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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半年後——
如果不是為了工作,他絕不會踏入君華飯店,因為他恨死了這里。如果沒有君華飯店,就沒有靜心和畢斯何背著他偷情的事。
如果沒有君華飯店,他的婚姻就會幸福美滿、無懈可擊。
好吧,他承認這是牽拖,但是不管如何,他就是想牽拖!
失婚半年,他依舊無法走出陰影,無法忘記那個背叛他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踏入這間飯店會影響心情,若不是為了一筆年獲利可達上千萬的合作案,他說什麼都不想踏入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談妥案子簽了約,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里,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畢斯何!」他震驚地大叫。
畢斯何回首,一看見他立刻眯細了眼眸。
「他是誰?」畢斯何身邊的男人問著。
「他是誰?」孫子修表情驚駭的問著。
他剛才看見這男人和畢斯何接吻了!
「他是我男朋友。」畢斯何望著孫子修,拇指指向身旁的男人。孫于修的下巴瞬間掉落。
這男人是畢斯何的男朋友?!那、那靜心是什麼?
「而他,是一個混球。」畢斯何向男友慎重地介紹孫于修。
「他是你男朋友?!」他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沒空計較混球二字。
畢斯何一臉「不行嗎」的表情斜睨著他,有些不耐地問道︰「你有事嗎?沒事我們要走了。」這家伙在半年前傷透了靜心的心,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和他維持什麼表面的友誼這一類鬼東西。
「你不是和靜心在一起嗎?你們不是……」孫于修驚愕地張嘴,話沒說完又閉了嘴,就這樣開開闔闔好幾次,他整個人仿佛陷入五里霧中,開始感到不對勁。
如果畢斯何愛的是男人,那麼那一切難道都是他誤會了嗎?
「什麼意思?」畢斯何神情古怪地瞪住他。
「半年前,有人看見你們出入飯店,還拍下了影片。」他質問的目光望向畢斯何。
畢斯何想了想。半年前?那不就是靜心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嗎?
「什麼影片?」畢斯何疑惑的問。影片在離婚之後早就被他刪除了,現在這也不是重點。
「你和靜心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孫于修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有些激動地問。
畢斯何身旁的男人見狀,不悅地拉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
「孫于修,如果我沒猜錯,你所謂的我和靜心在一起,該不會是指交往吧?」畢斯何問著,當初他不是沒猜測過這個可能,不過靜心什麼都沒說,他也不好亂猜,現在看孫于修這樣子,看來一切和他所猜測的相去不遠。
孫于修沒有說話,表情卻回答了一切。
「真是太荒謬了。」畢斯何忍不住拍額大笑,「孫于修,你是有什麼毛病?我不是老早就告訴過你不會和你搶靜心嗎?」
孫于修無言,他的確是說過,只是後來他被那個影片氣極了,只當他是在騙他。
「難道靜心的心有沒有在你身上,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嗎?」畢斯何不可思議地瞪住他,不敢相信他會是如此遲鈍的男人。
孫于修擰起眉頭,還是無言。在看見影片之前,他完全不懷疑靜心漸漸對他上了心,但是在看了影片之後,他覺得她一切都是在演戲。
那段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啊,真的是他誤會了嗎?
「你們那時候為什麼一起在飯店出現?」孫于修問。
「我不是跟你說過靜心的特殊癥狀?那時候剛好有一位在美國專精催眠的心理醫生來到台灣,我特地請他為靜心做治療,那段時間那個醫生住在這間飯店,所有的療程當然也都是在這里完成,靜心一開始沒告訴你,是希望治療成功之後可以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她才剛治好她的病,你們就離婚了。」畢斯何說道。
孫于修一怔,心理治療……如果畢斯何今天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那時他那樣對她卻沒看見她的過敏癥狀發作是因為治療有了效果?
「你知道靜心的治療過程對她來說有多痛苦嗎?就算每一次的療程都讓她哭到無力,為了你她還是鼓起勇氣去做,而你竟然以為她愛的是我?」畢斯何不說不氣,越說就越覺得氣惱。
孫于修渾身僵硬,愈聽罪惡感愈重,腦中那張淚漣漣哭喊著恨他的小臉也益發清晰。如果一切都是誤會,而他居然還那麼對她,豈不是很該死?「靜心她……過得好嗎?」
畢斯何看著他驀然失落又復雜的神色,輕勾起一抹笑,聲音極冷地問道︰「你現在是以什麼身分在關心她?」
離婚之後,靜心難過了好一陣子,吃的少睡的也少,問她三句話若回個一句就算很給面子了,那段時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若不是他和張媽及雅顏實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陪著她不吃不喝,用這種激烈的手段逼她振作精神,她只怕早已形銷骨立、香消玉損了。
「靜心雖然沒告訴過我你們為什麼突然就離婚,也沒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並不代表我看不出來那時靜心被你欺負的有多慘,我不認為我有告訴你她的近況的義務。」
說罷,畢斯何和男友一同轉身離去,而孫于修僵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平復心中的情緒。
張靜心不見了。
孫于修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才確定自己真的完全找不到她的蹤影。
離婚之後,他強迫自己不能和她聯絡,那時他認定她欺騙並且背叛了他,于是他不允許自己留戀她。雖然事實上他的內心仍然毫無自尊地戀著她,但至少表面上,他自認為除了一開始那兩個月之外,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他都掩飾的很好。
他還是那個優雅迷人的翩翩貴公子孫于修,只是他再也無法看見美女就心動,更下意識地主動拒絕每一個送上門的美女。
為了不讓自己有理由找她,他甚至逼自己刪掉她的手機號碼,後來卻發現那組號碼早已刻在腦海里,根本忘也忘不掉。
可是,當他再撥通那組電話號碼,赫然發現號碼的主人已經易主。
那天聽完畢斯何說的話,他特地查證過,畢斯何說的沒錯,那一段時間台灣正舉行國際心理學研討會,許多國內外的知名學者和心理醫生都在那段時間來到台灣。
雖然影片的每一幕都還刻在他的腦海里,但是既然畢斯何沒有騙他,那就代表他真的很有可能誤會靜心了。
一股近乎心痛的渴望強烈的驅使著他,他知道他必須見她、必須將這個誤會說開。
他到芳療館去找,然而芳療館的人卻說靜心在半年前就已經離職,他再到張家去,張母只說了句不會讓他見靜心,就將他趕了出來。
他沒有辦法,干脆在樓下守株待兔,幾天之後卻發現完全沒看見靜心在那里出入。
事已至此,他雖然不確定畢斯何願不願意幫他,但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他了。
既然畢斯何說過他對靜心來說是不一樣的,靜心也說過她和畢斯何是好到無話不談的關系,因此他相信,畢斯何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
于是,他直接來到伊人的總公司找畢斯何。
「你終于來了。」畢斯何仿佛一點也不意外孫于修會找上自己。
「我想見靜心。」孫于修不說廢話。
「也不是不行,但有條件。」畢斯何也不和他迂回。
那天和孫于修不經意地踫到面之後,他聯絡過靜心,總算從她那里挖出了一點關于他們離婚的內幕。
孫于修看到他們演著玩的影片,誤以為他們之間有奸情,妒火中燒,回到家之後踫到她的手卻意外發現她過敏的癥狀沒有發作,讓他對于這個誤會更加信以為真,于是兩人大吵一架,最後離婚收場。靜心的這番說詞有諸多疑點和不合理的地方,而最不合理的莫過于她明明已經愛上孫于修,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能解開的誤會,就和他提前結束婚約。
他可以肯定,孫于修一定做了什麼讓她傷透心的事。
不管如何,既然靜心只肯給他這番說詞,不願多提其他,那他就接受,不再多加追問。但是總的來說,整起誤會的起因終究是那個影片。
畢斯何認真的想了想,會被拍下那個令人很難不誤會的影片,其實他有很大的責任,從小到大他的個性就比她淘氣許多,老愛逗著靜心玩,要不是他一時好玩先演了起來,靜心也不會因為配合他而說出那些話,這麼一來就不會有影片,自然也就不會有誤會。
既然起因和他有關,他自然不能撇開責任。
所以,他決定不管孫于修有沒有主動找上他,他都會讓他知道靜心人在哪里。但是孫于修在他行動之前先動作了,讓他感到欣慰,至少他知道這家伙確實還是很在意靜心。
「什麼條件?」孫于修迫不及待地問。
「貴公司將瑟麗並入旗下之後,自制出產的精油香氛相關商品在市場上大獲好評,你也知道我們伊人是干哪行的,我希望以後貴公司可以無條件以低于市價三折的價格,提供符合我們伊人需要的精油及各式保養品。」畢斯何笑吟吟地開出條件。
他當初為了治好靜心的病可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呢,這筆帳向孫于修這個最終受惠者要回來,一點也不為過。
「低于市價三折?」而且還要符合伊人需要的?這範圍也未免太廣了吧!瓜斯何原來真正身分是搶匪呀?!
「不願意?」畢斯何挑高了眉,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那算了。」「……好。」孫于修牙一咬,只能認了。
要是到時大哥那邊有意見,了不起以後和伊人有關的交易都他自己掏腰包嘛!
「很好。」畢斯何滿意地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隨身碟遞給他。
「這是什麼?」孫于修疑惑地望住他。
他想要的是靜心的下落和聯絡方式,畢斯何卻給他這個東西?
畢斯何高深莫測地看著他,「等你聽完里面所有的錄音檔再打電話給我,到時,我會告訴你靜心人在哪里。」等回去聽了之後,孫于修很想死。
聽了第一個錄音檔的十分鐘之後,他有一股想殺死自己的念頭。
那個人把我的眼楮蒙起來,抓住我的手不準我亂動……他一直親我,還撕破我的衣版,我好害怕……
那個人很用力的打我一巴掌,要我乖乖聽話……他拉著我的手要我摸他……那是靜心的聲音。
那充滿恐懼與驚駭的嗓音屬于靜心,他不可能錯認。
他不願去想象她曾遭遇的事,但是透過這些錄音檔案,聽見她親口述說出夾,」這些事情仿佛在他眼前發生,讓他差點無法聽完所有的錄音檔,因為太黑暗。
原來這就是她得恐男癥的原因?而他最後對她做了什麼?
「我怎麼可以這麼該死!」
孫于修抱著頭低吼,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和禽獸沒有差別,他竟然讓她再一次面恐懼……
芳香療法起源于古埃及,盛行于歐洲,近年來因為台灣也開始著重養生休閑,于是這種利用精油來達到舒壓精神的自然療法也逐漸盛行。
伊人芳療館以企業長遠發展為目標,于今年和法國最有名的私人學院一一「嬌娜芳香療法學院」談妥教學合作方案,每年將送二至三位已取得芳療師證照且具實務經驗滿三年以上的員工來此學習更高階的香療法。
嬌娜學院位于法國里昂,而第一批被送過來進修的學員,其中一個便是張靜心,她們剛抵達的前三個月會先學習基礎法語,接著才開始接受學院的專業知識訓練,課程內容包含基礎理論、有機生物化學、一般及醫學的臨床應用、基礎復摩、香水及精油調配等等,總共為期一年。
正式課程開始之後,語文課依然繼續維持,不過上課的時間並沒有排得很緊,每天只上兩個小時的語文課及三個小時專業課程,其余的時間他們都可以自由安排。
張靜心自從治好了她的恐男癥之後,原本冷漠的性格變了不少,開始願意和其他人互動,她來到這里半年就和同學們打成一片,幾乎每天下課後都有課外活動,有時是跟來自韓國的同學相約去市中心逛街,有時是本地的同學們相約野餐,總之活動滿滿。
十二月分里昂的氣候已經很寒冷,但今天她仍和同學們在下課之後!起到里昂主教座堂,教堂的廣場前可以看見富維耶山及富維耶聖母院,極具山城風情,他們一路沿著山坡上行,整個周圍的老城建築讓她想起台灣的九份。
在異地生活這麼久,她已經開始想念台灣了。
當下午的行程結束,回到伊人為她們租賃的宿舍時,她便迫不及待地打了通電話回台不過法國的下午五點等于台灣半夜十二點,于是思鄉的她本來要按的電話號碼臨時換「哈羅!」電話那頭是畢斯何在三更半夜依舊精神飽滿的聲音。
聽見熟悉的語言和聲音,讓她心情整個都平和起來,這個時間媽咪和雅顏都睡了,她能騷擾的就只剩畢斯何這只夜貓。
「我是靜心。」她開心的說。
「廢話,我會聽不出來嗎?」畢斯何好笑地道,「干麼,想我啊?」「我是在想媽咪和雅顏,但我知道這時間她們都睡了,所以不想吵她們。」「所以吵我就沒關系?」
「哈哈,我知道你不到凌晨兩點是不可能上床睡覺的。」「好吧,算你了解我,說吧,學習狀況如何?還有,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好事?」「學習狀況當然照進度在走嘍,放心,你砸錢讓我們來學習,我和依秀都很認真的。」依秀是另一名和她一起被送來深造的同事。
畢斯何送伊人的員工來法國里昂進修,不只負擔全額學費,同時還提供住宿,她們住的地方是距離學院有一小段距離的一個小城鎮,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木造平房,很有歐洲風味。
「嗯,那好事呢?」畢斯何佣懶的嗓音里有著笑意。
「就是那個絲巾玫瑰啊,我今天又收到了耶。」不知道為什麼,從兩個星期前開始,每天早上她都會在信箱里收到一朵署名給她的玫瑰,特別的是這些玫瑰每一朵的花色都不同,而且都是由絲巾折成的。
老實說,看見那些絲巾玫瑰,她腦海里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半年前老是送絲巾給她的人——孫于修。
當初她以為這世界上最不可能傷害她的男人就是孫于修,沒想到最後能傷到她的卻也是他。
想起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況,她心情忍不住又有些灰暗。
「喔,是嗎?看來是追求者嘍?有沒有看見對方是誰?帥不帥?」「我哪知道帥不帥,根本不知道是誰送的啊。」她可是比畢斯何更好奇對方是誰。
「不如趁這機會來個浪漫的異國戀曲,徹底忘了孫于修吧。」當初送她出國,就是想讓她遠離傷心地,有個新的生活環境也能有新的生活重心。
「什麼啊,干麼又提起他?」雖然這個話題不是禁忌,但還是能免則免。
「聽你的聲音就知道你放不下他。」畢斯何說得直接。
「要完完全全的放下需要時間,早晚可以的。」她的語氣很堅強,聽在畢斯何耳里則是逞強。
「我告訴你,要放下一個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另一個男人。」畢斯何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這樣不會對另一個男人太不公平嗎?」她翻了個白眼,極不認同這論調。「有什麼好不公平的,男女交往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以啊,我看你明天就早點起床,去堵堵看那個放絲巾玫瑰的男人,說不定就是一個願挨。」「什麼願挨的,說的好像人家是傻瓜一樣。」她輕笑。電話另一頭的畢斯何也笑了。
那個願挨的家伙不是「好像」是傻瓜,而是「真的」是傻瓜!「反正你記得明天早點起床,說不定那個男人對你來說會是個驚喜也說不定。」「驚喜?萬一是驚嚇怎麼辦?如果不是什麼異國帥哥而是個變態那又該怎麼辦?」畢斯何聽完,想到「那個傻子」被她當成變態,就忍不住在電話另一端開心的哈哈大「哈哈哈,驚嚇?有可能喔,我很期待知道你見到他本人之後的感覺究竟是驚喜還是驚嚇,記得堵到人之後要跟我分享。」
雖然張靜心對異國戀曲沒什麼特別的期待,不過對方連著送了兩個星期的絲巾玫瑰的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再加上畢斯何不斷地慫恿,她還真的在隔天提早一個小時起床,偷偷在屋里觀察那個人究竟長得是圓還是扁。
第一天守株待兔的結果,她什麼人都沒看見,到了該出門上課的時間去信箱一看,絲巾玫瑰竟然還是出現了。
第二天,她提早兩個小時起床,結果和第一天的情況一樣。
如果說她本來只是有一點點好奇,這下子這個一點點已經變成非常好奇了。這個神秘的絲巾玫瑰贈送者完全挑起她的斗志,在寒冷的十二月里,她提前兩個小時起床,那已經是太陽都還沒上工的時間了耶,但那人居然比她還早?
這下她真的非常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誰,為何一定要三更半夜來送禮物,不敢以真面目示第三天,她索性整晚不睡,直接等在窗邊埋伏。
她就不信這樣還沒辦法看見那個人是誰!
「我撐不住了,明天雖然不用上課,可是我想和保羅他們去逛市區超市,我得去睡覺了啦。」和靜心住同一間小屋,不同房間的依秀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著。
雖然她也對那個神秘的絲巾玫瑰很好奇,但玫瑰終究不是送給她的,所以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看見那人的真面目對她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那你去睡吧,晚安。」張靜心自己也是哈欠連連。
凌晨三點半,依秀終于不敵睡意,她揮揮手,回房睡覺去了。
張靜心自己也是睡眼惺忪,只剩一絲意志力在強撐,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庭院外似乎閃過了一個人影。
天色還沒亮,她不知道是自己意識朦朧產生幻覺,還是真的有個人在那里,待她揉揉雙眼想要看清楚時,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好不容易守了一整夜怎麼能這樣錯過,她急吼吼地跳了起來,連外套都來不及披上就沖出去,總算看見已經走到街尾的人。
「請等一下。」她以流利的法語喚住對方。
清晨的街道上根本沒有人,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那個高大的身盥聽見她的聲音明顯一僵卻沒有回頭。
她轉頭看向自家信箱,果然又是一朵絲巾玫瑰,她抽出玫瑰,緩步走向那人。
「請問這是你放的嗎?」她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這個人了,不過還是先問問。那人沒有回頭,就只是僵立著。
他有一頭黑色的利落短發,肩膀很寬闊,看起來高大挺拔,雖然看不出他是誰,但莫名的,這背影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你是誰?」她來到他身後,那熟悉的感覺更甚。
男人緩緩轉身面對她,她的臉色驀地一僵。
孫于修俊帥的臉上掛起苦笑,低沉的嗓音溫柔萬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則是充滿了愧疚與自責。
「靜心,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他竟然還有臉問她過得好嗎?
張靜心氣到想大笑三聲。
「靜心,天氣很冷,你穿太少了。」自從真面目曝光之後,神秘的絲巾玫瑰再也不神秘了,孫于修索性開始每天出現在她面前,雖然她不願搭理他,他還是每天報到,風雨無阻。
本來他打算來招老套的溫馨接送情,但張靜心當然不可能如他的意。
所以,通常最後都會變成她和依秀手牽手走在前面,他則像個影子般跟在兩人身後,護送她們去學校。
回來的時候也一樣,他完全成了兩位女士的背後靈。
不管他開口說了什麼,靜心都是冷漠地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肯,不過沒關系,只要靜心沒趕他走,他就心滿意足了。
依照慣例,他的關心問候還是得到她沉默的回應,走在她身旁的同學們卻紛紛回頭了。
「尼歐,你和艾紗是怎麼認識的?!」發問的是一名鼻頭和兩頰都有些小雀斑,長相可愛的法籍女同學,她口中的尼歐是孫于修,而艾紗則是張靜心。
「我們是從小指腹為婚的夫妻。」孫于修有問必答。
「哇,指腹為婚,聽起好特別喔。」另一名身材火辣的義大利籍女同學腳步慢了下來,靠到孫于修的身邊。
張靜心的目光不明顯地往後瞥了一瞥,孫于修立刻聰明地與火辣美女保持距離。
今天是里昂燈光節第一天,她們學院里的同學們有男有女,一行約莫十來人,大家相約要一起到廣場去看燈光秀。
里昂燈光節是當地的一個宗教節日,每年的十二月八日開始,活動總共會持續四天,在這段時間里里昂仿佛是一座不夜城,每戶居民都會在自家窗戶外擺放蠟燭,讓路過的人看著都覺得倍感溫馨,而大型的廣場更會設計特殊的燈光秀以增加節日的氣氛,他們會用整夜的活動來表達對光明及美好生活的祈求。
這段時間靜心不肯理他,但她的同學們對他可好奇了,只要他一出現,一群人總是很愛拉著他亂聊。
雖然幾天下來,靜心始終對他采取冷處理的態度,不過有一點還是讓他很開心,從頭到尾她都沒向她的同學們提到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而且當他說到指腹為婚這件事時,靜心也沒有說話,他是不是可以擅自解讀為靜心其實並沒有非常恨他?也就是說,只要他臉皮夠厚,不管她是想用冷冰冰的態度打擊他,還是要直接用暴力驅趕他,他都不放棄,只要死皮賴臉的黏住她,完全拋棄自尊心地請求她原諒,說不定有機會可以追回她?
現在,她的同學們都以為他和靜心仍是夫妻,只是他不知做錯了什麼而被靜心打入冷宮,這樣的狀況對他來說其實挺有利的。
「你怎麼會想到要用絲巾做成玫瑰送給艾紗呢?是不是絲巾對你們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這回發問的是依秀,她和靜心是不同的分館,所以對于他和靜心之間的愛恨情仇並不清楚。
「呵呵。」孫于修愛戀的目光瞅向張靜心,輕笑兩聲沒有回答。
張靜心雖然擺出冷漠的姿態不理他,卻又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總是不由自主的用眼角余光偷瞥他,聽見他們提起絲巾,不禁讓她想起過去那段甜蜜的日子,那時的孫于修體貼溫柔,就像個完全無可挑剔的完美王子。
但也就是因為那段日子實在太甜太美,所以當誤會發生,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還對她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時,她沒有辦法不心碎,她被他傷得好深。
越想越不愉快,她忍不住加快步伐。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廣場走去,愈接近活動廣場,人潮愈多,現在在這種人多的場合,即便會和不同的男子擦身而過,有時甚至不小心會有踫撞,她也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不過,不那麼害怕的意思就是仍有一點點害怕。
這里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得過恐男癥的事,唯一的知情人±就是孫于修。
眾人都沒發現當人愈來愈多,她的臉色就微微變了,但是整副心思都在她身上的孫于修很難不注意到。
天色漸漸晚了,正式的燈光秀再過不久就會開始,她轉頭想要尋找認得的面孔,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移到她身側,而其他人早就不知被擠散到何處。
他沒有擁抱她,沒有牽住她的手,但是高大身!K卻保護意味十足的替她擋去擁擠的人潮,目光痴痴地纏繞在她臉上。
他們的視線交錯,沒有人先開口,她的表情從緊繃恢復到冰冷,接著因他毫不保留的眷戀目光而羞赧。
一盞燈光突地打上廣場周圍的一面牆,眾所期待的燈光秀開始了。
他們都沒有說話,注意力轉移到光彩炫目的燈光秀上,牆上的投影畫面首先出現一架搖搖欲墜的飛機,他們看見飛機迫降在杳無人煙的沙漠上,飛行員在這里遇到了一個金發小男孩。
這是小王子的故事。
整整二十幾分鐘的時間,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場精采絕倫的燈光秀上。
飛行員的飛機終于修好,小王子來到地球也滿一年了,到了他該回去的時間,毒蛇咬了小王子一口,小王子回到他最初的地方。
熱烈的掌聲響起,直到掌聲開始變小,她轉身望向身旁那個雖然沒有抱住她卻始終將她護在懷里的男人。
「你為什麼來?」
「眼楮可以看到的未必是真實,而真正重要的、真實的東西只有用心才能夠體會。」他用低沉好聽的聲音以法文重復小王子故事里狐狸所說的話。
她凝視著他。
「我被妒嫉蒙蔽了我的心,以為雙眼所見的就是真實,自以為是的傷害了你,我是來向你懺悔的。」他誠懇的目光幽幽地望著她。
她沉靜地望進那雙眼眸,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年多的分離讓她清楚自己的心還在他身上,可是她也無法忘懷他曾經對她做的事有多麼過分。
她以為自己會恨他,卻在這一刻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我是個混球。」在聽過那些錄音檔案後,他不得不承認畢斯何說得對。
他確實是個混球,甚至是個比混球還要混球的無敵王八大混球!
「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但是我求你……請給我懺悔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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