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琪]熱呼呼疼妳[愛的燜燒鍋之二](全文完)

慕冰至

米琪 - 熱呼呼疼妳【愛的燜燒鍋之三】

他以前的個性是很痞沒錯，但痞歸痞，也是有很多少女很喜歡他的好嗎？
就這個季小波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裡，還很皮地惡整他，害他出糗，
哼！要是他治不了她，他一哥的面子往哪擺？！
但說要整治她，他大男人也沒這麼小器，頂多嘴上刁刁她氣氣她，
看見她被氣得鼓著雙頰的可愛模樣，他不僅氣消，還覺得很樂，
難得有女人可以讓他心情好，乾脆追來當女友也不賴……
況鷹杰到底算不算個男子漢啊，硬要跟她小女子計較，
人長得帥，脾氣就不能好一點嗎？讓讓她會怎樣？
虧她還頗為他的模樣心折、心頭小鹿亂撞，
但他一張嘴就是不饒她，只是偶遇也被他說成她倒追，
就算心生好感，她也氣得只想跟他槓上。
偏偏兩人「孽緣很重」，隨便都會碰上，誇張的是──
他嘴上刁她後，竟說想追她當女友，該怎麼辦啊……

慕冰至

第一章

　　「怪怪的……」季小波總覺得背後有雙灼熱眼睛在盯著她看。

　　她一個人逛百貨公司玩具部，想買個娃娃送小姪女當生日禮物，當她移動腳步，看著架上的芭比娃娃、珍妮娃娃、莉卡娃娃和最近很夯的裘裘娃娃時，她的背後好像也有個人隨著她的腳步在移動。

　　是壞人嗎？她回頭一看，果真有個男的就在她背後。

　　一個大男人單獨出現在玩具部，還跟著她，擺明了是意圖不軌。

　　只不過這個壞人未免也太帥了點，他高大，濃眉，目光炯亮，微揚的唇很有型，半長的髮式散發狂狷之氣，表情很不耐煩。

　　「小姐，請妳讓開，別老是擋在我前面，想要吸引我的注意，這並不是好方法。」況鷹杰直盯著這女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拜託請她行個好，讓個路，別老是擋著他。

　　他身為服裝設計師，在遠行到法國進修之前，玩票性質的替學長的玩具公司設計裘裘娃娃的服裝造型，固定會找空檔外出做市調，比較一下自己的設計和別家的差別。

　　他本想買幾個他牌的娃娃回去研究研究，怎知這女的甚是奇怪，他要看芭比娃娃，她就移動腳步擋著芭比娃娃，他要看珍妮娃娃，她就又移動到珍妮娃娃的櫃前，要不是少根筋，就是別有意圖。

　　而他相信是後者的因素較大。

　　他一向深受女人歡迎，除了是裘裘娃娃的設計師，他還是永和鬧街女裝服飾店的店長，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女人的意圖，他只消瞄一眼就明白了。

　　雖然眼前這女子長得不賴，模樣討喜可人，身材玲瓏有致，還一臉很哈他的表情，可惜他真的很忙，連跟她搭訕的時間都沒有，他有太多的差事要做。

　　「我哪有擋著你？」季小波嚷嚷，他竟惡人先告狀，反過來誣賴她？她不跟他說清楚怎行，他以為他是誰啊？「那個……這位先生，你——」沒想到她的話硬生生被打斷。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忙，時間有限，請妳讓讓。」況鷹杰沒空聽她的開場白。

　　「我……就是不讓怎樣？」季小波一向不太會和人爭辯，遇上這種自大又不講理的傢伙，她真有滿肚子的不服氣。

　　況鷹杰耐著性子，視線緩緩地從她噘起的紅唇，移往她水汪汪的雙眼和兩條打結的眉毛。

　　他仔細審視她，這才發現她算是嬌嫩可口型的女人，連嗔怒的表情都很可愛，頑固的模樣也讓他覺得好笑。

　　他放鬆自己的臉部線條，故意逗她說：「那妳就站在原地別動。」

　　他允許她繼續固執，逕自伸長手，越過她的頭頂，要拿走架上的珍妮娃娃和芭比娃娃。

　　季小波在他以泰山壓頂之姿向她逼來時，全身莫名地顫抖起來。

　　他身上有股狂野性感的男人味，瞬間的接近教她清楚地看見他衣服底下起伏的肌肉線條、脖子上突出的喉結，她差點害羞到尖叫，幸好她即時捂住自己的嘴，否則別人一定以為發生命案了。

　　況鷹杰也在傾身之際，對上她驚訝又害羞的眼神，通常女人的崇拜目光會讓他有優越感，但這女的卻製造出另一種Fu——她身上甜甜的氣味、閃動的大眼睛，害得他一陣口乾舌燥。

　　他胸口倏然緊繃，屏息地拿走自己要的兩盒娃娃，即刻退開身，立在她面前，不禁又多看了她兩眼。

　　季小波放下雙手，熱氣猛往臉上衝，懊惱自己居然真的聽他的話，站在原地不動，他的身體差點就碰到她了啊！

　　況鷹杰笑看她無辜又氣惱的樣子，好像吃了悶虧似的，但他一點也沒有佔她便宜的意思，是她自己不讓開的。

　　「小可愛，再見了。」他的唇勾起一抹笑，不自覺地對她放電，隨即瀟灑走人了。

　　季小波渾身一凜，他怎麼可以叫她……小可愛，她又不認識他。

　　「可惡，可惡的痞子男，痞子……」她臉紅通通地低聲啐念。

　　她深呼吸，要自己鎮定，她是來替小姪女買生日禮物的，怎能被一個意外的插曲，搞得自己心神不寧。

　　她掉頭去選禮物，一回頭，發現她所相中的珍妮娃娃已不在架上了。

　　「噢！被他拿走了。」他買的正是她想要的，太可惡，太可惡了！

　　她懊惱著，找上玩具區的專櫃小姐問：「請問這個居家造型的珍妮娃娃還有嗎？」

　　「架上沒有的話可以幫妳訂，不過要等三天才會到喔！」專櫃小姐把補貨中的牌子放到空架子上。

　　「三天太久了。」季小波失望，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中意的。

　　「小姐，妳急著要嗎？」

　　「嗯！是要買給姪女當生日禮物的。」

　　「原來妳是要送人的，妳的姪女幾歲？」專櫃小姐熱心地問她。

　　「十三歲。」

　　「那妳不妨買裘裘娃娃，現在最流行的就是裘裘娃娃了，大女生和小女生都很迷呢！冬季的限量版就只剩這最後一個了。」專櫃小姐拿了裘裘娃娃給她看。

　　「喔！這麼多人買啊？」季小波把盒子接在手上看個仔細，她才剛回國不久，很少接觸到玩具，對玩偶的流行趨勢不是很瞭解。

　　「妳看看她身上的衣服、鞋子和配件，是不是又好看又不誇張，很多女孩都喜歡模仿她的穿著呢！一般的娃娃衣服不是太華麗，就是太夢幻，裘裘娃娃就不太一樣，一上市可說是風靡了所有少女的心，從十二歲的小女生到二十歲的女孩都迷上裘裘娃娃的打扮方式，她可是成了時下年輕女孩追逐流行的方向耶！」專櫃小姐熱情地介紹。

　　「妳說……女孩們模仿娃娃的穿著？」季小波怕自己聽錯了。

　　「對啊！這家公司還有網路教學，想嘗試穿裘裘娃娃裝的都可以上網去看，妳瞧那邊那個女大學生身上穿的，是不是和妳手上的娃娃一樣？她是這兒的常客，常來買裘裘娃娃。」專櫃小姐指著逛街的年輕女孩。

　　季小波張大了雙眼，瞧瞧手上仿東方人的身材比例設計的裘裘娃娃，又瞧瞧那女生，居然同樣是頭上戴著長耳毛線帽，綴著兩顆毛球球，身上穿白色織紋毛衣混搭粉紅色的高領緊身衣，配上低腰的毛料短裙，內搭緊身褲，腳上套了一雙毛茸茸的靴子，樣子時尚又俏皮。

　　「人偶娃娃竟能帶動風潮，讓女生們模仿她的穿衣造型？」季小波真的好驚訝，她從來沒想過娃娃可以引領流行時尚。

　　想必是有專門的達人在為娃娃設計衣服，借娃娃來為服裝設計做宣傳。

　　這真的是很妙的方法。

　　而且裘裘娃娃擁有甜美可愛的臉龐，漫畫般的夢幻大眼睛，微笑的小嘴，皙白的皮膚，各式髮型，連她都被吸引了，何況是廣大的少女心。

　　「小姐妳看，這是玩具公司下個月起要舉辦的全國少女模仿裘裘娃娃打扮的比賽報名表，一定很精采。」專櫃小姐把傳單也拿給她看。

　　「真的是……超殺的！我就買這個好了。」季小波決定買下這娃娃了，雖然流行的熱潮是一時的，但跟著流行走，總不會出錯。

　　最主要是，這個裘裘娃娃帶動的風潮，真的令她産生了很大的好奇。

　　其實她從小就到澳洲當小留學生，最近才剛從聖華德服裝設計學院畢業，搬回台灣定居，她在校的時候專攻禮服設計，回國後正想找家有規模的禮服公司工作，對於時尚流行的事頗為關注。

　　「妳的姪女一定會喜歡的。」專櫃小姐立刻為她結帳、包裝。

　　季小波的注意力全在裘裘娃娃上，早就忘了方才和陌生男子的短暫不愉快。

　　她付了錢，提著包裝精美的生日禮物到小姪女家去了。

　　※※※※

　　「哇！是裘裘娃娃耶！小姑姑，我就知道妳會送我這個。」小姪女從小就被兄嫂捧在手心長大，很注重打扮，她拆了禮物，一看是心儀的裘裘，開心地摟著季小波親吻。

　　「妳喜歡就好了。」季小波欣然地笑著，一看小姪女身上穿的也是和裘裘娃娃相同的搭配方式，不禁問道：「妳是在哪裡買到這身衣服的？」

　　「大鷹服飾啊！他們有很多分店，專門賣流行的衣服，我和我同學常去逛呢！而且在那裡可以買得到和裘裘一樣的衣服。」小姪女熟門熟路地說。

　　「聽妳這麼說，妳好像有很多和裘裘一樣的衣服嘍？」季小波很感興趣地問。

　　「嗯！小姑姑，我悄悄告訴妳喔，我的零用錢幾乎全都投資在這上面了。」小姪女樂於把自己的嗜好和小波姑姑分享。「小姑姑要不要來我房裡，看看我收集的娃娃和我的衣服？」

　　季小波當然想見識見識。

　　小姪女熱情地拉著她到房裡參觀，房門一打開，裡頭有個精緻的玻璃櫃，收集了各式打扮的裘裘娃娃，衣櫃一打開，全都是和娃娃一模一樣的衣服。

　　「哇！」季小波一臉驚詫。

　　「我媽說我可以報名去參加裘裘的模仿大賽喔！」小姪女開心地拿報名表出來獻寶。

　　季小波早就看過那張報名表，心想裘裘造成的風潮絕不會在短期內消失，已經形成了一股旋風。

　　「除了妳說的大鷹服飾店，還有別的地方買得到裘裘的衣服嗎？」她問。

　　「要一模一樣的就只有大鷹服飾有賣，而且那裡尺碼齊全，價格合理，流行又不貴喔！」小姪女已經買得很有心得了。

　　「妳說的那家大鷹服飾在哪裡？」季小波很想去看看，通常有品牌的玩具娃娃，衣服配件都有版權，是不能仿冒的，想必那家店是得到了獨家專利。

　　「總店是在永和鬧街，有三間大型店面，離妳住的舊家不遠，只隔了一條大馬路，那家店裡有個很帥的店長喔！嘻……我和我朋友都是他的粉絲。」小姪女笑著，畫了地圖給她。

　　季小波對小姪女特別提到的帥店長沒啥概念，她只是想去觀摩一下裘裘娃娃裝的銷售通路，她身為服裝設計師，是流行時尚的一員，流行趨勢她是一定要有所掌握的。

　　她收下地圖，打算找個時間，由家裡的女傭帶路陪她去一趟。

　　※※※※

　　晚間，永和鬧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人潮將街道擠得水洩不通。

　　「季末出清，看得到的全都買一送一，愛美的小姐千萬要把握機會……」大鷹服飾店前，店長況鷹杰坐在門前的高椅子上，拿著大聲公對人潮宣傳。

　　他身上穿著帥氣的無袖黑色短衫、牛仔垮褲，整個人很有型。

　　他從小在永和鬧街長大，自家不只有服飾店，還有成衣工廠，出品的流行成衣就在自家的數百家直營服飾店銷售。

　　如今父母親隨著工廠遷往大陸，在台灣的大鷹服飾就全交給他來打理。

　　他會成為裘裘娃娃的服裝設計師，都拜經營玩具公司的學長之賜。

　　大學時他們並不同系，卻都是籃球社的球友，出社會後也還有往來，當玩具公司要推出裘裘娃娃，學長就聘請他當服裝造型設計師。

　　他本是玩票性質，沒想到他設計出的服飾，成功地替裘裘娃娃打響知名度，更帶動了流行的走向，一年多來熱度有增無減。

　　最聰明的是他把裘裘的服裝製造權留給自己，所有關於裘裘的服飾，都只能從自家的成衣工廠出品，在大鷹服飾店銷售，這點子連他開成衣工廠的老爸都佩服不已，等不及要把自家在大陸內地的成衣工廠都交給他來管了。

　　但他要老爸再緩一緩，經營成衣廠並不是他最大的志趣，他才剛退伍回來，計劃過一陣子要到法國去進修，將來以設計禮服為主，開設屬於他自己的禮服公司，風格將走精緻化的路線。

　　「冬季大降價，要買要快！」況鷹杰盡店長的本分，賣力地宣傳。

　　他居高臨下，忽然看見人潮中有個打扮很不同的身影正朝他的方向移動過來。

　　那女人……不就是下午在百貨公司擋他路的那個小可愛？仔細看，她身旁跟了一個女的。

　　她怎麼也來鬧街逛？他見過她衣服質料是高檔貨，不像會來逛鬧街買平價流行服飾的女人。

　　難不成……真的對他有意思？

　　老實說他從幼稚園起就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愛慕者，長大後成群的學妹老愛追著他，近年來他成了裘裘娃娃的服裝造型設計師，更有多到數不清的愛慕者的來信，天天塞滿他的網路信箱，害得他根本不敢公開自己就是裘裘娃娃的服裝設計師。

　　那種被女生追求的感覺，坦白說他已經從很享受到感覺可怕，如今已麻木了，他也從來都不曾記住任何一張女生的臉孔。

　　難得的是這個小可愛竟能讓他記得住，瞧她走近，他心底隱約地掀起熱浪。

　　對他另有意圖就直說了，他也許會給她機會。

　　這樣吧！他就大方點，只要那女人踏進大鷹服飾來，他就無條件地給她最好的折扣。

　　季小波愈走近大鷹服飾，兩眼愈是不可思議地瞪直，那個坐在高椅子上的男子，竟然是買走娃娃的變態男。

　　他的穿著打扮和下午見到時完全是不同的風格，雖然只是隨興的牛仔褲、黑棉衫，但穿在他標準的身材上，硬是那麼有型而好看，真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難不成，他就是這家店的店長？

　　瞧他向她望來，她心神不寧地趕緊低下頭，很想走人，卻又不甘心，她人都來了，沒親眼看看裘裘娃娃的服飾，問問為什麼只有這裡有賣，怎能走呢！

　　她隨手翻動架上的衣服……

　　「買到賺到，想買要趁現在。」況鷹杰拿大聲公朝她放送。

　　季小波被近在耳邊的音浪震得耳膜快裂了，心想這人是故意的吧！下午他讓她吃了悶虧，現在還想捉弄她？

　　她懊惱著，負氣地對隨行的女傭說：「這裡賣的衣服不怎麼樣，沒一件看得上眼的。」

　　「小姐，這附近也有賣精品的服飾店，妳怎麼偏偏要來這家？在這裡逛的大半都是學生耶！」女傭說。

　　季小波臉上垂下黑線，心裡萬分尷尬，她的女傭這麼說，萬一被那個有自戀傾向的痞子聽到，還以為她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而來。

　　「都是我姪女，她年紀還小，不知道我喜歡的風格，才會亂報路，要我來這家店。」她得補上這句，說明她不是主動前來，好護住自己的面子。

　　此時，她最想做的，是趁「上面」那個男人還沒有聽見這番話之前快點走了算了。

　　況鷹杰天生耳力好，早聽見她發表的長篇大論，他幽幽地往下看去，她既然嫌東嫌西，幹麼還不走？兩手還不停翻著衣服，是「來亂的」吧！把衣服都撥亂了。

　　他有點不太高興了，決定不跟她理論一番不行。

　　他俐落地從高椅上一躍而下，站在她身後，雙手插腰，微微傾身，痞痞地問：「敢問，是不是要金縷衣才配得上你高貴的風格？」

　　季小波喘了好大一口氣，緩緩轉過身，故意說：「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家大鵰服飾店？」

　　「大鵰？」況鷹杰挑高濃眉，指著斗大的看板更正她。「妳看清楚是大鷹服飾，大鵰是補藥酒吧！」

　　「乾脆叫神鵰好了。」季小波聳肩。

　　況鷹杰睨著她，心想她擺明是來鬧的。

　　他動手把衣服疊整齊，淡淡地說：「我說小姐，我店裡的衣服妳既然一件也看不上眼，為什麼要來呢？還把衣服翻得這麼亂，真是的。」

　　季小波看他疊起衣服那麼俐落，也猜出他是大鷹服飾的店長了，但說什麼他也不能對客人說教啊，她既然來了，就是客人耶！

　　「你是哪根蔥？衣服擺著不就是要讓客人看的嗎？哪能不翻一翻？」她語氣不善地說。

　　況鷹杰打量著她，她說的有一半是對的，但他可不承認自己是蔥！

　　「小姐，我這麼大個人，妳竟然把我看成一根蔥，妳肯定是有嚴重的視力障礙，來來……前面那間眼科我很熟，說我永和一哥介紹妳去的，免掛號費喔！」他大力地扣住她的上臂，把她揪到馬路上。

　　季小波盯著被他扯住的手，他竟大剌剌地拉著她，為維持矜持和自尊，她甩開他粗魯的大手，仰著頭，雙眼從他的酷臉掃向他的衣服、垮褲，和球鞋上鬆掉了的鞋帶……

　　她暗自竊笑，終於找到機會了。

　　這可不能怪她呵！誰要他痞痞的說話調調，是那麼的讓人想給他一拳。

　　「你才需要去掛號，大男生買娃娃，你才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季小波邊說邊對自家的女傭使眼色，要她看向況鷹杰的球鞋，指使女傭，替他「綁好」鞋帶。

　　況鷹杰一時間讓她的話題牽動了注意力，下午意外的邂逅可能讓她對自己有所誤會了，他買娃娃完全是因為工作上的需要。

　　他想著要不要跟她解釋，沒留心她的女傭蹲到地上，把他兩隻球鞋鞋帶綁在一起。

　　季小波見女傭完成了使命，不由得偷笑。

　　開溜之前，她微微傾身，小手掩在腮邊，低聲警告他說：「我跟你說，要是想叫我不告訴別人你有特殊的癖好，你最好留在原地別動。」說完她趕緊落跑。

　　況鷹杰不想她誤會自己有怪癖，邁開步伐想要扯住她，跟她解釋一下，沒想到竟撲倒在地！

　　想他堂堂七尺男子漢，竟然整個人跌得狗吃屎，在來來往往的少女群面前出了大糗。

　　他往下一看，發現自己的球鞋不知何時被動了手腳，而他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灼人的眸光看向那個小……不可愛，她正笑得一臉燦然，裙擺飛揚，向他大喊——

　　「不是叫你留在原地別動嗎？喔呵呵……」

　　她調皮的笑聲刺進他的耳裡，而她燦爛的笑臉像一個難以抹滅的印記般，深深地烙進他的心裡。

　　這女人擺明了是在報復他，但他竟然生不了她的氣，還很想笑……

　　「妳給我記住！」

　　「我才不會記住你咧，自以為有魅力的傢伙，噗！」她擠出一個超級卡哇伊的鬼臉送他，快樂地跑開了。

　　他眼看著她明媚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心裡的波動怎麼也難以平靜。

　　他蹲下身解開鞋帶重新綁好，低聲放話——

　　「這女人……最好別再出現。」

　　再出現，他會向她證明，他絕不是自以為有魅力，他是天生就有魅力。

　　他會征服她的！

　　他頭低低的，唇上綻著笑意。

慕冰至

第二章

　　一星期後——

　　「小波，爸幫妳找到工作了。」季家的晚餐時間，經營遊艇工廠的季爸爸向女兒宣佈好消息。

　　「爸，我不是說工作我自己會找嗎？你答應回來後要讓我自己出去闖闖看的。」季小波並不開心，她還在澳洲念服裝設計時，發表的禮服設計就很受一家知名的禮服公司青睞，高價買走她設計的作品。

　　她想憑自己的實力找一家頗具規模的禮服公司工作一段時間，等將來有了知名度後再自創品牌，但爸竟已幫她找好工作了？

　　「妳剛回國，沒妳爸的人面廣，大公司有那麼容易擠進去嗎？」季媽媽明白女兒想靠自己，但他們愛女心切，哪能放心讓她自己出去找工作？怎麼說她都是季家的寶貝啊！

　　「小波，這是個巧合，爸的朋友正好提起，他需要一個服裝設計的人才，我當然順便就向他推薦妳了。我說妳在澳洲學的是服裝設計，成績很好，人家一口就答應了。」季爸爸說。

　　「女兒，妳就試試看嘛！」季媽媽也好言好語地說。

　　季小波很無奈，但也不能不賣老爸一個面子。「爸都跟人家說好了，要是不去，不是壞了老爸的信用？」

　　「那妳願意去了？」季媽媽問。

　　「我去試試。」

　　「很好，我的女兒真的很懂事。」季爸爸立刻從口袋裡拿出朋友的名片，交給季小波。

　　季小波一看，瞪大了眼睛。「爸，這是玩具公司耶！」

　　「小渡，妳先別吃驚，聽我說，我這個朋友跟我說，最近很多女孩在收集一種叫裘裘的娃娃，每一次推出新款，娃娃身上的衣服就是流行的趨勢，聽說他們的設計師是個很年輕的新銳設計師……」

　　季小波早就知道了，這並不是什麼新聞，但服裝是由誰設計的，她就不曉得了，去大鷹服飾走了一趟，也沒得到任何收獲，卻意外發現那個店長是買娃娃的變態男。其實，她事後想想也許他是要買娃娃送人吧！畢竟他的模樣很正常，不像有什麼怪癖好。

　　但現在他應該還記恨著吧！那天她讓他跌了一大跤，他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她得小心點，別再靠近他的地盤，才能永保安康。

　　「嘿，我在說，妳是有沒有在聽啊？」季爸爸看女兒根本沒在聽，不知在想什麼。

　　「有啊有啊！所以呢？」季小波迅速拉回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正色地問老爸。

　　「所以我這朋友的玩具公司也想推出一系列的甜芯娃娃，對抗裘裘娃娃。他大概會請兩、三個設計師，妳已經是內定人選了。可別小看娃娃，我聽說那玩意兒的附加價值還不少，賣得好的話全世界都有人在收集。」季爸爸鼓舞她。

　　「這……真的是個新的挑戰。」季小波一聽，躍躍欲試。

　　「那妳後天就送幾張設計圖過去，順道見見我那朋友。」季爸爸要她先動筆。

　　「好，你放心，我會發揮實力的，最好讓我擁有服裝設計權，我要大量生産娃娃服裝放在網路上賣。」她想和大鷹服飾一別苗頭，要是那個店長知道了，會氣壞吧！喔呵呵呵……

　　季小波開心地說，逕自笑著。

　　季爸爸和季媽媽以為女兒對這個工作很感興趣，也跟著笑了。

　　一家人愉快地吃晚餐，和樂融融。

　　晚飯過後，季小波回房去、洗完澡，預備好好畫幾張設計圖。

　　她打開窗及桌案的燈，拿出紙筆和她的筆電，才要坐到椅子上，就聽見窗外傳來砰砰砰的打球聲。

　　她不習慣創作時有太多聲音，但她也無法改變居家環境。她家後面有座公園，她的房間窗戶正好面對公園裡的籃球場，時常有人晚上十點了還在打球，沉重的籃球打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十分刺耳，偏偏她又喜歡開著窗吹自然風。

　　原本老爸想搬到金山別墅，媽卻捨不得十幾年的鄰居和這裡方便的生活機能，說這裡有捷運，離市場又近，家後面還有座公園，可是她覺得住在公園附近其實很吵，她現在一點靈感也沒有，最差勁的是那些打球的人還時常發出粗魯的吆喝。

　　「小心了！豪。」

　　喔！又來了！季小波一下咬著筆杆，一下拿筆杆敲自己的頭，就是無法動筆，快被吵翻了～～

　　「大鷹，防守！」窗外忽然飆來雄渾的一聲「大鷹」。

　　季小波手裡的筆杆掉到桌上，她怔怔地拾起筆。人家喊大鷹，她閃什麼神？

　　但她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站起來往窗外探看被喚作大鷹的那人長什麼樣子，為什麼和大鷹服飾取一樣的名字？

　　籃球場亮晃晃的燈光下，她看見了一群男人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球賽，其中有個矯捷的身影立刻吸引住她的目光。

　　「是他……」是大鷹服飾的那個店長！那聲「大鷹」叫的就是他嘍？

　　原來他打球的樣子那麼帥，汗水浸濕了他半長的髮和身上的無袖球衣，他跳躍的姿勢像狂野的馬，投球的手臂充滿力量。

　　她親眼看著他精準地出手，球唰地進了籃框裡，那姿態十足自信。

　　她無法移動腳步，他身上有股磁鐵般的吸引力捉住了她。

　　她不自覺地用愛慕的眼光看著他在球場上的英姿，一顆心莫名地發熱。

　　「嗶！」裁判吹了哨子，比賽結束了。

　　他和其他人在球場中央集合，他們有的拭汗，有的喝水。

　　「各位，下禮拜鬧街就要辦友誼球賽了，這幾天的練習請大家要準時到……」當裁判的那個男人大聲說。

　　「沒問題！」眾人回答。

　　季小波明白了，原來他們都是鬧街的人，下星期有場友誼賽要開打。

　　說真的，她家和永和鬧街距離很近，只隔著一條大馬路，他要是常來打球的話，她應該會常看到他了。

　　正當她這麼想，他忽然抬頭朝她的方向看來，她趕緊蹲下身，將自己隱藏在窗臺下。

　　「他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她臉臊紅，緊張地自問，相隔兩米的小巷距離不遠，視力正常的人不難看到她，要是被他發現她家就住這裡，他說不定會來報仇……壞了、壞了，誰要她貪他的美色，盯著他看不停。

　　她膽小如鼠，不敢現身，一直縮在窗臺下，等到人聲全沒了，才悄悄探頭往公園看去……

　　「走了，呼……」她吐了好長的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斜倚在桌沿，看著安靜的籃球場，腦袋裡忽然浮現許多靈感。

　　她倚著窗臺，拿了畫本和筆，巧手不停描繪，畫的並不是甜芯娃娃的服裝設計圖，而是「他」打球時狂野懾人的英姿。

　　她專心一意地畫，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態，防著他卻又暗自欣賞他，想對他以眼還眼，又擔心他要報復她。

　　他們之間並沒有成為朋友的可能，她在鬧街讓他當眾出糗後，他們就已註定是無緣了。

　　她心底有點可惜，將畫紙從畫本上取下，用磁鐵固定在檯燈的邊緣，坐回椅子上瞅著他的肖像發起呆來。

　　整個晚上，她都處於胡思亂想的狀態，工作完全沒有進度。

　　另一端，況鷹杰正和好友包家衛、史哲豪緩緩走出公園。

　　他沉默著，一臉若有所思。剛剛那一眼，他好像看見那個小可愛就站在公園旁的獨棟花園洋房二樓窗邊。

　　他想看清楚時，她已不見人影，也沒再出現了。

　　唉，他也真是的，不能因為自己老想著她，就把所有的長髮女人都看成是她。

　　不過說也奇怪，若不是她，幹麼一閃就不見？八成是她也看見他了，怕被他逮到，自己先躲起來了，況且他的眼力很好，不至於看錯人才是。

　　她根本不必怕他，他沒她那麼小氣，不會報復她的。

　　多虧她，他這星期一口氣把裘裘娃娃的春季服裝都設計好，並且製作完畢，樣本已送到玩具公司。

　　這都是她的功勞，她俏皮可愛的樣子，給了他很多的靈感，他設計那些俏麗的春裝時，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

　　要是她就住在公園邊，他應該不難再遇到她吧！

　　「你這傢伙是怎麼了？一直回頭幹麼？那戶人家的二樓有什麼好看的？看你眼睛看得都快脫窗了。」好友包家衛看不下去，伸出臂膀勾住況鷹杰的頸子。

　　「他是在看美眉。」史哲豪拿礦泉水淋在自己頭上，澆熄一身的熱，甩甩頭，嘿嘿笑說。

　　況鷹杰驀地脹紅臉，低啐：「看你的頭！」

　　「幹麼不承認？怕壞了你的行情啊？剛剛不就有個美眉站在那棟白屋的二樓，我看她應該是你的新粉絲。」史哲豪煞有其事地說。

　　「怎麼不說是來看你的。」況鷹杰嘴裡不說，心裡暗喜。豪也看到她了，證實那不是他的幻覺。

　　「看你臉都紅了，別再辯了，明明就在那裡眉目傳情，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史哲豪不放過他。

　　「你愛怎麼說隨你，我要回去沖澡了，先閃了。」況鷹杰即使想說也無從說起，畢竟他連她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瀟灑地將毛巾甩上肩頭，甩掉兩個煩人的哥兒們，越過大馬路慢跑回鬧街的住處。

　　「嘖嘖，那傢伙臉紅了還不承認！我這輩子還沒見他為哪個美眉臉紅過，還敢裝沒事？」史哲豪看著況鷹杰的背影搖搖頭，對包家衛說。

　　包家衛淡笑，拍著兄弟的肩。「你幹麼一定要說得那麼直接，大鷹對他的戀情保持低調也不是沒道理，你忘了高三那年，一群學妹在學校為他爭風吃醋打群架，害得他被處分的事嗎？從此以後大鷹都對女人過敏，從來就沒認真交過半個女朋友。」

　　「對厚！」史哲豪收起玩笑。他們三人同在永和鬧街長大，幼兒園到高中都上同一所學校，情比兄弟深，他當然記得那件事對大鷹的影響有多大。其實那根本不關大鷹的事，是那群女人因為暗戀他而打群架，鬧得全校皆知，害得大鷹無辜被記大過，從此他看到女人像避瘟疫，只要察覺女人對他有意思就快閃。

　　「所以說，要是他真看上了某個女人是喜事，你最好先別張揚，等他自己覺得可以公開了，自然會說。」包家衛提點他。

　　「我會封口的。」史哲豪自動保證。

　　兩人意見一致，全是為了兄弟好。

　　※※※※

　　季小波花了兩天的時間，終於繪製出五套滿意的夏裝，她大量使用女生喜歡的粉嫩色系，親自送設計圖到玩具公司，老爸的朋友柯大叔也親自接見她，對她的作品很滿意，希望她在三個月內把樣品做出來。

　　「聽妳爸說，妳想生産妳設計的服裝放到網路上賣啊？」柯大叔問她。

　　「我爸已經說了？」她是好玩才那麼說的，爸竟當真告訴柯大叔了，其實她最大的興趣還是禮服設計，網路營銷她並不熟。

　　「是啊！妳想那麼做的話，我很支持喔！」柯大叔說。

　　「還是……讓我再想想好了。」這回，她會慎重行事。

　　她離開玩具公司，繞到百貨公司買了多款娃娃回來做參考。她還沒有縫製娃娃服裝的經驗，但她會試著做好。

　　晚間，她再到鬧街去採買製作樣品的材料。她一路買了需要的布料和小珠珠等配件，經過大鷹服飾時，她悄悄地看了店裡眼，沒看見「大鷹」的人影。

　　她鬆了口氣，快步經過，又進了一家專賣迷你收藏品的店家參觀，逛了一圈後，她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人群中，有幾個小混混從她背後靠了過來，其中一個扣住她的上臂，以暗藏的美工刀威脅她。「慢慢走，不要叫，把妳的錢包拿出來……」

　　她嚇了一跳，發現這混混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約有十來個人，他們相互掩護、圍著她，走路的速度和她一樣且神色自若地交談，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還以為她和他們是認識的。

　　「你們最好趕快滾開，不然我男朋友等等就來，他不會放過你們！」季小波試著嚇阻他，心裡很緊張，放眼望去沒半個熟人經過，而且鬧街裡人太多，她就算要跑也跑不快。

　　「少廢話！我們盯妳很久了，妳只有一個人來！」小混混識破她的謊言，美工刀已抵在她的腰間了。

　　季小波不願屈服，假裝要往背包裡掏錢包，趁著小混混不注意，立刻跑進一家包子店。匆忙間，她撞上了一個正從包子店走出來的人，一抬眼，是大鷹服飾的店長。

　　「是你？」

　　「是妳？」況鷹杰穩住一頭撞過來的冒失女人，發現她是那個小可愛。「怎麼一臉驚慌？」他又遇到她了。

　　「有一群小混混……」她渾身發顫地指向身後，那群小混混已混入人群中，他們沒有跟上來，而是伺機而動，更令她害怕。

　　況鷹杰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最近他耳聞有群混混經常在晚間來到鬧街，混在人群中專門找單獨行動的女生下手，她一定是遇上他們了。

　　「別怕，我會幫妳。」

　　他竟然要幫她？難道他不記恨嗎？季小波不可思議地問：「你要幫我報警嗎？」

　　「警方已經加強巡邏了，只要一揪到他們有犯罪事實，他們很快就會玩完了。最重要是，妳可以安全地回家，我陪妳一起走出鬧街。」況鷹杰說。

　　那麼好？「好吧，拜託你了，我剛剛騙他們說我跟男朋友一起來……」季小波說了這麼長一串話，才發現她好像說錯了什麼。

　　況鷹杰忍著笑，說：「那就假裝我是妳男朋友。」

　　她在無計可施之下，只能答應了。

　　他也真的護著她，陪她一起走出去。

　　跟在他身邊，季小波安心不少。他高大的身影令她很有安全感，而且很有君子風度，大手輕扶在她的肩頭，就像她的保護者一樣。

　　況鷹杰一路陪她走到大馬路上。

　　「謝謝你替我解圍，你人真好。」她趕緊向他道謝。

　　「這下我變好人了？不是說我心理有病？」他低頭看她。

　　「對不起……」季小波苦笑。

　　「算了，其實妳挺可愛的。」他朗笑。本來以為她有點皮，其實不過是個無害的女人，當她驚慌地撞進他懷裡，他的保護慾立刻被激發，他發自內心地想幫她。

　　她的臉紅透了。他又說她可愛，在他眼底她真的可愛嗎？他才帥吧！好心地陪她走了那麼長一段路，讓她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

　　「妳叫什麼名字？」

　　「季小波。你呢？」

　　「況鷹杰。」

　　也叫大鷹，她聽過他打球的同伴這麼叫他。

　　「要我再送妳一程嗎？」他主動問她。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再送她，他不就知道她住在公園附近，且偷看過他打球了？

　　「改天請妳吃東西。」他看著她美麗的眼睛說。

　　「應該是我請你才對。」她也看著他，心跳加速。

　　「想謝我？」

　　「嗯！」

　　「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

　　她對他很有好感，其實他人真的不錯。「你怎麼會在包子店？」

　　「那間包子店是我朋友家開的。」他說。

　　她笑著，提醒自己該走了，可是又想再跟他說句話。「幸好遇到你。」

　　「我也很高興遇到妳。」他也站在那裡，也還想問她一句話。「妳真的有男朋友嗎？」

　　「沒有啊！」

　　太好了！他在心底想。

　　「那……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她很喜歡這個答案。「喔！那……我回家了。」

　　「好。」

　　「拜～～」她說。

　　「拜。」他也大方地說。

　　季小波轉身，心撲通撲通地狂跳，雙頰好熱，回眸瞥他，他還站在那裡看著她。

　　她朝他揮揮手，他也揮手。

　　她快步過馬路，走回家，一顆心還熱呼呼的，腦子裡想著他說的每句話，還有他說話時的神情。

　　況鷹杰的目光追隨著她俏麗的身影，心底熱熱的，有股想追她的衝動。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要是可以再遇見她，他想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交個朋友……

　　不是普通的朋友，是男女朋友。

　　※※※※

　　黃昏，夕陽西下的公園。

　　籃球場上練球的成員一一離去，只剩況鷹杰一個人。

　　他抹抹汗，抱著球走到樹下，坐在椅子上喝水，享受陣陣的涼風迎面吹來的快感，不時抬頭往公園旁那棟樓房的二樓看去，只見窗是開著的，可裡頭黯淡無燈光，唯有窗簾隨風飄動。

　　他很想知道季小波是否就住那兒，但她說什麼也不再出現。

　　他起身正要離開，忽然見到一張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隨著風從二樓飛落而下，最後卡在樹梢。

　　他驚奇地跑到鄰近小巷的那棵樹下一看，那像是一張畫紙。

　　他跳著取了下來一看，兩眼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那居然是張人物素描，畫中人是……他。

　　他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因為畫得太像了。

　　「畫得還挺傳神的……」他的唇揚起一抹笑，心底很樂。可想而知作畫的人是看過他打球的人，而且認得他，否則怎麼不畫別人？

　　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那女人正是他心底想著的「她」。

　　人與人之間的吸引力是很微妙的，尤其是男女之間的化學作用，他相信不只是她吸引他，他對她也有同樣的吸引力。

　　他想著，而那道窗內，終於亮燈了，一個慌張的身影出現在那裡，果然是季小波。他的笑意更深了。

　　「妳在找這個嗎？」他揚聲問。

　　季小波驚奇地瞪大美眸看著況鷹杰。她確實在找她的畫，她已熟悉它在檯燈上的位置，天天都要望著畫發呆好一會兒，今天一進房，發覺畫不見了，她心急得要命，但畫居然在他的手上？

　　「那……是什麼？」她臉紅了，一時不敢承認那是她畫的。

　　「是妳的畫，畫得很讚啊！妳是畫家嗎？」

　　「不是！」只是偷看他打球時，一時興起畫下的。

　　「要不要下來？請妳吃包子。」他把握機會，不想錯過。

　　「我不想吃包子。」

　　「那……麻辣鍋？」

　　她的心狂跳。再拒絕下去他大概就要走掉了，她並不想他走，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想著他，很想再遇到他。

　　「那妳想吃什麼？」他的聲音轉而溫柔深情。

　　「我……想吃漢堡。」她隨意說，為自己保留一絲機會。

　　「就請妳吃漢堡。」況鷹杰的眼神充滿電流。

　　她早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喜歡他，她相信自己的眼裡也有相同的電流。

　　「我得換件衣服。」她換件輕便的休閒服。

　　「好，我等。」

　　她關上窗，脈搏加速，急急到更衣室換衣服。

　　換好後，她還再檢視自己一遍，發覺鏡子裡的女人臉色紅撲撲的，兩眼水盈盈的，好像準備要戀愛了。

　　她的心確實興高采烈地想直奔向他，想更進一步地認識他。

　　她拿了小錢包，衝下樓去。

　　「小姐，我要煮飯了，妳不吃嗎？」女傭見她匆匆要出門，趕緊問她。

　　「我爸媽不在，今晚別煮了。」她草草交代，急忙到大門外拎起一雙人字拖，再跑到後門。穿上人字拖後，她先深呼吸，緩和自己的緊張，才打開後門走向他。微風揚起她烏黑的長髮，她的心也飛揚著。

　　「風好大。」她笑說。

　　「是因為那棟新蓋的大樓讓風勢變大。」況鷹杰望著她甜美的笑臉，心情愉悅，也感激那棟大樓，不然他也不會得到手上的畫。

　　「是喔！」季小波瞥了那棟大樓一眼，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她的畫就是被風吹落的吧！

　　「要不要跟我做朋友？」況鷹杰不想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他把手上的畫捲起來，塞在口袋裡。

　　「嗯！」她願意，可是那張畫……他不還她了嗎？她可沒說要送他呢！不過他若想要，就給他好了。

　　但她才伸出蔥白的手，瞬間，便被他握住了。

　　她的心也像被他掐住似的一陣慌，恍恍然望向他，他輕輕拉著她，讓她靠近自己……

　　「不是普通朋友喔！」他低低地說，電力無窮的眼深深望進她閃爍的美眸裡。

　　「那……是什麼……朋友？」她的頭好昏，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狂野的男性氣息多令她著迷。

　　「男朋友和女朋友。妳可以考慮一下再決定。」他是真心想和她交往。

　　她身體微顫，眼睫怯怯地閃動著。她不需要考慮，她想試試他的提議。「就當男女朋友。」

　　「真的？」他欣喜若狂。

　　「真的。」她是喜歡他，也很欣賞他。

　　他灼人的目光從她的雙眼移到她的唇上，熱情地用戀人的方式吻她。

　　她腦子迷眩。他的唇好熱，舌探索著她，她輕啓紅唇，迎進他燙人的溫度，讓他性感的吻躍上她的舌尖，勾纏她的心神。

　　她想探索他的愛。

　　也想知道被他這樣的男人愛著……是什麼感覺？

慕冰至

第三章

　　「走，我請妳吃漢堡去。」況鷹杰輕撫著她美麗的小臉，心頭一陣火熱……她美妙的回應和甜美的滋味揪住了他的心。

　　「好……」她低著頭，很害羞。

　　他輕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公園。他相信自己的真心誠意，可以讓他們之間重新來過，有好的開始。

　　她跟著他走，心撲通撲通地跳。他那麼高大，但他的吻和動作卻好輕柔，讓她感到安心和體貼。

　　「妳那天去百貨公司做什麼？」他找話題和她聊。

　　「我去買玩具送小姪女。你呢？」她仰著臉，笑咪咪的。

　　「為了工作需要，我去買別家的娃娃回來研究一下。我除了是大鷹的店長，也是裘裘娃娃的服裝設計師。」他覺得有必要讓女朋友知道他的另一個工作。

　　季小波小臉一僵，心底著實吃驚。

　　「幹麼一臉驚訝？」他放開她的手，摟住她纖細的腰。

　　當然驚訝了，她是甜芯娃娃的服裝設計師，到時候甜芯娃娃將和裘裘娃娃在玩具市場上掀起一場廝殺，他們將成為勁敵。

　　怎麼辦，她該告訴他嗎？

　　「難怪……只有你店裡可以賣娃娃的服裝，原來你就是設計師……那……你是學服裝設計的嘍？」

　　「沒錯，妳呢？」況鷹杰也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我……我剛從國外搬回來，目前還是家裡的米蟲，將來……就不知道了。」她竟不敢說出自己是做什麼的。

　　「怎麼這麼說？」他鼓勵她。「別低估了自己，人都有無限潛能。」

　　「是嗎？要是……我跟你一樣，也想成為娃娃的服裝設計師呢？」她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我可以指導妳。」

　　「那……麼好？」

　　「妳有空可以來我的工作室幫忙，先當我的助理。服裝設計沒什麼難的，就看妳有沒有這天分。」況鷹杰認真建議她跟著他學。

　　「那……怎麼可以？」這是引狼入室，他的設計應該是商業機密，她不該去。

　　「沒什麼不可以，工作室就在服飾店樓上，妳隨時可以來。」況鷹杰以為她是害臊，她的臉紅得像發燒了。

　　「隨時？」她瞅著他朗笑的臉，要是他知道她也替玩具公司工作，根本是商場上的敵人，會把她轟出去吧！

　　「只有妳可以。」他允諾。

　　漢堡店到了，季小波突然一點也不餓了。

　　她和他一起走到櫃台前，況鷹杰要她先點餐，她看著菜單，心思早飛到別的地方去了。

　　「怎麼了？」況鷹杰問她。

　　「我不知道要吃什麼？」

　　「米漢堡和蘑菇湯、日式炸雞，好不好？」他很有耐心地問。

　　她點點頭。實際上，她的胃悶、心也悶。他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她一開始就應該照他的話，考慮一下再答應和他交往，現在她真不知該如何收拾了。

　　況鷹杰很快地點好套餐，付了錢，拿到餐點後，在靠窗的地方找到位子。

　　「等我一下，我去洗手。」他放下裝滿食物的餐盤，去洗手間一趟。

　　季小波坐立難安。既然當了情人就不該有隱瞞，她必須告訴他，她是甜芯娃娃的設計師……

　　「一定要說出來才行。」她下定決心。

　　忽然，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頰上。「一個人也能自言自語？」況鷹杰坐到她身旁，笑看著她。

　　她瞅著他笑容可掬的臉，在嘴邊的話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來，我們一起開動。」他拿起漢堡，體貼地拆了包裝紙，放到她手上，細心地說：「拿好了，小心燙。」

　　她的手輕顫，他的愛與關心竟讓她感到沉重。

　　「妳的表情好奇怪。」他也拿了一份，拆開包裝紙，咬了一大口漢堡，雙眼直看著她。

　　「哪有。」她回避他的視線，在心底罵自己，幹麼不說？

　　接下來，大半時間都是他在說話，這頓晚餐吃了半個小時，季小波的心也一直懸在半空中。

　　用完餐，他端著盤子去回收處。

　　「我要回家了。」她終於能喘口氣，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好，我送妳。」況鷹杰起身，一手撈來地上的球，一手已握住她的手。

　　「我可以自己回去。」真希望他別對她太好。

　　「不行，讓我陪妳回家。」他拉起她，堅持送她。

　　她被動地讓他握著手，走回家。

　　「會冷嗎？」他拉著她靠近自己，手臂很自然地護在她肩頭，輕聲說：「雖然快春天了，早晚天氣還很冷，晚上風大，妳的窗戶要記得關才不會著涼。」

　　「喔。」她並不冷，有他的呵疼，她的心很溫暖，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擁有多久？

　　到家了，她拿鑰匙開門。「再見。」

　　「等等。」況鷹杰抽出短褲口袋裡的筆，攤開她的小手，把手機號碼寫在她的手心上。「這是我的手機，隨時可以call我，我會把妳的號碼加入好友名單。」

　　她木然地看著手上的數字。

　　「我會等妳打來。」他傾身給她一記輕吻。

　　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打給他，也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約會了。

　　「我走了。」他朗笑著走了，走到巷子的轉角處，他又回過頭來朝她揮手。

　　她也抬起手揮了揮，看著他消失在街角後，她進入家，回到房間，坐到桌前，內心掙扎又痛苦。

　　※※※※

　　兩天過去，況鷹杰始終沒等到季小波的電話。

　　「耍什麼帥，當場向她要她的電話不就好了？」

　　夜裡，他一個人待在工作室發愁，懊惱自己沒留下她的電話。他想約她看電影、吃飯、逛街、吻她，也想問問她要不要到公園看球賽。

　　但苦等不到她的電話，他愈想愈擔心，不知她是不是生病了，還是臨時有什麼狀況發生？

　　半夜一點，他無法入睡，離開了工作室，踱步外出。

　　他走到她的窗前，房內是亮的，他的心重新活了過來，至少她在家。

　　他在公園找了顆小石子，寫了字條，包在小石子上，瞄準了她的窗戶，往裡頭扔。

　　「啊！」季小波被外面飛來的「殞石」嚇了一跳。

　　她正在桌前和甜芯娃娃裝奮戰。她的縫紉機並不合用，手工弄了一整天，搞得全身沾滿了布屑，卻還不成功。

　　她從未嘗試過縫製迷你版的衣服，布料在她手上不是走樣就是破裂，浪費了很多材料，她的心情很惡劣，快瘋了。

　　現在又不知哪裡飛來的東西嚇到了她，她好想哭。

　　她心神不寧地看著落在桌上的東西一眼，好像是張紙團，她撿過來看，是一張小紙條裡包著一顆石頭。

　　打開來，紙條上沒有署名，只有簡短的一句：「妳不想我嗎？」

　　她的心神微晃。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扔進來的。

　　她也想況鷹杰，可就是太想他了，才會成天用工作來克制自己，不讓自己有機會打電話給他。

　　她寧願當縮頭烏龜，時間一久，他自然而然就會跟她斷了往來。

　　可是他看來並沒有放棄她的意思。

　　怎麼辦呢？

　　第二顆小石子又精準地飛進季小波的窗裡。

　　她心顫地打開來看——

　　妳還好嗎？我很擔心妳。

　　她的心中淌著感動的熱流，她害他擔心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這樣躲著他，對他而言也是無情的傷害。

　　她並不想傷害他。

　　她起身，走到窗邊往下一看，他就在路燈下，炯然如炬的眼盯著她。一見到她，他笑了，跑到她的窗下。

　　「妳生病了嗎？」況鷹杰發現她臉色蒼白，見了他也不笑。

　　季小波默默點頭。她確實得了心病，她想愛他，又不敢愛。

　　「有去看醫生嗎？」

　　她搖頭。心病無藥可醫。

　　「那怎麼行，我現在帶妳去掛急診。」

　　她唇角扯了扯，頭搖得更厲害。

　　「不看怎麼行？」

　　「我……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這真是個差勁的藉口。

　　「是什麼病只要休息就能好？」他不信。

　　季小波很難向他解釋。

　　「妳五分鐘之後下來，我回去開車來載妳。」

　　「不不……等等我，我這就下樓。」她被他的好嚇壞了，無計可施之下，只好親自出門去阻止他。

　　她其實好好的，不想要他擔心啊……

　　她趕緊換了件乾淨的衣服，跑下樓。

　　況鷹杰不敢擅自離去，守在她家的後門外。

　　她打開門。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無法克制自己地飛奔向他，投進他的懷抱裡，抱住他。

　　況鷹杰被她突來的熱情嚇了一跳，她柔軟的身子貼得好近，抱他抱得好緊，但他也敏銳地察覺，她的身子微微發顫。

　　他輕拍她的背，疼愛地在她耳邊輕哄：「告訴我，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我頭痛、心痛、胃痛……全身都不對勁，可是我不要看醫生，我只要抱抱你就好了。」她任性地往他懷裡鑽，多希望能坦然去愛他，心中沒有負擔。

　　他笑了，雙臂溫暖地摟住她，耐心地說：「我這麼好用喔？」

　　「其實……我是心情不好而已。」她抬起暈紅的臉，向他吐苦水。

　　「心情不好也是會生病的，聽過心因性疾病嗎？那就是心情不好加上壓力造成的。」他輕聲說，撫撫她的頰，吻吻她的額，說：「要不要我陪妳去公園走走，聊聊天？」

　　她望著他溫柔的眼神，不忍拒絕。

　　「好。」她也很想甩開煩惱，擁有他的陪伴。

　　她暫時離開他的懷抱，轉身關上家門，挽著他的手臂，走向幽靜的公園。

　　昏暗的路燈讓夜色很浪漫，她跟著況鷹杰的腳步，什麼也不想，只是享受有他在身邊的美妙感覺。

　　「你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我很想妳，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妳。」

　　「我也想你。」這是真的。

　　「那妳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你工作那麼多，應該很忙，我怕會打擾到你。」又是個很爛的藉口。

　　「我隨時歡迎妳來打擾我，妳有這項特權。」他伸出手臂攬著她的肩，將她緊摟在自己身側，柔聲說：「妳是我女朋友啊。」

　　「對喔！我差點忘了。」她逗他。

　　「妳忘了？」他突然停下腳步，緊緊將她抱在胸前，低頭質問她。

　　「我開玩笑的啦！」她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劇烈。

　　「我不信這是一個玩笑，說不定這就是妳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妳父母反對，或者妳還有別的選擇？要是當我的女朋友讓妳很困擾，妳現在說還來得及，我不會纏著妳。」他故意一臉嚴肅，把所有的可能都列出來，要她把話說清楚。

　　她吃驚又慌張地說：「我爸媽從來不反對我交男朋友，我也沒有別的男朋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況鷹杰看著她一臉慌張的樣子，忍著笑，俊臉逼近她。「到底是什麼讓妳連自己是我的女朋友都忘了？」

　　「我……是逗你的啊！」她隨口說說他都那麼認真，她怎麼敢說她其實是躲著他，不敢見他？

　　他靜靜地凝視她。「這次就原諒妳，下不為例。」

　　季小波用力點頭，怕到了。

　　「以後要天天打電話給我，別讓我擔心。」他低沉而霸道地命令她，不要她突然斷了音訊，讓他苦等到快抓狂。

　　「好。」她也不想讓他擔心。

　　「心情不好的時候更要打，讓我知道，我可以安慰妳。」

　　「嗯。」

　　「很好，約定好了就蓋個章，保證要做到。」他扣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小臉。

　　「我……沒有帶印章。」她還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妳有。」他眼底的霸氣被笑意取代，粗糙的手指落在她豐潤的唇上，輕輕撫摩。

　　她隱約懂了他的暗示，羞怯地合上雙眼。

　　他的唇印上她的，溫柔地吮著，輕輕分開她的唇瓣，熱烈地勾纏著她。

　　她差點忘了他的吻有多迷人，她多想把他們剛萌芽的愛情捧在手心，別輕易摧折……

　　唯一的辦法就是辭了甜芯娃娃的設計師的工作，她才能保有他的愛，那本來就不是她想要的工作，她得和老爸說一說才行。

　　她想通了，心情也豁然開朗，熱情地回應他的吻。

　　他擁抱她，隨著吻越發熾熱，兩人的心跳不斷加速，體溫節節高升，他的大手情不自禁地移向她的纖背，讓她倚在自己身上。

　　她的喘息瞬間急促，小手環繞著他的腰杆，心房一陣陣顫慄。在他的懷裡，她有莫名的安全感，被他抱著的感覺好好，他的撫觸讓她整個人輕飄飄的。

　　「跟我來。」他忽然停止吻她，拉著她沒入樹影中。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不遠處有個人正在遛狗。「好刺激喔！」

　　「噓……別說話。」他悄聲說，用寬闊的胸膛保護她。

　　她緊緊倚在他的懷中，格格地笑著。

　　等遛狗的人走了，她悄聲對他說：「我不在意有人看到我們親熱。」

　　「那麼open？」

　　「我們是情人，抱抱親親很正常啊！我在國外都見怪不怪了。」

　　「妳在國外交過男朋友？」

　　「嗯，我當小留學生的第一年就有了。」

　　「交往多久？」

　　「兩個小時就分手了。」

　　「為什麼？」

　　「他不幫我寫作業嘛！」

　　況鷹杰笑了。「之後呢？」

　　「我曾經試著跟外國人交往過，可是沒一個超過一星期，他們多半不怎麼體貼。」這是她個人的感覺。

　　「那我呢？」

　　「我想……應該可以超過一星期吧！」

　　他封住她甜笑的嘴，激烈狂野的吻有那麼一點懲罰的意味，愛撫的大手也直接探進了她的衣服下，佔有地探尋她光滑如絲的肌膚。

　　她聽著他濃烈的呼吸，心裡起了騷動，柔嫩的皮膚一經他的撫弄，布滿不可思議的電流。她害羞地渴望著他更深的撫觸，但他的手指卻在幾乎要觸碰到她豐滿的胸部時止住，在她的腰間徘徊。

　　「為什麼……不敢碰我？」她昏眩地問。

　　「小傻瓜，這裡不適合。」他的手退出她的衣服，用強烈的理性克制自己。他認定她是自己疼愛的女人，怎能草率行事。

　　她暗自感動著，多想保有他的呵護、他的好，一星期怎麼夠？她想留住他很久、很久。

　　「太晚了，我送妳回去。」他拉整她的衣服，又摟了摟她。

　　「嗯。」她好想一直依偎著她，他的胸膛溫暖又舒服，味道好好聞。

　　「明天要不要來看球賽？」他環著她走出樹下，陪她一起散步回去。

　　「當然要。」她欣然答應。

　　「那看我打完球，晚上一起去看場電影。」他也開心著。

　　「嗯嗯，要買爆米花喔！」她願意。

　　他揉揉她的髮。「好吃的小鬼。假日有空的話，一起出去玩？」

　　「去哪裡？」

　　「埔里，我外婆家有很大的葡萄果園，可以採葡萄。」

　　「哇，那我一定要去！」她像個孩子般地開心，挽著他手臂，帶笑的臉緊貼著他的肩。

　　況鷹杰見她笑著，心情也很好。送到她家的後門，他傾身吻了吻她的面頰，提醒她：「早點睡。」

　　「我一上樓就要睡了。」她甜蜜地說。

　　「這才乖。」他親吻她。

　　她紅著臉跟他吻別，兩人的心底都期待著下次見面。

　　她關上門後，心情開朗地上樓，想到有句話沒對他說，趕緊拿出手機傳簡訊，傳好了，才安心地上床睡覺去。

　　況鷹杰在回家的路上聽到手機簡訊提示音，拿出手機——

　　鷹，我忘了說，你也要早點睡喔！養好精神，明天球賽一定贏！

　　PS：記得把我的號碼加入好友名單喔！

　　他笑了，立刻儲存她的號碼，一路上，他想的都是她可愛的模樣，戀愛的快樂已塞滿了他的心。

　　他相信這次的戀情不同以往，肯定會有好的結局。

慕冰至

第四章

　　季小波一早就起床，迫不及待地下樓要找爸爸商量，餐廳裡只見媽媽一個人在吃早餐，不見老爸。

　　「媽，爸呢？」她坐下來問媽媽。

　　「他六點多就出發去日本談生意了，有人要訂遊艇，他得親自去一趟。」季媽媽倒了杯牛奶給她。「妳找妳爸有什麼事？」

　　「我想要他去幫我跟玩具公司的柯大叔說，我不做了。」季小波把決定告訴媽媽。

　　「為什麼？」季媽媽問。

　　「為了我男朋友。」季小波照實說。

　　「妳才回來不久，怎麼就交了男朋友了？」季媽媽還挺驚訝的。

　　「他是裘裘娃娃的設計師。」

　　「啊！這樣一來，妳不就要和他打對台了？」季媽媽聽明白了。

　　「所以我只有兩個選擇，不是放棄甜芯娃娃的設計，就是跟他分手。」季小波把苦惱的事全都向媽媽傾吐。

　　「看來妳不想跟他分手。」季媽媽能體會女兒的心思。

　　「還是媽聰明。」季小波倚向媽媽，摟著她撒嬌。

　　「我沒什麼意見，妳就等妳爸回來，再跟他說。」季媽媽拍拍女兒的手臂。

　　「他什麼時候才回來？」

　　「他是說要兩個星期，順便要去大阪拜訪朋友。」

　　季小波有點等不及，但也只好等了。

　　「改天帶妳那個男朋友來讓我認識一下。」季媽媽說。

　　「好。」季小波很樂意。

　　下午，友誼球賽開打了。

　　季小波充當況鷹杰的私人拉拉隊，不停在場邊替他加油，上半場結束，贏了六分。

　　他退到樹下的椅子來休息，她立到就遞上毛巾、飲料，外帶一個小型的電風扇給他吹涼，無微不至地服侍他。

　　「很熱呵！我還帶了冰枕，來，我幫你放在背上散熱。」

　　況鷹杰兩手橫放在椅背上，享受女友的愛心，同時也接受好友史哲豪和包家衛豔羨的目光。

　　「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樣，真是老太爺般的享受。」史哲豪喝著自己準備的開水止渴。

　　「我們只有乾瞪眼的分。」包家衛坐在椅子的另一端，他什麼都沒帶，接過史哲豪的水來喝。

　　「他們是誰？」季小波低聲問況鷹杰，她懷疑那兩個又帥又高的男人不懷好意。

　　「他們是……不認識的。」況鷹杰睨了好哥兒們一眼，訕笑地說。

　　季小波還以為真的不認識，誰知那兩人立刻撲上來，一個橫眉豎目的勾著她男朋友的脖子，一個野蠻地伸出拳頭攻擊他的腹部，還惡狠狠地說：「你這小子重色輕友，說誰是不認識的啊？」

　　季小波怎能眼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被欺侮，她挽起衣袖，掄起小拳，立即就上前去英勇救夫。

　　「你們快放開他，放開他……」她猛搥那兩個惡人。

　　史哲豪和包家衛霎時放開況鷹杰。

　　況鷹杰也被季小波的氣魄嚇到，快快立起身揪著她的小拳，好言好語地解釋說：「波波，他們是我的好哥兒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只是跟他們開玩笑。」

　　季小波臉綠了一半，有種搞不清狀況，突然變成豬頭的感覺。

　　「大鷹，她到底是你的保鏢，還是女朋友，怎麼這麼兇悍？」史哲豪的表情像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的女英豪。

　　「挺孔武有力的。」包家衛笑著讚許她。

　　季小波嘟起小嘴，無辜地瞥了況鷹杰一眼。

　　況鷹杰放開她，以眼神拜託她可別真的生氣。

　　季小波才沒那麼小器，她立刻就向他的哥兒們道了歉。「不好意思，兩位大哥，我太用力了。」

　　史哲豪和包家衛也很豪爽，無所謂地對季小波笑了一笑。「別放在心上，我們一向都是這樣玩的。」

　　兩人也不忘對況鷹杰說：「還不快點介紹女朋友給我們認識？」

　　況鷹杰認了，毫不避諱地牽著季小波的小手，和她十指緊扣，公開自己的戀情。「她是季小波，剛從國外回來，就住那棟樓。」

　　「喔～～」史哲豪和包家衛心照不宣地喔了好長一聲。

　　季小波並不曉得他們在「喔」什麼？

　　「咳！」況鷹杰暗示他們適可而止。

　　兩人也沒有為難他，包家衛好心地對季小波說：「有妳照顧他我們就放心了，他爸媽常年都不回家，他一個人住在工作室裡當孤單少年郎，常常都工作到忘了吃飯。」

　　「對他好一點，這傢伙八百年沒交過女朋友了，依我看，他這次是很認真地想找個人一起跟他修成正果。」史哲豪也很好意地說。

　　季小波聽得表情愣愣的，心底冒出憐惜之情，他看來外向又開朗，她都不知道他是這麼孤單的人。

　　「咳咳……」況鷹杰重重地咳了起來，趁季小波不注意，對兩人比拳頭，要他們快點閉嘴走人。

　　「我們不說了，再說這傢伙都要咳出血來了。」史哲豪嘿嘿笑著。

　　「是啊！」此時裁判也吹哨子，示意球員集合了，包家衛拎著史哲豪，兩人快閃進球場。

　　況鷹杰也得進球場，他趁四下無人注意，輕啄了下季小波的唇。「別理他們，他們的嘴巴一向都很壞，天氣有點熱，妳留在樹蔭下才不會熱壞。」

　　他正要跑開，她揪住了他的衣角問：「你爸媽他們是去哪兒了？」

　　「他們……在大陸，方便管理自家的成衣工廠。」況鷹杰怪那兩個專門陷害人的傢伙，說什麼他父母在很遠的地方，他一個人挺孤單，害得他的波波都為他心疼了。

　　「那……你是真的很久很久、很久都沒交過女朋友？」她閃動的眼波直瞅著他。

　　他屏息，苦笑，那兩個傢伙把他說得像對愛情有多飢渴似的！

　　「是。」礙於時間緊迫，他只能簡單地回答她。

　　她溫柔多情的眼和他熱烈的眸子交會，放開他的衣服說：「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替你加油的。」

　　「嗯！」他懂她的情意，也很欣賞她的個性，要是他們能順利地交往下去，她會是自己想把握住的女人。

　　他跑向球場那端。

　　她看著他高挺的背影，暗喜自己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現在她只等著老爸回來救她，況鷹杰是值得她愛的好男人，她想安心地愛他，留住他，保有跟他的愛情。

　　※※※※

　　季小波每天都快樂地和況鷹杰出去約會。

　　他們去看電影、吃飯，他還領她進他的哈雷車隊，教她騎哈雷機車，她騎出了興趣，兩人常共騎一台車到郊外玩。

　　假日的一大早，她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告訴媽媽她的去向。「我要和我男朋友去埔里玩了。」

　　季小波在屋內已聽到外面的車聲，神采飛揚地對媽媽說：「他來了，妳順便出來看看他。」說著她拉著媽媽往屋外跑，門一開，就見到況鷹杰坐在帥氣的哈雷機車上。

　　她馬上拉攏媽媽，向她介紹：「媽，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況鷹杰見到季小波的媽媽，立刻下車來，取下安全帽，很有禮貌地問候：「季媽媽好。」

　　「你好。」季媽見他一表人才，難怪女兒會為他放棄甜芯娃娃的設計師工作。「出去玩耍注意安全。」她提醒他們。

　　「季媽媽，妳放心，我會照顧她的。」況鷹杰掛保證。

　　「媽，我走了。」季小波戴上安全帽，揮別媽媽就和況鷹杰共乘一部哈雷機車，南下去他的外婆家了。

　　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在鄉間遊山玩水快活得不得了。

　　大約下午他們到了外婆的葡萄園，正好遇上葡萄採收，一堆工人忙得不可開交，外婆也在幫忙。

　　季小波聞到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果香，心情大好。

　　「阿嬤。」況鷹杰老遠就看見老人家健朗又慈祥的身影，停下車，大聲地叫她。

　　老人家看見孫子和一個甜美的女孩子一起到來，開心地向他招手。

　　況鷹杰背上背包，拉著季小波跑向外婆，快樂地抱抱老人家。

　　外婆拍拍他的背，愉快地問：「怎麼會有空來？」

　　「帶女朋友來給妳看啊！」況鷹杰說著，把季小波推到外婆前面，好讓外婆看清楚。「她是我女朋友，季小波。」

　　外婆打量了季小波誇她。「這姑娘好可愛。」

　　「阿嬤好。」季小波有禮地問候，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大鷹的家人，很想留給人家一個好印象。

　　「好好，你們都帶了行李，一定是要留下陪外婆了，晚上我叫阿香多做幾道好菜，把客房打掃一下。」外婆說著，回頭去喚傭人阿香，交代她去雞籠裡抓隻雞，今晚要熬一盅雞湯，傭人阿香趕緊依老人家的意思去準備。

　　「你帶女朋友回屋裡去休息一下，我這裡忙完就回家去。」外婆對孫子說，自己走進果園裡。

　　「阿嬤我來幫忙。」況鷹杰和季小波異口同聲地對外婆說，追上前去。

　　外婆笑瞇了眼，回過頭來說：「你們還真有默契。」

　　季小波和況鷹杰相視一笑，眼波交會之間，兩人的心也更接近了，他們把簡單的行李擱在農務車上，一起隨著老人家進了葡萄園裡。

　　外婆給了他們工具，親自教季小波如何採收葡萄。「採葡萄不難，像這樣，手托著果實，從上面的梗剪下。」

　　「是這樣嗎？」季小波興致勃勃地剪下第一串葡萄，一下子就學會了。

　　「妳很聰明喔！」外婆誇著。

　　季小波愈做愈起勁，一眨眼已剪了十幾串了。

　　而況鷹杰小時候常來葡萄園，算是很有經驗，沒一下子就採收了大半個籃子的葡萄。

　　「採了兩個小時了，累不累？」接近收工前，況鷹杰問季小波。

　　「一直仰著頭，我感覺脖子快斷了，四肢酸疼，可是你瞧那麼多的收獲，就算累也值得了。」季小波把手上最後一串葡萄放進籃子裡。

　　「晚上有空我幫妳按摩。」他眨眨眼睛。

　　她想說泡個熱水澡就好了，但他沒等她開口，有力的手臂扛起地上的一籃葡萄，走向前端的點收處了。

　　她暗自臉紅，也沒有堅持叫住他，因為能享有他的服務，她心底可是甜蜜得很。

　　收工後，兩人隨著外婆搭農務車回到不遠處的日式木屋。

　　阿香已做好晚餐，三人洗好手便圍著桌子坐在榻榻米的地板上吃飯。

　　「熱騰騰的飯菜最能撫慰辛勤工作的人了，孩子們多吃點。」外婆為兩人挾了很多菜。

　　況鷹杰大口大口地吃著，季小波也不客氣，她從來不覺得白米飯好吃，直到這一刻，她付出勞力去工作，才體悟外婆說的話一點也不假。

　　吃飽飯後，阿香已洗好了三缽的葡萄，在屋外寬敞的前庭等他們來吃。

　　他們移到屋外，坐在前庭的木質地板上，一人捧著一缽葡萄，吹著微風，看著月光，吃著新鮮又香甜的葡萄。

　　「大鷹，你設計那個什麼娃娃的衣服那麼成功，以後還有什麼別的計劃嗎？」外婆邊吃邊問，很關心孫子的事業。

　　「過一陣子我會到法國進修，以後就設計真人穿的衣服，走精緻路線的風格。」況鷹杰說出他心底規劃的藍圖。

　　外婆很支持地點著頭。

　　季小波卻是難掩訝異，他怎都沒向她提過要去法國，他走了，那她怎麼辦？她心悶著，葡萄一顆接一顆的送進嘴裡，連葡萄皮、葡萄籽都吃了進去，突然沒心情去品嘗美味。

　　「想要去多久？」外婆又問。

　　「大概兩、三年吧！」

　　「年輕人為事業打拚是好事，但別忘了終身大事也很重要，先娶妻再一起出國，也好有人可以照料。」外婆暗示他這女孩不錯，他可以安定下來了。

　　「我也是這麼想，就等感情更穩定，我會問問她的意思。」況鷹杰的目光移向身畔的女人，這才發現她猛吃葡萄，也不知有沒聽懂他的話。

　　外婆又和他聊了好一會兒，放下吃完的空缽，起身道：「我先去洗澡睡覺了，明天還得早起，你們也別太晚睡喔！」

　　「是，阿嬤晚安。」季小波又和況鷹杰同時說了同一句話。

　　外婆慈愛地笑著，揮揮手，進屋裡去了，靜夜星空下，只剩他們兩人留在屋外。

　　「我們真的越來越合了。」況鷹杰挪動身子，挨著季小波而坐。

　　「有嗎？你怎麼今天之前都沒跟我說你計劃要去法國？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們將要談場遠距離的戀愛吧？」季小波一臉悶，挪挪身子，遠離他。

　　「誰說的，我想把妳一起帶走，就不知妳願不願意？」他再挪，擠在她身邊。

　　「你很痞耶！」她已經沒地方可挪了，旁邊就是柱子了。

　　「我哪裡痞了？女朋友總有一天就是要當老婆的，難道妳沒有長遠的打算嗎？」他放下手上的葡萄缽，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手上緊握著，提示她，他們將會有步入結婚禮堂的那一天。

　　季小波是愛他，也想跟他長長久久，可是目前她還沒有空去想那麼遠，她心裡最大的重擔都還沒有得到解決。「需要……那麼急著決定嗎？」

　　「不。」況鷹杰心想女人一聽到婚後要遠離父母，大概都會有些六神無主吧！他該給她時間去消化，去想想他的提議，而不是立刻向她要答案。

　　「我明白，我可以體會妳的心情，等妳想好了再回答我。」

　　季小波暗吁了口氣，看著他的笑臉，不自主地抬起手去撫觸他。「你真的很好，愈是跟你在一起，愈覺得你很會替別人設想。」

　　「妳不是別人，是我的人。」他熱熱的大手輕覆上她的小手。

　　兩人不再說話，只深深地看著彼此，沉靜的氛圍中，神秘的電流從他們的手指間迸裂、竄流，他的臉慢慢地靠向她，吻她……

　　她沒有閉上眼，而是看著他閉上的雙眼，吻著她時投入的神態，心底的悸動難以言喻，像他這樣有才華又有上進心的男人，是許多女人想嫁的對象，他可以有很多選擇和機會，他竟然毫不考慮地認定她是他的人。

　　她幽幽地閉上雙眼，微啓雙唇，讓他火熱的舌探得更深，纏她更緊，她願意當他的人呵！

　　像他這麼好的男人，傻女才會不要，她得快點處理好玩具公司的工作，她將會不顧一切地跟著他，他去哪裡，她就去哪裡。

　　他察覺今晚的她，吻起來感覺特別溫存，她柔軟的舌瓣充滿葡萄的香甜，纏綿的回應讓他整顆心熱呼呼，幾乎要沸騰了，恍神中她的小手鑽出他的手心，拉動他的手，帶往她的胸口……

　　要命！他抗拒不了這軟嫩的膚觸，他沒有拒絕，放任自己潛進她的衣內，愛撫動人的渾圓，手指揉捏著小小的花蕾，吻更急切、狂肆……

　　她倚在他懷裡，身子極度興奮地顫抖，驀然間，屋內傳來腳步聲，驚動了兩人，他們被迫分開。

　　她低垂著小臉，不敢見人。

　　他粗嗄喘息，不忘摟著她，安撫她，他們並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是任何情侶都會發生的親密接觸。

　　「少爺，阿嬤洗好澡了，我也燒好新的熱水了，是你要先洗澡，還是小姐先？」和式木門被阿香推開來，阿嬤家沒有安裝熱水器，得靠柴火燒熱水。

　　「我先好了。」季小波囁嚅地說，害臊之情還寫在她的臉上。

　　「香嬸，我不用熱水，妳別忙了，我在後面的小淋浴間洗冷水就好了。」況鷹杰回過頭去對阿香說。

　　阿香笑了一笑說：「那我帶小姐去浴室，然後就要回家去了。」

　　況鷹杰點了頭。

　　季小波鑽出況鷹杰的懷抱，起身隨阿香去了客房拿自己的衣服，再進到屋側的浴室，裡頭的檜木浴桶已準備好滿滿的熱水。

　　季小波謝過阿香，關上門後，她在布滿水蒸氣的浴室裡脫去衣服，目光怯怯地往胸前看去，他手心烙在她胸口的美妙感覺似乎還留在上頭，熨燙著她的心。

　　她用水瓢舀水，淋在自己身上，水溫很熱，卻遠不及他手心的灼熱，她忘不了，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跡，心居然悄悄地在期待他更火熱的撫觸溫存。

　　沐浴後，季小波循著靜寂的走道，回到客房。她開了小燈換睡衣，往況鷹杰的房間看去，他就住在隔壁，兩間客房相鄰，以和式門隔開，從透光的門看去，他那端沒有開燈，她不確定他是否已洗完澡進了房裡？

　　而況鷹杰人就躺在榻榻米上，他洗了冷水澡，才剛消解一身躁熱，沒想到又從相隔的門看見她曼妙的身影……她正在換衣服，他不該看的，可他克制不住自己，黑暗中她是唯一的光影，強烈地吸引著他。

　　透過她房裡的光線，她窈窕的女性曲線觸動他無數的綺想，心跳如野馬般狂奔，體溫又迅速竄升，某處火吻般的難受。

　　「你在嗎？」季小波換好睡衣，趴在榻榻米上，把紙門拉開小小的一縫，想看他回來了沒？幽暗中她唯一看見的是他炯亮的眼。

　　「原來你在。」她沒有想太多，乾脆把門拉得更開，爬向他，蜷臥在他身邊。

　　況鷹杰多不想她現在靠近自己，他的渴望明顯暴露在他的眼中，他已像匹禁不起誘惑的野狼，難道她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不是累了……還不睡嗎？」他俯頭去看蜷在身畔的人兒。

　　「不是要幫人家按摩？」她抬起明媚的小臉，嬌羞地問他，發現他額上冒汗。

　　「你洗冷水還流汗，真的有那麼熱嗎？」她伸出小手，用香嫩手心替他拭汗。

　　「別……碰我。」他急切地扣住她的手，他全身的野火很可能被觸動而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懂他為什麼繃著臉低吼，委屈地要收回手，他卻緊握著不放，拉扯中，他一使勁，將她扯進懷裡。

　　他望著她疑慮的眼神，難以說明，直接擄住她的唇，緊抱著她深吻，體內熱烈的情濤，並沒有因這一吻而緩解，而是更加疼痛難耐。

　　他動手解開她的衣，急躁地探索她令人銷魂的身子，揉捏她教人瘋狂的柔軟酥胸，微顫的手往她的腹下移去……

　　她有些緊張，隱約懂得他為什麼要她別碰他了，他被喚醒的慾望緊抵在她的身下，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要是他硬來，她絕對敵不過他的力氣。

　　「叫我停手。」他沙啞的嗓音充滿乞諒。

　　她心底的母性一時被引發，她想包容他，任由他恣情地滿足慾念。

　　她愛他，她可以承受，她內心深處也期盼著他更火熱的接觸，完全沒有一點勉強。

　　「不要……停。」她微顫的唇輕吻他的下巴，他的臉頰，他的唇……

　　他在她的鼓動下，將她抱得更緊，吻上她的一雙玉乳，手指探進她雙腿間濕暖的花瓣，在小巧的花蕊上來回的逗弄，輕緩地探進小徑之中游移抽動。

　　她發出細微的嬌吟，他的動作更快更急，她的腰肢隨著他的動作擺動，他來回更深更急切。

　　他讓她雪白的身子愉快地在他懷裡輕顫，始終沒有放任自己，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慾望。

　　她身子迸射出一陣陣強烈的酥麻感，發燙的雙腿間爆裂著痙攣般的快慰，當她察覺這就是所謂的高潮，她驚喜卻又好累，她以為他會接著解放他自己，但他卻沒有，只是將她摟在懷裡輕哄著：「就睡在我身邊。」

　　她想問他，可她真的累了，說不出話來，挨著他的體溫，嗅著他迷人的氣息，她沉沉地睡著了。

　　他看著她嬌柔動人的睡顔，雖然動心忍性是件苦差事，但幸好他沒有失去原則。

　　在她還沒答應將來會成為他的老婆之前，他絕不會真的動她。

慕冰至

第五章

　　季小波在清晨的雞啼中逐漸醒來，朦朧間聽見況鷹杰和外婆說話的聲音，音頻低低的，聽起來讓人感到很放鬆。

　　昨晚發生的事是夢吧！

　　她輕嘆，張開雙眼，發現自己人不在另一間客房，而是在況鷹杰的房裡，她的髮間還留有他的氣息……

　　她訝然，仔細回想，放浪而歡愉的畫面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她的身心強烈地渴望著他，她在他懷裡迷濛般的呻吟、擺動。

　　「不是夢，是真的。」是她開了他的門，進了他的房，結果……

　　她並沒有引誘他犯罪的意思啊！

　　她坐起身，曲膝，雙臂環抱著自己，臉發燙，心湖泛起陣陣漣漪，緊緊牽繫著他。

　　「小姐，妳醒了嗎？已經六點多了，少爺和阿嬤都在前庭等妳起床吃早餐喔！」阿香在外頭敲門。

　　季小波猛然回過神來，她人在況鷹杰房裡，要是被看見她會羞死的，她趕緊爬呀爬，回到自己的客房，小聲拉上隔間的門，回答——

　　「我醒了，請等一下，我馬上好。」

　　「喔。」阿香走了。

　　季小波快快換下睡衣，褪去衣衫，一低頭才看見胸口上留下的點點嫣紅，那是他烙下的吻痕，和他下巴上粗獷的鬍髭所留下的痕跡。

　　她心跳怦然，雙腿不自主地發抖，他留下的美妙感覺似乎還在她身子裡遊走，他帶給她愛的感受她永遠難忘……

　　她想著，唇上綻著甜蜜的笑，但現在她沒時間再回想了，她得到前庭去和他會合，她好想看到他。

　　她穿上輕便的衣褲，走出房門到浴室梳洗後，便往屋外走，腳步愈是接近他，她愈是羞怯。

　　「阿嬤早。」她頭低低的，竟不敢望向況鷹杰。

　　「早啊！波波，快來吃早餐，阿香煮了地瓜粥，還炒了新鮮的脆筍和小菜，來吃吃看，這是都市裡很少吃得到的。」外婆招呼她。

　　「好。」季小波走到桌子的一端坐了下來。

　　「嗨！」況鷹杰盯著他美麗的小女人，她害羞的模樣，悄悄地挑起他昨夜未消的火苗。

　　季小波抬起臉，嬌羞的眸子看向他，他的笑容依然開朗迷人，眼底跳燃著灼人的火，燒燙著她的心，都她手指都打顫了。

　　「怎麼沒有問候我？」況鷹杰喝著粥，故意問她。

　　「你又不是長輩，有什麼好問候的。」她嘟著嘴說，水盈盈的雙眼裡閃著羞意。

　　「睡得還好嗎？」他盯緊她可愛的表情逗她。

　　季小波吶吶地瞅向他，臉和初升的太陽一樣紅。「你先說，你睡得好嗎？」

　　「我沒睡，四點就和阿嬤去了果園一趟。」

　　她這才知道自己竟睡得像豬，連他有沒有睡、何時離開都不知道，而且他不睡是因為……她讓他失眠了吧！她猶記得他壓抵著她的鼓脹……那令他難受。

　　她心底感到很抱歉，她竟忽略了他的感受，不懂要如何去滿足他。

　　「妳怎麼了？」他笑她呆住的樣子，放下自己手上的碗，伸長了手拿過她桌上的碗，為她盛上一碗香甜的地瓜粥，放到她面前，挾了鮮筍到粥上面。

　　「你……都沒睡，那……待會兒要睡一下嗎？」她很擔心他沒睡會沒精神。

　　「待會兒就回永和了，等妳吃好了就出發。」況鷹杰指指她的碗，要她開動。

　　「可是你有精神嗎？」

　　「我像沒精神的樣子嗎？」他依然為她熱血沸騰。

　　「人家是……關心你嘛！等我將來考上重型機車駕照，我就能騎長途載你了……」她說著。

　　他伸手揉揉她的頭。「那也是將來的事，我精神好得很，絕對罩得住，妳別擔心……可以吃飯了嗎？」

　　「嗯。」她依他，快樂的點頭，開動了。

　　外婆安靜地微笑，聽著兩人說話，愉快地說：「有你們來，家裡熱鬧多了。」

　　「阿嬤，我們會再來看妳的。」況鷹杰才開口，季小波口裡含著粥也說了同一句話，瞬間三人眼神交會，開懷地笑了。

　　笑聲在前庭回蕩，鄉間更添了活潑的氣氛。

　　兩人在早餐後向外婆道別就離開埔里。

　　況鷹杰一路飆回永和，護送她到家，已是中午時分。

　　「回去要睡覺喔！」她脫下安全帽，拎著背包下了車，依依不捨地叮嚀他。

　　「知道，要想我喔！」他伸出手抱了她一下。

　　「想你做的壞事啊？」她甜甜地問他。

　　「那是壞事嗎？」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她眼底盡是羞澀之情。

　　「給我一個吻。」他深黑的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總看不夠她嬌俏動人的表情。

　　「在這裡？」

　　「不敢？」

　　「誰說的。」她摟住他的脖子，傾身向他，給他最溫柔的一吻。

　　他反被動為主動，火熱地舌吻她，兩人纏了又纏，只在意對方有沒有感受到自己的愛，完全不在意時間和地點，愛情的火已在彼此心底蔓延，擴散得無邊無際。

　　「說再見。」他性感地在她唇上低喃。

　　「再見大鷹。」她目眩神迷地說。

　　「我回去了。」他放她站好。

　　「嗯。」她淺促的呼吸，柔聲應著，多想再抱他久一點。

　　他看得懂她眼中的情意，他也想緊擁她不放，但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時間。他重新發動引擎，離去前傾身吻了她頰，說了一句：「我真心愛妳。」

　　她深情地看著他騎著哈雷機車呼嘯遠去，他的心意，她能明白也能體會，她的心也已為他陷落，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奪走她的心。

　　※※※※

　　季小波等了又等，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小波，妳爸從日本打電話回來，說他會提早回來，今天的班機，大概十點就可以到家了。」季媽媽接到季爸爸從日本打回來的電話，很開心地告訴女兒。

　　「好棒喔！」季小波充滿了期待，把希望都寄託在爸爸的身上。

　　大約十點，季爸爸回到家裡，季小波搶在傭人和老媽前頭，殷勤地替老爸提進行李，噓寒問暖。

　　「老爸，歡迎回家，你累不累，這趟去日本生意談得順利嗎？」

　　「生意當然是談成了，不然我怎麼會提早回來呢！」季爸爸笑笑進了客廳，才坐到沙發上，季小波立刻倒茶給他，站到沙發後替他按摩。

　　「妳這丫頭對爸爸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啊？」季爸爸喝著茶，察覺女兒乖巧得不太像她了，還以為她是要禮物，趕忙要傭人把行李打開拿禮物給妻女。

　　「謝謝爸，你最好了。」季小波收到老爸的禮物，是一盒珍珠飾品，她立刻摟著老爸親了又親。

　　「你喔！出門就愛亂買東西。」季媽媽也有相同的一套，她坐到沙發上，拿起成串的珍珠項鏈欣賞，嘴裡嘮叨，心底可是喜歡得很，也跟老公提道：「你女兒有事找你，等你很久了。」

　　「什麼事？」季爸爸笑笑的，放下茶杯問。

　　季小波看老爸心情不錯，繞到沙發前，坐到他身邊撒嬌地說：「爸，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你去跟玩具公司那位柯大叔說，我不做甜芯娃娃的設計師了，叫他找別人代替我。」

　　季爸爸忽然聽到女兒這麼說，愣了一下。「這怎麼行，都已經敲定的事，怎能突然說不做就不做？」

　　「因為……我男朋友……是裘裘娃娃的設計師。」她以為老爸會體諒她，幫她這一回。

　　「那又怎樣？他要求妳放棄嗎？他不敢在商場上和妳一同較勁嗎？」季爸爸並沒有苟同她。

　　「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放棄的。」

　　季爸爸的面色一沉。「這叫我怎麼開口，這樣出爾反爾以後我在商界該怎麼立足？妳的設計圖都送出去了，人家也採用了，現在突然說不做，這傳出去，以後別的公司怎麼敢用妳？妳的工作態度太草率了，我是絕不會去跟朋友提這種事的，太丟臉了，我豈不是毀了自己的信用。」

　　「爸……那你是不幫我了？」季小波急了，老爸的態度像是沒有要挺她的意思。

　　「老公，女兒這男朋友很不錯，難道你是要她放棄幸福嗎？」季媽媽替她說話了。

　　季小波在一旁猛點頭，媽說得對極了。

　　「女兒又不是現在就要嫁人了，男朋友又怎樣？叫他來見我，我來跟他說。」季爸爸困擾又氣惱。

　　季小波感到心涼了半截，她好像快搞砸了。

　　「別再煩我了，我要休息了。」他憤而離開客廳，回房裡去休息了。

　　「小波，也別讓妳爸為難，他是很愛面子的人，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妳不妨就把況鷹杰找來，讓妳爸跟他談談。」季媽媽安撫地拍拍季小波的肩，然後就回房去安撫氣頭上的老公了。

　　客廳裡人全走光了，只剩季小波一個人枯坐著，把臉埋在冷冷的手心裡，美夢破碎了。

　　爸要況鷹杰來家裡並不能替她保住愛情，而是讓況鷹杰瞭解她是他的競爭對手，有誰會愛著一個商場上的敵人？

　　她絕望地閉著雙眼，她和況鷹杰的愛情，註定是完了。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只想要擁有愛情而粉飾太平，也不該失信於玩具公司的柯大叔。

　　她呼吸困難地起身，茫然地往院子外走，推開大門，遠離家裡，她沒有目的地，是想透透氣，她好難受。

　　無意識中，她走到鬧街上，當她發覺子夜的街道上熱鬧依舊，才幡然驚覺自己就站在大鷹服飾前。

　　她探望寬闊的店面，他並不在。

　　她好想見他一面，想躲進他的懷裡，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她並不想跟他分手，也不想和他敵對。

　　她躊躇著，冰冷的手伸進口袋裡摸索出手機，撥給他……

　　「小波。」況鷹杰見手機上出現「小可愛」三個字，馬上就接聽了。

　　「你在哪裡？我想你……」

　　「我在服飾店樓上，要我去接妳出來？」

　　「我已經……在你樓下了。」

　　「要不要上來？」

　　「好。」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擠出微弱的回答。

　　「太好了，妳等我一下，我下樓去。」通話才結束，沒一會兒店面旁的一道鐵門被打開來，況鷹杰站在樓梯口，頑皮地朝她吹口哨。

　　季小波一轉身就看見他俊朗的身影，舉步艱難地走向他，卻又心虛得想逃避。

　　「我還是……不要上去好了。」

　　「那怎麼可以？」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她進樓梯內，立刻就關上門，抱著她熱情有勁地吻她。

　　她絕望地回吻他，和他難分難解地糾纏，心好苦澀。

　　「妳來得正好，我剛好缺一名助手。」他雙手扣著她的腰，眼底滿是笑意。

　　「你……在工作？」她瞅著他熱烈的雙眼。

　　「我在做裘裘娃娃的夏裝樣版，是商業機密，明天早上就要送到玩具公司。」況鷹杰要帶她上樓。

　　「商業機密怎能隨便讓人看到？」季小波怔然止步，她不能上去，她不能看他的設計，這是她起碼該有的認知和道德。

　　「妳是我的人，我信得過。」

　　他毫無防備之心地信任著她，教她既感動又難受。

　　「怎麼了？表情怪怪的，又心情不好了？」他俯下頭凝著她僵住的小臉，不明所以。

　　「嗯！我走路來的，腿好酸，我還是回去好了。」無論她的藉口有多蹩腳，她還是得走人。

　　「腿酸，我可以背妳上樓啊，來。」

　　她來不及說不，他已曲膝，拉動她的手搆在他肩上，背起她。

　　「不行，我不能上去……」她掙扎著不讓他背。

　　「為什麼不能？害羞嗎？」他包容她的情緒。

　　「不是啦……」

　　「那就別動，跌下去我會心疼的。」他用安撫BABY的口吻說。

　　她的眼濕潤了，他的好和醉人的毒藥一樣令她無法抗拒。

　　「這才乖。」他見她安分不亂動了，穩穩地背著她，一步步上樓。

　　她被動地倚在他寬闊的背上，心底內疚得要命。

　　「二樓一半以上的空間是服飾店的倉庫，那邊是我住的工作室。」上了二樓，況鷹杰介紹著地理位置，脫下她的鞋，和自己的鞋，就直接背她進工作室裡，放她坐在工作臺旁的椅子上。

　　她第一次進他的工作室，裡面分為兩個區域，一邊是工作臺，一邊是他的起居室，有張單人床、小冰箱、小廚房和浴室，地板是光潔的柚木，空間不大但功能性十足。

　　她無法不去注意工作臺上立著六、七個裘裘娃娃的人偶，它們身上已穿著各式清爽的夏裝，有海灘裝、輕便的褲裝、赴宴的小禮服，衣料的色系和精緻的配件，是她所見過最棒的。

　　她望向身旁的況鷹杰，他本人也是她見過最出眾、最善良的男人。

　　「你真的很有才華，裘裘的夏裝會大賣的，將來你的成就絕對不只如此。」

　　「妳說得很像妳是專業人士似的。」況鷹杰莞爾一笑，傾下身，手肘倚在桌面上，有趣地看著她。

　　季小波垂下眼簾不敢面對他，輕柔地撫著他的手指問：「為什麼你那麼大的手，可以做出這麼小的衣服？」

　　「那當然是需要一些特別的工具了，像那台特別訂製的電子縫紉機，可車縫布邊，也可縫製布料，縫份設定比厘米更小，一般的裁縫機是沒辦法做到的。」

　　況鷹杰指著工作臺旁的機器說，還拿了桌上的工具給她看。

　　「像這些小工具也是必須的，小號的尖嘴鉗在小衣服反折時得用上，看看這個我自己做的小號大頭針，固定時用得上，還有銳利的小刀是割皮料用的……最重要是這個工作很有趣。」

　　她在心裡感嘆著，要是當初她沒答應老爸，就什麼困擾都沒有了。

　　「你要我來幫你什麼忙？」她問。

　　「把這些細小的珠子和珍珠光的亮片貼到小禮服上，要貼滿。」他把分別裝著珠子和亮片的壓克力盒子推給她，也把膠水、鉗子拿到她面前。

　　「這你也能自己做，幹麼一定要我上來幫你？」她仰起臉說。

　　他注視著她蒼白的臉色，眼底像有心事，女人的心思很難猜透，即使問了也不見得就是答案，與其去猜她，不如逗她開心。

　　「是藉口不行嗎？我想要妳待在我身邊。」他哼哼邪笑。

　　她屏息，瞅著他惡魔般危險的眼神和笑意，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很自然地想起他們之間親密而撩人的糾纏。

　　他喜見她臉色紅潤，輕撫她的小臉，大手握著她的下巴，溫柔地吻她。「妳知道嗎？妳臉紅真的很可愛。」

　　她明白了他的陰謀，他裝壞就為了要她臉紅，她淺笑，心底輕嘆。「萬一有一天，如果你發現我不可愛了，怎麼辦？」

　　他見她笑，心也跟著開朗。「別岔開話題，妳還沒說，要不要待在我身邊？」

　　她知道他聽不懂她的暗示，也就不再說了。

　　「嗯，我今晚不回去了。」

　　「真的？」

　　「假的。」她又笑了。

　　「原來是逗我的。」他揉揉她的頭。「待會兒妳想回去，我再送妳回去，我去準備兩碗泡麵當宵夜，我今晚要趕工，是不睡的。」他轉身要去泡麵。

　　「你可以順便去洗個澡。」她隨口說。

　　他停下腳步，回到她面前逗著她問：「這是……某種暗示嗎？」

　　她臉烘熱，連忙否認。「不……不是啦！洗過澡精神會好點，和能熬夜到天亮啊！」

　　「那……我就先洗澡好了。」他輕快地走向浴室，真的洗澡去了。

　　不久後浴室裡飄出男性香氛，熟悉的氣息使她的心神搖晃了，她不禁想著他精壯的身影，耳膜不停發出怦怦怦的聲音，那是她心狂跳的聲音。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集中精神，用小鉗子細心地把亮片貼到禮服上，要自己別亂想。

　　終於她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他洗好澡了，朝她走來，她沒回頭，仍默默地黏亮片……

　　「助理小姐的手真巧，做得很好。」他傾身看她。

　　她手微顫，他溫熱的耳語燙著她的心，她多喜歡他的貼近。

　　「我去泡麵。」他走了，很快沖好兩碗泡麵，端過來對她說：「餓了可以先吃。」

　　「是，老闆。」她輕聲說。

　　他親暱地揪揪她的頰，擱下泡麵後自己也沒吃，立刻走向縫紉機，做出其他新穎的款式。

　　她偷偷地看他全心投入工作的認真神情，想著他打球時強悍有力的姿態，招攬服飾店生意時熱力十足的樣子，還有一路走來，他對她的疼愛和專一態度。

　　他做什麼都認真，她就愛他這樣子。

　　天亮前況鷹杰完成了工作。

　　季小波還在貼小珠子，用心做才發現貼黏這些小玩意兒也是有學問的，膠水要沾得適中，鉗子要拿穩，雖然她真的睏了，眼睛也有些累，但她強打起精神，一心想為他做好他所交代的事。

　　「妳去休息，我來弄。」況鷹杰把一件件精心製作的小衣服都收進明天要交件的袋子裡後，起身走向她。

　　「不用，你去休息，就快好了，剩下袖子的部分而已。」季小波揉揉疲倦的眼睛，對他露出微笑。

　　「妳累了。」他盯著她紅紅的眼睛審視。

　　「哪有啊！你去躺一下，待會兒才有精神。」她放下手上的小鉗，推動他。

　　他沒走，拉來椅子坐到她身旁，拿了一把小鉗和她一起黏好剩餘的部分。

　　她拗不過他，也就由他了。

　　兩人靠得很近，一起要從盒子裡挾珠子時，手上的鉗子都差點要打架，也因靠得近，呼吸幾乎纏在一起，使兩人之間的氣流也愈漸灼熱，某種特別的氛圍在兩人心裡遊走……

　　「弄好了。」她吁了一口氣，放下小鉗，眼睛定在小禮服上面，心想他會不會湊過來吻她？

　　「這件珠珠禮服好看嗎？」他也放下小鉗，瞥著也美麗的側臉，低聲問她，很想吻她。

　　「很美，連我看了都想穿。」她說著，他的唇緩緩地刷過她的頰。

　　她沒有躲開他，微側過臉，唇輕觸上他的。

　　這輕柔的觸碰瞬間點燃了兩人心中的渴望之火，他迅速擄住她的唇，吻她又深又綿密，大手觸探她的身子，反複探索她的曲線；她微顫著，也試著探索他精壯的身軀，愛慾終於無法遏止地在他們之間引爆。

　　他急迫地抱起她，將她緊擁在懷裡狂吻，匆促間椅子倒了，沒人有空理會，兩人都沉浸在激烈的情潮中。

　　他剝去她的衣，吻她雪白的肌膚，愛撫她嬌嫩的乳房，吻遍她的身子，火舌逼留在她胸前的粉嫩上。

　　她發出美妙的低吟，意識被他的唇牽動，這次他雄性的勃起更加危險地緊抵著她，她很想使他愉悅，手指攀著他的肩，怯怯地款擺，用她的柔軟去磨蹭他的昂然。

　　他受不住一丁點逗弄，何況是她如此火辣的刺激？他的大手往她身下移，攥緊她的腰肢，沙啞地說：「……別動。」

　　「讓我……也帶給你愉快的感覺……」她暈紅著臉說。

　　「我們還沒有婚約，我不想帶給妳負擔。」

　　「沒有負擔……我只是想讓你感到快樂。」她再次說明，希望他懂她的意思，愛憐地吻他，輕拉開他的手，她抱著他，挲摩他……

　　他粗沉地喘息，抗拒不了她，她青澀的磨蹭惹得他全身火熱，體內迸裂著難耐的疼痛，動手解去她的裙，密實的抱著她細嫩的嬌軀，吻她身上每一個敏感地帶，硬實的火炬來回於她的柔軟之上。

　　她的身子在熱情的摩擦中升起奇異的快感，他的動作加快，更快……她的身體愉悅得想飛，美妙的熱浪不斷往小腹集中，陣陣快慰奔騰而出……

　　他並沒有停止，速度激烈，呼吸愈急促濃重，驀然，她感到他的身子隱隱顫動，不再移動地緊壓抵她，她除了抱緊他，心也極度的激動。

　　他們沒有放開對方，在擁抱中細細的回味美好的歡愉。

　　「要不要……一起淋浴？」他愛憐的低語。

　　「嗯！」她害羞地點頭。

　　他吻吻她，摟著她一起進了浴室。

　　簡單地沐浴後，他們一起躺在單人床上小憩。

　　「留在我身邊。」他輕吮她的臉，捨不得她走。

　　「嗯！」她像那天在鄉下時一樣的蜷在他身邊，不想離去，而這回他先睡著了，不一會兒她就聽著他沉勻的呼吸聲。

　　她心底充滿了不真實的幸福，要是可以，她願意在他起床前都待在他身邊，可惜單人床太小了，她擠在這兒，他難以翻身，她希望他睡得舒服點，她還是回家去好了。

　　她悄然地下床，體貼地為他關掉室內的大燈，回到床邊，安靜地看著他。

　　他連睡著的臉都好看得令她心悸，要是能永遠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多好？

　　一思及「永遠」，她的心底低回著濃濃的哀愁，她真不知還能愛他多久？

　　輕輕的吻他的手，她離開床邊，臨走前，她在工作臺上找到紙筆，告訴他她要回家去了，以免他醒來找不到她。

　　她寫下——

　　鷹，我回家了……

　　無論如何請記得，我愛你。

　　她把紙壓在穿著珠珠小禮服的娃娃下，無聲地走向門口，再度回眸，深情地望著他，為他關好門，悄然離去。

慕冰至

第六章

　　況鷹杰醒來的第一眼，沒有見到季小波的身影，他立即從床上坐起，工作室就這麼大，觸目所及的地方都不見她，她一定是走了……

　　他難掩失望，這小小的地方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以為自己已習慣了獨居生活，但此刻少了她，竟覺得很寂寞。

　　他下床，看見桌上她留下的字條，拿起來看個仔細，笑容立刻在臉上綻放，他當然會記得她愛他，她的提醒真是可愛。

　　他把紙條折好，放進上衣的口袋裡，也順手把工作臺上的成品都放進箱子內，進浴室洗把臉，穿好衣褲，隨即出門到玩具公司去。

　　「大鷹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召開緊急會議，你也加入。」漢霖玩具公司的老闆林國強走出辦公室要前往會議室，正好遇上況鷹杰，邀他一起參加會議。

　　「學長，是什麼會議？」況鷹杰是特聘的自由創作人，平常並不需要出席玩具公司的會議。

　　「我們接到消息，因為我們推出的裘裘娃娃太成功，現在連祥瑞玩具公司也想照我們的模式推出一系列的甜芯娃娃，聽說聘請了三個設計師來對付我們。我們現在急著要討論對策，以免他們分食到我們的市場大餅。」林國強面色凝重。

　　「喔！」況鷹杰也想知道對方將有什麼作為，因此和學長林國強一起走進會議室。

　　其他的人員已到齊，等兩人坐定後，會議立刻展開。

　　一名業務遞上一張名單給林國強，並向他報告：「老闆，有關我們的死對頭請的三位設計師，詳細資料我都查到了。一個是黃明潔，一個是Joe蕭，兩個都是國內服裝界的高手，另一個是Annie季，中文名字叫季小波，是澳洲聖華德服裝學院的高材生，剛回國，擅長的是禮服設計，據說在學時就有禮服公司高價買進她所有的作品，很多仕女對她所設計的禮服都趨之若鶩，在學校是個風雲人物。」

　　「你說的Annie季，中文名是季小波？」況鷹杰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我還得到消息，說她將進軍網路拍賣，把甜芯娃娃的衣服都做成真人版放在網路上賣，這對況大設計師影響會很大，看來她要和你一較高下的意味很濃厚喔！」業務說著。

　　況鷹杰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點感覺都沒有，也不認為業務員口中的季小波和他所認識的是同一人，畢竟別人也有可能叫這個名字，而且他鍾愛的女人還沒找到工作，也不曾提起她是個服裝設計師，昨晚他們還窩在工作室一整夜……

　　「我也找到了這三位設計師的照片。」背景報告完畢，業務員把從雜志和網路上找到的照片拿給林國強。

　　「我看這個幹啥！最重要的是大家快想想看有什麼法子可以對付他們才是。」林國強拍著桌子大聲斥責，一點都不想看。

　　業務員縮回手，正要把照片收回，況鷹杰示意想看看照片，研究一下這個和波波同名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業務員無異議的把照片給了他。

　　會議持續進行著，負責營銷的業務員們逐一發表了意見。

　　況鷹杰耳朵聽著他們說話，目光卻定在手中的照片上，黃明潔和Joe蕭他都認得，不必看。

　　他移開前兩張，看到最後一張從網路上下載的「季小波」的照片時，內心的震驚無法言喻……

　　這個季小波並非另有其人，正是他愛著、疼著、寵著的女人！

　　業務員口中要和他一較高下的服裝設計學院高材生，竟然就是她！

　　他傻住了，一時難以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和其他玩具公司合作，是和他敵對的競爭對手。

　　……無論如何記得我愛你。

　　上衣口袋裡的紙條成了沸石，燙得他難受。

　　她真的對他有感情嗎？

　　他突然懷疑起一切，回想他們認識的經過，她巧合地出現在所有他看得見她的地方，百貨公司、服飾店、鬧街上、她的窗口……不停地引起他的注意。

　　他就栽在她故意安排的一張素描畫上，鬼迷心竅似地展開追求行動。

　　她竟能夠表現得如此自然，一點破綻也沒讓他看出來，最終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得到他昨晚完成的樣品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為了贏他，她花心思安排一切，把自己掩飾得那麼好，日常表現完全不像商場上的敵人，他從來不曾對她起疑，還讓她進入他的工作室，要命……

　　突然，他想起昨晚要她進工作室時她奇怪的反應，明明人都來了，又表現出想回家的樣子，當他向她解釋自己常用的小工具時，她甚至裝作一臉什麼都不懂……

　　她難道一點也不心虛嗎？

　　內心湧上了說不出口的痛苦，這個騙子欺騙了他的感情，而他還真的愛上她，把感情寄託在她身上！

　　他不輕易交女朋友，因為女人對他來說是多疑善妒的可怕動物，直到遇到可愛的她，才改變了他的偏見，原本以為她善良無害，哪知她更可惡。

　　也許，事情並不是沒有徵兆，一切都是因為他太信任她，對她太放心了。

　　他也有錯，錯在連人的真偽都分不清……

　　「大鷹，你有什麼好點子？」林國強聽完眾人的意見，轉而詢問況鷹杰。

　　「原定今天交貨的樣品全都作廢吧！我要重新研究對方設計師的風格，再做出一系列的樣品，三天後我會送過來。」況鷹杰放下手中的照片，果斷沉穩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心中同時也決定搞定這一季的夏裝後，他就啓程前往法國，絕不留在台灣讓季小波有機會在商場上和他互槓。

　　他沒興趣，也不想再見到她。

　　她若以為她已經達到目的，那就太傻了。以他的才華，他可以隨時利用既有的設計做出萬種變化，所有設計藍圖都存在他的腦子裡，她就算再高明也奪不走。

　　至於被她騙走的愛情……他暫時不會向她追討，但有一天，他會讓她得到相同的痛苦。

　　「大鷹，就照你說的，這次全看你的了。」林國強答應了。

　　況鷹杰牽動唇角，神情充滿自信，黝暗深邃的眸卻隱藏著深刻的痛，會議仍進行著，沒有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麼，又將有何打算……

　　※※※※

　　季小波已經連續一星期沒見到況鷹杰了，心裡想他想得要命，要不是明天就要交出樣品，她忙了一整個星期，不然還真想衝出去找他。

　　他反常的一通電話也沒打來，不知是為什麼？

　　桌上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她燃起希望，放下手中的皮料，拿起手機一看，不是況鷹杰，是玩具公司，她不得不接聽。

　　「季小姐，妳做好樣品了嗎？明天可以送來嗎？工廠的生産線都備好了，就差妳的版型和樣品。」玩具公司內部負責聯絡的人員問她。

　　「我明天一定可以交。」她也希望快點弄好。

　　「那就約好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交嘍！」

　　「好。」

　　她按掉電話，連忙工作去。

　　今晚她說什麼也不能睡，得快快把所有的小衣服都車縫好，才有時間去找況鷹杰。

　　熬夜工作到天亮，她終於把甜芯娃娃的衣服都做好了，人也已累得癱在地板上躺平。

　　她沒讓自己睡著，心裡暗暗算著時間，計劃把樣品送到公司之後，她就回永和找況鷹杰一起吃午餐。

　　此刻的她一心想見到他。

　　※※※※

　　十二點半，樣品交了出去，她一回永和就直奔大鷹服飾。

　　來到況鷹杰家樓下，她拿出手機Call他，偏偏打了老半天，手機居然完全不通。

　　她又累又著急的走進服飾店，直接詢問裡頭打扮時尚的售貨小姐。

　　「請問，大鷹在嗎？」

　　「妳要找店長？要換貨嗎？我可以幫妳。」那小姐說。

　　「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喔！」小姐上下打量她，直接的目光令她很不舒服。「妳去櫃台問一下組長好了。」

　　季小波依她的話走到櫃台前再問一次。

　　「妳是季小波嗎？」在櫃台內的組長問她。

　　「我就是。」季小波很納悶，她怎會知道她的名字？

　　組長面無表情地從櫃台裡頭拿出一只信封給她，說道：「我們店長到法國進修了，留了這個東西給妳。」

　　「他……去法國？」季小波拿著薄薄的一封信，腦子全茫了，他什麼時候出國的，怎麼她一點也不知道？

　　「他已經去好幾天了。」

　　「什麼？」她完全呆住。

　　「不好意思，我要幫客人結帳了。」組長指指她身後正等著要付錢的幾個顧客。

　　季小波只好移開腳步，走出店外。

　　一時之間她還無法消化這個消息，心空空的，無法思考，木然的拿著信走回家，心裡轉著千萬個問號，為什麼他不告而別，說都不跟她說一聲？為什麼他會突然決定去法國……

　　一進家門，等不及回到房間，她在院子裡就打開信來看——沒想到裡面居然只有一張字條，是那天她離開他工作室時寫給他的，他隻字片語都沒留給她。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她呆呆的問自己，想找到答案……

　　其實答案很明顯，他不相信她愛他！

　　令他不信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發現她的身分了。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她擔心的事就這麼發生了，唯一沒意料到的是，他會不跟她吵架、不罵她一頓，選擇默默的走開，說走就走，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他一定很恨她吧！

　　她流下傷心又無奈的淚，心好痛。

　　「小波，回來了怎麼不進來，站在那裡幹麼？」季媽媽見女兒一直站在院子裡，走出大門來叫她。

　　季小波很快拭去眼淚，低著頭進屋，不讓媽媽看見她哭喪著臉。

　　「妳怎麼了？」看到她古怪的模樣，季媽媽疑惑地問。

　　「沒有，我只是累了，我要回房去睡了。」季小波頭也沒回地說。

　　季媽媽看她不太對勁，試著想跟她提一些讓她開心的事。「喔，對了，妳爸說，有空的話要請妳男朋友到家裡來吃個飯，他很想見見他呢！」

　　季小波差點在樓梯上跌一跤，老媽提得真不是時候，她的大鷹……已經飛走了。

　　「他不會來了。」

　　「為什麼？」季媽媽關上門，走向女兒問。

　　「他去法國進修，短期內是不會回來的。」

　　「去那麼遠，那妳怎麼辦？」季媽媽關心著。

　　「涼拌。」季小波故作輕快的聳聳肩，趕緊上樓去把自己關在房裡，躲起來痛哭，但她哭不出心裡真正的苦。

　　她的愛情已隨著況鷹杰遠去而幻滅，心也已破碎。

　　她將永遠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對不起，大鷹。

　　要是可以，她想當面對他說這句話……但如今他已聽不到，更不會給她機會說了。

　　嗚～～

　　※※※※

　　夏季來臨前，甜芯娃娃轟動上市，在玩具界和裘裘娃娃掀起一波熱戰。

　　季小波在逛百貨公司玩具部時偶然發現，況鷹杰所推出的娃娃裝，並不是當初她在他工作室裡見到的那些。

　　這讓她更加確定了他不吭一聲就走人的原因。

　　他之所以會臨時撤換當時的設計，應是防著她竊取他的設計吧！

　　她根本不是那種人，但委屈的是自己無法當面對他說明。

　　抑鬱的離開玩具部，她親自去了一趟玩具公司請辭，老爸的好友問她：「妳設計的甜芯娃娃大受歡迎，為什麼不想做了？原本不是還想做成女裝放在網路上賣嗎？」

　　她淡淡的說：「我發現自己的理想和現實有點不同。」

　　因為對況鷹杰的歉疚無法消除，她已經無法再設計人偶娃娃的衣服了。

　　看出她的堅持，老爸的好友沒有再刁難，同意了她的決定。

　　離開玩具公司後，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小公園，坐在樹下，想著況鷹杰打球時的風采，心……好落寞。

慕冰至

第七章

　　三年後——

　　況鷹杰回來了。

　　頂著歐洲最受矚目設計師、華人之光的盛名，他在臺北信義區的精華地段選了一個好地點，設立了「設計師精品禮服公司」。

　　一場別開生面的開幕慶祝酒會正熱鬧展開，吸引了無數名媛淑女前來捧場，當場訂單不斷。

　　說來幸運，他在法國進修專攻禮服設計時，某國的總理夫人就在服裝發表會上相中他設計的晚宴服，花費千萬買下後，便經常穿著公開亮相，引來媒體的大幅報導。

　　從此他的知名度大增，個人工作室常見被名女人擠爆的盛況。

　　不只是他設計的禮服受到仕女們的青睞，他個人獨特的魅力也是眾所矚目的焦點，不少名媛淑女對他表達的愛慕之意，但他不為所動，學成後全心在歐美等地投資，發展自己的事業，開設精品禮服公司，專門為仕女量身設計獨一無二禮服。

　　今年，台灣將是他投資重心所在。

　　「兒子啊！你真是了不起，老子真是與有榮焉，哈哈哈。」況家老爸得意地啜飲著紅酒，拍拍兒子英挺的肩膀，他和老婆特地從大陸的成衣工廠回台來參加酒會，分享他的榮耀。

　　「我就知道兒子會有成就。」況老媽拿著一盤甜點，吃在口裡甜在心裡。

　　「爸、媽，除了成就感，還有什麼是我可以送給你們的？」出於一片孝心，況鷹杰體貼的問。

　　「我什麼都不缺。」況老媽揮揮手。

　　「誰說的，妳不是吵著要一艘遊艇，說我們當年結婚時，我什麼都沒送妳，現在要補送嗎？」況老爸糗老婆。

　　兩老在香港買了海灣度假別墅，一有空就過去住，那裡家家戶戶都有私人遊艇，空閒時可以自已開著到海上垂釣、玩樂，就他們家沒有，況老媽時常因此而發牢騷。

　　「那也應該由你來送，幹麼跟兒子說？」況老媽可有意見了。

　　況鷹杰一手摟著老媽，一手搭著老爸的肩，大方的說：「我可是你們製造出品的，就讓我來買，送給你們兩位當結婚禮物，由你們挑選，我來買單，這樣可以吧！」

　　「你媽點頭的話，我沒意見。」況老爸很贊成讓兒子有表現孝心的機會。

　　況老媽笑得合不攏嘴，兒子事業更上層樓，人又懂事貼心，這比什麼都教她開心。

　　「也好。」她點了頭。

　　「那我回法國時就幫妳訂一艘，送到香港去。」況鷹杰摟摟老媽說。

　　這回可換老爸有意見了。

　　「不用到法國了，台灣才是世界知名的遊艇王國，我這趟回來已經聯絡了新成遊艇製造廠，那是台灣最有名氣又有信用的一家遊艇製造廠，他們會派業務來，我跟人家約好了三點到家裡談。」他所說的家是況鷹杰在金山新購的豪華別墅。

　　況鷹杰怔了一下，新成遊艇正是季小波家經營的……

　　一想起那個小騙子，他仍是一肚子火。

　　她是他痛苦的根源，這三年來他試圖徹底將她從心底放逐，可偶爾，她可愛的模樣還是會從他壓抑的心裡溜出來，像鬼魅似的糾纏著他，他總得不斷警告自己過去的一切都是假的，才能阻止自己想回來的衝動……

　　他留意過她的動向，說實的話，她設計的甜芯娃娃十分出色，但奇怪的是，網路上卻沒有任何相關服飾開賣，這幾年她也沒有其他的作品問世……這倒是他心底的一大疑問。

　　不過無論如何他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最好這輩子都別再讓他遇到她，否則……有她好看的。

　　「爸，既然你約了人家，那就叫業務來公司談，三點酒會也才結束，你們別那麼早回家，就改約來公司吧！」他沒透露自己和季小波的過去讓父母知道，總之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好啊！好啊！和你媽兩個人待在家裡也挺無聊的，我來跟他改地點。」老爸很贊同，回頭就撥手機給那遊艇公司的業務。

　　三點整。

　　「季經理，救命啊！我拉肚子沒法子出門，今天下午三點有個重要客戶要見，是位先生要訂購遊艇送給太太當結婚禮物的，怎麼辦？」

　　季小波人在遊艇工廠的辦公室裡，接到業務員臨時來電，看了一下時間，也急得跳腳。

　　「現在都已經三點了，你要我臨時去哪裡找人頂替你，大夥兒都出去了……」真是的，看來只有她自己親身出馬了。「我去好了，快報上客戶的電話、地址……」

　　「那位先生姓況，不久前打電話來說要改在信義區的設計師精品禮服公司談，要我直接進老闆辦公室，電話是……」業務員念了成串的客戶資料給她。

　　季小波很有效率的記下，筆電一拎，一頭短髮來不及梳就衝出辦公室，為了搶時間，也怕塞車，她捨汽車不開，戴上安全帽，騎上心愛的哈雷機車，綁好筆電，立刻一路直奔臺北市。

　　這三年來，她不只考上重型機車駕照，也改行和老爸做起了遊艇生意。她發誓除非況鷹杰原諒她，否則一輩子不再做服裝設計相關行業。

　　起先老爸要她從基層業務做起，也跟她打賭，她挨不過三個月。

　　為了不讓老爸看扁，她親自拜訪客戶，展現過人的創意，把遊艇設計都改成電腦動畫，當著客戶的面一下子就建構出心目中理想的遊艇形式。

　　因此她拼出一流的業績，接下了不少來自世界各地富豪的訂單，穩坐公司業務經理的寶座，老爸也跌破眼鏡，誇口說要是她第二年的業績一樣那麼好，就要把公司交給她。

　　季小波並不在意能不能接掌公司，她花時間工作其實只是怕自己無聊，畢竟她沒有男朋友、沒有約會，能排解過多的時間，她何樂而不為？閒著也是閒著，有事忙，總比沒事打蚊子強多了。

　　半小時後，她飆到了客戶的禮服公司，急急忙忙地拿下安全帽，撥撥短髮就直奔進去，問了一名服務小姐：「請問老闆辦公室在哪裡？」

　　「三樓。」

　　季小波直接上三樓，邊走邊看業務員給她的資料，客戶姓況，訂遊艇是要當結婚禮物……

　　她一陣沉思，苦從中來，又想起況鷹杰，他還在她心裡，可是他這一離開，還真的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斷了音訊。

　　她原本的一頭長髮就是在想他想得痛苦不已時自己剪短的，她不假他人之手，甚至還想剪得更短，讓自己清涼些。

　　挺起胸，她試圖振作起來，姓況又怎樣？總不能因為這個客戶姓況就不接他的訂單吧！

　　她保持笑容，敲敲辦公室的門。

　　一位氣色溫潤、福福泰泰的婦人前來開門。

　　「妳好，請問況先生在嗎？我是遊艇公司的業務經理，我的業務員臨時有事不能來，所以我親自來拜訪，因為他太晚通知，才會遲到，真不好意思。」季小波先道歉，隨即遞上名片。

　　「是這樣啊！沒關係，況先生在裡頭，妳請進。」婦人很和藹的領她入內。

　　季小波才一進辦公室，看到眼前的人時，突然再也走不動，腦子也暈了。

　　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英挺男子，長得好像況鷹杰呵！

　　定眼再瞧仔細，不就是他嗎？！她從沒見過他穿西裝的樣子，那俊美自信的模樣簡直就像個完美的王子……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回來多久了？

　　這裡是老闆辦公室，而他端坐在辦公桌後，很明顯的，他是這家禮服公司的老闆。

　　他要買遊艇當結婚禮物，難道他要結婚了，或者……已經結婚了？

　　腦子裡流轉過千百個疑問，一顆心逐漸的凋零、枯萎，雙腳站在門口動都不能動，眼裡的他變得霧茫茫的，昔日他走的時候，她徹底嘗到了心痛的滋味，以為再也沒有什麼比那更痛苦的了，此刻她才知道，最深層的痛楚，是得知心家的他愛上別的女人。

　　早知道就不要浪費時間懷念他了，瞧他面無表情、目光犀利打量她的模樣，心底大概也在猜她怎麼會來、怎麼會當起業務員吧！

　　「業務小姐，快點過來，我們要看樣品，不是說可以看動畫來選擇遊艇的內部設計嗎？」況老爹坐在沙發上，興致勃勃的說。

　　季小波往沙發的方向看去，一位中年的先生在催促她，令她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遊艇的買家。不是況鷹杰嗎？

　　「業務小姐，我們過去那邊坐下來談。」婦人溫婉的說，逕自坐到沙發上。

　　「是……你們兩位要購買遊艇？」季小波忍著低落的情緒問。

　　「是啊！我老公要買來送我，我兒子買單。」婦人分別指著兩個男人，笑盈盈地說。

　　季小波一顆心頓時撥雲見日，活了過來。

　　原來他們是況鷹杰的父母，要買遊艇的是他們，況鷹杰還沒結婚吧！最好是沒有……最好是呵！

　　況鷹杰的視線定定地鎖住季小波美麗多變的表情，他確實覺得奇怪，她怎會成了遊艇公司的業務？而她突然代替原來的業務員親自前來，難道又是一項預謀？還有她那一頭狗啃似的短髮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她長得可愛，那頭亂髮還真是礙眼。

　　坦白說他恨透了她，可是這次再見到她，他發現自己的恨意竟變得很薄弱，她快哭出來的樣子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叫他想恨也恨不下去，倒是想抱她在懷裡惜惜，問她為什麼紅了眼眶？要她別這樣……

　　他理性的收回自己多餘的憐愛，對她這種善於欺騙感情的小騙子，他不必客氣。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名禮服公司的工作人員進來報告：「況先生了，有位日本來的客戶指定要你設計禮服，我請她在二樓等你。」

　　「知道了。」況鷹杰簡潔的說，工作人員退下後，他立即起身，向父母說：「爸媽你們跟她談，我出去一下。」

　　況家爸媽點了點頭。

　　季小波就站在門邊，眼睜睜地看著況鷹杰朝門口走來，很想閃開讓路，兩腳卻無力移動的定在那裡。

　　她心底有所期待，希望他主動問候她、跟她說說話，可是她知道，這一切萬萬不可能……

　　然而情況出乎意料，就在經過她身邊的瞬間，他開了尊口，聲音很低，充滿了嘲諷——

　　「頭髮剪得像狗啃的，能看嗎？」

　　眼底的淚差點滾下來，但她竟忍不住傻傻的笑了，心裡悲喜交加，他的話不中聽，但至少，他仍願意跟她說話。

　　他關上門，走了。

　　她努力收斂心神，沉住氣走向坐在沙發上的況家父母，打開筆電，以電腦動畫向他們展示自家遊艇工廠所生産的各式遊艇。

　　況家爸媽仔細的說明他們要的遊艇外觀和內部陳設，季小波當場繪圖，呈現給他們看。

　　他們很滿意，當場開支票下訂金。

　　季小波看到支票上的簽發人是況鷹杰，忍不住向況媽媽探聽。「這家禮服店是什麼時候開的啊？」

　　「今天是開幕第一天，我兒子本身就是很有名的服裝設計師，他的禮服公司在歐美都有分公司喔，旗下有很多精英設計師……」況老媽不停誇讚自己的兒子。

　　季小波悉心的傾聽，得知況鷹杰已經那麼有成就，很替他高興，她早就料到他會很成功。

　　「那我先告辭了，遊艇完工後會為您運送到香港，再見。」季小波收好筆電、支票，向況家父母道別，直到離開辦公室，她都沒見到況鷹杰再進來。

　　好巧不巧，就在她下樓時，從樓梯的轉角看到況鷹杰就站在二樓寬敞的走道上。

　　他可不是一個人，有個日本妹站在他面前，狐媚的眼神勾引著他，用日語說：「況大設計師，我的生日禮服要按照我的要求訂做喔！一定要如期寄到東京來～～」

　　「那當然。」況鷹杰承諾。

　　「說真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真的好英俊喔！」日本妹又說，伸手撫著他的胸膛。

　　「哪裡，過獎了。」他笑容可掬。

　　季小波看得頭頂冒煙，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把他們分開。

　　眼看那日本妹說夠了、摸夠了、走人了，她才走下樓，經過他身旁時，忍不住咕噥了一句：「站在那裡任人家吃豆腐，連回避都沒有，太廉價了吧！」

　　忽然她的手被狠狠的扣住了，他把她扯了過來。

　　「道歉。」況鷹杰冷冷的命令她。

　　季小波咬著唇瞪他，這三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向他道歉，但是此時此刻她就是說不出來，他確實和那個日本妹太過親暱，也許他認為這並不干她的事，他們之間早就完了，她也不該吃飛醋，可是她就是看不下去，因為在她心底，她還當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沒有放棄這段感情。

　　「我幹麼要道歉？」

　　「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可惡！他也瞪著她。

　　「不知道。」她裝皮皮的。

　　他眼底閃過受傷的情緒，她怎能一點悔意都沒有，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不只該為剛才說錯話道歉，更該為三年前騙走他的愛情道歉，像她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我會讓妳知道。」他臂膀使勁一帶，她猛然撞進他懷裡。

　　「你……要幹麼？」她仰看他冷鷙可怕的目光，心裡毛毛的。

　　他冷笑，沒有回答，將她擄進隱密的貴賓室內，拿走她手上的筆電甩到沙發上，關門上鎖。

　　隨即轉頭一把扣住她下巴，俊臉逼問她，熱辣的呼吸灼著她細致的臉龐，低吼：「妳這愛情騙子，竟問我要幹麼？妳不該忘記，妳才是吃足我豆腐的女人。」

　　她感覺得到他眼底的恨意，他絕不只是要她道歉而已……驀地，她的上衣刷地被扒開，他無情的大手覆上她的胸，輕佻的玩弄。

　　「不，不……」她雙手揪著他，羞恥的別開臉。

　　「我記得以前妳從不曾拒絕過我。」惡魔般的嘲諷從他的唇邊逸出。

　　她受傷地瞥著他，不可思議的瞪圓了雙眼，他的吻就在這時冷酷的烙下，野蠻的勁道，吻得她唇紅腫。

　　大手不耐的解開她長褲的釘扣，探入她蓊鬱的私處，逗弄她，輕蔑的問：「記起來了嗎？」

　　他把他們之間曾有過的親密接觸看得一文不值，令她痛苦又難堪，他對她的恨意遠比她想像的更深，她竟天真的以為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原諒……

　　他盯著她失落的表情，唇俯向她的耳畔，殘酷的警告：「別在我面前裝無辜，我不會信妳，既然我對妳的珍惜毫無價值可言，我也不會任妳玩弄。」

　　「別這樣……」她瑟縮地推拒他，苦楚的淚在眼中打轉。

　　「那就收回妳的話，然後道歉。」他冷酷的推開她。

　　「你……很壞，我……絕不道歉。」她心碎的淚滾滾而下。

　　「妳說什麼？妳才是善於欺瞞的可惡女人！」他怒濤洶湧的一吼，將她扯了過來。她連最起碼的道歉都不願意，還一副淚漣漣、受欺負的樣子？

　　「你要怎麼說……都隨便你了。」反正任她如何解釋，他都不會信她。

　　「隨便我？」對這個一點原則都沒有的女人，他還有什麼好退讓的？何妨就讓她明白被隨意對待的滋味，絕對和捧在手心裡呵疼大不相同。

　　「妳說的。」他冷酷的吮去她臉上的淚，旋即將她壓抵在展示衣櫃前，扯去她的長褲和最後的緊小屏障，扣住她的柳腰，也解放自己……

　　「不……」她慌忙阻止他，她沒有激怒他的意思，她不想要這樣。

　　「這次，妳不會是想騙我，妳是什麼處女來著吧！」他殘忍的諷刺她。

　　她啞然而傷心，承受不了他尖銳的諷刺。

　　他一把拉開她胸前的雙手，令她背過身，大手按下她的纖背，托住她的臀，雄渾的堅實直接進入她，沒有愛語，沒有呵護，只有無情的疾馳。

　　她緊張而顫慄著，眼底全是迷濛的淚，他刺穿的不只是她的軀體，還有她一直愛著他的心，強忍著無法適應的脹滿和疼痛，開不了口求他放慢速度，她怕……

　　「妳真的很會裝矜持，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妳何不叫出來？」他火速奔騰，極盡能事的嘲弄她。

　　她緊咬著唇，她的身體確實有了反應，但她分不清那是快慰還是恥辱。

　　他以為她在故作矜持，又想說些帶刺的話傷她，卻不經意地發現地毯上淌落的一抹嫣紅，他瞇起眼，驟然停下……

　　突然意識到那代表什麼，他萬般不可思議的抽身，扣著她的雙肩要她面對他。

　　她緊閉著雙眼，心底很慌亂，不知道他又怎麼了？

　　「睜開妳的眼睛。」他沙啞的命令。

　　她緩緩張開雙眼，淚水撲簌簌地直落而下，沒有看他，只是委屈又羞恥的別開臉。

　　「你的心頭恨消了嗎？」

　　他說不出話來，眼色凜冽，內心萬般掙扎，他在心底低咒自己，竟然傷害了她。

　　見她哭花了臉，心底分明是真的想憐惜她，但他拉不下臉，就算她是處女，她也仍是個小騙子。

　　最後，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傾身拾起她的小褲褲，拉著她抖顫的腿替她穿上。

　　「是誰要妳剪這麼短的頭髮？」他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掩飾自己被她弄亂的心思。

　　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他幹麼還費事幫她穿回衣褲？看他緊繃的表情，並不像是原諒她了，可是他為她服務的手勁好輕柔。

　　「回答。」他粗聲粗氣的說，一併幫她把長褲穿上，也整理好自己。

　　「不干……你的事，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他還有事要問她。「妳為什麼在遊艇工廠工作？」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她揮去臉上的淚，內心有說不出的難過，他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心的距離卻很遙遠。

　　「妳要走就走吧！反正我隨時可以找到妳。」他決定暫時放過她，兩人都處在情緒激動下，最好還是別交談。

　　「我們的恩怨應該了結了，你沒資格再找我。」她惱怒的轉身提起筆電，一移動雙腿，才發覺自己痛得快走不動，她強忍著走向門，開鎖之際她的手臂被輕輕的扣住……

　　「妳怎麼來的？」

　　「騎哈雷。」她撥去他的手。

　　「妳考上駕照了？」

　　她別開臉，不想說她早就考上了。

　　「我開車送妳。」她正疼著，他發現了。

　　「不用多此一舉。」

　　「第一次難道不痛嗎？」

　　噢！他不會是因為這個發現才那麼快放過她吧！

　　她忍不住紅著眼對他嚷：「你幹麼同情一個騙子？」嚷完，她打開門，走了。

　　他追下樓，在她要走向那輛閃亮的哈雷機車時，及時伸出臂膀，將她緊摟在身側。

　　「你走開。」她掙不開他。

　　「別逞強了，上車，妳要去哪裡我送妳，妳的哈雷待會兒我叫車隊的朋友幫妳騎回去。」他箝著她走向自己的座車，不容拒絕地將她塞進車裡，當真要開車送她回去。

　　「這算什麼？」她在他的車裡忍不住吶喊，傷心的流下淚來。

　　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如同她說的，他不必多此一舉，但他就是想這麼做。

　　「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明知道妳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也很恨妳，可是……」他說不出結論，原本以為恨她就是最後的結果，現在卻不是那麼回事……

　　她失魂落魄的看向他，知道他認定她不愛他，也明白他對她的恨，但事實是她心裡就只有他啊！

　　「妳還沒說妳要去哪裡？」

　　「我要回公司。」

　　他駕車駛向她的公司，兩人心底有著同樣的痛苦，卻沒有人再開口。

　　四十分鐘後，抵達她的公司門口，他一停好車，她隨即下車，頭也不回的進公司。

　　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任何電話都不接，也不想見任何人，獨自脆弱的流淚。

　　如果自己好好向他道歉，事情就不會鬧得這麼僵了，她不該激怒他，可她就是忍不住，就是無法見他和別的女人表現那麼親密。

　　以後他們大概再也沒機會見面了吧！

　　她趴在桌上哭泣，卻哭不出心裡的悲傷……

　　看見她走進公司裡頭，況鷹杰隨即把車開走，一路咒罵自己到底想怎樣？

　　明明怪她騙他，卻又忍不住心疼她、掛念她，愛心氾濫到這地步真教他自己不敢相信。

　　他心底有很多疑問，很想探究原因。

　　她為什麼要埋沒服裝設計的才華而在遊艇公司工作？難怪這麼多年，他都沒看見她在服裝界嶄露頭角。

　　還有，她為什麼是「第一次」？以她的條件，要找到一個能照顧她的男人是很容易的事。

　　理性要他別再理她，但他的感性力量更強，叫他非理她不可！

　　很明顯地，他根本還……放不下她。

慕冰至

第八章

　　夜風吹得強勁，況鷹杰開車來到昔日住處附近公園旁的小巷，停在離季家後門最近的地方，從車裡仰望季小波的房間，她的窗緊閉，整棟樓房裡也沒有任何燈光，後門上了大鎖，台階上布滿灰塵，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她什麼時候搬家了？

　　「妳下來，請妳吃包子……」

　　「我想吃漢堡……」

　　他依稀記得以前留連在她窗臺下的日子，想來有點白癡，卻難忘記。

　　唉！他真不知自己幹麼要來這裡？就算他發現她沒有別的男人又怎樣？那無法抵消在她身上浪費的感情和時間，他不容許她的欺騙。

　　若真想找她算帳，其實他很容易就可以找得到她，他父母在離開台灣前把她留下的公司名片交給他，方便他聯絡遊艇製造的進度，名片上有她的手機號碼，但是他從來不曾打過電話給她，他不知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沒有停留太久，開車走了。

　　回到金山的溫泉別墅，他在奢華的私人臥房裡卸去身上的衣服，進玻璃隔間的浴室裡放了一池溫泉水，泡進裡頭紓解一天的疲勞。

　　叮噹、叮噹……

　　他最不希望有人打擾的時間裡，門鈴響了起來。

　　他不理會，在池子裡閉目養神。

　　叮噹、叮噹……

　　按門鈴的人，並沒有因此停止。

　　他無奈地從池子裡起身，拭去身上的水，換件衣服下樓，拿對講機問：「是誰？」

　　「不好意思，這時間來按門鈴，我是你隔壁的鄰居，你整天都不在家，有個日本寄來的包裹我幫你代收了，你開門拿一下。」是位熱心的鄰居太太。

　　他開了門外的燈，走出院子，開啓大門，門外的婦人有張親切的笑臉，乍看有些眼熟。

　　「妳是……季媽媽？」他認出他鄰居竟是季小波的母親。

　　季媽媽也盯著他看了許久，驚訝地說：「大鷹！」

　　「是我。」況鷹杰淡笑點了下頭。

　　「原來你是我們的新鄰居，這包裹寫的是你的英文名字，我沒有發現是你呢！我們就住你隔壁的那棟。」季媽媽說著把包裹交給他，她一向是敦親睦鄰的居家太太，以前她捨不得相處多年的鄰居而沒有搬遷來此地，直到那些鄰居也一一的買了新家，搬離舊居，她才同意和老公女兒一起住到金山別墅，搬來此地至今也有兩年多了。

　　「謝謝妳，太麻煩妳了。」況鷹杰收下包裹，心底也感到很意外，這世界真是很小，他回台前才請朋友買下這棟別墅，而他一向早出晚歸，這裡的鄰居住的是誰他根本不曉得，原來隔壁住的是季家。

　　「我怎麼沒有聽小波提過你住這裡？」季媽媽困惑地問他。

　　「她不知道吧，我們……並沒有聯絡。」

　　「沒有聯絡？」季媽媽暗自驚訝著。「我以為……她一直都在等你。」

　　「等我？」那怎麼可能？

　　「要不是她在等你從法國回來，她怎會不交別的男朋友？」難道不是這樣？季媽媽一直這麼以為。

　　她也很疑惑。

　　季媽媽因他的反應感到尷尬，但她一向不會弄錯了女兒的心思，她一向很瞭解女兒。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了？你這一走都沒回來，小波也突然就不做服裝設計了，她把縫衣機上了封條，放在舊家的地下室都長灰塵了，難道是因為你知道你是甜芯娃娃的設計師，你們心裡有了疙瘩，所以不聯絡了？」

　　況鷹杰苦笑。「當初她根本從沒提過，任何關於她是甜芯娃娃設計師的事。」

　　季媽媽一臉驚訝。「可是……當初她為了不跟你在商場上競爭，還求她爸去玩具公司，說她要放棄甜芯娃娃的設計師工作，她爸不答應，因為那工作是他替她爭取到的，她爸跟她說要找你來家裡，親自跟你談談，讓你瞭解情況，她也沒帶你來，我們以為她已經告訴你，所以你才沒來的。」

　　「我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況鷹杰眉心蹙緊了，一時也無法相信季媽媽說的話，他被季小波騙怕了，說這不定她也瞞了她父母什麼。

　　「怎麼會這樣？」季媽媽聽他這麼說，也被弄糊塗了，不過要是他們根本沒在交往，那她可得要催女兒去找對象了，她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再拖下去就變老姑婆了。

　　「要是你們早就沒往來，那我可得幫小波物色對象了，她總是忙著跑業務，那會耽誤了婚姻，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季媽媽說著告辭了。

　　「季媽媽……」況鷹杰在她臨走前喚住她。

　　季媽媽回過頭來。

　　「小波她什麼時候會在家？」他內心滿是掙扎地問。

　　「她這幾天忙著要出貨到新加坡，人都在工廠，很晚才會回來。」季媽媽和悅地說，漫步回家了。

　　況鷹杰看著她走進隔壁獨棟別墅裡，他也關上門，若有所思地進屋，漫不經心地看了包裹一眼，是他的日本客戶松田小姐寄的，打開來，裡頭裝著一盒糖和一張邀請卡，寫著「況大設計師，我收到禮服了，很滿意，邀請你來日本參加我的生日派對」。

　　他把糖果和卡片擱在一旁，無心理會熱情的日本妹，心已被季媽媽剛才說的話擾亂了。

　　他再仔細想想，季媽媽沒有理由騙他，也許真有他不知情的事，但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等著他回來，也為了他不做服裝設計，還有她爸找他去她家……她從來沒提過。

　　他衝動地抓起電話，想打給季小波，叫她出來問問究竟怎麼回事，躊躇間又放下電話。

　　他只是在替自己找合理的理由，允許自己打電話給她罷了，自從那天見到她之後，他一直都想著她，她的模樣塞爆他的腦袋。

　　他在客廳裡氣惱的踱步，一顆心在壓抑和釋放之間拿捏不定。

　　「吼！」他惱怒地吼了一聲，氣自己像個大姑娘似的猶豫不決，乾脆拿起電話就打了。

　　季小波剛在院子裡停下機車，手機響了，她以為是工廠有事找她，掏出手機一看卻是陌生的號碼，她遲疑地接聽了。

　　「我是季經理。」

　　「我知道妳是季經理。」

　　「什麼事？」聽出這揶揄的口吻是出自況鷹杰，她的神經倏然緊繃。

　　「有空嗎？」

　　「沒有。」她分明是有空，接到他的電話心底也有著難以壓抑的驚喜，可是他的態勢逼得她無法吐露真實的心意。

　　她走進家裡，見媽媽在客廳，好像有什麼話跟她說，她只好對況鷹杰說：「請你等一下。」轉而先問媽媽：「什麼事？」

　　「明天我要去找以前的鄰居陳太太。」季媽媽已經決定幫女兒找合適的結婚對象。

　　「妳找那個媒人婆幹麼？」季小波瞠目。

　　「幫妳找個對象。」

　　「不，我不要。」她一口回絕，逕自上樓，留下老媽一人。

　　「妳等著挑人就行了。」季媽媽追到樓梯口說，這回她可不能放任女兒一直忙於工作而不管她的未來，決心要替她找個好婆家。

　　季小波當作沒聽到，進了房，關上門。

　　況鷹杰聽著電話那端的插曲，心頭著火了，一個勁兒地想試探她的意願。「為什麼不要？妳又沒男友。」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她想都不敢想，他無情的懲罰還讓她心有餘悸。

　　「我是以為妳在等我。」

　　季小波眼睛默默地濕潤了，她是等過他，可惜，她的等待換來的卻是羞辱。

　　「怎麼不說話？」

　　「我不想說話，我想去洗澡，然後就要睡了。」

　　「不准睡。」

　　「你太霸道了。」

　　他是嗎？他是心急，說話衝了點，但並沒有要以專橫的態度對她。

　　「告訴我，要怎樣妳才有空出來？」他壓低了聲音，至少聽起來不會太衝。

　　「這麼晚的時間，除非是為了工作。」有時工廠趕工，她都會留到半夜也不一定。

　　「那好，我正是為了『工作』找妳，我等妳洗完澡，待會兒見。」他要親自問她到底為什麼封了縫紉機？

　　「你是要在哪裡等？」季小波以為他是想詢問他父母所訂購的遊艇製造進度。

　　「妳家外面。」這還用問？

　　「我不住公園那裡了。」她說。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一個小時之後妳出門來，就可以看到我。」況鷹杰掛了電話，上樓去洗澡，準備待會兒找她。

　　季小波望著手機，他是有什麼神通，她不信待會兒他會出現在她家門外。

　　一個鐘頭後，季小波洗好澡，穿好睡衣，拿了筆電下樓，走出院子，壓根兒就不信那個半夜要看進度的奧客真會在門外。

　　她打開門探望，街道上靜悄悄地沒半個人。

　　「妳真準時。」

　　突然冒出來的低沉聲音嚇了她一跳，她駭然往門旁的柱子瞧，他就在那兒，一身的短T、休閒褲，帥勁十足。

　　「你……」她跨出門口一步，睜大眼看她。

　　「妳拿筆電、穿睡衣，這是見客戶的裝扮嗎？」他從她的睡衣往下看向她腳上的拖鞋。

　　「我是……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會來。」她是應付一下，想說他沒出現她就要睡覺覺去了，沒以他竟然真的出現了。

　　「我就住隔壁，遇到伯母幫我收郵件，才知道妳搬家了。」他沒提他去過她的舊居。

　　「啊！」季小波下意識地搖頭，她多了一個惡鄰，怎麼剛才媽沒跟她說？

　　「敢過來我家嗎？」

　　她當然是不敢！「遊艇進度我都放在電腦裡，幾分鐘就能看完，在這裡看就行了。」

　　「遊艇？」

　　「你不是為了這個找我？」她捧著筆電要打開來。

　　他按住她的手，他當然不是為了這個，但他要是這麼說，她會轉頭進屋吧！她的眼神充滿畏懼，看來很怕他，但他不要她怕他，他需要她把話說清楚。

　　「在這裡我無法專心看，過來我家客廳。」他存心騙她進來。

　　「這……」她一向以客為尊，可以應客戶的要求，但她能當他是一般客戶嗎？

　　「走。」他替她關上家門，輕推著她往他家走。

　　「我應該換下睡衣再出門。」她小嘴裡咕噥，腳步遲疑。

　　「沒人會在意。」

　　她感覺有幾分蕭瑟，他心裡沒有她當然不會在意。

　　他開門請她入內，走過院落，進了他的客廳，四下安靜的氣氛令她不安。

　　「伯父伯母跟你一起住嗎？」她問。

　　「沒有，他們回大陸了。」他說，坐到客廳的單人法式沙發上。

　　她侷促地坐到雙人沙發上，打開筆電，跟他說：「我把製造過程都拍下來，你從電腦裡就可以看到，手工很精緻，師父們很嚴謹地製作……」

　　「妳喜歡在妳爸的遊艇公司工作？」他冷不防地問她。

　　「嗯！我熱愛我的工作。」她操作電腦，漫不經心地說。

　　「勝過服裝設計？」

　　他的話敲在她的心頭上，她選擇不作答，把筆電移向他，好讓他看清楚開啟的影片。「你看，這就是伯父伯母訂製的遊艇……」

　　「別想回避我的問題。」況鷹杰沒看螢幕一眼，合上她的筆電，直視她。

　　「你問了什麼？」她艱澀地望向他，終於明白，他才不是為了要看進度，他別有用心，要拷問她。

　　「妳為什麼放棄服裝設計？」

　　「那是我的事。」

　　他搖頭，立起身走向她，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煎熬地問：「妳寧願一直讓我當妳是騙子，也不說實話？」

　　「就算……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她看著他，想分辨他是不是動怒了？

　　「我沒有生氣，不必一臉害怕，我只是給妳機會，讓妳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他抑鬱地放開她。

　　她的心一陣一陣地熱，他願意給她機會，她還等什麼，她得鼓起勇氣來認罪，並求得他的原諒，這個機會錯過將不會再有，就算他們不會再是情人，至少可以當好鄰居。

　　她舔舔乾澀的唇，退後一步，低聲說：「不再做服裝設計是因為……你走了，我發誓要是你不原諒我，我一輩子都不再做服裝設計。」

　　他注視著她。

　　她的淚悄悄浮上眼角，向他坦承。「一開始我答應和你交往時，並不知道你是裘裘娃娃的服裝設計師，那時我也已經接下甜芯娃娃的設計工作了，我不敢說是怕你不會再理我，時間拖得愈久愈擔心……我把希望寄託在我爸身上，想說他可以幫我推辭掉玩具公司，那我就可以安心地和你在一起，誰知道他根本不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你走了，我勉強地做完一季甜芯娃娃，就再也不做了。」

　　「妳把我看成是那麼小器的人？因為要跟我打對台，所以我就容不下妳？妳讓我誤以為妳是商業間諜妳知不知道，妳白白讓我恨了妳三年，妳以為這樣對嗎？」他心底的痛苦她必須知道。

　　「對不起。」她期待他別再恨她。

　　他沒有說接不接受道歉，他還有話要問她。「妳……等過我嗎？」

　　「嗯。」她一直在等著他，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等我做什麼？」

　　「拜託你原諒我……你……會原諒我嗎？」她仰起小臉，滿是淚的眼凝視著他。

　　「除非……妳還愛我。」他裝不了冷漠，更不能對她無情，他很想撫去她臉上的淚痕，告訴她他不是那麼狠心的人。

　　「我的愛你並不相信。」

　　「重新讓我相信。」

　　「這……又是你給我的機會？」

　　「對，最後一次的機會。」也是他給自己的唯一機會，他不要她去物色別的男人，他們之間還沒有結束，他的心還為她怦然，他也會主動採取一些必要的行動，為自己留住她。

　　她的心在狂烈地躍動，她絕不要失去機會，她要讓他明白她的愛有多真切，除了他，她誰都不愛。

　　他們默然相對，兩顆心又重新有了連結，共同期盼一個新的開始。

　　※※※※

　　「好美的夢……」季小波摟著柔軟的被子在睡夢中笑著嘆息，她的大鷹又飛回來了，他不記恨她了，他給了她機會。

　　她愉快地翻身，噗地從床上翻到床下。

　　「噢！」她醒了過來，看見外面灑滿陽光，已經早上了。

　　想起昨晚況鷹杰說的話，她不只連作夢都在歡笑，此刻也渾身都充滿了全新的活力，她又能愛他了。

　　她爬起身，快樂地進浴室去梳洗，換衣服，提著筆電下樓，邊走邊看日誌上一整天的行程，她一向都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的。

　　「得先去工廠一趟，拜訪印度來的客戶，晚上啓程去新加坡……」她人還沒到樓下，就聽見況鷹杰和她爸媽在談話的聲音——

　　「哈哈哈，太好了！」

　　爸在笑，是什麼太好了？

　　她驚詫地跑下樓，況鷹杰和她爸媽一起在飯廳裡吃早餐，桌上還擺著禮盒裝的阿里山茶，想必是他帶來的伴手禮。

　　三人望向餐廳門口的她，她的視線掃過爸媽的笑臉，定在況鷹杰臉上，他神清氣爽，笑臉迷人，他主動來訪，比她想像中更積極。

　　「小波，妳有這麼優秀的男朋友，三年前就該帶回來給爸認識了。」季爸爸向女兒招手。

　　「快過來一起吃早餐。」季媽媽愉快地催促女兒，本來她以為女兒和況鷹杰沒下文了，一早就要打電話找媒人婆陳太太，沒想到況鷹杰專程來訪，且向她和老公表明追求女兒，並且想娶她為妻的心意。

　　他們請他一起吃早餐，雙方聊開了，他提到自己的事業，也提到關於過往的一些事，說明他和女兒之間再也沒有誤會，希望女兒能再展現服裝設計的才華，不要埋沒了所學，將來和他夫唱婦隨，一起在服裝界一展長才。

　　她和老公都很讚許他的誠意，也同意女兒再和他往來，期待他們將來有好的結果。

　　季小波心悸地走過去，坐在況鷹杰身旁的空位，壓低聲音問：「你怎麼會來？」

　　「我知道和妳家住得這麼近，當然要來拜訪伯父伯母。」況鷹杰富含深意的一笑，他當然要來，他怎能讓季媽去幫她找媒人婆？

　　季爸爸溫和地對女兒說：「妳下午別忙著到工廠，大鷹說邀妳去看一場服裝秀。」

　　季小波怔了一下，她很久沒有接觸服裝秀了，很樂意和況鷹杰一起去。「可是我下午要拜訪一個印度來的客戶，晚上要去新加坡……」

　　「唉！公司人才很多，妳另外找其他業務員代替妳就行了，像小許之前才去過新加坡，妳就再派他去，小林和印度客戶接觸過，妳不必把自己弄得那麼忙。」季爸爸輕易替她解決了，他很欣賞況鷹杰，為了女兒能有好的歸宿，他得推波助瀾一番才行。

　　「妳就打扮得美美的和大鷹看秀就好了。」季媽媽好久沒看到女兒好好打扮自己了，她老是穿長褲，騎哈雷，頭髮愈來愈短，活像個男生，要是能和大鷹一起再接觸服裝界，她一定會打扮得女性些，時尚些。

　　「去嗎？」況鷹杰問她。

　　季小波看著他們三人，感覺好像有什麼暗盤交易似的，他們秘密地討論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但既然爸都放她去玩了，她又何苦霸著工作不放咧？把握良機，她心裡也想要珍惜和況鷹杰在一起的時光呢！

　　「好。」她點頭了。

　　四人一團和氣的吃早餐，看上去儼然就像一家人。

慕冰至

第九章

　　下午，季小波化了淡妝，吹好頭髮，換上高雅的香檳色小禮服和高跟鞋，提著鑲珍珠的小包包，出門去等況鷹杰來接她。

　　門一開，況鷹杰一身白西裝，倚在豪華座車外，已等著她了。

　　他眼睛瞬也不瞬地瞧著她嬌俏的小臉，纖白的頸項，圓潤的胸，不盈一握的腰肢，心已被她擄走。

　　經過這些年，從來沒有女人在他心裡停留過，她依然是他目光的焦點。

　　「我很久沒穿裙子了，看起來會不會怪怪的？」她擔心地問。

　　「怎會？沒見過比妳更好看的女人。」況鷹杰為她打開車門。

　　他的讚美令她心悸，在他的注目下，她有點緊張，仍維持優雅的姿態走向他……

　　「哎呀！」她腳上的高跟鞋差點打滑跌倒。

　　「需要那麼緊張嗎？」他扶住她。

　　「人家是緊張啊！」她很久沒有像情人一樣跟他約會了。

　　「這樣是不是會好一點？」他說，溫柔而熱烈地給她一個吻。

　　她兩隻小手緊瞅著他的衣襟，人被吻得快融化了，他熱情的吻只有在夢中出現過，她好想念。

　　她香甜的氣息帶給他同樣的眷戀，他想更深地吻她……

　　「站穩了。」他在放開她前說。

　　「別放開我。」她請求，眷戀著他的懷抱。

　　他依她，將她擁在懷裡，吻吻她的髮鬢，低喃道：「把頭髮留長。」

　　「好。」她沒有異議，只要他喜歡，她會為他而留。

　　兩人又抱了很久，才上車出發到服裝秀會場。

　　會場在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季小波到達後，看到會場外標示的主題，才知這是「設計師禮服公司」的禮服秀。

　　「你怎麼沒說這是你公司辦的秀？」她驚訝地問。

　　「看來妳真的已經脫離服裝界很久了，消息一點都不靈通，這場禮服秀在台灣北中南都各有一場，業界和客戶早就知道了。」況鷹杰領她到貴賓席上。

　　「我確實很久沒注意服裝界的消息了。」她靦覥地坐到最前排的位子上，發現她一路被他護送，惹來不少仕女們好奇的注視。

　　「這是你個人的禮服秀嗎？」她問，以為他會坐在她身邊。

　　「是我旗下所有設計師共同展出的秀，他們有的專程從歐美來台，妳乖乖地坐在這裡觀摩，我得去後台監督。」況鷹杰沒有坐下的意思，拿了飲料和目錄給她，就往後台的方向走去了。

　　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像其他賓客一樣喝飲料，翻閱目錄，逕自回想當年在學校時，每一學年發表作品，後台都是熱鬧滾滾，模特兒大都是新進的學妹，雖然事前演練過，一到臺上有時還是會狀況連連。

　　她閒不住，很想跟去後台看看呢！說不定有什麼是她可以幫得上忙的。

　　她放下飲料，循著況鷹杰的腳步，潛進後台……

　　「老師，大衛的禮服在轉機時遺失了，現場臨時少了一件。」

　　「老師，我這個模特兒太瘦了，禮服支撐不起來，我需要一個幫手幫我用別針固定禮服，有些蕾絲也需要修補。」

　　季小波看著後台忙碌的設計師、助理和模特兒們，他們口中的老師就是況鷹杰，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挽起衣袖，雙手插在腰間，在現場指揮若定。

　　「有缺的快回公司去拿一件來遞補，助理小屏快過去幫珍娜。」況鷹杰沉穩地指示。

　　「老師，我在幫漢霖，無法分身。」助理小屏在另一頭說。

　　況鷹杰探看還有誰有空的，但助理們全在忙。

　　「讓我來幫忙可以嗎？」季小波走到他身後，小聲地問他。

　　況鷹杰回過頭，看見她歪著頭問，臉上漾著甜笑。「妳不在外面當貴賓跑進來做什麼？」

　　「人家閒不住啊！」

　　「老師，我需要一名助理。」叫珍娜的女設計師又在求救。

　　「讓我去。」季小波躍躍欲試。

　　「去吧！」他沒有拒絕她。

　　季小波得到他的首肯，興奮地跑過去。

　　「妳是哪來的助理，真的行嗎？」珍娜看她一身盛裝，手上還提著包包，很懷疑她的能力。

　　「我行的，妳放心。」季小波把包包放到旁邊，動作俐落地幫珍娜拉緊模特兒背上的衣料，好讓她用隱形別針固定好，再用最快的速度幫忙把蕾絲修補到看不出裂痕。

　　珍娜對她一副在行的樣子嘖嘖稱奇。

　　就在這時禮服秀開始了，外場掌聲如雷，模特兒一一上場，秀完一輪又換裝上場……

　　季小波沒有把自己晾在一旁，她看哪裡有缺人手就主動上前去幫忙，而且愈忙愈起勁。

　　「妳是哪來的小助理，臨場反應那麼強，好像挺有經驗的，我想跟老師要妳當我固定的助理。」有名男設計師問她，已打起她的主意。

　　「我要定她了，她的手真巧，你可別來跟我搶人。」珍娜也相中她。

　　「那怎麼可以，有這麼強的助理誰會讓出來？」男設計師不肯讓，兩人差點吵了起來。

　　季小波一時無法安撫他們，站在那裡僵住了。

　　「她是見習設計師，不是助理。」況鷹杰見狀過來替她回答了。

　　「是，老師，我們知道了。」兩名設計師霎時住嘴，平息了搶人風波。

　　季小波納悶地瞄著況鷹杰，她又沒說她是來見習的，她的正職是遊艇公司的季經理哩！

　　況鷹杰對她一笑，悠然地走開，指導其他人。

　　季小波不得其解，不過她並不排斥他給她的新頭銜，她繼續留在後台幫忙，能讓模特兒順利上臺，她覺得很高興。

　　匆匆地一小時的禮服秀就要結束了，落幕之前，況鷹杰帶領旗下所有的設計師和模特兒上臺謝幕，台下報導流行時尚的記者鎂光燈閃個不停。

　　季小波佇立在後台的電視前看著現場直播，心裡好豔羨，要是她也能和他上臺是多麼榮耀的事。

　　她多崇拜他天生就擁有的設計師風采和自信啊！

　　況鷹杰謝幕過後，看見她在後台等他。

　　「辛苦妳了。」他把手裡的捧花放到她懷裡。

　　她看著懷裡一大束的鮮花，他這是在肯定她也有小小的功勞嗎？

　　「我又沒做什麼。」有些人對她投以注目禮，她感覺挺不好意思的。

　　「誰說的，妳幫了不少忙，走，我送妳回去。」他摟著她走出後台。

　　回程的車上，他問她：「明天在台中和高雄一連兩天的展出，妳想跟我一起南下嗎？」

　　「我是想啊！我喜歡幫忙，你不是說我是見習設計師嗎？」她抱著花束偷笑，發現自己對服裝的熱忱並沒有消失，還挺樂在其中的。

　　「那妳是答應了？」

　　「嗯。」她就先答應了再說，回家後再向她的老爸請假。

　　況鷹杰看著她眼中的神采，企圖引誘她走進他的生活，接觸他們所共同擅長的世界，而拉近彼此的距離，看來成效不錯。

　　「妳很快可以從見習設計師升格為正式的老師，沒有人可以埋沒妳的才華，將來妳的光芒說不定蓋過我。」

　　「啊？」她望著他，弄不懂他怎麼會這麼說？

　　「把妳的縫紉機拆封請出來吧！」他說。

　　她訝然地瞅著他。

　　「我都接受妳的道歉了，還封著它做什麼？」

　　「你是……在提醒我，要我……重操舊業嗎？」她猜。

　　「難道妳不想再當服裝設計師？」他笑了，伸長手揉她的短髮。

　　「我……想。」雖然她做業務好像也習慣了，但她的內心仍對服裝業有憧憬，尤其是今天，她多想和他一起走上舞臺，那會是莫大的成就感。

　　「進我的公司如何？」他乘勝追擊。

　　「我可以嗎？」她兩眼睜得雪亮。

　　「當然可以。」

　　「那……給我一點時間，我晚一點再回答你。」她得認真地先和老爸商量一下她改行的事，她是經理，得把工作交代清楚才能跳槽。

　　「我等。」況鷹杰堅定地說。

　　車到了她家門口，她急著下車去跟老爸商量，臨開門前，他拉住她。「還沒給我一個吻，怎麼可以下車？」

　　她是願意讓他吻，但懷裡的花擋住了。

　　他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拿開她的花，將她帝進懷裡，愉快地吻她，大手推著她的背，要她緊貼著他，好讓他吻得更深。

　　她柔順地勾著他的脖子，身子倚偎著他，任他抵開她的唇，溫柔地探索她。

　　他嘗盡她口中的每一寸香甜，輾轉吮吻她豐潤的唇瓣，再深入糾纏……

　　「嗯……」她不自禁地發出細細的嬌吟，他纏她更綿密，逐漸地，存在他們體內的熱情被喚醒了，火熱的情濤迸裂在兩個成熟的身軀上，引燃了愛慾的渴望……

　　「叫我停……」他粗嗄地說。

　　「為什麼……要停？」

　　他的吻移向她小巧的耳垂，低啞地說：「我要妳……」

　　她臉上染著紅霞，微弱地說：「我可以……去你家。」

　　他火熱地注視她，輕撫著她的臉，她動人的模樣讓他無法放走她。

　　「那就，坐穩了。」他將她放回座位上，車子疾速倒退，開啓他家的遙控車門，將車駛進院子。

　　他下了車，她也下車，他像往昔般呵護地摟著她，一起走進屋裡，上樓……

　　在他的臥室裡，他輕輕地把她帶進懷裡，輕柔地吻她，就連解開她的衣服都性感挑情，他克制著熱情和體內熊熊燃燒的愛火，不想讓她再受驚嚇，要不他會狠狠自責。

　　她任由他一層一層地剝去她的衣服，生怯而顫抖地也解開他的衣……

　　「跟我進浴室。」他說。

　　她深呼吸，對他點頭，他溫柔的眼神讓她很有安全感，這次她一點都不心慌。

　　他們一起淋浴，身體在經過熱水的洗禮後變得更敏感，就連一丁點的膚觸都引起莫大的刺激。

　　「我先出去等妳。」他性感地說，手指溜過她雪嫩的胸。

　　她嬌喘，從玻璃隔間的浴室裡見他把燈光調暗了，坐在床沿等她。

　　她將身子拭淨了，羞澀地走向他。

　　他伸手愛撫她粉紅誘人的嬌軀，曼妙的曲線，將臉埋在她的胸口說：「上次……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

　　「妳知道為什麼。」他為第一次的粗魯道歉，他拿傷害她當懲罰，且真的傷了她。

　　「我……本來就是要給你的。」她輕撫他頸後柔細的髮絲，原諒那時他在氣頭上，若要從頭說起，錯在她，不能全怪他。

　　他抬起臉，在昏黃的燈光中看著她楚楚動人的模樣，他不只感動，心更被敲疼了。

　　「是真的……」她請他一定要相信。

　　「我相信。」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他拉近她溫熱的身子，吻她柔潤的雙峰，舔吮記憶中最美的粉嫩花朵。

　　她釋然地輕嘆，擁有他的信任對她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他臂膀環著她，讓她躺在床上，單膝抵開她的雙腿，吻遍她美麗的身子。

　　她觸摸他強壯的身子，迎接他美妙的吻和烙在她身上的無數唇印，當他的唇落在她私密的地帶，逗她歡愉，她體內如有萬馬在狂奔，身子亢奮而顫動，不自主地弓起柳腰，眼角墜下愉悅的淚水。

　　他要她充分的潤澤，不想讓她有一絲痛楚，托起她修長的雙腿，逗弄頻率更緊湊。

　　她唇齒間逸著快樂的低泣，身子裡的熱浪翻飛，腹下美妙的緊縮一波接著一波……

　　他適時地將愛火柔緩地推送進水澤中，一寸寸抵開她令人銷魂的緊窒，讓她將自已緊緊包覆。

　　「啊……」他們同時發出快樂的喘息，擁有對方的這一刻，他們的心也緊密的連結。

　　「這樣可以嗎？」他俯視她嫣紅的臉，試著律動。

　　「嗯嗯……」她咬著食指，含糊地應著。

　　他憐愛的以舌尖撩撥她的胸乳，等她更適應他，他試著律動。

　　「這樣好嗎？」他體貼地問。

　　她微睜朦朧的雙眼，嬌羞地點頭。

　　他親密地吻她，加速了律動。

　　很快地，酥麻的快感像野火般在兩個緊繃的身體內狂燒，他挺進更深處，觸動敏感的源頭，也深刻感受到熱潮不斷向他襲來的快慰，衝刺瞬間急遽。

　　她緊攀著他的肩，雙腿也圈緊了他，她快樂地呻吟，反覆地吻他，心神在快速的推送之間盪漾。

　　他的動作加大了，她感受到他推擠在深處的火熱也更脹大，緊密如電波的摩擦速度激起她陣陣顫慄，她腰肢性感擺盪，熱烈的高潮從深處擴散到全身。

　　他沒有因此結束，一再加快頻率，讓她一次又一次達到高峰，直到身下的嬌軀柔軟如綿，他才釋出自己，深深擁抱她。

　　兩人沒有分開，他抱著她，讓她安睡在他懷裡。

　　這次，沒有人先離去。

　　而他趁她熟睡，從床頭取出一枚閃亮的鑽戒，套在她潤白的手指上，他不要再等，他要她醒來就答應嫁給他。

　　※※※※

　　夜晚十點，窗外星光斑斕。

　　季小波賴在他的懷抱裡還不想起床，渾身酸軟地枕著他的手臂問：「你醒了嗎？」

　　「醒了。寶貝。」他熱呼呼的氣息拂過她的頰、她的頸項。

　　她笑著把自己縮成一團球窩在他懷裡，他寵愛的叫她寶貝，她好愛聽。

　　「笑什麼？」他沉聲笑著問她。

　　「我可以永遠都當你的寶貝嗎？」她閉著眼睛問，捨不得離開他暖烘烘的胸膛。

　　「妳永遠都是。」他牽起她的手，要她看自己的手指。

　　她迷濛中感覺手指上卡卡的，睜開眼睛看，有一顆比星光更閃亮的東東在她手指上。

　　「這是……」她微愕地問。

　　「定情的戒指。」

　　「你怎會有女用的戒指？」

　　「在法國買的，是純手工打造的，我本來看中的是男用的戒指，那法國佬說戒指是成對的，不能拆開賣，只好兩個都買下了。」他說明戒指的由來。

　　她斜眼看他。「是這樣嗎？說不定當初是要給別人的喔！」

　　「別胡說，本人一向潔身自愛，除了妳沒有別人，它註定就是妳的。」他捧著她的臉，要她正眼看他，正經幾百地問：「要不要嫁給我？」

　　她盯著他深邃的眼和期待的神情，忽然鼻頭一熱，熱淚衝上雙眼，豆大的淚珠滑了下來。

　　「什麼時候？」她當然要嫁給他，她很愛很愛他……

　　「愈快愈好，我們不要再浪費另一個三年，我不要再等。」他白白恨了她三年，根本不值得。

　　「這是你給我的另一個機會嗎？」

　　「是我真心的請求。」他搖頭，拭去她的淚，新的又湧了上來，他再度為她拭去。

　　「要不要？」他低哄著問。

　　「要……」她怎會不要，她要留住他眼底的溫柔，她需要他的疼愛、他的呵護，她的人生才沒有缺憾。

　　「別哭，我會一輩子疼妳。」他釋然而歡欣地把她抱在懷裡拍哄著。

　　「嗚……」她想起自己苦苦的等待，和他待她種種的好，還是忍不住像個孩子在他懷裡啜泣。

　　他一直哄，直到她肯停止流淚為止。

　　「我帶妳回家，把我們的婚事告訴伯父伯母。」

　　「好。」她答應了。

　　兩人一起下床沖澡，換衣服後下樓吃個簡單的晚餐，開開心心地一起到她家去了。

　　季家客廳裡季爸和季媽都在。

　　大夥兒坐定後，況鷹杰主動表明來意，季小波向父母展示他們定情的戒指。

　　季家父母驚訝他們的行動力，也都表示贊成。

　　季爸對況鷹杰說：「真有你的，早上才來提婚事，晚上就跟小波說定了，現在的年輕人速度真是快啊！」

　　季小波俏皮地瞅了況鷹杰一眼，終於知道他早上是來幹啥的了。

　　況鷹杰坦然地回視她，握緊她的手，怕她跑掉似的。

　　「誰說快啊！都三年了，算慢的了。」季媽媽總算寬心，不必為女兒婚不婚擔心了。

　　「日子決定了嗎？我來看黃曆，選個好日子。」季爸爸立刻拿來黃曆查閱。「下個月底日子很好，宜嫁娶，就這天好了。」

　　「好。」況鷹杰和季小波依長輩的意見為主，敲定婚期，兩顆心也更契合而安定。

　　不過，季小波還有個問題得和老爸商量。「爸，要是我嫁人又突然轉行回去做服裝設計，你會不會捨不得我？」她自認是公司的重要角色，怕爸不放人。

　　「不會，我早就說妳做不了那麼久了。」季爸笑她賭輸了。

　　「爸……」季小波扁扁嘴，要老爸別糗她。

　　「妳喔！就放手去追求妳的幸福，我還沒老到需要女兒來頂替我的職位，妳目前的工作還是有人可以做。」季爸爸正式宣佈。

　　「那表示我這個季經理在公司一點分量也沒有嗎？」她眉毛打了兩個結問老爸。

　　「傻孩子，妳看不出妳爸的心意，他是認為妳的幸福比什麼都要緊。」季媽媽點醒她。

　　「妳媽說得對。」季爸爸拍拍老婆的手，轉而提點況鷹杰。「你可要好好待她，她是我們家的寶貝。」

　　「我會的。」況鷹杰保證，他和季小波眼神交會，兩人會心地笑著。

　　季爸季媽也笑著。

　　客廳裡的人真的將成為一家人，這對愛侶的情路雖有波折，突破僵局後，終於有了令人滿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