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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靳嵐 -【就是愛定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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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嵐 - 就是愛定你

望著眼前這個教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季涵卿,
她心中掀起了波濤洶湧的復雜情感,幾欲將她淹沒,
當初明明是他的無情背叛摧毀了一切,
如今他又憑什么擺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然而,他那困惑心碎的神情,卻狠狠揪痛了她的心,
讓她差點相信,他仍是在乎她的……
不!她不會再受騙上當,更不要再愛任何人了!
為什么?!為什么他為關關魂牽夢縈了這么多年,
再重逢時,她身邊竟已有了別的男人?!
乍見的狂喜瞬間被澆熄,取而代之的是殘酷的打擊!
在她那雙美麗的瞳眸裏,他再也尋不到昔日的柔情,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讓她如此狠心絕情斷義?
可即便她深深刺傷了他,他卻仍然無法停止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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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作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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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初秋,涼意悄悄蔓延。
  秋風在T大校園內的楓林點燃一片火紅,落葉紛飛,為人文氣息濃厚的文學院,又多添幾許詩意。
  溫暖的陽光透過林間的縫隙,灑落在楓林道上。
  這裏,就在文學院教室的正前方,每個要去上課的學生、老師,都得走過這條楓林道。
  遠遠地,兩個大男生,身穿T恤、牛仔褲,背包松松地掛在身側,踏著遍地落葉,往教室的方向走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視線隨意地掃過往來的同學。
  “涵卿,你有沒有聽說,咱們藝文社來了個美麗的學妹?”說話的男生有張娃娃臉,一雙大大的眼睛,相
當俊俏。
  他是季涵卿的同學兼死黨,路堯之。
  “真的?你從哪兒聽來的?”季涵卿感興趣地問道。他是T大法律係最出名的才子,不但辯才無礙、能詩
能文,他出眾的外貌,更為他引來無數的愛慕者。
  他的五官輪廓深刻,英氣逼人的劍眉下,鑲著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高挺的鼻樑有如刀削,微薄的唇邊總
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的英俊,和路堯之的俊俏靈活不同,是非常性格與充滿男性魅力的。
  每回他們兩人走在校園中,總會引來不少女學生的目光。
  “上回吃飯時,有個學弟告訴我一大堆人想要進我們藝文社,我本來還以為這屆新生特別有文學素養,結
果你猜怎麼著?全是衝著那位學妹開學第一天就加入我們藝文社,所以一堆心懷不軌的小男生才搶著加入。”
路堯之發出一聲輕嗤。一開學也快一個月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去社上瞧瞧?”
  他們已經是大四的“老人”,應該忙著為前途鋪路,自然不會像以前老往藝文社跑。可是,他倒真的想去
看看那個學妹是何方神聖。
  “你想去瞧什麼?那些小男生?還是那位美麗的學妹?”季涵卿取笑道。
  “唉!你總是可以猜透我的心思。”路堯之也笑道。
  “就知道你這小子不安好心。”季涵卿玩笑地撞一下路堯之的肩頭。
  忽地,他停下動作,黑眸驚訝地張大,視線停在校園的某個角落。
  路堯之困惑地隨他的視線望去。
  立即地,他明白是什麼吸引了季涵卿的注意力。
  不遠處的草地上,有一位女學生屈膝坐在楓樹下,背倚著樹幹,專注地閱讀置於膝上的書籍。
  從他們的角度望去,瞧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她編紮整齊的兩條烏黑發辮,擺在書頁上的白皙纖手,還有那
專注的模樣,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草地、楓葉和那女子,形成一幅美麗寧靜的畫面,將周圍的行人完全摒除於外。
  “涵卿?”路堯之伸手在季涵卿眼前揮了揮,笑道:“難得見我們季大才子那麼著迷地看著一個女生。校
園裏,渴望得到你注意的女生可不在少數。”
  “你認識她嗎?”季涵卿沒有移開視線,偏頭問道,心中仍然殘留著乍見那女子時的震顫。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好像整顆心狠狠地震動一下,如今仍在胸腔中顫抖。
  “不認識。”他聳肩,隨即又笑道:“不過,在看見你深受她吸引的模樣之後,我就產生認識她的興趣了
。”
  路堯之惡作劇地伸手搭上季涵卿的肩頭,把他往那女學生的方向拉去。“走,我們過去瞧瞧。”
  “幹麼?我們這樣太唐突了吧!”季涵卿停下腳步,掙脫好友的“魔掌”。
  “喂!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大家認識認識,作個朋友也不會怎樣。”路堯之在看見季涵卿別扭的表情時,
差點捧腹大笑。“而且,說不定她也是你的愛慕者之一,不去看看怎麼知道?”
  這實在太荒謬了,季涵卿心想。可是,他的雙腿還是不由自主地隨著路堯之,往那女子的方向走去。
  他並不濫情,也不是那種會隨便和女生搭訕的男人。
  事實上,大學四年,他從來沒有遇上可以讓他動心的女子,直到現在。
  愈接近她,他的心跳益發加快。
  “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你。”他們在距離她幾步之遙停下,路堯之掛上他那迷倒眾生的笑容,招呼道。
  女子翻書的手停頓了一下,而後緩緩抬起頭。
  乍見女子的臉龐,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啊!他們T大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位美人兒?
  白皙的心形臉蛋上有著完美細致的五官,尤其一雙水盈烏亮的翦翦秋眸更是美麗,她整個人自然地散發出
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
  不過,此刻這張美麗臉蛋上的表情卻混合著困惑與些微被打擾的不悅。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的聲音很悅耳,可惜有些清冷。
  “呃……咳……嗯……我們只是好奇,太陽那麼大,你在這裏看書,不怕被曬黑啊?”先回過神的路堯之
找了一個非常蹩腳的藉口。
  季涵卿聽見他的回答,忍不住在心中嘆息。這裏的樹蔭濃密,哪裏有什麼太陽?虧堯之還自詡是少女殺手
,這樣的爛藉口也可以想得出來。
  果然,那女子很不給面子地說道:“我在這裏不會曬到太陽。”說罷,又把視線移回書本上,不再搭理兩
人。
  路堯之見狀,幹笑幾聲,暗中推推季涵卿,暗示該他出馬了。
  季涵卿瞪著眼前美麗的女子,滿腹的文採頓時離他而去,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這兩個人怎麼還不走?關穎棠蹙起眉頭,暗暗著惱。
  從她入學以來,莫名其妙跑來跟她搭訕的人,多到連她都數不清了。若是早知道男女合校那麼煩人,她說
什麼也要找一間專收女子的大學。
  她只不過想要一方安靜的空間而已,為什麼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無法達成?
  好,既然他們不走,那她走總可以了吧?
  “啪”地一聲,她把手中的書合上,從草地上站起來,禮貌性地朝兩人輕點個頭,接著離開那沁涼的樹蔭

  一張小小的書簽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從書中滑落。
  季涵卿彎腰將它拾起,再抬頭時,那女子已經走了一段距離。
  “真是不友善。”路堯之對著她的背影苦笑道。“對我們連正眼也不多瞧一下。涵卿,看來你萬人迷的封
號受到挑戰了。”
  “誰教有人拉著我冒冒失失地打擾人家?遭人白眼也是意料中的事。”季涵卿一直到那名女子的身影消失
在他的視線範圍後,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忽然,他很強烈地想知道她是誰。他想知道在抹去那雙美麗雙眸中的戒意之後,其中會不會浮現如水的溫
柔?
  “放心。”路堯之很有義氣地拍拍季涵卿的臂膀。“憑我的交遊廣闊,一定可以幫你打聽到她究竟是誰。

  此時,上課鈴聲正好響起。
  “快點走啦!不然上課要遲到了。”路堯之說道,自己率先往教室的方向奔去。
  季涵卿再往那女孩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才跟著跑向教室。
  —       —       —
  傍晚,季涵卿心不在焉地來到社團辦公室。
  他們藝文社的社團辦公室很大,也很舒適,可以容納所有的社員一起聚會。但是,除了社團特定的讀書會
之外,社團辦公室通常只會有兩、三隻小貓在裏頭看書。
  因此,當季涵卿走入社團辦公室,瞧見裏頭“高朋滿座”的情形時,不覺大吃一驚。
  “學長。”伴隨著一聲嬌喚,數道愛慕的眼神朝他射來。
  頓時,他身邊如往常般,圍滿了暗戀他的小學妹。
  他微笑地打招呼,眼角瞄見她們手中的書,忍不住揚起一道俊眉,說道:“你們在看《哈利波特》?”
  “是啊!是啊!”一個女孩猛點頭,討好地揚起手中的書,笑道:“還有《魔戒》呢!到時我們的讀書會
,就可以來個哈利波特大戰魔戒,學長你說好不好?”
  “喔!挺有趣的。”季涵卿禮貌地笑了笑。
  他個人對這些書是沒有意見啦!只是他們藝文社一直以來都是以中國傳統文學為主……唉!算了!看什麼
書是個人自由,不關他的事。
  他不動聲色地離開那群女生的“包圍”,往他平常慣用的那張桌子走去,那張桌子位於角落的轉彎處,從
門口無法看到,是社團辦公室中最安靜的地方。
  季涵卿輕悄地移動著,所經之處,不時有人與他打招呼。
  當他來到角落的那個位置時,才發覺那張桌子早已讓人佔了去。
  更令他驚訝的是,佔用那張桌子的人,竟然就是盤桓在他腦中一整天的女孩。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何社團辦公室裏會有那麼多人,而且大多數都是男生。
  她大概就是堯之早上提到的那位美麗學妹吧!
  輕輕地,他把背包放到桌子的另一端,桌子很大,足夠他們兩人不相幹擾地看書。
  一直到他坐下,那女孩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真是孤僻的女生,他心中暗想。然後,他從背包裏的文件夾中,拿出白天拾起的那張書簽,輕輕遞到她眼
前。
  那女孩怔愣了下,才抬頭看他。
  “我相信這是你的。”季涵卿微笑道。
  又是這個人。她接過書簽,低聲道:“謝謝。”
  “我叫季涵卿,是藝文社的上任社長。”他抓住機會自我介紹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關穎棠,是一年級的新生。”她回答,美眸閃過一絲驚訝。
  原來他就是大家口中的“涵卿學長”,那個校園裏的風雲人物。關於他,她已經聽說許多,幾乎每個人都
是以羨慕讚嘆的口氣來談論他。
  “早上很抱歉打擾你看書。”他有點尷尬地說。
  “沒關係。”她聳聳肩,目光重新回到書上,顯然沒有繼續談話的興趣。
  他的確長得很好看,也很有氣質,但如果他預期她會像那些女生一樣對著他尖叫的話,他可能要失望了。
  季涵卿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惹人嫌的一天,他不禁在心裏苦笑,不期然瞥見擺在她桌前的書。
  那本書既不是《哈利波特》,也不是《魔戒》,而是一本《詩經選讀》。
  不知怎地,這個發現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好感。
  季涵卿輕聲地從座位中站起,打算離開,除了想還她一個安靜的空間之外,另一個原因是,他清楚有她在
旁邊,自己根本沒辦法專心看書。
  “學長要離開了?”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關穎棠在他背起包包時,主動開口問道。
  “是啊!不打擾你看書。”季涵卿綻開笑容,有些受寵若驚地回答道。“下回見。”
  關穎棠點點頭,然後又繼續低頭看書。
  季涵卿悄悄多看她一眼才離開。他剛走到社團辦公室的門口,就險些和冒冒失失跑進來的路堯之撞個正著

  “堯之,有人追殺你啊?”他側身閃過朝他直衝而來的路堯之,打趣道。
  路堯之穩住自己的身子,看清眼前的人。“涵卿?正好,我有個大消息要告訴你。”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
音,說道。“我們今天早上遇見的那個女生,就是造成藝文社大爆滿的學妹。”
  說完,路堯之很得意地看著他。呵呵,他路大帥哥出馬,哪還會有打聽不到的消息。
  “我知道。”季涵卿輕聲說,一手把路堯之拉到門外。
  “啥?你知道?”路堯之臉上得意的笑容登時凍結,張口結舌地看著他。涵卿從來不喜歡嚼舌根,怎麼可
能去向別人打聽女孩子的消息?莫非……
  “她在裏面?你剛剛遇到她了?”路堯之隨即想到這個可能性。
  “嗯哼。”季涵卿點點頭。
  “那你們有沒有什麼發展啊?”路堯之瞇起眼,露出曖昧的笑容,用手肘撞撞季涵卿。
  雖然他也覺得那個學妹很棒,但是能讓他動心的女生很多,不像涵卿,活了二十多年,才遇上一個讓他心
動的女孩。
  所以啦!身為他的好友,他也只有忍痛割愛,省得日後涵卿打一輩子光棍,他可就罪過了。
  “我和她的對話總共不到十句,你說能有什麼進展?”季涵卿苦笑地搖搖頭。不過,至少這回她沒有掉頭
就走,應該也算是一種進步吧!“而且,她正巧坐在我平日坐的位置上,所以我要回宿舍了。”
  “嘿!你跟她還真有緣分。”路堯之笑道。“走吧!我也跟你一起回宿舍。”
  “可是你才剛來啊?”
  “你不也是沒待多久?”路堯之伸手勾住季涵卿的肩膀。“來啦!我們去宿舍旁的泡沫紅茶店,讓小弟我
好好跟你報告今天打聽來的消息。”
  —       —       —
  藝文社的社團辦公室裏,學生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最後,裏頭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關穎棠瞥一眼腕上的手錶,時間已經快十點半了。
  她輕輕地將手中的書合上,忍不住在心中嘆一口氣,又得回去那個討人厭的地方了。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離去時,眼角不經意瞥見被她遺忘在一旁,方才季涵卿交給她的書簽。
  拾起書簽,她若有所思地拂過它平滑的表面,腦中浮現季涵卿的面孔。
  奇怪,她鮮少把陌生人的樣貌記得這樣清楚的。
  她隨手將書簽夾在書中,隨後離開社團辦公室。
  一出大樓,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立即迎上前。
  “小姐。”他恭敬地喊道。
  “你怎麼還在這裏?我不是跟你說不用等我?”關穎棠蹙起眉頭,說道。她不喜歡回那個地方,並不代表
其他人也得陪著她有家歸不得。
  “夜裏不安全,我要把小姐送回去才安心。”那男人領著她來到一輛黑色大轎車前,為她打開車門。
  “謝謝,辛苦你了。”關穎棠坐入車內,輕聲說道。
  那男人點個頭,坐人駕駛座,發動車子,往前駛去。
  他明白小姐為何總是很晚才回家,而他也是心甘情願等著送她回家。這世界給她的溫情太少,他也只是做
他所能做的。
  車子緩緩駛入一幢別墅的雕花大門,穿過寬敞的車道,停在雪白的大理石石階前。
  別墅的警衛上前開啟車門。
  關穎棠跨出車子,走上石階。警衛連忙替她打開豪宅的大門。
  “謝謝你們,晚安。”關穎棠走進豪宅之後,大門緩緩在她身後關起。
  她有些落寞地回頭望向關上的大門,忽然覺得自己好疲倦。
  “喲!大小姐,你可回來啦!”一道嬌嗲卻不懷好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關穎棠強迫自己抬頭挺胸,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阿姨。”她冷淡地招呼道。那是她爸爸續弦的妻子。
  “我說大小姐啊!你也太不懂事了,竟然每天都在外頭鬼混到這麼晚才回來。”朱玉蘋從柔軟的法式宮廷沙發站起來,像只慵懶的貓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我一直在學校。”關穎棠垂下長長的睫毛,隱去眸中一閃而逝的叛逆。“我爸爸呢?”
  為了臥病在床的父親,她必須忍受她。
  “你還會想到你爸爸啊?他早睡啦!唉!你媽死得早,你爸爸又久病不起,教養你的責任,當然落在我身上。好歹,法律上我也算是你母親。”朱玉蘋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她就是喜歡看這丫頭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阿姨,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去休息了。”關穎棠說完,轉頭就走。
  當她走上樓梯時,樓下的朱玉蘋又大聲且惡意地說:“你果然遺傳到你媽的粗俗無知,連晚安都不會說。”
  關穎棠身子一僵,沒有回應,也沒有加快腳步,只是靜靜走回自己的房間。
  等到她把房門關上後,才將書包扔在書桌前,整個人撲到床上,氣得渾身發抖。
  她恨她!她恨這個地方!若不是因為爸爸,她早就離家出走了,就算是死,都比待在這裏好。
  關穎棠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描繪她媽媽的容顏,回想他們一家人曾經多麼幸福快樂。
  想著想著,她漸漸沉入夢鄉,渾然不覺淚水已悄悄從她眼角滑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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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清晨的校園,空氣清新,學生非常稀少,大部分的人還賴在被窩中睡覺。而每天的這個時候,是季涵卿的最
愛。
  他一手提著奶茶、三明治,一手抓著報紙,在楓林道附近,找個綠意盎然的處所,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看
報紙。
  微風徐來,伴著陣陣鳥鳴,讓季涵卿揚起了愉快的笑容。
  他回想起昨天路堯之在泡沫紅茶店告訴他的消息──
  關穎棠竟然就是“關氏企業”大老闆的掌上明珠,今年才剛考上T大國貿係。她是個獨行俠,對每個人都
很冷淡,可是除了個性冷淡些外,從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富家千金的驕縱。
  “關氏企業”是國內屬一屬二的大企業,資產是以數百億計算。依照八卦雜志的報導,“關氏企業”的大
老闆幾年前莫名其妙地病魔纏身,大權幾乎移轉給妻舅家。
  而各報導雖然也提過關家的獨生女,但是從來沒有寫出她的姓名,看來她爸爸將她保護得很好。
  季涵卿不是很專心地把報紙翻到另一頁,忽然,一個陰影投射在他的報紙上。
  季涵卿愕然抬頭,只見站在他眼前的,正是方才他滿腦子想著的關穎棠。
  “早啊!”季涵卿粲然笑著說道。“你也那麼早來學校?現在才七點呢!”
  “早。”似乎被他愉悅的氣息感染,關穎棠也露出很淺的笑容。“學長不也很早到學校?”
  “這是我的習慣,我喜歡早晨的氣息。”季涵卿說道。“你吃過早餐了沒有?”
  其實他也只是隨口問問,她堂堂關家的千金,怎麼可能沒吃早飯?
  可是,令他驚訝地,關穎棠聽到他的詢問後,竟然微微一怔,顯然她並沒吃過早餐。
  “沒吃?我這邊還有一個三明治,一起吃吧!”季涵卿沒有流露出他的驚訝,他拍拍身邊的空位說道。
  “不,我不餓。”關穎棠有些局促地搖手。
  “不吃早餐會變笨喔!就算不餓也要吃。”季涵卿拿起塑膠袋中的另一個三明治,塞到她手中。
  沒辦法之下,關穎棠只好接過三明治。驀地,她突然湧上一股想哭的衝動。
  自從國中她媽媽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關心她是否吃過早餐。而現在,一個幾乎算是素昧平生的人,卻
將自己的早餐分給她。
  “謝謝學長。”她小聲地說道。
  “不客氣。”季涵卿笑著回答。“坐下來一塊兒吃吧!”
  關穎棠有些為難地看看四周。這附近人來人往的,在這裏吃東西實在有點奇怪。
  瞧見她為難的模樣,季涵卿也不想勉強她,但就在他正要開口之際,卻見她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並
且打開三明治外面的塑膠袋。
  “我沒有勉強你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歡在外面吃,可以不用這麼做。”季涵卿看著她說道。
  “我只是有些不習慣,但也沒到討厭的地步。”關穎棠說完,準備咬下第一口,卻發現季涵卿還在看著她
。“學長,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看著我吃東西,不然會讓我很不自在。”
  “喔!抱歉!我不是故意……”季涵卿俊臉微熱,拿起放在膝上的報紙。“你吃,我看報紙。”
  關穎棠低頭啃一小口三明治,唇角不自覺地悄悄揚起。
  她知道季涵卿也對她有意思,但是面對他的感覺,卻和那些煩人的追求者不一樣。
  至少他讓她覺得,他喜歡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膚淺地覬覦她的外貌和家世背景。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三明治,偶爾偷偷瞧他一眼,發現他真的專心在看報紙,現在,反而變成她在偷
看他了。
  吃完三明治後,她拍去唇角的麵包屑,站起身。
  “你吃完啦!”季涵卿這時才把視線從報紙上移開,並遞給她一張餐巾紙。“早上有課嗎?”
  “嗯。”她接過紙巾,點點頭。“我是早上一、二堂的課,所以也差不多該進教室了。謝謝學長請我吃三
明治。”
  “小事一樁,別客氣。”季涵卿擺擺手。“快去上課吧!”
  “學長再見。”關穎棠背起背包,走上楓林道。
  她走進教室,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之後,才攤開手中的餐巾紙,對著它微微發怔,餐巾紙上頭還殘留著三明
治的味道。
  或許,她今天早上吃的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三明治,但是,它卻在不知不覺中,使季涵卿悄悄靠近她孤
寂不群的心。
  —       —       —
  接下來的幾天,關穎棠每天早上,都會在校園中和季涵卿“不期而遇”,而且,每一次他手中都會提著另
一份早餐。
  這樣的用心,若換做其他人,早被關穎棠當成洪水猛獸般躲避了,但是對於季涵卿,她卻默默地讓情況繼
續發展。
  起初,她也曾有過逃開的念頭,可是每回見到他時,她便不由自主地坐到他身邊共用早餐。
  其實,他們的談話並不多,大都是季涵卿在說,不過往往也只是寥寥數語,然後便各自去上課。
  除了早餐的時間外,就算他們偶爾在藝文社遇上,也只是點點頭打個招呼,並未特別熱絡。
  今天,一如往常,關穎棠七點多就踏進校園,沿著楓林道慢慢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可是,楓林道已經走完大半,教室的大樓也聳立在眼前,卻仍然沒有見到季涵卿的身影。
  關穎棠放慢腳步,美麗的大眼睛左右梭巡著熟悉的身影。沒見到他,令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此刻,她突然意識到,向來獨來獨往的自己竟然開始在意他的存在了!
  “嗨!關關!”忽地,季涵卿從楓林道旁邊蹦出來,舉起手中的塑膠袋,笑著招呼道。
  方才,他刻意隱身在楓樹後頭,為的就是想瞧瞧,若是他不出現,她會有什麼反應。
  測試下來的結果,讓他滿意極了。至少,她有稍微停下來找他,而不是毫無感覺地走進教室。
  關穎棠吃驚地停下腳步,瞪著來人。等她看清楚是誰之後,露出了一個怪異的表情,重復他對她的稱呼:
“關關?”
  他從哪兒冒出來的?而且,她什麼時候多出個綽號來?
  很自然地,她跟著他走到楓林道的一角,那兒幾乎成為他們固定的用餐地點。
  “學長,你剛剛為什麼喊我關關?”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她邊走邊問道。
  “那是我剛才幫你想到的新綽號。”季涵卿笑道,黑眸深處醞釀著些許溫柔。“你前些日子不是在讀《詩
經》?難道沒有念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句話?所以,你看,我幫你取的綽號
還很有詩意呢!”
  “假如我記得沒錯,“關關”是代表鳥叫的意思……學長,難道你覺得我很吵?”關穎棠瞇起漂亮的眸子
,懷疑地問。
  這小妮子是真的不解風情,還是在裝傻啊?季涵卿在心中想道。重點當然是在後面的“窈窕淑女,君子好
逑”嘛!
  如果不是看見她沒見著他時的反應,他也不打算那麼早說出來。看來,或許是他太心急了。
  “嗯,咳……”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清清喉嚨,說道:“我是在稱讚你的聲音有如黃鶯出穀,懂了嗎?”
  “黃鶯出穀?才怪!”關穎棠忍不住揚起一抹淺笑。
  她在他們平日用餐的草皮上坐下,看著季涵卿從塑膠袋裏把早餐拿出來。
  驀地,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
  剛才,他該不會是拐彎抹角地表白吧?
  思及此,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關穎棠不禁微蹙起秀眉,讓她蹙眉的原因,不是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是自己方才奇怪的反應

  她不喜歡那種失控的感覺。
  “怎麼啦?為什麼皺眉頭?”季涵卿停下手中的動作,關心地問道。
  關穎棠回過神,對他搖搖頭,說道:“沒事。”
  季涵卿見她不想說,也不再多問。
  他把手中的飯團遞給她。他曾經問過她喜歡吃什麼,她說不知道,所以他每天早上都準備不同的東西,想
試出她喜歡的食物。
  用餐中,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有些怪。
  該不會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吧?季涵卿一邊視而不見地盯著報紙,一邊暗自懊惱。
  關穎棠吞下最後一口飯團,才抬眼看他。
  季涵卿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心裏卻緊張地等待她的宣判。
  “學長……”她背起背包,朝他綻開一抹笑。“我先去上課了,謝謝你的早餐。”
  等她已經走了幾步,季涵卿在她身後喊道:“關關!”
  “學長,還有什麼事?”她回頭問道。
  “明天還一起吃早餐嗎?”心一橫,他問。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自己在那邊胡思亂想,還不如問個清楚。
  “當然。”她笑了,美麗的眼眸瞇成彎彎的線條。和以前的淺笑不同,這個笑幾乎可以稱得上燦爛。“明
天見。”
  她轉身離開,烏溜的發辮在身後劃出一個圓弧。
  季涵卿盯著她窈窕的背影,一顆心跳得飛快,某種充實的美妙感覺漲滿心田。
  他從來沒想過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用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產生這種奇妙的感覺……直到她出現。
  或許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
  就在他沉浸於心中的甜蜜時,忽然間,一個手掌從後方拍上他的肩膀,嚇他一大跳。
  “嘿!涵卿,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季涵卿倏地轉身,對上路堯之似笑非笑的臉。
  “堯之?你怎麼會那麼早到學校?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季涵卿愕然問道。
  路堯之是典型的夜貓子,非到三更半夜不睡覺,非到日上三竿不起床。這個時間他竟然會出現在校園,真
是奇跡了!
  “因為我交了個沒義氣的朋友啊!自己在這邊泡馬子,對好友卻吭也不吭一聲,所以我只好自己來看看嘍
。”路堯之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唉聲嘆氣地說。
  “你從哪裏聽來的?”季涵卿皺眉問道。
  “拜託!這裏是人來人往的校園哪!你們兩人一個是出名的超級才子,一個是美麗的富家千金,每天浪漫
地在校園裏共用早餐,難道當別人都是瞎子,看不見啊?”路堯之說到最後,忍不住翻個白眼。“現在你們已
經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最佳話題啦!”
  “真的?”
  一種被打擾的不悅倏然升起。以往他從不在意那些關於他的八卦傳聞,因為沒有什麼值得他在乎的。但是
這次不同,他覺得他和關穎棠的秘密花園闖進了眾多不速之客。
  或許是因為每回他的眼中只有她,所以才會忽略掉周圍窺伺的眼神。
  “那還假的了?兩、三天前就有人跑來問我這件事,我還跟他們打包票說沒這回事,不然你一定會告訴我
。這下可好,你害我變成豬頭了。”路堯之語帶埋怨地說。
  “我們只是一起吃早餐而已。”季涵卿避重就輕地說。目前他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剛剛感覺到的愛戀。
  “老哥,別忘記我是你的死黨,你剛剛望著人家背影的眼神,可不是一句“只是一起吃早餐而已”就能解
釋清楚的。”路堯之反駁道。“況且,單是衝著你們不同凡響的名氣,就有足夠的話題性了。”
  “堯之!”季涵卿無可奈何地望著他。“算我拜託你,閉上尊口,回宿舍補眠,好不好?我和她還不見得
會有什麼結果呢。”
  “哈!招認了吧!”路堯之隨即降低聲音,還故作神秘地朝左右瞧瞧,說道:“看在大家兄弟一場的分上
,讓小弟我幫你出點子,要追求人家,尤其是那種大小姐,光靠早餐是沒用的啦!”
  “不用勞駕你這大情聖出馬,你只要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要管,我就很感激了。”季涵卿推著他
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一邊念念有詞道。
  “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我一片好心,讓你當成驢肝肺。”路堯之嗤道,順著季涵卿的推動,往男生宿舍
方向移動。
  好不容易送走嘀嘀咕咕的路堯之,季涵卿揉揉額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今天還得到事務所打工,眼看時間就要來不及了。可是,在經過商學院的大樓時,他還是故意繞個圈,
從關穎棠上課的教室旁走過,就只為瞧她一眼。
  隔著玻璃窗,季涵卿深深看一眼正專心作筆記的關穎棠,忽然覺得心情頓時飛揚起來。
  管他流言怎麼傳,他就是對她情有獨鐘!
  掛著一臉微笑,吹起口哨,他踏著輕快的腳步,打工去也。
  —       —       —
  下課鈴響,關穎棠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教室,但前頭一群女生的對話卻讓她停下了腳步。
  “喂,你們有沒有聽說?涵卿學長最近每天和關穎棠一起吃早餐欸!他們之間是不是有曖昧啊?”其中一
名女生說道。
  “哼!涵卿學長人那麼好,怎麼會看上那種人?關穎棠是長得還不錯啦!可是她對每個人都是一副跩得要
死的模樣,有什麼好?涵卿學長肯定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另一名女生批評道。
  她們本來就已經非常嫉妒關穎棠,現在她又搶走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教她們怎麼能不心生怨恨?
  “不知道她是耍了什麼手段,竟然把涵卿學長迷得團團轉,剛剛上課時,我還發現涵卿學長從窗外走過,
一直盯著她看。”
  關穎棠抿抿唇,面無表情地從她們身邊走過。
  那群女生看見她,登時心虛地噤聲。
  不過,最先說話的那個女生隨即在她身後大聲說道:“天啊!我們等會兒走出教室,會不會被她們家的保
鑣用錢砸死啊?”她的話引起其他人一陣竊笑。
  關穎棠沒理會她們,但卻加快了腳步。
  為什麼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喜歡傷害別人的人?她從來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們的事情,為什麼她們對她惡言
相向?難道只因為她生在關家?
  孤絕的傲氣從心底生起。她不需要任何人,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
  一個不注意,她撞上一堵肉墻。
  “哎喲!”路堯之驚呼一聲,連忙伸手穩住關穎棠。“你還好吧?”
  “對不起。”關穎棠沒有抬頭看他,匆匆道歉之後便想離開。
  “學妹,你是要去藝文社嗎?”路堯之問道。
  此時,關穎棠才抬頭看他。
  “是你。”她認出他是季涵卿的朋友。
  “你還記得我?”路堯之笑開臉。“我叫路堯之,是涵卿的同班同學兼死黨。”他逮住機會自我介紹道。
  “學長好。”關穎棠點頭微笑。
  不知為什麼,當她一聽見“季涵卿”這三個字,心中就出現一股暖流,方才的不悅隨之一掃而空。
  他們保持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關穎棠忽然開口問道:“學長,難道你也是想來打聽我和涵卿學長一起吃早餐的事情?”
  “不是。”路堯之面露訝色地否認,隨即又問:“你已經知道大家在傳這件事了?”
  “我也是剛剛才碰巧聽見。”關穎棠神情一冷,說道。
  “唉!校園嘛!就是有一大堆閒言閒語,根本不需要理會。”路堯之趕緊“開導”她。“涵卿起先也十分討厭這些流言,後來被傳習慣了,就把它當成是公益事業,提供大家茶餘飯後閒嗑牙。”
  “涵卿學長也曾深受其擾?”她的好奇心被挑起,問道。
  “嗯。他從一進大學開始,就成為校園的焦點,關於他的流言簡直是多不勝數,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空穴來風。就拿緋聞來說,和他傳過的女生有好幾個,但是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涵卿從來沒有對哪個女生動心過。”路堯之藉機順水推舟地說道。“當然,他也從來沒有買早餐給哪個女生過。”
  關穎棠停下腳步,明亮的眸子浮出笑意。“學長,你是來幫涵卿學長做說客?”
  “不,要是涵卿知道我跑來跟你說這些,他一定會把我罵死。”路堯之搖頭道,然後露出正經的神色。“你們的事我本來就不該幹涉,但涵卿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像我的兄弟一般,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所以,如果你對他沒有特別的意思,請你別讓他誤會。”
  關穎棠微微一僵。
  “學長是在警告我離涵卿學長遠一點?”她的語氣又變回淡漠。
  “我知道涵卿對你是認真的,可你是“關氏企業”總裁的獨生女,你和涵卿幾乎不可能會有結果……”路堯之搖搖頭,他真的很討厭扮演這種壞人角色,但是今天早上他回到寢室之後,怎麼也睡不著,腦中想的盡是這件事。
  所以,他才決定找關穎棠談談,趁現在他們還沒有什麼發展前阻止他們,省得日後更加心傷。
  “你們太不公平了。”關穎棠沒有提高聲音,但卻可以輕易地聽出她的怨忿不平。“難道只因為我是“關氏企業”的繼承人,所以就該死嗎?為什麼每件事情都要怪到我頭上?生在關家,也不是我能選擇的啊!”
  話一說完,她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路堯之愣愣地盯著她憤然而去的背影,腦中回繞著她的話。
  的確,生在關家並非她的錯,但那些話他說都說了,就算想收也收不回來。
  唉!要是給涵卿知道,不把他大卸八塊才怪!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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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楓林道上,季涵卿手提著早餐,在原地來回踱步。
  第一堂課都快要開始了,關關怎麼還沒有來?他焦躁地想著。
  莫非她改變心意,想和他保持距離?
  還是她病了?另一個想法閃入腦中,讓他擔心不已。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心中愈來愈不安,那種既擔心又著急的心情,不斷地侵蝕著他的心。
  當第一聲上課鈴響起,季涵卿才無可奈何地進教室上課。
  另一端商學院的教室裏,關穎棠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玩弄手中的筆,一顆心直係在季涵卿身上。
  今天她沒去楓林道,他一定覺得很納悶吧?他會不會還在等她吃早餐?
  她忍不住走出教室,往楓林道那邊看去,正好看見季涵卿落寞離去的背影,手中還提著兩個塑膠袋。
  一股難忍的罪惡感和緊繃感自胸臆升起,幾乎梗住她的呼吸。
  忽然,她完全喪失上課的興致,覺得自己無法繼續在這裏多待一刻。
  於是,她抿著唇走出校門,沒有知會家裏的司機,便自己一個人跑回家。
  —       —       —
  當關穎棠回到家,進入客廳時,才發現裏頭空無一人,別說是她後母,就連僕人也不見蹤影,偌大的房子
像座死城一般。
  奇怪,難道平常家裏都是這樣的嗎?
  甩開心中的疑惑,關穎棠拾級而上,走到父親的房門前,在門上輕敲幾聲。
  “咳……咳……進來。”虛弱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關穎棠推開門,到父親的床邊坐下。
  “爸爸,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請來的看護呢?”
  “我嫌他們煩,全讓他們回去了。”
  “那平常誰來照顧你?”關穎棠起身走去倒杯水給她父親,心疼地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被人盯前盯後的,少了那些人守在我旁邊,我也輕松自在。”她父親拍拍她
的手,問道:“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他瞭解女兒的個性,外冷內熱,雖然外表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是對自己重要的人,卻是全心全意地對待

  關穎棠看著父親,眼眶忽然湧起淚水。
  她像個小女孩般,縮到父親的身旁,把滿腹的委屈告訴他,包括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
  “……爸爸,為什麼他們都不能把我當成是一般人?為什麼我就要背負一切的不是?”
  “棠棠,你是不是喜歡你說的那個學長?”他愛憐地捏捏她的頰,不舍她所受到的委屈。
  “喜歡?我不知道。”她低下頭,回想著和季涵卿在一起的感覺。喜歡……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吧!“但是
,我很清楚只有涵卿學長把我當成普通人,不會猜測我這大小姐的喜好。每天幫我準備的早餐,也和他平常吃
的一樣。”
  “棠棠,喜歡的東西就要自己去爭取,如果你只是默默地等待,然後眼見著機會錯過,往後一輩子,你都
會留著一個遺憾。尤其是幸福這玩意兒,是要自己掙來的。”他的聲音愈來愈輕,開始感覺疲累。
  關穎棠沉默地思考父親說的話,在此之前,她父親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話。
  “爸爸,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是你女兒,不會那麼容易被擊倒的。”關穎棠站起身子,對她父親說道

  她真的很喜歡跟涵卿學長相處時的感覺,而且現在又有爸爸的支持,她何須去理會那些無聊的傳言?
  “爸爸,我不吵你了,我還要回學校一趟。”關穎棠瞄一眼手腕上的表,才九點半而已,若現在趕回去,
應該可以趕上涵卿學長下課。
  她俯身在她父親臉頰上親一下,才轉身離開。
  她應該是喜歡涵卿學長的,否則今天早上為何會那麼難受?
  現在,她決定去爭取她喜歡的東西。
  —       —       —
  “涵卿!”十點下課鈴響,季涵卿才走出教室,後肩便被人重重一拍。
  他回頭一瞧,看見路堯之的笑臉。
  “你怎麼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路堯之問道。其實他心裏大概有個底,來學校的路上,他就已經聽說今
天早上關穎棠沒有和涵卿一起共用早餐。
  “沒事。”季涵卿沒心情和他說笑,簡單地回答道,逕自向前方走去。
  “你要去哪裏?”路堯之在後面問道。
  “不知道。”季涵卿頭也沒回地說。
  看到季涵卿這個樣子,路堯之真的有點後悔跟關穎棠說那些話。不知道現在跟涵卿自首,還來不來得及?
  “喂,涵卿,有件事我要跟你告解。”路堯之咬咬牙,說道。希望他等會兒不要被打得太慘。
  “堯之,我現在沒心情聽你的風流韻事。”每回路堯之騙到某個小女生時,他都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不是啦!是關於關穎棠的事。”
  季涵卿聞言,倏地回頭。
  “別那樣瞪我,我可沒本事勾引她。”路堯之怕他誤會,連忙搖手澄清,接著把季涵卿拉到角落裏。深吸
一口氣後,心虛地說:“昨天我遇上關穎棠,跟她說了一些話,我想,她大概是因為那些話,所以今天才沒出
現吧!”
  “什麼話?”
  路堯之硬著頭皮,把他和關穎棠昨天的對話重述一遍。
  季涵卿靜靜地聽著,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直到路堯之說完,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應該把你揍一頓的。”季涵卿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別下手太重就是。”路堯之苦笑。
  季涵卿瞪著路堯之半晌,忽然說道:“我要去找她!”
  “去哪裏找?”路堯之暗暗為自己逃過一劫慶幸。別看涵卿一副斯文的樣子,打起人來可是痛得很。
  季涵卿正要回答他也不知道時,一個悅耳的聲音輕輕從他們背後傳來。
  “涵卿學長,你現在有空嗎?”
  季涵卿像被電到一般,身軀一震,猛地回頭。
  只見關穎棠巧笑倩兮地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幾綹發絲從編紮整齊的發辮散落下來,像是被風吹散的樣子。
  想到方才路堯之跟他說的話,季涵卿心中一緊,她是不是來找他說個清楚的?
  “我有空,有什麼事?”
  關穎棠從背包裏拿出兩個小麵包,把其中一個遞給季涵卿,淺笑道:“我想和學長一起吃早餐。”
  難以置信的狂喜在季涵卿的心頭綻開,他接過麵包,差點說不出話來。“謝謝。”
  路堯之站在一旁,心裏除了驚訝之外,還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幸好沒有因為他的雞婆,而硬生生地扼殺一段感情,否則他可真是罪過了。
  他悄悄地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季涵卿和關穎棠走到他們平常吃早餐的地方,無視於四方好奇的窺探,或是惡意的眼神,他們並肩坐著,
靜靜地啃著麵包,一如往常。整個空間,倣佛只有彼此。
  “今天早上,你為什麼不來?”吃完手中的小麵包,季涵卿問道。
  “我需要時間思考。”她說。
  “是因為堯之跟你說的那些話?他剛剛已經告訴我了。”
  “嗯。”她沒有裝傻,點點頭。“其實堯之學長的顧慮也沒錯,我的確是有可能傷害你,而且,我也沒有
能力改變我的出身。我的未來,不見得都操控在自己手裏。”
  季涵卿深深地望著她半晌,忽然站起身子說道:“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關穎棠也跟著站起來,甚至沒有問他要去哪裏。
  結果,他騎車載她上陽明山,在一處陰涼靜僻的地方停下,周圍全是一片綠蔭。
  下車之後,季涵卿帶著她走到路旁的一座涼亭內,欲言又止了好一陣子,才說道:“關關,我很喜歡你,
縱使我們無法預測未來,但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共度現在?”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她的回應。
  關穎棠看著他伸出的手,心中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觸動,讓她感到緊張與羞澀。
  略微冰涼的小手輕輕覆住季涵卿的掌心。
  “今天早上我爸爸才告訴我,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掙。我來找你吃早餐,就是要掙自己的幸福。”她美麗的
臉龐上,漾起一抹他從未見過的絕美笑容。
  季涵卿攏起了手指,將她的手包覆在他的掌心內,感覺狂跳的心似乎快蹦出胸口。
  “我們肯定會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你會介意嗎?”季涵卿知道她不愛被打擾。
  “許久之前,我就學會不在乎別人說我什麼,否則早崩潰了。”她望著遠方,輕輕地嘆息。
  季涵卿好像聽出某些端倪,所以靜靜地沒答話,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你想聽嗎?”關穎棠偏著頭問。
  “嗯,如果你願意說的話。”季涵卿點頭。
  關穎棠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我媽媽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在她去世之前,我們家雖然不像現在這樣
有錢,但一家人卻過得很快樂。可是,在她去世之後,我的人生就開始脫軌。爸爸每天瘋狂地工作,以忘卻喪
妻之痛,而我則埋首書堆,把自己與人群隔絕開來。後來,我爸爸娶了另一個女人,她是我噩夢的開端。所以
我盡量早出晚歸避開她,這樣的情形,在我爸生病之後,更加嚴重。”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她停下來喘口氣。
  “關關……”季涵卿心疼地握緊她的手。沒想到她天之驕女的光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現在你有我
了,你一定要記得,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關穎棠感動地點頭,然後問道:“那你呢?我到現在還對你的身家背景一無所知。”
  “我的背景比起你是平凡多了。我的父母都是法官,家裏就我一個小孩,所以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我能繼
承衣缽。很可惜的是,他們在我大一時,死於一場車禍。”
  “我很遺憾聽到這個。”關穎棠柔聲說道。
  “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逐漸習慣沒有他們的日子。不過,我會盡我所能地努力,以達成他們的心
願。”季涵卿拍拍她的手,給她一個微笑。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他們肩靠著肩,聊過去,聊未來,直到夕陽西下。
  “天快要黑了,我們回學校吧!”雖然不舍,但季涵卿還是站起身說道。
  “我們不能再多待一會兒嗎?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快樂了。”
  “郊外夜裏總是不安全。我保證,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努力讓你像今天一樣快樂。”季涵卿牽住關穎棠
的手,將她從涼亭座椅上拉起來。“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關穎棠任由他拉著,朝摩托車的方向走去。
  太陽的餘暉下,他倆身後拖著長長的影子,微風吹過竹林發出窸窣的聲音,倣佛在見證一段戀情的開始。
  —       —       —
  關穎棠和季涵卿成為一對的消息,很快地傳遍T大的校園,引起一陣騷動。
  現在,無論他們兩人在何處出現,都會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甚至連網路的聊天室裏,都談論著他們的話
題。
  不過,外界如此“關注”的壓力,並未降低熱戀的甜蜜。只要是眼睛沒瞎,都可以看出他們兩人對彼此的
愛戀。偶爾,還可以看到他們兩人手牽手在楓林道上漫步。
  這樣的甜蜜,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而逐漸加溫。
  此刻,在藝文社的辦公室裏,他們兩人坐在他們最喜歡的角落裏,一人手上拿著一本書看著,但是不時會
抬起頭,朝對方望去。當視線交會時,即相視一笑。
  忽然,一名不速之客冒失地闖進他們的小天地。
  “涵卿!”路堯之拍拍老友的肩膀,然後跟關穎棠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自從涵卿和關穎棠陷入熱戀之後,他跟涵卿說話的機會就愈來愈少。
  “堯之?好幾天沒見到你,你到哪裏去了?怎麼都不來上課?”季涵卿回頭,說道。
  “還說呢!你現在天天都很忙,哪有時間理我啊?”路堯之取笑道,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才怪,我每天都待在學校,你才是那個不知去向的人。”季涵卿反駁道。
  “好啦!不說這個。”路堯之擺擺手。“我今天找你,是想問你中午有沒有空?”
  “中午?”季涵卿望一眼關穎棠,才點點頭說道:“有啊!你有什麼事?”
  路堯之沒有回答他,反而對關穎棠笑道:“學妹,中午你可不可以把涵卿借我一下?大概一個小時就夠了
。”
  “你們有事情要談就盡管去,我可從沒有用繩子把他拴在我身邊。”關穎棠被他的用語逗笑。
  “關關,你不必真的用繩子把我拴住,我的心就已經係在你身上了。”季涵卿寵溺地笑道,毫不掩飾眸中
的愛戀。
  關穎棠俏臉微紅地橫他一眼,唇邊噙著羞澀的笑,嬌軀稍稍往他身上靠過去一些。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親
密模樣,真是讓人又羨又妒。
  “咳……嗯……拜託你們別在外人面前耍肉麻好不好?”路堯之朝天空翻個白眼,作勢抖掉身上的雞皮疙
瘩。
  “我們又沒要你看。”季涵卿牽起關穎棠的手,若無其事地說道。“中午你要在哪裏跟我碰面?”
  “在男生宿舍。”路堯之說。
  “好,就這麼說定。”季涵卿心頭閃過一絲怪異,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選擇忽略。
  “那我也不再打攪你們,中午見,可別忘記了。”路堯之再次叮嚀之後,便離開社團辦公室。
  “今天中午不能陪你,會不會不高興?”季涵卿等路堯之離開後,輕聲問關穎棠。
  “當然不會。”關穎棠笑著搖頭。“才一個小時而已,不是嗎?”她知道因為她的關係,季涵卿已經很少
有機會和路堯之見面,若是自己再霸著他不放,就太不近人情了。
  季涵卿看著她美麗的笑臉,心神一蕩。他將椅子稍稍往後挪一些,然後對她伸出手。“關關,你要不要坐
到我腿上?”
  “現在?在這裏?”關穎棠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要求,不禁一陣錯愕。
  “是啊。”季涵卿點頭。
  關穎棠左右張望一番,現在辦公室裏的確沒有旁人啦!但是除了小時候曾經坐在爸爸腿上之外,她這輩子
還沒有坐過其他人的大腿呢!
  “我會把你壓垮。”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說。
  “不會。來,試試看嘛!”季涵卿誘哄道,伸手拉她過來。
  關穎棠沒辦法,只好移到他身邊,試探性地往下坐。
  “如果太重,你一定要讓我起來喔!”她不放心地說道。
  “放心,像你這種羽毛般的重量我還承受得起。”季涵卿笑道,手臂攬住她的纖腰,讓她整個人穩穩地坐
到他腿上。
  關穎棠發出一聲驚呼,連忙抱著他穩住自己,整個人僵直得跟木棍一樣。
  “關關,放鬆,就把我當成沙發好了。”季涵卿忍不住莞爾,雙手環住她柔軟的嬌軀,然後在她耳際偷個
小吻。
  “喂!你怎麼……”關穎棠覺得渾身發熱,整張小臉脹得通紅。
  從那天他跟她表白到今天的這段時間裏,季涵卿除了牽牽她的手,與她交換幾個甜蜜的眼神,以及寫了許
多情詩給她之外,他們還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所以現在關穎棠不但心慌意亂,而且身體深處還有一種異樣的灼熱感。
  “噓!別說話,讓我靜靜地抱著你一會兒,好不好?”季涵卿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
際,讓她覺得又癢又熱,心跳登時漏掉一拍。
  她像只小貓般,溫順地蜷伏在他溫厚的胸膛前,任由他的手慢慢刷過她的長發。
  “關關,我想這麼做已經想好久了。”季涵卿緩緩開口。“可是,每次不是時間不對,就是地點不對。”
  關穎棠閉起雙眸,享受他說話時胸膛的回音震動。“現在的地點也不對啊!”她說。
  “至少,現在沒有旁人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猛瞧,或是在我們背後指指點點的。”季涵卿苦笑。“關關,
你的心情會受到那些好事者影響嗎?”
  關穎棠靜靜沉思一會兒,才說:“我想不會。雖然一開始的確覺得隱私受到侵犯,但後來想開了,也就算
了。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怎麼想。”
  “那就好。”季涵卿低下頭,在她額際印上一吻。
  然後,他柔軟的唇緩緩往下,掠過關穎棠嬌俏的鼻尖,停在她紅唇的上方。
  “我可以嗎?”他盯著她嬌傃欲滴的唇,呢喃道。
  關穎棠注視著他深情款款的黑眸,長長的睫羽慢慢往下垂,直到眼睛完全閉上,才微微地點點頭,美麗的臉龐上寫滿羞澀。
  季涵卿的唇試探性地刷過她的唇。
  她微微一震,身軀緊繃。
  “放鬆,你這樣害我也跟著你緊張起來。”季涵卿輕聲哄道,再度俯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這回,他加重力道,試圖汲取她的香甜。
  關穎棠仍然閉著眼睛,放任自己體會那種溫溫軟軟的觸感,並且試圖回應他。
  一吻過後,他們都嘗到小說裏描述的那種渾然忘我的感覺。雖然沒那般神奇夢幻,但是卻更真實。
  “關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待氣息平穩之後,季涵卿柔聲對關穎棠說。
  關穎棠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要跳出胸腔一般,眼眶發熱。
  “沒有,你沒有說過。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對我好。”她抬頭在他下巴輕啄一下。
  一顆淚珠不聽話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季涵卿吻去那滴淚,蹙眉關心地問道:“你為什麼掉眼淚?”
  關穎棠搖頭,又甩落幾滴淚珠。
  她抬起淚眼,看見季涵卿擔心又困惑的表情,於是說道:“沒聽過女生是水做的,她們傷心時會掉淚,感動時會掉淚,開心時也會掉淚。”
  而她掉淚的原因,是因為在她將自己孤立那麼久之後,終於又有人愛她,也願意讓她愛了。
  今生今世,她決定要將所有的愛戀傾注於他一人身上,因為是他把她拉出冷漠的孤墻之外,重新賦予她生命的快樂。
  “我不喜歡見你掉淚,那會讓我心疼。但若是因為高興而掉淚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接受。”季涵卿拭去她頰上殘留的淚痕,將她的臉按進他的胸膛。
  “霸道……”關穎棠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他胸前傳出,纖細的手臂環繞到他的身後,抱緊他。
  看來,她註定要與他糾纏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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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午,季涵卿依約回到宿舍,卻沒見到路堯之的人影。
  他耐著性子等候,半個小時過去,才見到路堯之匆匆忙忙地奔進寢室。
  “你怎麼那麼久?”季涵卿問道。在他的記憶中,路堯之鮮少遲到。
  “對不起,有點小事耽擱。”路堯之摸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都是亞棻,明明知道他中午有約,還……
  此時,季涵卿眼尖地瞧見他頸側的一小塊紅痕。他饒富興味地盯著那枚紅痕,意有所指地問:“你所謂的
小事,該不是跟哪位美女有關吧?”
  “呃……嘿嘿……”路堯之俊臉微紅,也沒否認,幹笑數聲。“誰教你見色忘友,每天和穎棠形影不離的
,我只好自己另外尋找心靈的依歸嘍!”
  想起幾分鐘前和蘇亞棻的纏綿,路堯之身體一陣火熱,然而心頭卻又頗感苦惱。
  原本他只想追個行為拘謹的乖乖女來消磨時間,哪裏曉得追上之後,乖乖女搖身一變,成為熱情如火的小
妖精。
  她不但讓他這個獵人變成獵物,還用她姣好的身軀迷得他神魂顛倒,血脈僨張。
  “大情聖,你又不是第一次追女孩子,少拿我當藉口。”季涵卿笑罵。“你神秘兮兮地找我來,到底有什
麼事?”
  “我前不久交了一個女朋友。”他像告解般說著。
  “我猜得出來。”季涵卿又瞄一眼他頸上的紅痕。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她,但又不好意思在穎棠面前說。”路堯之說話的時候,少了些熱戀的甜蜜,反而隱
隱蹙起眉頭。
  “怎麼了?”以季涵卿對路堯之的瞭解,他可以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我想,你應該聽過蘇亞棻這個人,她是我們法律係的學妹。”
  季涵卿努力想了想,腦海中浮出一個模糊的印象。
  “好像有印象,但不是很清楚。她是不是很內向安靜,功課也很好,外表白白凈凈的?”
  “對,就是她。”路堯之忙點頭。“你和穎棠在一起不久後,我就開始追她。”
  “蘇亞棻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季涵卿驚訝地說。
  路堯之喜歡美傃動人又有自信的女生,對於那種保守內向的乖乖女,向來是敬而遠之,怎麼會突然去追蘇
亞棻呢?
  “我知道。起先追她也是出於好玩,想看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而已,根本沒想到會真的把她追上手。”
路堯之倒入他的床位,雙手揉揉臉頰。“可是,才一個星期,我就成功地牽到她的手,再一個星期,我們就已
經發展到床上了。”
  “什麼?!”季涵卿忍不住喊道,然後不讚成地說:“如果你一開始就無意,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人家?”
  “如果連你都直覺地這麼想,那別人一定也會這麼想。”路堯之沮喪地嘆一口氣。
  “不然是什麼?難不成是人家色誘你?”
  “就是她色誘我!”路堯之從床上跳起來,跪坐著說。“她的本性跟外表簡直是南轅北轍,她……唉!我
也不知道怎麼說了!”路堯之頹然坐倒。
  季涵卿沒接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強,但我又不是柳下惠,沒有坐懷不亂的本領,而她,又是我見過最會引
誘男人的女人。”路堯之望了季涵卿一眼。“你不相信我?”
  “不,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很難想像。”真的,要他想像乖乖女色誘男人,簡直比想像豬會飛還要
困難。“那麼,除了她表裏不一之外,還有什麼問題讓你苦惱?”
  “你問到重點了。”路堯之又嘆了一口氣。“起初,我還以為自己挖到寶,也逐漸開始為她神魂顛倒,甚
至想好好經營這段感情。可是,後來我慢慢覺得,她似乎並不愛我。”
  “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如果不愛你,又怎麼會和你發生關係?”季涵卿說。
  “你和穎棠發生關係了嗎?”路堯之忽然反問。
  “這跟我們討論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季涵卿怔忡一下,俊臉微紅地說。他和穎棠雖然沒有“真正”發生
關係,不過也只差那麼一點了。若非他尊重穎棠,恐怕也撐不了這麼久。
  “怎麼會沒關係?你愛穎棠,穎棠也愛你,這誰都看得出來。即使你們還沒有親密關係,也影響不了你們
相愛。雖說隨著愛情的成長,男女雙方會想要有更進一步的親密,但不代表兩者一定成正比。肉欲和愛情是兩
回事,不然哪來那麼多網路一夜情?”路堯之一口氣說出一大串話。
  “你說她不愛你,總有個理由吧?”
  “她很大方地獻出她的身體,使出渾身解數來誘惑我,但她從來沒有用穎棠看你的那種眼神看過我,我們
之間,似乎除了性,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路堯之沮喪地垂下眼。
  季涵卿一時語塞,他知道堯之說的那種眼神,每回關關那樣看他時,總會讓他覺得自己擁有全世界。
  “為什麼不試著和她談談?”
  “說出來你一定會笑我。”路堯之苦笑。“我不敢問,因為我怕她會拂袖而去。”他必須承認,自己還沉
溺在她所給予的肉體歡愉中,無法自拔。
  “那你找我來,是不是要我幫什麼忙?”
  路堯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搖頭,說道:“找你來只是想跟你吐苦水而已,多謝你來當我的垃圾筒。”
  本來他想告訴季涵卿,他懷疑蘇亞棻是因為涵卿才接近他,因為有幾次,他不經意瞧見蘇亞棻偷瞄著涵卿
和穎棠,那眼神令他心裏有點發毛。
  不過,現在想想,他決定還是別多生事端,以免影響涵卿和穎棠的感情。
  路堯之瞄一眼腕上的手錶,時針已經指向一點。
  “哇!已經一點多了,我們一起去吃午餐,然後我得趕快把你還給穎棠。”他試圖把氣氛弄得輕松些。
  “好吧!”季涵卿說道,在走出寢室房門時,他又回頭對身後的路堯之說道:“但是記住,如果有任何問
題,別忘了還有我這個朋友站在你這邊。”
  —       —       —
  不是說好只去一個小時嗎?怎麼涵卿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關穎棠靠在二樓教室走廊的欄桿上,眼睛盯著男
生宿舍的方向。
  她並非不高興季涵卿超過約定的時間還不見人影,只是才一個多小時沒見到他,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真是奇怪,難道女生談戀愛之後,就會變得依賴又黏人嗎?不然為什麼現在她覺得自己像個獨守空閨的怨
婦?
  關穎棠無聊地把玩著自己的發梢,一雙水眸仍是緊盯著男生宿舍的方向。
  忽然,有人從後頭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
  關穎棠以為是季涵卿,興奮地轉過身子,卻愕然瞧見一名清秀白凈的女孩怯怯地對她微笑。
  “關同學,你好。”那名女生開口說道,她的聲音細細的,好像有點緊張。
  “請問你是……?”關穎棠努力搜尋腦海中的記憶,卻還是對眼前的女孩沒有半點印象。
  她向來很少跟別人打交道,其他人雖然會在她身後指指點點,但從來沒有女生會直接找她說話。
  “呃……我叫蘇亞棻,是路堯之的女朋友。”說到“女朋友”這個字,蘇亞棻的臉微微泛紅。“今天堯之
本來跟我約好要一起吃午餐,可是到現在還沒看到他。剛才路過時正巧看到你,我知道涵卿學長跟堯之很要好
,所以才想來問問你。”
  關穎棠聽她這麼說,臉上露出些許笑容,說道:“我猜堯之學長可能忘記了。他中午跟涵卿約在男生宿舍
談事情,我到現在也還沒見到涵卿。”因為聽蘇亞棻說她是路堯之的女友,而路堯之又是季涵卿的死黨,所以
關穎棠很自然地對她比較熱絡。
  “這樣啊!”蘇亞棻露出極為失望的表情。
  關穎棠見狀,立即生出某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自己方才不也體會到那種孤單失望?
  “你還沒有吃飯啊?”看到蘇亞棻點頭後,她接著說:“那你要不要先去吃?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
現呢。”
  “可是……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蘇亞棻朝男生宿舍的方向望了一眼,表情楚楚可憐。
  堯之學長也真是的!就算臨時有事要找涵卿,也該跟人家說一聲,省得害人家苦苦等他。關穎棠在心底為
蘇亞棻打抱不平。
  不過,真沒想到堯之學長的女朋友是這樣內向纖弱的女生,和他的型有點不配。
  “那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什麼時候會回來。”關穎棠有些苦惱地說。
  蘇亞棻怯怯地盯著她,好不容易才開口說道:“那請問你等一下有沒有課?可不可以……陪我吃午餐?”
  “陪你?”關穎棠怔愣一下。如果陪她吃午餐,就不能在這裏等涵卿了。然而,一看見蘇亞棻可憐的模樣
,便不忍拒絕。“好吧!我陪你。”
  這可是除季涵卿之外,她第一次答應和別人一起用餐。唉!自從認識涵卿之後,她真的改變許多。
  “謝謝。”蘇亞棻看起來相當高興,一掃方才的可憐模樣,對她笑著說道:“其實從你入學之後,我就很
想認識你,雖然校園裏有一些關於你不好的流言,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人,對人冷淡只是你用來保護自己的
方式。”
  關穎棠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驚訝之餘,心中對她的好感又稍稍增加幾分。
  “我也不過是個平凡人而已。”她輕描淡寫地帶過。“走,我們去餐廳瞧瞧,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吃。”
  “好。”蘇亞棻走在關穎棠旁邊,唇角露出令人難以察覺的詭異笑容。
  她終於成功打入他們的圈子,這樣一來,她就有機會把涵卿學長給搶過來。
  —       —       —
  傍晚,季涵卿匆匆步入藝文社,走向他和關穎棠常待的那個角落,在看見她纖秀的背影時,黑眸轉為溫柔

  他靜靜地走到她身後,雙手搭上她的肩頭。
  關穎棠甚至不用回頭,就知道在她身後的人是誰。她露出微笑,合起手中的書,把身子往後靠向他身上。
  “對不起,中午我和堯之混太晚才回來。”季涵卿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輕聲說道。
  “沒關係。”她笑著搖頭?“對了!中午我遇見堯之學長的女朋友。”
  “哦?這麼巧?你怎麼知道她是堯之的女朋友?”季涵卿驚訝地說。
  “她自我介紹的。”關穎棠顯然對她頗有好感,對季涵卿說道:“亞棻人很好呢!我還陪她一起吃午餐。
她大概可以算是我的新朋友吧!”
  凝視著關穎棠開心的臉蛋,季涵卿的胸口漲滿愛意與心疼。她孤單太久了,連認識一個新朋友,都可以讓
她這麼高興。
  “今天堯之也有跟我提過她,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們可以偶爾找他們一起吃飯,好不好?”他寵溺地
輕捏她紅潤的臉頰。
  “好啊!”關穎棠一口答應,然後拉著季涵卿的手臂,略帶撒嬌地說道:“涵卿,今天晚上你陪我去逛街
好不好?就只有我們兩個,坐公車去。”
  “那有什麼問題!可是,你家司機怎麼辦?”交往以來,她還是頭一回邀他去逛街呢。
  “我們可以逛完再回來啊!”關穎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我以前也曾經叫他先回去過,但他沒接
到我,是絕對不肯走的。”
  “好,就這麼決定,你想上哪兒去?”季涵卿護著她走出藝文社,一邊問道。
  “去百貨公司如何?自從媽媽去世之後,我就沒有逛過百貨公司了。”關穎棠說道,跟著季涵卿走向學校
的側門。
  “那你的衣服都在哪裏買?”他可不信關大小姐的衣服會出自夜市或菜場。
  “用型錄啊!各家廠牌都會寄型錄到我家,我只要把喜歡的勾一勾就可以了。”
  “……喔。”果然和尋常人家不一樣。
  他現在開始好奇,她知不知道如何搭乘公車?
  —       —       —
  整個晚上,他們就像一對尋常熱戀中的情侶般牽手逛街,偶爾停下來買個飲料,歇歇腿。
  當他們走過一個賣耳環項煉的專櫃時,季涵卿還買了一條心形墜子的銀制項煉送她,墜子的背面,還刻有
“myloveforever”的字樣。
  雖然它的價格不高,但是關穎棠還是如獲珍寶地把它戴在胸前。畢竟,這是他送她的第一個禮物。
  “今天晚上實在太棒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無拘無束地享受人生。”當他們坐在一家大型百貨公司
樓下的露天咖啡座時,關穎棠率真地對季涵卿說道。
  “那是我的榮幸。”他開玩笑地說道,接著越過桌子,握住她擺在桌上的手。“關關,只要你快樂,我別
無所求。”
  關穎棠心中一陣感動,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無言地傳達她心中的情感。
  從前,她將自己的感情完全封閉,而現在,她把所有的熱情都投注在眼前這個溫柔男子的身上,無法自拔

  “等我們很老很老的時候,你的心還會和現在一樣嗎?”雖說她全心全意地愛他,但還是有些不安全感。
  “當然。“得成比目何辭死,願做鴛鴦不羨仙。””他信手拈來兩句唐詩,說完還對她眨眨眼。
  “肉麻!”關穎棠被他的語氣表情逗笑,低下頭啜一口咖啡,整顆心都被幸福的感覺填滿。
  “不喜歡這句?那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何?”
  只可惜,他們愉悅甜蜜的時光,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
  “關穎棠,你在這裏做什麼?”尖銳的女聲從他們身旁插入。
  他們兩人同時往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一位紮馬尾,穿著緊身迷你裙,蹬著細跟高跟鞋的中年女人,盛氣淩人地朝他們走來,一臉倣佛逮到
什麼見不得人之事的表情。
  季涵卿立刻感覺到關穎棠整個人緊繃起來。
  他朝她看一眼,只見她面無表情,柔軟的唇微微抿緊。
  “她是誰?”季涵卿小聲地問道。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大概猜出眼前這中年婦人的身分。大概也只有她的後母,會讓關關這樣如臨
大敵。
  “我是她媽媽!”朱玉蘋不等關穎棠回答,雙手環胸地站在他們桌前,大聲說道。
  “伯母好。”季涵卿禮貌地站起身打招呼。
  朱玉蘋上下打量季涵卿平凡的穿著,不屑地冷哼一聲,理都沒理他。
  正當季涵卿略顯尷尬地站在原地時,關穎棠忽然冷冷地開口。“她不是我媽媽。涵卿,我們走。”說罷,
牽起他的手就要離開。
  “等等。”朱玉蘋繞到他們面前,冷笑道。“你說你因為留在學校看書才那麼晚回家,原本我還當真呢!
結果沒想到你是出來跟男人鬼混。我真希望沒在這裏遇見你,省得讓我朋友看見你這樣子,丟關家的臉。”
  關穎棠這時才注意到朱玉蘋身後站了個男人。她清亮的眸子淡淡掃過他,又回到朱玉蘋臉上。
  “你不也在外頭?”清冷的聲音沒有溫度。
  “我是去健身房運動,他就是我的教練。”朱玉蘋指指身後的年輕男子。“可你呢?夜夜晚歸,天知道你
在外面搞什麼?”
  季涵卿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女人字字帶著侮辱,就算是後母,這麼做也太誇張了吧?關關平常在家,到底受了哪些罪?
  思及此,一股怒火開始在他胸臆蔓延。
  “伯母,她平常的確是在學校念書。”忍著氣,季涵卿替關穎棠辯解道。
  “我們關家的事,哪裏輪得到你說話?你不過是另一個投機者,想纏上穎棠好圖她所帶來的利益,有什麼
資格說話?”朱玉蘋輕蔑地說,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低下的東西。
  關穎棠聽見朱玉蘋這樣侮辱季涵卿,原本淡漠的美眸立刻迸出怒火。
  她握緊季涵卿的手,纖細的嬌軀微微顫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涵卿,別理她,也不值得為她生氣。因為內心齷齪的人,永遠都想著齷齪的東西。”
  “關穎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說我?!”朱玉蘋氣得五官扭曲,尖聲道。
  “我建議你別再丟人現眼,省得把你的“教練”嚇著。”關穎棠特別加重“教練”兩個字,眸子冷冽得嚇人。“我這輩子倒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穿著高跟鞋和緊身裙上健身房。”
  朱玉蘋被關穎棠一瞪,忽然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
  這丫頭怎麼變了個人?以往她只會用那種討人厭的高傲眼神看她,然後不發一言地離開,怎麼今天變得這麼伶牙俐齒?
  關穎棠冷哼一聲,臨走之前,再度掃一眼朱玉蘋身後的男人,然後才拉著季涵卿離開。
  雖然季涵卿心中很想把那女人痛揍一頓,但考慮到她終究是關關的後母,所以也任由她拉著走,只是在離
開前也用不屑的眼光回敬朱玉蘋。
  朱玉蘋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失神半晌,才轉過身子,把手伸入她身後那個男人的臂彎。
  “我得小心那個丫頭,她帶來的威脅比我想像的還多。”在坐進等候在道路一旁的黑色大轎車前,朱玉蘋喃喃自語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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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遇見朱玉蘋之後,日子無風無浪地過了一學期。
  某天,路堯之手上抓著一本八卦雜志,後頭跟著蘇亞棻,匆匆走進藝文社,臉上帶著憤憤不平的表情。
  “涵卿、穎棠,你們看!”他拿著雜志走到季涵卿與關穎棠的座位邊,把雜志扔在他們桌上。
  “什麼啊?”他們兩人不明就裏地抬頭看路堯之和蘇亞棻,接著又將視線移向桌上的雜志。
  雜志的封面寫著鬥大的標題──
  “麻雀變鳳凰男性版──窮學生泡上富家女”。
  關穎棠跟季涵卿相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你們看看,這本雜志簡直胡說八道一通!穎棠,你最好發動你們關家的律師團,把這家雜志社告到死。
”路堯之比他們還要激動,比手劃腳地說。
  “這種垃圾,不要理它也就算了。”季涵卿蹙著眉頭說道。
  “堯之學長,借我看看裏面的內容。”關穎棠拿起雜志說道。
  “我建議你還是別看,不然會被氣死。”路堯之把雜志拿給她,還不忘提醒。
  “是啊!我本來要他把這本雜志扔了,結果他還是要帶來給你們看。”蘇亞棻語帶埋怨地說。
  自從她和關穎棠認識後,四人偶爾會一起用餐聊天,所以就漸漸變得熟絡起來。
  “以前媒體很少注意我,也沒什麼機會接近我,所以我很好奇他們如何得到消息。”關穎棠說完,開始翻
閱雜志,看得愈多,她的眉頭便皺得愈緊。
  “關關,還是別看了,這個消息很可能是哪個無聊的同學傳出去的。”季涵卿說道。在校園內討論不夠,
還要弄到八卦雜志上,也太過分了些!他心中不悅地想著。
  “是啊!裏面的內容,把你說成貪圖富貴的投機客,把穎棠說成驕縱愚蠢的大小姐,這擺明是嫉妒心態作
祟嘛!”路堯之不屑地說。
  “我想應該和同學們沒有關係。”關穎棠把雜志合上,眸中露出隱燃的憤怒。“裏面有許多事情是其他同
學根本無從得知的,我大概知道誰是主謀。”
  “你懷疑你後母?”季涵卿馬上猜道。
  關穎棠點頭。
  “你後母這樣扯你後腿?”路堯之驚訝地喊道。
  關穎棠不置可否地聳肩。
  “堯之,謝謝你過來告訴我們這件事,不過我想八卦新聞那麼多,過一陣子,大家就會把我們忘了。”季
涵卿感覺出關穎棠不希望再談這件事,於是說道。
  “你們真是好修養。”路堯之看看關穎棠,又看看季涵卿,說道。“好吧!既然你們當事人都不在意了,
我也沒話說。我和亞棻要去吃晚餐,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下次再說吧!”季涵卿看看關穎棠後,說道。
  等路堯之和蘇亞棻離開之後,季涵卿才攬了攬關穎棠的肩膀,給予無言的安慰與支持。
  “我恨她。”關穎棠輕聲說道。
  “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季涵卿握緊她的手,再度保證道。“來,我帶你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看
星星,忘記這件討人厭的事情。”
  —       —       —
  那次八卦雜志事件之後,關穎棠和季涵鄉仍然過著兩人自己的生活。只不過因為季涵卿必須開始準備研究
所考試,所以他們無法再跟以前一樣老是一起窩在藝文社。
  到了下學期,關穎棠父親的病情益發嚴重,她也比較少去學校,大部分的時間都守在她父親身旁。
  因此,季涵卿與關穎棠兩人大概一個星期也見不著幾次面,只能以通電話的方式聊解相思。
  “喲!我說大小姐,最近怎麼沒跟你那窮酸男朋友膩在一起啊?是不是被始亂終棄啦?”
  關穎棠從她父親的房間出來,準備到學校上課,才走下樓梯,就聽見朱玉蘋討人厭的聲音。她充耳不聞地
從朱玉蘋身邊走過,連瞄也沒瞄她一眼。
  “哼!你少擺出那副跩樣。自己看看,你的男朋友和別人搞上,不要你啦!”朱玉蘋幸災樂禍地丟了一本
剛出刊的八卦雜志到她腳前,雜志上鬥大的標題寫著──“天之驕女慘遭始亂終棄。”
  “無聊!”關穎棠不屑地瞥一眼躺在她跟前地板上的雜志,繼續往前走,拉開大門,再重重地把門甩上。
  —       —       —
  關穎棠一進校門便發現每個人都用著詭異的眼光看她。
  她努力不讓自己顯露出不悅的表情,並加快腳步往藝文社的方向走去。
  當關穎棠來到藝文社時,不期然遇上路堯之。
  “穎棠!”路堯之一看見她,立刻把她喊住。
  關穎棠走到他面前,問道:“堯之學長,有什麼事嗎?”
  “你來上課啊?”他眼神飄忽不定,沒話找話講。見關穎棠點頭,他又吞吞吐吐地說:“你有見到涵卿嗎
?”
  “沒有,他今天不是要去補習?”看著他怪異的態度,關穎棠忍不住起疑心。“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路堯之很快地搖頭說道。“快去上課吧!免得遲到就不好了。”
  說罷,他匆匆離開藝文社,留下關穎棠站在原地,滿腹疑雲。
  她怔愣地盯著路堯之離去的方向半晌,才搖搖頭,往上課教室的方向走去。
  你應該要信任涵卿。她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要相信季涵卿,但是下課後,她還是弄來一本八卦雜志,想看看裏面的內容。
  因為今天路堯之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他不但不像上回那樣義憤填膺,反而還帶點心虛。
  關穎棠拿著雜志坐進黑色大轎車的後座,每翻閱一頁,臉色就難看一分。
  誰想得到,和涵卿傳緋聞的,竟然是蘇亞棻?!而且雜志上頭,還有好幾張他們兩人獨處的照片。雖然沒
有特別親密,但也足夠讓人起疑心了。
  涵卿為什麼會和亞棻獨處?在他們沒有碰面的時間裏,涵卿都在做些什麼?
  關穎棠想起路堯之奇怪的反應,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按下季涵卿的手機號碼。
  —       —       —
  “涵卿學長,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倒一杯水?”
  蘇亞棻可憐兮兮的聲音從病床上傳出,她的臉色幾乎和四周的墻壁一樣白。
  “沒問題。”季涵卿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前幾天,路堯之忽然哭喪著臉跑來找他,告訴他蘇亞棻進了醫院。在他多方逼問之下,才知道蘇亞棻是因
為子宮外孕,造成出血,必須盡快動手術。
  由於手術所需費用不少,路堯之和蘇亞棻又不敢讓家裏知道這件事,所以路堯之最近只好日夜兼差賺取醫
藥費。而季涵卿則是受他之托,有空的時候就來醫院照顧蘇亞棻。
  結果,昨天下午蘇亞棻要動手術前,路堯之忙得不見人影,累得他只好幫忙簽署動手術的同意書。
  “謝謝。”蘇亞棻接過水,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季涵卿的手。“穎棠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幸運。”
  季涵卿對她的小動作毫無所覺,但是一聽見關穎棠的名字,臉上立刻露出溫柔的表情,說道:“我有她才
是幸運。”
  蘇亞棻垂下眼,握杯子的手緊了緊。
  這半年多來,她用盡各種方法,都沒辦法讓季涵卿對她特別一點,如今,她已經不再奢求什麼,只要能天
天看見他,她也就滿足了。
  “亞棻,快把水喝完,躺回去好好休息。”季涵卿見她盯著水杯不動,以為她在想路堯之,於是說:“堯
之最近拚了命在賺錢,所以比較沒有時間來陪你。”
  “我知道。”蘇亞棻乖巧地把水喝完,點頭說道。
  此時,季涵卿的手機響起。
  他拿起手機,看到上頭的號碼後,立即驚喜地接起電話。
  “喂,關關。”
  “涵卿,你在哪裏?”關穎棠從電話的另一頭問道。他補習時是從不開機的,既然他現在有開機,很顯然
不是在補習班裏面。
  “我……”季涵卿正要回答,卻看見蘇亞棻一臉懇求地跟他猛搖手,他只好把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呃
……我有點事,在外頭。那你呢?你在哪裏?”
  “我在車上,正要回家。你說的外頭是哪裏?”關穎棠顯然不讓他含混過去。以前涵卿從來不會瞞她任何
事情。
  “在……在學校附近的圖書館。”他隨口胡謅一個地方。“我們明天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關穎棠那一頭沉默幾秒,才說:“好,我們明天見。”
  季涵卿掛上電話後,蘇亞棻立刻說道:“涵卿學長,我不想讓穎棠知道這件事,我怕她會看不起我,可不
可以請你替我保密?”
  “穎棠不會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你的。”季涵卿說道。“不過,既然你要我保密,我會尊重你的意願。”
  另一邊,關穎棠掛上手機後,傾身向前對司機說道:“我們掉頭回去,我要去圖書館一趟。”
  黑色的大轎車立刻在下一個回轉道回轉,不到五分鐘,便抵達季涵卿所指的那個圖書館。
  關穎棠請司機在外面稍候,她一個人走進圖書館內,走遍每一個藏書室,連角落也沒放過。
  十多分鐘之後,她面色落寞地步下圖書館的階梯,一聲不吭地坐回車內。
  涵卿沒有在裏面。他是在這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離開了,還是他根本就在說謊?
  關穎棠的腦中一片紛亂,一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梗在胸口,讓她幾乎想放聲尖叫。
  他到底在哪裏?在做什麼事?和誰在一起?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從她腦中浮現出來,懷疑的種子在她心底開始萌芽。
  她從胸前掏出季涵卿送她的那個心形項煉,指尖來回輕撫著墜子背面的刻字。
  涵卿,你是愛我的,是吧?
  —       —       —
  隔天中午,關穎棠和季涵卿才吃完午飯,季涵卿的手機便鈴鈴作響。
  季涵卿接起電話,寥寥數句便結束。
  “誰啊?”關穎棠好奇地問。
  “一個朋友。”季涵卿心不在焉地回答。“關關,對不起,我現在得去辦點事,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你要去辦什麼事?”關穎棠蹙起眉頭,昨天那種不安的浮動感又悄悄包圍她的心。
  “我有個朋友住院,我要去看看她。”季涵卿告訴她一部分的事實。
  剛才醫院打電話來,說蘇亞棻忽然大量出血。而大概是因為手術同意書是他簽的,所以醫院才會通知他。
  “真的?那要不要讓我請司機送你過去比較快?”關穎棠好心地提議道。
  “不用。”他在關穎棠額際印上一吻,然後靠向她耳際,輕聲說:“關關,今天我還沒告訴你,我好愛你
。”
  “我也是。”關穎棠點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但心中卻感覺不到平日聽見他說這句話時的甜蜜欣喜。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關穎棠心頭驀地一陣恐慌。
  涵卿,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       —       —
  兩天之後,關穎棠的父親去世。
  她呆滯地盯著床榻上毫無血色的軀體,有一種倣佛置身噩夢的不真實感。
  “爸爸,為什麼連你也要丟下我?”空洞無神的大眼睛看著她父親冰涼僵硬的身體,卻滴不出眼淚。
  她心裏清楚這天終究會來臨,但潛意識裏,她卻故意忽略這個事實。
  房間的大門忽然被粗魯地打開。
  “丫頭,人死都死了,你還守著做什麼?別擋在那兒,妨礙殯儀館的人做事。”朱玉蘋一進門,便大聲地
頤指氣使。
  “殯儀館?”關穎棠纖軀一震,回頭望向門邊,只見兩名壯漢跟在朱玉蘋身後進門,而站在他們後面的,
竟然是她和涵卿逛街時巧遇的那名“教練”。
  “關小姐,請你節哀。”其中一名壯漢走到床邊,對她說道,接著便作勢要抬起她父親的遺體。
  “不,我不要你們碰他。”關穎棠忽然撲在她父親的身上,激動地喊。
  “不抬走他,難道讓他在這裏發爛發臭嗎?”朱玉蘋不耐地說。“你們別理她,趕快把屍體給抬走。”
  “就算不是在醫院死亡的,也需由醫院開立死亡證明,不然就要等檢察官驗屍。”關穎棠回頭怒瞪朱玉蘋
說道。跟著季涵卿的這些日子,她對於法律也多少有些瞭解。“你這樣私自請殯儀館的人抬走爸爸,是何居心
?”
  “喲!小妮子也尖牙利嘴了起來。”朱玉蘋無所謂地笑一笑,抬手示意殯儀館的人繼續動作。“死亡證明
就在樓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關穎棠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把她父親抬走。“你偽造文件?”她朝朱玉蘋指控地說。
  她父親去世前後,她都守在一旁,從沒見到哪個醫師前來驗屍,怎麼會有死亡證明?
  “少拿那種眼光看我,你現在只是個一文不名的臭丫頭,只要我一個不開心,隨時可以將你掃地出門。”
朱玉蘋看著關穎棠驚訝錯愕的神情,得意地笑道。“你爸爸把所有的財產都過到我的名下,由我做你的監護人
,直到你大學畢業為止。”
  “你騙人!我要看遺囑。”爸爸向來知道她不喜歡朱玉蘋,不可能把所有的財產都轉到朱玉蘋名下,讓她
看朱玉蘋的臉色過日子。
  而且,爸爸多年以前就開始訓練她成為“關氏企業”的繼承人,怎麼可能在一番苦心之後,又把所有的財
產給朱玉蘋?朱玉蘋根本不懂如何經營一個企業!
  “你想看就看啊!律師現在還在樓下,可以順便讓他解釋給你聽。”朱玉蘋無所謂地冷笑。一個黃毛丫頭
也想跟她鬥?
  關穎棠頭也不回地奔下樓,攔下正準備離去的律師。
  遺囑上的白紙黑字,讓關穎棠涼了心,薄薄的紙由她的指尖飄落而下。
  不可能!不可能!她跌坐在寬大柔軟的小牛皮沙發上,心中不斷地吶喊。
  “怎麼樣?相信了吧?”朱玉蘋雙手環胸,站在她面前說道。
  關穎棠抬眼,美麗的眸子中盡是倔傲。
  “他又是誰?你把你的每個教練都帶回家嗎?”關穎棠淡淡地掃了一眼緊跟在朱玉蘋身後的男子。
  “這個房子那麼大,只有我們兩個女人,也太危險了些,所以我只好請文森和我們一起住,保護我們的安
全。”朱玉蘋甚至毫不掩飾地和她的“教練”眉來眼去。
  “關小姐,以後請多多指教。”那個叫文森的家夥說道。
  關穎棠偏過頭,這個人油腔滑調,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好想見涵卿!一個念頭猛然襲上關穎棠的腦海,迅速地幻化成強烈的渴求。
  是啊!涵卿會為她擋去一切痛苦,他會和平常一樣抱著她、安慰她。他說,他永遠都會站在她身邊。
  關穎棠倏地從沙發上站起,對另外兩人正眼也不多瞧一下,便直奔車庫。
  抓起掛在墻上的汽車鑰匙,她坐入一輛銀色小型房車的駕駛座,發動引擎。
  這輛車是她不久前考到駕照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
  銀色的轎車很快地飛馳出去,朝學校的方向前進。然而,就在快抵達時,她卻在學校附近的站牌前,不經
意地看見季涵卿上了一輛公車。
  不經思索地,她開車跟在那輛公車後方。
  跟了好一段距離,她看見季涵卿下車,往一家醫院走去。看看那醫院的招牌,竟然是一家婦產科。
  她忽然想起季涵卿曾說過,他有一位朋友住院。一種不好的感覺拂過心頭,莫非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女的

  關穎棠迅速把車停妥,跟著走進醫院,但是一到裏面,已不見季涵卿的人影。
  “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位先生是去幾號病房?”關穎棠約略描述了下季涵卿的模樣。
  “哦!你說他啊!你往前走到底,左轉的第一間就是了。”那位護士一邊翻閱住院病人的資料,一邊嚼舌
根道:“他幾乎每天都來陪他女朋友。喔!在這兒,叫蘇亞棻。”
  蘇亞棻?女朋友?關穎棠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是他女朋友?會不會……弄錯了?”慘白著臉蛋,關穎棠困難地說。
  轉頭把資料放回櫃子裏的護士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搖頭說:“弄錯?怎麼會,蘇亞棻是因為子宮外孕才被
送來這裏。動手術前,是那個男生替她簽同意書的。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怎麼會肯為這種事負責?”
  關穎棠緊緊抓著櫃臺的邊緣,手心冒汗,指尖泛白,極力壓抑尖叫的衝動。
  子宮外孕……一定要發生性關係,才可能懷孕……而那人偏偏又是蘇亞棻。
  她忍不住回想起八卦雜志上的內容。
  “謝謝。”關穎棠失神地喃道。雙腿不由自主地朝蘇亞棻的病房移動。她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絕不相信

  她轉過墻角,像一縷幽靈般,無聲地往病房內窺探。
  房內兩人和諧融洽地談笑,完全不知外頭有人。
  當關穎棠看見季涵卿把削好的水果遞給蘇亞棻時,她的心倣佛被無情地撕扯,碎成片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車上的,她發瘋似地猛踩油門,不要命地極速狂飆。
  直到一陣緊急煞車之後,車子才停在陽明山的某個角落,這地方,正是當初季涵卿告白的處所。
  關穎棠跌跌撞撞地下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早已布滿臉頰。
  今天早上,她失去她的父親,現在,又失去她的愛人。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兩個人,如今統統離她而去,
拋下她孤單一人。
  “老天!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殘忍?”她仰起頭對著天空狂吼,狂亂的模樣令人心驚。
  她跪坐在泥土地上,握起拳頭,死命地往地上捶打,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沒入土裏。
  “說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全都是騙人的!”激動的哭喊漸漸轉為心碎的啜泣,她的聲音早已嘶啞。“季涵卿,我恨你!是你執意要教我如何去愛,現在又為何要負我?!”
  如果她一直躲在自己所築的高墻之內,她就不會傾盡全心地去愛一個人,如今,更不會嘗到揪心之痛。
  那種痛,如同直接烙入靈魂般深刻。
  她呆坐在原地,直到再也流不出淚,散亂的發絲遮住紅腫的雙眸,以及雙眸中駭人的空洞。
  良久,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車子走去,在踏入車內之前,她回首凝視已經染上嫣紅的天際,蒼涼地笑了。
  “爸爸,你說要我追逐自己的幸福,我追了,卻也輸得徹底。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哀莫大於心死,一個已經死了心的人,還會在乎什麼呢?
  關上車門,銀色轎車呼嘯而去,也將昔日的天之驕女拋在身後。
  隔天,當所有的報紙報導“關氏企業”總裁去世的消息時,“關氏企業”的繼承人卻離奇失蹤。
  本以為她只是禁不起喪父之痛,獨自一人躲起來靜靜。然而,一天天過去,關穎棠依舊沒有出現。
  ……一直,沒有出現。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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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2: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五年後
  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的某知名律師事務所內,季涵卿坐在寬敞舒適的辦公室裏,一邊閱讀手邊的案件資料
,一邊松開領帶。
  忽然,桌上的電話鈴響起。
  “喂?”
  “季先生,外頭有位路先生找您,請問……”他的秘書還沒把問題問完,就被季涵卿打斷。
  “快請他進來,還有,路先生進來之後,我不接電話,也不見訪客。”
  不一會兒,路堯之開門而入,他先看了看整個辦公室內的典雅裝潢,才對起身迎向他的季涵卿笑道:“看
來你混得還不錯嘛!”
  季涵卿笑了笑,沒答話。
  當年關關失蹤後,他發瘋似的到處尋找,甚至找上她家,結果卻被警衛給趕出來。
  他見過她後母對待關關的態度,深怕她後母為了財產的問題,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
  那段日子對他而言,真是如同生活在地獄中。他吃不下、睡不著,滿腦子想的全是她。
  後來,朱玉蘋發出新聞稿,說關關被送到歐洲一家女子學院念書,等學業完成,便會回來繼承“關氏企業
”。
  雖然他對這個消息存疑,但是也只能選擇相信。
  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專心地準備律師考試,希望等關關回來時,他已有足夠的條件和她匹配。
  如今,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中,他不斷地驅策自己往上爬,從一個小小的實習律師,變成各大公司行號爭相聘用的法律顧問。
  可是,關穎棠的消息卻仍如石沉大海。也正因如此,他才找來在徵信界發展的路堯之。
  “堯之,我們有多久沒見啦!”他到辦公室角落的小吧臺倒一杯冰茶給路堯之。
  “久到我都不記得嘍!”路堯之接過茶。“喂,你這堂堂大律師,怎麼以茶待客啊?弄點有酒精的來吧!

  “我很久以前就不喝酒了。”季涵卿坐上辦公室的沙發,聳肩說道。
  路堯之的笑容擰了一下,很快地又恢復正常。
  其實,他記得他們上一回見面是什麼時候。
  那是律師考試放榜的當天晚上,他們兩人在季涵卿家中喝酒,慶祝季涵卿金榜題名。
  結果,季涵卿喝醉了,而當他看著桌前關穎棠的相片時,竟失聲痛哭。
  他到那個時候才知道,關穎棠的失蹤,對季涵卿是多大的打擊。雖然他平時裝得很堅強、很樂觀,但那天
晚上,他終於瞭解季涵卿心底的恐懼與哀傷。
  路堯之在季涵卿的對面坐下,蹺起二郎腿,問道:“這回忽然約我見面,有什麼事?”
  “事實上,我想請你幫我找關關。”季涵卿也不 唆,直截了當地說。
  “你還不放棄?”路堯之在赴約之前,就大概猜到一二,只是他不明白,以季涵卿的外貌和身價,又何必
苦苦守著一個生死未卜的女人?
  “你幫不幫我?”季涵卿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相信你不會把消息洩漏出去,也相信你的能力。”
  路堯之凝視著好友半晌,無奈地笑道:“你開口,我能拒絕嗎?只是,如果我找不到穎棠,你仍要一輩子
這樣找下去?”
  “對,我會一直找下去。”季涵卿堅決地回道。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路堯之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把玻璃杯放回茶幾上,站起身。“我
一回去就開始進行,以後每兩個星期會告訴你進展程度。”
  “謝啦!”季涵卿伸手往路堯之的肩頭一拍。雖然多年未見,昔日的情誼仍未稍減。他低頭看一眼手錶,
說道:“也差不多該吃中餐了,走,我請你吃午飯。”
  “好啊!大律師要請吃飯,我求之不得。”路堯之打趣地笑道。“快告訴我這附近最貴的西餐廳是哪一家
?”
  “西餐廳?那有什麼問題!”
  季涵卿和他一起走出辦公室,兩人說說笑笑,一如往昔。
  —       —       —
  中正機場的入境走廊,一名美麗的妙齡女子微微攙扶著身旁的長者前進,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名身穿黑西裝
的彪形大漢。
  女子擁有絕美的容顏,與一頭烏亮的長發,天藍色的洋裝完美地包裹住她修長勻稱的身材,只可惜美麗的
雙眸中,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
  她,正是失蹤多年的關穎棠。
  而她身旁的老者身材高大,濃密微鬈的頭發一片灰白,鼻子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他是瑞格.費希,美國
知名高科技產業公司“費希科技”的總裁,同時也是關穎棠的父親在美國念書時的同窗兼室友。
  他們這次前來臺灣,主要目的是讓關穎棠接手“費希科技”的臺灣分公司。
  “San,回到臺灣的感覺如何?”那名老者開口用英文問道,和藹的神情像是對女兒一般。
  “有些復雜。”關穎棠溫和地回答,一雙眸子瀏覽著四周熟悉的環境,隱隱的刺痛又襲上胸口。“既熟悉
又陌生。”
  你只是回來討回自己的東西,沒有其他的了,她在心中對自己說。
  他們很快地通過海關,一名臺灣男子看見他們,立即迎向前,把他們帶到已等候多時的轎車上。
  “費希先生,我先送你們到旅館休息,明天總經理再向您報告一切事務。”那男子恭敬地說。這是他老闆
的老闆,自然是不敢怠慢。
  關穎棠視而不見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心中忍不住湧起一絲荒謬的緊張,一張她刻意封鎖的容顏,威脅著
要破繭而出。
  可惡!為什麼經過這麼久之後,他仍有本事讓她感到痛苦?關穎棠的雙手不自覺地握起。
  “San?你不舒服?怎麼臉色那麼難看?”費希先生問道。
  五年前,這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位於紐約公司的門口。雖然只在她小時候見過她一、兩次,不過他還是認
出了她。
  她的父親曾在他最需要幫助時伸出援手,所以,當關穎棠告知他她父親的死訊,並請求他收留她時,他毫
不考慮地答應,並且助她完成大學學業。
  他的太太和兒子也誠心地歡迎她。
  幾年過去,事實證明關穎棠的父親的確將她訓練得很好,稍加磨練,她就已經有獨當一面的本事。
  可是經過這些年的觀察,他總覺得,這女孩除了想奪回家業外,還有其他的心事。
  關穎棠經他一喚,回神扯出一個微笑。“沒什麼,大概是因為長途飛行,有些累了。”
  “那就好。回旅館後好好休息,接下來的幾天你可以帶我四處走走。”費希先生並未深究,轉移話題說道

  “四處走走?可是我不知道……”
  “這是你生長的地方,一定多少瞭解一些。還是,你想等墨瑞抵達的時候再去?”費希先生打趣道。
  墨瑞是他的兒子,也是關穎棠“名義上”的未婚夫。之所以有這樣的安排,一方面是幫關穎棠擋掉那一大
串追求者,另一方面也是讓她好名正言順地接管“費希科技”的臺灣分公司。
  “當然不是。”關穎棠沒轍地說。“既然叔叔想走走,我得努力想想臺北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       —       —
  隔天,關穎棠並沒有出席“費希科技”臺灣分公司的營業報告。因為今天肯定有許多媒體在那裏等候,而
時機未成熟前,她並不想曝光,以免讓朱玉蘋產生戒心。
  事實上,“費希科技”之所以會在臺灣設分公司,除了看好臺灣市場之外,也算是為關穎棠奪回家業鋪路
。因此,這些年來,臺灣分公司只搜購“關氏企業”的股份,對於其他公司,一概不投資。
  掛上銀色的太陽眼鏡,一身輕便的淺黃色運動衫,關穎棠獨自一人跳上公車,前往陽明山。
  她昨夜整晚失眠,不知是因為時差的關係,還是因為重新回到這塊土地的緣故。
  輾轉一整夜,她決定天一亮,便走一趟陽明山。她不再是以前那個被背叛傷得不知所措的女孩。
  如果她的心執意要想起那個人,那麼,她寧願讓自己將他想個夠,然後一舉遺忘。
  或許今天再度踏上陽明山,就會解開心中那個死結,不再讓它苦苦糾纏。
  由於是週末加上花季的緣故,陽明山上的人潮洶湧,攤販也是順著人行步道一個個擺開。
  關穎棠閃過一個險些撞上他的小男孩,繼續往記憶中的那個地方走。
  一路上,人們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耳中聽著熟悉的語言,眼裏看著熟悉的景象,某種感動隱隱震撼她的
心。
  此時,關穎棠才瞭解,這些年,她還是有鄉愁的。
  走上好一陣子,關穎棠重新回到當年那個小涼亭,涼亭裏面擠滿歇腿小憩的人,還有兩個孩子繞著樑柱玩
捉迷藏。
  深藏心底的影像頓時鮮明起來,昔日的情景像跑馬燈一樣,一幕幕閃過她心頭。
  她仍然可以感受到當時的心碎絕望,正因如此,她才會孤注一擲地賣掉手中的股票,拿那些錢買機票飛到
紐約,投靠爸爸經常提起的瑞格叔叔。
  季涵卿……五年來,她第一次允許自己想起這個名字,然而,幾乎是立即地,那雙帶笑的黑眸,溫柔英俊
的五官,頓時躍上她的心頭,引發一陣酸澀的疼痛。
  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到了這裏,就可以完全忘記他?關穎棠自嘲地問。
  眨去眸中漸起的水霧,關穎棠嘆息地轉身離去。
  在涼亭的另一端,一雙黑眸倏地大睜。
  “關關!”季涵卿加快腳步,穿過人潮,不停地左右張望。
  方才,他遠遠地就被涼亭裏一抹淺黃色的身影吸引住目光,心頭湧起一陣熟悉感。
  接著,當那女子轉身時,他看見了她的側面,她像極了關關!
  但是,等他跑到這裏,佳人早已不見芳蹤。
  季涵卿看著熙來攘往的人潮,不禁深深嘆了口氣,難道是他過於思念關關,所以才產生幻覺了?
  如果關關人在臺北,一定會來找他的,不是嗎?
  —       —       —
  週一,關穎棠開始到公司和臺灣分公司的總經理一起辦公,為不久後的交接暖身。
  由於交接的消息尚未公開,所以公司裏的員工也不知道這位忽然出現的美女是何方神聖,還以為是總經理
的新秘書。
  同時,她的“未婚夫”也抵達臺北,表面上是來陪未婚妻,實際上,他是關穎棠取回家業的生力軍。
  住在費希先生家的五年中,關穎棠又回復成以前那個封閉的女孩,從不主動和人交談。虧得墨瑞耐心地和
她說話,提供自己的友情。加上他們兩人年齡相近,所以後來他成為關穎棠唯一的朋友,而也只有墨瑞知道“
季涵卿”這個人。
  因此,當關穎棠開始準備回臺灣,墨瑞也把他自己公司的業務放下,前來當她的軍師。
  “關小姐,今天下午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想讓你見見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他的本事好得沒話說,是許
多大公司爭相聘請的名律師。”總經理說道。
  他本以為她只是靠關係獲得這個職位的花瓶,但是兩天下來,他對這位關小姐的能力刮目相看。不過,她
行事低調,充滿神秘,所以他也只知道她姓關,是費希先生未來的媳婦兒,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好啊!林經理,麻煩你了。”關穎棠說道。“到時順便請費希先生和墨瑞一起來。”
  雖說是她要接分公司,但這公司終究不是她的。
  此時,說人人到,墨瑞敲敲敞開的門,探頭進來問道:“中午休息時間到了,San,你不是說要帶我去
飲茶?”
  “林經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大家一起去用餐吧!”關穎棠禮貌性地說。
  “是沒事,不過,還是你們小倆口自己去吃吧,不用帶我這中年男人去當電燈泡。”林經理搖手說道。“
對了!關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我們法律顧問的個人資料?”
  “我想不用了,今天下午就要見面,不是嗎?”關穎棠拿起皮包,隨墨瑞離開辦公室。
  —       —       —
  下午,在公司氣派寬敞的會客室裏,費希先生坐在圓形會議桌的首席,墨瑞和關穎棠則分坐他的兩旁,等
候林經理把那位法律顧問帶進來。
  正當他們一邊啜著剛煮出來的咖啡,一邊閒聊時,林經理推門而入,朝他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公司
的法律顧問,季先生。”
  季先生?關穎棠持杯的手驀地晃動一下,幾滴咖啡濺灑在會議桌上。
  她跟著大家起身,鼓起勇氣望向那個跟在林經理身後進門的人。
  四目交接的剎那,兩人身軀同時一震,關穎棠的臉蛋更是倏地刷白。
  周圍的空氣倣佛凝結一般,關穎棠只能直直地望著這個教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腦袋一片空白,手心開始冒
汗。
  怎麼會是他?關穎棠無言地吶喊,心頭翻騰的復雜情感,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關關!季涵卿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年來,他日思夜想卻遍尋不著的人兒,此刻竟然就站在他面前。而
她變得成熟,也更加動人了,一襲合身灰鴿色套裝完全烘托出她的聰慧與美麗。
  他露出燦爛的笑,想衝上前擁她入懷,然而,當他的視線對上她的雙眸時,他卻步了,因為在那雙美麗的
眼眸中,他看不見曾有的甜蜜熱情。
  “San?”墨瑞察覺到關穎棠的不對勁,伸手按著她的肩。
  “這位是費希先生,我們的總裁,這位就是要接手公司的關小姐,另一位是費希先生的兒子,也是關小姐
的未婚夫。”林經理雖然覺得氣氛有些怪,但還是繼續介紹道。
  “未婚夫?”正在和費希先生握手的季涵卿臉色一白,震驚地望向關穎棠。饒是他幾年的實務訓練,早已
練就面不改色的本領,卻還是忍不住低喃出聲。
  乍見的狂喜立時被澆熄,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打擊。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等待那麼多年後,她卻多出一個未婚夫?
  從季涵卿的外表瞧不出什麼端倪,但是關穎棠卻已將他從狂喜、不信到深受打擊的轉變全數看在眼底。
  一股莫名的忿怒從她心底竄上。
  他憑什麼擺出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是他先對不起她的,否則她也不用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寄人籬下。
  思及此,關穎棠咬牙強迫自己挺起胸膛,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說道:“季先生,好久不見。”
  季涵卿看著她伸出的手,和冷淡禮貌的表情,心底的痛楚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不過,他還是伸手握住,體驗那曾經在他手中流連的柔軟。“我沒有想到是你。”
  “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關穎棠試圖抽回她的手,卻發覺他握得很牢,手勁裏隱含著怒氣。
  “關小姐,你們以前認識?”林經理搞不清楚狀況地問道。
  “大學時代,我們同一個社團。”關穎棠輕描淡寫地說,感到手上的力道忽然一緊,接著,她的手便獲得
自由。
  “哦,原來關小姐的大學是在臺灣念的。”林經理有些驚訝地說。然後,看見大家都還杵在原地,便趕緊
招呼道:“來,大家請坐,別都站著。”
  接下來,季涵卿開始以流利的英語向大家報告有關公司法務的重要事項,但是關穎棠根本無心聽下去,目
光也刻意避開季涵卿。
  五年了……為何感覺還是那麼深刻?當她見到他時,她立即感覺到蟄伏許久的深刻情感蠢蠢欲動,然而,
她也在同時感受到當初那股駭人的劇痛。
  從她打算回臺灣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有再見到他的心理準備,也模擬好各種情況,相信自己可以理智地
斬斷一切。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是大錯特錯。
  “San,是他對嗎?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墨瑞忽然靠近她耳邊,輕聲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關穎棠才點點頭。“不過墨瑞,你安分點,別插手這件事。”她警告道。否則,依墨瑞的
個性,一定會從中興風作浪。
  “知道啦!”墨瑞應道,偷瞧一眼季涵卿,發現他正兩眼噴火地瞪著他們,於是他惡作劇地在關穎棠耳際
輕啄一口。
  季涵卿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幾乎無法再報告下去,草草結束之後,他對費希先生說道:“費希先生,既
然關小姐即將要接手公司,我可否單獨和她說幾句話?”
  “當然。”費希先生說道。
  關穎棠還來不及反對,費希先生和林經理就被墨瑞給拖出會客室,臨出門前,墨瑞還回頭對她眨眨眼。
  可惡!關穎棠瞪著被關上的門,忽然失去轉身面對季涵卿的勇氣。
  “關關!”季涵卿在她身後輕喊。
  聽見這個專屬於他的稱呼,關穎棠心中一痛。
  “世界上早就已經沒有關關這個人。”她狠下心說道。當你背著我和蘇亞棻在一起時,關關就消失了。
  “說得多無情哪!”季涵卿略微譏嘲地說。“那個老外,真的是你未婚夫?”
  “當然,否則我憑什麼接手“費希科技”?”關穎棠深吸一口氣,回身面對他。
  “你愛他嗎?還是只因為他可以幫助你對付你後母?”季涵卿進一步逼問,並且往前移動一步。
  “這不關你的事,但是,如果你執意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是的,我愛他。”關穎棠睜著眼撒下漫
天大謊。
  季涵卿臉色發白,深深凝視著她,倣佛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許久,他才沙啞地開口。“你不是我的關關,我的關關會用眼睛說話,無論冷漠待人的她,或是熱情甜蜜的她,都會用眼睛反射出她的真心,那也是我如此深愛她的原因。而你不是,在你的眼裏,我什麼也看不見。”
  關穎棠咬緊牙,抵擋胸臆間翻騰的疼痛。
  你會什麼也看不見,全是因為你的背叛已經摧毀了一切!
  她多想對著他大聲吼出心裏的委屈與怨懟。可是,她沒有,她還是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這次她回來的主要目的是奪回關家產業,沒有其他心思管這筆陳年情債。“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
  季涵卿凝視她半晌,心碎的眼神幾乎讓關穎棠相信,他仍是在乎她的。
  他疲憊地揉揉鼻樑,往門口走去,經過她身邊時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腳步不由地一頓。
  扭開門把,季涵卿回頭輕聲說道:“我一直不懂,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說完,他沒有等待關穎棠的回答,便逕自離開。
  等他離開之後,關穎棠背抵著門,虛脫地靠在門上。她低垂著頭,一串淚珠滑落臉頰。
  明明是他先傷她的啊!可為什麼看見他受到打擊的神情時,她的心卻像刀割般難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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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3: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幾天後,關穎棠正式接管“費希科技”的臺灣分公司。交接儀式非常低調,並未引起媒體的注意。
  然而,由於“費希科技”擁有“關氏企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因此這項人事調動,還是驚動了朱玉蘋。
  這些年來,在朱玉蘋的揮霍之下,“關氏企業”早不如從前,人才也嚴重外流。若非它具有紮實的根基,
恐怕早就宣告破產。而“費希科技”就是他們的重要金主,每當財務有問題,都得靠“費希科技”出資購買他
們的股票才能逃過一劫。
  因此,“費希科技”臺灣分公司要換新的負責人,朱玉蘋當然會緊張。
  辦公室裏,關穎棠把堆在她桌上的最後一個文件夾蓋上,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往後靠向椅背。
  目前的一切都照著她的計劃進行,昨天朱玉蘋派人前來,她讓其他人去接待,並保證“費希科技”仍然會
和“關氏企業”保持良好關係。而今天,她又買進“關氏企業”一部分的股票,以示誠意。
  殊不知,取得“關氏企業”的股份,正是她的目的。
  可是,為什麼她沒有快樂的感覺?只要一不注意,季涵卿那雙陰鬱的黑眸便會悄悄浮上心頭。
  她辦公室的門忽然響起兩聲輕敲,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門已經被打開。只見墨瑞探頭進來,滿臉燦爛的
笑。
  “San,明天爸爸就要回紐約,你今天下午放自己半天假,我們陪爸爸出去走走,好不好?”其實是他
自己愛玩,又怕關穎棠不答應,所以才亮出他老爸的招牌。
  果然,關穎棠遲疑了一下,隨即站起身。
  “這幾天忙下來,我都忘記叔叔明天就要離開。”她和墨瑞一起走出辦公室。“你們下午想去哪兒?”
  “喝茶。”墨瑞露出大大的笑容,說出他憧憬已久的答案。
  “喝茶?什麼茶?”關穎棠一頭霧水。
  “就是那種,用陶土做的小小壺、小小杯的中國茶。”墨瑞形容道。他曾經在雜志上看過介紹。
  關穎棠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可是,要去哪兒呢?她也只去過貓空喝老人茶,那還是季涵卿帶她去的

  猛地,她的心又是一痛。
  為何每一件事,都可以想到他?
  “San?你在想什麼?”墨瑞看她停下腳步,於是站在她旁邊問道。“從你見過那位季先生之後,人就
怪怪的喔!不如幹脆再去找他,只要他單身,你們仍然可以在一起啊!”
  關穎棠看墨瑞的眼神,像是認為他瘋了般。“那是不可能的!他曾經背著我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可是上回我看他還是很在乎你的樣子,光是從他瞪我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墨瑞說道。“或者,他後
來發覺你仍是他的最愛也不一定。”在他的觀念裏,只要互相喜歡,管他先前發生過什麼,或是未來會發生什
麼,只要此時此刻在一起就好。
  “別說了!我不想討論這件事。我們去飯店接叔叔吧!”關穎棠被他說得心煩意亂,加快腳步離開公司。
  而可憐的墨瑞,甚至搞不清楚自己說錯什麼,只能一臉無辜地跟在她身後,前往飯店。
  —       —       —
  “涵卿,兩個星期還沒到,怎麼又把我找來?”路堯之一臉笑容走進季涵卿的辦公室。
  當他看見季涵卿凹陷的雙眸、布滿胡髭的下巴,以及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酒氣時,便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涵啣前幾天不是才說他不喝酒?他瞥一眼擺在季涵卿桌前的酒瓶和酒杯。
  “涵卿,怎麼了?”他關心地走到好友面前,問道。
  “我遇見她了。”平淡的語氣中有壓抑的痛苦。
  季涵卿雖然沒有指明“她”是誰,但路堯之還是立即想到關穎棠。
  “那不是很好嗎?也用不著我去找了。”路堯之說道。
  “但是,她身邊卻多了一個未婚夫。”季涵卿露出苦澀的笑。當他為她魂牽夢縈的時候,她卻早已將他拋
諸腦後。
  “真的?”路堯之錯愕地驚喊出聲。
  縱使經過五年的時間,他仍然記得關穎棠是如何愛著季涵卿。她那種可以為涵卿舍棄一切的表情,曾經令
他羨慕許久。
  “你沒有問她為什麼?”路堯之問道。
  “她待我有如陌生人,那種冷漠,比我們初見她時還要厲害。我甚至可以看見她眼中的防備與抵抗。”季
涵卿用手扒一扒頭發,扯出一個苦笑。“你當初是對的,她的確是為我帶來痛苦,但更要命的是,我無法不愛
她。”
  他在辦公室待了一整夜,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想他們曾經擁有的快樂時光,也想到她和她未婚夫的親密模
樣。
  最後,他終於對自己承認,無論關關變成什麼樣,他仍然深愛她。
  “那你現在要我怎麼幫你?”路堯之嘆一口氣,問道。
  “既然知道她過去幾年都在“費希科技”,我想請你幫我跑一趟紐約,查查關於她的事,任何訊息都好。
我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季涵卿說道。
  路堯之凝視好友半晌,才說:“我猜就算我現在叫你放手,你大概也不會聽吧!好,我答應你,給我一些
時間準備。”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
  “謝了,堯之。”季涵卿拿起桌前的杯子,朝他舉杯。
  “涵卿,你不能再喝了!走,跟我出去走走。”不由分說地,他拉起季涵卿往門口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季涵卿踉蹌一下,問道。
  “隨便哪裏都好,先上車再說。對了,世貿現在有電腦展,我們去瞧瞧。”
  —       —       —
  路堯之的車經過凱悅飯店門口時,季涵卿恰巧看見關穎棠他們坐入計程車。
  “堯之,等等。”他喊道。“我不想去看電腦展,我們跟在他們車子後面。”
  這時路堯之才看清楚關穎棠坐在前頭的計程車中。
  “跟在他們後面?”路堯之看一眼季涵卿。“涵卿,這不太好吧!”
  “就當我拜託你。你是徵信界中的佼佼者,跟蹤一輛車,對你來說應當很簡單。”季涵卿也不明白為何要
這樣折磨自己。
  “好吧!”路堯之拗不過他,踩下油門,跟在那輛計程車後頭。
  這麼一跟,就跟到了貓空的一家茶館門口。
  “現在怎麼辦?難道我們也要跟著進去喝茶?”車內,路堯之熄掉引擎,問道。
  “這家茶館,以前我常帶她來。”季涵卿像沒聽見路堯之的話,喃喃自語道。
  而她,現在卻帶另一個男人過來。
  “走,既然來都來了,我們也進去喝茶,總勝過呆坐在這裏像白癡一樣。”枯坐五分鐘後,路堯之說道。
“根據我這五分鐘的觀察,穎棠和她未婚夫好像並不怎麼親熱,他們的互動還比較像手足之情,或許他們的婚
約另有文章。所以,你還是有希望把她搶回來。”
  “我不想進去。”
  “不進去?那你跟過來做什麼?涵卿,你做事從來不是這麼畏首畏尾,尤其是感情這檔事,早該做個了斷
。賠上一個五年已經夠了,你還想要再賠多少個五年才甘心?”
  在路堯之的堅持下,他們兩人走進茶館內。
  一進茶館,路堯之不顧季涵卿的反對,筆直走向關穎棠那一桌。
  “嗨!穎棠,好久不見!”
  “堯之學長?”關穎棠驚訝地抬頭,在看見他身後的季涵卿時,神色微微一黯。“的確是好久不見,讓我
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老闆費希先生,另一位是我未婚夫。”她禮貌性地介紹道。
  “你們好,我是她的朋友。”路堯之用不甚流暢的英文說道。
  眼尖的墨瑞看見季涵卿,立刻說道:“既然是San的朋友,就一起過來坐嘛!”
  說完,立刻惹來關穎棠的一記白眼。
  “好啊!”路堯之馬上一口答應,拉著有些僵硬的季涵卿在他們那一桌坐下。
  關穎棠低著頭,默默地啜飲杯中的茶,耳邊墨瑞和路堯之的對話聲變得遙遠模糊。
  物是人非……這是她腦中唯一能想到的。
  她抬眼,正巧對上季涵卿的眸子。
  “你上次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離開我?”季涵卿突然開口,眼中只有她。
  路堯之錯愕地停止與墨瑞父子的交談,而另外兩人則是因為聽不懂中文,所以也一頭霧水地看著季涵卿。
  好樣的!路堯之暗想。看來涵卿這回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竟然當著人家未婚夫的面前問這個問題。雖說他
們聽不懂中文啦!可是,看臉色總會吧!
  任何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們兩人絕非普通朋友那般簡單。
  關穎棠的眸子立刻染上一層怒氣。
  她很久以前就發現,生氣是掩飾傷痛的最好方式。
  “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裏明白!”她從座位中站起來,她知道自己無法再忍受和他同處一室。“叔叔
、墨瑞,公司裏還有事,我想先回去了。”
  “可是,我的茶還沒……”正想抗議的墨瑞看見關穎棠淩厲的眼神時,只好把剩下的話吞回腹內,望向他
老爸。
  “我也該回旅館整理行李,請容許我們先離開。”費希先生很配合地離開座位。
  他不清楚那個年輕人和San之間有什麼關係,但他可以隱約地猜出,他很可能就是她埋在心底的那個結

  而心結,是旁人無法解的。
  “我先去叫計程車。”關穎棠匆匆離開茶館,沒有再多看季涵卿一眼。
  “很高興今天能遇見兩位。”墨瑞無奈地對季涵卿和路堯之兩人笑笑,各拿一張名片給他們。“我會非常
歡迎你們的來電。”說罷,還戲謔地眨眨眼才離去。
  路堯之看看手中的名片,才驚呼道:“我真是小看他了!”
  本以為他不過是個富家公子哥,靠著老爸有錢才如此體面。沒想到,他竟然是美國某知名唱片公司的總經
理。
  “涵卿,我瞧他也挺友善的,而且好像知道些內幕,但又礙於穎棠在場不好說。”他望向好友,卻發現他
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
  她說“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裏明白。”可是,他到底做過什麼事,讓她狠下心絕情斷義?季涵卿疑惑地
想道。
  再過幾天,即將舉辦關穎棠接任公司的慶祝酒會,他也在受邀之列。到時,他得找個機會單獨問問她。
  —       —       —
  在關穎棠的堅持之下,慶祝酒會於他們公司的大廳中舉行。經過所有工作人員的共同努力,公司的一樓大
廳被佈置得美輪美奐,不輸五星級的飯店。
  “San,你今天真是美麗動人。”一襲黑色西裝的墨瑞手持高腳杯,走至關穎棠面前說道。
  她柔亮的黑發綰至頭頂,幾綹發絲從耳鬢頸項柔柔地垂散下來,酒紅色的露背晚禮服搭上一係列的水晶首
飾,讓她成為全場最美麗的女人。
  “謝謝,你今天也不差。我注意到不少女人的眼光都跟著你移動。”關穎棠淺笑道。
  “唉!可惜啊!頂著關總經理未婚夫的頭啣,可害我喪失不少獵傃的機會。幸好提供的餐點還算豐盛,可
以一飽口福。”他促狹地做個鬼臉。“San,我可是為你犧牲許多。”
  “那我就放你一晚的自由,讓你去和美女打情罵俏。”關穎棠擺擺手說道。“墨瑞,我有點累,想回辦公
室休息一下,如果等會兒還有客人來,你就幫我招待一下。”
  白天上一天班,晚上的酒會又得負責開香檳、切蛋糕、致詞、敬酒等等,一連串的活動下來讓她有些吃不
消。
  尤其她已經喝下三杯香檳,不勝酒力的她開始覺得頭重腳輕。
  “沒問題。”墨瑞戲謔地朝她敬個禮,往餐臺那邊走去。
  關穎棠趁著大家不注意的當口,偷偷溜回位於樓頂的總經理辦公室。當她才脫下腳上的高跟鞋,舒展一下
僵硬的筋骨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誰?”關穎棠緊張地轉過身,由於她並沒有開燈,室內黑暗的光線讓她看不清楚來人的樣貌。
  “是我。”季涵卿說道,打開辦公室的電燈,鎖上門。
  “你做什麼?你什麼時候來的?”看見他鎖門,關穎棠說道。她並不害怕他會對她不利,可是,她卻不願
面對他。
  “我剛剛才到,是你未婚夫告訴我你在這裏。”季涵卿凝視著她,並未保留眸中的驚傃。
  她是如此的美麗,酒精將她的雙頰醺成粉紅色,眼眸迷蒙,雙唇溼潤嫣紅,讓人想狠狠將她擁入懷中,再
也不放開。
  他往前踏一步,朝她伸出手。
  “樓下已經開始跳舞了。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他的聲音溫柔又深情。
  關穎棠怔怔地凝視他倣佛有催眠魔力的黑眸,眸中的防備一分分卸下。
  一定是酒精的關係,她對自己說道。她緩緩伸出手,覆在季涵卿的掌心上。就這麼一次,以後不會再有了

  季涵卿環住她的腰,帶著她旋轉、移動。室內沒有音樂,可是,他們兩人卻仍然沉醉其中。
  或許是因為氣氛吧!當季涵卿托起她的下巴,雙唇掃過她的唇時,她也沒有抵抗,反而任他加深這個吻,
直到兩人心跳加快、氣息不穩才分開。
  關穎棠不自覺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逸出一聲嘆息。
  “關關……我的關關……”季涵卿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撫上她的頭。“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逃離我
?”
  驀地,他感到懷中的人兒一陣緊繃。接著,他便被關穎棠用力地推開。
  他最後那句話喚回關穎棠所有的理智,也打開所有不堪回首的記憶。
  關穎棠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讓他擁在懷裏,她也不願對自己承認,剛才那短短的數分鐘間,她又感受到溫
暖與安全。
  “關關……”
  “不要那樣叫我!”關穎棠喊道。酒精削弱了她的防備,讓她無法戴上冷漠的面具。
  “為什麼?關關,為什麼一夕之間,你就否定我們之間的一切?”季涵卿牢牢凝視她,不解地問。
  他臉上既困惑又心碎的表情,狠狠地揪痛她的心。
  可惡!他怎麼能在做出那些事情後,還露出那樣的表情?
  關穎棠緊咬著唇,倔強地移開視線。
  “你對我並非無情,如果你要奪回關家的產業,我也可以幫你,你不必非嫁給那個老外不可。”季涵卿上
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說道。
  “哈!季涵卿你也太自大了,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扛起我的天,撐起我的地?我的天地,在你背叛我的那
一刻起,早就已經沒有你容身之處。”關穎棠掙脫他的束縛,一步步往後退,直到她的臀部抵到辦公桌的桌緣

  “背叛你?”季涵卿錯愕地喊出聲。“我什麼時候背叛過你?”
  關穎棠一雙美眸指控地瞪著他,心想既然已經說出口,今日就作個了斷也好。“你和蘇亞棻,你們兩個在
一起。”
  “蘇亞棻?”季涵卿念著這個已經許久未出現在他腦中的名字,想起很久以前,八卦雜志上似乎出現過有
關他和蘇亞棻的緋聞。“你該不會是指八卦雜志上的報導吧?你怎麼會相信那種東西?”
  “我親眼看見,還會有錯嗎?”眼淚不聽話地在她的眼眶裏聚集,那天在病房外頭所經歷的痛楚,又排山
倒海地襲來,啃噬她的心。
  關穎棠閉起雙眼,抵擋那種椎心之痛。
  “看見?你看見什麼?”季涵卿莫名其妙地問,看見她難過的模樣,想伸手過去摟住她。
  “你和蘇亞棻在醫院裏,她子宮外孕開刀,是你簽的同意書!”關穎棠甩開他的手,淚水順著臉頰淌落。
既然他想要翻這筆陳年爛賬,那就來吧!“如果當時我沒發現,你打算騙我多久?”
  “所以你以為我背叛你?”季涵卿恍然大悟。“關關,那個孩子是堯之的,當時他忙著打工籌醫藥費,沒
時間到醫院去,所以才由我代簽。”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因為這個誤會,害他們分離五年,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他非常後悔當初為何不跟她講清楚。不然,他們也不必經歷這五年的痛苦煎熬。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路堯之是你的死黨,他當然會為你掩飾。”關穎棠用手背拭去頰上的淚痕,卻怎麼
也拭不完。
  “關關,你應該知道,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如果你的腦子不願相信,那就問問你的心!”季涵卿衝上前
,不理會她的掙紮,緊緊地將她抱在胸前不放。
  至少,他現在可以肯定,關關仍是在乎他的。
  那麼,就算她有未婚夫又如何?他會贏回她的心。
  關關只屬於他,也只能屬於他。
  關穎棠起初還奮力掙紮,後來幹脆放棄,靜靜地任由他抱著。許久之後才說:“你真的以為你的一句話,
就能讓我相信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天我曾向自己發誓,再也不會重蹈覆轍。”她發出一聲苦澀的輕笑,才幹
的臉頰又布滿淚痕,她指指自己的心口。“我早已經沒有心,要我從何問起?”
  “關關,別這樣,我可以把蘇亞棻找來對質,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做任何事來讓你相信。”她無聲的淚,讓他心疼如絞。
  “不要了!”她搖頭,哽咽地說。“我不要再相信任何事,不要再愛任何人!你走吧!我回來,只是想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唯有她的心,是怎麼也討不回來的了。
  “關關……”季涵卿深深嘆了一口氣,在她額前印上一吻。“我不會放棄,你是我的。”
  他深深凝視她一眼,才放開她,輕悄地離開辦公室。
  關穎棠看著他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跌坐在皮制座椅中,她拉開右手邊的抽屜,拿出一個粉紅色小盒子。
  裏面擺著的,正是當初季涵卿送她的心形項煉。她好幾次都想把它扔掉,但最後還是捨不得地收藏起來。
  關穎棠拿出項煉,將心形墜子握在手中。
  天啊!她該相信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在她以為心已死的時候,又給她一絲絲的希望?
  她緊握著煉子,啜泣出積壓許久的心碎,悲泣的聲音令人不忍。這是她五年來,第一次容許自己如此放肆地感覺心痛。
  季涵卿雙手握拳地站在辦公室外,隔著門板聽她哭泣,覺得自己的心倣佛快絞出血來。
  關關,原諒我的自私,縱使會造成你的痛苦,我還是無法放你走出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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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天之後,季涵卿變成“費希科技”的常客。
  “季大律師,你成天跑來這裏做什麼?”關穎棠無奈地看著季涵卿走進她的辦公室,丟下手中的筆,問道

  “你們是我的大客戶,我當然要常常走動關心。”季涵卿慢條斯理地說,還附贈一個大大的笑容。
  身為一個律師,他有的是耐心。
  雖然關關一直佯裝那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但是他可不打算繼續裝模作樣下去。
  “目前我們還沒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可以去忙別的事。我知道你可是炙手可熱的。”關穎棠努力地不讓自
己被他的笑容打動,若無其事地拾起筆,重新把視線放回眼前的檔上。
  他又用那種笑容迷惑她了!關穎棠有些懊惱地暗想。
  當年,她就是因為那抹笑,才不顧一切地愛上他。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讓一切結束?他們早已過了可以為愛放棄一切的年齡,兩人之間光有愛情是不
夠的,現實生活隨時會將他們吞噬。
  “你很快就會需要我。”季涵卿悠哉地晃到她面前。““費希科技”與“關氏企業”合並時,總需要有人
幫你打理繁瑣的法律問題。”
  關穎棠聞言臉色一變,抬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最近打算和“關氏企業”合並?誰告訴你的?”
  她並不是因為季涵卿得知這個消息而感到不悅,她是擔心消息洩漏會傳到朱玉蘋耳裏。
  “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猜的。”季涵卿看她緊張的模樣,連忙解釋道。“別忘記我有多瞭解你。”
  這下,關穎棠緊繃的身子才稍稍鬆懈,丟給他一記白眼。“瞭解我?可別太自信了。”
  季涵卿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關穎棠不理他,繼續低頭閱讀眼前的文件。
  好一會兒,他們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她看文件,而他看她。辦公室裏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
  “以後你還是少過來吧!”關穎棠開口打破沉默。“辦公室裏,已經開始有耳語了。”
  “我的關關什麼時候也開始在意別人說些什麼?”季涵卿微笑地說,黑眸中閃著不退讓的光芒。
  “你要我說幾次?我不是你的關關,不再是了。”關穎棠直直地望著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心底微微酸
澀。
  “那你要我說幾次,我從來沒有背叛你,我腦中想的、心裏愛的,從來都只有你。”季涵卿隔著她的辦公
桌凝視她,輕輕說道。
  關穎棠和他相對的眼眸開始泛起水霧。
  她好想相信他,可是她不敢。她無法忘記過去五年來所飽受的心碎痛苦。
  曾經,她也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但是她親眼看見的事實,卻完全粉碎這份信任。
  “有些事情一錯過,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她逼自己狠下心說道。“無論存在我們之間的是不是一
場誤會,這五年的分隔與經歷,都讓我們無法再回到從前。”
  她太執著,愛情的遊戲她玩不起。
  這些年她體驗到,唯有不放入感情,才能將自己保護妥當。
  季涵卿的黑眸閃過黯然,但隨即又說:“就算不能回到從前,我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關關,別太早拒絕
。我沒有要你現在給我答案,我可以等,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等。”
  “你這又是何苦?以你的條件,絕對可以找到一個配得上你的女孩,為什麼要拿你的一輩子威脅我?”關
穎棠從椅中站起,既心疼又憤怒。
  從他告訴她蘇亞棻那件事根本是個誤會之後,隔天路堯之又再來澄清一次。而她的心,也開始動搖。
  或許在理智上,她已經開始相信當初可能是場誤會,然而,她心中積藏五年的怨懟,卻不是這三言兩語就
可以消弭的。
  五年是相當長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的心。她無法在承受五年的心痛之後,因為他們的幾句話,便哈哈
一笑,讓一切的事情煙消雲散,重新開始。
  “或許世界上有許多好女孩,可是卻只有一個你……”
  “我不要再聽了!”關穎棠從桌子後面走向門口,準備開門請他離開。
  可是才走到一半,她的手臂便被季涵卿拉住。
  “關關,看著我!”他的黑眸固執地鎖住她。
  關穎棠無處可躲,只有對上他的眸。
  “你真的連一絲眷戀都沒有?”他問。
  數個肯定的答案飛快地閃過她的腦海,但她卻一個也說不出口。
  這時候,她辦公室的門上忽然響起輕敲。
  “請進。”關穎棠朝門口說道。她掙開季涵卿的手,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原來你有客人啊!”推門而進的墨瑞在看見季涵卿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季先生,你好。”
  “你好。”季涵卿看見“情敵”出現,態度冷淡不少。“我想你們大概有話要聊,我先離開了。”
  “等等,季先生。”墨瑞喊住他,眼中露出惡作劇的光芒。“我正要找San去喝咖啡,既然你在這裏,
就一起去吧!”
  季涵卿望向關穎棠,只見她刻意閃避他的眼神。
  “謝謝,我還有其他的事,下次再說好了。”他婉拒道。他並不想讓關關為難。
  “真可惜。”墨瑞故作遺憾狀。“上次和你們喝茶覺得很愉快呢,不如改天連你的朋友路先生一起找來!

  等季涵卿離開後,關穎棠才轉向墨瑞,她雙手環胸,語氣不善地說:“你剛剛玩得很愉快嘛!”
  “我是在幫你製造機會欸!你明明還對人家有情,卻偏偏不承認,讓人看了都難過。”他可是注意到,剛
剛她的視線一直在人家身上。
  “這件事你不要管!不然我要把你趕回紐約,不要你幫忙了!”關穎棠說道。
  “是、是。”墨瑞連聲說道,可是,心裏想的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不管?才怪!回紐約前,他一定要看到她重回她所愛的人身邊。
  —       —       —
  在關穎棠的計劃之下,“費希科技”一步步地取得“關氏企業”大部分的股權,幾乎控制“關氏企業”的
人事與經營。
  而且,關穎棠早在一回國時,便請人調查她父親遺囑的真偽,如今也有了結果。
  接下來,就該是面對朱玉蘋的時刻了。
  她不顧墨瑞的反對,獨自一人開車回關家。一方面是不想讓朱玉蘋對她起疑,把她和“費希科技”聯想在
一起;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年那份孤傲冒出頭,讓她想單獨面對朱玉蘋,一如以往。
  她經過關家大宅圍墻外的警衛室時,愕然發現竟沒有人將她攔下。定睛一瞧,才注意到警衛室似乎荒廢已
久,座位及墻角上都布滿蜘蛛網。
  把車停妥於門口後,她步上大理石臺階,按下門鈴。
  過了好一陣子,才聽見裏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咿呀一聲,大門被打開,一個陌生的黝黑臉孔從門後探出,由來人的模樣看起來應該是菲傭。
  “請問,這裏是關公館嗎?”關穎棠禮貌地問。這一路看過來,她忍不住懷疑朱玉蘋是否仍住在這裏。
  “是啊!你找誰?”探頭出來的菲傭,一臉防備地問。
  “請你告訴朱玉蘋,說關穎棠回來了。”她說道,仍然站在門口。
  那菲傭又當著關穎棠的面把門關上,跑回屋內。
  關穎棠微微蹙眉。這個菲傭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以前的門房、傭人,個個都經過相當的訓練,根本不可
能把客人扔在門外。
  不一會兒,大門被“唰”地打開。關穎棠抬眼一看,正好對上朱玉蘋錯愕又心慌的眼。
  “阿姨,好久不見。”關穎棠冷冷笑道。
  “你來做什麼?”朱玉蘋死瞪著她。
  方才她聽見菲傭說出關穎棠的名字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是早該死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嗎?
  當初關穎棠失蹤時,她曾經派人到處尋找,幾乎把臺灣都翻遍了,為的就是想確定她永遠都不會出現。
  “這裏是我家,難道我不能回家?”關穎棠上下打量朱玉蘋,發現她蒼老不少,身材也微微走樣,想必是
縱欲過度的結果。
  “阿蘋,外面是誰啊?”一名男子打著赤膊,從室內走出來問道。當他看見關穎棠時,臉色也是一變,不
過眼睛還是賊兮兮地在她的臉蛋和身上兜轉一圈。
  “原來你還住在這裏。”關穎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語帶嘲諷地說。她記得那家夥是朱玉蘋的“教練
”。
  “關小姐,你愈來愈明傃動人了,能看到你回來真令人高興。”文森油腔滑調地說。“請進,別都站在門
口。”
  朱玉蘋回頭狠狠地瞪他一眼,接著才不情願地退回玄關,讓關穎棠進屋。
  天啊!她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是關穎棠踏入客廳的第一個念頭。雖然她表情未變,但是心裏卻隱燃
怒火。
  他們家高貴典雅的紅木傢俱被換成色彩鮮傃的壓克力製品。掛在墻上的古典油畫也被一堆破銅爛鐵般的飾
品取代。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布滿塵埃,整個室內裝潢顯得俗不可耐。
  “我想我也不需要多廢話,你應該知道我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關穎棠甚至不願坐在那套庸俗的法式
宮廷沙發上,站著對朱玉蘋說道。
  “你父親的遺囑上寫得清清楚楚,所有的東西都給我……”
  “那是在我大學畢業以前。”關穎棠截斷她的話。“而且,那份遺囑是假的。”
  “你憑什麼說那是假的!”朱玉蘋的臉上閃過心虛,卻又張牙舞爪地問。
  該死!當時她明明吩咐那個律師要把真的遺囑銷毀掉,難道他出賣她?
  “我手中自然有證據。”關穎棠微微一笑,雙手環胸地說。“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你把“關氏企業”一
半的股份還我,我就當作沒有偽造遺囑這回事。否則,若是鬧上法院,你的繼承權就不保了。”
  “我要是三兩下就被你這黃毛丫頭唬住,我也不用混了。”朱玉蘋耍狠地說道。
  “是嗎?那我們只有法院見。毛律師已經答應跟我合作,而且也已經把所有相關檔交給我。”關穎棠轉
身就要離開。
  她實在受不了繼續待在這裏,尤其是文森看她時那種黏膩的眼神,讓她覺得受到騷擾。
  “等等。”朱玉蘋喊住她。她那種勝券在握的表情,讓她不得不心虛。
  “看在你是關家一份子的分上,我可以考慮把一半的財產分給你,但是你必須拿你手上所有的檔來換。
”反正關家的股份也已經所剩無幾,分一半給她又如何?到時只要和“費希科技”的負責人談談,把她的股份
吞掉就是。
  “很好。我三天後會再過來一趟,到時我們各找一個見證人。”
  關穎棠轉身離開前,厭惡地看一眼室內的裝潢。等她搬回來時,一定要把房子重新整理一遍,她心想。
  —       —       —
  “季先生,外頭有位費希先生找您。”季涵卿的秘書走進他的辦公室說道。
  “費希先生?”他來做什麼?難得他今天待在辦公室裏,沒有往“費希科技”跑,結果卻來了一名不速之
客。“請他進來吧!”
  季涵卿從位置上站起,看著墨瑞推門而入。
  “請問有何貴幹?”他問,態度冷淡。
  “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的,你何必那麼冷淡。”墨瑞半開玩笑地說。
  “什麼意思?”季涵卿朝沙發比個手勢,請他坐下。
  “San一直警告我別管這件事,如果讓她知道我跑來這裏,她肯定不會放過我。”墨瑞對他眨眨眼。“
可是,再不久她就可以把“關氏企業”拿回來,我也該回紐約,所以在回去紐約之前,我希望澄清一些事情。

  季涵卿沒開口,靜靜地等他說完。
  “你對San……咳……你們應該還在意對方吧?”墨瑞一邊看著他的反應,一邊問道。
  季涵卿的身體緊繃起來。難道這老外開始懷疑關關和他的關係,所以跑來套他口風?
  他的確不願放棄關關,但也不願害她失去奪回一切的機會。而“費希科技”,就是關關所有的籌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季涵卿只好裝傻說道。
  “唉!你們兩個怎麼都那麼別扭?明明都還對彼此有情,卻硬要裝得毫不在意。”墨瑞忍不住嘆息。“偷
偷告訴你一件事,我這未婚夫是假的。”
  “什麼?假的?”季涵卿驚訝地道。
  “是啊!因為如果無緣無故就把臺灣分公司交給San,會造成公司內部的爭議,所以我們只好訂個婚約
,讓她以我未婚妻的名義接手臺灣分公司。”
  “你們沒打算結婚?”某種釋然在季涵卿的心底慢慢擴散。
  “沒有。等她拿回她應有的東西,我們就會解除婚約,她也會把“費希科技”還給我父親。”墨瑞笑著搖
頭。“我和她之間沒有愛情,因為她的愛早已經給了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
  “你怎麼知道我和她的事?這五年來,她如何生活?”季涵卿壓抑心中澎湃的情感,決定把一切問個清楚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父親下班時忽然帶回來一個東方女孩,她很美,可是卻難以親近。後來她就在
我們家住下,她就睡在我房間隔壁的客房裏。有好幾次,我半夜裏聽見她在哭。後來,我試著跟她說話。”墨
瑞回憶道。“我已經不記得試了多少遍,她才肯開口跟我說話。”
  季涵卿聽得心中發疼,那個時候的關關,一定又傷心又害怕。更讓他難過的是,陪在她身旁的人不是他。
  “後來,我每天上班時順便送她到學校,她才慢慢把我當成朋友。有一天,我發現她又躲在房間偷偷掉淚
,手裏還拿著一條心形墜子的項煉。”
  “那條項煉,她還留著?”季涵卿驚訝地問。他仍然記得,她收到煉子時是多麼快樂。
  “是啊!一直到現在,她都還收在她的抽屜裏。”墨瑞說。“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仍然愛她,就別
放棄。我這未婚夫只做到她收回財產的那一刻。”
  “你為什麼要過來跟我說這些?”季涵卿不解地問。“難道你不喜歡她?”
  “我喜歡,但是跟愛不同。如果我愛上一個人,會希望她也能同樣的愛我,但是San不行, 因為她愛
的是你。縱使她一再否認,但這是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墨瑞笑笑,從椅中站起。“千萬別跟San說我告訴
你這些,否則她一定不會放過我。”
  “謝謝你。”季涵卿送他到門口時真心道謝。
  “別客氣。”墨瑞擺擺手。“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祝你幸運。”
  —       —       —
  三天後,關穎棠又前往曾是她家的那個地方。
  唯一不同的是,這回她身旁多了一個季涵卿。
  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消息,一大早就守在她辦公室前,堅持要跟她一起過來。
  她本來極度不願,可是季涵卿堅持那是屬於他“法務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有什麼比用律師當見證人更
好的呢?
  關穎棠拗不過他,也只有任他跟著。
  “我把東西帶來了,你呢?”一進關家大門,面對著迎面而來的朱玉蘋,關穎棠開門見山地問。
  “你可真不簡單,把以前的男朋友都找回來了。”朱玉蘋認出季涵卿,語帶諷刺地說。
  “我是她的律師,請你注意用詞。”季涵卿沉聲說道,自有一番氣勢。
  朱玉蘋冷哼一聲,走回沙發上坐下。
  “你說你要關家一半的股份,我分給你是沒關係,契約我也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關家
的產業有一大半已經被“費希科技”買去。所以,就算你獲得我一半的股份,也無力回天。”
  “那也是我的事,不必你擔心。”關穎棠在她對面坐下。“你的見證人在哪裏,可以請他出來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朱玉蘋把文森叫出來。
  “關小姐,真高興又看見你。”他一看到關穎棠,一雙賊眼又往她身上轉。
  季涵卿的黑眸閃過怒火。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那我們就可以開始了。”關穎棠理都不理他,從公事包中拿出一疊文件,攤在桌上
。“這是證明你竄改遺囑的證據,只要你把一半的股份過戶到我名下,我就立刻把它銷毀。”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備份?”朱玉蘋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你也只能賭一賭了,不是嗎?”關穎棠微笑。
  可惡的臭丫頭!朱玉蘋心中暗罵。不過沒關係,等到她發現自己手中的股票值不了多少錢時,看她還怎麼
得意。
  “這是我準備好的過戶契約。”朱玉蘋從桌上拿起一張她已經蓋印的契約,遞到季涵卿面前,語帶諷刺地
說:“大律師,你幫她看看有沒有問題。”
  季涵啣接過來,仔細地看過一遍,然後跟關穎棠點點頭。“這份約沒問題。”
  關穎棠拿過契約,很快地在上面簽下她的名字。
  “好啦!現在你可以把那堆廢紙銷毀了吧?”朱玉蘋說道。
  關穎棠也很幹脆,當著眾人的面,把那疊紙撕成碎片。
  接著,收起她那份合約,對季涵卿說道:“我們可以走了。”
  “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當他們要步出大門時,朱玉蘋在後頭大聲地說道。
  關穎棠與季涵卿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我打算與“費希科技”合作,你是永遠也拿不回“關氏企業”的經營權的。”朱玉蘋得意地宣佈。
  “是嗎?”關穎棠勾起唇角。“到時候再說吧!”
  —       —       —
  他們兩人一回到車上,季涵卿就沉著臉說道:“真想把那家夥打得滿地找牙!”
  關穎棠知道他講的是文森。她也非常討厭那個家夥,可是卻沒有接話。
  “下次如果他再用那種眼神看你,我就把他的眼珠給挖出來!”季涵卿發動車子,嘴裏還喃喃低咒。
  關穎棠忍不住偏頭看他一眼。
  她不得不承認,季涵卿這樣的反應讓她心底泛起絲絲暖意,也讓她產生一種被人保護、在乎的虛榮心。
  糟糕!她愈來愈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感覺。再這樣下去,她的心遲早又會淪陷。
  “律師用的是腦子,不是蠻力。”關穎棠錯愕地發現自己開始微笑。“但是,如果你想打他一頓,我也不反對。”
  季涵卿驚喜地望向她,那種表情,好像挖到什麼寶藏一般。
  關關剛才竟然在跟他開玩笑!
  “別那樣看我,專心開車。”關穎棠別開臉,直視前方,一方面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一方面因他欣喜的表情而感到揪心。
  她只不過給他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微笑啊!他那樣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是某種無情的怪物。
  為什麼他不肯放手呢?她真的很害怕再次心碎呀!
  “關關……”季涵卿的眼中醞著款款深情。
  “不,什麼都別說。”關穎棠打斷他,無法直視他眸中的深情。“等我處理完“關氏企業”這件事後,才有多餘的心力去想別的事。”
  “到時,你會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季涵卿直視著前方的路況,問道。“這些年來,我努力地念書、工作,讓自己不斷地往上爬,為的就是讓自己配得上你。”
  “我不知道……”關穎棠忍住眸中聚集的淚水。她怯懦,不敢再試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接下來的一路上,季涵卿沒有再逼她,也沒有再說話,兩人保持沉默地回到公司。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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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13 01:53: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清晨的微光從床頭的窗簾透進房內,關穎棠在床上翻個身,睜開酸澀的雙眼,不再試圖與失眠奮鬥。
  她已經失眠兩、三天了。
  說也奇怪,自從那天他沉默地送她回公司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過。
  接著,她便開始失眠,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鈴──鈴──床頭櫃上的鬧鐘發出刺耳的噪音,關穎棠伸手按掉它,時鐘上的指針指著六點半。
  她拖著身軀下床,到浴室梳洗,腦中將今天的行程與計劃想過一遍。墨瑞昨天已經回紐約,現在只剩她一
個人孤軍奮鬥了。
  不過,距離她收回“關氏企業”的日子也不會太久,朱玉蘋最近頻頻跟“費希科技”聯絡,顯然已經沈不
住氣,急著收拾她。
  既然如此,她也樂得跟她攤牌。
  只要她把“費希科技”和她自己的股份從“關氏企業”抽走,舊的“關氏企業”會立刻宣告完蛋。到時,
她可以用那些資金,另創一個屬於她的“關氏企業”。
  十五分鐘後,關穎棠打理妥當,準備出門上班。
  當初交接時,她堅持不願住進“費希科技”頂樓的豪華套房,自己在離公司不遠處租個小公寓,為的是圖
個清靜。
  然而,當她拉開公寓的鐵門時,不禁錯愕地愣在當場。
  季涵卿穿著一身白色休閒服,靠在她家門邊,手裏提著一個塑膠袋。
  “關關,今天吃早餐沒有?”他笑得一臉燦爛,為外頭陰霾的天氣帶來幾許陽光般的暖意。
  “你怎麼會在這裏?”關穎棠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愣愣地問道。
  “其實我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可是每次都撲空。你可出門的真早啊!”季涵卿很自動地走進她家裏,把手
中的塑膠袋放在飯桌上。
  “喂!你──”關穎棠看著他逕自打開塑膠袋,把裏頭的豆漿、蛋餅拿出來,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對

  畢竟她才是這間房子的主人。
  “關關,看你匆忙的樣子,一定沒有吃早餐對不對?唉!跟你說過好幾次,早餐一定要吃。”季涵卿把所
有的東西擺置妥當,然後替她拉出椅子。“快來吃,吃飽再去公司。”
  關穎棠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食物,好一會兒才坐下來,拿起筷子靜靜地用餐。
  原來他已經來好幾次了……關穎棠一邊細細咀嚼口中的食物,一邊想道。
  昔日的悸動湧上心頭。
  誰想得到,他們還有再次共用早餐的一天?
  她抬眼瞧他,看見他溫柔地對她笑。那笑,是她當年再熟悉不過的。
  “好不好吃?這家的豆漿比起以前學校那家是差多了,不過也還算過得去。”季涵卿早早將他的那一份吃
完,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她說道。
  關穎棠張口欲言,卻被季涵卿打斷。
  “我知道,你吃東西時不喜歡人家盯著你瞧,我不看就是了。”季涵卿果然轉個身子,改而欣賞她的公寓
。“你把這個地方佈置得不錯,我一直覺得,家就是要有這種感覺。”
  家?關穎棠望向他的側臉,忽然覺得,因為他的存在,讓這個地方真的開始有家的感覺。尤其是他一身的
休閒衫,真的很家居。
  “我只是隨便整理一下,反正我也沒打算在這裏久住。”她開口說道。
  匆匆吃完最後幾口,她擦擦嘴角,從座位中站起來。
  “我得去公司了。”她說。
  “好,我也該走了,要不要我送你?”季涵卿動手收拾餐桌。
  “不用麻煩。”關穎棠站在玄關,已經打開鐵門,等著他出門。“以後也別……唔……”
  季涵卿走到她面前,出其不意地在她唇上掃過一吻,眨眼說道:“關關,明天見。”
  關穎棠震驚莫名地捂著唇,看著他走下樓梯,腦中一片空白。
  許久,她才回過神,關上鐵門,一步步地走下樓梯。
  看來他當律師的這些年學到不少。以前他會問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而現在,他說的是“明天見
”。
  她摸摸掛在胸前的心形墜子。感覺自己的心,大概再也鎖不住了。
  —       —       —
  隔天早晨,季涵卿又出現在關穎棠的家門口。
  再隔天,還是一樣。
  她默默地接受這樣的情況,甚至開始期待他的出現。
  因此,當今晨家中電鈴響起時,關穎棠飛快地跑去開門。可沒想到,她才一開門,三名大漢立刻闖進她家
,其中兩名一左一右地上前架住她。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關穎棠忍住尖叫,一邊奮力掙紮,一邊喊道。“放開我!”
  可是她的力氣哪裏敵得過他們,眼看著就要被他們硬拖出門外。
  拎著早餐上樓的季涵卿,剛好看見這一幕。
  “你們做什麼?!放開她!”季涵卿先愣了一下,然後立即拋下手中的東西,三步並成兩步地衝上前。
  帶頭的那個男人迅速擋在他和關穎棠之間,毫不留情地朝他一拳揮去。
  季涵卿也算反應快,他擋開那一拳,身子一低,硬是竄到關穎棠身邊。
  “涵卿,你快走!”關穎棠擔心他受傷,急喊道。完全沒注意到這是她在他們重逢後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架著關穎棠的兩名大漢其中一人上前,把季涵卿撞向樓梯的欄桿,試圖把他迫下樓梯。
  季涵卿用力推開他,還順便送他一腳,伸手想把關穎棠拉到自己身邊。
  其實,他並沒有妄想要打贏這三名壯漢,他只要弄出夠大的聲響,引起鄰居的注意就可以了。
  “該死!這麼難纏!”帶頭的那個男人低咒一聲,從外衣內袋掏出一把槍,指著他們,他的國語說得不甚
標準,帶有一點腔調。“別再動了!”
  季涵卿和關穎棠看見他手上的槍,臉色一變。
  “現在安靜地跟我們走。”那人又說。
  關穎棠很自然地望向季涵卿,明眸中流露出的無助緊張,令他一陣心疼。
  他朝她鼓勵地笑笑。“好漢不吃眼前虧。”
  不等他說罷,那三個人便將他們兩人帶到公寓樓下,押入停在一旁的九人座車內,揚長而去,絲毫沒察覺
一輛停在路旁的白色小轎車,靜靜地尾隨在後。
  —       —       —
  “你們要帶我們到哪裏去?”季涵卿開口問道,暗暗注意他們行走的路徑。
  沒有人回答他,坐在他身邊的男子淡淡瞄他一眼。
  “為什麼要綁架我們?”季涵卿又問。
  “你的話實在很多,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到車輪底下。”方才拿槍的那個男人說道。
  關穎棠拉拉季涵卿的衣裳,搖搖頭示意他別再追問了。
  季涵卿看出關穎棠的擔心與害怕,於是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安撫她緊繃的情緒。
  車子離開市區,駛進市郊的一條小路,最後在一個廢棄的倉庫前停下。
  “下車!”帶頭的男人吆喝著,另外兩人跳下車,然後粗魯地把他們扯到車外。
  關穎棠不小心一個踉蹌,季涵卿眼明手快地攬住她的腰,讓她撞在自己身上,以免跌倒。
  “你倒是殷勤嘛!”帶頭的男人把他們兩人扯開,將季涵卿推給另一個人。“把他帶進去綁好。”
  “涵卿!”關穎棠想拉住他,卻被那人擋住。
  “關小姐,別著急。只要你好好跟我們合作,你的情人就不會有事。”他把關穎棠推進倉庫。
  “你們?你們是誰?”關穎棠問道。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那人抓起關穎棠的手,反綁在她身後。“你們別想耍什麼花招,客人很快就會到
了。”
  —       —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關穎棠不斷看向被綁在大型鐵桶上的季涵卿,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終於,車子的引擎聲由遠而近地傳來,直到車子停在倉庫外面。
  伴隨著一陣喀啦喀啦的高跟鞋聲響,朱玉蘋一身珠光寶氣,出現在倉庫的門口。
  “是你!”關穎棠看清楚來人,脫口喊道。
  “沒錯!”朱玉蘋一臉得意,走到她面前。“上回不知道你就是“費希科技”的新任總經理,可真是不好
意思啊!”
  “你綁架我來做什麼?”
  “綁架?別說那麼難聽,我只是請你過來談談而已。”朱玉蘋眼眸掃過被綁住的季涵卿,笑道:“季先生
,你對她還真是窮追不舍,連我們母女倆見見面都要跟來。”
  “我早告訢過你,我是她的律師,你跟她談條件的時候,我當然要在一旁。”季涵卿面不改色地說,被綁
在身後的手臂偷偷拉扯繩子,衡量掙脫的可能性。這條繩子並沒有綁得很緊,應該可以掙脫。
  “穎棠啊!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誰教你做得太絕,不但利用“費希科技”把“關氏企業”的資金吸
幹,還跑回來跟我搶一半的股份。”朱玉蘋示意其他人把關穎棠的手松開。“從你還不成氣候時,我就知道不
能小看你。結果,還是被你擺一道。”
  當她前些日子發現關穎棠竟然就是“費希科技”的總經理時,幾乎氣得發狂,所以才策劃這場綁架案,無
論如何也要她把錢給吐出來。
  “你到底要怎樣?”關穎棠揉揉被勒紅的手腕,警戒地望著朱玉蘋,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還被綁在鐵
桶上的季涵卿。
  “很簡單,把你手上所有“關氏企業”的股份都還給我。”朱玉蘋從皮包裏拿出手機,遞給她。“你現在
就可以聯絡“費希科技”的投資部門。”
  “這不是我能片面決定的事。”關穎棠不肯接下手機。
  “朱玉蘋,你在短短五年內就讓“關氏企業”衰敗成這樣,就算關關把所有的股份都給你,最多也不過再
撐個五年而已,還不如讓別人經營,自己拿點股利就算了。”季涵卿在一旁涼涼地說。
  他要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好爭取足夠的時間,讓他的雙手獲得自由。
  “這裏輪不到你說話!”朱玉蘋怒斥道,朝其中一個男人使個眼色。
  那男人走到季涵卿身邊,猛地一拳揮向他腹部。
  季涵卿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卻仍硬撐著,怎麼也不肯彎下腰。
  關穎棠驚呼一聲,便要往他身邊衝去,但立即被人拉住。
  “剛剛不還鎮定自若嗎?瞧你現在緊張的樣子。”朱玉蘋惡意地笑道。“別忘記他當初還背著你玩別的女
人。”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關關!不像有些人心狠手辣,為了財產,連丈夫都可以謀殺!”季涵卿忍著痛說道。
  他話一出口,她們兩人都震驚地看向他,朱玉蘋的臉上更是閃過一絲倉皇。
  “你胡說什麼!”朱玉蘋立即大聲斥道。
  “真的嗎?爸爸是她害死的?”關穎棠略顯激動地問。
  “這件事我還在調查中,本來不想那麼早讓你知道。”季涵卿旁若無人地向她解釋。“不過,現在我所擁
有的證據也差不多了。”
  “放屁!你根本是血口噴人!”朱玉蘋雖然這麼說,但是她臉上又驚又怒的表情已經道出實情。
  “你當初買通的家庭醫師已經願意當汙點證人,證明你長期在關先生的飲食中加入微量的砒霜,造成他慢
性死亡。”
  “關穎棠,你到底要不要打電話?我已經沒有耐性了!”朱玉蘋轉向關穎棠,吼道。
  “你害死我爸爸,還想我把股份給你?”美麗的雙眸裏寫滿憤恨,倣佛要噴出火來。“你簡直不是人!”
  朱玉蘋揚起手,甩她一巴掌。
  “臭丫頭,我最恨你這副高傲的模樣。不給?好,我知道你骨頭硬,打死你也沒用。可是,若打在你情人
身上,恐怕又不一樣了吧!你不把股份給我,我就叫他們把他給活活打死。”
  此時,季涵卿已經悄悄掙開綁在雙手上的繩子,靜觀其變。
  正當危機一觸即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警笛聲,而且聽聲音,還不只一輛。
  朱玉蘋臉色大變,轉身欲走,同時對那三名男子說道:“帶著他們一起走!”
  沒想到,站在門邊的男人不但沒有依照她的吩咐,還反而按住她的肩膀說:朱女士,很抱歉,我們為你的
服務到此為止。”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嫌酬金不夠,現在想獅子大開口?”朱玉蘋瞪著他們問。
  “我們是香港徵信社工會的成員,這次是受人請托,才會變成你的雇員。”
  徵信社?季涵卿和關穎棠交換一個了然的眼神,他們一定是受路堯之所托。
  果然,像是約好一般,路堯之探頭探腦地出現在倉庫門口。
  “堯之,這都是你設計的?”季涵卿看見他,也不再假裝自己仍被綁住,松開繩子問道。
  “我只是碰巧打聽到她準備綁架穎棠,將計就計而已。”路堯之回答。“我可是很盡責,從你們離開公寓
起,就一直跟在你們後頭,順便帶員警到這裏來。”
  “員警呢?”季涵卿走到關穎棠身邊。
  “在外頭等著,我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讓他們留在外面,讓我先進來和“綁匪”溝通。”路堯之笑道。
  “你們設計我!”朱玉蘋終於明白發生什麼事,咬牙切齒地說。
  “我們哪有設計你?是你自己找他們綁架穎棠的,又沒人逼你綁架她!”路堯之翻個白眼說道。
  “我要替我爸爸討回公道。”關穎棠忽然開口。
  “那是當然。”季涵卿向她保證道。
  忽然,朱玉蘋發出令人悚然的笑聲,她不知從哪裏生出力氣,竟掙脫鉗制,並且搶過原本押住她的那男人
腰間的佩槍。
  “是你逼我的!”她把槍口對準關穎棠,眼中迸射出瘋狂的光芒。“要死,大家一起死!”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讓眾人連制止的機會都沒有。
  槍響的那一剎那,季涵卿直覺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關穎棠。強烈的劇痛在他的後背爆裂開來,他支撐不住
地跪倒在地。
  “涵卿!”關穎棠尖叫出聲,驚恐地蹲下身抱住他,雙手徒勞地按在他的傷口上,試圖止住不斷湧出的鮮
血。
  在此同時,路堯之等人也將朱玉蘋手中的槍搶下。
  “快叫救護車!”路堯之衝出倉庫,對外頭的員警喊道。
  接下來是一團混亂。
  一輛警車押解朱玉蘋到警局偵訊。
  香港徵信社的那三個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趁著混亂先行離開。
  關穎棠與路堯之則隨著救護車送季涵卿到醫院急診室。
  —       —       —
  深夜,關穎棠一個人,縮在醫院急診室的座椅上發呆。她蒼白的臉色,和四周刺眼的白墻差不了多少。
  “穎棠,你也折騰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路堯之走到她旁邊坐下,把剛剛從飲料販賣機買來的罐裝咖
啡遞給她。
  “謝謝。”關穎棠沒有抬頭看他,失魂落魄地說。
  他們兩人靜靜地啜飲咖啡,好一會兒,路堯之又說:“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不然涵卿看到你這模樣,不
知道會多心疼。”
  關穎棠搖搖頭。“我要等醫生出來……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他不會捨得丟下你的。”路堯之安慰道。
  關穎棠早已哭腫的雙眼又溢出淚水。
  “我不要他離開我。不管當年真相如何,我都不在乎了!只要別讓我失去他,我都不在乎了!”
  她真傻……為什麼要到這種時刻,才肯承認他對自己有多重要?如果失去他,就算她擁有整個“關氏企業
”又如何?恐怕連去世的爸爸也要罵她傻吧!
  “穎棠,當年亞棻肚子裏的小孩真的是我的,她不敢讓她家人知道,所以我只好四處打工籌醫藥費,然後
請涵卿幫忙照顧她。”雖然上次已經解釋過,但路堯之還是再說一遍。“早知道會鬧出這樣的誤會,當初就不
該瞞著你。”
  “那天,我跟著他到醫院,護士小姐說是他簽下手術同意書的,而我又在病房外看見他們……所以我……
”關穎棠第一次跟別人描述那天的情況,忍不住哭出聲。“我離開之後……他……”
  “涵卿發狂似地找你,還跑到你家去,結果被警衛給趕出來。”路堯之回憶那段日子。“他幾乎放下一切
,補習、打工、考試,統統不去了,四處漫無目的地找你。”
  關穎棠閉上眼,抵擋胸口炸開的疼痛。
  天啊!她可以想像當初他是多麼焦急。
  當她離鄉背井,在地球的另一端飽嘗心碎的同時,他也必定承受著和她一樣的痛苦。
  “後來,我跟涵卿說,他再這樣下去,以後一定配不上你。就算你哪天出現在他面前,他又憑什麼跟你在
一起。於是,他開始重拾書本苦讀,當年就考上律師執照,沒日沒夜地工作,一步步往上爬,才有今天的成就
。”
  關穎棠忽然想起,他曾經跟她說“他現在配得上她了”。原來,背後竟是這樣的緣故。
  “涵卿……”她把胸前的心形墜子握在手心裏,低下頭,把額頭貼在握有墜子的拳頭上,輕輕喊著他的名。
  “穎棠,我和他認識那麼久,他只愛過你一個人,即使是在你行蹤不明的時候也從沒變過。”路堯之拍拍她的肩。“感情的事,我這外人也無需再多說了。”
  關穎棠抬起淚痕猶溼的臉蛋,正想說些什麼,眼角卻瞥見醫師向他們走來,連忙起身迎向前去。
  “他怎麼樣?”關穎棠焦急地問。
  “我們已經把子彈取出,不過子彈傷及他一部分的肺葉,要再觀察一陣子。”醫生脫下手術帽,對關穎棠和路堯之說道。“他會昏睡個一、兩天,我建議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下午再來看他。”
  “謝謝你。”路堯之說道。等醫生離開之後,他才拉著關穎棠往急診室的大門走去。“你聽見醫師說的話了,涵卿在醫院很安全,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你家周圍已經有人看著,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好吧!謝謝堯之學長。”她實在不願離涵卿太遠,可是卻知道路堯之說得有理。
  而且,他們被綁架的事已經成為晚報的頭條,她明天早上必須先進公司一趟,以安定人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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