。
  望進他深邃溫柔的瞳眸,舒菲亞一時忘記想要講的話,忍不住湊上去,粉唇掃過他的唇,一次、兩次……然後她輕吐香舌,試探地滑過他的唇間。
  汪奕桐的身軀驀地緊繃,如同一尊石像。
  舒菲亞感覺到他的緊繃,停下動作,望向他的水眸困惑又有點受傷。“你不喜歡我吻你?”
  “不,我很喜歡。”汪奕桐看見她眼中的受傷,搖搖頭,苦笑地說道。
  他太該死地喜歡了,這小魔女真會折磨人。
  她以為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之下,是件容易的事?他搬進來的每一秒,都強烈地渴望著她,他想念她嬌嗲的喘息、熱情的扭動,想念她的一切。
  他得用盡每一分意志力,才得以壓抑不對她的欲望,稱職地扮演一名風度翩翩的紳士,盡量滿足於那些無關痛癢的輕吻。
  為什么?原因無他,男女裸裎相對時,是最無法冒充掩飾的。如果他現在與她做愛,或許會讓她懷疑他的身分。此刻離他們上次纏綿的時候還太近,他不願冒險。
  可是很顯然的,這誘人的小惡魔不打算讓他好過。這幾天,她不時用著媚惑勾人的眼神凝望他,偶爾她渾圓飽滿的胸部會不經意地拂過他的身軀,用餐時,她會幾近挑逗地將食物送入她豐潤粉嫩的唇內……凡此種種,快將他逼至爆炸的頂點。
  “既然喜歡,為什么全身僵硬,好像我強迫你一樣?”她嘟起小嘴,水眸幽怨地說道。
  “菲兒,男人的克制力是有限度的。”汪奕桐無奈輕嘆,摸摸她的臉頰。
  “我又不要你克制。”舒菲亞嬌媚地低聲說道。她跨坐到他身上,雙腿的膝蓋分置在他臀部兩側,纖細的手臂勾住他的頸項,在他頸後交握。
  “這是我對你的尊重。”汪奕桐凝視她,認真地說,手指輕撫著她的臉。“我們現在住在一個屋子裏,除了我以外,你沒有機會認識其它同年齡的男子,我不想利用近水樓臺的機會,在這個時候佔你便宜。”
  舒菲亞愣愣地望著他,感動到想哭。
  接近她的男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的身體,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這樣替她著想。
  她把臉埋入他的頸窩。“謝謝你。”
  “傻丫頭,這有什么好謝的。”汪奕桐露出微笑,伸手撫摸她的發絲。他沒想到他善意的謊言,竟會讓她有這樣的反應。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越來越發覺,在她堅強獨立的外表之下,擁有不為人知的纖細敏感。
  這樣的她,更讓他憐愛到心坎裏。
  “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男人,跟你在一起,是我佔的便宜比較多。”舒菲亞的聲音從他頸側悶悶地傳來。她很喜歡把臉埋在他頸窩,吸嗅專屬於他的氣味,那是一種陽剛、好聞、又帶給她一些些熟悉親切感的氣味。
  “世界那么大,你確定我是最棒的?”汪奕桐因她誇張的說法而莞爾。
  一個黑色的身影很快地閃過舒菲亞的腦海,她故意忽略它,很用力地點點頭,說:“我確定。”
  “我真是受寵若驚。”汪奕桐在她的太陽穴印下一吻。
  此時,電視螢幕上的新聞主播念出一條新聞,將他們的注意力拉回到電視機上頭。
  “……環球金控董事長舒利文與其夫人一直膝不無於女,但日前被周刊踢爆其在美國有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女兒,目前已經被他接來臺灣。舒利文此刻正在環球金控的會議室開記者會,我們來看特派記者的連線報導……”
  舒菲亞和汪奕桐聽完那段播報後,不禁面面相覦,兩人都為此感到錯愕,舒利文之前完全沒有知會過他們要跟媒體發布這個消息。
  電視畫面轉到環球金控的會議室,舒利文正跟媒體宣布,將在舒菲亞下個星期二十歲生日時替她辦一場舞會,將她介紹進上流社會的社交圈。
  明顯的不悅在汪奕桐的黑眸中一閃而過。
  舒利文這樣高調地讓菲兒曝光,根本就是讓她變成箭靶,這下敵暗我明,虎幫也因此能夠輕易地找上菲兒尋仇。
  “他怎么可以不問過我,就隨隨便便決定我的事情?”舒菲亞盯著電視,同樣感到不悅。“我可沒同意要參加什么舞會,也沒同意要進入他的社交圈。”
  她個性獨立自主,從未在完全不受尊重的情況不被決定什么事情,雖然父親在那次爭吵時曾經跟她提過這件事,但她根本沒答應,現在突然在電視新聞上看見舒利文這樣宣布,忍不住有點反感。
  “如果你不想去,就明確的告訴他你不要去,不管怎么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他也不喜歡菲兒被人當花瓶一樣展示,她只能是他的。“我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把你的消息透露給周刊知道?”
  “那還用說,一定是那個唐琴。我就說最近她怎么沒來找麻煩,原來是想到了另外的方法,我猜她八成會
在那個舞會上面給我難堪。”舒菲亞有點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唐琴?汪奕桐不語,陷入深思中。如果是唐琴去周刊爆料,那還好辦,反正她只不過是個驕縱的女人,不會造成什么樣的傷害。他只擔心這個消息是虎幫的人提供的,目的在迫使菲兒的行蹤浮上臺面,那就很棘手了。
  他已經決定離開龍幫,不想再動用龍幫的力量來處理自己的事情,但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可能還是得調派一些人手過來。
  “奕桐,怎么了?你看起來好嚴肅。”舒菲亞推推他的手臂,問道。
  “沒什么,我也覺得舒先生沒問過你就擅自作主,有點不太妥當。”汪奕桐笑笑,搖搖頭。“不過既然他已經跟媒體說了,我們也只能隨之起舞。我猜想,最近大概會有媒體出現在這附近,只為了先搶拍到你的照片。”
  “原來你是在想這個。他們來就來,我們不出門就好啦!”舒菲亞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喂,你幫我
想想,如果唐琴在舞會上找我麻煩,我該怎么辦?”
  “你剛剛不是說不參加嗎?”汪奕桐伸手輕捏她的鼻尖,取笑道。
  “唉!那是氣話啦!我是對此很不高興,但總不能讓爸爸在大家面前丟臉吧!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老話說,家醜不外揚?我好歹也算半個華人,這點道理還懂。”舒菲亞有點無奈地擺擺手。
  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看起來桀驁不馴,實際上比誰都還要替人著想。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無論你到何處,我都會在你身邊。”汪奕桐將她摟入懷中,承諾道。
  “真的?”舒菲亞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睛,露出幸福的笑容。“有你讓我依靠,好幸福喔。”
  汪奕桐微笑摟著她,眼神投向電視,螢幕中仍在報導著關於菲兒的新聞,大夥兒一窩蜂地捕風捉影她的一切,突然之間,她似乎成為媒體的新寵兒。
  他將臉頰貼在她頭頂上,擁緊她。
  有他在,他不會讓唐琴,或是任何人碰她一根汗毛。
  晚上,舒菲亞打電話請舒利文到住處和他們一起吃晚餐。
  舒利文才在沙發上坐定,舒菲亞便開口問道;“我們今天在電視上看見了你開的記者會。你在處理關於我的事情時,為什么都不先詢問我一下?我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
  舒利文因她的反應而愣住,半晌後才說:“菲兒,你還沒有成年,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當然可以替你決
定事情。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啊!難道你不想漂漂亮亮地出席你的生日舞會,多認識一些人?我甚至連禮服設計師都替你約好了,她是個很優秀的設計師,自己擁有一間婚紗禮服店。”
  其實他一開始也沒有打算要這樣大張旗鼓地跟媒體宣布,他之所以會那么做,純粹是想讓汪奕桐知難而退,等到菲兒多認識一些條件優秀的異性朋友之後,自然會有所比較,到時要勸菲兒疏遠汪奕桐,也比較容易一些。
  “這不是重點。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隨便任人擺布的物品,我難道沒有權利去決定哪些事情我想做,哪些事情我不喜歡?我猜,你大概連我禮服的款式都挑選好了吧?”先前看見新聞時的不滿此時又重新在她心頭翻滾,她沉下俏臉。“從小,媽咪替我做任何事,都會先問我的意見,縱使最後的結果跟我的意見不同,但我感覺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舒利文看一眼靜靜坐在一旁的汪奕桐,女兒在外人面前公然反抗他,讓他感到面子有點掛不住。
  於是,他也加重了語氣,說道:“你還小,聽我的安排不會錯,你是我唯一的女兒,難道我會害你?至於禮服,如果你想的話,可以自己前往禮服店挑選喜歡的款式。”他還是稍稍做了些退讓。
  此時,阿心請大家王餐廳用餐。整頓飯下來,幾乎沒有人說話,氣氛頗為凝重。
  直一等到用餐完畢,舒菲亞才說:“把那位設計師的禮服店地址給我,明天我會自己去找她。”
  她拿起叉子開始吃水果,不再與父親爭辯。
  他們之間有將近二十年的隔閡,不可能一瞬間磨合消除,再爭不去也沒意思。
  舒利文見她不再繼續爭辯,也沒再多說什么,他們父女之間有將近二十年的空白,是他虧欠她太多,他還不太清楚該如何當一個好父親。
  他轉過頭對汪奕桐說道:“汪先生,最近菲兒的國語進步很快,這都要謝謝你的指導。”
  “菲兒很聰明也很努力,她的進步是她自己的功勞,我不過是從旁協助而已。”汪奕桐溫文有禮地回答,下意識地看向舒菲亞,正好對上她的目光,他們對彼此微微一笑。
  舒利文實在太不了解菲兒了,把她當成三歲小孩在管教,也多虧這個小妮子能夠體諒舒利文,主動壓下自己的脾氣。
  他們兩人有默契的對望微笑,看在舒利文眼裏,有點不太舒服。菲兒還太年輕,不該把時間浪費在談戀愛上頭,更別提對象還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
  身為環球金控的董事長,他擁有上億的身家,而菲兒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與她交往的對象,當然應該有相當的家世和地位。這個汪奕桐雖然長得體面,學歷也不錯,但其它的條件都還相差太遠。
  “汪先生,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還得再拜托你。我相信在菲兒的生日舞會上,一定有很多名門世家的年輕人想要認識她。雖然他們絕大多數都能說流利的英語,但如果菲兒能以國語和他們交談,一定更有親和力。”舒利文定定地看著汪奕桐,開口說道。“以菲兒的條件,那些年輕小夥子肯定都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不,年輕人多交朋友,我是不反對的。”
  汪奕桐依然保持他的翩翩風度,不卑不亢地回望他,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閃過他漆黑的眸子。
  舒利文這會兒是在暗示菲兒不是他這種“非上流社會人士”所能染指的嗎?菲兒曾經跟他說過關於舒利文與她母親的事情,但此刻在他看來,舒利文與他父親一樣勢利。他現在做的事情,跟二十年前他父親做的事情有何不同?
  “我會盡力。”他淡淡地說道,轉頭凝視舒菲亞,黑眸滿是溫柔寵愛。“菲兒一定能夠風靡全場,我毫不懷疑。”
  “我才不在乎是不是風靡全場,我會參加那場舞會,只是為了顧及爸爸你的面子,不讓你辦的舞會開天窗,但之後,請爸爸不要再代我作任何決定。”舒菲亞沒聽出舒利文話中有話,也沒察覺汪奕桐和舒利文問的氣氛有點改變,逕自斬釘截鐵地說道。
  舒利文沒再多說什么,他離開座位,說道:“我得走了,我還要趕回公司一趟。汪先生,可不可以請你陪
我走到電梯口?”
  “當然。”汪奕桐大概可以猜出他想跟他說什么,他不畏懼地起身離開座位。“菲兒,我陪舒先生下樓。”
  “我也去。”舒菲亞擔心地也想跟上。
  “不,你留在家裏,我一下就回來。”汪奕桐堅持道,留下菲兒,接著便和舒利文一起走出門。
  他們走到電梯口,舒利文開口說道:“菲兒很年輕,也很熱情,你又英挺優秀,你們會擦出火花,我一點也不意外。但是身為一個父親,恕我無禮地說,菲兒值得更好的,我希望她嫁入豪門當少奶奶,而不是當一般的家庭主婦。”
  “舒先生,菲兒有自主的思想和感情,你應該跟她談,而不是跟我講,我無法去控制她的思想感受。”汪奕桐緊緊盯著電梯門,語氣隱隱透出一絲不耐,但還是保持客氣的口吻。他完全沒興趣跟舒利文多說什么,他對菲兒的心意,只要菲兒知道就夠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你真的喜愛菲兒,就應該知道怎么做才對她最好。”此刻,電梯門打開。舒利文走入電梯,說道:“你就送我到這兒吧!再見。”
  汪奕桐看著電梯門關上,眼神逐漸冷硬起來。
  舒利文不了解菲兒,更不了解他。
  菲兒是他的,他既然會跨越半個地球尋她,就絕不可能放手。
  撇開龍幫老大的身分不談,日後縱使他脫離龍幫,以他目前夜店生意的營收,要讓菲兒過養尊處優的生活很容易,而他給的,也絕對不只如此而已。
  他相信,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
  隔天,結束例行的課程之後,舒菲亞便素顏輕裝地拉著汪奕桐出門,前往昨天舒利文告訴她的禮服店。
  他們按著地址前進,很輕易地便找到那家店。那是一間很知名的婚紗禮服店,店面窗明幾凈且寬敞明亮,招牌也極為醒目。
  他們推門而入,立刻有接待小姐笑容可掬地迎上來。
  “兩位來看婚紗?”接待小姐看著這對樣貌出眾的金童玉女,直覺地認為他們是來挑婚紗的。
  “呃……不。”舒菲亞看一眼身旁的汪奕桐,連忙搖頭,但唇角卻不自禁地揚起幸福的弧度。“我是舒利
文的女兒,我父親要我來這裏找麗莎,他們好像已經事先約好了。”
  舒菲亞表明身分之後,接待小姐瞪大眼睛打量她。原來她就是舒利文的神秘千金,這陣子媒體常提到她。
  “舒小姐,請您稍等一下,我去跟我們老板娘講一聲。”接待小姐更是殷勤了。她知道舒利文要替他女兒訂做一係列的禮服作為生日舞會之用,這可是筆大生意。
  很快地,舒菲亞和汪奕桐被請至貴賓室,當他們進去時,裏頭已經有一位身材嬌小、打扮時尚的中年女子在等候他們。
  “你們好,我是麗莎,是這間店的老板娘。”麗莎走到舒菲亞面前,伸出手。“舒利文先生今天早上有打電話來,我已經把店裏最新的禮服設計圖都準備好了,你可以慢慢看。”
  貴賓室裏的大理石長方桌上擺有兩本厚厚的資料夾,舒菲亞和汪奕桐走到桌邊的舒適高背椅並肩坐下,她伸手翻閱其中一本資料夾。
  資料夾裏面都是素描的草稿,只有在草圖旁邊注明顏色、材質、配件等資料,翻過幾張之後,舒菲亞停下
動作,對麗莎苦笑說道:“我看不懂,還是麻煩你介紹吧!”
  “要不要先問問男士的意見?”麗莎微笑說道,一邊以專業的眼光打量眼前的這對男女。
  她在時尚設計界打滾二十多年,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的品味不凡。雖然他的衣著非常簡單,只是一件襯衫和一條西裝褲,這樣的裝扮,臺北街頭隨便哪兒都看得見,但是要把簡單的襯衫和西裝褲穿出品味,就很不容易,特別是設計過的領口剪裁、袖口縮緊的弧度、經過量身訂做的長褲,完美而舒適地貼合他的身體線條,合身又筆挺,更突顯出這男人出色的條件。
  反倒是舒菲亞,擁有天生的美貌與身材,不過卻不是個重視流行打扮的人,穿著隨興簡單,沒有對於時尚的敏感度,不過也無損於她的美傃動人。
  “好哇!奕桐,你幫我看看好不好?”舒菲亞看向汪奕桐。
  汪奕桐點點頭,把桌上的資料夾挪過來一些,和舒菲亞一起看,兩人的額頭靠得很近。
  麗莎坐在他們的對面,一邊說明他們翻閱的每一套禮服的設計重點,一邊暗暗觀察他們的互動。他們之間自然流露出的親密,已經有力地說明他們的關係。
  他們靜靜地把整本資料夾的草稿都看完後,汪奕桐選擇了其中的幾件。“我覺得這幾件都不錯,不過當然還是得聽聽麗莎專業的意見。”
  “麗莎小姐,你覺得呢?”舒菲亞轉頭問道。
  麗莎看了看汪奕桐指出的幾張圖,驚訝地說道:“我很讚同先生的眼光,你皮膚白皙、身材高挑,曲線明顯,很適合穿如深紫色、黑色、酒紅色這類顏色,至於剪裁方面,合身簡單的剪裁最能襯托出你天賦的美麗身材。”
  “呃……我一直想穿看看旗袍,我曾經在電視上看別人穿過,感覺很漂亮。我可以做一件旗袍嗎?”舒菲亞遲疑一下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她不知道在舞會上穿旗袍是否合適,只是突然想到,就開口問了。
  “旗袍?當然可以。”麗莎有些意外,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很少有人想穿旗袍的,不過旗袍的確可以突顯出她姣好的身材,搭配起來一定很出色。“我們就做一套旗袍吧!舒先生跟我說要做三套禮服,扣掉一套旗袍,我們還要選兩套。”
  “另外兩套就交給你從剛才挑出來的那幾套中作選擇吧!我相信你的專業眼光。”舒菲亞微笑說道。只要是奕桐中意的,她都很喜歡。
  “好,那么就這樣說定了。”麗莎站起來,將桌上的兩本資料夾收好。“我們會盡快趕工,一個星期內做出來。麻煩舒小姐跟我來試衣問,我們量一下你的尺寸。”
  等舒菲亞從試衣間出來之後,他們便離開禮服店。
  “還想不想去哪兒走走?”汪奕桐替她打開車門。
  舒菲亞考慮半晌,搖搖頭。“最近幾天不知怎么回事,很容易疲勞,我想回家休息。”
  “是嗎?那我們就回家。”他察覺她的氣色確實比以前蒼白了點,關心地問:“需不需要去看個醫生?”
  “不用啦!又沒什么病痛。”舒菲亞連忙搖搖頭,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看醫生了。
  “好吧!我們先回家,如果你還是不舒服,我就只好把你扛到醫生面前。”汪奕桐開玩笑地恐嚇,得到了舒菲亞一個嬌嗔的白眼。
  他帶著笑意繞過車子,坐入駕駛座,一個想法突然閃過他的腦海。
  菲兒要訂做旗袍是嗎?
  他正好想到一個非常適合她的樣式可以提供給麗莎參考,就當作是他送給她的生日驚喜好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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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20: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隨著生日派對的日子越來越近,舒利文請了一位禮儀老師來訓練舒菲亞的儀態與各項禮儀,同時汪奕桐也特
別替舒菲亞加強她的中文程度,現在她已經能用流利的中文說一般的對話,面對一個月後即將來到的檢定考,
應該沒問題了。
  不知是否太過勞累的關係,近來她特別容易疲倦,心情也會突然煩躁起來,有時睡個午覺,可以兩、三個
小時都爬不起來。
  在舞會的前三天,舒菲亞上完最後一堂美姿美儀課之後,脫下上課時穿著的細跟高跟鞋,臉色蒼白地靠在
沙發上。
  “菲兒,我決定帶你去看醫生。”汪奕桐從房裏出來,看見舒菲亞的模樣,忍不住內心的擔憂。
  這幾天他已經察覺到她的異狀,多次詢問她,但她都說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但看她現在這個模樣,實在有點不對勁。
  “不用啦!我不要去看醫生。”舒菲亞搖搖頭,扯出一個微笑。“一定是我今天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當早
餐的關係,我好餓,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不行,我看你這個樣子會很心疼。我們去一趟醫院,就當是讓我安心。”汪奕桐用柔情攻勢,說服道。
  “可是……你看,上了一早上的美姿美儀課,我的腳後跟都磨出水泡了,走不動啦!”因為母親病逝於醫
院的影響,她這輩子最討厭上醫院,無論汪奕桐怎么說都沒用。她可憐兮兮地展示腳後跟給汪奕桐看,雪白的
肌膚上果然是一片紅腫。
  汪奕桐不禁心疼地皺起眉頭。“怎么磨成這樣?我去問問阿心有沒有藥膏可以給你搽。”
  說完,他轉身往廚房走去。
  見汪奕桐不再堅持要帶她去醫院,舒菲亞松一口氣。她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搞的,說有病,好像也沒
有真的哪裏不舒服,可說沒事,她整個人又易累易怒。
  不一會兒,汪奕桐拿了個小小的圓形鐵盒回到她身邊,鐵盒一打開,嗆鼻冰涼的氣味彌漫開來。
  “這什么東西啊?好難聞。”舒菲亞以惡心的眼神望著汪奕桐手中的鐵盒。
  “這是阿心給我的,是她的家傳秘方,她說這個藥膏消腫消炎的效果很好。”汪奕桐坐到她身旁,輕柔地
將她的腳舉起擱到自己的膝頭。“我幫你搽上,雖然氣味難聞了些,至少省些皮肉之苦。”他像哄孩子似地說
著。
  舒菲亞乖乖地讓他搽藥,藥膏觸及肌膚,帶來一陣又涼又刺的感覺,凝視著他替她搽藥時的專注神情,心
中不禁湧起一陣甜蜜幸福的感覺。
  他實在很寵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將她捧在手掌心上,倣佛她像什么珍寶一樣。有時候,她會懷疑自己是不
是在做夢,竟然能被那么優質的男人所愛。
  “這樣感覺好一些了嗎?”汪奕桐體貼地問道,修長的指尖如愛撫一般地將藥膏塗抹在她腳跟紅腫的部位

  他抬起頭,正好看見她美麗的水眸帶著笑意地凝視自己。
  “好多了。”舒菲亞點點頭,眼神仍是停留在他身上。
  “為什么那樣看我?”汪奕桐的黑眸變得深邃,綻開笑容。
  “我就是喜歡看你,不行嗎?”舒菲亞朝他做了個鬼臉,把放在他腿上的腳挪回地上。“如果你不給看,
以後就不看了。”
  汪奕桐已經了解這是她的某種撒嬌方式,他把藥膏的蓋子蓋上,放到茶幾上。
  “我只怕你看膩。”他從沙發上起身,站至她面前,在她還搞不清楚他的意圖前,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哇!你做什么?”舒菲亞連忙抱住他的頸項,驚呼道。
  “阿心已經把午餐準備好,我抱你去吃午餐,讓你少走點路。”汪奕桐一本正經地說道,倣佛她輕如羽毛
一般,抱著她說話,卻連氣息都沒有不穩。“吃完午餐後你休息一會兒,我們得去禮服店一趟,今天你要去試
衣服,讓他們做最後的修改,記得嗎?”
  “對喔!差點都忘記了。時間怎么過得那么快。”舒菲亞讓他將自己放在椅子上,不過幾步路的距離,竟
然還要抱她過來,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我從來沒有穿過那種正式的禮服耶!不知道我穿上那些禮服會是什么模樣?”她一臉夢幻地說道。
  “那還用說,一定很美。”汪奕桐笑著親吻一下她的臉蛋。
  他也很期待看見她穿上禮服的樣子,尤其是那套旗袍,讓他非常期待。
  下午,正當舒菲亞準備換衣服,和汪奕桐一起前往禮服店時,阿心捧著一個小白瓷蓋碗,敲門進入她房間

  “阿心,有什么事?”舒菲亞轉身看見她走進來,有點訝異。因為她不習慣別人替她整理房間,一切內務
都一手包辦,所以阿心很少進入她的房裏。
  “菲兒,我記得你上次生理期時很痛,所以特地替你燉了一盅我們家傳秘方的雞湯,可以舒緩你的不適。
”阿心把瓷碗放在桌上。“我怕在汪先生面前拿給你喝,會讓你尷尬,所以現在才端給你。”
  那是舒菲亞來臺灣之後的第一次生理期,她慘白的臉色差點沒把阿心嚇死。
  “真的嗎?”舒菲亞端起碗喝了一口,鮮美的雞湯摻有一股草藥的味道,微嗆但順口。“嗯,很好喝,可
是我還沒來耶!”
  “真的嗎?哎呀,我是以正常的周期來計算,所以前兩天就已經買好雞,我還以為你是這一次狀況比較不
那么痛而已呢!沒關係,等你生理期時我再燉一次也無妨。你慢慢喝,喝完放桌上就好,我先出去。”阿心說
完,轉身離開房間。
  舒菲亞呆了半響,臉色微變。是啊,最近忙著學中文、學跳舞、儀態,她根本完全忘記生理期這回事。她
的月經向來很準,也從無須她費心算日子。可是,這次應該前幾天就來啦!
  難道是……
  “懷孕”這個念頭重重地敲在她心上,也將她臉上的血色敲褪。
  那一夜跟程昊……會嗎?會那么剛好嗎?舒菲亞愣愣地瞪著那碗雞湯,倣佛那是什么怪物一般。
  此時,汪奕桐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菲兒,你準備好了嗎?”
  “快好了,再等我一下。”舒菲亞提高聲音回道,匆匆喝幾口雞湯,把碗放回桌上,微微顫抖的雙手差點
把碗給打碎。
  她忍不住伸手撫上目前仍非常平坦的小腹。
  她有可能懷了程昊的孩子嗎?那個被她刻意藏起的身影,再度從心裏的某個角落進出,鮮明的印象,倣佛
她從未試圖忘記他。
  舒菲亞機械式地換上白色T恤和牛仔褲,思緒狂亂地嘗試替自己生理期延遲找一個好理由。或許是最近壓力
太大,也有可能是水上不服……天啊!什么原因都好,千萬不要是懷孕。
  她已經努力要將他忘記了呀,為什么,為什么老天非要讓她和他牽扯不清不可?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將衣服換好,她用手指順順發絲,脂粉未施地走出房間。
  坐在沙發上等候的汪奕桐見她出來,立刻起身走向她。今天的他看起來分外英挺,除了襯衫和西裝褲外,
上身還多加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西裝背心。
  “菲兒,怎么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看見她怪異不安的神情,他用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問道。
  “不,沒事啦!你不要那么緊張嘛!”舒菲亞打起精神強顏歡笑,看著他英俊臉龐上的溫柔神情,她的胃
一陣翻攪。
  “你沒事就好,我們可以出門了嗎?”汪奕桐牽起她的手問道。
  舒菲亞點點頭,勉強牽起笑容,和他一起離開。前往禮服店的一路上,他們沒有什么交談,舒菲亞一逕地
凝視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而汪奕桐在開車之餘,也不時以眼角餘光觀察她,納悶著是什么事讓她心情有所
轉變。
  到了禮服店之後,舒菲亞換上大致完工的禮服,異常溫順地任由麗莎和另外一位設計師替她縫縫弄弄、做
記號等。人家問她什么意見,她都說好。
  唯有當麗莎把第三件禮服,也就是汪奕桐設計的那一件拿出來替她穿上時,她的雙眸才散發出些許異彩。
  她怔愣地望著大型試衣鏡裏頭的自己,黑色的旗袍完美地包覆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讓她的膚色更加顯得
白皙透亮,天鵝絨的材質使她看起來優雅又有氣質,即使現在脂粉未施,長發也只是簡單地扎個馬尾,她還是
美得令人屏息。
  可是,真正抓住她注意力的,是那尾以銀色繡線繡出來的巨龍,龍頭位在她的胸口,龍身從側面環過她的
嬌軀,龍尾消失於她的大腿後側。那龍的線條抽象簡單,卻擁有極大的張力,倣佛隨時會從禮服上飛出來一般
。簡單的黑色與銀色的組合,非但沒有讓人感到任何壓力,反而令她平添幾許神秘風採。
  “這件禮服的花樣是誰設計的?我記得上次的草稿中沒有這樣的圖樣啊!”她訝異地問。
  “這是後來汪先生提供給我們的,說是要送給你的生日驚喜。”替她換裝的麗莎笑容燦爛地回道。“汪先
生很了解如何突顯你的外表特質,這件禮服,沒有幾個人能把它穿得那么美麗。來,我們出去讓他看看自己的
作品。”
  舒菲亞看一眼鏡中的自己,麗莎說得沒錯,連她自己也覺得這件禮服令她美麗異常,但內心不由自主地升
起疑惑。
  簡單的黑色,配上銀色的龍……讓她想到了一個人。問題是,汪奕桐怎么會設計出這樣的款式?
  她走出試衣間,等候在外頭的汪奕桐一看見她走出來,便從座椅中站起來,黑眸毫不吝嗇地進出激賞的光
芒。
  她看起來美極了。
  一股融合著驕傲的愛意湧上他心頭。
  這段日子以來,他可以感覺到菲兒越來越依賴他,越來越習慣他的陪伴,甚至越來越愛他,一切都順利地
照著他原本的預期進行,他成功地讓她愛上了“汪奕桐”。
  然而,他體內的“程昊”卻開始感到吃味了。畢竟,“程昊”才是真正的他,而菲兒似乎已經完全將他拋
諸腦後。
  出於一種難以控制的衝動,他才會畫那張禮服的設計圖給麗莎。他想看她穿上他的記號,程昊的記號。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瞞著她,扮演另外一個角色與她相戀,然而隨著他的心越放越深,他也越來越不甘
於讓她愛著一個他虛擬的男人。
  這段時間,每天深夜舒菲亞睡著後,他都會利用網路視訊和洛杉磯那邊保持聯絡,龍幫的事務幾乎已經交
接得差不多了,現在只剩下一些比較瑣碎的細節要他親自回去處理。
  他考慮找個適當的機會,跟她解釋一切。
  “奕桐,你怎么不說話?不好看嗎?”舒菲亞見他盯著自己不發一語,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
  “你美得讓我說不出話。這件禮服穿在你身上,比我想象中還要美。”他淺笑說道,走到她身邊,前後打
量著。
  他的稱讚,讓她暫時忘記可能懷孕的事,綻開笑容。“你越來越懂得花言巧語了。”
  “菲兒,你傷了我的心。我那么誠懇,你竟說我花言巧語?”汪奕桐一手撫心,調侃地說。接著,他跟麗
莎說道:“你們真的很厲害,不但禮服很合身,而且剪裁與刺繡也完全做出了這件禮服的味道。”
  “謝謝,我們盡力而已。”雖然客氣地回應,但麗莎臉上也難掩得意的笑容。“舒小姐,既然你們對這件
禮服都很滿意,我們進去把它換下來吧!”
  舒菲亞點點頭,又進入試衣問。
  等她換好衣服後,他們再次與麗莎確認生日舞會的時間,到時麗莎會派化粧師帶著禮服,前去替舒菲亞裝
扮。
  一直等到他們離開禮服店,坐上車後,舒菲亞才開口問道:“奕桐,麗莎跟我說那套旗袍的草圖是你提供
給她的?”
  “對。”他點點頭,等候著她接下來的追問。
  “那個樣式很特別,你怎么會想到?”她凝視著他的臉龐,觀察他的反應。
  果然,她還是問了。汪奕桐在心中微笑。這代表,在她心裏還是有“程昊”這號人物。
  “我隨便想到的,你的膚色本來就很適合穿黑色,而龍又是中國傳統的象徵,我就把這兩者結合起來。”
汪奕桐一本正經地說道,眼神透著無辜。
  聽他的解釋,好像這樣的設計素材也並不是很獨特。黑色的禮服多的是,旗袍上繡龍更是家常便飯,只是
黑色加上銀龍……舒菲亞搖搖頭,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因為今天下午的事情,所以才會那么理所當然地把這件
禮服和“他”聯想在一起。
  一想到此,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不自覺地嘆一口氣。
  “菲兒,為什么嘆氣?你從我們要來試穿禮服時心情就很低落,怎么回事?”汪奕桐關心地問。
  “我……”舒菲亞轉頭看著他英俊的側臉,隨即又直視前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有點煩,覺得有很多
事情逼得我喘不過氣,只要靜一靜就好了。”
  汪奕桐以為她是在說生日舞會所帶來的壓力,於是說道:“菲兒,放輕松點,生日舞會不過才短短的三小
時,你不用那么緊張。”
  我才不是為了舞會煩心,舒菲亞心中想道,不過還是回答;“我知道,我會盡量放輕松點。”
  “為了讓你開心點,晚上要不要找一家氣氛舒適的夜店喝點小酒?”汪奕桐主動提議。
  “去夜店?”舒菲亞有點驚訝地轉向他。“你也會想去夜店?”
  和他同住一個屋檐下之後,她發現他在家除了幫她上課之外,其它的時間都在看書,或是坐在電腦前不知
在做什么。像這樣的人,她很難想象他會去夜店。
  “偶爾去一次也不錯。”汪奕桐聳肩笑了笑。或許“汪奕桐”不會去夜店,但“程昊”在美國有數家夜店
,臺灣也持有兩家夜店的股份,光是每月一次的巡店,他一個月也有三分之一的夜晚在夜店裏度過。只是為了
舒菲亞,現在巡店的工作都丟給他信賴的手下去做了。
  “好啊!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回家讓我打扮一下,等七點以後再出門。”舒菲亞點點頭,她確實很想喝
點小酒解悶,將自己短暫地從現實解救出來。
  她想忘記程昊,忘記即將來到的生日舞會,忘記……她體內已經有另一個小生命的可能性。
  晚餐後,舒菲亞換穿上黑色無袖蕾絲上衣和一條牛仔迷你裙,外罩一件紫色小外套,還上了一層淡淡的粧
,將發絲卷成一球發髻,用寬寬的紫色發束束起來,整個人洋溢著青春俏麗風。
  當她走出房間,看見汪奕桐時,眼睛不禁一亮。他脫下了一成不變的白襯衫和西裝褲,穿著一件藍色休閒
衫,搭配略微寬松的黑色牛仔褲,貼身的衣著更顯出他完美的體魄。
  “我早就知道你的肌肉很結實,但沒想到你的身材那么好,平常把這副身材藏起來,真是可惜。”舒菲亞
走上前,忍不住戳戳他胸膛堅硬的肌肉。
  真奇怪,這副體魄,與他平日溫文書生的模樣完全不搭,平時也沒見他在鍛煉,他到底是怎么維持這樣的
肌肉的?
  “多謝稱讚。”汪奕桐笑著握住她“襲胸”的那只手。“你也很美,我們出門吧!”
  她的手實在足以逼瘋男人,他已經禁欲了那么多日,她再繼續摸下去,難保不會發生什么事。
  “小氣鬼。”舒菲亞吐吐舌尖,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從鞋櫃中拿出一雙黑色雕花西部靴套上。
  他們坐上車後,汪奕桐載著她往城市最熱鬧的地方開去。
  “我們要去哪家店?”過了一陣子,舒菲亞問道。
  “等會兒你不就知道了?”汪奕桐賣了個關子。
  “裝什么神秘嘛!”舒菲亞咕噥一聲,不過還是乖乖安靜坐好。
  約莫十五分鐘之後,車子在一家夜店的專屬停車場內停下。
  “我們到了。”汪奕桐說道,下車替舒菲亞打開車門,然後帶著她走入店內。
  那是一間氣氛很不錯的店,一進大門之後是還算寬敞的櫃臺,櫃臺後方以卡其色的薄紗隔絕內外的視線,
讓夜店裏頭的客人擁有更多的隱私。
  接待人員一看見汪奕桐,很客氣地走上前,什么話都沒問,就將他們兩人帶至二樓的特別包廂。特別包廂
總共有五問,每間都是獨立的空間,隨著包廂的大小,足以容納六至十五人。他們兩人被帶到最大的那間包廂
裏。
  這間包廂非常寬敞,裝潢別致溫馨,很有自家客廳的感覺。包廂裏有數張柔軟舒適的大沙發,一個小吧臺
,一張大茶幾,還有一間獨立的盥洗室。
  等服務生退出包廂之後,舒菲亞馬上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跟這家店有什么關係?我們才兩個人,他怎么
連問都不問就帶我們到這裏?”
  “我是這家店的股東。”或者應該說,“程昊”是這間夜店的股東。汪奕桐微笑地回答,走到吧臺後頭,
頗有架勢地開始調起酒來。
  “真的?”舒菲亞睜大眼睛。如果他說他是書店的股東,她一點都不會驚訝,可是他竟是夜店的股東?看
著他頗為熟練的調酒手法,她突然覺得自己並不如想象中了解他。
  “是啊!在沒有當你的家教前,我都是靠夜店的收入維生。”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是黑幫老大,但從不
靠毒品、黑槍賺錢,除了處理幫務之外,他倒覺得自己比較像生意人。
  “是嗎?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是很少,我們好歹也相處了一個多月,可是我對你的背景和過去一無所知
。”舒菲亞低下頭,看著自己擺在膝蓋上的雙手,語氣中的落寞,讓人心疼。
  “菲兒,我的過去你不曾參與,可是我的未來,都會在你身邊,你又何必想太多?”汪奕桐拿了兩杯色澤
漂亮的調酒到她身旁坐下,把其中一杯遞給她。“這是我的自創調酒,你嘗嘗看。”
  舒菲亞把酒杯舉至唇邊,啜一口玻璃杯中的橘紅色液體,一股微微的嗆辣感混著又酸又甜又鹹的味道,自
她喉間滑過。
  “味道很獨特,不過還不錯。”她看著酒杯裏的漂亮顏色,喝了一口又一口。
  “喝慢點,這酒的後勁不小,喝太快容易醉。”汪奕桐見她連喝三口,連忙提醒她。
  醉?舒菲亞無奈地笑笑。是啊!她已經可以感覺到酒精在她體內作祟,整個胃部辣辣的,臉頰也熱熱的。
可是,能醉不是很好嗎?那樣,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她又狠狠喝了一大口。
  “菲兒。”汪奕桐伸手想要拿開她的酒杯,卻被她甩開,些許酒液潑濺出來。
  “不要制止我,不要再跟我說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留給我一點喘息的空間,好嗎?”舒菲
亞緊握著酒杯,指尖用力到發白,俏臉上浮現許久未見的不馴神情。
  她很孤單,很害怕,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不了解她,只希望她照著他的期望走,她沒有朋友可以傾訴煩
惱,就連她以為她可以依靠的男人,也突然讓她感到難以捉摸,更別提,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懷孕了……
  而現在,她連大醉一場的權利都沒有?
  “菲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裏有什么事,要不要跟我說?”汪奕桐把手中的酒杯放不,伸手攬住她的香肩,輕言安撫道。
  舒菲亞手中仍是握著酒杯,望著地板猛搖頭,一滴淚珠滴入她手中的酒杯裏。
  “菲兒?”汪奕桐見她落淚,開始緊張起來,他想要抬起她的臉蛋,卻被她躲開。
  小小的、壓抑的啜泣從她的口中傳出,汪奕桐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這一次,她任由他將杯子拿走。
  汪奕桐把杯子放到桌上後,雙手環抱住她,輕輕搖晃著。舒菲亞的抽泣聲越來越大,最後幹脆靠在他的胸膛放聲痛哭。
  他心疼地抱著她,輕吻她的發絲、額際,喃喃說著一些安慰話語,提供自己的懷抱讓她發洩。
  好一陣子之後,她的哭聲才漸漸停止,她閉著雙眼靠在他的懷中,靜默無語。
  “菲兒,你感覺好些了嗎?”汪奕桐等她完全平靜下來,才開口說道。
  “嗯。”她沒有張開眼睛,點頭應道。
  “現在想不想談談?”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稍稍松開她一些。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現在心情很亂,也理不出什么頭緒。”舒菲亞離開他的胸膛,突然覺得有點冷。“我先去洗把臉,我想回家了。”
  “好,快去吧!”汪奕桐沒再多問,溫柔地說道。“你只要記得,無論有什么事,我永遠會在你身旁。”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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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2 17: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從夜店回到舒菲亞的住處,大約已將近十一點。
  舒菲亞出門時已經吩咐阿心不用等他們,所以自己拿出鑰匙開門。
  門一打開,室內沒有開燈,舒菲亞率先進屋,在玄關摸黑拔下靴子,接著繞過玄關,伸手要打開客廳的燈

  “菲兒,等等。”汪奕桐莫名地警覺不對勁,反射性地立即阻止她再進入。
  不過他的阻止來得太晚,舒菲亞在他說話的同時,便已經按下大燈的開關。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個男人從靠近玄關的角落衝出,自舒菲亞身後一手勾住她的頸子,一手持槍抵著她。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她連驚喊的機會都沒有,只驚嚇地倒抽一口氣。
  汪奕桐見狀,立刻要衝上去救人。
  “別動。”挾持舒菲亞的男人以英文低吼道。“你再動我就殺了她。”
  此時有另外一個男人從客廳裏快速地前來,手上一樣拿著槍,移到汪奕桐身後,把門關上。
  “你們是誰?阿心呢?”舒菲亞感覺到冰涼的金屬頂著自己,心中一陣恐懼,忍不住擔心起阿心的安危。
  “你就是舒菲亞,是吧?你自己都自顧不暇,還管別人?”押著她的那個男人冷冷地笑道。“你以為逃到
臺灣,我們虎幫就找不到你?”
  虎幫?舒菲亞嬌軀一顫,心涼了半截。她望向距離她約三步之遙的汪奕桐,擔心他被無端卷入。可是他看
起來異常鎮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們想要做什么?”汪奕桐的聲音低低冷冷地傳來。他站得筆直,黑眸冷硬尖銳,毫無懼意。
  這棟大樓的停車場和一樓大廳都有嚴密的保全,他不明白他們是怎么進來的。而且大門的鎖並沒有被破壞
,很顯然他們是以非暴力的方式進屋的。
  他昨天就接到了美國那邊的通知,說虎幫的人有可能已經前來臺灣,而他們龍幫的人也會在明天早上抵達
臺灣。他一直以為虎幫會在生日舞會的時候動手,這裏保全嚴密,他根本沒想到虎幫會直接找上門。
  他不禁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惱。
  那男人不屑地看汪奕桐一眼,汪奕桐毫無所懼的態度讓他有點吃驚,但他們有兩個人,而且手上都有武器
,他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反而對舒菲亞調笑道;“有個有錢的老爸果然不一樣,不用再去酒吧讓男人玩,反
而能在這裏養個漂亮的小白臉。”
  “你到底想怎樣?大不了殺了我,替你們護法一命抵一命,這件事跟其它人都無關。”舒菲亞因他的話感
到氣憤,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她現在只擔心會連累汪奕炯和阿心。
  “殺了你有什么好處?像你這樣的美人,殺了不是太可惜?我們要以你為人質,跟你老爸大敲一筆,白花
花的鈔票更吸引人,畢竟我們護法也沒死,他過一會兒就會來此跟你敘舊。”那人輕浮地笑道,伸手在她臉蛋
上摸一把。
  汪奕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去撥開那人的手,反手一折,那人的槍被汪奕桐打落在地。
  接著他閃身上前,將舒菲亞藏至身後。另外一人見狀,朝汪奕桐開了一槍,汪奕桐帶著舒菲亞,輕易利落
地閃過,漆黑深幽的黑眸緊緊盯著那兩人,眸中閃現的殺意,倣佛地獄來的使者。
  舒菲亞嚇傻地站在汪奕桐身後,美眸盯著他的背影。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應該都會恐懼,可是為何他非但
沒有任何害怕的跡象,反而流露出一種強勢、主導的張力?
  曾經,也有另一個人將她這樣護在身後,凝視著護在她身前的寬厚背影,她竟覺得這兩個背影似乎重疊了
起來。
  眼前的這個汪奕桐,與她過去一個多月來認識的汪奕桐,像是完全不同的人。若不是他們幾乎都相處在一
起,她幾乎會以為眼前的人是……“他”。
  “你好大膽子,敢招惹虎幫?”開槍的人說道,另外一人很快地也把自己被打掉的槍撿起來,瞄準汪奕桐

  “虎幫是什么東西!”汪奕桐冷冷地扯一下嘴角,黑眸中流露不屑,若非擔心舒菲亞會被流彈所傷,他絕
不會坐以待斃。
  那兩人不知汪奕桐的真實身分,誤將他的話認做問句,其中一人還回答:“我們虎幫在美國西岸的唐人街
可是赫赫有名,我們大老遠從美國過來,只是為了這個女孩,如果你安分點,說不定還會留條活路給你。”
  “好了,別跟他們廢話,護法說他們再過半小時就到了。”另一人拿著槍朝舒菲亞的房間比了比。“你們
,把手機丟到地上,到房間裏面去。”
  舒菲亞望一眼汪奕桐,汪奕桐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丟到地上,朝她輕微地點頭,示意她照辦。舒菲亞也將手
機丟到地上,與汪奕桐一前一後地走到她的房間,他們才一踏進房間,房門就被關上,並被從外面反鎖。房門
的鑰匙,或許正是他們從阿心那裏拿來的。
  汪奕桐拉拉門把,發覺這鎖還頗為堅固,要打開得費一番功夫。他轉過身,看見坐在床鋪邊緣的舒菲亞正
盯著自己,神情若有所思。
  照這光景,大概是瞞不下去了。汪奕桐在心中苦笑。枉費他花了那么多功夫讓她愛上他,卻偏偏碰上虎幫
來攪局。
  他走到她身旁,方才淩厲冷酷的眼神已不復見,面對她,他總是一逕地溫柔。
  “你到底是誰?”舒菲亞的美麗水眸中滿是困惑無助。
  “你認為我是誰?”汪奕桐握住她的手,不答反問。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我知道,可是我今天才發覺,原來我對你一無所知。在我印象中的汪奕桐,是個
家教良好、溫文儒雅的男子,難以想象會去開夜店,更不可能像方才那樣勇猛的打鬥。”舒菲亞搖搖頭,抽回
被他握住的手,望入他的黑眸。“所以,你是誰?”
  其實,在她心中,有一個她極度期盼的答案,但那實在是太不可能,不可能到她連想都不敢想。
  汪奕桐沉默,思考著是否要跟她說出實情,又該如何跟她說明。
  “算了!不管你是誰都無妨,這件事情是我自己惹的,我不要連累你,我去跟他們談條件,要他們放了你
。”在汪奕桐還來不及說任何話之前,舒菲亞突然激動得站起來。
  不管他是誰,她都很在乎他,非常、非常在乎,她不要看見他為了她而受到傷害。
  “我們會一起離開這裏,我也不可能丟下你一人不管。”汪奕桐拉住她,走到她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
上,口氣堅定地說。“等一下你待在這裏,我出去將那兩人撂倒。”這房間的窗臺與客廳的陽臺相距不過五、
六十公分,他應該可以跨過花臺爬到客廳陽臺去。
  “你要怎么出去?”舒菲亞不解地問。
  “爬窗戶。”汪奕桐指指她的窗臺,舒菲亞立刻了解他的意思。
  “不要,這裏樓層那么高,若是你不小心掉不去怎么辦?而且他們有槍,那樣太危險了。”舒菲亞不肯地
搖頭。“你聽我的,他們要以我為人質勒索爸爸,暫時不會傷害我,你不要出去跟他們硬碰硬。”
  “菲兒,相信我好嗎?”他輕輕搖晃她。“我們只剩不半個小時的時間,等到虎幫護法一來,我們要逃出
去的機會就更渺茫了。”他在她唇上飛快地一吻,轉身離開,卻被舒菲亞拉住手臂。
  “不要去!”她慌了起來,急得淚水在眼眶打轉,心一橫,她說道:“我……我不值得你為我冒那么大的
險。我根本不愛你,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害怕孤單,想找人陪伴。我愛的是另外一個男人,我甚至有可能
懷了他的孩子。”
  她一口氣說出這些話,連她自己也深受震撼。
  她一直不敢將汪奕桐與程昊拿來比較,也不敢誠實地面對自己到底愛誰多一些,只能像鴕鳥一般,把頭埋
入沙裏,不斷努力還忘程昊。因為她貪戀著汪奕桐對她的寵溺、疼愛,她不想失去他,縱使他或許不是她的真
愛。
  這樣很自私,她明白,所以她心中對他總是有隱隱的歉疚。
  可現在,她終於可以確定自己是愛他的,否則她在說出這些話時,心不會那么痛。也許她可能會因此而失
去他,但只要他平安,她願意再次承受孤獨。至於程昊,似乎已經成了她的心的一部分,或許終其一生,她都
無法將他忘懷。
  可笑的是,她對他們兩人都割舍不不,到頭來,卻兩人都無法得到。這大概是老天給她的懲罰,誰教她如
此二心二意。
  汪奕桐聽完她的話,身軀一震,轉頭震驚地望著她。
  舒菲亞回望他,悲傷的眼眸中滾出一行清淚。她就要失去他了……
  “你說,你可能懷孕了?”汪奕桐在她身前蹲不,微微仰頭與她相視,小心翼翼地問。他當然能夠很輕易
地猜出她口中的“另一個男人”是誰,只不過,他壓根兒沒想到懷孕這件事。
  “對,就在我離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和那個男人在你後來找到我的旅館過夜。”舒菲亞的眼淚越掉越急,
口中嘗到淚水的苦澀。“我不想再騙你,你也不需要再為我付出什么,你聽見了嗎?我……我不愛你。”她的
心倣佛要碎裂一般,強烈地劇痛著。
  汪奕桐的雙手捧住她的臉蛋,凝視她的眼眸中盈滿深情。“我聽見了,可是,我愛你。”他猛地拉著她一
起站起來,將她鎖入懷中,狂烈地吻她。
  他那句真摯深刻的“我愛你”,讓舒菲亞疼痛的心驀地融化,她激動地緊抱著他,熱情地回應他野蠻的需
索,整個人隨同他一起燃燒。
  這和他平常溫柔清淡的吻不同,舒菲亞在他的熱情攻勢不迷迷糊糊地想著,這感覺……這感覺就像……
  突然之間,一個溫熱的圓形物品被塞入她掌心。
  舒菲亞停止親吻,攤開掌心,低頭望去。
  黑色的皮繩串著一枚圓形鏤空的龍形銀飾躺在她的掌心中。
  舒菲亞櫻唇微張,震驚地倒抽一口氣,無法置信地瞪著手中的龍形墜子。
  “我說過,你是我的,我不會放你走。”汪奕桐,或者說是程昊,無比愛戀地以手背撫過她的臉龐,另一
只手則合起舒菲亞攤開的手掌,連同墜子一起握住。“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舒菲亞的腦中一片空白,無法確定這是否是自己的幻想。沒錯,剛剛那一吻的狂妄熾熱,就像那晚程昊帶
給她的感覺。
  “你,你竟然是……”她拾起頭,茫然地望著他,幾乎無法完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所有的疑惑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何汪奕桐的手掌上會有硬繭,為何程昊會及時出現在酒吧,將她從那兩個色狼手中解救出來,隨之又消
失無蹤:為何汪奕桐隔天會在那個汽車旅館找到她,為何汪奕桐會設計出那一套旗袍……一切的一切,正因為
汪奕桐就是程昊。
  如果不是她已經有先人為主的念頭,執意要在這兩人之間做區分,她縱使從沒真正清楚看見過程昊的臉,
也應該從他們的身形和溫暖的胸膛有所聯想。
  舒菲亞情緒復雜地望著他,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該生氣還是該高興,太多的情緒一下於在她心口爆
開,反倒讓她短暫地喪失反應的能力。
  前一刻,她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下一刻,她竟發現她愛著的兩個人,原來是同一個人,而她還傻傻地在
兩者之間苦惱不已。老天不是存心捉弄她嗎?
  “為什么?”她愣愣地問,雙眸專注地看著他。若非她自己刻意將程昊鎖在記憶深處,她早該將他們兩人
聯想在一起,縱使衣著改了,身分換了,但完美的體魄和流暢優雅的走路方式,卻是如出一轍。
  “當然是因為你。”程昊擁抱她一下,隨即放開。“你說你懷孕,是真的嗎?”
  “我不確定,我的生理期遲了,但我還沒有去驗,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舒菲亞老實地說,既然汪奕桐
就是程昊,她當然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她直直望入他的黑眸。“那一晚,真的是你,對不對?”
  “對。”程昊的黑眸放軟,露出溫暖的光芒。“是我不好,那一晚的纏綿,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但你實
在讓人無法抗拒。”
  他這番話讓舒菲亞的心完全融化,不過她還是難免怨懟。“為什么這樣騙我?”
  “這我以後會慢慢解釋,我們所剩時間不多,有什么事等我們順利離開再說。”他再次給她深深一吻,準
備打開窗戶。
  “不要去。”舒菲亞拉著他不肯放手。“你說過不會離開我,會永遠在我身旁的,算我求你,不要冒這種
險。”
  “菲兒,我是誰?”他輕嘆一口氣,雙手捧住她的臉蛋問道。她擔心恐懼的模樣,實在令他心疼。
  “你是……程昊。”舒菲亞凝視著他,夢囈般地說。她還是無法相信這個與她朝夕相處一個多月,處處寵
她疼她的溫柔男人,和那個神秘權威、人人懼怕的龍幫老大,竟是同一人。
  “如果我是汪奕桐,你的擔心或許有道理,但我是程昊,你認為外面那兩個小嘍 ,我會放在眼裏?”他安
撫地笑笑。“我本來希望能讓你完全脫離這種打打殺殺的世界,不讓你再感到恐懼憂慮,沒想到還是無法實現
,對不起。”
  “我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會怕。”舒菲亞開始有點了解他扮成汪奕桐的用心,眼淚又掉了下來。
  “菲兒,別哭。”他以拇指抹去她的淚水,再度摟摟她。“你待在這裏,聽到我喊你時就立刻出來,懂嗎
?”
  “好。”她點點頭,但仍是舍不得放開抓住他手臂的手。
  “乖,放手。我們一定能安全離開的。”程昊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抽回手臂,靜悄悄地打開窗戶。
  “等等。”舒菲亞輕聲喊住他,把手中的龍形墜子交給他。“你還是把這個戴上,我聽人家說,這是你的護身符。”
  “對,這是我的護身符,現在我要它保護你。”程昊不肯接過。
  “不行,如果你不帶著他,我就不讓你去。”舒菲亞堅持道,硬是把墜子遞給他。
  “算我怕了你。”程昊知道再拖不去他們脫逃的機會就越來越小,於是也不再堅持,接過墜子戴上。“你等我的消息,別擔心。”
  說罷,他輕巧無聲地躍上窗臺,隱沒於夜色中。
  程昊爬出窗於之後,舒菲亞跑到房門口,隔著門板焦急地聽著外頭的動靜,不自覺地咬著唇。
  為什么一點聲響都沒有?她屏息側耳傾聽,但只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倣佛過了一世紀之久,突然客廳那邊傳來一陣重物撞擊的聲音,但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至少沒有聽見槍聲,舒菲亞安慰自己,渾然不覺自己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接著,房間門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敲擊聲,她驚跳一下,伸手捂唇壓下尖叫,沒多久,在她驚惶不安的瞪視之下,先前被反鎖的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菲兒,快來!”程昊一手拿著從那兩人手中奪下的槍,一手牽起她的手往外跑。
  舒菲亞看見他安全無虞,懸吊著的一顆心總算梢梢放不。她安靜地跟著他迅速離開房間,在經過客廳時,她看見那兩人歪斜地癱倒在客廳裏。
  “他們……?”她有點不安地問。
  “放心,死不了。”程昊牽著她的手稍微緊了緊,安撫道。他知道她害怕血腥,所以他花了些工夫,只是將他們擊昏,一滴血都沒流,以免弄臟了她的客廳。
  舒菲亞安心地吐出一口氣。她認為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剝奪另外一個人的生命,即使對方是壞蛋也一樣。
  “菲兒,你在這邊等我一下。”程昊帶她到玄關,打開門後,自己又很快地回頭進入廚房旁的傭人房。
  不消幾秒鐘,他抱著失去意識的阿心出來。
  “阿心怎么了?”舒菲亞見狀,大驚失色地問。
  “沒事,她身上沒有傷,大概是被他們迷昏。拿起你的包包,我們先離開再說。”程昊先探頭出門外,確定外面沒有人埋伏後,轉身示意舒菲亞先出去。“我們走樓梯下去。”以免在電梯內與虎幫護法一行人碰上。
  舒菲亞很快地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包包,和程昊一前一後地沿著消防梯,往一樓走去。
  等他們終於安然抵達一樓大廳,舒菲亞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松一些。保全人員看見他們從逃生梯的金屬門奔出,錯愕地從位子上站起來。
  “汪先生、舒小姐,發生什么事了?”保全人員馬上迎上前。
  “有入侵入舒小姐的住處攻擊我們,麻煩你先幫我報警。”程昊將阿心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不,在她的人中捏了捏。
  “真的?”保全人員一聽,臉色大變。讓入侵入住戶的房內攻擊住戶,可說是重大失職,他立刻撥打中l10報警。
  此時,阿心也慢慢轉醒。
  “阿心?你還好吧?感覺如何?”舒菲亞蹲在她身邊,滿臉擔心地問。
  阿心緩緩轉醒,茫然地看著她,試了好幾次雙眼才成功對焦。
  “菲兒?怎么回事?我記得有人按門鈴,我以為是你們回來了,哪知道一開門,聞到一陣香香的味道,接著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記得了。”
  “大概幾點的時候有人按門鈴?”程昊警覺地抓到關鍵點。
  阿心努力地想了想。“大概……十點左右吧!”
  程昊轉向保全人員,問道:“十點的時候,有訪客來嗎?”
  “有。”保全人員趕緊翻閱訪客留名簿。“是兩男一女一起過來,那個女人自稱是舒太太,說是帶朋友來看舒小姐,我有核對過她的身分證。你看!”
  程昊和舒菲亞一起湊過去看訪客留名簿,上面的簽名是“唐琴”。
  “後來呢?舒太太什么時候離開的?她一個人離開的嗎?”程昊繼續追問,納悶唐琴怎么會跟虎幫湊在一起?
  “舒太太大約在半個多小時前離開,她說她出門買個東西,等會兒會再回來。”保全人員據實以告,一臉慌張。“對不起,我不知道舒太太帶上去的兩個人竟然是歹徒……”
  “沒關係,這也不能怪你,幸好我們大家都沒事。”舒菲亞於心不忍地安慰著,接著轉頭跟程昊說道:“我得打個電話給爸爸,告訴他這件事。”
  此時,警車的笛聲在門外響起。
  “我們先去警局備案,到時再打電話請他一起到警局吧!如果真的是唐琴帶那兩人上樓,那么舒先生說不定可以提供警方一些線索。”程昊的視線看著訪客留名簿上的“唐琴”兩個字,神情轉為森冷強硬。
  這女人,必須為她意圖傷害菲兒的行為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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