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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黃苓 -【時空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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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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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4: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時空情人 - 黃苓

她是天界的女神。
持著一把天界神劍對抗邪惡力量;
並且消滅了許多黑暗之魔。
為了獎勵她的辛勞,
天帝特許她下凡間——
可是,她沒想到當她再回到天界時,
原本純然的心竟從此纏繞著
一個凡間男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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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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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玉梨魂  三、四名青春活潑的女孩子,圍坐在校園的一角——一棵老榕樹下。女孩子們

  個個充滿喜悅,臉上洋溢著快樂的氣息,仿佛在昭告人們:她們是無憂的一群,她

  們是屬於年少輕狂的一群。

  她們是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從高中時代就是一群死黨,而且她們四個人還

  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鄧美蓮,是她們這一群中最年長的,彈得一手好吉他,曾經得過全國比賽冠軍,

  是吉他社的當然社長。人雖然長得不是很漂亮,但卻是屬於那種耐看型的;極具正

  義感,個性有點外剛內柔。

  林可麗,面貌中庸,是屬於“長得很安全的”的那一類別。不過她可是演講社

  的社長,只要她一站上演講台,保證台下寂靜無聲,沒有人會發出呼吸以外的音響;

  而且她一連三年奪得全國演講比賽冠軍。在臺上,她的話比誰都多,內容比誰都精

  彩,但只要她一下演講台,卻沉默得有點自閉傾向;往往,她只聽別人講,偶爾才

  插上一、兩句——但卻是畫龍點睛的精句,所以她是四個人中,心思最細密的一位。

  李青萍,高中時代就被暱稱“漂亮寶貝”,不但是個十足的大美人,而且寫得

  一親好文章,更是令人稱羨,所以也被文思社網羅當了社長。她的個性十分隨和親

  切,不若一般自稱“美”的人特有的驕傲與冰冷,所以很多男生都很願意接近她,

  一點也不怕被拒絕。

  江寧燕,四個人當中年紀最小,功課、體能都一級棒,身子輕盈得像是天空中

  的飛鳥,反應快得令人驚訝,是眾多體能社團急於拉攏的物件。可是,因為她的個

  性不願受拘束,所以一個社團也沒參加,是四個人當中最悠閑的一個。她長得清靈

  可愛,同時也是最活躍的一個。

  這四個個性截然不同的女孩會湊在一起,實在令人跌破眼鏡、始料所未及;可

  是,她們四個人一湊在一起卻又是那麼自然、毫無拘束。

  高中畢業後,她們四個人不約而同考上同一所大學,雖然科系不同,但是她們

  的感情依舊濃烈,常常找機會相聚。

  尤其是這棵老榕樹下,長久以來,已成了她們四個人聚會的老地方——

  李青萍在聽了江寧燕的“夢話”後,忍不住大笑起來,完全不顧美人的氣質,

  不但嘴巴張得大大的笑,而且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你說昨晚又夢見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啦?!奇怪,他怎麼老是喜歡找你玩,而

  不來找我們玩?”李青萍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不時瞄著江寧燕全身上下,眸光中有

  些惡作劇。

  林可麗抿抿唇,笑看著已經笑鬧成一團的李青萍和江寧燕,她轉過頭去看鄧美

  蓮,表情有些無可奈何。

  鄧美蓮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聳了聳肩。“這兩人從高中鬧到上大學,現在見

  面還是吵個不停——我才不想管呢!等她們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

  林可麗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而且老實說,如果真少了她們兩個人的玩鬧,凝

  滯的氣氛還真令人不習慣。

  江寧燕叉起腰,氣呼呼地向李青萍抗議:“你幹嘛這樣看人?哼!我的身材還

  不夠好嗎?”李青萍吃吃笑著,然後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道:“據我觀察你三、

  四年的結果,你的身材跟高一時候實在沒什麼差別……”

  李青萍的話還沒說完,江寧燕已經撲了上來,還一副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凶

  樣。

  李青萍見苗頭不對,趕快躲到鄧美蓮、林可麗身後,然後還不知死活地扮起鬼

  臉,繼續挖苦她:“你呀!就是因為外表像個小孩子,思想也像個小孩子,所以那

  個小男孩才喜歡找你嘛!你想想,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就是因為我的外表成熟,嫵

  媚,連思想也是最成熟……”說得出這番話來,還敢大言不慚地吹噓自己的,大概

  只有李青萍了。她的這一番話,引起原本想置身事外,要一邊涼快的鄧美蓮、林可

  麗也不禁大笑起來。

  江寧燕隨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榕樹子,做出標准的投球動作——瞄準正前方、

  用力一丟——

  正中紅心——李青萍高挺的鼻樑!

  李青萍苦著臉,和江寧燕的得意笑聲、鄧美蓮與林可麗的幸災樂禍,成了有趣

  的對比。

  “才開你一個小玩笑,就這麼小心眼!每次都丟這麼准,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有

  多硬——完了,我的鼻子!”李青萍摸著她通紅的鼻子,埋怨著。

  剛剛這一幕要是讓一群苦追李青萍的男生們看到,江寧燕非被眾人追著打不可。

  因為如花蝴蝶般的李青萍一進校園,就逃避不了被蜜蜂追逐的命運,所以,只要是

  男的,就沒有人不認得她;但她的同性緣也跟異性緣一樣好,最主要是因為她的腦

  筋很單純,永遠不會記仇、記恨,所以大家都喜歡跟她在一起。

  江寧燕哪管得了這麼多!報仇最要緊,而且她向來對自己的“投球”准確度很

  自負,幾乎是百發百中。

  江寧燕笑得比誰都賊。“這是你自找的,而且有你的‘協助’,我的技朮好像

  愈來愈好了——你不覺得我最近都能很准確地砸中你的鼻子嗎?”寧燕老嫌自己的

  鼻子不夠挺、不夠好看,每次看到青萍那高挺、漂亮的鼻子,她都會忍不住手癢。

  李青萍摸摸鼻子,一副傻大姊的模樣。“見你一次面,我的鼻子就得倒一次黴,

  現在我的鼻子已經對你過敏了……”

  寧燕奸笑著。“等我把它變得跟我一樣塌的時候,看它還敢不敢過敏?”

  鄧美蓮見她們兩人鬧得差不多了,趕忙出來圓場。

  “行了,你們兩個的鬧劇可以告一段落了,我們現在要討論明天可麗要答復那

  個男同學的事。可麗?”

  三人一齊轉頭盯住可麗,剛才的嬉鬧立刻被拋在腦後。

  可麗上了大學,還是參加演講性的社團,理所當然又造成轟動;一些有眼不識

  泰山的人,也終於見識到這位連續三年奪得全國青年組演講冠軍的奇女子的厲害。

  所以她才進校門沒多久,就成了風雲人物;只要有演講比賽一定都少不了她,尤其

  是對外的一些重要比賽,連學校當局都很重視她。她這個大學菜鳥因為演講魅力而

  出盡風頭,除了引來贊嘆與鼓掌外,卻也引來了一位男同學對她的“著迷”。

  這位男同學叫許則鳴,高中和她們四個人同校,因緣際會,常常聽到可麗精彩

  生動的演講,每次都還特地錄音,回家再聽個好幾遍才肯罷休,也因此對可麗著了

  迷,只是都不敢開口表示。有時他遠遠看到了可麗,還故意繞遠路走,生怕與自己

  愛慕的人面對面,卻無話可說;就這樣,他暗戀了可麗兩、三年,直到高中畢業,

  本准備要將這段單戀埋藏起來時,卻意外的發現又再次與可麗同校。於是,他相信

  這是老天爺的安排,才鼓起勇氣寫了一封告白信,親自交到可麗的手上。

  可麗看完後,馬上召集人馬,商量對策。

  “你說他長得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那你對他的感覺到底怎麼樣?如果不

  錯,就答應跟他做朋友;如果不好,就明白告訴他,省得以後麻煩!”這是青萍出

  的主意,又快又准——可是她自己卻常常做不到這一點。她長得漂亮,自然是萬人

  迷,但她偏偏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她就有了一大堆的“男”朋友,至於真正的男

  朋友倒還沒出現。

  美蓮也就事論事地道:“青萍說得也對,愛情這東西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不過,千萬不要因為不好意思而勉強自己!”美蓮還特地看了青萍一眼,而青萍根

  本不曉得美蓮是在拿她做暗喻,還頻頻點頭,令一旁的寧燕吃笑不已。

  可麗是個心思細密的女孩,面對問題,當然早已深思熟慮過了,於是她將她的

  想法說了出來。

  “他的意思只是想和我做朋友,並沒有其他不合理的要求,我想——我可以接

  受。”她簡單、清晰地說出重點。

  寧燕第一個拍手贊成。“好啊!好啊!他是對你最好的一個男人,我舉雙手同

  意。”

  其他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向寧燕,同時開口問道:“又是你的直覺?”

  寧燕點點頭。

  美蓮拍拍可麗的肩膀,大有替她高興的神情,微笑道:“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

  一個心了,寧燕的直覺比神仙還准,而且從沒出錯過!”

  青萍忍不住捏著寧燕粉嫩、健康的臉蛋,實在有點嫉妒她。“她呀!除了運動

  神經特別強外,連腦波也這麼強,都快變成活神仙了。從認識她以來,我就不再相

  信氣象台,只要跟著她,永遠不必擔心明天要不要帶雨傘!”青萍頓了頓,熱切地

  盯著她。“寧燕,你想明天是不是大晴天,我明天有個約會……”

  寧燕一翻白眼。“你真當我是鐵口直斷、預卜先知啊!想知道明天天氣概況,

  不會看氣象報告——況且,我的預感是偶爾才有的,又不是說來就來,你當我有特

  異功能啊?”

  青萍興致不減。“說嘛!准不准沒關係,就當作是好玩……”

  寧燕壞壞地看著她。“如果我說明天會下大雨、還刮颱風呢?”

  青萍還當她說真的,一聲慘叫:“完了!完了!那我的約會不就泡湯了?”

  可麗看著寧燕,微微笑說:“寧燕從小到大,老是夢見天使般的小男孩、飛翔

  的金龍,還有一個看不清臉龐的高大男人,而且直覺、預感比誰都靈敏,我想寧燕

  不是普通人——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不是普通人……”

  美蓮、青萍也都深表同意。

  寧燕被她們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搖搖頭。“只不過是常常做些奇怪的夢,第六

  感准確一點而已,難道這樣就不是普通人了嗎?不要!我寧願當普通人,普通人可

  以自由自在,這樣最好!”

  ☆  ☆  ☆

  今天就是禮拜天,而且是個颱風、下雨天。雖然只是刮個小颱風,但它的行蹤

  突然,令氣象局的人員都大吃一驚!它本來只是一個在本島周邊行進的颱風,根本

  不會登陸,沒想到它竟然轉彎轉到台灣來!

  不過,對這件事最感不可思議的人是寧燕!她沒想到昨天為了戲弄青萍而說的

  話,竟會成真?所以當她起床之後,一看到外面的天氣,足足讓她發了三分鐘的呆,

  然後她才夢遊似地下樓去。

  江天麟原本埋首在報紙堆中,一抬頭就看見他的寶貝女兒像遊魂般地在窗前走

  來走去,不由愣了愣。

  “燕兒,今天不用上課,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通常星期天寧燕非睡到中

  午是不肯起來的,現在才七點多,她就起床了,實在有點反常。

  寧燕一縱身,就跳到她老爸面前,睜著晶瑩閃亮的雙眼。“老爸,你昨天可不

  可能知道今天會刮颱風?”

  江天麟微微笑著,縱使他已是中年,卻仍有張英俊的面孔,有瀟灑的氣質。

  “是不是你的第六感又在昨天告訴你啦?!”對于女兒向來准確的預感,他這

  個做老爸的只覺得新奇,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是——我昨天只是隨口說說,目的是要嚇唬一下青萍而已!”她很茫然地

  道。

  “既然是這樣,你何不將它當作是巧合,別想太多……”

  寧燕想了想,這才點點頭,籲了一口氣。“看來它真是巧合而已,還好……”

  她可不想因為她無心的“烏鴉嘴”而被青萍埋怨終身。

  ☆  ☆  ☆

  當晚,寧燕又做了個夢,而且夢境清晰,令她忐忑不安,一早,她就把其他三

  人又召集過來,並將她昨晚的夢說給她們聽。

  “男人的身材十分高挺、魁梧,穿著一種奇怪的衣服,好像是長袍——這怪衣

  服穿在他身上更凸顯出他的領導者氣息;就像王者一般,似乎有一股天生具來的優

  雅氣質,及一種威嚴,令人抗拒不了的風姿神釆。”

  “我總是看不清楚他的臉,可是我又可以感覺得到他正在看著我,那種被人盯

  視的感覺很奇怪,但我並不感到討厭,反而覺得有一股暖暖的幸福。”寧燕說到這

  兒,面露陶醉的神色。

  “我在夢裡問過他:‘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但,我的疑問從來沒有得到回

  答。我只能感覺四周的氣氛在變動,似乎有一種溫柔的情思充塞在我和他之間……”

  “然後,他伸出貴族般修長高雅的手指——我竟然也毫不猶豫地遞上我的手,

  才一轉眼,我就被他擁進懷裡。在他寬闊溫柔的懷裡,我不再感到不安,更沒有羞

  澀,只有那滿溢的幸福感——我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我幾乎還聽得到他的心跳、

  感覺得到他的體溫……”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你快說呀!”青萍激動地搖撼著寧燕,好像這樣搖動

  她,答案就會自動跳出來似的。

  “然後?然後我就醒了!”寧燕沒好氣地道。

  “我記得你以前是一個月才夢見他一次——這次時間好像縮短了?”美蓮想了

  想,如此道。

  寧燕點點頭。“而且感覺愈來愈真實;以前我只能看到他,現在卻可以觸摸到

  他,而且,我到現在都還感到餘溫猶存似的……”

  青萍如夢幻般的眼神,陶醉地道:“說不定他就是你的白馬王子。你們瞧,多

  麼羅曼蒂克啊!要是我也能夢見我的白馬王子,那該有多好!”

  可麗敲敲青萍的頭,促狹道:“醒醒吧!大美人,光天化日之下,竟還在做白

  日夢!”

  青萍眨眨眼,白了可麗一眼。“我難得做一次白日夢,你就非得狠狠地打醒我

  不可嗎?”

  “我是怕你真的陷下去!”可麗提醒她。

  青萍哼了哼,又兀自做起白日夢來了。

  美蓮故意作弄她。“憑我們李大美人的國色天香,還怕找不到白馬王子嗎?只

  要你去電台廣播一下,保證全國青年群起呼應,你還怕找不到一個白馬王子?搞不

  好你要十個、二十個也沒問題。”

  三人大笑著,連青萍聽了也覺得好笑。

  “可麗,你和你那個現在怎麼樣了?說來讓我們聽聽。”美蓮突然提起,其餘

  兩人也趕忙附和。

  可麗啼笑皆非地說:“什麼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說好要當朋友的,你們三個

  好像巴不得他今天就變成我的男朋友、明天就變成我丈夫似的,真像是我沒人要,

  只有他會欣賞一樣!”

  寧燕一雙靈亮剔透的眼眸閃著一抹調皮的光芒,兩頰紅通通地令可麗為之心驚

  膽顫——她太清楚這個意思了——當寧燕想做一件她認為很有趣、而她們絕不會同

  意的事時,她就是這種表情。

  “別想!”其他二人也已經注意到她興奮的樣子,所以,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

  出聲警告她。

  記得高中時,美蓮的吉他社要舉辦一個重要的成果發表會,發表會上會有數名

  全國吉他協助會的幹部專程前來評估下屆吉他大賽在學校舉辦的可能,所以這次成

  果發表的水準也必須在高等以上。美蓮整整張羅了兩個月,集訓社員、加強訓練,

  到了演出前半個月她幾乎天天失眠,精神緊張。而就在發表會的前一天,她終于支

  持不住地倒下,被送進醫院打點滴。第三天趕不及上臺,導致群龍無首,於是寧燕

  自告奮勇要幫她帶領。由於美蓮平常在訓練他們時,寧燕總在一旁觀摩,美蓮在無

  計可施之下,只好將重責委託給她。

  而發表會的結果是——他們獲得了舉辦下屆吉他大賽的機會。

  這次成功的原因,是因為寧燕答應了一大票社團的邀約現行,交換條件是要他

  們帶全社團的人去聽吉他社的發表會,總共招集三、四百人吧!而青萍也寫了一篇

  文情並茂、感人肺腑的文章張貼在校園各處,鼓勵大家來聽這次的吉他社發表會;

  她的文章及她的人緣又增加了一些進場的人數。另外加上可麗一場精彩的“音樂與

  人生”演講,使得原本不怎麼被重視的發表會搞得全校皆知。整個音樂堂高朋滿座,

  令協會的評估人員大受感動,以為學校音樂風氣很盛,加上吉他社表演得可圈可點,

  終於通過了這項試驗。從今以後,吉他社就極受到學校的重視。

  而這些宣傳的總策劃就是寧燕。

  事後,美蓮又氣又急地掐住寧燕的脖子問她:“如果我們社員的表現剛好在那

  天失常,我豈不是一世英名毀於一夕?”

  寧燕卻笑嘻嘻地回答:“可是他們成功了!”

  所以,美蓮對她是既感激又無可奈何。

  除了這件事,她還幫過可麗辦演講會、青萍的徵文比賽現行……反正她出的主

  意十之八九都會成功;但每次總是游走危險邊緣,令人驚心動魄。

  而每次當她的鬼腦筋大動奇怪的主意時,寧燕的眼睛就會特別地亮,臉頰還會

  興奮得紅通通。

  寧燕眨眨眼睛,故意用一種神秘的語氣說:“你們真的不聽?我保證會讓他馬

  上求可麗當他女朋友!”

  她們三個張大眼睛瞪著她,一點也不為所動,很有默契地決定不讓她如願以償

  ——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麼怪主意?

  寧燕根本不管她們贊不贊同,兀自地接下去道:“可麗,就讓青萍借你一個男

  朋友,下次許則鳴約你的時候,你就帶他去亮相,讓他喝喝幹醋,保證他會馬上釆

  取行動!”

  三人同時大叫了起來。“這算哪門子餿主意?!”

  可麗一副要吃了寧燕的樣子,凶巴巴地道:“你敢再亂打我的主意,我就跟你

  絕交,你信不信?”

  寧燕環視她們三個認真的表情,最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誇張地笑

  倒趴在桌上。

  她的大笑聲引來全餐廳的人的注目;正在用餐的眾人全都停下動作,往她們這

  桌行注目禮。

  三人忙不迭地遮住寧燕的大嘴巴。

  “你還笑!這裡是學校的餐廳,我們可不想丟臉丟到餐廳來!”美蓮抗議地低

  聲道。其他兩人則不好意思地對眾人比劃著道歉的手勢。

  在她們的制止下,寧燕的大笑聲才轉成低低的吃笑;她抬頭看看她們,伸伸舌

  頭說:“我只不過是跟你們開一個小玩笑,哪知道你們會這麼認真?”她的眼睛骨

  碌碌地轉。“不過,我的主意還不錯吧?”

  三人動作一致,轉頭瞪她:“錯!”

  ☆  ☆  ☆

  小男孩的模樣好可愛,他又在向她招手了!

  寧燕微笑向前走去,握住他的手。

  “這次又想玩什麼?”

  “我這次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人邀你去爬山,你一定要去,好不好?”

  “為什麼?”

  “我在等你來!”

  小男孩甜甜地笑著,露出可愛的酒渦。

  ……

  “燕兒,燕兒……”一陣叫喚聲將寧燕從睡夢中驚醒。

  寧燕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

  “燕兒,你醒了嗎?你的電話!”這次她聽清楚了——是她老媽的叫聲。

  星期天,早上七點鐘……

  她嘆了口氣,因應道:“我就下來!”

  十秒鐘後,她趴在沙發上,電話線的另一端是青萍。

  “大小姐呀!你太浪費青春了吧!現在還賴在床上,我已經從南極走到赤道線

  了……”青萍是早起者,很不習慣寧燕賴床的習慣;有一度她想改變寧燕的“壞習

  慣”,所以每天准時五點鐘打電話叫她起床。連續十天后,不僅寧燕的老爸、老媽

  受不了,寧燕也黑了十天眼圈,最後終于向她使出殺手?——威脅她若敢在清晨五

  點打電話給她,她就要青萍永遠地消失在她面前——和她斷絕一切關係。

  顯然她的方式十分有效,從此青萍再也不敢在清晨五點打電話騷擾她。問題是,

  她只延後了兩個小時——七點。

  老實說,也是不過分了。寧燕實在拿她沒轍,只好如此安慰自己。畢竟所有認

  識寧燕的人敢在七點打電話給她的,也只有青萍了。

  “好吧!你一大清早將我從溫暖的被窩中挖起來,不會是想跟我討論南極跟赤

  道線的關係吧!”寧燕將手中的電話線在指頭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又松開、又

  繞……最後她打了一個哈欠!

  星期天不是要給人休息的大好日子嗎?搞不懂為什麼會有在休息的日子還一大

  早爬起來的人。對她來說,星期天的早上和睡覺已被她劃上等號。

  “美蓮、可麗都在我這兒,可麗還約了許則鳴來,你要不要過來?”青萍愉快、

  輕脆的音響從電話那頭飄蕩過來,立刻感染了寧燕這頭的空氣,讓她的腦子清醒了

  一些。“你們一大早幹嘛?吃早餐?”說到早餐,她的肚子就開始咕嚕嚕地叫了。

  她老媽現在正在弄早餐,廚房裡烤麵包的香味直往她的鼻子鑽。

  “我們要去逛街,還准備在早餐、午餐時狠狠敲他一筆,看他夠不夠格做我們

  可麗的男朋友。”青萍在那一頭咯咯笑著。

  寧燕呻吟了一聲:“老天,我真服了你!”

  青萍的電話筒被搶走,美蓮連珠炮似地向寧燕發話。

  “寧燕,你這只小懶豬,別想再回去睡回籠覺。我限你二十分鐘內刷牙、洗臉、

  整裝完畢,乖乖在家等我們,我們馬上開車過去接你,聽到沒?”

  “聽到啦,長官!”寧燕俏皮地回答。

  她掛上電話,江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你要不要吃早餐?”

  寧燕跳了起來,邊往樓上沖去,邊喊著:“我等一下和美蓮她們一起去吃。”

  二十分鐘後,他們果然在車上會面。

  美蓮充當司機,寧燕坐在她旁邊,而後座由左而右依序是可麗、許則鳴、青萍。

  許則鳴雖然已經見過她們幾次面,但神情還是顯得有些緊張;他不時地扶著那

  副老是往下掉的眼鏡,笑容有些僵硬。因為他左右的兩個女人正隔著他這條楚河漢

  界講笑話,前面駕駛座旁的那個叫江寧燕的女孩正吹著口哨看雜志,而他們的駕駛

  顯然將這輛車當作電動玩具熒幕上的汽車,又是超速、急轉彎、煞車,還不時跟旁

  邊的人講話,看得他心驚肉跳。更重要的事,整個車廂裡沒有理他,好像他是隱形

  人,所以他的笑容自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後來許則鳴乾脆不笑了——笑給誰看?

  他專注地看著前方,暗自決定,為了可麗,他絕對會忍耐。

  車子在一個鐘頭後終於停在一家規模十分大的百貨公司旁;在市區想找個停車

  位是最傷神的事,所以當這五個人終於在十分鐘後找到停車位時,她們簡直要樂翻

  了。

  在百貨公司的地下美食廣場填飽她們可憐的肚子後,四個加上一個男人便開始

  從百貨公司的一樓逛到最頂樓。出來時,許則鳴的手上已經提滿了大袋小袋,女孩

  子們則兩手空空,輕輕松松地走在前面。

  將從百貨公司買來的東西往車裡一丟,五個人再以百貨公司為圓心,開始逛街。

  當她們再回到車位時,許則鳴的手上,還是大袋小袋,而且比上次還多。他的面色

  慘白,幾乎快站不住腳,但是他還是用他逛完街後僅餘的半分力氣,努力地將那些

  東西放好,然後在回程的路上,許則鳴只做了一個事——睡覺。

  而女孩子們則笑得好燦爛、好——奸詐。

  她們四個人在第二天聚會時,想到昨天逛街的事,忍不住一個個笑倒在草地上。

  “我想,他今天一定沒來上課,說不定還躺在床上喘大氣呢……”寧燕想到昨

  天整他的情形,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計策又是她想出來的。

  “寧燕還真會整人!昨天看許則鳴那個樣子,我差點要笑場。喂喂!你們想,

  他下次還敢不敢跟我們出去啊?”美蓮的眼睛笑得瞇成一直線了。

  “哼!要追我們可麗,當然要有超乎常人的毅力與體力,哪有這麼容易就可以

  當可麗的男朋友的!”青萍撇撇嘴。

  可麗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光芒;因為她們三人只顧著笑,一點也沒注意到。

  “不過,以他昨天的表現,實在是很不錯了,你們說是不是?”寧燕說。

  三人想了想,點點頭。

  “我給他九十九分!”青萍喝完她的汽水,又去搶寧燕的。

  寧燕護住她的汽水,邊問道:“幹嘛不幹脆給他滿分?”

  這點,她們全同意。

  “沒關係,這個小小的缺點,我們可以幫他改進……”寧燕的眼睛骨碌碌的一

  轉;三人這次倒很期待她出的主意。

  “可麗,你拿幾本笑話大全給他看,然後我們每次和他見面的時候,就叫他講

  笑話給我們聽,你們覺得這樣好不好?”

  “這樣有用嗎?”可麗有些遲疑。

  “就這樣啦!這個辦法最好,我贊成!”青萍笑得最開心;因為她喜歡聽人家

  講笑話,所以哄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講笑話給她聽。

  美蓮看著興致盎然的寧燕和青萍,然後無奈地對可麗聳聳肩。“我能說不好嗎?”

  ☆  ☆  ☆

  “江寧燕!江寧燕……”寧燕還沒走到校門口,就聽到一個不算小的嗓門在喊

  她的名字。

  她加快腳步往校門沖去。

  該死!她還不夠出名嗎?

  “江寧燕!你等等!”那男人的音響更大了,並且追上寧燕。

  寧燕有些困窘地意識到四周投射過來的眼光,瞪著正氣喘吁吁、一臉開心、猶

  不知可能會有悲慘下場的張伍德——她的同學,班上的活寶,也是有名的大嗓門。

  平常他很愛講笑話,而且笑聲震動屋頂;每次只要他一開始講笑話,寧燕就會用一

  種很駭怕的眼神看著他們教室的屋頂。

  其實,寧燕跟他挺熟的,因為兩人同是康聯幹部,平常都會一起辦一些班上的

  康樂現行,所以對他,寧燕比對班上其他男同學還熟。

  可是現在寧燕的眼神裡充滿殺氣,完全不顧她的淑女形象,凶巴巴地道:“你

  沒看見我正在走路嗎?我不喜歡走路走到一半被人叫住,而且我不喜歡用這種方法

  出名!”

  張伍德搔搔頭,似乎也注意到了四周異樣的眼光,乾笑了兩聲才道:“對不起!

  因為好不容易才碰到你,我剛才沒課,所以趁著這節下課趕快來找你……”

  “什麼事快說!”雖然沒有人再去注意他們,寧燕還是有點余溫未平。

  “我們社團星期六、星期天要去爬大霧山,社長交代我一定要邀請你!”張伍

  德被寧燕的“凶”樣嚇退了一步,趕緊說出目的。

  “爬山?爬什麼山啊!我……”寧燕正想說出她沒空,卻忽地一愣,心頭頓時

  混濁了起來。

  她想起了幾天前的那個夢境,想起了小男孩對她所說的話。

  “我一定等你來!”

  小男孩的話似乎還在耳邊。今天張伍德就邀請她,使她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

  答應他……

  “是不是你這兩天沒空?”

  “不是的,我……”寧燕好困惑。

  “那——就是有空了?太好了!我去告訴社長,說你答應了……”張伍德沒注

  意到寧燕迷惑的表情,興高釆烈地一溜跑開了。

  寧燕愣在原地,久久無法移動……

  她這幾天故意提早上床上睡覺,希望能再夢見小男孩,她想在夢裡問清楚他要

  她去爬山的意思。

  但是她失望了!她連個影子也沒夢著。

  她雖然百思不解,但卻沒有將那次的夢告訴美蓮她們——也許等她爬山回來之

  後,會有意想不到的大驚奇。

  她決定去爬山!

  既然無法在夢裡搜尋她要的答案,她只好往大霧山去!她還有些不明白,為什

  麼小男孩會知道將會有人邀她去爬山?

  想不透的一連串疑問!

  這晚,她沒有夢見小男孩,反而夢見那個高大、威嚴的男子。

  這次,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湛藍、迷人的眼睛,並且溫柔、深

  情得令她顫抖!他的目光裡有一種毫不掩飾的熾熱光芒,令她想逃!

  他向她伸手——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總是來到我的夢中?為什麼總是不讓我看看你

  的臉?”

  寧燕不再迎上他的手,只是一味退後著。

  但是,無論她怎麼後退,他總是站在她面前。

  他低頭,藍色眼珠又溫柔又銳利地凝視著她;他高大、魁梧的身軀對她有一種

  無形的壓力;而他的眼神更令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難道他在她夢裡可以為所欲為嗎?

  就在寧燕一怔忡間,下一秒,她已在他懷裡。

  寧燕掙紮著——她不想每次都被他莫名其妙地控制,她不要再順從他——

  但是,他是那樣緊緊地擁住她,緊緊地將她貼近自己的懷裡,緊緊地——他似

  乎怕失去她。

  他的頭靠在寧燕的肩上。

  她的耳邊有他熱呼呼的氣息,然後她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聲。

  “是你嗎?是你的嘆息聲嗎?為什麼你不肯跟我說話?就算一句也好,你說話

  啊!你為什麼不說?”

  氣氛突然之間變得凝滯起來;恍惚間,她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低喃聲——

  但是不夠,這還不夠!

  “你想說什麼?你說啊……”

  那像是咒語一般的低喃聲似乎在轉變著,變成她能聽到的音響——不是在她耳

  邊,而像是回蕩在空氣中一種奇異的能量,然後鑽進她的腦海中,化成了一股思想,

  但那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我的力量還不夠——我想帶你回去……”

  她聽到了!她真的能夠聽到他的音響了!

  寧燕高興之餘也沒去推敲他的意思,只知道她終於能“聽到”他說話的音響了!

  “你告訴我,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四周的氣氛再次變動,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在突然間狠狠地擊向她,令她的

  手不得不放開他。

  她和他之間仿佛存有一種無形的阻力——這是他們無法驅逐的。他伸出手想拉

  回她,但是兩人的距離卻愈來愈遠,他的藍眸裡有好深好沉的情意與無奈。

  而他深情無奈的眼神是她最後的意識。

  當寧燕醒來時,她發覺自己已淚流滿腮……

  ☆  ☆  ☆

  “他的眼睛是藍色的,這次我終于看清楚他的眼睛……”

  “愈來愈清楚了,而且這次還能聽到他的音響——可是他話中所要表達的是什

  麼意思?”可麗和青萍下午都有課,所以寧燕找來美蓮,她急欲一吐昨晚那夢境裡

  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只能聽清楚這句話!”寧燕搖著頭。

  “我的力量不還不夠,我想帶你回去……”美蓮復誦著寧燕告訴她夢裡那個男

  人的話,沉思一會兒,說:“你以前夢見他的時候是不是很模糊,後來才愈來愈清

  楚、愈來愈真實?而且本來還看不清他的臉,現在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

  寧燕點點頭,她的心很亂——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現實生活中不存在的男人

  愈來愈能影響她?他似乎明白她的一切——包括思想、行動……她總是抗拒不了他,

  他愈來愈真實,真實得令她心動!

  美蓮的眉頭緊皺,繼續推想著。“我想,可能是跟他的力量有關,如果他的力

  量達到某一程度,你應該就會看清楚他的臉……”

  “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進駐到我的夢裡,跟那個小男孩以及金龍是一樣

  的。起初,我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後來他漸漸變成一個模糊的影像,然後這個影

  像就愈變愈清晰,一直到現在的樣子。以前,我一直都無法聽到他的音響,只能靠

  感覺,這跟那個小男孩的接觸不一樣;昨天,是我第一次‘聽’得到他的音響……”

  這一切的一切都已超出她們所能想像的範圍,她們不知道這些所代表的意義,

  不知道這夢境究竟是虛幻的?抑或真實?而他的目的是什麼?帶她回去?回哪裡去?

  這個疑團也因為他首次說出話後而愈擴愈大、愈來愈不可思議!

  另一件令寧燕感到好奇的,就是小男孩的話……

  她不知道她這趟去爬山究竟會發生什麼事?真的會遇見他嗎?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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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6: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星期六一早,寧燕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跟著登山社往大霧山出

  發。

  這次的登山現行是登山社邀集其他大學的登山隊友一起舉辦的;除了借此聯誼

  外,還要向自己的腳力挑戰——因為大霧山是所有登山者心目中最想征服的山。除

  了靠隊友自己的實力外,最重要的還是要靠團隊精神。

  寧燕以前曾跟他們爬過幾次山,也因此,社長王安洛對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體能十分好、反應力特佳;所以只要有登山現行,他都會特別邀請她參加。

  當他們一、二十人在千辛萬苦下終於到達目的地、並且搭好營帳時,大家都已

  經累得不想多動一下了,但是興奮之情卻溢於言表。大家都是年輕、朝氣蓬勃的一

  群,所以只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升營火的升營火,煮東西的煮東西,大家都在為晚

  上的營火晚會而忙碌。

  寧燕和另一個女孩子正在帳篷裡面整理東西,聽到有人在外面喊她的名字。

  她探出頭去,一張英俊、和善的臉迎向她——原來是登山社社長王安洛。

  “是你叫我?”

  “是啊!可以跟你談談嗎?”

  “你等一下!”她答應後,迅速將該整理的東西整理好,走出帳篷。

  外面有三三兩兩的人圍著營火取暖,還有的人在烤肉、煮一些食物,一時香味

  四溢,令人有食指大動的欲望。

  王安洛笑笑,指指身旁的草地,寧燕想也沒想就坐了下來。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你了,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我?我才不忙呢!我是最閑的一個,平常又不跑社團,而且現在離期末考試

  還那麼久,所以我就天天跑到餐廳去吃東西、和人家閑嗑牙……”寧燕巧笑倩兮,

  露出兩個淺淺的酒渦。

  “我還以為你很忙呢!既然不忙的話,怎麼沒想到過來我們社團坐坐?”王安

  各瞧著身旁他心儀已久的女孩,有點暗示地道。

  “太久沒去了,會不好意思,要不是你的邀請,我還不大敢來!今天這一趟山

  路走下來,我才發覺——我太久沒運動,骨頭都快散了……”

  “你今天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爬山的時候有這樣的情形出現,是很危險的!”

  王安洛警告她道。

  “哦,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寧燕今天一整天都在留意是不是有什麼特殊

  情況——她很在意小男孩說的話,所以在這種狀況下爬山,她會爬得“心不在焉”

  那才奇怪哩!

  結束了這天的現行,寧燕累得一倒頭就睡,她疲累得不想去想任何事,讓自己

  很快地沉入夢鄉。

  “公主!公主!我在這裡,公主!”一種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的呼喚,一聲聲

  鑽進寧燕沉重的腦袋。

  她一翻身,用被子蓋住頭——好吵!

  “公主!你快起來!我在這裡……”那呼喚聲又來了,而且這次近得好像就在

  耳邊。

  該死!是哪只烏鴉在叫?難聽死了!

  寧燕的睡意全消,坐了起來,藉著微弱的光線,她看見帳篷裡和她同睡的五、

  六位女同學個個睡得比她還熟,根本就沒有聽到那惱人的音響——到底是誰在惡作

  劇?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大喊大叫?

  “公主,你快來呀!我在這裡!公主……”那音響又從外面傳了進來,這次寧

  燕聽得非常清楚了。

  她的眉頭聳得很高,被吵醒的臉色很難看;她心裡咕噥著:到底是誰在大喊大

  叫的,她非去訓斥他一頓不可。

  寧燕小心地越過二、三個人橫躺的身體。

  下一刻,她已經在帳篷外面。

  她瞇起眼仔細地看向四周——帳篷外的營火只剩餘微弱的火花,圍在營火周圍

  的帳篷都是靜悄悄的,顯然每個人都睡得很熟……

  突然一陣冷風吹來,她覺得有一些冷,可是她根本沒想到要回去拿衣服,她一

  心一意只想搜尋音響的來源。

  突然,寧燕感應到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她,使她不由得轉過頭去——

  她看到離營地不遠的那個大樹林的進入點,有一個模糊的光影……

  寧燕好奇地挪動腳步,慢慢地朝那光影靠近——大概在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

  她看清楚了籠罩在光圈外的東西竟是一個小小的人——小男孩!

  她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光圈裡的小男孩的模樣就像她夢中出現的一樣,他笑得好可愛,天真無邪一如

  從前。

  他向寧燕招手。

  寧燕並未待他招呼,早已激動地跑向他——

  並穿過光圈與他緊緊地抱在一起。

  “你是真的!你不是夢!你是真的、真的……”寧燕眉開眼笑,親切地摸著他

  的頭,摸著他的手。這個一直在她夢境中出現的小男孩,現在竟然活蹦亂跳地站在

  她面前,她幾乎——幾乎不敢相信!

  小男孩的音響跟一般小孩一樣稚嫩與真摯。“我不是跟你說,我一定會等你來

  嗎?我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出現!我——我是不是又在做夢啦?”寧燕毫不留情、

  狠狠地捏著自己的臉頰。

  她感覺到痛!

  小男孩拉著她的手,笑得有點頑皮。“你還是早點相信吧!不然你以後會更痛!”

  他的話語中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寧燕見夢境成真,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傻傻地笑著。

  “對了!我的名字叫小龍,你以後叫我小龍就好了。”

  “原來你就叫小龍!你以前都不肯告訴我,這次為什麼肯說了?”寧燕斜睨著

  他。

  “因為時候還沒到嘛!現在時候到了,我就可以告訴你了!”男孩的話裡充滿

  玄機。

  寧燕感覺一頭霧水地猛搖頭,無意間瞥見他的穿著,不禁叫了一聲:“老天!

  這麼冷的天氣,你就穿這件衣服?”

  “小龍身上穿的還是她夢中的那件絲質短袍,腰間系著一條耀眼的金帶,依然

  是赤著雙腳——小時候,她第一次在夢境中見到他時,她還以為他是童話故事中的

  天使——只差一雙翅膀和頭頂的一個光圈——因為他的耀眼金髮以及藍色的眼睛,

  純真得像是一個真正的天使。那時,他堅持不透露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喚他是天使,

  而他好像也不怎麼反對。

  至於他為什麼叫她“公主”,寧燕就不知道了。當她第一次在夢中見到他,以

  為上天憐她沒有弟妹,所以派天使陪她玩;往後的夢境中,他從不曾喊過她的名字,

  只叫她“公主”,她只是覺得好玩。再長大一點時,她曾經向小男孩提出這個疑問,

  而他只是笑著,仍然繼續喊她“公主”。久而久之,她就不再覺得奇怪,反而漸漸

  接受這具高貴又神秘的綽號。

  “我本來就這麼穿,而且這種天氣穿這樣才舒服咧!”小龍在寧燕的身邊跳來

  跳去,簡直沒有一刻安靜過。

  對寧燕來說,小龍本身就是一團謎!在她的夢境中,他只表現出孩童的純稚、

  天真,但是她能感覺出,他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小孩不可能會任意地跑進

  她的夢中,普通的小孩不會知道她所有的事,普通的小孩子不可能在十幾年後還是

  小孩子……

  小龍牽著她的手往樹林裡走。

  “小龍,你想帶我去哪裡?”寧燕看見四周陰森森的,尤其是當她聽見那因風

  吹而

  郎郎??

  的樹葉摩擦聲,她不禁更加靠近小龍。

  小龍走得很快,而且還蹦蹦跳跳著,使得寧燕也必須小跑步地走著,才能跟上

  他的腳步。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一定又想說‘時候未到’是吧?”寧燕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毫不猶豫

  地跟著他走,甚至還不知道她將被帶往何處?

  她只知道——她永遠無法懷疑他。

  小龍回頭對她一笑,笑容裡帶著宛若陽光閃耀的光輝。“你對我的信任就好像

  我對你的信任一樣,所以你不怕我會帶你到什麼地方……”

  寧燕定定地看著那天使般的面孔,似有所思、似有所感。“不知道為什麼,見

  到你的那一剎那,我始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我以前見過你!可是,我知

  道這是不可能的……”

  “等一下你就可以明白你所有的感覺,而你所有的疑惑也會在那兒解開,今天

  我就是要帶你回到你原來的地方!”

  “我原來的地方?”寧燕頓了一下,不明白小龍所要表達的意思。

  “是啊,原來的地方,也就是你來的地方、我來的地方!”小龍的眼眸變得神

  秘起來,仿佛是藍色的夜寶石,不禁讓她想起另一雙藍眸的主人。

  小龍帶著她深入這個樹林,兩旁的樹木愈來愈茂密、高大,幾乎要將月光遮蓋

  了去。寧燕只感覺自己的腳步踩在地上所發出的沙沙聲——那是她的腳步聲;而他

  ——小龍就像幽靈般地不帶一絲聲響。

  前方似乎有一團濃厚的霧阻擋住他們。

  “這是什麼?”藉著小龍身上的光,寧燕也看到了這團奇怪的霧。

  “這是為了保護龍宮所施加的霧咒,沒關係,這對我們沒有影響。”他輕輕松

  松地帶領著寧燕穿過這團迷霧。

  走在樹林裡,雖然四周很黑暗,但是寧燕還是可以藉由小龍身上的光看到四周

  的景物。而現在,一走進迷霧中,她陡地覺得眼前一片灰茫茫,伸手不見五指,連

  小龍身上的光圈也不見了。

  “小龍!”寧燕不由得拉緊小龍的手,她現在只有依靠他了。

  小龍愉快的音響在她左邊響起。“只要過了這個迷霧,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我家怎麼會在這裡?”寧燕這才想起小龍好像曾說到什麼“龍宮”,

  什麼“霧咒”的,而現在又說要“回家”?

  “小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我——我不想去了!”寧燕剛才那種探險、好

  玩的心情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安,好像有什麼——很特別的事要發生

  一般。

  小龍似乎沒有聽到她說的話,拉著她不停地往前走,好像對這裡很熟似的——

  他在迷霧中竟能走得如此自由自在,熟悉得就像在逛自家院子一樣。

  “小龍!”寧燕愈來愈感到詭異,她想甩開他的手,但是卻被他握得緊緊的,

  根本由不得她抽離。

  “到了!”小龍突然喊著。

  寧燕停止掙紮,又跟著他跑了十幾步,剎那間——剛才的白霧頓然消失,那突

  如其來的光線使她一時睜不開眼睛。待她慢慢適應這道光線而睜開眼睛時,寧燕因

  為眼前如仙境般的美景而“呆若木雞”。

  在藍空下,這是一幅最美的書——綠草如茵上點綴著千種萬色的花朵,潺潺的

  小溪流加上鳥鳴、花香、和風,交織出人間難見的優美風景;而在她正前方的盡頭,

  矗立著一棟奇怪的建築物,就像古代希臘的宮殿建築……

  寧燕仔細看去——老天啊!真的有一座宮殿在那裡!

  “小龍,你看到了沒?竟然有人建了一座宮殿在這裡——咦?”她驚奇連連,

  想轉頭叫小龍來看——豈料她這一回頭,更讓她嚇了一跳。

  奇怪!她身後何時多了這麼多人,而小龍卻不見了。

  四、五個長髮、美麗的女子正靜靜地站在她身後,目光溫和、親切地看著她。

  她們都像是歐洲女子,那一頭金髮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金光,眼眸卻是一種罕

  見的紫,皮膚白而柔嫩,每個人額前皆戴著一個銀光閃閃的頭箍,穿著一襲白衣裙

  ……

  她們的眼神,她們的動作都帶著一種高貴的氣質。

  寧燕此時的感覺就像是在看立體電影,或是就像被拉進奇妙的神話世界一樣—

  —荒謬而無法置信。

  她清了清喉嚨,總算找到自己的音響。“請問你們是……”她頓了頓,忽然像

  醒了般地暗罵自己笨蛋。“對不起!我忘了你們可能聽不懂我說的話……”

  她們個個展顏而笑。

  一名女子越眾而出,她的美麗與優雅明顯地是其他四人之首。她的神情有些激

  動,紫眸中隱隱約約泛著一層淚光,似乎只要稍微一刺激,她就會淚如泉湧。

  寧燕控制不住自己,主動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急道:“聽不懂我的話也用不著

  哭嘛!我只不過是想問你們是誰而已!”

  這名女子的情緒一下子又清朗了起來,她眨了眨眼,然後笑了!她的笑是那樣

  地美、那樣地高興;她的音響輕輕柔柔的,仿若春風徐徐吹指指,令人有股說不出

  的舒服。

  “你終於來了,我們的小公主!”

  原來她們聽得懂她的話,也會說跟她同樣的話,只是——這女子怎麼也像小龍

  一樣,開口、閉口就愛叫人“公主”的?

  “是小龍帶我來的,可是我現在找不到他——”寧燕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急欲

  向她們表白自己的身份。“我叫江寧燕,不叫‘小公主’;還有小龍——你剛才有

  見到小龍嗎?他是一個小男孩。”寧燕向眼前這名漂亮的女子說明著小龍的樣子。

  寧燕環視四周一圈,一點也沒有小龍的蹤影。他不會就這樣把她丟在這裡吧?

  雖然這裡很新奇、很有趣,可是她非得靠他才能回去!現在天已經亮了,她再不趕

  緊回去,她的隊友肯定會著急的,她可不想成為“失蹤人口”,她不喜歡這個名詞!

  這臭小子,等會兒看到他,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我知道是小龍帶你來的,他現在在龍宮裡,你要找他嗎?”女子伸出她的縴

  指,向遠處那一座巨集偉的宮殿指去。

  “他什麼時候跑到那裡去的?我竟然都沒發現——好啊!要是被我逮到……”

  她突然看見這名女子極力忍住笑的表情,寧燕尷尬地紅了臉,吶吶地道:“我是說,

  我現在要去找他回來——謝謝你告訴我。”她拔腿就想往那棟建築物跑去,女子卻

  拉住了她,微笑道:“我們正要過去,可以一道走!”

  寧燕一聽,自然高興得很;既然有人帶路,她也省得摸索的麻煩。

  她得趕快找到小龍,趕快歸隊。

  ☆  ☆  ☆

  “這裡是什麼地方?真的好漂亮,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地方呢!”寧燕和

  這名女子走在前面,其餘四人則默默跟在後面。寧燕看得出來,她是她們這群人的

  首領。

  和她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好像一直用一種崇敬的語氣和

  眼神對待自己。

  寧燕覺得有一點不自在,為了打發這段路程的沉默,她趕緊找問題來問。

  “這裡是水晶龍宮!小龍還沒告訴你嗎?是我們要他帶你來的。”女子語出驚

  人,令寧燕愣了三秒鐘。

  自從在樹林遇見了小龍的那一刻起,寧燕就覺得她的腦子不管用,隨時隨地的

  驚奇與疑問開始讓她的思考能力混沌了起來。

  “水晶龍宮?好像沒聽過!你們為什麼要讓小龍帶我來這裡?難道小龍也是這

  裡的人?”回去若將這件事說給青萍她們聽,她們一定不相信,大概又說她做夢了。

  女子的雙眸再次泛上淚水。“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願意聽嗎?”

  寧燕一看她傷心的神情就知道,她口中要說的絕不是一個快樂的故事。她實在

  不忍再去刺激她的傷口,可是這個故事,又好像是她開啟所有疑惑的鑰匙,如果她

  不“殘忍”點,要她說出這個故事,她就得讓這些疑惑日日夜夜地困擾她。

  於是寧燕點了點頭。

  “等一下我會跟你說!”女子承諾著。

  這時她們已經來到了宮殿的前面。

  這座宮殿是由水晶所建成的建築物,因為光線的折射,使它益加絢爛奪目;它

  的表面光滑、精緻,根本不用去刻意雕飾,就顯得美輪美奐極了。宮殿裡,放眼望

  去,到處都是水晶,純潔與高貴在這裡揉合成最完美的一體。

  寧燕呆呆地站立著,望著這個美麗的水晶世界,她有一種心痛的熟悉感。她的

  腦中頓時有一個記憶之輪在迅速地轉動著,但是它轉動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令她捉

  不住一絲記憶。

  當她回過神來時,她的眼前不知何時已站滿了一排排的人,而且非常有次序地

  ——男人一邊、女人一邊。男人個個俊美,穿著白短袍、綁腿;女人則是個個美若

  天仙,穿著白衣短裙,勻稱的雙腿交叉地系著白緞帶。他們的額前都戴著一圈頭箍,

  個個顯得英氣煥發、朝氣蓬勃,她還注意到他們的腰間都系著一柄短劍。

  這——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

  “你們——”寧燕苦笑地看著他們。

  那名最美麗的女子站了出來,盯視著她,神情十分認真與嚴肅。“我現在就說

  一個故事給你聽……”

  寧燕看住女子那神秘的紫眸,頓時陷入她所散髮出的層層魔力中……

  “很久以前,這個世界被分為四方,四方各有一個強大的君王。東方努哈城的

  努哈王是最支援和平一位,也是一位最仁慈的君王;南方諾塔兒城的諾塔兒王是個

  精明小氣的王;北方琉璃城的琉璃王是四王中法力最強、智慧最高的一位;西方喀

  裡斯城的喀裡斯王是一位好戰、殘暴的君王。我要說的是喀裡斯王的故事——他只

  是一個弱小的城王,但是他驍勇善戰,自從得到黑暗之魔的輔助說明,他便開始攻打喀

  裡斯城四周的城國,成為西方的強者。但他仍然不滿足,他希望能征服全西方,成

  為西方的唯一君王——甚至他還想征服全世界。而那時,西方有一個小國,幾次堅

  強抵抗,都不願屈服在他的魔掌下,但是那個小國的戰鬥力實在與喀裡斯王相差懸

  殊,有幾次幾乎要淪陷——在當時,他們的王妃才剛生下小公主不久,為了怕小公

  主遭受戰爭之禍,他們的王便指令神龍將小公主送走,留下王與王妃繼續率領他們

  的戰士與喀裡斯王戰鬥。他們不願被殘暴的喀裡斯王統治,他們更不願成為亡國奴,

  所以他們誓死也要捍衛他們的國家……”說到這兒,女子因哽咽而發不出聲來,但

  是她似乎在強忍悲傷,強迫自己以冷靜的語調繼續述說下去。

  “最後,在一次慘烈的戰役中,喀裡斯王親自出征,王與王妃抵抗不了他那邪

  惡的力量而相繼犧牲。為了不使他們的國家成為喀裡斯王的附屬品,他們動用了九

  位魔法師的力量,將他們的國家用咒語封住,使任何人都進不了他們的國家。就這

  樣,他們維持了十幾年的和平……”

  女子的神情十分哀傷,低述的語氣劃過空氣,好像一股沉重的壓力,緊緊撞擊

  一般。

  寧燕不明白!

  這是個不可思議的故事,四個強大的君王——有仁慈、智慧、小氣、殘暴,甚

  至西方之王的侵略與那個國家的捍衛抵抗……這些情節都使寧燕的心口發熱,誠心

  地替他們緊張;她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在她聽了這則故事後,她的心竟有股疼痛

  ——仿佛身曆其境;仿佛她親眼看到這則故事的景象,一幕幕在她眼前掠過;仿佛

  她親耳聽到他們絕望的吶喊……

  “後來呢?那個小公主怎麼樣了?”寧燕不知為何,自己最關心的是那位差點

  成為亡國奴的小公主。

  女子的眼神迷迷,她的眼底有一種奇異的光芒。

  “神龍將小公主送到了另一個世界,把她送給一對夫婦扶養,並且決定在她十

  九歲那年,讓她回到她的國家……”

  寧燕制止不住心裡那分很深很深的哀愁。

  “小公主回到她自己的國家,那麼,養育她的那一對夫婦不就會很傷心嗎?那

  位小公主會捨得離開他們嗎?”

  “當小公主回到她的國家後,她的所有事會被所有的人遺忘,她在那個世界的

  父母、朋友也不會再記得她——因為她本來就不屬於那個世界!”

  “會被所有的人遺忘?”曾是那麼熟悉並且深深摯愛她的父母、朋友都將忘記

  她——就像她從不曾存在般——這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他們的記憶中,原有的她

  的影像、她的笑容、她的哀傷、她所有曾存在的一切,就在這麼一瞬間完全的被抹

  滅掉?!

  不,她不要被遺忘!

  如果她是那位小公主,她一定不甘心就這樣被人遺忘。十九年的親情、友情都

  將變成泡沫,她絕不甘心……

  寧燕實在不敢想像,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她會變成怎樣?

  她不敢想像!

  她慶幸自己不是那個小公主!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呢?”她此刻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感覺都傾注在這則

  “故事”上,一時竟忘了她來這裡的目的。

  “是很殘忍!可是你可曾想過,小公主必須回到屬於她的地方,而一旦她回到

  自己的世界,她就無法回頭,只能往前走。熟悉的人,被分隔在兩個世界,這對思

  念的兩方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讓他們對小公記憶體在的遺忘,這對他們來說,不該

  是好事是一樁嗎?我想,那位小公主也不希望她喜歡的人痛苦吧?”女子的話中,

  勸慰的語氣比解譯濃厚,但是寧燕並沒有仔細去分辨,因為她正在專心思考她的話。

  是啊!她說的也對!如果小公主註定要回到她的國家,與其讓兩方的人因思念

  而痛苦,那倒不如讓他們將他忘了,讓她獨自承擔這相思之苦。

  朦朧的意識中,她感覺到有人輕拉她的手,將她從沉思中驚醒。

  “小龍!”她一看到眼前的人,不禁驚喜地喊出聲來。

  就是為了搜尋小龍,她才跑到這裡來,還聽了這麼一個悽美的故事——當她看

  見笑嘻嘻的小龍,寧燕才又憶起她來此的目的。

  “小龍,你這該打屁股的壞小孩,你到底跑到哪兒去了?竟然丟下我一個人在

  這裡!”

  小龍一點也沒有她想像中該有的慚愧表情,依舊笑得開心。“我去玩嘛!胡姬

  要我帶你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所以我就跑去玩啦!”他突然轉向那女子問道:

  “你對她說了沒?”

  女子點點頭。

  寧燕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

  “小龍,我來這裡已經很久了,我怕我的隊友們正在著急地找我,我們先回去

  好不好?”寧燕怕她再不回去的話,大概會成為“山難”的搜尋物件。

  小龍看了寧燕一眼,又著急地轉頭問那名女子:“胡姬,你到底跟她說了沒有?”

  原來這名美麗的女子名叫胡姬。“我還沒告訴她——她的身份。”

  寧燕瞪大眼睛,不明白他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你們到底要對我說什麼?乾脆明白地說出來!”寧燕感受到空氣中有一種奇

  異的波動,似乎有某一嚴重的事要發生了。

  胡姬那雙美麗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寧燕。“如果我告訴你——那個故事是真的,

  你信不信?”

  寧燕愣了一下,很遲疑。“我——”

  胡姬美麗脫俗的臉蛋有抹深刻的愁容。“那我再告訴你,那個不屈服的小國就

  是我們,你信不信?”

  “你們——”寧燕忍不住一聲驚喊。

  胡姬口中的故事真的不是故事而是事實?而且主角就是她的國家!那眼前的這

  個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一個王的世界?不是魔法的世界?

  她一定還在做夢!對了,是小龍帶引她來做這個夢——只要她一醒來,她就會

  發現,她還是躺在帳篷裡……

  好了!別慌,別緊張!就把這當作是在夢中探險好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寧原懷疑地看著胡姬奇怪的笑容。

  “因為你就是我們的小公主!”小龍輕脆悅耳的音響像是出人意表地丟出一枚

  炸彈,令她震耳欲聾,不知所措。

  “我不是!”寧燕大聲嚷叫著,而音響之大也令自己嚇了一跳。

  為什麼她會如此駭怕?

  小龍搖著她的手。“你是!你就是我們的小公主!”

  寧燕張大眼瞪著他,不可思議地輕輕笑了起來。“好了,小龍,你別再玩了,

  我很明白你的遊戲,你又帶我來做夢、玩遊戲,是不是?”

  “這次不是夢,是真實的!我為什麼每次都要進入你的夢中,就是因為你是公

  主,而我是神龍,我必須在那個世界保護你……”小龍的神情激動,說話的態度很

  真誠,令寧燕都快混淆思緒了。

  “小龍!”寧燕蹙緊眉頭,空空的腦袋卻挪不出空位可讓她再裝進這個詭譎的

  訊息。

  是不是該轉身就走,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還是趕快把自己打醒,離開這個夢

  境?

  “公主!”

  寧燕聞聲抬頭,驚嚇得差點就要跳起來——眼前跪著黑壓壓的一群人——

  “你們在做什麼?你們——”寧燕慌亂地往一旁退去。

  胡姬抬頭,她的淚正順著她柔美的臉龐滑下。“公主!我們好不容易才盼到你

  回來,為什麼你不肯接受我們?我們都是你忠誠的子民啊!”

  寧燕實在無法相信,這實在太荒謬了!她竟是他們的公主?而不是她爸媽親生

  的女兒?

  她是不會相信這一切的,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相信這個謊言。

  老天!她必須回去!她不要再待在這裡,她要回家去!

  寧燕一轉身,跑了出去。

  眾人一驚,也跟著追了出去。

  寧燕一心只想逃離這裡,根本不顧東南西北,她只想遠離這個荒唐的地方、荒

  唐的夢境……

  該死!她為什麼這麼倒楣?

  都怪小龍!

  小龍也是他們的人,他們幹嘛沒事尋她開心?幹嘛要她當什麼公主的?

  老天啊!這個夢也該醒了吧?

  那些人還緊追在後!

  寧燕的身子雖然輕盈,腳步雖然飛快,但是她聽沒多久就馬上被追上,而他們

  很輕易地就將她團團包圍住。

  “你們怎麼還不死心?我說過,我不是什麼公主,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你們

  聽清楚了沒有?”她很生氣,幾乎是用喊的喊出這些話。

  被他們這麼一搞,一向有主見的寧燕都快失去理智了。

  胡姬的紫眸中全是堅決。“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你還是我們的公主;你的血液

  中流有王與王妃的血,你的靈魂是他們最美的結合。你無法否認你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是你至親的父母!”

  “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正在我的家中,他們才是我的父母!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寧燕理直氣壯地反駁胡姬。

  胡姬搖搖頭,笑著看她。“你就跟王一樣固執!”

  “我跟他沒關係!”她冷哼一聲。

  胡姬突然抓住寧燕的手。

  寧燕一愣,遲疑了一秒鐘,才掙紮著。“放開我!你抓我的手做什麼?”

  “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不由得寧燕分說,胡姬挾住她,沖向那一層迷霧——

  ☆  ☆  ☆

  一道白色的光芒強烈地迎向寧燕,令她的眼睛久久無法睜開;許久,當寧燕再

  次睜開眼睛時,她驚愕地發現自己正置身家門前——那個熟悉得無法再熟悉的白色

  小洋房……

  籲了一口氣,她終於回到自己的家裡了!

  可是胡姬呢?

  寧燕一轉頭,胡姬還站在她的身後,正微笑地看著她。

  寧燕狐疑地回視著她。“你是——”

  “我要向你證明一件事。”胡姬指著裡面。

  寧燕看看家門,再看看胡姬。

  “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的疑問只得到胡姬一抹令人費解的微笑。

  這時,寧燕的身後傳來開門聲。

  她一轉頭就看見江媽媽正提著一隻菜籃要出門。

  她立刻奔上前去,高興之情溢於言表;在曆經了奇妙而荒誕的幾個小時後,能

  再回到自己的家園,能再見到自己的親人,這種感覺真好!

  “老媽,我回來了!”寧燕執起她媽媽的手,一回頭卻看見胡姬。

  江媽媽的表情十分困惑。“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

  這一聲疑問,如平地響起的春雷,震耳欲聾;寧燕的一口氣瞬間被卡在喉嚨,

  難過得差點窒息!

  “老媽,你——”寧燕怔忡地望著江媽媽疑惑的神情;她實在不明白她的老媽

  怎麼會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她的心一沉……

  江媽媽輕輕抽出被寧燕拉住的手,很慈愛地瞧著眼前這位輕靈可愛、模樣實在

  討人歡喜的女孩,她不禁微微而笑,和藹可親地道:“小姐,你是不是想找誰?如

  果我能幫得上忙……”

  寧燕望著她母親那張熟悉、依舊慈愛的臉孔,她的心便開始抽痛著,絕望的心

  情漸漸擴大……

  她幾乎是無助、乞求地抓著江媽媽的手。“你不認得我嗎?我是寧燕啊!你再

  看看,是我!”

  江媽媽皺起了眉頭,不理解這位一直要她認她的女孩——她雖然不年輕,可是

  還不至於老到記不起她曾經認識過的人的面孔!

  她再仔細地看了看女孩子,然後抱歉似地笑了笑:“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你,

  我想應該是你找錯人了!”

  寧燕此刻感覺到有一種置身冰窖的寒冷;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她不相

  信!她不要這樣!

  寧燕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女兒——江寧燕啊!

  你無法忘記!你為什麼不記得?媽,你快想起來,你快想起來呀!”

  江媽媽用著最後一絲的耐心道:“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我沒

  有女兒,我家沒有孩子!”

  寧燕此時此刻的蒼涼和失落,不是用筆墨可以形容的,她的心幾乎已跌到穀底

  ……

  胡姬?是胡姬!這一定是她搞的鬼!

  寧燕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能是胡姬後,她的心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急切

  地回間搜尋胡姬的蹤影。

  “胡姬,你快出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變的,你出來!”

  胡姬並沒有出現。倒是她的喊叫聲引來附近鄰居的圍觀。

  “小姐!我還得去賣菜,你最好是到另處去找找你要找的人。”江夫人的口氣

  已有些不耐煩了。

  寧燕卻固執地抓著她的手不放,一味地搖搖頭。

  她已經慌得沒主意了!

  這時,江天麟也聽到門外的吵鬧聲而走了出來;他看見一個女孩子正拉著他太

  太的手不放時,不由愣了愣。

  “阿麗,這怎麼回事?她是誰?”江天麟的表情跟江媽媽一樣冷漠。

  寧燕瞪大眼睛,驚喜地叫道:“老爸!不會連你也不認得我吧?”

  江天麟聽到“老爸”這個刺耳卻又親切的叫喊聲,比他老婆還吃驚。“我什麼

  時候多了一個女兒?阿麗,她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她剛才一看到我就喊我‘媽’!”江媽媽的表情很莫名其妙。

  江天麟轉向寧燕,她那一副受傷、急慌了的模樣,令他霎時湧上一股近乎父愛

  的疼惜之心。

  他很有耐心地問著她:“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喊我們

  爸媽?”

  寧燕看著他憐憫卻又陌生的眼神,心底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他們真的不認得她了!她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女兒——那個曾經是他們最親近、

  最疼愛的女兒,現在已不再是他們心底最深的牽掛。難道真如胡姬所說的,她是那

  個必須被她的親朋好友所遺忘的公主?

  不!不要!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寧燕終於放聲哭了出來,而且不顧眾人的側目及竅竅私語,她狂奔而去。

  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寧燕像個遊魂似地在街上亂逛,她很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的家,再也沒有人迎接她,她再也踏不進那個熟悉的家門;現在,她能去哪裡呢?

  突然,她的眼眸一亮——她想起了美蓮、青萍、可麗。

  寧燕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數了數,這些零錢只夠讓她去可麗的家。

  她主意一定,便搭上了往可麗家的公車。

  寧燕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她祈禱著不要連可麗也忘了她,她可受不了這個打擊。

  當她終於站在可麗家門前、按著門鈴時,她的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來了。

  她瞪著門,期待著——

  “誰呀?”隨著一聲問話,門就被打了開來;一身清新打扮的可麗立刻出現在

  眼前。

  寧燕一顆心弔在半空中,又緊張、雙期待地看著她。

  可麗臉上浮出她熟悉的親切微笑,這令寧燕湧上了一陣狂喜;但是,可麗接下

  來的問話,卻又將寧燕推下痛苦的深淵……

  “你好!請問你要找誰?”可麗一種對待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的語氣問著她。

  寧燕疲倦地搖著頭,向後退去。“對不起,我按錯門鈴了!”

  她頹喪地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兩眼視而不見地幹瞪著川流不息的車潮與人群。

  她現在整個腦袋空空的,思緒好像被抽光了似的,她只能茫然無從地坐在這裡。

  父母、朋友——真的沒有一個人認識她。在這個世界,她變成了一個最最孤單

  的人!這是為了什麼?難道真為了她是什麼見鬼的公主?寧燕現在總算明白,為什

  麼小龍總是喊她公主。

  她是江寧燕啊!這個世界上最普通、平凡的人!難道她生活在這裡十九年,一

  切都是虛幻的嗎?

  “公主!你看見了吧?”

  “胡姬!”寧燕一轉頭,就見到胡姬正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是你!是你使他們變成那樣的,是不是?”寧燕激動地喊著。

  胡姬並沒有回答她,而那道白色強烈的光芒又再次罩住她,當她能夠睜開眼睛

  時,她已經又回到那個美麗的水晶世界。

  那些人正關切地看著她。

  胡姬握著她的手,真切地道:“公主!當你回到這裡,就已不再跟那個世界有

  任何瓜葛與糾纏了。他們仍然會依照原來的路徑走,而你也已經走出他們的記憶,

  這是一件正常的事,並非我有會令他們喪失記憶的能耐。”

  寧燕不得不相信胡姬——只是,這樣的事實,實在教她心痛!

  “為什麼我無法永遠屬於那個世界?我是在那裡長大的呀!他們——他們是我

  的父母、我的朋友,而我為什麼偏偏是你們的公主?你們為什麼要帶我來?為什麼

  不讓我繼續留在那裡?為什麼你們要如此殘忍對待我?”寧燕將她所要的鬱悶、所

  有的不平、所有的苦痛一併地哭喊出來。

  是的!這連續的錯愕、無情的打擊,就像是千斤重擔般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個天旋地轉的大變動,一切都在忽然之間變了樣——從一個熟悉的世界變成

  另一個陌生的世界;從一個普通平凡的人變成一個真正的公主。

  寧燕的身心再也承受不了這個巨變,她只覺得腦中一陣暈眩,眼前陡暗……

  ☆  ☆  ☆

  這男人有著太陽神阿波羅般俊美、陽剛的臉龐,也有不怒而威的氣魄,而那天

  生領導者的氣質與神釆更在他身上自然流露。

  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雙眼緊閉,所有的空氣仿佛都凝結在他四周,而他的全

  身上下正舞動著一股異樣的力量……

  過了許久、許久,他終於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對藍得神秘、藍得幾近邪氣的眼眸,它似乎可以看穿人的靈魂,而且懾

  人魂魄!

  他好像才從睡夢中醒來;自從他睜開眼後,他就動也不動地坐在這裡。他那令

  人屢看屢驚的俊美臉龐,一點表情也沒有,甚至冷得讓人不自由主地駭怕。

  他又陷入一種沉思的狀態……

  “為什麼會找不到?難道……”他低沉呢喃的音響在這偌大的寢宮裡回蕩著,

  但是只有他自己聽得到,也只有他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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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寧燕終於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水晶龍宮的公主。

  水晶龍宮的子民對她的到來、她的覺醒,皆感到無比的欣喜與由衷的感激——

  那是他們先王唯一的骨肉,也是眾人唯一的希望。

  “我自己來就好了嘛!”寧燕困窘地拉著自己的衣服,堅持不讓那兩名侍女幫

  她更衣。老天!她又不是不會自己穿衣服,就算是公主,也不用尊貴到連穿衣服都

  得假手他人吧?而且她不習慣將身體暴露在別人面前,縱使她們也是女的!

  其中一名較年長的侍女叫蒂娜,她慈祥的眼中泛著淚光。“公主!你就讓我們

  為你服務吧!我們盼了十九年,今天才盼到這個機會,你就別讓我們失望。”

  寧燕一看到她,直覺上就很喜歡她,因為她長得很像她在那個世界的媽媽——

  一樣充滿母愛,一樣和藹、親切。她尷尬地笑了笑。“可是我實在不習慣讓別人對

  我換衣服,我一向都是自己來的,你們這樣——我會覺得奇怪!”

  那名年輕、  大約十六、  七歲模樣的侍女睜大了眼睛,以不可思議的語氣說:

  “幫公主換衣服是我們的職責,為什麼公主不讓我們做呢?”

  寧燕簡直快瘋了。做個公主連換衣服這碼事也必須跟她們僵持這麼久,該不會

  連洗澡也要讓她們來吧?

  她大眼一瞪,氣鼓鼓地叉著腰——她必須堅持下去。“我說,從現在起,你們

  不必服侍我換衣服,我要自己來!這是公主的指令,聽清楚了沒有?”

  兩人面有難色。“公主,這——”

  寧燕手腳飛快地從她們手上搶下衣服,笑瞇瞇地道:“好了,你們出去吧!我

  要換衣服了。”

  兩人愣了將近十秒鐘,最後只好相互苦笑半結束她的房間;然後,寧燕不禁得

  意地大叫——她贏了!

  不僅穿衣服這件事,連洗澡、吃飯……很多宮中該有的禮節都被寧燕努力地破

  壞,搞得眾人哭笑不得,卻也拿她沒轍!但是由於她的開朗作風,令水晶宮的眾人

  感到她的親切,而益想親近她;使得寧燕成為最受歡迎的公主。

  寧燕在水晶龍宮過得十分的愜意,只是她常常會想念父母、想念朋友,有時思

  念的苦還會令她想哭。

  她知道,她不可能再回去了。因為胡姬告訴她,在送她回來的當時,通往那個

  世界的通道已經封閉,再也無法開啟,除非有個法力特強的人才有可能開啟它。

  寧燕也曾去過當初小龍帶她來的森林裡搜尋,卻怎麼也找不到來時的路,所以

  寧燕現在對於她生活了十九年的世界,真的只剩餘回憶了。

  ☆  ☆  ☆

  小龍帶著寧燕在水晶龍宮到處逛,他們來到宮殿的最頂端——一間透通的水晶

  屋裡,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這兒是宮殿最高的一層,由裡向外望去,幾乎

  一望無際,所有的風光盡收眼底。

  這是寧燕第一次上去;當她看到自動換行著宮殿四周壯觀、美麗的景象時,她的心

  頓時被一種莫名的感動充斥著——那田野、村莊、一條條似乎泛著銀光的河溪,以

  及那一群群的牛羊、一個個正在工作、遊戲的人們——這些,交織成一幅最美的畫,

  深深地撼動了她。

  這裡,是她的國家!這個美麗的地方是屬於她的。

  陽光普照大地,同樣也普照這塊豐沃的家園。她癡癡地望著,感覺有一種奇妙

  的情愫迅速在她心中滋長——

  “小龍,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發現水晶龍宮是如此地漂亮?”她捨不得移開視

  線,深怕這個如桃花源的仙境——安詳、寧靜、沒有紛爭的世界,會突然消失得無

  影無蹤。

  小龍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站在寧燕的身邊。“就因為它是如此美麗,物產如此

  豐饒,所以喀裡斯王才一直想得到它……”

  “以前王與王妃還在世的時候,附近的王公貴族常常來我們的龍宮,王妃喜歡

  以宴會招待他們,那時的王宮真是熱鬧極了!”小龍說著說著就露出十分嚮往的神

  情,並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寧燕拍拍他的頭,笑道:“你才多大啊?你能記得那時候的事嗎?”

  小龍得意洋洋地笑著。“你別看我像小孩子一樣,其實我已經三百歲了……”

  寧燕蹲下身來,用著懷疑的眼光與他的眼睛對視著。“你——三百歲?我不相

  信!”

  小龍調皮地眨了眨眼,忽然間,她只見眼前一陣金光閃耀,她受不住刺激,眨

  了一下眼,一條她以前夢中常見的金龍就在她身邊打轉著,她又一眨眼,小龍立刻

  又出現在她眼前,而金龍也在倏忽之間消逝無蹤。

  “怎樣?你相信了嗎?”小龍扯著寧燕的衣角,在她身邊跳來跳去。

  在這個世界裡,平常人活個幾百歲是正常的事。而像小龍這種屬於靈界的龍,

  壽命至少也有幾千歲;寧燕是最近才發現了這個奇異又奇妙的現象。

  寧燕捏捏他粉嫩的臉蛋。“我信!你以前就曾以那樣子來到我的夢中,而且十

  九年來,你還是老樣子……”

  她陡地心有所感。“小龍,你知不知道除了你,還有誰會進入我的夢中?”

  “你是說,除了我以外,還有人能進入你的夢境?”小龍的小臉蛋立刻浮上一

  抹不可思議的神情。

  “是啊!他幾乎跟你是在同一段時間出現的……”寧燕將那個男子的事說給小

  龍聽,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既然小龍能從幻境中變成真實的人,那—

  —他也會出現嗎?莫非他也是這個世界的人?

  “十九年前,王要我將你送往那個世界時,擔心喀裡斯王的黑暗力量會追查到

  你的行蹤,所以在你身上施了封咒,以封住你的靈氣,使你成為普通人,讓你安全

  地在那裡生活。是我將你帶往那個世界的,所以照理說,也只有我才能進入你的夢

  境,以及帶你回來。如果照你所說,那個人的法力一定十分高強,才能突破這個封

  咒;我想,在那個世界沒力量這麼強的人……”

  “你是說,他也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想,他並沒有做出加害於你的動作,所以他對你沒有惡

  意;也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察覺不到他。”

  寧燕看著外面漸漸西下的夕陽,感到一陣迷惘。“他究竟是誰?”如果他能再

  來到她的夢中,她一定要問清楚他,一定要!

  ☆  ☆  ☆

  寧燕在體能練習場練習劍。近月來,她的劍朮進步飛快,並且可以和龍宮的戰

  士打上三回合的平手。當然,她如果想贏,那還得再繼續努力不可。

  她不只要成為水晶龍宮的領導者,她也必須成為一位最好的戰士。所以,宮內

  的大侍長——胡姬,為她安排了一連串的課程;讀書、常識加強、宮廷禮儀、儀態

  訓練;武的方面則有劍朮、拳擊、基本的魔法常識……

  雖然這是個魔法的世界,但是魔法也只有上層階級——王者、貴族才能修習。

  但是修習的大都是普遍而低級的魔法,能修煉成最進階魔法的人是少之又少,而能

  成為魔法中的強者更是屈指可數。

  當寧燕看到魔法這個課程時,本來興致非常高昂,一直嚷著要學,可是一聽到

  學個低級的魔法也要三、五年,就算是智商一八○的也要一年的時間,她就不想學

  了。因為她承認自己既不是天才,又是個沒耐心的人,所以每次上這個課程時,她

  就無聊得想逃。她不禁佩服起那個聽說法力無人能及的北方琉璃城王,她想,他的

  耐心一定很好。

  除了這項課程,其他的像是功課、體能之類的,寧燕向來就一級棒,所以這些

  還不會難倒她,最難的就是——找出玩的時間。

  “公主!公主你在哪裡啊?”一陣呼喚聲在大草原上響起。

  待搜尋的人走遠,一個嬌小的人影才從樹上跳下來,調皮地吐著舌頭。“好不

  容易找著機會偷溜出來,怎麼能被你們找到?等我玩夠了再說吧!”

  寧燕拍了拍長褲和襯衫上的灰塵,心想,要是讓胡姬看到她這一身有損公主氣

  質的打扮,非再有一番長篇大論不可——可是她就是喜歡這樣穿,又自在、又舒服。

  要她整天穿那麼長的衫裙,她會受不了的。她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喜歡穿那種礙

  手礙腳的東西?若是為了氣質,她——哈哈,算了!

  寧燕終於可以不受拘束地跑!自由自在地跳!

  她玩累了,就躺在樹下,感受和風的輕輕吹拂;她舒服地閉上眼睛……

  是她在做夢嗎?她夢見了她的老爸老媽,她的老爸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一邊吃

  早餐、一邊看報紙,而老媽正嘮叨地念他……

  寧燕想要走近他們,但是眼前忽然一變——景象變成了學校的校園,那棵老榕

  樹下,美蓮、青萍、可麗她們正坐在那裡,似乎在討論什麼開心的事而笑成了一團。

  她高興地跑過去想要加入他們,突然間一陣濃霧又阻擋了她,所有的幻象像驟

  然消逝。

  她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喚醒過來,她迅速地張開眼,卻愣住了——

  她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對宛若深海、懾人心魂的藍眸,然後是一張俊美、威嚴

  的臉龐……他正蹲在她身邊看著她,見她醒來後,他的嘴角還牽出一朵微笑。

  寧燕先是一呆,然後很快地跳了起來,這一跳,至少離他有四、五步遠,而且

  她的雙頰燙得厲害。他是誰?到底看了她多久了?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對於這雙藍眼睛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還有

  他的人……

  男人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立刻形成一種威脅感直逼向她。

  一陣莫名的風吹來,她的眼睛才眨一下,一個巨大的影子就立在她的面前——

  那個男人正低頭凝視著她,眼中有著赤裸裸的深情。

  站在他的陰影內,寧燕只感到一陣溫暖,一種奇特的情思似乎在兩人之間低回

  飄蕩……

  她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盈滿溫柔、深情的藍眸。

  “公主!公主……”

  一陣興奮的叫喚聲傳來,將寧燕驚醒;而那個男人忽然平空不見了!

  咦?剛才是怎麼回事?

  他的思緒還恍恍惚地飄蕩在半空中。

  “公主,可讓我找到你了!”她的侍女——蘿娜氣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對於

  這個愛玩、愛亂跑的公主,當她的貼身侍女可要有一些過人的體力才行。

  她的眼睛溜到寧燕那一身男人打扮的衣褲,才剛想發話而已,寧燕就已經抓住

  她的手。“蘿

  娜!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公主,你在說什麼呀?你——你這身衣服……唉呀!現在快跟我回宮裡去,

  你還得上課……”蘿娜決定先不管她那身實在是沒有氣質的穿著,先把她請回去要

  緊。

  蘿娜負責監督寧燕上課,每次一到上課時間,她都得和寧燕玩上一段躲貓貓的

  遊戲,等到她找到她,通常已經筋疲力竭,而她們這位公主卻正玩得興高釆烈,不

  到最後關頭,她是不肯滿足地跟她走——重要的是,她開溜的技朮愈來愈高明了。

  “剛才除了我,你沒看見有一個人和我在一起嗎?”寧燕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

  白日夢;那個男人——平空出現,平空消失,而且,他為什麼如此像她夢中的那個

  男子,尤其他那雙眼睛……

  蘿娜則是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剛才有誰和公主在一起嗎?我沒看見啊!公主

  你……”

  寧燕兀自在那棵樹下走來走去,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他

  站在我面前的嘛!我又不是在做夢——他怎麼可能突然不見?真是奇怪!”

  蘿娜也覺得公主奇怪,一個人在那裡走來走去、喃喃自語,她不禁嘀咕了一陣,

  又立刻想起她的職責。

  “公主!別管那是什麼人了,請你快跟我回宮去吧!”蘿娜警覺出,再不拉她

  回去,她不知又會玩什麼稀奇古怪的把戲。

  寧燕只好嘆口氣,放棄了。“好吧!就當是我在做夢……”她沒見過那個人;

  如果她見過,肯定不會忘,尤其像他這麼醒目的人。

  ☆  ☆  ☆

  提著劍,寧燕由體能練習場走進內宮。

  侍女端了茶進來。

  胡姬這時也走進來了。

  “胡姬,我今天可沒偷懶,提斯說我進步很多了!”提斯是宮裡經驗最豐富、

  劍朮最好的老戰士,專門負責寧燕的劍朮。

  胡姬微微而笑。“我知道!我剛才聽提斯稱贊你最近專心多了,而且進步神速

  ……”

  寧燕感覺得出胡姬的神色,跟平常不太一樣;她秀眉一揚。“胡姬,你是不是

  有什麼心事?”

  胡姬一怔,立刻浮上一抹苦笑。“你外表看來漫不經心,可是心思卻比平常人

  細密,我好像有事都瞞不過你!”

  寧燕笑得有些得意。

  “昨天小龍告訴我,我們在水晶龍宮四周所布下的咒氣有些異動,似乎有東西

  闖進來……”胡姬面呈憂色。

  “就我所知,我們布下的咒氣,除了你和小龍,以及我們魔法高層的魔法師外,

  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出的!”寧燕最近被逼讀了一些魔法方面的書,所以很明白這

  當中的關係。“會是什麼人嗎?”她揣測起這個可能性。

  “也不無可能!但是這個人的力量必須十分強大,才能突破我們我們的防布,

  而且沒有被守衛在咒氣四周的魔法師發覺——連小龍他也只是在事後察覺出一些異

  象而已!”胡姬憂心如焚;她擔心,如果沒能常駐住龍宮而讓敵人闖入,造成不可

  彌補的後果,她將如何向先生交代?如何對得起眾人?她絕對無法讓它有一絲一毫

  的差錯。

  “可是,我們這裡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動靜,他為什麼要闖進這裡?”

  “公主,最近要小心些,如果遇見可疑的人,千萬別讓他接近。”胡姬叮嚀著

  她。

  寧燕點頭,心中不禁起起那個藍眼睛的男人,他算不是算是可疑的人?

  ☆  ☆  ☆

  “她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不久,她將會再回到我的身邊。”男人原本冰冷

  的藍眸,瞬間點上兩簇跳躍的火花,他的臉上有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寧燕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只要她一閉上眼睛,那藍眼睛男人的影子就

  浮現在她眼前,怎麼也揮不去。寧燕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而且這個男人的

  身影竟和她夢中男人的身影交疊三起,合而為一,仿佛就是同一個人的化身——同

  樣的金髮藍眸、同樣的氣質……

  她深深地感到迷惑!

  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能平空在她面前出現、消失,證明他一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也不像宮內的人,

  以他的那種氣質、那種威嚴,絕不像屈居人下之人,反而更像高高在上的王者……

  她心靈一動——難道那個闖進龍宮的人是他?

  她愈想愈覺得有可能。

  寧燕沖動地想跳下床去告訴胡姬,可是,她的心裡卻有另一種音響在制止她…

  …

  也許——也許不是他!她並沒有任何具體的證據,而且他對她並沒有惡意。

  寧燕的腦子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愈想愈令她頭痛不已。這晚,她竟然失眠了

  ——為了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而失眠。

  第二天,她那雙睡眠不足的熊貓眼,足足被小龍取笑了半天。

  然後,她恨恨地決定不再為那個男人煩惱了。

  可是,接下來她要煩的,卻是她的穿著。

  寧燕正在堅持要穿褲子的事和蒂娜搏鬥,這時胡姬和小龍走了進來。

  “大侍長,公主她——”蒂娜看見大侍長胡姬,不由得松了口氣。她知道自己

  再和公主僵持下去,她一定會輸。目前整個水晶龍宮除了大侍長,沒人拿她有辦法,

  所以蒂娜很高興看到胡姬來。

  “你先下去,讓我來。”胡姬遣退蒂娜,轉身面對寧燕。

  寧燕退了一步,揚起下巴,執意地道:“你別說了,今天我一定要穿褲子。”

  胡姬這次竟然沒有逼她,將衫褲遞給了她。“公主,你先將睡衣換上吧!”

  太快得到勝利,寧燕反而有點不適應,但是她還是趕快將衣服換上,免得胡姬

  後悔。如果寧燕是眾人的剋星,那胡姬就是她的剋星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鬥

  不過胡姬,也許是她不想違背胡姬吧!因為胡姬對於水晶龍宮所花下的心血,所盡

  的忠誠,使她打從心底敬重她。

  “胡姬,一定又有什麼事發生了,是不是?”寧燕見他們兩人異樣的神情,馬

  上直覺地問。

  胡姬溫柔婉約的面容立刻被憂愁籠罩住。

  “我們水晶宮由於有大魔法師布下的魔力,才得以不被敵人侵襲。可是,現在

  這層咒氣已經出現了裂縫……”小龍也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寧燕一愣。“出現裂縫?有沒有辦法補救?”

  “當初我們布下這咒氣,已經用去了九位最高層魔法師的力量,他們的力量非

  得再經過百年才能回覆,而其他魔法師的力量根本還無法重布咒氣,最多——最多

  只能暫時修補!”胡姬解譯給她聽。

  “然後呢?”寧燕直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否則他們兩人的表情也不會這麼難

  看了。

  “修補只是暫時之計,若沒有強大的力量,最慢半年,魔法就會全部消失……”

  胡姬語重心長地道:“魔法一旦消失,防守龍宮的咒氣便失去力量,喀裡斯王虎視

  龍宮已久,可能就會立刻攻殺過來;而且,我們現在的武力根本還無法和喀裡斯王

  那強大的武力相比……”

  寧燕現在也意識到它的嚴重性了。

  “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拯救龍宮的?”寧燕知道自己是

  水晶龍宮的公主,而她的責任就是要常駐國家,不讓敵人踐踏它。在十九年前,她

  的父母為了國家,甚至犧牲生命;而在十九年後的今天,為了龍宮的存亡,她也已

  經准備好隨時要奉獻出她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的生命。

  “喀裡斯王的力量來自一把邪惡的黑之劍;黑之劍擁有最黑暗的魔力,喀裡斯

  王靠著黑之劍才能控制許多城國……”小龍懂得並不比胡姬少。

  “而我們要保住龍宮,就必須打倒喀裡斯王——那把劍是我們的首敵。”寧燕

  觸類旁通,一點就通。

  “不錯!”小龍用著敬佩的眼光看向寧燕。

  胡姬接著說了一個故事。“傳說在天界有一位女神,她擁有一把對抗邪惡力量

  的神劍,女神持著那把神劍消滅了許多邪惡之魔。可是後來,女神為了她所愛戀的

  凡間男子,將神劍一分為二,女神持光之劍、男子拿天之劍。不知經過了多少年後,

  傳說,那把光之劍被女神藏在最北方的迪迪卡山,從此就不斷有人去迪迪卡山找尋

  光之劍,但是到目前為止,光之劍仍未被發現;而另一把天之劍更是不知去向……”

  “我們現在的希望是這兩把神劍?”寧燕懷疑要找到這兩把神劍的機會。

  “其實只要其中一把就足以對抗黑之劍的力量。”胡姬點點頭。

  “你該不會寄望這虛無縹緲的神劍吧?它不過是傳說中的劍,有誰曾見過這兩

  把劍呢?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好了。”寧燕雖身處魔法世界,還是不太能接受這種

  說法與作法。

  小龍無邪的臉龐現出甜甜的笑容。“我父親曾見過光之劍!”

  “你父親?”

  “小龍的父親也是常駐龍宮的神龍,自先王時代起就一直守衛國家,他曾前往

  迪迪卡山搜尋光之劍。幸運地,他曾親眼見過一次,那一閃是他迷失在一個山洞裡

  巧合見到的。他很清楚地那就是光之劍,可是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將劍自聖池上取走,

  所以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好離開。當龍宮與喀裡斯城發生爭戰時,大龍為了

  能擊退喀裡斯王的黑之劍,向先王請命,再往迪迪卡山將光之劍取回;但是這一去,

  他就再也沒回來過,我們也無法得知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胡姬幽幽的說。

  小龍卻沒有很哀傷的神情,只是笑了笑。“我只覺得他還在迪迪卡山,好像被

  什麼東西困住了而出不來!”

  “你們為什麼不去救他?”

  “我必須保護你,胡姬必須常駐龍宮,而其他魔法的能力不夠,根本分不出其

  他力量,所以我們只好先讓我父親待在迪迪卡山。”

  “所以,為了龍宮、為了小龍的父親,我們非前往迪迪卡山不可了!”寧燕此

  時的態度已由反對變為贊同,而且做出如此果決的決定。

  小龍和胡姬臉上都露出十分滿意的表情。

  “公主,龍宮的事就交給我,你和小龍安心前往迪迪卡山吧!”

  ☆  ☆  ☆

  蘇曼城是一個熱鬧富裕的地方,而自動換行王宮附近的街市,來來往往各式各樣的

  人;有商人、有旅人、有富人、有窮人……這裡什麼人都有,當然更少不了——

  “搶劫啊!有人搶我的錢袋!搶劫……”高八度的女音,陡地在喧嘩的大街響

  起。

  一個人影在跌跌撞撞中突破重圍,並且飛快地往前沖去。

  而那高八度的驚叫聲也引起眾人的注意,並且有兩個人追了上去。

  一前一後,三條人影追遂著,將整條街市弄得鬧哄哄的,中間還不時傳來有人

  躲避不及被撞的摔倒聲及咒罵聲。

  後面兩人似乎很懂得追敵之道,沒兩條街,就將前面的盜匪追上。

  “喂!你跑這麼久不累嗎?休息一下,好不好?”兩人中較矮的人影一下子閃

  到前面,將那人的去路堵住。那小小的人影——是一位宛如天使般可愛的小男孩,

  他看來一副很興奮的樣子。而他追逐了那麼久,竟然大氣也不喘一下,好像剛才喝

  完一口茶,神情舒服得令人嫉妒。反倒是被攔截下來的那名盜匪早已氣喘如牛,只

  差沒躺下來而已。

  那是一個看來獐頭鼠目,而且還一副很“衰”相的年輕人。

  他萬萬想不到追他的是一個小男孩和另一個俊秀輕爽的年輕人。

  群眾一一向他們三人圍靠了過來;這下,盜匪就更難逃走了。

  他驚惶地望著制住他的這兩個人。

  那名俊秀的年輕人向他伸出手,像討債似地道:“拿來!”

  年輕人小心地觀察四周,知道情勢不可為了,才識相地將錢袋丟給他,然後轉

  身就開溜。

  小男孩正想追上去,那名俊秀的年輕人制止他。“別追了,東西拿回來就算了!”

  小男孩嘟著嘴。“難得現行一下筋骨嘛!”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突然聽到一

  陣刺耳的音響,令他很不高興地往發聲處瞪去。

  一個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推開人群,朝他們兩人走來,口中還不

  忘連連驚喊:“那個搶我錢袋的強盜?你們這麼多人怎麼沒有抓住他——我的錢袋

  ……”女人一伸手就搶下年輕人手上的錢袋。

  小男孩原本就很不高興,看到她無禮的舉動更是生氣。當眾人還沒看清楚是怎

  麼一回事,小男孩的手中多了一把金色耀眼的錢袋,而那女人還一愣一愣地看著自

  己空空無物的雙手,待她回復意識才猛然向小男孩撲去。“小賊,錢袋還我!”

  女人才跨出一步,就馬上被人拉住——那是一個英俊,而且看來有些弔兒啷當

  的男子。他拉住女人的手臂,阻止了她很不雅的的舉止。“莎莉,你在做什麼?”

  小男孩將錢袋在半空中拋上拋下地玩,哼了哼。“你也太沒禮貌了吧?我們幫

  你追回錢袋,而你連聲謝謝也不說一聲就想搶回去——你確定這東西是你的嗎?”

  女人的脾氣顯然也不怎麼好,臉色一變,正想張口回嘴,拉住她的男子卻瞪了

  她一眼,女人一下子就乖了許多,吭也不敢吭一聲的退到一旁去,只是臉色還是難

  看得很。

  “莎莉她很任性,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原諒!”男子看起來雖然閑閑散散、

  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他那一身打扮及那種若隱若現的貴族氣息似乎大說明瞭

  他並非普通人。而那些原本在一旁圍觀著看好戲的群眾在他一出現的當時,早就一

  哄而散,遠遠的避開,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訊息。

  現在,路中間只站著他們四個人。

  小男孩聽了他的話,似乎有點滿意了,卻故意刁難地睨了他幾眼。“你是她什

  麼人,幹嘛幫著她?我要她親自道歉!”

  莎莉的臉已經氣得一陣紅、一陣白,若不是他在身邊,她鐵定會叫這小子吃不

  完兜著走。

  男子蹙了蹙眉,思索一陣後對莎莉道:“莎莉,如果你想取回錢袋,最好照他

  的話做!”

  莎莉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立刻又提高音量叫了出來。“什麼?要我向他道歉?

  是他搶我的錢袋,我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一直在旁沒出聲的年輕人已經快聽不下去了,露出一副根本就不屑再與她打交

  道的表情。“小龍,錢袋還她,我們走了!”他也沒理會小男孩是不是照他的話做,

  一轉身就走。

  其他三人同時愣住;小男孩原本玩鬧的心也沒了,將錢袋丟給她,趕忙跟上年

  輕人。“還你,不玩了!”

  莎莉被這兩人的舉動弄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而那男子卻一跨步追上了年輕人。“我能請教你的名字嗎?”

  年輕人對他的印象倒是還可以,想了想,終於道:“藍斯,他叫小龍。”他指

  了指小男孩。

  “我叫艾迪亞,謝謝你們幫她追回錢袋!”

  他們對望了一眼,便各自走了開去。

  ☆  ☆  ☆

  “公主,依我看,剛才那個什麼艾迪亞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副花花公

  子的模樣,又跟那種沒氣質的女人在一起,嘖!真是沒眼光!”小男孩——小龍坐

  在床邊,噘了噘嘴,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

  這個年輕人——正是從龍宮出來,欲往北方尋劍的寧燕。為了方便起見,她一

  直女扮男裝。離開龍宮至今已半個月了,現在總算踏進了北方第一個城國——蘇曼

  城。

  寧燕整理了一下行李,聽到小龍的話不禁覺得好笑。“你好像對他特別有意見?

  是不是嫌這一路上太悶了,沒讓你有施展的機會?”

  小龍跳下床,在她面前站定,眼中頑皮盡現。“晚上,在蘇曼城的王宮有一場

  宮廷的舞宴,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寧燕一聽,有些心動——宮廷舞宴,一個很吸引人的場面,讓人想到衣香鬢影、

  翩翩起舞的盛大場面;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什麼叫“宮廷舞宴”,這實在令她好奇

  得很。

  她一轉頭就看見小龍那頑皮的笑容,疑心陡起。“小龍!你該不會是只想去看

  一看這麼簡單吧?老實說,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小龍笑瞇瞇的,表情就像普通的小孩一般天真無邪。但是寧燕太明白這個意思

  了——當人這樣笑時,表示他已知道一件很重大的秘密,而且不到最後關頭,他是

  不會跟你說——在她還未明白自己的身世前,他就跟她玩這種遊戲,而且樂此不疲。

  人家愈好奇,他就愈高興,每次等到秘密揭曉的剎那,笑得最“賊”的,就是他!

  所以,她現在也學乖了,既然他不肯說,她就不再問他,這個方法非常有效——只

  要她對這件事漠不關心,他反而會愈想找人講。

  “你不想知道嗎?”小龍神秘兮兮地問她。

  好了!魚兒上鉤了!

  寧燕暗笑著。

  她故意不看他,背對著他說:“你以前不是常說,時候未到嗎?等時候到了,

  我自然就會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我就不問你了。”

  小龍沉默了一下,沒一會兒工夫,他就忍不住了。“你可以問我啊!”

  寧燕笑得好燦爛,搖搖頭。“我現在不想知道,等我想知道的時候再問你好了。”

  小龍脹紅了小臉蛋,好像一個得不到注意而負氣的小孩。“我現在就要讓你問!”

  她已經暗笑得腸子打了結,表情卻仍一本正經。“好吧!小龍,我相知道你到

  底知道了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了!”

  小龍終于展顏而笑,顯然認為自己贏了,得意洋洋地宣佈答案。“你猜猜看,

  早上那個花花公子是誰?你一定猜不到!他就是蘇曼城的二王子,今天晚上的舞宴

  就是為他而舉行的……”

  寧燕果然很訝異。她第一眼見到他就直覺他氣宇不凡,舉止雖然有些輕浮,卻

  隱約流露出一股貴氣——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是任誰也模仿不來的;沒想到,這

  樣的一個人,竟是此地蘇曼國的二王子。

  聽說蘇曼王將此地治理得十分良好,人民富裕安康,而且蘇曼城更是各國進出

  北方的重要據點;商旅往來於此,將各國商品帶入這裡,也將蘇曼城特有的東西銷

  往各國。蘇曼王善於治民,更善於精打細算,所以國程式庫收入豐盈,使蘇曼王在各國

  王宮的排行榜中,算得上是奢華享受的前十名。而蘇曼王只有兩位王子,大王子惇

  厚老實,是個標准的書呆子,根本不想繼承王位;所以蘇曼王將希望寄託在二王子

  艾迪亞身上。沒想到他每天不務正業,只喜歡漂亮的女人,天天往女人堆裡鑽,飲

  酒作樂、陪女人玩……這些行為傳入蘇曼王耳中,簡直快將他氣暈了,但艾迪亞每

  次被教訓完後,一轉身就將他父王的殷殷盼望丟到一邊,又開始玩樂去了。所以艾

  迪亞王子又有人稱他為“花花王子”,他的身份加上他他俊俏的臉蛋,使許多女人

  前撲後繼、爭相投入他的懷抱,卻又一個一個被他拋棄。聽說他和同一個女人在一

  起的最長紀錄是三天。

  這些,都是寧燕到蘇曼城後聽到有關艾迪亞的傳聞,她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遇上

  這位大名鼎鼎的艾迪亞王子。看來傳聞並非虛假,他的身邊真的是不缺女人——不

  過,就像小龍說的,他也太沒眼光了吧!怎麼會選上像莎莉那種——沒氣質的女人。

  嗯!難怪那些百姓一看到他就“閃”到一邊去,沒人敢輕舉妄動。

  “你確定他就是那個‘花花王子’?”寧燕用懷疑的眼光睨著小龍。

  “你別忘了,我可是神龍耶!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他嘛!只不過是小事

  一樁!而且今晚的舞宴就是蘇曼王為了替他選妃而舉辦的;蘇曼王對他還沒有死心,

  一直想改造他,所以,我說今晚的熱鬧,我們非去瞧瞧不可!”

  雖說蘇曼王宮戒備如何森嚴,但憑小龍的身手,寧燕實在很難相信他不相溜進

  去玩個痛快。

  “你不是很看不起那個艾迪亞王子嗎?那你幹嘛要去他的舞宴湊熱鬧?我看我

  們還是留在旅店裡好好休息一晚好了,明天還得繼續趕路呢!”老實說,寧燕也很

  心動,也有一睹為快的沖動,可是她看到小龍那種興奮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調侃他,

  順便澆他冷水。

  果然,小龍一聽到她的決定,整個臉都垮了下來,哇哇地叫著:“我討厭他,

  我可沒說討厭舞會,我可以當他不存在,我已經悶了半個月,骨頭都快生鏽了!”

  寧燕就是喜歡捉弄他,  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  她自然不會放過;她板起臉。

  “難道你不聽我的話了嗎?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

  小龍看她擺出主子的威嚴,也不由得嚇了一跳。因為自從認識她以來,他從沒

  見過她這麼凶,並且公主的架勢十足。平時雖和她胡來慣了,但是他從沒忘記要恪

  守主從之間的尊重。小龍噘著嘴,低喃著:“不去就不去嘛!反正我們宮中以前也

  常有。”話雖如此說,其實他心裡還是癢癢。

  小龍一面咕噥,一面低著頭,無精打釆地躺進椅子裡。

  “你真那麼想玩?”寧燕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決定收場。於是她“噗哧”一

  聲笑了出來,小龍立刻沖到她面前,表情一掃陰霾,又笑、又跳地大叫著:“原來

  你剛才一直在騙我,其實你早就答應了,是不是?”

  “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好騙,才說不去就嘟著嘴……”她笑得有點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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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7: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蘇曼王宮最大、最華麗的舞廳,今晚星光燦爛,全國名媛皆被邀請來參加舞人。

  每個人都竭盡所能地展現她們最美的一面,企圖引起王子的注意。因為她們知道今

  晚這個舞會,其實就是要讓王子選妃;王子的英俊瀟灑是每個女人的夢想,至於他

  那些風流史,她們可以不去計較——因為每個女人都很有自信可以改變王子。

  今晚是她們一生中最重要的舞會,只要能得到王子的歡心,誰就能變成人人羨

  慕的鳳凰。

  但,最精彩的畫面卻不在舞廳裡,而是在王宮的後花園裡——

  後花園的深處,有一對人影親密地坐在石椅上。

  “你真的不去嗎?它是為你而舉辦的,沒有你這個主角,戲怎麼演下去?”女

  人嬌嗲的音響在黑暗中響起,她的語氣裡有一股極明顯的醋意。

  她身邊的人沒有回答她。

  “你是不是改變主意想去了?我不許你去!”女子使出她的看家本領——撒嬌。

  “我父王簡直無聊透了,竟然異想天開要我選妃。哼!我才不幹這種無聊事!”

  男子的音響有些氣憤。

  “那——你今晚為什麼要我陪你呢?是不是你……”女子用一種深切的期待語

  氣輕聲道。

  接下來是一陣寂靜無聲的氣息,沒一會兒,卻又響起女子的嬌哼聲及喘息聲。

  “奇怪?怎麼沒音響了?小龍,他們在幹嘛?”寧燕細細的音響在一旁響起。”

  正在親熱的兩條人影乍然分開,男人暴喝道:“誰躲在那裡?出來!”

  接下來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男人起身,往發聲處搜尋……

  當他翻找了半天,還是沒發現半個人影時,他不禁加深疑惑。

  剛才明明聽到音響,怎麼現在會找不到人?

  “殿下!剛剛那是什麼音響?”女子的心思還停留在情欲濃濃的狀態,她有些

  恍惚地問道。

  “我明明聽到有人在說話——好像有人躲在我們旁邊,可是竟然會不見蹤影!”

  他十分確信音響的來源,但他不相信他的聽力竟能讓來人溜走!

  “會不會是王派來的人?”

  “不!若果真是我父王派來的,怎會在聽到我的音響後就躲起來?所以不可能。”

  他想不通地站在樹叢前。

  女子從他的身後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用著曖昧的口氣誘惑道:

  “別管那些了,我們繼續我們的,殿下?”

  男子——艾迪亞被這麼一挑和,便無心情再纏綿下去,他將她推到一旁,大步

  地向前殿邁去。

  “殿下,你要去哪裡?殿下!”女子驚呼著。

  艾迪亞沒有回頭,反而走得更快。

  小龍帶著寧燕躲在黑暗處,見艾迪亞走遠後,才鬆懈警戒心。

  “都是你啦!別出聲就好了,現在沒好戲可看了……”小龍埋怨著。

  他們兩人如願地溜進王宮,終於見識到了這場豪華的舞宴。尤其是寧燕,更讓

  她大開眼界,這場只有在夢中才有可能出現的宮廷舞會——就像童話世界中的王子

  與公主的舞會,深深地震撼她,她甚至著迷地看著舞廳中那些穿著高貴的美麗女子

  ……

  當兩人逛完這個炫人的舞宴後,七轉八轉就轉到了宮後的庭院,然後又很不巧

  地遇見艾迪亞王子帶著一位美艷的女人就往這個隱密的地方走來,在無計可施的情

  況下,他們只好躲起來,無聊又好奇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直到寧燕不小心地出聲…

  …

  “我只是忽然忘記嘛!誰叫他們一下子就靜悄悄的,那裡又是烏漆抹黑,我怎

  麼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所以才想到問你。”寧燕很理直氣壯地回道。

  小龍白眼一翻,故作昏倒狀。

  “你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他用一種白癡的眼光看著她——又是悲哀、

  又是同情。

  寧燕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什麼?”

  “他們在親熱!哼,我當時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而已,你現在不說,我也知道。”

  她有些得意地走得更快了。

  小龍追了上去,笑嘻嘻地道:“看到他被嚇住的樣子就已經值回票價,不虛此

  行了,看來公主你這一出聲還頗具效果的。”

  寧燕回頭,冷哼了三聲,斜睨著他。“剛才不知道是誰在那邊埋怨說他還沒看

  到一場好戲呢!怎麼現在反倒稱贊起我來啦?”

  小龍的臉微紅,卻仍擺出一臉無辜。“我剛才只是講話快了些,沒注意到自己

  胡說些什麼,我——我剛才說過什麼嗎?”

  說不過人,就來耍賴,小龍的“龍”皮已經愈來愈厚了。

  寧燕瞪著了他足足在三秒鐘,然後突然大笑出聲。

  “我服了你!我真服了你了!小龍,看不出來你的臉皮愈來愈厚了呢!”她邊

  笑,邊捏著他白皙粉嫩的臉蛋。

  小龍這次則很有風度地任她捏、任她打,一點反抗也沒有。

  就這樣,兩人玩玩鬧鬧地從王宮出來。這兒是蘇曼城中最熱鬧的街市,雖然如

  今已值深夜,但這裡還像個不夜城似的,燈火通明,光亮如白晝,感覺上,這兒的

  夜晚比白天還有氣氛。

  寧燕覺得好像又回復以前逛“夜市”的情景,她看著沿途叫賣的小吃、雜耍,

  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的心頭一緊,眼眶沒來由地溼潤起來。

  突然,一隻巨掌粗魯且迅速地捂住她的口,並且用另一隻手牽制她的身體,強

  力地將她拖著走。

  寧燕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想到要反抗時已經來不及了。她奮力地掙紮

  著,但那人的雙掌宛若鋼絲鐵條一般,怎麼也松動不了。偏偏這裡人潮擁擠,很少

  有人會注意到這一幕,而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會有人敢再去瞧第二眼——因為

  就在她被人抓住的同時,一群高大壯碩的男人已將她和抓住她的人團團圍住,並且

  個個像是凶神惡煞,惡狠狠地瞪著敢看這裡一眼的人,因此這一群人就這麼迅速又

  敏捷地將她帶離此地。

  小龍呢?早在寧燕被抓的前一刻,他們就被人潮沖散,他根本沒注意到寧燕已

  經身陷危困。寧燕現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和他們抵抗。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她?寧燕實在不明白。

  她在情急之下,想也沒想,一張口,便狠狠地朝捉住她的人的手上咬了一口。

  男人大叫一聲,痛徹心肺地松開手。

  寧燕乘機甩開男人的控制,但是圍著她的那一群人根本不會讓她逃離。

  她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隨即揮劍相向,極力突破重圍。

  但,眾人的目的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抓住她。

  寧燕在龍宮雖有老戰士提斯傳授她的戰技,但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真正上陣面對

  敵人,經驗自然不足,身手自然顯得生嫩,而且她面對的,個個都是真的戰士——

  他們敏捷的動作令她幾乎措手不及。

  該死!他們到底是誰?

  寧燕稍微一失神,立刻被他們乘虛而入,沒幾個招式就拍掉她手中的短劍,輕

  而易舉地將她擒下。

  正當寧燕千鈞一髮之際,兩和人影從兩個不同的方向沖了過來,並且很有默契

  地一左一右將她護衛在中間。那些人根本還來不及發愣,一道強烈的金光閃耀之後,

  三個人突然平空消失。

  “你怎麼也來了?”小孩子的音響尖銳地問著。

  那個看起來一臉要揍人模樣的小孩就是小龍。剛才在那熱鬧的街上東晃西逛,

  一回頭沒看見寧燕時,他就感到不對勁,趕忙回頭搜尋。等到他終於在東邊街角找

  到她時,正是她手中短劍被打下之際。他想也沒想,沖過去,拉住她,運用“挪空

  朮”便將兩人帶離此地——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最不屑的

  人——蘇曼城王子艾迪亞,那個花心大蘿蔔。

  艾迪亞在舞會上的表現簡直令那些原本滿懷期待和希望的眾女們仕們氣結。他

  跟舞會上的每個女孩子跳舞,但當每女孩子沉醉幻想中,等待他開口求親時,下一

  個音符,他卻又舞到另一個女孩子身邊。就這樣一曲接一曲、一個換一個,與王子

  共舞的,都是脹滿了喜悅,但舞曲終了時,卻個個心碎而退。

  等到艾迪亞與所有的女孩子共舞完後,他就趁著換曲時離開了舞會。可想而知,

  當她們——一九女人,發現艾迪亞王子偷溜走後的混亂情形是如何不堪……

  但是,他不會去想這些。

  他承認他是故意的!

  如果他父王以為這樣就可以制住他,那他這“花花王子”不就是浪得虛名了?!

  艾迪亞獨自溜出王宮。

  他喜歡蘇曼城的夜晚——浪漫又帶些詭異,很適合冒險。然後,他真的如願以

  償地搜尋到了刺激——在街角的暗處,五、六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正圍攻一個年輕人,

  而那個年輕人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向來最看不起以多欺少、以強淩弱的行為。雖然他表面看起來很散漫、弔兒

  啷當的,其實骨子裡卻有著很強烈的正義感;所以他看到這一幕時,幾乎是毫不遲

  疑地沖上前去。就在他直沖到年輕人的身邊時,他才發現有另一個矮小的影子也沖

  過來跟他做了相同的事。艾迪亞還來不及反應,就發覺眼前一片金光閃耀,等到他

  能夠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時,他真是嚇了一大跳——他到底在哪兒?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不是剛才那個幽暗的街角,而是一間小小的房間——看

  起來很像旅店的小房間……

  然後他終於有機會轉頭——他看見了那個有天使般面孔的小男孩和那位俊秀的

  年輕人——他們倆,他見過。

  早上幫莎莉搶回錢袋的那兩個人——他還記得那年輕人叫藍斯,小男孩叫做小

  龍。

  艾迪亞沒想到會再遇見這兩個人,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

  艾迪亞感覺得出小龍似乎很不滿意他,他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我怎麼也來了?’這句話好像應該是我問你的才對吧?”艾迪亞覺得他才

  是那個最應該感到莫名其妙的人。

  “哼!誰教你自己要跑過來湊熱鬧,雞婆!”小龍給了艾迪亞一個大白眼。

  看他的樣子,好像艾迪亞是天生愛管閑事兼無聊透頂的人,他這麼滿腔熱血地

  跑去救人,反被他罵“雞婆”?唉!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艾迪亞哭笑不得地看著小龍。“雖然這個問題很‘幼稚’,可是我不得不問,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還是看我不順眼?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特別‘關照’我?”

  一旁的寧燕聽出他語中暗藏的嘲諷味道,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你不是那種後知後覺的人!小龍,你別再捉弄人家了,他也是好心好意

  要救我。”她看得出小龍還不打算跟他玩完,所以她得提前制止他下一步可能的行

  動。

  小龍翻了翻白眼。

  寧燕不理小龍的白眼,轉頭對艾迪亞道謝。“謝謝你,艾迪亞王子。”

  艾迪亞睜大眼睛,驚訝得眼珠子快要跳出來。“你叫我艾迪亞王子?”如果他

  沒有得健忘症的話,他記得不曾向他們表明過自己的身份……

  寧燕看到艾迪亞的表情,笑得更淘氣了;她慢吞吞地道:“在蘇曼城,想不知

  道你二王子的事都難……”

  艾迪亞盯著“他”微微一笑,久久無法自己,他只覺得“他”的笑——包括精

  靈、慧黠的笑,令他迷惑了……

  一聲極重的冷哼聲將艾迪亞自沉醉中驚醒,他的心思忽然間自九霄雲外回來,

  第一眼就又對上了小龍很不高興的大白眼。

  小龍擋在寧燕面前——雖然他的身高不過才及她的肩,但他顯然是在盡最大的

  努力,踮起了腳尖,看來,他打算要將她藏起來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警告你,別將你色瞇瞇的眼光瞄到這裡來,否則我

  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寧燕對於小龍的保護,感到既好笑又覺得窩心。

  而艾迪亞呢?他只感到不可思議。對於小龍像只老母雞似地守衛著藍斯,他的

  反應是大笑。

  “老天爺!你該不會認為我對‘他’興趣吧?”他瞇著眼。“嗯!我沒那種癖

  好,我向來只對女人有興趣,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眼前的藍斯,俊秀靈逸的氣質,纖細瘦小的骨架不若男子特有的體格,大概還

  未發育完全吧!奇怪的是,當他看著藍斯時,總會有一種奇異的情緒升起,在藍斯

  身上,他總覺得藍斯好像少了什麼,又像多了什麼?這種直覺打從第一眼起就一直

  槃踞在他的心頭。

  艾迪亞不知道自己幹嘛還賴在這裡不走?也許是對他們的好奇吧!他知道他們

  是外地來的,但是他們從哪裡來的?而他們又是什麼身份?

  他實在很想瞭解他們。

  他發覺小龍聽了他的話之後,臉色有些古怪;而藍斯則是一臉想笑又不好意思

  笑的表情。

  艾迪亞不知道他的話怎麼會產生這種效應?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這次他也看見小龍在偷笑,而且還笑得很奸詐。

  “沒有!”兩人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回答。

  艾迪亞好奇得要命,偏偏他們一副“偏不告訴你”的得意樣,所以他聰明地轉

  移話題。

  “剛才那群人為什麼要攻擊你?他們跟你有仇?”艾迪亞問得十分自然。

  寧燕眉頭一皺,才想起方才的驚心動魄。“我不認識他們!我怎麼可能跟他們

  有仇?這個世界我才來沒多久……”

  艾迪亞眉峰一挑,注意到她最後一句奇怪的話,不過他卻沒說什麼,還以為自

  己聽錯了。

  “他們也不像是蘇曼城裡的人,以他們那種身手,應該是屬於戰士階級。”在

  那昏黃的燈光下,艾迪亞隱約打量過他們的特徵;憑他過目不忘的本能,他幾乎可

  以確定以前從沒見過那些人,更確定蘇曼城不可能會有這一群醒目的人。

  他突然轉頭盯向小龍,用著懷疑的口氣問他:“你是魔法師嗎?”艾迪亞想到

  剛才小龍施展脫身的那一招。這種功力大概只有進階魔法師才有,所以他很好奇。

  小龍笑得十分神秘,卻又賊兮兮地故意弔他胃口。“你說呢?”

  艾迪亞聳聳肩,知道根本套不出他們的來曆,只好無奈地起身告別。

  送走了艾迪亞之後,寧燕細心地道:“小龍,你是不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小龍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張小臉蛋皺皺的。

  “他們是喀裡斯王的手下。”他丟下爆炸性的一句。

  “喀裡斯王?”寧燕開始覺得事情不簡單了。

  “我想喀裡斯王一定發覺水晶龍宮真正的主人回來了,因為他無法打破我們咒

  氣而攻打我們,因此這次我們的出走,當然會引起他的注意。”小龍這時的表情、

  語氣顯得很個成熟、睿智的大人,不大符合他小孩兒樣的外表。

  寧燕離開龍宮這些天,也覺得有些悶,雖然見識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

  真正驚險刺激的場面卻還沒有出現過,所以她實在有點期待能多些事情發生。

  “如果這樣,應該是我們一出龍宮就會被他發現,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派人來抓

  我?”這個是寧燕抽繭剝絲的疑問。

  小龍睨了她幾眼,笑得有些得意和詭異。“他不是到現在才行動,而是喀裡斯

  王派來的人都被我快一步解決掉了——至於今晚的那些人,是我的疏忽。”

  若不是小龍這番話,寧燕還真以為天下太平呢!就是嘛!她實在不相信事情會

  這麼平順、簡單,通常主角要完成一件偉大的工作時,總會有一堆的阻礙、曲折、

  離奇、驚險與刺激;小說上都是這麼寫的,不是嗎?

  總算覺得自己有一點重要了。

  寧燕笑瞇瞇地拍拍小龍的肩膀。“小龍,謝謝你。”

  小龍也回了她一個頑皮的笑容。“胡姬說,有這種事最好別讓你知道,因為她

  知道你比我還會玩,但是你保護自己的能力還不夠。”

  寧燕有種被人看扁了的感覺,剛剛她雖然打不過那些人,可是那是因為他們是

  一群人,如果單挑的話,她也不一定會輸。

  她大眼一瞪,哼了一聲,不高興地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只知道我是個愛

  玩的公主,對不對?”

  “我們沒這個意思,我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又不是小孩子,處處要人保護,讓你們限制這個、限制那個,哼!你們幹

  脆將我放進口袋裡算了。”寧燕又想起在宮中要她穿裙子,走路要斯文,坐相要端

  正,不准做那個,不准做這個,出了龍宮又不讓她面對敵人……他們只當她是嬌嬌

  女,像那溫室裡的花朵一樣。

  小龍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後搖搖頭,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你

  要是能乖乖讓我們放進口袋裡,那好就好辦事了。”

  寧燕眼睛一瞪,但瞬間心思一轉,卻微微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小龍暗道不妙。

  “下次再有敵人來,你敢不讓我知道,就別叫我公主,聽到沒有?小龍?”雖

  然她笑嘻嘻地說著,但她的神情裡卻明明寫著“你敢搖頭,就會死得很難看”的字

  眼。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小龍一向恪遵這條明哲保身的法則;雖然心裡老大不同

  意,表面卻裝成欣然同意。

  ☆  ☆  ☆

  第二天,他們兩人離開蘇曼城,繼續往北方走去。

  “咦……”前面的寧燕走著走著,突然來個緊急煞車,而跟在後面低著頭走路

  的小龍因閃避不及而撞上她。

  寧燕拉拉他。“小龍,你看——”

  “他怎麼在這裡?”小龍往前一看,眼睛差點抽筋。

  昨夜才與他們分手的艾迪亞正神清氣爽地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我算准你們會從這裡經過,果然沒錯!”艾迪亞很悠閑、輕松地看著已經呆

  愣住了的小龍與藍斯。

  “你絕不會無緣無故在這裡等我們的。”寧燕一看到他,不知怎麼地又想起那

  個神秘的男人——她現在可以肯定那天在龍宮出現的男人跟她夢中的男子是同一人,

  那種無人可比的氣魄、威嚴,和那雙窒人氣息的藍眸——她終於見到他的真面目,

  而且她絕想不到是在這個世界遇見他!而他,到底是誰?他還會再出現嗎?

  艾迪亞絕對是個帥得無法再帥的男人,但是和那具神秘的男人比起來,艾迪亞

  似乎就少了一種味道——一種能吸引她的味道。

  艾迪亞又露出他的正字記號微笑——漫不經心的笑容。“我決定離開蘇曼城!”

  “奇怪!這關我們什麼事?你告訴我們幹嘛?”小龍一副巴不得他快滾的表情。

  艾迪亞一雙眼睛逡巡著他們倆,眉峰一挑,緩緩地道:“因為,我決定跟你們

  走。”

  寧燕和小龍仿佛被針刺到一般地跳了起來,兩人同時瞪向他。

  開玩笑!他們才見過幾次面,他就要當他們的跟屁蟲?他連他們是誰也不知道,

  竟然敢做出如此的決定?

  小龍瞇起眼,壞壞地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知道!”艾迪亞很乾脆地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眼見到他

  們就直覺想相信他們,而且他的直覺向來沒出錯過。

  “那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小龍的眼神更壞了。

  艾迪亞搖搖頭。

  他的確不知道他們是誰,並且要往哪裡去。昨晚回到了宮時,他心裡想的一直

  是這奇怪的兩人。他們與眾人不同的氣質,和一些神秘奇怪的舉動勾起了他潛伏已

  久的好奇心。他們天真、調皮、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令他大感有趣;在他慣有的生

  活中,不是下人對他虛虛擬的客套,就是假意地奉承——就因為他是蘇曼城的王子!

  所以沒有人敢對他無禮,就算是城外來的人,一知道他是蘇曼城的王子也會對他必

  恭必敬。可是他們兩人不一樣,他從沒見過在知道他的身份後還神色自若的人,而

  且還完全不把他當成一回事,真是令他有點高興,又有點傷心。所以,他決定要交

  他們這種朋友。

  以前,他就很想離開自己的國家去各地旅遊、冒險,這次他是逮到機會了。

  “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你還敢跟我們走?哼!我們才不想讓你跟呢!”小龍

  冷哼幾聲,一副嫌惡的樣子,看也不看艾迪亞一眼。

  而寧燕呢?她一雙大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地打量了他好久,最

  後終於將目光停在他面前,搖搖頭。“我看你呀!還是回去當你的王子好了,我們

  照顧不了你!”

  她不知道這個艾迪亞王子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會毫無不懷疑地就要跟他們走。

  嗯!難道他們看起來就一副好心人的模樣嗎?

  “我一向很信任我的直覺;我知道你們是聽到那些對我的評語,所以對我難免

  有些先入為主的觀念,我不怪你們。可是,我不是那種軟弱無能、吃不了苦的人,

  這方面,你們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跟你們做朋友、結伴同行而已!”艾迪亞語氣誠

  懇,完全異於他先前的散漫態度。

  不久,他們往北方的路上,就多了一個人。

  “原來你們是從水晶宮來的。”艾迪亞知道藍斯和小龍的來曆之後,忍不住發

  出大大的驚嘆聲。

  小龍倒覺得艾迪亞太大驚小怪了,停住腳步回頭睨他一眼,道:“水晶龍宮出

  來的人就這麼奇怪嗎?好像我們是稀有動物一樣。”小龍倒忘了自己就是那個“稀

  有動物”之一。

  艾迪亞這一路上已經習慣和小龍抬杠,所以他也回頭看住他。“你們確實很稀

  有!而且我很懷疑你們是不是在開我玩笑!”

  小龍氣得只差沒跳起來踹他一腳。“誰開你玩笑!你以為我們吃飽閑著沒事幹,

  專門消遣你呀?”

  走在最前面的寧燕,一路上聽他們吵吵鬧鬧,已經聽得耳朵生繭,非常習慣裝

  做沒聽見;這回,她聽小龍的語調,知道他真的在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所以

  她趕緊出來打圓場。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她用眼神阻止小龍那已經伸出的右腳,然後微笑地

  問著艾迪亞。

  “據說,水晶龍宮和喀裡斯城發生戰事後就突然消失,從此沒人見過水晶龍宮。

  我父王也曾經說過,水晶宮的王和王妃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伴侶,他也會曾被邀

  請至龍宮參加宴會過,後來一直很稱贊水晶王。所以,水晶龍宮神秘消失後,我父

  王也曾派人去察看,結果都無功而返。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你們卻說你們

  是從水晶龍宮來的,我實在很驚訝!”艾迪亞一點也不隱藏他的好奇心。

  小龍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也難怪你會不相信了。在那次戰役後,為了怕喀裡斯王的攻擊,我們用咒氣

  將龍宮整個封住,當然不會被人發現。我們這次的工作就是要找尋‘光之劍’來打

  敗喀裡斯王。”小龍自動解譯給艾迪亞聽,只是都不提到他們的身份——其實他知

  道艾迪亞除了喜歡女人外,人實在是挺不錯的,只是他嘴上還是喜歡挖苦他。

  艾迪克英俊的臉龐有一抹深思的神情,一反他平日和小龍嬉鬧的樣子。

  “喀裡斯王近年來頻頻向他四周的王國征討,除了要當他的西方之王外,其他

  三方也可能成為他統禦全西方的目標……”

  寧燕和小龍不禁互望一眼。

  “你們北方不也有一個強大的琉璃王嗎?聽說話他的智慧、法力無人能及,如

  果他能幫我們打敗喀裡斯王,我們就不必去找什麼神劍啦!”寧燕說到最後,忍不

  住這樣說。

  因為她心底始終認為,神劍的事虛無縹緲,還不知能無法找到,而琉璃王畢竟

  是個真實的人,找他幫忙更直接。

  其實她也是嘴裡說一說,心裡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第一、琉璃王跟龍宮又沒

  有實質的盟交,怎肯為他們出力?第二、說不定琉璃王和喀裡斯王有什麼交情,他

  們若貿然去找他。那反而是去送死了。

  “琉璃王雖然是北方最強大的王,可是他很少插手管北方各國的事,只要人不

  犯他,他就不會犯人,所以琉璃王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攻打喀裡斯城……”艾迪亞說

  的很實際。

  “我也知道,說著好玩嘛!”寧燕眨眨眼睛笑著。

  “你現在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了,若繼續跟著我們,你可能會惹上很大的麻煩

  喲!”小龍斜睨著他,眼裡地閃著期待的光芒。

  艾迪亞很理所當然、想也沒想地回了他一句:“怕什麼?你以為我艾迪亞是個

  怕事的人嗎?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這樣才夠刺激!”

  小龍眼睛一亮,微笑地看著他,似乎頗欣賞他的話。

  ☆  ☆  ☆

  “這裡是什麼地方?真可怕!”寧燕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們一行人,為了趕路,連晚上休息時間也不肯放過;不過,踏著月色,夜訪

  森林卻是一件新奇的事。他們現在正穿過一片森林,這片森林和其他森林很不一樣;

  高大矗聳的樹木幾乎遮蔽住整個天空,照理說,他們走在這一片森林裡,應該是黑

  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可是愈進森林裡,他們所見到的卻是愈光亮。仔細探究之

  下,才發現原來這裡的每棵樹上都沾黏著一點一點螢光綠的小東西,這種不知名的

  東西有嬰兒手掌般大小,或一個或一團一團地依附在樹上,所以放眼望去,就像樹

  在發亮一樣,又美麗、又詭異。

  寧燕一開始是很好奇地跟著他們湊近觀看,但這一細看之後,差點令她反胃;

  原來那散髮綠光的小東西是兩個看起來像是人的眼球所組合而成,兩個黏在一起的

  綠色眼珠子就這麼瞪著她,將她嚇得軟腳,駭怕地跳到他們身後,不敢再多瞧它們

  一眼。

  艾迪亞很自然地將寧燕拉到身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自然而然地想要

  保護“他”;也許“他”的纖弱使人不自由主興起想保護“他”的欲望吧!

  “這片森林是有名的‘鬼眼’森林,只要你不對它怎麼樣,它是不會害人的。”

  艾迪亞趕緊向寧燕解譯。

  寧燕從他身後探出頭,“它輔助說明森林照明;只是一旦不小心刺激到它,它的威

  力可比吸血蝙蝠還厲害,它不僅會吸幹你的血,而且連骨頭也不剩餘……”小龍毫

  無懼色地盯著那些鬼眼。

  “為什麼這個森林會有這些可怕噁心的東西?我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不

  然一不小心,我們都要變成一堆白骨了……”寧燕平日膽量甚大,這時卻怎麼也放

  不下心去看那些詭異的綠眼珠。

  “誰也不知道鬼眼是怎麼會聚集在這這個森林的。很久、很久以前,它們就存

  在在這裡,這片森林是通往最北方的捷徑,為了早日能趕到迪迪卡山,我們只好忍

  耐;只要別去碰到它,就沒事了。”小龍懂的事還真是不少。

  “這片森林平日沒有人敢進入,大家都寧願繞遠路,也不願通過這裡,我也是

  聽一些商旅說起,才知道有這個地方。”艾迪亞是一國的王子,該懂的、該知道的

  畢竟不少,對於一些地理概況自然也在他的常識之內。

  艾迪亞和小龍好像在談論天氣般輕松自在,使得寧燕心裡實在不怎麼平衡。

  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

  她很想裝得勇敢一點,至少為她們的女性同胞爭回一些面子,可是她的表情卻

  背叛了她——

  “藍斯,你別看那些東西了,你的臉色真難看。”艾迪亞發覺藍斯的神色愈來

  愈不對勁時,立即警告他,並且保衛似地橫在他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寧燕努力咽下那份噁心的感覺,然後抬眼瞪著艾迪亞,心裡實在很感激他,嘴

  裡卻言不由衷。“你管我臉色難不難看,你擋在我前面做什麼?”

  艾迪亞一眼就看穿藍斯的心思,瀟灑地一笑。“我是怕我再不站出來,就有人

  要暈倒了。”

  寧燕氣得正想一腳踹過去時,小龍突然喊道:“你們快看!”

  他們兩人一時忘了爭吵,齊往小龍所指的方向望去。

  “小龍,你到底要我們看什麼嘛?!”寧燕發現眼前除了那些鬼眼,也沒有其

  他特別的東西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們發現沒?那些鬼眼正慢慢在聚集,而且——方向似乎是我們這裡。”小

  龍皺著眉頭,意識到麻煩來了。

  寧燕和艾迪亞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那些螢光綠的鬼眼正集體用緩慢的速度向他

  們所在的方向移動,就像會發光的毛毛蟲在集體蠕動一樣,令人感到詭異和噁心。

  “這些鬼眼是怎麼一回事?老天!它們真的往我們這邊靠來……”艾迪亞所見

  過的怪事雖不少,可是卻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神秘、驚異的事件發生。

  鬼眼的移動雖然緩慢,但是一點一點地聚集起來,數量也是夠驚人的;而那些

  依附著枝幹上的鬼眼也紛紛掉落,宛如一片晶亮的流星雨,除去那份詭異,這真是

  一幅美麗的景象……

  “有人動了它們!它們一定是被施了魔咒,而且目標是我們……”小龍邊拉著

  寧燕和艾迪亞,邊叫著。

  寧燕眼睜睜地看著十那一對對綠眼珠向她爬行而來,一股寒意從骨髓裡竄了出

  來。“我只是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不是會魔法嗎?趕快施展你那一塊金蟬脫殼吧!”艾迪亞沒忘記小龍那一

  天救藍斯和他逃離現場的救命絕活。憑他堂堂七尺之身,面對這一大群的鬼東西,

  也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

  “你不提醒,我倒差點忘了。好,你們拉緊我的手!”小龍左右牽住艾迪亞和

  寧燕,閉目念念有詞。

  三人准備好,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充滿鬼氣的森林。

  大約五分鐘過後,他們睜開眼睛——竟發現還在原地。

  “這怎麼可能?”小龍驚訝地地,自己先叫出聲。

  “小龍,你沒搞錯吧?”寧燕一腳踢掉一雙已經爬到她腳邊的鬼眼,急急的拉

  著小龍的衣服。

  小龍又試了一次——但,很悲哀地發現,他們還是在原地。

  “小龍,你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失靈吧?”連艾迪亞也用懷疑的口氣問。

  才一會兒的工夫,他們的四周已經被愈來愈多的鬼眼占據,那無數的鬼眼還以

  他們為中心紛紛接踵而至。

  小龍轉眼一想,忽地恨聲道:“該死!連這裡也被布了魔咒,別說我們出不去,

  連一支老鼠也逃不了。”

  寧燕和艾迪亞聞言皆睜大了眼睛,用很恐怖的的眼神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正在鑽

  動著的鬼眼,心頭又是一涼——

  “你是說,我們得在這裡等死?”寧燕一想到它們吸血的傳說就不寒而賂,更

  不敢去想像它們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的畫面了。

  艾迪亞自覺比他們都年長,主動站出來護在他們面前,義氣凜然地道:“沒關

  系,我來保護你們兩個,你們別怕!”雖然他自己有駭怕。

  寧燕和小龍大為感動,尤其是小龍,更是慚愧他以前對艾迪亞的態度。

  “別急,我還有辦法。”只見小龍一揮手,他們三個人立刻被一層淡金色的光

  圈圍住。

  “咦?這是什麼?”寧燕盯著那一圈金光,好奇地道。

  “它可以暫時將鬼眼隔離在外面……”小龍乾脆坐了下來。

  寧燕和艾迪亞兩人聞言,好奇地盯住那光圈外的鬼眼——那些螢光綠的鬼眼愈

  聚愈多,最靠近他們的一批已經爬到小龍所布的金色光圈外;但這些眼睛爬到光圈

  時,似乎受了阻礙,儘管它們多麼努力還是無法突破光圈……

  “有這個辦法怎麼不早說?害我們那麼擔心。”寧燕心有餘悸地瞪著小龍。

  小龍的表情有點古怪,靜默了半晌才道:“我才剛想到的嘛!而且,這個咒氣

  只能擋住它們一會兒,等一下,這個咒氣還是會消失掉的。”

  “什麼?”寧燕和艾迪亞同時大叫起來。

  “你無法擋到它們走嗎?”艾迪亞問著。

  “這個咒氣是捕捉了這片森林四周的靈氣而成的,但是這裡的靈氣幾乎都被凝

  滯住,能力根本無法完全發揮,我怕它會支撐不了多久;而且,外面那些東西也不

  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散開。”小龍自己也急得要命,偏偏想不出方法來應付,只怪自

  己太大意,被敵人暗中奪得了先機。

  這一定又是喀裡斯王派來的手下暗中搞的鬼!

  艾迪亞和小龍不再感到有趣了,而且幾乎是用戰戰兢兢的眼光瞄向那些鬼眼,

  唯恐這層金圈一旦消失,它們便會爬進來。

  那些鬼眼鑽不進來,卻也不知道後退,一直拼命推擠著要往前,所以例造成後

  面的疊到前面的上頭去,然後就像疊羅漢一樣愈堆愈高;於是,他們的頭頂上、四

  周均爬滿了鬼眼——由千百萬支螢光綠的鬼眼交織出的這個半圓罩子,像極了天上

  的繁星,卻也如地獄的鬼火般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三人。

  時間一分一少地過去,他們三個人靠在一起,緊張又急迫地看著他們四周的光

  圈愈縮愈小,而那些鬼眼也離他們愈來愈近……

  寧燕根本沒有過如此恐怖與接近死亡的經曆,她從小就生活在那個平靜安和的

  世界,後來雖然來到這個充滿魔法玄妙的世界,卻也都過得優游自在;如今碰到這

  種讓她自在不起來的事情,她打從心裡就抗拒與驚駭,並且也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

  的不一樣了……

  一陣叫喊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她。

  “該死,咒氣快抵擋不住了!”小龍用盡全身法寶還是沒有用;只見咒氣已縮

  小到他們的頭頂上方,那些鬼眼離他們是如此之近,似乎隨時可以撲到他們身上似

  的。

  寧燕聞到一股由鬼眼傳來的難聞氣味時,難過得差點將膽汁也一起吐出來。不

  過,她已經有勇氣看著那些鬼眼,並且回眼瞪著它們。

  咒氣所散髮出來的金色光芒愈來愈淡,就在光圈消失的前一刻,他們三人突然

  地聽到一種奇怪的“嘶嘶”聲——原本傳來的只是細微的聲響,之後卻愈來愈大,

  甚至大如雷鳴,而這些仿佛震撼天地的音響竟然是從鬼眼身上傳出來的。

  他們同時看見那些鬼眼好像受到極大驚嚇似的紛紛爬離光圈,而且動作十分迅

  速,跟剛才那種慢吞吞的前進動作成了強烈的對比。它們快速倉皇地離開,好像他

  們三個變成了碰不得的瘟疫一般——

  反而是他們三人對於形勢的逆轉一時反應不過來而傻了眼,然後用一種癡癡呆

  呆的眼光目送那些四處逃散的鬼眼……

  小龍首先回復意識,他向空中一揮手,這層罩著他們的咒氣一下子就向四周擴

  展數尺,並且還閃著耀眼的金光。

  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叫著:“行了!行了!我們有救了!”

  寧燕和艾迪亞兩人也歡呼了起來,忘形地大叫著。

  “小龍,你真行!這次真的將我們從鬼門關前救回來了。”艾迪亞拍著小龍的

  肩頭,高興地笑開了。

  小龍卻搖搖頭。“我想,不是敵人的魔咒失靈,就是有人救了我們。因為布在

  森林的魔咒一撤,我的力量自然就會發揮出來。”

  “你是說,有人救了我們?”寧燕笑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得好好感謝這

  位神通廣大的人了。

  忽然間,一個人影平空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道人影出現得如此突然,連小龍也來不及察覺,所以當他們一髮覺出現這麼

  一個人影時,個個的神情均可用“呆若木雞”來形容。

  三個人同時驚愣住。

  而寧燕在看清來人面容時,更是仿若空遭電擊般,整個大腦頓成一片空白。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男人,一個金髮藍眼的高大男人。他的容貌、氣質

  是任何人在看過一眼後絕對也忘不了的人。

  那個曾在她夢中出現、曾在龍宮出現的男人,此時竟真真實實地站在她面前。

  雖然她只見這他一次,但她永遠也忘不了;尤其他那一雙深沉如海的藍眸……

  現在那一雙藍眸正用溫柔、深情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她……

  小龍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英俊、威儀不凡的男人;同時他已經擺脫了震驚,開

  始注意到他凝視公主那種異樣的神情。

  “你是誰?怎麼能闖進這裡?”能突破小龍所防布的咒氣,這個人一定不是普

  通人。也許,剛才的鬼眼就是他弄走的……

  艾迪亞不知道為什麼很不喜歡他看藍斯的眼神,這種眼神簡直像是——像是男

  人看女人的眼神;而且是——愛的眼神。他是男人,他很明白這種眼神所代表的意

  義;可是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樣看藍斯?

  小龍、艾迪亞的問題都沒有得到回答,那男人一伸手便將寧燕拉進懷裡,藍眸

  閃過一道光輝。

  小龍、艾迪亞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又如來時般,忽地平空消失,不同的是—

  —他帶走了寧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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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寧燕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一個好深好沉的夢境中,又仿佛天地混沌未開,她的意

  識若明若晦、若陷若現,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她的心思一片純白,她的身子似乎

  繾綣在一個溫暖、舒服的懷抱裡,這是一個她熟悉已久的懷抱。

  然後,她醒了!

  用“醒了”來形容,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像才自一場亙古的睡夢中醒來,好像

  自己才從這場睡夢的囹圄中掙脫開來。

  她的意識才覺醒,一連串的回憶宛若一幕幕電影情節在她腦中快速播放了一次

  ——森林、鬼眼、包圍、金色咒氣,還有——藍眼睛!

  寧燕猛地睜開眼睛——

  她一定還在做夢!一定是!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四周垂著輕紗絲幔……

  她慢慢地坐了起來,用著很不可思議的眼光瞧著四周,喃喃自語道:“我怎麼

  會在這裡?”

  寧燕耳尖地聽到身旁一陣異動,絲幔被攬掛了起來,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

  ——

  她的視線由下移轉上——首先她看到的是一襲紫色衣袍,然後金色環帶,接著

  是被包裹在袍裡的結實胸膛、緊毅的下巴、薄而略帶冷硬的雙唇、挺立傲然的鼻樑,

  再往上看去,她的心驟然被那一雙宛若深海、懾人魂魄似的藍眸給攫獲……

  她的心不規劃地狂跳著,是他!他就是那個藍眼睛的男人!

  “是你!真的是你?!”寧燕驚喊出聲,不敢置信盯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薄而堅毅的嘴唇向上彎成一道弧線,使他的剛硬的臉龐露出微笑,而嚴峻

  冷然的表情在一瞬間變成陽光般的耀眼,使得他那頭閃亮的金髮也為之失色,令人

  不由自主感受到一抹奇異的溫暖。

  寧燕從來不知道男人的笑也可以用“陽光”來形容。

  他開口說話了,而他那種男性低沉又具磁性的嗓音,竟使她莫名其妙的加速心

  跳。

  “我?你認為我是誰?”他的眼底有著柔柔的情意。

  寧燕愣了愣,吶吶地說:“那天出現在山坡的人是你沒錯啊!”她再一次仔細

  地搜尋他的臉龐,不過卻一直避開他的眼眸——她覺得他的眼睛像會看透她似的,

  老是令她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她不會記錯這麼一張令人難忘的臉孔,而且他的氣質、他的神釆是任何人都模

  仿不來的。

  寧燕腦中閃過一道靈光,脫口而出長久以來的疑惑。“在我夢中出現的人也是

  你嗎?”

  “你為什麼認為是我?”他的笑意擴大了。

  他的身高對她而言原本就是一種威脅,而現在——她坐著、他站著,她必須更

  辛苦地仰著頭才能看到他。而他卻只要輕輕松松地一低頭,連她頭上有幾根頭髮都

  能數得一清二楚——這更令她感到壓迫。

  “我知道是你!”她終於肯定地道,而且毅然迎接他的眸光。

  他低低地輕笑出聲,忽地一彎身就將她整個身子自床上抱起,那雙藍眸更逼近

  她。“這樣讓你更熟悉、更肯定了,是不是?”

  她先是一愣,然後便奮力地掙紮著。“放開我!放我下來!”糟了!她的耳根

  一陣火燒似的臊熱,她討厭這該死、陌生的反應。

  男人的臂膀宛若鋼鐵般緊緊圈住她,不讓她有一絲的稍離,所以她根本沒有逃

  脫的機會。

  寧燕又急又氣地捶著他。“喂!你幹嘛抱著我不放?該死!快放開我!”他抱

  她的感覺一如從前——溫暖、幸福,但卻令她大感危險。

  以前她還可以當是做夢,夢醒了,也就算了,有的只是多了一點生活上的幻想!

  而現在,他是這麼真實,感覺是這麼逼真……

  這男人似乎沒有打算要放她下來,炯炯有神的眼眸浮上一抹溫柔。“你知道你

  是誰嗎?”

  他的問話,成功地令寧燕停止掙紮。她的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著莫名其妙、

  又很好笑的眼神看著他。“真好笑,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抱著她,仿若無物般地輕松自在。“我比你還清楚,信不信?”

  她才不信!

  不過她很好奇。

  他輕輕地將她放了下來。

  寧燕腳才著地,自然而然的就想跑,只是動作還沒展開,她就被一雙巨掌制在

  ——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甚至是另一個世界,我仍然能准確無誤地找到你,你

  信不信?”

  他那雙深不可測的藍眸又凝視著寧燕,而他充滿男性陽剛氣息的魅力又如此強

  烈地包圍著她。

  寧燕的頭勉強才及他的肩,而她根本沒勇氣繼續看著他那雙可以瞧透她心思的

  眼睛,所以她只好鎖定他胸前的衣襟。

  寧燕真的不相信他有那麼厲害——在那個世界他能出現在她夢中,在這個世界

  他能出現在龍宮;她認為這只是巧合罷了。她知道他的力量一定不小,但是她不相

  信他每次都能知道她的行蹤;他又不是神仙。

  寧燕搖著頭,撇撇嘴說:“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該怎麼信你?”而她怎麼

  會在這裡,她更是迷糊了。她的記憶只到他突然出現在鬼眼森林,她現在真的記不

  起她如何會在這裡睡醒的?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小龍和艾迪亞呢?

  “藍克雷!看來,我必須慢慢喚醒你的記憶……”

  寧燕皺皺眉頭,不明白他這句話及這剎那間自她心底所浮現的熟悉感是什麼。

  她搖搖頭,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靠他太近,她的腦袋好像就會變成不大管

  用,變得呆呆笨笨的——他為什麼總是能如此影響她?

  “是你救了我們嗎?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的同伴呢?”她

  急切地問著他。

  “你發生危險的強烈訊息,容不得我忽視——你無法再出任何意外,明白嗎?”

  他的手由寧燕的肩上移到臉蛋上,接著他溫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藍色的眼睛似乎在

  訴說著永恆。“你的快樂、你的悲傷,我都能感受得到。縱使我們分隔了一個世界,

  我仍然無法容許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無法再忍受你不在我身邊的寂寞,吾愛,

  你明白嗎?”

  寧燕怎會明白?

  他是那個在她夢中一再出現的男子,她擁有鋼鐵般的意志、溫柔優雅的氣質,

  他給她的幸福溫暖感覺令她著迷惑不安。她不明白他怎能一再出現在她的夢中?她

  不明白他要的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如此做?這個男人……

  寧燕搖著頭,掙開他修長的手指,後退著。“我不明白!我一點都不明白你在

  說什麼!我必須走了,我要離開這裡。”寧燕早已瞄準目標,一口氣往門口沖去。

  顯然地,她低估了這男人的速度,她還走不到五步就一頭栽進了他寬闊的胸膛

  裡;那人扶住了她,而寧燕卻摸著她差點被撞扁的鼻子……

  “哇!我的鼻子完了……”她大叫著,摸著她可憐的鼻子,根本忘了自己在哪

  裡了。

  “放心!你可愛的鼻子還在。”男人——爽朗的笑意自她上頭傾瀉而下,讓寧

  燕猛然察覺到剛剛那一幕,然後驚覺自己又被他圈在懷裡時,她立刻忘掉她鼻子的

  疼痛,又是懊惱、又是困惑。“你的動作總是這麼快!”

  “我無法讓你再次離開我的身邊。”

  “我並不是認識你,你為什麼非留下我不呆?”寧燕突然駭怕起他的意圖;這

  個男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你能忘了我,我卻無法。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曾放棄永遠常駐你

  的誓言,就算時空如何地改變,我對你的心一如從前……”

  寧燕的腦子真的混亂了,而她的表情只能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呆”。

  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她確定自己耳力還很好,莫非,他的腦筋有問題?

  寧燕用著很憐憫的眼神,抬頭看著他,小小聲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曾經受

  過什麼刺激,但我非常同情你。可是,我真的不是——不是你要找的什麼人,你弄

  錯物件了!”

  藍克雷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柔和了他嚴峻的臉龐線條;似乎在剎那間,他

  又釋放出某種令人顫抖卻迷惑人的魔力。

  他的笑容裡隱藏式著驚與喜,還有一種她不懂得的溫暖。

  “燕兒,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那樣的坦率與天真!”

  她瞪著他。“你確定你沒問題?”

  他明亮的藍眸一閃。“證明!”

  “證明?什麼意思……”寧燕茫然地重複他的話。

  他的雙手插進她柔軟如絲的黑髮中,定在她的頭,然後俯身,他的唇覆寫了她

  的唇——他吻了她。

  天啊!她不是在做夢吧?!他——他在吻她,這是她的初吻,她自然的反應當

  然是反抗。但是她的反抗物件他根本起不了作用,她被定定在圈在他的懷中、他的

  吻中。

  他的吻,溫柔又帶著粗獷,一股熱氣似乎透過他的唇往她四肢竄去,使她整個

  人無法動彈;她不知道昏昏沉沉的腦中升起的一絲絲喜悅與甜蜜是什麼意思?她只

  知道,他的吻帶著強烈的探索,似乎要將她整個靈魂嵌進他的身體。

  好久、好久,久到她以為快沒氣息、快被那股奇異的電流淹沒時,他終於才放

  開她的唇。

  她的雙腳一軟,差點跌倒,要不是他早已緊緊地環住她,她一定會摔得很難看。

  藍克雷摟緊她,語氣是如此地親暱與憐惜。“證明我對你的愛是永遠的,證明

  我並沒有找錯人……”

  寧燕臉上的紅潮未退、氣息未平。“不!你無法強迫我相信你!你無法用這個

  ——用這個來證明什麼!”噢!老天!她一定著魔了,她竟然不討厭他的擁抱、他

  的——吻!

  “你能接受你是在龍宮公主的身份,為什麼就無法接受你是我的妻子的事實?”

  “那不一樣——妻子?!我——我是你的妻子?!”寧燕忽地發現他奇怪的用

  詞,一雙眼睜得大大地看著他。

  “是的!永生永世的妻子!我們的過去、未來緊緊的系在一起。你的心、你的

  愛只屬於我一個人,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他的字字句句仿佛都是深情的承諾,

  而且堅沒、冷靜地使她的心頭狠狠地揪緊。

  她有一股新生的恐慌——他的眼神、他的堅決、他那赤裸裸的佔有欲……

  她想逃!

  他永遠不會忽視她的心情,所以他總是知道她下一個舉動;他擋住她的退路,

  又輕易地將她圈進臂彎裡。“你總無法永遠逃避現實、永遠逃避我吧?”

  “太荒謬了,我怎麼能相信你的謊言?!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更不屬於你!該

  死!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我走?”寧燕已經氣得跳腳了!

  他緩搖著頭,眼神裡冷硬與嚴厲並存。

  “從失去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我要找到你,永遠守住你!”

  寧燕的心“咚”地一跳。

  “你怎能確定我就是你的妻子?”

  “你的魂魄投往龍宮、你被帶往另一個世界,這些我都知道。我的力量在那個

  世界無法完全施展,只好進入你的夢中,我一直在等待時機,把你帶回來、帶回我

  身邊。”

  她該相信他,但能相信他嗎?不相信他——那他來到夢中之事該怎麼解譯;相

  信他——她能留在此地嗎?

  寧燕的腦筋已經亂成一團了。

  “我要找我的同伴!”她趁他神色放鬆時,不死心地道。

  “不!”他冷冽的藍眼逼視她的眼眸。“除了離開這裡,什麼都可以談!”

  “你無法把我當成囚犯!”寧燕不滿地叫著。

  “你不是囚犯!”他的眼神溫柔了起來,卻隱藏式著警告地凝視著她。“你是我

  的妻子。”

  因此,寧燕被迫留在這裡。

  沒多久後,她才知道這裡是北方的琉璃城——最富裕強大的北方城國;而他,

  藍克雷,據他自己說是她丈夫的男人,就是琉璃城之王——琉璃王。那個傳說中法

  力最強、智慧最高的君王——她曾佩服得要命的人!

  可是,傳說中並沒有說他也是最英俊、冷峻又可惡的男人。無論如何,寧燕也

  想像不到這個傳說中的男人會跟她扯上關係,而且他還說他是她丈夫!她到底什麼

  時候惹上他的?她不清楚,而且她也不認為琉璃王會有閑空去騙她這個既不美、又

  平凡的人——她以為他出色俊美的外貌再加上他的身份,符合他的應該是個絕色大

  美人,而不會是她,所以她實在無法不去懷疑他的企圖與居心。

  聽他的語氣,好像他是的,而且她的前世跟他有所牽連——前世?很不可思議

  的名詞。寧燕的思維還沒進步到接受這種前世今生的關念,可是他的意思實實在在

  是這樣的啊!

  寧燕還是無法瞭解這個奇妙的世界!

  “王妃!”一個清脆的音響突然飄進寧燕恍惚的意識中,同時也令她清醒了過

  來。她回過神,看見兩名十五、六歲的青衫侍女正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她們的手

  裡恭敬地捧著一些衣物。

  “你們要做什麼?”寧燕不太高興地盯著她們。她被人像囚犯一樣地關了一天,

  心情當然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口氣自然也不怎麼好。

  這兩名侍女似乎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並沒有被她的壞口氣嚇到,反而

  還微笑地遞上東西。“王要我們幫你更衣,他要和你一起用晚膳。”

  寧燕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哼了哼:“我不要換衣服,我更不要和他一起吃飯。”

  “王妃?”這兩名侍女面有難色地對望著。

  寧燕凶巴巴地瞪著她們。“誰是王妃?去告訴你們那個渾蛋王,再不放我走,

  我會讓他很難過!聽到沒有?!”她憋了一天的烏氣全倒給這兩個不小心被她當成

  出氣筒的侍女。

  侍女們這次真的受到驚嚇——她們不敢想像會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外加囂張

  跋扈地辱罵她們最崇拜、尊敬的王;而且這個人還是她們的王妃——

  寧燕將兩個被嚇呆的侍女推出去後,“碰”地一聲將門關上,然後倒在椅子上,

  嘆了一口好大的氣。要是可以,她真想一腳踹開死守在門外的那兩個人——原本,

  她想趁藍克雷不在的時候溜走,沒想到他竟派了兩個護衛守在門外。她想出去——

  可以,可是這兩個人卻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根本不讓她有一絲離開的機會。

  她知道,以他的力量根本用不著派兩個人盯住她,這兩個人大概只是要讓她知

  道——乖乖待著,別想溜走吧!

  寧燕沖到門邊,將門鎖上,又搬來了一張大椅子抵在門後;雖然她知道這些障

  礙無法擋住藍克雷,只是求個心安罷了。

  她坐在那張椅了上,開始動腦筋。

  她必須離開這裡,這是她最確定的目標。

  她的“被抓”,一定讓小龍、艾迪亞急死了,而他們知道她在這裡嗎?無論如

  何,唯今之計還是得靠自己逃離這裡。

  在她好不容易脫離鬼眼森林那場可怕的噩夢之後,怎能又讓自己陷入另一個意

  外中?

  寧燕苦苦思索著……

  “叩!叩!叩!”

  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寧燕的心猛然一跳——他來了。

  她幾乎是馬上從椅子上彈起來,然後瞪著門的。

  來人很有耐心,又敲了幾下。

  她還是沒有回話。

  門外一片死寂。

  寧燕屏氣凝神地看著門,心裡非常希望門外的人趕快走,因為她知道門外的人

  絕對是藍克雷——她肯定是他!

  她憋了一肚子的悶氣想找他理論,而如今他就站在門外,她卻躊躇不前——她

  怕面對他!

  過了好久,久到她以為他已經離開,正待松一口氣時——

  “你以為這道門阻擋得了我?”藍克雷的音響聽不到一絲波動,聽不出是怒是

  喜,依然那樣冷靜地自門外傳了進來。

  寧燕幾乎可以穿過這層厚厚的門板看到他嚴峻的表情,而那雙藍得嚇人的眼睛

  也有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征百萬……

  “燕兒,開門!”他的音響冷得不像是人發出的。

  “你不就是要像囚犯一樣地關著我嗎?現在我幫你做了,你又不高興!”寧燕

  叉著腰,豁出去似地對著門吼叫。

  門外卻是一陣可怕的沉默。

  她剛想順口氣,卻驚駭地發現那張椅子——她擋在門後的那張椅子,突然向旁

  移開,而那扇被她鎖住的門也“碰”地一聲開啟了。

  寧燕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外進來的那個男人——

  藍克雷直步至她面前,  低頭凝睇住她,  神秘的藍眼睛宛如兩道燃燒的野火。

  “是那些侍女令你不滿意?或者是我?”

  寧燕還是得仰著發麻的頸子才能看到他的臉,她想放棄這種不人道的舉動——

  但是他的手立刻強迫地抬起她的下巴,逼使她不得不正視他。

  她的怒火陡地被點著;藍克雷總是如此強制、專橫,非得要她臣服在他的霸道

  下嗎?她猛然掙開他的手掌,往後一退,沒想到竟踩到自己的裙擺,然後整個人往

  後栽下。

  “啊!”這一聲喊叫,實在是不怎麼淑女,而且她的尾音收得滿戲劇化的——

  前面是悲哀悽慘,到最後好一聲突然斷掉,像是被人突然捂住嘴巴似的滑稽。

  她被一雙強壯厚實的臂膀穩穩地接住。

  她生平沒出過這麼大的糗。

  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或者乾脆撞牆比對快。

  寧燕就這麼倒在一個安全厚實的胸膛裡,然後像個小呆瓜一樣,只能傻傻地笑

  著。

  “又忘了自己穿什麼,嗯?”藍克雷的眼裡慢慢地露出暖和的柔情,神釆裡有

  一抹難得的促狹之意,他低頭望著懷中的可人兒。

  寧燕從震驚中醒過來,馬上忘記挫折,三、兩下便掙紮地從他懷裡爬起來,鼓

  著腮幫子,睜大明亮的雙眼指控他。“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跌倒?!”

  她懊惱忿憤地扯了扯她那一身水藍色的衫裙。“該死的裙子!連你也欺負我!”

  藍克雷一把將她抱起。“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寧燕已經習慣他老是對她做的出其不意的舉動,只是對這種親密的舉動,她仍

  覺得不自在與羞澀,一如以往地想掙紮要跳下來,卻掙脫不了他的鉗制,她只能捶

  著他的手臂叫著:“我不管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啦!”

  藍克雷執意越過宮門往外走去,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

  寧燕在慌亂中看到一些侍女低頭走過時,臉上都有一種好笑的表情,又好像習

  以為常似的。她羞愧地不敢抬頭,實在恨死了藍克雷的霸道與專橫。

  “你——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藍克雷壓根兒沒放寧燕下來的打算。

  他只咧嘴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齒,簡單地說:“吃飯!”

  ☆  ☆  ☆

  寧燕從沉睡中醒來,立刻發現異樣——她不是一個人睡!

  她的睡蟲立即被趕跑;她睜開眼睛,一個奇怪、可怕的景象橫在她眼前——

  男人,是一個男人正睡在她的床上;更正確地說——她正睡在藍克雷的懷裡。

  他的手佔有性地圈著她的腰,而他極具男性魅力的陽剛氣息正強烈地侵入她的

  感覺、她的思緒。

  藍克雷!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寧燕又羞又怒地推開他的手,並迅速地翻身坐起。

  她這些動作並沒有驚醒他。

  他依然沉睡著,連動也沒動一下。

  寧燕全身戒備地盯著他,唯恐他突然醒來——

  他在睡覺,而且睡得非常熟——這是她逃走的好時機。

  寧燕一邊小心地後退,一邊仔細地注意著他。

  她再次發現,藍克雷真是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而且幾乎漂亮得連她都嫉妒。

  尤其是那堅挺的鼻樑、性感的嘴唇——她的臉突然一紅,因為她想到他的吻。

  她趕忙移轉視線,往上瞄。

  他那懾人魂魄的藍眸的本該隱蓋在長而濃密的睫毛下……

  可是現在,那藍得邪氣的眼眸卻正慵懶地、銳利地凝視著她。

  寧燕呆了一秒。

  “啊!……”慘叫聲在下一秒中傳出——

  她竟然跌下床!

  “該死!”她還未反應過來,一雙男性強壯的手臂伴隨著自己的低斥聲又將她

  抱上床。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張令她又好氣、又好笑的俊美臉龐。

  “這是你迎接美麗早晨的方式?嗯?摔下床?”

  “你什麼時候醒的?”她的眼光依然呆若木雞。

  “就在你醒來的時候!”

  她在瞬間又清醒過來,立刻意識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正如此地貼近她,她想也沒

  想地就推開他,並且沒有察覺自己的處境——她正坐在床沿;因為失去他的扶持,

  她晃了兩下,差點又跌下床去。

  藍克雷眼明手快地又環住她的腰。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窘迫又忿怒地推推他赤裸的上半身。好不容易才

  從震驚中回復意識,一雙眼睛卻又不知該哪裡放,身子扭來扭去,不安分極了。

  他似乎極愛看她的糗狀,語中含著濃濃的笑意。“這裡是我們的寢宮,我不在

  這裡,要在哪裡?你真是太大驚小怪了!”

  大驚小怪?他竟然說她大驚小怪?

  寧燕這次是迅速准確地跳下床——她可受不了對著一個半裸胸膛的男人講話,

  她離他遠遠的,氣呼呼地瞪住他。“你這個無賴!你是故意的!昨晚你——你到底

  對我做了什麼?”

  昨晚被他又哄又拐地“請”去吃晚餐——嗯!那真的是美味的一餐,於是她決

  定不再虐待自己,不顧他的注視,大吃特吃了起來。

  最好能吃垮他——她很壞心地這樣想。

  她理也不理他,連頭都懶得抬一下,只專心一意地進攻眼前的美食。雖然如此,

  她仍強烈地感覺到他正定睛不動地盯著自己瞧——從頭到尾。

  等她再也吃不下時,她終於有空停下來看他。

  他正凝視著她,神情是令她忍不住悸動的那種——那藍色詭異、又迷惑人的火

  焰,隱茂著熱力與危險。

  “飽了?”藍克雷輕輕地說了這兩個字。

  即使隔著一張大桌子的距離,她仍然沒有一點安全感,甚至覺得他隨時都會撲

  過來似的。

  寧燕努力克制自己想聽的念頭,努力使自己“釘”在椅子上——這樣,她才不

  會讓他知道她怕他。

  “你現在的法力已經強到不用吃東西了嗎?明明是你‘邀請’我一起用晚餐的,

  可是你好像都沒動到筷子嘛!”她故意加強語氣,有點嘲諷地道。

  一旁的侍女卻將所有食物、槃子撤離,清出一個光滑、潔淨的上管理系統,並且端來

  兩杯裝著淡黃色液體的杯子,各放在他們面前,便又退下。

  藍克雷首先一手執起杯子,緩緩地啜了一口,然後又凝視著她,朝她一點頭,

  微笑道:“喝喝看!這是百花精提煉而成的花茶,是你最愛喝的!”

  他怎麼知道她愛不愛喝?她連動都還沒動呢!

  寧燕用著懷疑的眼光盯著那杯液體瞧,而她的鼻息已充滿那清淡、香甜的花香

  味。

  “你是說,它是用百花煉制而成的花茶?”她很想拒絕它的誘惑,可是她的手

  並沒有和她的理智配合得很好,忍不住誘惑而端起那杯芳香四溢的花茶,湊到嘴邊。

  他又漫柔、又銳利的眼眸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好喝嗎?”他問她。

  寧燕淺嘗了一口,那甘甜芳香的液體直向她的身體各部位竄去,涼涼地、舒服

  地令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一下子那杯花茶就已經見底了。

  藍克雷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自成一股氣勢,仿若天神降臨般—

  —

  他俯下身,一把抱起趴在桌上的寧燕。

  “忘了告訴你,這花茶是會醉人的!”藍克雷摟緊寧燕柔軟的身軀,在她耳邊

  低語著。她只覺腦子暈眩得很,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剛才那冰涼的花茶現在反倒變

  成一股熱浪,而且毫不留情地沖向她的全身各處。

  寧燕開始感到昏昏沉沉的,她奮力想保持清醒,卻愈陷愈深。

  “你——你——大騙子!到底——要對我——做什麼?”恍恍惚惚中,寧燕只

  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藍克雷將她放在舒服的大椅子上,溫柔地看著她。“沒事!我保證沒事!你只

  要相信我,看著我的眼睛……”

  他捧著寧燕的臉,專注凝神地望進她眼眸深處。“你只要看著我的眼睛,什麼

  也別想,明白嗎?”

  他的語氣帶著三分莊嚴,剩餘那七分是用來哄她的溫柔。

  寧燕最後的意識似乎是跌進一個神秘的藍色魔咒裡……

  現在——

  那個男人正坐在她的床上,還一臉可惡的笑容。

  “昨晚你喝醉了!”

  “你騙我說那是茶!”寧燕再也不相信他了。

  “慢慢喝的話,它是茶;一口氣喝下它的話,它就是很容易令人喝醉的酒。”

  “是你故意不告訴我的!”

  “忘了!”

  鬼才相信!

  寧燕揚著下巴,眸子晶亮地瞪著藍克雷。“我聽人家說,北方琉璃城之主是智

  慧最高的王,我看他們說漏了你好幾項德行——你不但霸道、專橫、無禮,而且還

  是只老狐狸、大騙子!”

  藍克雷的臉龐瞬間換上了一張面具——冷硬、沉默、沉靜,而他一雙湛藍的眼

  眸直視著她,眼神變得深不可測,仿佛是一口最神秘的古井,不帶一絲波動,卻能

  令凝望的人不自覺產生深深的警惕與顫抖。

  寧燕就是有那種掉進古井,渾身溼淋淋的狼狽與冷顫的感覺;在藍克雷的注視

  下,她竟有一絲心怯,好像做錯事的小孩,提心弔膽地等著大人的責備一般……

  她的心突地一凜——不行,她必須堅持下去。

  她不知從哪兒生出來一股力量支援著她,她堅決而明白地迎住他的眼光。

  兩人的眼神對峙著。

  藍克雷那深邃的藍眸緩緩有了一絲笑意,然後漸漸擴大……

  他那雙藍眸因愛戀和笑意而閃亮著迷人的光輝。

  寧燕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她的胸口竟然浮現出一股像是過了漫長一

  世紀的感覺:她竟然不討厭他的注視——這是她最新的發現,相反的,她還滿喜歡

  的!

  她對這個新發現充滿了罪惡感。

  而那個令她產生罪惡感的男人,此時正步下床,朝她的方向走來——她不得不

  再次承認他看起來實在是帥透了。他那張臉俊美得連阿波羅神都得靠邊站,漂亮得

  連她看嫉妒;他簡直是英俊的魔鬼!

  此刻這個“英俊的魔鬼”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他赤裸的胸膛正毫無保留地展現

  在她的面前,那強壯陽剛之美的線條令她為之瞠目結舌,並且臉蛋迅速紅了起來—

  —因為她想到,剛才她正是躺在這個胸膛裡。

  “只是這些?還有沒有想說的?”藍克雷的音響毫不掩飾笑意地自她的頭頂落

  下。

  寧燕努力控制她已經快負荷不了的心跳速度。

  她裝得很鎮靜,慢吞吞地道:“有,暴露狂!”

  這次,藍克雷真的大笑起來了,笑聲裡滿是驚喜。

  寧燕趁他大笑不已的當兒,沖到一旁,一把將他的衣服丟向他,然後叉著腰,

  怒目橫視著他。“笑、笑、笑!笑死你算了!有什麼好笑的?快把衣服穿起來!”

  被人罵“暴露狂”,他還笑得這麼高興?

  藍克雷接住了衣服,總算停止了笑聲。

  不過這回,藍克雷的臉上浮現了另一種令寧燕頭皮發麻的笑容,他眼含深意地

  凝視著她,低沉的磁性嗓音拂過她的心屝。“看來你得有個心理准備,今晚將不只

  這樣!”

  寧燕狐疑地盯著他。“心理准備?你說什麼?”

  “我要讓你再次成為我的。”藍克雷的眼光充滿愛意,他那麼專注地看著她,

  令她不由自主地顫賂。

  成為他的——這是什麼意思?

  “昨天為了幫你開啟咒印,讓你睡過一晚,今晚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今晚不是,以後也不是!”寧燕記起他的第一句話。“你剛才

  說‘咒印’,那是什麼?”

  藍克雷似乎打算光著上身在這裡晃來晃去——擾亂她的視聽?

  “昨晚,我為了再次開啟咒印——”他將寧燕拉近身邊。“你的樣子將永遠停

  留在現在,不會再改變……”

  “不會再改變?你是說,我再也長不高了?”寧燕垮著臉;她一百六十公分的

  身高一直是她最不滿意的地方,她每次拼命的吃、努力的運動就是希望能再長高一

  點,她對於這點願望是很有自信能達成的;沒想到他給她弄了什麼咒印,害她連這

  點小小的希望也破滅了。

  “更正確的說,你已是不老之身!”藍克雷的手輕柔地撫著她的下巴,愛憐地

  道。

  寧燕瞪大了眼睛,錯愕、驚嚇的表情很貼切地表達了她現在的心情。

  “以前我就已經在你身上加了咒印,所以你的容貌還是以前的模樣,不因時空

  的改變而改變;這次帶回你,我只是順便為你開啟這個咒印……”

  寧燕實在無法相信這些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藍克雷的魔法到底有多強?難道他當真無所無法?他可以橫越時空、穿入夢境,

  在這個世界,魔法師也許很多,但是像他這種法力無邊的人並不多,他是強者中的

  強者,他可以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世間女子多得是,他甚至可以得到更好的,

  可是他為什麼非強留下她?非要她不可?

  藍克雷一直要她相信,她是他的妻子,甚至在她還在那個世界時就已經進入她

  的夢中,投影在她的生活當中——他是如此地瞭解她的一切。他強制地將她擄來這

  裡,限制她的自由,並且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在她身上加了咒印——難道這一切,

  只為了讓她留在這裡?

  難道,她——真的是他的妻子?!

  不!

  寧燕搖搖頭!

  這太荒謬離奇了!

  要她拋棄那個世界來到這裡,接受她是水晶龍宮公主的身份已經超出她所能忍

  受的範圍,如果再加上這個身份——琉璃城王藍克雷的妻子,她鐵定無法接受。

  寧燕抬頭看著藍克雷,坦率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我無法信任

  你。”

  藍克雷的眼睛裡盛滿了最深、最深、最醉人的愛戀,他的藍眸閃動著動人心弦

  的光芒,他輕輕柔柔地俯身在她唇上一啄,細聲軟語在她耳邊低喃:“因為我愛你

  ——以前的你、現在的你、永遠的你……我不是說過嗎?我們的過去、未來緊緊系

  在一起,誰也無法改變,誰也無法讓你再次離開我的身邊……燕兒,你明白嗎?你

  只能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藍克雷的鼻息隨著他的話語在她耳邊吹拂著,他靠她如此如此的近,近得讓她

  的心又呈現不規劃的跳動,近得讓她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以前在夢中,這種感覺

  不是沒出現過,只是沒有現在這麼真實——老天啊!她快暈倒了……

  ☆  ☆  ☆

  藍克雷正帶領著她參觀琉璃城的景色。

  他的手臂又如影隨形地附上來,並且摟得更緊,根本不理會寧燕的抗議;他只

  低頭朝她露齒一笑。“不行!我怕你再暈倒!”

  寧燕悶悶地閉上嘴巴。

  糗!糗!糗死了!剛才,她做了一件糗死人的事——她竟然暈倒!

  “飽受精神虐待,偶爾暈倒一下有什麼好奇怪的。”寧燕丟給藍克雷這麼一句

  解譯。

  與水晶龍宮的精緻比起來,琉璃城處處展現它壯觀雄偉的氣勢,就如它的名字

  一般,晶瑩剔透的琉璃被巧妙地布飾在這個強大城國的宮殿的四周。

  雖然寧燕對它的主人有一點生氣,卻仍為這氣勢磅礡的宮城給震懾住了。

  難怪它是北方的第一城國,它比龍宮大太多了。

  這裡的僕婢都是恭謹而有條律,對於他們的王都懷著深深的敬畏與尊崇,似乎

  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埃萑徊豢汕址傅囊話恪饈悄嘁宦飛系姆?幀?br />
  他幾乎是立刻轉過頭來——仿佛和她心靈相契似地,捕捉住了她打量的目光。

  他輕揚眉毛,微微而笑。“小寶貝,你又發現什麼問題?”

  寧燕故意舍棄他問句前面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稱呼,然後發出驚人之語。“你

  平常一定很可怕!”

  藍克雷有趣地盯著她好像抓到他的把柄而興奮發紅的臉蛋。

  “哦?何以見得?”

  寧燕指指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宮僕、侍女。“我看他們怕你怕得要命,每次一接

  近你,就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可見你平常一定嚴厲得可怕。”

  藍克雷突然轉身握住她的手,眼裡大有挑戰的意味。“那你怕不怕我?”

  寧燕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抽回手,可是一碰到他的目光——面子的問題不得不讓

  她厚著臉皮撐下去。

  “笑話!我為什麼要怕你?你又不是我的王,我怕你做什麼?”寧燕睜著圓圓

  亮亮折眼回視著他。

  藍克雷親暱地撫捏著她柔軟溫熱的小手,親密、溫柔得令她心底泛起一陣顫賂,

  她直覺要把手抽回,偏偏他不容許她如此做,而且更握緊了她的手,那雙藍眼深邃

  而溫暖,嗓音低沉而溫柔地道:“誰說我不是你的王?我是你的王,而且是你的丈

  夫。你不需要怕我,不需要躲著我;你只需要對我信任,並且接納我對你的愛。”

  “可是我不愛你!”寧燕直率地看著他,隱藏式譏誚的語氣。“你是偉大的琉璃

  王,無所無法,難道你要用強迫的手段強迫我愛你嗎?”

  藍剋星緩緩地搖著頭。“你的愛原本就屬於我,而且只能屬於我,我何必強迫

  你!”

  寧燕聽得很火大!多麼狂傲的口氣,好像她再也無法愛別人,只能愛他一樣;

  他還說不強迫她——

  “我才不會愛上你!我要去愛別人不行嗎?我就是不愛你,不愛、不愛!”寧

  燕要激怒他似地大叫著。

  藍克雷的眼神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猛地一把將她擁進懷裡,低頭就吻住她的

  唇。他粗暴如一頭猛獸,仿佛急於汲取她生命的全部,仿佛欲將她整個身心融入他

  的體內一般——狂野、急驟如暴風雨。

  寧燕劇烈地抵抗著,她的手腳抗拒地踢打著他;但,沒有用——她的叫喊淹沒

  在他的唇中,他的舌伺機伸入她的甜口,他似乎將他所有的愛戀、所有的相思傾注

  在這一吻——他的女神、他的王妃,這令他魂牽夢縈的小女子了!

  他低低地嘆了口氣,他的吻轉為溫柔。

  而寧燕不知在何時放棄了掙紮,任由他親吻她,並且因應他熾熱的吻,好像是

  天經地義般地自然、天經地義般地自在。

  良久,他終於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甜美的唇,手指愛憐、疼惜地輕撫著被他吻過

  的櫻唇。

  寧燕還未從剛才那天旋地轉的感覺中清醒,她微喘著氣息,眼睛直視著他,然

  後,她的臉蛋陡地脹紅。

  天啊!剛才的她是她嗎?她竟然——竟然……

  寧燕搖著頭,仿佛要甩掉剛才的吻。

  藍克雷溫柔地扶住她搖晃的腦袋。“你真正的心還未覺醒,你不明白自己的心,

  可是我明白。你的心、你的靈魂一如從前,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註定相

  愛、相守,我們的心已緊緊的系在一起,你明白嗎?燕兒……”

  他的眼神、他的音響一起在蠱惑著她,她不明白恍然間升起的那股好熟悉、好

  幸福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一剎那間從心底湧起的悵然情緒令她的眼眶沒來由地紅。

  她推開他,不想讓藍克雷看見自己這個樣子。

  他一伸手又拉回她,根本不讓她躲開。“為什麼要躲開?你的思緒、你的感覺,

  我不明白嗎?”藍克雷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拭去她滑下臉龐的淚水。

  她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想哭!是他給她的溫柔?是他給她的感覺?她克制不了

  自己那不聽話的眼淚。他才剛碰到她,她的淚就莫名其妙地湧出,最後終於忍不住

  放聲大哭了起來。

  所有的委屈、不安,似乎都借著這些眼淚發泄出來。所以,她哭得很“努力”、

  哭得很“盡情”。

  她已經承受不了了!

  從被帶來這個世界,從被他帶來這裡,寧燕已經壓抑夠久的驚駭、夠久的不安;

  她不知道她在這個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水晶龍宮的公主?還是琉璃城的

  王妃?她一直認為自己只是個普通平凡的女孩子,有一個快樂的家、有三個最要好

  的朋友,就這樣平平順順,就像許多人一樣,這才叫做“日子”,不是嗎?

  可是她畢竟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因為她不是那個世界的人。她被帶回這個奇妙

  的世界——一個魔法的世界,任憑她掙紮、抵抗,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事實——她是

  這個世界的人的事實。但是,她割捨不下對她父母、朋友的感情與思念,而她也放

  棄不了對水晶龍宮的責任。

  是的!她只能往前走,而無法再回頭。她知道她這個“公主”的身份以及水晶

  龍宮人民對她的信任,已使她無法再回頭。為了水晶龍宮——她已默許的故鄉,她

  不辭勞苦、危險地前往迪迪卡山取劍,可是還沒到達目的地,卻又跑出了這個意外。

  這個藍眼睛的男人,曾經不斷地出現在她的夢中,他溫柔深情得令她顫抖——

  他已經融入她的生活中,她常常猜測他的身份,幻想有一天能真正見到他,而不是

  一直繾綣在夢中。他在她夢中的存在一直是她一個小小的企盼,她對這個男人的感

  情、莫名的依戀幾乎是從他在她夢中時就存在的——她怎麼想像得到,有朝一日她

  真的能見到她?真的能觸摸到他?

  而他卻說她是他的妻子,她能相信嗎?不!她無法相信!她怎麼能相信她是這

  個男人的妻子?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持?他為什麼非要她不可?

  這裡——這個她不太熟悉的世界,到底還有多少她未知的事?

  現在,她哭倒在這個男人的懷中,在這一刻間,她將自己交到他的手上,只想

  哭個暢快。

  而藍克雷強壯的臂彎擁著她,仿佛他是她停泊的港灣,一個最令她感到安全溫

  暖的地方。他一直默默無語,但是他的藍眸卻緊縮著。

  終于,寧燕慢慢止住了哭泣,慢慢平復自己的心情。哭過後,她有一種痛快、

  舒服的感覺。但是,猛然間,她卻才想起,那個惹她哭泣的男人一直在她身邊。

  她抬頭看他——

  藍克雷早將手帕准備好,並細心地拭去她殘留在臉頰上的淚。“哭夠了?”

  還好這裡是很少有人會進來的城頂?望室,否則她一定會羞愧而死。

  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因為哭太久了,她的音響變得嘶啞起來。“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是你的妻子?

  難道我連自己選取丈夫的機會都沒有嗎?如果是前世,那就將緣分歸前世;今生的

  我應該有重新生活的權利,難道我連被愛、愛人的權利也沒有嗎?”

  “我只要你!只有你是我的唯一!我只承認你是我的妻子,雖然你已經忘了你

  曾許給我的諾言……”他嚴肅地凝視著她。

  “許給你的諾言?”她皺著眉頭。

  “你說要當我永遠的妻子,不管時空如何改變!”藍克雷的藍眸閃著耀眼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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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8: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為什麼不相信他?為什麼不接受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態。他的妻?

  當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他的妻子有這麼一個對她癡情不悔的丈夫,是多令人羨慕!

  她怎麼捨得下他?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她為什麼沒跟他在一起?為什麼要離開他?

  藍克雷從不提這些。

  許多的疑惑一直橫亙在寧燕的心中,讓她變得恍恍惚惚,以致侍女連喊了她幾

  聲才將她驚醒。

  當寧燕一定神,看見眼前的景象時,不禁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聲,早將所有惱

  人的問題拋卻腦後。

  這兒四周都垂著粉紅色的輕紗,極具浪漫氣氛,中央是一個粉紅色的浴池——

  一個大得像泳池的浴池,在浴池的上方有四個持水瓶的女神像,水源從那水瓶涓涓

  不絕地流下,灑入浴池。

  “請王妃沐浴淨身!”兩名侍女在一旁道。

  當侍女說要帶她來沐浴時,寧燕絕對想像不到,她洗澡的地方是這樣的一個地

  方——簡直像電影上的皇宮浴池。噢!她忘了,這裡本來就是皇宮嘛!

  連她在龍宮也沒這麼享受。

  寧燕亮著眼,已經蠢蠢欲動地想趕快跳下水去了。

  侍女要幫她脫衣服,卻被她強烈地拒絕掉,並且不客氣地將她們統統趕出去。

  從離開水晶龍宮後,這一路上餐風宿露,已經好久沒好好地洗一次澡了;於是

  她迅速地脫了衣服,就往水池裡跳。

  這溫溫的池水果然不負寧燕所望;她痛痛快快的洗了澡;還將浴池當游泳池玩

  得不亦樂乎。

  等她玩得差不多了,才見她滿足地嘆了口氣。

  一個人影靜靜地出現在輕紗後面,這是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當他走到池邊時,

  寧燕因太陶醉,並未發覺。

  男人彎身探入水中,一把將她撈起,立刻用大毛巾裹住她的身體。

  寧燕還來不及反應,竟發現自己已經從水裡變成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她定眼一看,大叫一聲,掙紮著要跳下來,那裡著她的身軀的大毛巾也差點被

  她松開,害她著實嚇了一跳,趕緊死拉著毛巾,乖乖地不敢再亂動。

  寧燕紅透了臉,死命地盯著他——藍克雷,哦!去他的!他怎能如此做?

  “你——你太可惡了!我正在洗澡,你怎能不聲不響地闖進來?該死!快放我

  下來!你要帶我去哪裡?”藍克雷進來時,她竟沒發現。他到底在這裡待多久了?

  想到此,她的臉更紅了!老天……

  藍克雷抱著她轉了幾轉,就又來到她的寢宮——原來隔壁就是他們的寢宮;他

  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將她安置在就要上後,藍克雷的臉龐湊在她眼前,幾乎要跟她貼在一起了。

  他的音響低沉,仿佛隱藏著某種令她心弦為之一顫的告白。“我說過,我要讓

  你今晚再次成為我的……”

  他溫熱的氣息輕拂在寧燕的臉上,令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心底也升起一股

  她克制不了的熱氣;她不安地轉過頭,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我也說過,我不會是

  你的。你——你放開我,我要穿衣服……”一想到自己只罩著這條大毛巾,寧燕就

  感到頭皮發麻——他到底想做什麼?

  藍克雷的手指優雅地在包裹著她的大毛巾上遊移著。寧燕緊張得全身緊緊繃著,

  眼裡寫著明顯的恐懼,她終於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你——你——你無法這麼做!你走開!”老天!他——他要強暴她!

  寧燕雙手死命地拉著毛巾,她扭著身子,企圖逃離他的魔掌。

  該死!原來他早有企圖。故意在她洗澡時來不及防備,打算用強迫的方式逼她

  就範。

  藍克雷一手圈制住她的纖腰,一手輕撫她細致可人的臉,眼睛落在她凝著淚的

  雙眸,低喃著:“燕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想品嘗你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像從前一

  樣地愛你——可是你的淚好像在控訴著我似的!我的愛……”

  這個男人哪!他為什麼要這麼溫柔、這麼體貼?!教她無法去恨他,無法去討

  厭他;望著他宛如大海般湛藍、神秘的眼眸,那眸底的情愫,讓寧燕的心產生一種

  無言的悸動……

  藍克雷清楚地看出她那雙永遠說不了謊的眼睛裡,正毫不掩飾地洩露著連她自

  己也不自覺的情感——他飄泊孤寂的靈魂,只因與她初相逢的第一眼而得到歸屬,

  註定了他們永恆的愛戀,也註定了他今生的追尋。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沿著她的額頭、她的鼻尖、耳垂,一路印下一連串細

  密的親吻,最後他流連在她的唇邊;他濃濁厚實的氣息仿佛在壓抑著某種不可測知

  的神秘。

  寧燕這時只覺得全身虛軟而無力去抗拒他,而且她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奇異熱

  源更令她惶然失措——

  藍克雷成熟強壯的男性軀體半壓在寧燕身上,令她有某種興奮與不安的感覺—

  —她的眼似乎半恍惚、半清楚,只能睜著迷蒙的雙眼凝望著他,根本不知道他下一

  步會做什麼。

  藍克雷溫熱的唇逗弄著她迷人的嘴角,引起她深深的反應;待她自然而然微啟

  紅唇時,他立刻將嘴覆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住她。

  她渾身一陣輕顫,幾乎無法呼吸;異樣的勢力再度攀升,她覺得自己好像迷失

  在一種極度的——情欲中。

  然後,他繼續移動,接著眷戀她細白的頸項。

  她覺得全身好熱,一種異樣的熱!

  但是,突然間,她覺得身子一涼,那件大毛巾已被松開,而藍克雷那頭耀眼的

  金髮正埋在她的胸前——她的身子已經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他——他在做什麼?接下來要做什麼?

  寧燕猛地腦子一震,清醒地瞪大眼睛,雙手大力地推開他。“不!”

  她一翻身滾下床,並迅速抓起被子裡住自己,她的臉蛋赤紅如火,她的眼神又

  是忿怒、又是羞赧;她不斷地後退著。“你是個無賴!你——你怎能這麼做……”

  藍克雷坐在床上——在身後的夜明珠的烘托下,在他滿頭耀眼的金髮下似乎形

  成一層光圈;而他那一對世間罕見的藍眸正凝視著她,全身自然散髮出一種壓迫她

  的力量,懶懶地,卻又帶著危險的訊號。

  “我的愛,我當然能這麼做!而且我之前就告訴你了,不是嗎?”藍克雷俊美

  的臉龐有著一絲竊笑——

  “你——你又沒說要——要強暴我!”寧燕的臉又紅了,她不確定這算不算強

  暴?!

  “我說——我要你!”藍克雷的眼光成功地阻止了她又要向後退開的腳步。

  她一呆。“那還不是一樣!”

  “過來!”他忽然丟下這兩個字。

  “什麼?”寧燕有點暈頭轉向,也呆呆地回他這兩個字。

  “你喜歡自己過來,還是抱你過來?”他的眼神透露著他比對喜歡後者。

  她眼底立刻升起警備的神色。“做什麼?”她又不是呆子。

  下一秒——她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叫呆子的呆子。

  他身手之快,簡直非筆墨所能形容。

  她明明看見他還很悠閑似的坐在床上,怎麼她才一眨眼,床上就失去他的蹤跡,

  而她眼前則多出了他……

  他在微笑。

  在她面前。

  她驚異地連嘴巴也都忘了合上——果然很呆;她事後這麼回想。

  她還來不及反應——在他面前,她通常都來不及。

  藍克雷已經輕松地一把抱起她,然後將她扔上床,自己跟著她身邊躺下。

  寧燕都還沒有掙紮,就又被藍克雷圈進他的懷裡,他只丟下兩個字——睡覺!

  寧燕肯睡才怪,她會睡得著才怪!被藍克雷一連串奇怪的動作搞得腦子還沒調

  整好,她氣極地捶著他。“我不——”

  她的抗議聲才叫出兩個字就被人封住了口,而且是用吻……

  “你只要再說話,我就用同樣的方法讓你住口。要不要試試?”他前面那兩句

  是在威脅,最後那一句倒像迫不及待想引誘她開口似的。

  寧燕被他的吻搞得一顆心還“撲通”跳個不停,臉上一直紅潮未退,聽到他的

  警告後根本不敢再出聲;只是身子極不合作地扭來扭去,奮力想掙開他的懷抱——

  她可沒忘記她的身上只有一件被子。

  藍克雷的音響不懷好意地響起。“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繼續剛才的……”

  果然,她立刻乖得像一隻安靜的小貓,動也不敢亂動,深怕他真會那麼做。

  寧燕正睡在藍克雷的懷裡,連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胸膛。昨晚那是不

  自覺,現在可不是,她的鼻間敏感地嗅到屬於男性特有的氣息,她的肌膚真切地碰

  觸到他因呼吸而上下起復的胸膛。

  他睡著了嗎?

  寧燕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去——

  那雙炯然有神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也不眨地迎視著她。

  寧燕一聲輕呼,趕忙低下頭,臉紅得更厲害,不自覺地將頭深深地藏進他的懷

  裡。

  藍克雷將手臂收緊,而她的身軀就像天生那麼合適地嵌進他的懷裡,仿佛他們

  是一對最契合的戀人。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但是沒多久,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緊繃的身子也不

  自覺地放鬆了;在她整個意識被睡神侵佔前,她似夢似醒地感覺到,有一隻手正溫

  柔地輕拂她的發……

  ☆  ☆  ☆

  寧燕第二天醒來時,發現整個偌大的房間裡她一個人——藍克雷不在!

  她很可怕地發現一件事——她竟然有一點失望。

  說出來真會羞死人!她竟然不討厭他抱著她睡覺,而且她發覺被他抱著睡的感

  覺真的滿舒服的。

  寧燕掀開溫暖的被窩,這才察覺被窩下的她竟一絲不掛。

  天哪!

  寧燕慌亂地又縮了回去,不放心地又瞄著房裡各個角落——還好沒人!

  衣服?她的衣服呢?她為什麼——沒穿衣服?對了!她是包著被子——那件被

  子呢?

  沒多久,她終於看見昨晚那件被她充當衣服的被子正孤零零地平躺在床下。

  是誰做的好事?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藍克雷!

  寧燕又忿怒、又羞赧地盯著那條被子。

  難道她整晚就這麼光著身子睡在他懷裡?

  她為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呆了。

  他該不會又對她……

  不!不會!他不會這麼做!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差點將她嚇得跳起來!

  她整個身子內縮被子裡。“誰?”該不會是他吧?!

  “王妃!我們為你送衣服來。”恭敬有禮的女子音響從門外傳來。

  “將它放在桌上,你們就可以出去了!”寧燕回話。

  這間美麗高雅的寢宮用輕紗隔成兩半,內房是休息睡覺的地方,外房則是個小

  廳子;門被開啟了,寧燕透過輕紗隱隱地看見兩名侍女走了進來,將手上捧著的衣

  服放在桌上,然後靜靜地立在那裡。

  “你們還有什麼事?”她知道那個男人不會放過她。

  “王要與王妃共進早膳!”

  等她穿戴整齊,被侍女帶到花園時,她才發覺,原來他早已在這裡等她。

  藍克雷背對著她站在初晨的陽光下,高大魁梧的身形自成一股莊嚴的氣息;他

  穿著一襲藍袍,腰間有著象徵王者徽記的金雕帶,那一頭比陽光更耀眼的金色長髮

  隨意地用一條藍絲帶系著,散漫著一股狂野的氣息。而那媲美阿波羅神俊、美得不

  可思議的臉龐,此刻也因他的轉身而面對著她——一如以往,這雙藍眸立刻奪去她

  所有視線與呼吸,她發覺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又快喘不過氣來了。

  藍克雷用贊賞的目光凝視著這個嬌憨可愛的俏佳人——他最鍾愛的女子。

  藍克雷微微一笑,牽起她的小手將她帶到花亭下——那裡早已放置著美味的早

  餐。

  寧燕睜著明亮的雙眼看著他,心中根本藏不住問題。“昨晚是你拿走我的被子?”

  在他面前,她不厚著臉皮都不行了。

  藍克雷將一杯裝著牛奶似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早上喝這個對身體很好,喝喝

  看!”

  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寧燕杏眼一轉,正想重複一次,卻見他笑著望著她。“你忘了自己有踢被子的

  習慣?!”

  “我——”她確實有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壞習慣。難道那件被子是自己

  踢掉了?老天!這就太丟人了吧!

  她一把抓起面前的杯子,努力地喝,想借這個動作來掩飾她的尷尬;她還真想

  乾脆用這杯東西淹死自己算了!

  “慢慢喝,又沒有人會跟你搶!”藍克雷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哇!好好喝!香香甘甘的,這是什麼?

  寧燕早將煩事拋諸腦後,右手晃著空杯子,用一種期待、不滿足的眼光看著他。

  藍克雷輕笑著,又幫她斟了一杯。

  然後他用一種很寵溺、很溫和的眼光看著她喝。

  “這是桑毬果的汁,早上喝這個,精神會很好。”

  她突然想起上次被騙喝百花茶的事,警覺地看看杯子,又看看他。“你保證它

  不會醉人?”

  “不會。”

  早晨坐在這麼美麗的花園吃早餐實在是一種享受,不僅有花香鳥語,還有微微

  的和風吹拂著,而且是她第一次在這麼沒有壓力、沒有負擔的情況下與藍克雷相對

  坐著;她發覺,其實這種感覺滿好的!只是這美好的一刻一下子又被破壞掉……

  “公主!公主!你現在在哪裡?!”寧燕猛地一震——小龍!是小龍的音響。

  她的腦中清晰地明白,這是小龍呼喚她的音響。她驚喜地回頭向四處張望,卻

  碰上藍克雷冷峻的藍眼眸。

  他一開口說的話更令寧燕一陣慌亂。“你的同伴來找你了!”

  她的心狂跳著——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她搖著頭,急忙地否認。“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藍克雷的雙手放在寧燕的肩上,令原本早就忐忑不安的她更加惴惴不安。他盯

  視著她的眼眸似乎透露出一股奇異的電流。“他的能量剛才就一直在搜尋著你,現

  在我已經幫你截斷了你們之間的連系……”

  寧燕根本移不開他像催眠似的神秘藍眸,根本推不開他像鐵箍似的雙掌。“你

  沒有權利這麼做,他們在找我!”她已經忘記剛才的否認。

  他的眼神溫和了下來,不像剛才的冰冷。“我的愛,你知道我有權這麼做!我

  說過,你無法離開這裡,這裡是你的家,記得嗎?”

  “不!我的家不在這裡,我是水晶龍宮的公主,現在我的國家、我的子民即將

  遭遇危險,你卻要我留在這裡?!”她忿怒地搖著頭。“你不明白嗎?我無法再留

  在這晨,我必須去找劍、必須保護我的國家……”

  藍克雷的神色大顯陰霾,藍眸宛若危險的暗潮。“看來我得去找你那位同伴!”

  說完,他立即邁開步伐走了開去。

  寧燕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端倪,於是迅速地追趕上他的步伐。“我不准你去找

  他們的麻煩,你無法去!”

  藍克雷停住,用銳利的眼神掃向她。“難道你想出了更好的主意,嗯?”

  寧燕的呼吸為之一窒——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明白他要的是什麼;除了她留下,

  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阻止他。

  藍克雷的眼眸晶亮並且毫不掩飾他的企圖。“我只要你的承諾……”

  她可以給他承諾,但是他們倆都明白,這個承諾並無法真正阻止她離開的決心,

  只要一有適當的時機,她隨時都會溜走!既然如此,他為何還會在乎她的承諾?

  “好!我會留下!”寧燕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然後再找機會離開。

  ☆  ☆  ☆

  這兩天,別說找機會溜走,聯想偷個片刻時間離開藍克雷的視線都是一種奢望;

  他就像個常駐神,固執、堅定地守住他心愛的東西……

  寧燕無時無刻不希望小龍能再次給她訊息,但是自從那天早上之後,她就再也

  沒聽到小龍的音響了。

  藍克雷的力量如此強大,他截斷了一切所有可能讓小龍搜尋到她的能量;但是,

  讓寧燕頗值得安慰的一點就是,至少小龍他們知道她在這裡,並且找來了。

  寧燕在宮裡閑逛,身旁陪伴的是兩名侍女;藍克雷在有要事離開時,特別吩咐

  這兩名侍女陪著她,也不知道是怕她迷路?還是怕她偷溜?

  而現在她正逛到一間書室。

  她無法否認當她看到那些畫像時的震驚。

  畫室裡頭有一、二十幅的人物畫像,畫的都是同一個人。那是一名女子,有嚴

  肅認真的表情,有調皮可愛的笑容。畫她的人准確精晰地捕捉住她的神韻,讓她栩

  栩如生似地活躍在這一方框的畫紙上。

  令寧燕驚訝的不是別的,而那畫中的女子竟然就是——她!

  再怎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敢百分之百地確定——那根本就是她!

  寧燕呆呆地望著畫像,任憑一種奇異的感覺占據她的思緒。

  這時,有種奇特的電流穿入她的腦中——

  “公主?!公主?!我是小龍!”

  寧燕呆愣片刻之後,立刻驚醒。她興奮慌張地望向四周,發現書室裡除了她和

  兩名侍女外,並無其他人。

  “小龍?  你現在在哪裡?  小龍……”寧燕不動聲色在心裡問著。她希望她的

  “音響”能讓小龍收到。

  她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因為一下子就聽到小龍的因應。“我們已經混入琉璃

  城,我們會把你救出來!公主……”說到這兒,他的音響突然中斷,似乎遇到了什

  麼阻礙。

  寧燕雖然很著急,卻仍得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些畫是什麼時候畫的?”寧燕問著身旁的侍女。

  其中一名較年長的侍女回答她:“這些畫都是王與王妃新婚時,王特地要人為

  王妃畫的……”

  畫中的人真是她嗎?難道她真的在這裡生活過?而她真的是藍克雷的妻子?如

  果不是,那畫中的人為什麼如此像她?

  看來她又陷入另一個混亂中了。

  不過,好不容易才遠離藍克雷的視線,寧燕根本不想平白讓這個大好機會溜走,

  所以她並沒有讓自己在畫室逗留太久;她藉口要侍女去幫她拿個什麼東西,趁機甩

  掉她們,自個兒認定方向便往宮門走去。

  小龍!小龍!你到底在哪裡?小龍……

  寧燕不停地在心裡呼喊著,希望小龍能聽見她的呼喚聲,但是,她失望了。

  為了不被人發現她正企圖開溜,她還得裝做若無其事地慢慢走著,假裝在欣賞

  四周的美景……

  琉璃城的宮殿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真像個迷宮似的。沒多久,寧燕很不幸的發

  覺自己已經迷路了,不僅辨不清東南西北,連大門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剛才在頂樓俯瞰城景是一回事,現在真正在下面繞,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來往的僕臣不少,但是對於他們的王妃的舉動並沒什麼起疑,倒是她自己已經

  心虛得撞了好幾次門。

  最後,她終於受不了地“抓”了一個看起來比對“幼稚”、“善良”的侍女來

  問路。

  那名十三、四歲的小侍女不但向她指點迷津,還好心地說要帶路;寧燕感激得

  昏頭轉向,差點就要點頭,還好及時醒悟地謝過她的好意,並等待女走開後,她才

  認定目標地直往前跑,根本顧不得什麼“王妃”形象了。

  她總算看到她找尋已久的大門。還來不及歡呼,她就又看到琉璃城巍峨雄壯的

  宮門前有一種奇怪的異象。

  大門前各站了數排的侍女、侍衛以及一些老大臣,而其中一名俊立挺拔、一頭

  金髮在陽光下閃耀著威嚴的不就是藍克雷嗎?

  他們似乎正在等著什麼人出現——這是怎麼回事?

  寧燕停住腳步,並且躲到回廊去;她奇地、遠遠地觀察著他們的舉動。

  沒多久,在一陣迎客樂聲中,她看到一群穿著華麗的女侍從宮門外走進來,之

  後,她又看見一名看起來十分雍容高雅的青衣女子出現了……

  寧燕實在看不清楚她的面孔,不過她敢打賭,這女人一定很漂亮。

  青衣女子一出現,藍克雷便馬上趨向前;兩人似乎在向彼此問候著,然後他牽

  引她往內宮走去。

  她是誰?

  寧燕盯著她消失的方向自問著。

  打從她看見藍克雷牽住那名青衣女子的手開始,她的情緒便不自在起來,甚至

  忘記自己的逃亡計劃,只是呆呆地瞪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她不喜歡他牽那個女人的手,至於為什麼不喜歡?她也說不上來!她不明白自

  己怎麼會有這種古怪的感覺……

  吃醋?

  當腦中突然浮現這個名詞時,她嚇得差點跳起來。

  天啊!她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寧燕搖搖頭,拒絕自己的胡思亂想,並且決定繼續她的行動。

  她才一轉身,就發現自己正准確地撞進一見寬闊的胸膛裡。

  “小寶貝,又想上哪兒去?”低沉磁性的嗓音懶懶地自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她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寧燕一把推開他,離他至少五、六步遠,杏眼圓睜地看著他——藍克雷。“反

  正除了離開這座城,我哪兒都能去,不是嗎?那你何必問我!”她的眼神不自覺地

  指控著他,仿佛在跟他耍吃醋的性子。

  “我知道你剛才一直在這裡。”

  寧燕愣了一下,卻不覺得沒有什麼好否認的。“那又如何?”她的眼裡流露出

  戒意。

  藍克雷長臂一伸,便將她摟入懷中,低頭覆住她的唇。

  “難道我的愛仍留不住你?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地要逃離我嗎?”他在她耳畔低

  語著。

  留在他懷裡一次,她就多了一分的不確定;不確定對他的感覺,不確定她該用

  什麼身份面對他!他的愛,她不是沒感覺,不是沒心動過,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愛她

  是因為他一直認為她是他的妻子,她就不安起來。如果她不是,他還會用這種態度

  對待她嗎?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會在他們相遇的那一眼,還決定愛她嗎?

  她不知道!

  為什麼她要在乎這些?她不是一直希望能脫離他的限制、遠離他的糾纏嗎?為

  什麼現在她會在乎這些?

  不!

  她不敢去探索那個答案——那個早已成形的答案……

  “為什麼不讓我走?你明知道我非去迪迪卡山找劍不可,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

  間,再找不到劍,我的國家就會有危險,我的子民就會成為喀裡斯王的俘虜,我不

  能讓這種事發生。如果——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應該放我走!”寧燕一口氣把話

  說到這時,仰起頭,用著期盼的眼神看著藍克雷。

  藍克雷神色陰晴不定,全身似乎散髮著一股冷冽的寒氣,冰冷得連寧燕也不由

  自主打了一個寒顫——這個男人溫柔的時候像水一樣柔,可是只要讓他一生氣……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能有兩種極端的性情?她不明白他。

  “你無法去迪迪卡山,你無法去找劍!我不許你去碰‘光之劍’,絕對不允許!

  聽到沒有?”藍克雷的語氣是危險的輕柔,眼神是堅決、不容置疑地著她。

  她肯聽他的才怪;她眼睛一瞪,不滿地大叫:“我為什麼無法去?為什麼無法

  去找劍?你憑什麼限制我?我就是要去!”

  “不!你無法跟那把劍有關連!”藍克雷按住寧燕纖細的雙肩,指令似地道:

  “永遠別碰那把劍,聽到沒有?永遠別碰!”

  “我要理由!為什麼我無法碰那把劍?”寧燕才沒那麼容易就屈服。

  藍克雷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的光芒,不過寧燕交沒有注意到。

  “理由就是我不許!”

  這算什麼理由?

  寧燕哪有這麼容易就打發的!只是她還沒抗議成功,就已被他“拖”著走。

  “做什麼?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她奮力抗拒藍克雷的手。

  “多諾城的卡洛琳公主來訪,所以今晚我們要特地為她舉辦宴會,你也必須出

  席。”

  原來剛才那位青衣女子是一位公主。她來幹嘛?加強友誼?惇促邦交?

  她也是一位公主耶!為什麼就沒見他擺過這種場面歡迎她?反而是用強迫的手

  段將她擄來,場面是極其尷尬——寧燕開始不平衡了!

  “我不去!”寧燕努力地讓雙腳“釘”在地上,說不走就是不走。

  藍克雷一轉身,站在她面前,高大魁梧的身形又威脅著她;他低頭凝視著她,

  眼神有溫柔、也有嚴厲。“你是我的妻子、琉璃城的王妃,就算你不想去也得去!”

  又來了!他這見鬼的霸道與專制。

  寧燕甩甩頭,一雙眸子因怒氣而變得更晶瑩。“你不准、你不許!我做什麼事

  都得經過你的同意,難道我連自己決定的權利都沒有嗎?該死!我不要再忍受你的

  霸道、你的專制!”寧燕一點也不管旁人的側目,反正她已經豁出去了。

  她推開他,直接沖了出去。

  寧燕只是盲目地跑著,根本不識方向,也不知道她能跑到什麼地方,反正她是

  有路就跑。

  渾蛋!白癡!去他的!他憑什麼管她?只有他自己在說他是她的丈夫,她可沒

  有承認!要她怎麼去相信這件荒謬的事?憑他自以為是的這一點,他就能理所當然

  地將她捉來這裡,限制她的自由,不許她離開,不許她去找劍?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她為什麼要聽他的?!

  等寧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得已停下腳步時,她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身在何

  處。

  寧燕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那重重的回廊,以及重重的宮門……

  老天!是不是走進迷宮啦?!

  突然,她感覺到從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莫名的顫栗。

  他又站在她身後!

  她很確定的這樣想。

  果然,一雙強壯的手臂從她的身後伸過來,一把將她攬入寬闊溫暖的懷裡,耳

  畔吹拂著男性火熱的氣息。“苦候了你一世,我所受的煎熬、相思之苦你可會懂?

  我愛你!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就算有天神有阻止,我的靈魂依然永不止息的追

  尋你,我要堅守我的諾言,永生永世地愛你、常駐你;可是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為什麼總是急於逃離?我想讓你自由地飛,但是,你會記得你最終的懷抱在我這裡

  嗎?燕兒?我的愛!”原本的冷靜,在他這聲聲的低喃所包含的疼痛與憐惜中卻一

  一瓦解。

  是他的深情、是他語中的無奈,撞擊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心弦,一股迷惘的情緒

  從她胸口湧了上來。

  她這一次終于清楚地正視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的,是感情!

  在夢中,他給予她的溫暖、熟悉感一直不變,她甚至漸漸期待他的出現,在她

  少女的夢幻情懷裡,她甚至將他視為夢中的白馬王子。她喜歡,並且愛上這個她還

  不知道是誰的他;這是她藏在心頭最深的秘密,連美蓮她們也不知道。她不滿足他

  只能在她夢中出現,她希望有一天能在現實生活中與他相見。她不知道為什麼從他

  在夢中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法制止地愛上他——即使剛開始他只是一團影子,

  即使當時她是那麼的小,但她仍清晰地記得那種感覺;就像期待已久的事終於發生

  一樣——愛上他似乎就是一件天經地義般自然的事。待她在龍宮見到他以真面目真

  實地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立即直覺的知道他是誰了——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攫住她的

  思維,一直延續到他將她帶來這裡……

  面對著他專橫卻又執著的愛,寧燕困擾得不知所措。夢中的他和現實的他其實

  是相同的,只是現實的他霸道多了。對於他強迫將她留下,她非常氣憤卻又很不安

  ——她氣憤他限制她的自由、阻止她救國的計劃;不安的是,她發覺自己對他與日

  俱增的情感。

  她無法阻止心底對他的那股最深的眷戀,她不敢去碰觸這份對她而言是既熟悉、

  又陌生的情感,所以她選取“逃離”!逃離他的視線、他的懷抱、他所布下的柔情

  之網。

  可是她忘了,她所面對的是一個堅持常駐住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男人!

  這次,寧燕沒有掙紮,她任他擁在懷中,靜靜的,甚至她感受到了他強而有力

  的心跳……

  他將她的身子反轉過來,  藍眸裡寫滿了狂熱與赤裸裸、  令她為之動容的愛。

  “說!說你的身軀屬於我,說你的心屬於我,我要定了你的一切——你的永生永世、

  你的愛,你說、你承諾吧!”

  她竟覺癡了、傻了……

  這個男人呵!他的深情、他的霸道令她再次地震撼。

  寧燕全然不自覺自己正以愛戀的眼光凝視著他——那種連傻子也看得出來的癡

  戀眼光。

  他俯身吻住了她——一個狂喜與纏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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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8: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藍克雷    寧燕確實是在吃醋!

  整晚看那個卡洛琳公主像只八爪章魚纏在藍克雷的身邊,就令她感到不舒服;

  而且她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吃醋!

  卡洛琳公主確實是美。一頭濃密捲曲的桃蜜色長髮,外框精緻美麗,擁有魔鬼

  一般令男人為之噴火的身材,而且她高大的個頭站在他身邊是如此地諧調;不像她

  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一站在藍克雷身旁,就像大人在帶小孩子一樣——這更令她滿

  不是味兒。

  最令寧燕氣憤的是,卡洛琳公主根本當她是隱形人一般無視她的存在——至少

  她應該尊重她是琉璃城的王妃吧!至少名義上她是王妃,可是卡洛琳看她的眼光卻

  是充滿敵意又很不屑,寧燕火大得真想拿花瓶砸碎她那充滿虛虛擬媚笑的臉。還好她

  及時克制了自己,她可不想丟臉,而且這個女人也不值得她如此做。

  “琉璃王!聽你這樣說,貴國的風景確實很美,我實在迫不及待地想大開眼界,

  這樣好了,明天你就帶我去參觀好不好?”

  一陣做作的嬌笑聲將寧燕自冥思中拉回現實——寧燕一眼就看見已經快“黏”

  到藍克雷身上的卡洛琳公主。

  天啊!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虧她還是位公主呢!臉皮怎麼這麼厚!

  藍克雷的眼光轉向寧燕,那洞悉的目光令她臉蛋不由得一紅,並且成功地阻止

  了她蠢蠢欲動、早想開溜的腳步,他又將她“釘”在椅子上。

  然後他轉頭對卡洛琳微笑道:“我們當然義不容辭,希望公主您在敝國期間能

  夠玩得愉快!”

  卡洛琳公主注意到藍克雷用了“我們”這個代名詞,一雙美目便瞟到了寧燕身

  上,而目光所含的敵意絲毫不隱藏。

  而這道銳利的眼光,瞧得寧燕不舒服極了。

  所以,一頓飯還沒吃完,寧燕就藉口頭痛先行離開;她不是怕了這位公主,而

  是受不了她不時發出的尖銳笑聲——聽在她耳裡,簡直就像一隻快被宰掉的老母雞

  的哀號聲。

  她也不管藍克雷不贊成的眼光,反正她是離開定了。

  當然,那位公主一定更高興啦!

  突然,一種奇異的電流又貫穿她的腦中。

  “公主!你身邊是不是沒人?我要爭取時間帶你離開!”小龍的音響急切地傳

  入寧燕的腦中。

  寧燕不動聲色地遣退了隨行的侍女。

  “沒有了!只有我一個人。”她意識到小龍要帶她離開這裡了。

  一陣淡淡金光閃耀過後,一個天使般的小男孩即刻出現在她眼前。

  寧燕驚喜地抓住她的手。“小龍——”老天,她已經有多少天沒看到他了?

  小龍也笑得很開心,但他立即收斂住笑容,緊握住寧燕的手。“趁現在琉璃王

  還未發現,我要趕快帶你離開這裡。”

  寧燕極力撫平心中那份錯愕與不舍的情緒。

  小龍一揮手,兩人立刻置身在一團金光中。

  一陣電光交錯似的雷電閃過後,一眨眼的時光,她和小龍已置身在星空下的荒

  原中。

  空燕憑著微弱的光線,好奇地觀察著四周,發現放眼望去,除了草原還是草原。

  “小龍,這裡是哪裡?”瞇著眼極力眺望四周,她只能看見遠遠、遠遠的地平

  線那端有一簇輝煌耀眼的燈光。

  “這裡是琉璃城外的大平原,遠處有燈火的地方就是琉璃城!”小龍解譯著。

  寧燕努力地揮去心底竄升而起的奇怪思緒;現在,她必須專注地完成早該完成

  的事,因為現在她是水晶龍宮的公主,而不是——琉璃城的王妃。

  “艾迪亞王子呢?你不會把他甩了吧?”她終於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這幾天的遭遇,宛如一場夢幻,寧燕強迫自己不准再想起他——那個藍眼睛、

  她愛的男人。

  小龍盯著寧燕的眼睛。“艾迪亞在前方等著我們,現在我得為你施加一些咒語,

  好封住你特殊的靈氣,我怕那琉璃王隨時隨地會追來!”

  ☆  ☆  ☆

  “你——你——你是藍斯?”

  眼前這名靈秀美麗的俏佳人竟然就是跟他們一起冒險、頑皮好動的藍斯?

  艾迪亞就著火光,目瞪口要地盯著寧燕;他怎麼也想像不到藍斯竟是女兒身。

  難怪,他第一眼見到“他”,就為“他”的纖弱與某種特殊的氣質震撼不已,

  可是閱女無數的艾迪亞,竟怎麼都料想不到“他”竟為女兒身。

  他呆望著寧燕,久久無法言語。

  寧燕為他的反應感到好笑不已,伸手在他眼前晃著。“艾迪亞,回魂嘍!”

  艾迪亞總算回過神來,用一種嶄新的眼光看著她,低叫著:“我就說嘛!剛看

  到你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原來如此!”他開始改用一種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盯著寧

  燕瞧。

  小龍哼了哼,立刻擋在寧燕面前瞪著艾迪亞。“我可沒忘記你艾迪亞王子的外

  號就叫‘花花王子’,我不許你把腦筋動到她身上。”

  “看一眼新的藍斯也不行嗎?”男裝的“他”和女裝和“她”是兩個截然不同

  的風情;穿男裝的藍斯,總讓人覺得他是個活潑頑皮、特別古靈精怪的男孩;而穿

  著女裝的寧燕,女孩兒家的味道就出來了。以他見過無數女子的標准來看,也許她

  不是最美的,但她卻是他見過最具靈氣的一位;她沒有矯揉的做作,自然天真的氣

  息總帶給人一種舒暢、清新的感覺,而且,她比男孩子還勇敢。

  艾迪亞第一次以如此純然的眼光看待女孩子,一點也沒有邪念。如果在第一次

  見面時,她是以女孩子的身份出現,他肯定不會放過如此特殊的可人兒;可是,在

  和她相處了這麼一段日子後,面對回復女兒身的她,他只有更加欣賞,而無一絲妄

  想……

  寧燕笑瞇瞇地拍著小龍的肩。“謝謝你啦!小龍,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變成

  超級大美女了;因為能被我們的艾迪亞王子看上眼的,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哩!”

  最後那一句,寧燕是越過小龍的頭對艾迪亞說的,笑容裡有一絲促狹。

  艾迪亞一陣苦笑,有點高興,又有點傷心——他高興的是她明白他的心,她還

  是視為他朋友;傷心的是,他的魅力在她面前好像一點用處都沒有!

  “小龍,那天在鬼眼森林,我被帶走之後,你們沒事吧?”寧燕很好奇。

  那天寧燕被帶走,小龍和艾迪亞兩人幾乎是措手不及;等兩人出了鬼眼森林,

  冷靜地思考解析,再加上小龍運用本身靈氣的查證,才知道帶走寧燕的男人竟然是

  北方琉璃城的王——傳說中法力最強大的王。難怪他能突破小龍所布下的咒氣。可

  是這一髮現卻震驚了他們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琉璃王要帶走寧燕?這個疑問一

  直令他們百思不解。但是管他的目的為何,他們仍得展開搭救計劃。

  小龍還是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到達了琉璃城;而在琉璃城內,小龍根本不敢施用

  法力,他怕一使用法力就會洩露出能量而被琉璃王發覺,而讓他心生警覺,到時候

  要救寧燕出來,那可就難了。

  他和艾迪亞在城裡晃了幾天,根本混不進王宮裡面;這裡可不比別處,皇宮的

  守衛戒備森嚴,皇城又是固若金湯,別說混不進去,聯想靠近一下皇宮都很困難呢!

  怎麼辦?沒計可施之下,他們倆只好冒險了。

  小龍使用法力向皇宮內搜尋著,有一度,他感覺到似乎已經找到寧燕、聽到寧

  燕的因應了,可是不知怎麼搞的,他和寧燕微弱的聯繫一下子又被截斷,於是他失

  去了第一次的機會——他也知道,這一定是琉璃王搞的鬼。所以,他們只好小心翼

  翼地再等待時機。又等了兩天,他們才逮到一個機會,不過才因應了一句話,那強

  大的能量又介入,立刻又截斷小龍與寧燕的聯繫。

  那時,小龍簡直快抓狂了!等他得知琉璃城鄰國的公主要來訪時,他才又回復

  耐心慢慢地等待時機。稍晚時,終於讓他又聯絡上寧燕,而且孤注一擲地集中所有

  力量,這次總算將寧燕救出來了。

  小龍比手畫腳,說得口沫橫飛,再加上一番的加油添醋,才將這段過程說明完

  畢。

  然後小龍和艾迪亞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盯著寧燕。

  寧燕知道他們都很好奇被藍克雷帶走後的情形;可是——這叫她怎麼說?從何

  說起呢?

  她的眼睛不禁蒙上一層薄霧;老天,她又想到他了!不久前,她還在琉璃城,

  而現在……

  她的背陡地一陣發寒……

  “小龍,你確定他不可能會找到我?不可能發現我們的行蹤?”為什麼寧燕竟

  覺得她被人盯住似的不自在。

  他現在還跟卡洛琳公主在一起嗎?還是已經發現她不見了?

  不!她好不容易才離開琉璃城,她絕無法再被他發現,她無法再回去。寧燕十

  分確定,當藍克雷發現她已經逃離琉璃城時,一定會運用他所有的力量再將她“抓”

  回去。他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人,而且他阻止她前去迪迪卡山的決心是那

  樣的堅定。

  小龍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定。“雖然我封住了你身上的靈氣,可是琉璃王力

  量很強大,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還能找到你……”

  寧燕失了一下神,然後道:“我看我們不是儘快趕路,早點到達迪迪卡山,我

  ——我怕他會追來!”

  艾迪亞忍不住好奇地問:“他為什麼一定要抓走你?為什麼你這麼怕他?”他

  注意到寧燕在談論那個琉璃王時,神情總是變得不一樣。究竟,她在琉璃城這些日

  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她和琉璃王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他很好奇,而且是非常、非

  常地好奇。

  小龍更是好奇!

  寧燕搖搖頭,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機會再慢慢跟你們說,好不好?”

  她急切地盯著小龍。“我們趕快趕路吧!我希望能早一點到達迪迪卡山。”

  看來他們的好奇心得暫時按捺下來了。

  因此,他們開始摸黑趕路。

  以前,為了怕喀裡斯王發覺,小龍不大敢使用太多法力;但這次為了躲避琉璃

  王的追蹤,小龍只好大量使用挪空朮,以求儘快到達目的地。

  ☆  ☆  ☆

  迪迪卡山,山高陡峭,並且連綿數裡。

  寧燕乍然見到,不禁為它的壯麗所傾倒;遠望而去,迪迪卡山使人產生一種壓

  迫感,繚繞山頭的雲霧更為此山增添顧不少神秘感……

  它是她見過最美的山。她喜歡山,見過很多山,也爬過不少座山,但是她從沒

  見過這麼令她著迷、而且如此美麗的山;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第一眼見到這座迪迪

  卡山時,就不自覺地喜愛上它,並且對它的感覺就像——非常熟悉似的,她喜歡這

  種感覺。

  艾迪亞也是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這些高聳雲霄的群山,他的表情已道盡了對迪

  迪卡山的崇敬;但是他更實際,他叫著:“這麼大的山要怎麼找劍?老天爺!”

  小龍神神秘秘的偷笑著,同時引起艾迪亞與寧燕的好奇。

  寧燕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然後笑著對艾迪亞道:“我想小龍一定有辦

  法,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必操心啦!小龍,你說對不對?”

  小龍原本想裝神秘,待會兒給他們一個驚喜,奈何他是個禁不起激將法兼愛現

  的人,不到五秒鐘就泄了底。“我感應得到我父親現在正在山裡面,相信只要和我

  他聯絡上,我相信一定能立刻找到他,到時再請他帶我們去找劍,這不就成了!”

  艾迪亞早就已經明白他們兩人的身份,自然也聽小龍提起過他父親的事,現在

  他不禁恍然大悟。

  艾迪亞開心地笑了。“我就知道小龍有辦法!”

  小龍才不打算放過糗艾迪亞的機會;只見他嘿嘿冷笑三聲。“剛才不知道是誰

  在那邊大叫哩!”

  寧燕挪揄的微笑和艾迪亞尷尬的苦笑成了強烈的對比。

  艾迪亞想拍馬屁反被馬腿踹了一腳,只好在一旁傻笑著。說到抬杠,他向來不

  是小龍的對手,累積多次被灰頭土臉的失敗經曆,他已經歸納出一個明哲保身的心

  得,那就是——裝做不知道!

  艾迪亞向來天不怕、  地不怕,  沒想到會怕這只小小的龍,大概這就是所謂的

  “一物克一物”吧!

  寧燕也不想讓兩人繼續“玩遊戲”下去,及時制止小龍已經伸出去准備要踹艾

  迪亞的腳,也解救了艾迪亞一回。

  “既然有辦法,你就趕快行動吧!我們可無法再拖延時間了。”寧燕很怕藍克

  雷會突然出現,而阻止他們的行動;她好不容易才到達迪迪卡山,她不容許自己再

  出任何差錯了!況且距離龍宮咒霧瓦解的時日也不多了,她必須極力爭取時間……

  小龍愛玩歸愛玩,但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之分,於是決定先放過艾迪亞。

  他認認真真地閉上眼睛,開始運用法力搜尋……

  寧燕和艾迪亞則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

  突然——

  小龍睜大眼睛,一旁的兩人都嚇了一跳,還沒搞清楚狀況,小龍突然從地上跳

  了起來,拉住兩人的手大叫:“我們被人包圍了!”

  “什麼?!”艾迪亞和寧燕一同望向四周。

  就在小龍警告的同時,原本隱藏在四周的一群黑衣人,毫無預警地出現。

  他們的穿著打扮跟那天襲擊寧燕的那群黑衣人的樣式一模一樣。

  顯然他們是喀裡斯王的手下。

  他們大概有一、二十人吧!分散四方包圍著他們,使他們三人沒有一絲逃漏的

  空隙,而且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我剛剛才發現他們的存在……”小龍低聲道。

  這些黑衣人渾身散髮出駭人的殺氣,使寧燕一行人不敢掉以輕心。

  “他們的樣子真是難看,陰森森的,笑也不笑,一定常常被欠錢——”寧燕還

  有心情開玩笑。

  小龍、艾迪亞兩人同時翻白眼。

  “不是欠錢,是欠命!”一名表情十足陰冷的黑衣人突然冷冷地介面。

  小龍一聽之下,誇張地仰天大笑三聲,指著這些黑衣人道:“就憑你們?太好

  笑了吧!拜託你們上頭,要派也派些有看頭一點的角色來嘛……”小龍一邊說,一

  邊盯著剛剛發話的那個黑衣人,看了大約衣三秒,然後搖著頭。“看看你哦!人沒

  人樣、鬼沒鬼樣的,嘖!嘖!嘖!看起來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寧燕、艾迪亞聽小龍這麼一段含譏帶諷、精彩絕倫的激將法,佩服得差點就要

  鼓掌叫好。

  那名黑衣首領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自己被這小色列為“沒看頭的角色”

  不說,竟還落得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形容詞。他——莫倫將軍,喀裡斯

  城最勇猛的人,豈容得下一個小孩子在他面前如此倡狂!當下他冷哼一聲。“小鬼!

  看你等一下還笑得出來!”

  莫倫將軍一揮手,其他黑衣人立刻揮劍前進。

  一場戰鬥於焉開始。

  這些人的兇狠、勇猛不比上次圍攻寧燕的那批人遜色,而小龍也發覺這一、二

  十人可比以往在路上偷襲他們的的厲害許多了。

  黑衣人出手,招招皆是狠招,而且招招不留情,小龍、艾迪亞均被數名黑衣人

  纏住,根本騰不出手幫寧燕。

  第一次和他們接觸,即知道他們很不好應付,所以這次寧燕可說步步為營、盡

  展所學,一時還不致屈居下風。

  小龍被黑衣人的車輪戰攻得火大,心想,再不讓你們瞧瞧厲害……

  心念一起,只見小龍他雙掌一揮,念起咒語,數名圍攻他的黑衣人原本打算再

  攻,沒想到一近他身,紛紛又如遭電擊般的縮回手,而且一一跳了開去,帶著驚恐

  的表情盯著小龍。

  小龍高興地大笑。

  他又用了同樣的方法解救岌岌可危的寧燕及艾迪亞。

  黑衣首領——莫倫將軍怒火中燒地看著那些被這小鬼整得七暈八素的屬下。

  “退下!”

  隨著他的一聲斥令,十數名黑衣人如釋重負的退回他身後。

  小龍的笑容有點“小人得志”  的模樣,  他還用很同情的眼光看著莫倫將軍。

  “難怪你老兄的臉色會這麼難看,有這麼一群膿包手下,想笑也笑不起來嘛!”

  寧燕和艾迪亞的大笑聲更是火上加油;原本臉色已經很難看的莫倫將軍現在更

  是綠得嚇人。

  他按捺住滿腔的怒氣,一邊冷笑,一邊在空中比劃著,挑釁著盯著小龍。“小

  鬼!別以為只有你會……”

  敢情他也深藏不露?這會兒被小龍氣得要搬出壓軸絕活了?

  小龍眉頭一挑,雙手也變換一下招式,微笑著。“來吧!有什麼法寶儘量使出

  來,本少爺接招便是。”

  寧燕對小龍雖然有信心,卻也不免為他擔心。“小龍,小心點!”

  “沒問題!”小龍自信滿滿地回答。

  那群黑衣人以及寧燕、艾迪亞都很有默契地退到一旁。

  空地上,就只剩餘小龍和莫倫將軍對峙著。

  空氣在瞬間似乎變得凝滯沉重,兩人中間仿佛豎立著一堵千年不融的冰牆——

  他們兩人的手都緩緩抬起,並且在空中比劃著奇怪的象徵式。

  小龍的四周迸出耀眼的金光,而莫倫將軍則是白色的光芒;金色、白色的光芒

  一髮射出,便互相急欲占據住對方的網域;這兩道光在中間地帶相遇、翻騰,並僵

  持不下,似乎是勢均力敵、不相上下。

  但是沒多久——

  莫倫將軍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而小龍卻輕松自在,由此看來,勝負似乎已

  分!

  金色光芒仿若一隻金龍,穿破白光,准確犀利地襲向莫倫將軍。

  莫倫將軍瞪大眼睛,根本來不及閃避就被金光射中——

  只見他龐大的身軀硬是向後蹬退了數步,然後“砰”的一聲倒下。

  黑衣人見狀立刻蜂擁而上,趕忙扶戰敗的莫倫將軍。

  寧燕、艾迪亞早已眉開眼笑地跑到小龍身邊。

  “小龍,太棒了——你還好吧?”他們捶著小龍的肩,笑聲裡透露出了對他的

  敬佩與驕傲。

  小龍受到這種英雄式的崇拜,當然笑得燦爛、得意。“我當然很好——只是,

  有人好像不太好!”

  三人一齊看向另一頭。

  和這邊的氣氛相比,黑衣人那邊可凝重多了。

  摔得鼻青臉腫的莫倫將軍被眾人扶起後,心有餘恨未平,他陰沉地盯住小龍、

  寧燕和艾迪亞。“算你們厲害!你們等著瞧……”

  “走!”他一揮手,一群黑衣人迅速逃走。

  一下子,黑衣人走得一個也不剩,場面霎時冷清下來。

  “玩完啦?真快!”語氣中頗有遺憾;而這個講話實在沒什麼良心的人,就是

  寧燕。

  小龍和艾迪亞不由得瞪向她。

  “我打得這麼辛苦,你還當我在玩哩!竟然還嫌我太快?真是沒良心!”小龍

  嘟著嘴。

  寧燕捏著他粉嫩的臉蛋,好笑地道:“我知道啦!我們小龍最辛苦了!沒有小

  龍,我們都會完蛋的,對不對?”她朝艾迪亞擠眉弄眼。

  艾迪亞在一旁想笑又笑不敢笑的滑稽模樣,令小龍不由得把目標轉向他。

  “莫非你也有意見?”他瞪著艾迪亞的眼神中大有“你敢點頭,就要你好看”

  的凶光。

  一路上被小龍捉弄得想不明白這種眼神也難!艾迪亞只好憋住笑意,猛搖頭。

  寧燕拍拍小龍。“小龍,我們不找劍了嗎?你想要他好看,也得等我們找到劍

  嘛!我可不想老死在這裡!”

  ☆  ☆  ☆

  三人一直往山裡走、搜尋著,就在累得快放棄時,小龍的感應終於有因應了。

  “有了!”

  “有哪裡?快呀!”

  一陣快樂的歡呼聲響起。

  “訊息很弱,好像——好像被什麼阻隔住……”小龍皺著眉頭,眼睛十分專注

  地盯著前方的某一點。

  寧燕和艾迪亞循著小龍的目光看去,實在看不出什麼,除了濃密的樹林,他們

  沒見到什麼特別的。

  “好像從——很深很深的地方傳出……”小龍閉上眼。

  他們倆根本幫不上忙,只能湊在小龍眼前,緊張又興奮地看著他。

  “是大龍嗎?”寧燕很好奇。

  小龍確定地點點頭,又繼續釋放能量。

  “會法力真好玩!又能移轉時空,又能找人,還可以用來打架……”寧燕用崇

  拜的眼光看著小龍。

  “你以前沒要小龍教你嗎?小龍這麼厲害!”艾迪亞奇怪地問著。

  說到這個,寧燕不由得嘆了口氣。“低級魔法最少也要學個三年、五年才能練

  成,就算我是個天才,也要一年;碰巧我又不是那個天才,又懶得學,所以才什麼

  都不會!”

  她眼珠子又轉了一下。“反正有小龍給我依靠,我就省點力氣!”如果有速成

  班,她肯定會是第一個報名。

  艾迪亞瞧著寧燕甜美可愛的容顏,不禁搖著頭笑她。“我看你呀!想到頑皮捉

  弄人的主意,腦筋動得比誰都快,像個鬼靈精似的;一碰到這些要費時間、費神的

  事就沒有耐心!看來你們龍宮那些人一定都拿你沒辦法……”

  寧燕早已將他當成兄長般看待,對於“自己人”她更是不放過捉弄。

  “我才沒你那麼壞!你這蘇曼城二王子花名遠揚,想必更令蘇曼王頭痛;跟你

  一比,我可乖多了吧!”寧燕精靈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淘氣的光芒盡現無遺。

  艾迪亞苦笑之餘,只好舉雙手投降。“這一路上小龍老是不忘提醒我的‘花名

  遠揚’,害我羞愧得差點要去撞壁——我輸給你了,算我沒說!”

  “你們在說什麼好笑的事?”小龍的音響突然插進來。

  “沒事!”寧燕和艾迪亞很有默契,異口同聲地回答。

  “小龍,怎麼樣了?有訊息嗎?”艾迪亞趕緊搶著問。

  小龍的臉色有絲喜悅,點著頭。“我聯絡上我父親了,現在我就帶你們去。”

  ☆  ☆  ☆

  當寧燕一行人再度睜開眼睛時,不由得皆為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了口氣……

  眼前這個寬廣的石洞內仿如另一個世界,裡面怪石林立,或成人形,或成獸形、

  飛鳥形……個個栩栩如生地散佈在這個幽靜的石洞內。而在石洞中央有一個大池子,

  池子裡有奇怪的白色雲霧翻滾著,池中央傲然突出一塊長方形的石岩,一柄聖潔凜

  人、隱透紅光的長劍正掛在上面。

  “光之劍!”三人同時驚呼。

  長劍的紅光仿佛因應似地,光芒一熾,倏忽又消逝。

  “你們終於來啦!”石洞內響起一個渾厚的音響。

  寧燕和艾迪亞還未反應過來,小龍即向四周搜尋。“父親,你在哪裡?”

  大龍!原來剛才是大龍的音響。

  “我在你們左邊……”音響又響起。

  三人往左邊探查。

  “在哪裡?”整個洞裡面除了那些造型逼真傳神的石像,就是那柄光之劍了,

  哪有大龍的蹤跡?

  “不就在你們前面嗎?別懷疑,就是我!”大龍的音響有點無奈。

  三人停在一個巨大的石像前——那是一條龍,逼真得好像真有一條龍停在眼前,

  而且它的眼神還流露出驚恐和不相信,似乎是在突然間遭遇了天大的巨變。

  “石像?”三人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個龍的石像。

  “沒錯!我已經變成一尊石像,這個石像就是我!”石龍動也沒動,但是音響

  卻清晰地傳入他們三個人的腦中。

  寧燕盯著龍像,然後又望向四周。“難道石洞裡的石像全是真的?就像你一樣?”

  “你是我們的公主吧?”大龍嘆了口氣,又有點嘲弄的語氣。“這些都是對光

  之劍起貪念的人或妖魔。我第一次迷失在這裡,拔它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沒有

  變成一堆石頭,到了第二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如果不是為了龍宮,你也不會這樣。”寧燕早在龍宮就知道大龍為了國家的

  安危,二度搜尋光之劍,卻再也沒有回答,哪知道他竟是給困在這裡。

  艾迪亞拿著劍敲敲石像,不料地引起大龍的抗議。“喂!年輕人!你跟我有仇

  是不是?你不知道這樣會痛啊?”

  寧燕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艾迪亞跟他們父子倆都相克似的,第一

  次的見面時機都有點不對。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變成石像還會——痛!我只不過想敲敲看,看能

  無法把你救出來。”艾迪亞嚇得趕緊將劍收起來,再也不敢去碰它。

  “對啦!要怎麼樣才能讓你變回來?有沒有什麼辦法?”小龍還沒遇過這種事,

  所以他當然得問比他還厲害的父親。

  大龍悶了半晌,終於說了。“有!拔出光之劍。”

  三人一呆。

  搜尋到光之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也是非達到不可的目的,可是,現在的難題

  卻是,只要碰到光之劍都會變成一堆石像,那他們還拔不拔?

  三人望著池中泛著凜然正氣的光之劍,久久不語。

  拔出光之劍,可以救大龍、可以救龍宮——但是,後果也許是變成石像……

  “我來!”

  這聲悶雷似的音響的主人就是寧燕。

  “不行!”三個音響立刻阻止她。

  小龍、艾迪亞圍在她身前。“你無法冒這個險,還是讓我來試試!”說出這義

  氣激昂的話的人是艾迪亞。

  “我來想別的方法,你們都別動!”小龍大叫著。

  寧燕和艾迪亞瞪著他。

  “父親,有什麼辦法可以取出光之劍?”

  “沒有!魔法對它根本沒有用,因為它是一柄神劍,凡界的人動也別想動它,

  除非它的主人出現。”主人?女神?怎麼可能!

  寧燕不由凝視著那柄光之劍;傳說中的光之劍,它是一柄刻劃著一段愛情傳奇

  的光之劍。傳說中,女神為了她所愛戀的凡間男子而將神劍一分為二,光之劍如今

  孤零零地傲立在這裡,仿佛等著與它的另一半再度結合——而天之劍又流落在這個

  世界的哪個角落呢?

  那原本傲然卓立插在石岩上的光之劍,突然輕輕顫顫著,並且迸出耀眼的紅光。

  眾人皆驚訝地看著它。

  充滿聖潔靈氣的光之劍,劍身發散出熾熱的紅光,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

  它竟緩緩地離開石岩,而停在半空中。

  “太不可思議了!光之劍……”小龍沖上前去,仰頭盯著它,口中直嚷。

  “光之劍自己離開石岩?”艾迪亞表情也活像看到蛇吞了一隻大象般的驚奇。

  光之劍在半空中轉了一圈,然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直直向寧燕射

  去。

  這突起的變化,不但讓眾人一陣錯愕,根本來不及將她拉開,連寧燕自己也只

  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劍向她飛來,毫無招架、躲避之力。

  眾人一聲驚呼——

  寧燕原本以為小命不保;當右手掌傳來一陣沁涼,才使她有勇氣再張開眼一看

  ——光之劍正貼著她的手心,而且……

  她睜大眼睛——

  她沒看錯!那柄泛著紅光的神劍竟然在她手心漸漸消失。

  她驚恐駭怕地抬頭看向小龍;而小龍、艾迪亞也正一臉驚異地瞪著她的手。

  突然——眾人眼前一花,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平空出現。

  “琉璃王!”小龍、艾迪亞驚叫著,沒想到琉璃王竟在此時此地出現。

  那個高大的身影迅速閃到寧燕身邊,扶住她的右手——只見那神劍已在寧燕手

  中化作一股空氣般地消逝……

  藍克雷神色痛苦地低喊著:“我要你別碰它!我不准你碰它!為什麼?該死!

  為什麼?”他抱住寧燕。

  而寧燕癡癡呆呆地盯著自己的右手,對外界的變化全然沒有感覺,甚至不知道

  藍克雷的到來。她的意識在白光之劍內嵌她的手心後就倏然一片空白,而現在,她

  的身體似乎開始熱了起來,就像那柄熾紅的光之劍……

  在她的意識神智被黑暗吞噬前,她終於感覺到藍克雷的存在——她舉起手摸向

  他。“你怎麼——會在這裡?”然後,她軟軟地向他懷中倒下。

  她跌入一個黑暗未知的神秘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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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9: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啊!”一聲驚呼在濃密的草叢裡響起。

  數名輕裝狩獵者聽到音響都不由得一愣。為首的是一名威儀不凡的男人,他眉

  峰微聳,迅速撥開高及人腰的雜草,搜尋音響的來源。

  他明明射的是只野兔,怎麼會傳出人聲?

  跟在他後面的隨從也奇怪的嘀咕著。

  撥開草叢,走沒幾步,就瞧見令他們奇怪的音響來源。

  一個嬌小的人影正跌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腿上有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而那

  只支事的箭早已被拔起丟在一旁。

  聽到腳步聲,坐在地上的人立刻抬起頭來——一張充滿靈氣、美麗的臉蛋立即

  攫獲住他們所有的視線,而更令他們著迷的卻是那一對汪汪若水、靈活有神的黑白

  大眼。

  她被人盯得有些不耐煩,尤其是最前面那個金髮、藍眼、英俊,卻有點冰冷的

  男人更令她不自在。被他那深如大海的藍眼珠盯住,她的心竟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

  反應……

  她低下頭去,一手按住傷口的上方;她可以使傷口立刻消失,可是他們為什麼

  還站在那裡不走——哦!真痛!真是倒楣,才下來第一天,就莫名其妙被射了一箭。

  說出去,一定會被別人笑死!

  她猛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足踝正被一個巨大的手掌握住,那種貼著皮膚的溫

  暖和輕柔令她嚇了一跳。她一抬頭,就被那雙銳利、冷硬的藍眸捕捉住,那個男人

  正蹲在她的身前,而那種高度和氣勢令她有一種壓迫感。

  “你——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她紅著臉,掙紮著要逃脫他的手掌。

  “別動,我幫你醫治傷口!”男人的語氣有著令人不容抗拒的嚴厲。

  平常她可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可是如今她竟乖乖動也不敢亂動;連她自己也

  都嚇了一跳。

  她就這麼靜靜的、不安的看著他醫治自己的傷口。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足踝,一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傷口上方,這個舉動令她感到一

  陣抽痛,不禁想縮回腳;但是,他根本不容許她退卻,反而握住足踝的手掌加強了

  力道,讓她動也無法動。

  “忍著點!開始會有一點痛——”他語中似乎有一絲溫柔。

  好吧!看他這麼堅決的樣子,不行也得行了,就當她倒楣吧!

  燕兒轉頭看向別處,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三名男子,他們正用奇怪的神色盯

  著他,好像沒見過他做過這種事似的。

  她的眼珠子一瞪,醒悟似地叫道:“原來箭是你們射的!你們——你放開我!”

  她終於看到他們手上拿著弓箭。她剛剛只不過是想在這裡坐一下,結果卻接著了這

  天外飛來的橫禍,她還想找罪魁禍首好好算這筆帳呢!難怪他會這麼好心,原來…

  …

  他抬起頭凝視著她,俊美的臉龐找不到一絲表情。“你再亂動,我可不敢保證

  只有一點痛……”

  燕兒咬了咬下唇;這個男人在威脅她!她知道這個男人沉靜的外表下還有著鋼

  鐵般的毅力,他想做的事似乎沒有做不到的。看來,她現在最好乖一點,她的腳還

  在他手上,搞不好他輕輕一捏,她的腳就會碎了……

  她別開臉,悶著音響。“你要醫就醫吧!”

  他低下頭,繼續剛才的醫治動作,只見他食指輕輕點著她的傷口,每點一下,

  傷口就縮小一些,就這樣,過了沒多久,傷口竟然整個消失,連一道細縫也沒留下。

  然後他撕下自己的衣衫下擺,仔細擦拭她腳上的血跡。

  她只感到傷口一陣陣沁涼、舒服,悄悄一看,才知道他是用了魔咒封閉傷口;

  當她看見他撕下自己的衣衫時,她先是愣了一下,又再見到他用那一方衣衫細心地

  擦去她的血跡時,她不免一陣愕然!

  她就這麼呆呆地盯著他,直到他抬起頭來,她才一臉臊熱地垂下眼。

  “我剛才要射一隻野兔,沒想到會有人在草叢裡面,所以才誤射到你。現在你

  沒事了吧?要不要起來走走看?”他的語氣是詢問,可是他的動作已經是一把拉起

  她,“強迫”她走走看。

  原本她是要抗議的,可是一被他拉起來,也就忘了。

  剛才他蹲在地上,對她還沒搆成太大的威脅;可是他一站起來,那種身高、氣

  勢立刻讓她呼吸十足困難。她的頭竟然才勉強到他的肩膀,她感到壓力更大了。她

  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竟然可以用“嬌小”這兩個字來形容,真可怕!

  “怎麼?無法走嗎”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將她自冥思中驚醒。

  燕兒向一旁跳開,遠離他高大身影的威脅,終於可以順利地喘口氣了。

  “我該射你一箭,還是向你道謝?”

  男人的眼中有絲笑意,搖著頭。“你不僅可以走,跳得還滿靈活的,看來這兩

  個都不必了。”

  燕兒想了想,終於決定放過他。想起剛才的事,她突然問他:“你的魔法一定

  在最上級了,是不是?”

  “你一定也懂魔法,是不是?”男人回問她。

  她眼珠子一轉,很認真地點頭。“我只懂一點點,只是還沒有你這麼厲害。”

  她對自己的實力顯然有所保留。

  男人皺了一下眉頭,卻沒再說什麼。

  “你一個小女孩,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在這裡做什麼?”他突然改變話題。

  燕兒看了看才剛下沉的夕陽,“噗哧”地一笑。“還早哩!我好不容易有機會

  偷溜出來,我可不想這麼快就回去。我難得有想看看這裡的夕陽的興致,卻被你這

  一箭給射跑了!”

  男人的神色是明顯的不贊同。“你自己偷跑出來,不怕家人擔心?”

  她頑皮地盯著他。“你這麼關心我做什麼?”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藍眸又回復冷漠,他悶不吭聲,轉身就走。

  燕兒可對他產生了十足的興趣,她就不相信這個男人的心會如他的人一樣冰冷。

  他剛才在醫治她的傷口時,動作是那樣溫柔、細心,這可騙不了人吧!她敢打賭,

  這個男人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只是他不常笑、不願笑罷了。光是那張英俊的臉孔就

  迷死人了,如果再加上他的笑容……

  她打定主意,要“逼”他笑一次,以證實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喂!你就這麼走啦?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住哪裡?”她在後面叫著。

  男人突然轉過身,眼眸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語氣變得冰冰冷冷的。“你到底

  想要什麼,直說!”

  什麼?他竟然懷疑她對他懷有企圖?嗯——不過也差不多啦!

  燕兒那黑白分明的大眼閃著調皮的眸光。“我怕我的箭傷會再度復發,說不定

  等一下就無法走了,到時我要上哪兒去找人啊?你不會是想耍賴吧?!”這個理由

  太誇張了吧?她那美麗可愛的小腳別說已經沒有了一丁點傷口,就是細菌想侵犯她

  都很難——箭傷復發?虧她想得出來!

  連他身那三名隨從都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尷尬神情——從來沒有人敢懷疑他

  的醫朮的。

  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她發誓,這回她真的看到了。

  “以你現在的‘腳力’,我不反對你跟在後面,到時你不就可以更清楚的知道

  我住在哪裡了?!”

  “你直接說不就成了?憑我的能力,也不可能找不到的嘛——對了,我叫燕兒!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她想也沒想地就拉起他的手,直問著他。

  男人似乎沒碰過如此稀奇古怪、又如此鬼靈精怪的少女;但當她冰涼的小手拉

  住他時,他的眉頭便皺緊了。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都沒好好用餐?嗯?連身子也這麼瘦弱。”他的

  話很自然地脫口而出,而語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關懷,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神色

  古怪地將手收回。

  而燕兒根本沒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兀自睜圓了眼。“你別岔開話題。你都知

  道我的名字了,我卻不知道你的名字,這很奇怪耶!”她的神情就像要不到糖的小

  孩一樣,拼了命也要窮追不舍。

  他凝視著她,良久良久才轉過身去,離去前終於道:“琉璃城,藍克雷!”

  琉璃城是北方第一大城國,而琉璃城之王——琉璃王更是善用他的智慧將琉璃

  城治理得井井有條,人民富足安樂。

  ☆  ☆  ☆

  夜,清涼如水,而深夜的皇宮已是人聲俱寂、燈火皆寥,除了守夜的侍衛還未

  得休息外,似乎所有的人都睡了。

  但是——

  還有一個人影正靜靜地佇立在寢宮外的花園。

  那是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他仰著頭,似乎在觀看滿天的星辰,長廊上照射過

  來的微弱燈光映照出了他俊美、威嚴,並且冷漠的臉龐。

  他那雙藍色的眼眸,宛如兩簇神秘的火光——平靜中卻帶著一絲危險。

  即使在獨睡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的孤傲冷絕。

  突然——有種奇怪的直覺感應他的心靈,他轉過身。

  長廊的欄杆上,一個嬌小的人影坐在上面,短裙下的一雙小腳俏皮地搖晃著。

  “你的表情好像是很不高興見到我的樣子?!真是令人傷心,在我們那裡,我

  可是人見人愛的耶!”

  這個說話實在有點厚臉皮的人是誰?聽這語氣好像是……

  他的神色不變,甚至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好像根本不訝異她的出現似的。

  “小孩子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不怕明天起不來嗎?”他站在那裡,動也沒動。

  燕兒——別懷疑,就是她。她眨眨眼睛,有點好奇地盯著他。“你不覺得奇怪,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認為我該奇怪?”

  燕兒瞪大了眼,看他的神情簡直當他是白癡。“你不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你

  不奇怪我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他——藍克雷人黑暗處走出,停在她的身前,低頭看著即使坐在欄杆上仍矮了

  他一個頭的燕兒,唇邊浮現一朵微笑。“你說,我聽。”

  真是乾脆!

  燕兒翻了翻白眼,簡直快對他沒轍了。“你真有本事,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似的。”

  他笑了,他真的笑了!

  她傻傻地看著他嘴角一揚,將整個嘴型彎成了笑意,她好像看見陽光出現在他

  的臉上——燦爛而迷人;只可惜他的笑只出現那麼一剎那,一下子他就又回復了先

  前的表情——嚴峻而帶有深意的。

  她開始懷疑剛剛是不是在做夢?!

  “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很聰明、很特別……”

  燕兒雙手環在胸前,嘟著小嘴。“我當然是聰明又特別的,可是我不是小孩子,

  我已經成年了。”

  藍克雷眼裡出現一抹和煦的笑意。“現在嘟著嘴的樣子,不像小孩子,像什麼?”

  她眼珠子一轉,直盯著他看。“你很少笑,為什麼不笑呢?你笑起來很好看!

  像剛才那樣……”

  “這麼關心我做什麼?”他反用她的話。

  雖然他看起來是那樣地威嚴,甚至冷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和

  他講話很自在,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的態度也許有點可怕,但她就是不怕他,這

  真是奇怪。

  “對于‘救命恩人’,我當然要關心,以後我身上要是再有什麼大傷、小傷的,

  可是要找你負責的人耶!”她又開始不正經了。

  藍克雷皺了皺眉頭,又覺得有點好笑。“你的大傷、小傷又關我什麼事了?”

  “你想想看,你上次‘賞賜’給我的那一箭,害我的腳受了傷,連帶的使我的

  腳也變得比以前遲鈍了,照這樣下去,我走路上一定會常常跌倒、摔倒什麼的,然

  後身上就會有大傷、小傷——你說,這不該是你的責任嗎?”天啊!這是什麼歪理?

  虧她敢拿來當寶似的用。

  這次,她絕不會懷疑自己在做夢,因為她真的看見他笑,而且還聽見他的笑聲。

  藍克雷忍俊不禁的大笑聲裡滿是驚奇與笑意,笑得連她都覺得不好笑了。“我

  覺得你笑得很詭異,難道你不同意我的話?哦——拜託你別再笑了!”他到底在笑

  什麼?難道她的話真有那麼好笑?!

  她瞪著眼前這個笑得非常誇張的男人——記得以後千萬別誇獎他笑得很好看…

  …

  這女孩到底有什麼魔力?!第一眼見到她,藍克雷就發現她的特殊——她身上

  有某種奇異的靈氣與她慧黠活潑的個性,他不否認第一眼見到她時內心的波動,他

  原以為自己是個冷靜自持的人,但是在她純潔無瑕的目光下,他竟險些崩潰。為了

  這不習慣的情緒,他的表現卻是急於想擺脫這個如精靈般的女孩。他確實沒料到她

  會再出現在他面前,而且竟又如此撩撥他的情緒,令許久不曾開懷大笑的他,不由

  得為她的純真、她的慧黠而笑了。

  世上怎會有如此特殊的可人兒?

  燕兒被他帶著某種深思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起來——他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前一刻笑得像癡子,下一刻又沉靜得像個智者。

  “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得負責你一生一世了?”

  這下換她狐疑地看著他,為他語中某種她不明白的深意弄糊塗了起來;不過,

  對於他肯同意她的話這一點,倒是令她很滿意。至於他話中是挪揄或認真?她才懶

  得去探究。

  “你好像嫌我很煩似的,我肯讓你負責是你的福氣耶!別人想求都求不到,誰

  叫你要莫名其妙地射傷我……”要讓人照料還當賜人天大恩惠似的,說到最後又搬

  出那個老掉牙的寶貝理由;這種事,天底下只有燕兒做得出來。

  藍克雷那深湛如海的眼睛閃過一道奇異的眸光,然後他突然話題一轉:“你這

  麼晚了來找我,該不是專程來要我負責的吧?”他突然注意到她瘦弱單薄的身子竟

  然只穿著薄薄的衣衫……

  燕兒露出甜甜的笑容。“才不是哩!其實我只是想見你……”

  “想見我?然後要我負責你的後半輩子?!”他莞爾地接下去。

  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感覺卻像是和她在一起很久似的;在今天以前,他笑的

  次數加起來也沒今晚的多;和她說說話也好,他總會不自主地打從心底想笑,令他

  笑的動力就是那麼天經地義、那麼自然。

  如果讓宮中的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非目瞪口呆不可。因為琉璃王藍克雷在人們

  的心目中是威嚴的象徵;別說見他笑了,連見到他的人不先被他淩厲不凡的氣勢嚇

  得說不出話來,那就不錯了。

  燕兒從欄杆上跳下來。“想見你笑啊!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你笑起來真是

  好看!”她向後退著。

  他注意到她的動作。“你現在想上哪兒去?”

  “我累了嘛!我要去找地方睡覺。”

  ☆  ☆  ☆

  燕兒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發現周圍環境的異樣,這才想起自己怎麼會在這個

  美麗的房間裡——

  那個男人真厲害,三言兩語就將她騙到這裡睡。說什麼天黑走路的話會摔倒,

  受了傷他可得負責……等等之類的話,然後,她就睡在這裡了。

  她趴在床上觀察這間昨晚她沒空觀看的房間——

  這房間的美麗絕對比得上她的房間,只是這間更顯得柔美、女性化多了,不像

  她自己的房間看起來真不像女孩子住的——她總算察覺出為什麼她一醒來會有那種

  異樣的感覺。

  當她想到上面給她的自動回信日沒剩幾天,再不好好玩可就沒時間了……

  於是,她輕輕一躍,便跳下床,往寢宮外走去。走沒多遠,她遠遠的就看見前

  面有一大票人正擁著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朝她這邊走來。

  這女子有著絕美的容顏及無人可比的優雅氣質。而那名俊美得令人窒息的男人

  正輕柔地扶住她的手,帶領她穿越重重迎接她的侍臣與群眾往內宮走去。

  女子絕倫的姿容伴隨男人的英俊魁梧,仿佛是一對天成佳偶;當他們兩人的身

  影一消失在宮門前,群眾已發出一片嗡嗡的討論與驚嘆聲……

  “真的像傳說中的美麗……”

  “莫莉卡公主真美!不是我親眼見到,我絕不相信……”

  “是啊!而且她跟我們的王簡直是天生一對……”

  “說不定我們將有王妃了……”

  “……”

  贊美的音響不絕於耳。燕兒夾雜在人群中觀看這一幕,聽著四周人們的議論聲,

  她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古怪……

  ☆  ☆  ☆

  “公主!您從遠地長途跋涉而來,想必非常累了,我請侍女先帶你下去休息,

  晚上再為您設宴洗塵。”琉璃王有禮而客氣地說。

  莫莉卡公主出生尊貴的王家,縱然被眼前這位令她芳心暗屬的琉璃王所吸引,

  被他牽拉的手還微微發燙,她仍將自己異樣的神情掩飾得很好。

  “好的,謝謝您!”她被一旁的侍女領了下去。

  她走了那麼多天的路,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糟!她要好好梳洗一番,她打算讓她

  最美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她要擄獲這個俊美不凡的男人的心。

  莫莉卡公主對于自己的容貌一向非常有自信,她從未見過有哪位男人在見到她

  時還能無動於衰、無視於她的美貌——而琉璃王是第一位。

  盛裝打扮後的莫莉卡公主更顯美艷動人——如飛瀑般的發長、大眼、櫻唇、雪

  白的肌膚,而那一身綠色衣裳更襯托出她的美……

  只可惜琉璃王絲毫也不動心,他稱贊她的語氣是禮貌而生疏的,表情好像永遠

  都是那麼地冷靜、剛硬。

  她在她的國家早聽聞琉璃王的一切——傳說他的智慧、魔法無人能比,而他的

  冷硬更是出了名的。只是傳說來、傳說去,就沒有人可以具體地說明他的長相,大

  概是他長得不怎麼樣,或者是他太神秘並且極少現身吧!所以當她父王要她以親善

  大使的身份來拜訪琉璃王時,老實說,她是相當不情願的。但是在她父王的堅持之

  下,她只好來了,並且故意在路上拖延,親善隊伍如蝸牛慢步地到達琉璃城。但是,

  在她下轎子的那一剎那,在琉璃王向她走過來的那一剎那,她失神了——她沒想到

  傳說中的琉璃竟是如此俊美!平日眼界過高的她,竟在這一瞬間將心交給了他,並

  且告訴自己——她找到了,全天下只有這個男人配得上她!

  她只要他!

  她有的是時間!

  她無法——操之過急!

  ☆  ☆  ☆

  一個影子隱匿在黑暗處,那雙清亮的黑白大眼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魁梧的背影。

  某種感應促使他轉過身——

  “燕兒!”隨著這一聲驚喜的呼喊,藍克雷大步走向那個黑暗的影子前。

  燕兒蹲坐在噴泉旁精砌的大理石上。

  “真厲害,我一出現你就能立刻知道,看來,我真的變遲鈍了!”她眨著眼,

  笑笑地說。

  “你前幾天不告而別是跑到哪兒去了?真是令人擔心。”藍克雷想也沒想地就

  脫下身上厚暖的大披風披著她——她還是只穿著單薄的衣衫。

  燕兒為他無心卻充滿關懷的舉動弄得心窩暖暖的,儘管她真的不冷,她還是沒

  把它脫下。

  “我四處去玩啊!本來是要向你告別的,可是你好像很忙的樣子,我就不打擾

  你了;反正你只是暫時收容我一晚嘛!我在不在又沒什麼影響……”

  藍克雷的眼眸晦暗,不過在黑暗中是瞧不出來的。

  “哇!我剛才有看見一位大美人呢!她就是莫莉卡公主,對不對?近近的看她,

  真的好美!”她不免想起剛才侍女帶回寢宮的公主。說真的,她和藍克雷站在一起

  可真相配,只是——她怎麼老是覺得心頭怪怪的?

  “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黑暗中,她實在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卻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語氣又變得冷

  冷的。

  “就在傍晚,剛好看見你帶著那位公主進宮,我本來是想早一點見你的,可是

  你要忙著招待她,我只好在這裡等你……”

  “你還沒吃飯?”

  “我又不餓!”

  他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手臂往內宮走去。

  “做什麼?帶我去哪裡呀!”燕兒任由他拖著走,一路嘟噥著。

  “你這小笨蛋,就是不吃飯才會這麼瘦!就算我忙,也不至於沒空招呼你呀!

  你就這麼等到現在?我看你不是不餓,根本已經餓過頭了。”藍克雷的語氣又憐又

  氣。

  他原本威嚴的形象在手裡拖著一個小女孩,並且表情有點氣瘋、在無奈的特異

  舉動下,被許多走過他們身旁的侍女、衛士看見後,便已破壞殆盡。

  他就這麼拖著她經過一堆看呆而忘了行宮廷禮儀的僕人面前,一路走到一間布

  置極優美的廳裡。

  “我真不餓嘛!我本來就這麼瘦,才不是餓壞的!”燕兒抗議著。

  藍克雷早已吩咐廚子擺上了一桌的飯菜。

  光看那一大桌的飯菜,她就飽了,更別提要吃下它了。一桌耶!起碼有二、三

  十道菜,他真當她餓了三天三夜似的。

  藍克雷笑著坐在她面前。

  “天啊!我寧願餓死也不要撐死……”她瞪直了眼叫嚷著。

  他的眼神是危險的輕柔,他的表情是打算和她耗上一輩子的那種。

  “你喜歡自己吃?還是我喂你吃?”

  燕兒搖搖頭。

  藍克雷二話不說,端起她眼前的槃子,用湯題舀一口東西挪到她嘴前。

  “嘴巴張開!”他微瞇著眼,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樣子。

  燕兒瞪大了眼睛,終於投降的從他手中搶過東西。“連要人家吃東西也這樣霸

  道!”她埋怨著。不顧他綿長而愛憐的注視,也不顧她的淑女氣質,低頭就猛吃—

  —簡直是將那一槃食物當作是她發泄的物件。

  “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藍克雷不免擔心地看著她,一手遞過一杯飲料。

  燕兒吃得太快,差點嗆到,一手抓過他遞來的飲料就灌。

  咦?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好喝?!

  她喝著那香香甜甜的液體,一下子杯子就見底了。

  她打了一個嗝。“這是什麼?真是好喝!”

  “誰要你喝這麼快?你這樣喝會醉的……”藍克雷只來得及搶下她手中早已涓

  滴不剩的空杯子。

  燕兒搖著開始暈眩的腦袋。“哇!你幹嘛在我眼前轉來轉去……”她趴在桌上。

  藍克雷苦笑地看著她。“我要你吃飯,可沒要你喝醉……”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藍克雷只好抱起她輕盈的身子,往她曾睡過的寢宮走去。

  她睜著迷糊的眼看他,喃喃不清地道:“對啦!我——我是要來——向你——

  向你道別的,我要——回去……”

  他抱著她的雙臂不由得一緊,腳下步伐卻沒有停止。“你要回去?回哪裡去?”

  “回家嘛!然後——我們——就永遠——無法再見面了。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她的低語聲斷斷續續,卻字字撼動他的心。

  “燕兒!燕兒!你說清楚呀!我不明白……”藍克雷突然停下腳步,輕輕搖晃

  懷中的人兒。

  她又咕噥了一陣,隨即就沒有音響了。

  藍克雷無可奈何地盯著她,良久,才又舉步走去。

  明天等她醒了,再好好問她。

  他希望是他會錯她的意思!

  他可不希望在這小傢伙撩動他的心之後,再來個“永遠不見。”

  天知道,這小東西已令他多麼地不舍與牽掛了。

  ☆  ☆  ☆

  燕兒發覺她一覺醒來就頭痛欲裂。

  “搞什麼嘛!”她痛苦地呻吟著。

  一雙強壯的臂彎半扶起她,並且強迫她喝下一種苦苦的東西。

  “不喝?!頭痛我可不管!”那個嚴厲與溫柔並存的音響從燕兒的頭頂上方傳

  來。

  等她喝完那苦得要人命的東西後,才有機會看他——藍克雷。

  “你怎麼在這裡?哎呀!我怎麼又會在這裡?”她躺在他的懷裡叫著。

  藍克雷扶起她,表情是好笑的。“如果我知道你喝東西是用灌的,我才不會拿

  百花茶讓你糟蹋……”

  她終於想起吃飯的事,只是……

  “騙人!單單那一杯就讓我醉成這樣?我不信!”喝了那苦苦的東西之後,她

  的頭痛果然就減輕許多了。

  “百花茶是用百花提煉而成的,慢慢喝是不會怎麼樣,但是,像你這種牛飲的

  方式——這准會讓你醉成這樣。”

  “你又沒說!”

  “來不及說。”

  他說的是實話。

  她只能幹瞪眼。

  藍克雷的眼神一轉,藍眸深處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你昨天為什麼突然想來見

  我?難道你在外面玩得不開心嗎?還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

  燕兒似乎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才慢慢地回答:“我昨天是來告訴

  你,我要回家了,我只能在這兒待到今天。”

  “還有呢?”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還有?還有什麼?”燕兒呆呆地盯著他布滿陰霾的臉龐。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逼近她的臉蛋,兩人氣息相傳,這股溫熱令她莫名其妙心

  跳加速。

  “你說,我們永遠無法再見面,這是什麼意思?”

  燕兒開始感到口乾舌燥,該不會是自己喝醉酒之後,把什麼不該講的事統統都

  講出來了吧?!

  燕兒眨眨眼睛,強笑著。“我什麼時候講過這麼一句話,真奇怪!”

  “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蒼白?”他輕柔撫著她的臉蛋,催眠似地凝視著她的眸

  光深處,音響低沉若絲,一如情人的呢喃。

  “燕兒,對我說實話!我要你信任我……”藍克雷繼續用言語、用眼神催眠著

  她,他的藍眸閃動著詭異、神秘的光芒。

  燕兒的眼睛微微閉了起來,腦中意識漸漸飄浮不定……

  “燕兒!我要你告訴我原因,你說吧!”他溫柔的低喃是她唯一捉得住的思緒。

  “我——我必須回去,無法再留在這裡了……”她的音響若有似無,輕輕的。

  “叩!叩!叩!”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及稟告聲。

  “啟稟王!”

  藍克雷將燕兒整個摟入懷中。

  該死!敲門的人最好保證他有天大的理由,否則他會殺了他。

  因為他差點就要成功了。燕兒——

  “什麼事快說!”他忍住怒氣,儘量壓低音——他暫時不想弄醒燕兒。

  “莫莉卡公主正等著和王一起用早膳。”

  “我會過去,你們先招呼一下公主。”藍克雷根本忘了還有莫莉卡公主這個人

  的存在。

  藍克雷將燕兒輕輕放回床上,俯身在她唇上輕點了一下。“燕兒,我怕你再度

  從我身邊溜走,只好委屈你一下了!乖乖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他必須儘快解開圍繞在燕兒身邊的所有謎團。

  他依戀不舍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出門去。

  而燕兒,在他出門後,悄悄睜開了眼睛……

  ☆  ☆  ☆

  侍衛在溪邊打水時,發現了異樣——

  他立即跑回去報告。

  散坐在地上,顯然是在休息的二、三個男人,見他匆匆跑回時,不免都皺著眉

  頭。而居中者,一名儼然是首領的英俊男人表情更是嚴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屬下——屬下剛要去打水,看到溪裡面浮著一個血人,所以才趕快回來報告!”

  這名年輕侍衛的膽子似乎不夠大,剛才乍見那一幕,差點軟了腳,能跑回來報告,

  還真是奇跡。

  男人立刻站了起來,似乎覺得事情不簡單。“快帶我去看看!”

  眾人一到溪邊,立即見到年輕侍衛所見到的異象——潺潺溪流清澈見底,小溪

  不寬,大約五、六個大跨步即可走至對岸。而就在對岸,一個渾身浴血的人伏在岸

  邊,下半身整個沉浸在水裡。他身上的血早已將溪水染紅,所以看起來十分觸目驚

  心;那血人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男人當下率領侍衛涉過溪水。

  那是一個弱小的身子,身上原本的白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到處傷痕累累,他

  的頭上還戴著金色頭盔,看起來是戰士的打扮。

  “還活著!”男人測了他的頸脈。

  小心地將他抱上岸,才發覺竟不需要什麼力氣——因為那身體是如此輕盈。

  男人將他平放在地上。

  侍衛則在一旁幫忙將他的頭盔拿掉——一頭長髮隨即如瀑布般灑瀉下來,一張

  絕美、卻也蒼白若紙的臉蛋立刻出現在眾人面前——

  “燕兒?”驚愕、痛苦的音響出自于那個男人。

  她是天界的女神,持著一把天界神劍對抗邪惡的力量,並且消滅了許多黑暗之

  魔,她是天帝極寵信的女戰神之一。為了獎勵她的辛勞,天帝特許她下凡間。可是

  她沒想到當她再回到天界時,原本純然的心竟從此纏繞著一個凡間男人的影子,不

  管她用了什麼方法,還是無法將他自心頭除去;她的凡念一動,天帝便已知道,但

  天帝卻不曾說什麼。不安、迷惑的思緒讓她在這一場消滅邪魔之戰中吃了虧,雖然

  她最後還是打敗了邪魔,但卻使自己在重創失神下,跌落凡間。冥冥之中,兩人的

  命運似乎互相牽引著,她竟回到她所依戀的男人的身邊——這對於似乎註定不可能

  結合的兩人,究竟是幸或不幸呢?

  燕兒的意識飄飄蕩蕩、忽遠忽近、忽明忽暗,她似乎是天界的女神,她似乎是

  凡間的女子……她手持神劍、追求正義,她卻也漾著笑容尋求真愛!

  他呀!那個藍眼睛的男人為什麼如此令她牽心動念?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

  的一舉一動在初見面的剎那就牽引出她那蟄伏千百年的靈魂——她竟如凡間女子一

  樣地愛上一個男人。

  在她遊蕩的意識下,一個低低切切、溫溫柔柔的音響似乎一直在努力地叫喚著

  她;她奮力地與思緒的魔障抗衡,奮力地使自己迎向那音響——她認得這音響的,

  是他;她努力掙脫黑暗的束縛,然後,她醒了。

  燕兒終於醒了!

  刺目的光芒使她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敢張開眼睛。

  他,那個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藍克雷,正坐在床邊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是如此地專注,以致當她醒來時,他便立刻察覺。

  “你終於醒了!”藍克雷癡迷、喜悅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心頭一緊。

  “我——不是在做夢吧!”她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音響竟是如此的細小,幾

  乎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做夢!”他將她纖細的小手包在他厚暖的掌中心,凝視著她仍蒼白的面

  容。“你真真實實地又回到我身邊,我無法再容許你的失蹤,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燕兒,我發誓你再也沒有第二次的機會自我身邊溜走。”

  燕兒明白他話語所含的感情與堅定,驚喜之餘更有深深的不安。

  她只求能再看他一眼就好,不敢奢求能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燕兒故意忽視他語中深切的愛意,強笑著:“你看我現在這樣子,想動都動不

  了了,怎麼會有力氣走?我說的可真准,我身上一有大傷、小傷,你就得為我負責。”

  在重傷昏迷下,她根本沒有力量、也來不及使自己立即復原;但也因此,她才會有

  機會再見到他!

  “為什麼會受傷?而且傷得這麼重?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那渾身是血的人竟

  然是你時,我是多麼地心痛?老天!我差點救不回你。”想起那一幕,藍克雷仍然

  心有餘悸;而在她在昏迷不醒的這兩天裡,他就這麼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床邊,深怕

  她從此會長眠不醒,更深怕他一閃神,她又會消失——就像一年前一樣。

  燕兒察覺自己傷得真是不輕,幾乎聯想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唉!就算是神仙也有落難的時候,就像現在——

  “你乖乖的別亂動,需要什麼,告訴我就好。雖然我幫你封住了傷口,可是你

  若不好好休養的話,可回復不了體力。”藍克雷當她是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連她

  想轉頭都不許。

  她對他細微的關懷既感窩心又覺心煩——想她燕兒活潑好動,想靜都靜不下來,

  如今卻要她像株植物一樣地“種”在床上,動也無法動,這叫她如何受得了?

  可是她的抗議無效,在藍克雷的溫柔加嚴厲的眼光下,她只好乖一點啦!

  不過她也有一絲慶幸——至少他沒再追問她受傷的事。

  ☆  ☆  ☆

  經過幾日的休養和他細心的照拂下,燕兒終於被允許出去曬曬太陽了。

  藍克雷將她抱到花園較陰涼的地方,在一張早為她准備好的躺椅上讓她躺下來。

  “我說可以自己用走的嘛!這麼一小段路還要讓你抱我來,多丟臉……”她叫

  著。其實在他不在的時候,她都已經偷偷下床練習走路好幾次了。她的體力回復得

  相當快,畢竟不是凡人之身,而且以前也常常大傷、小傷的,所以,對於受傷這檔

  子事,身為女戰神的她早已習以為常了。倒是他,緊張得像什麼似的。

  藍克雷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令他又憐又愛的少女,她嬌嗔俏憨的模樣全收入他

  眼簾,他對她的愛意不禁又多了一分!他只想這樣看著她、陪著她、愛她……

  燕兒終於注意到他異樣的眼光。這才知道她剛才那番“義正詞嚴”的話根本是

  在對空氣說話;她嘟著嘴瞪他。“有沒有人告訴你,這樣盯著人看是一件很沒有禮

  貌的事?我的王!”其實她才喜歡他這樣看她哩!只是想發泄一下剛才的不滿情緒,

  她才這樣說的;他如果敢用這種眼光看別的女人,她肯定再也不要理他。

  藍克雷輕笑出聲,這回是正經地看著她。“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當一個男人

  這樣盯著一個女人看的時候是什麼意思?”

  想考她?

  燕兒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腦子動了又動,她實在猜不出來,因為在天界的時候,

  又沒人告訴她這個。

  藍克雷坐在她身邊,雙手按住她的肩,神情很嚴肅、很認真,一字一句仔細地

  道:“我要你當我的妻子,我要你當琉璃城的王妃!”

  燕兒的反應是一呆。“什麼?”

  藍克雷一手溫柔地托起她的臉蛋,    懾人魂魄的藍眸直直望進她的眼底深處。

  “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想放開你;我實在不明白你這頑皮、好玩的小東西怎

  麼會如此吸引我!如此令我思念!反正我是要定你了,我要定你的心、你的人,我

  要你成為我的王妃。燕兒,我要你成為我的妻!”

  “不!”她原本對他猜疑不定的心在他這番告白中獲得解答,她幾乎快要被這

  突來的喜悅淹沒,但在這同時,也勾起了她的擔憂……

  “不?”藍克雷的眼神一黯,沉靜地盯著她。“我要理由!”

  他根本不容她拒絕。她知道,不管她有什麼理由,她是脫不了身了。就算她不

  答應,他也會強迫她點頭;他是那種打定主意就會貫徹到底的人——這是據她這幾

  日的瞭解。

  噢!她該怎麼告訴他?說她是天界的女神?說他們無法在一起?說她無法留在

  這裡?說她遇見他根本是個錯誤?說……老天!她該怎麼辦?

  “等你身子好了,我就迎娶你為妃。”藍克雷不管燕兒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徑

  自宣佈這項訊息。

  就在她還在失神的當時,他已經不由人說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頭吻住了她—

  —

  燕兒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張,原是想抗議,卻讓他溫熱的舌頭趁機溜了進來,

  糾纏住她的舌。

  他的氣息、他的熱度侵佔了她所有的思緒,而他溫柔中帶著粗暴的攫取,更令

  她不知所措地引起她陣陣像電流似興奮的顫栗——他們在做什麼他在對她做什麼?

  她迷失在潮水般湧來的激情裡,迷失在交扯不斷的纏綿裡……

  良久,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卻依舊戀戀不舍地輕撫著被他吻過的唇瓣;而她

  嫣紅如霞的臉蛋更顯出被情人愛撫過後的嬌羞。

  “剛才——你在對我做什麼?”她感覺出這種接觸似乎是一種很親密的行為,

  而且,她並不討厭這種甜蜜的接觸;甚至,她期待他繼續下去。

  “剛才那個叫‘吻’,喜不喜歡我吻你?”懷中的人兒純潔如一張白紙,藍克

  雷只有更加憐惜她,更加堅定娶她為妻的決心。

  “喜歡!以前都沒有人教我這個……”她盯著他好看的唇形,吃吃地笑著。

  他雙臂一收,摟緊了她,危險的眼神暗潮洶湧。“以後只有我能吻你,不許讓

  別的男人碰你,一根手指頭也不行,聽到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不許!”他低吼著,又低頭搜尋她的唇。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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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17:49: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燕兒焦急不已地在房裡走來走去。

  她已經完全好了,能力也回復得差不得了,她隨時可以回天界去——可是她得

  告訴他;這次她必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向他告別。這應該是很簡單的,可是她

  竟然沒有那個勇氣,而且也——不忍心。她沒勇氣面對他必然的怒怨,她忍不下心

  去面對他一顆牽掛的心。

  在燕兒休養的這幾日,藍克雷已經開始在籌劃婚禮。他真的說到做到,不僅認

  真地計劃一切,甚至連宮裡所有的人都已將她當成王妃——這要是讓天帝知道的話,

  她的罪可不輕!看她為自己闖了什麼禍?

  一雙手臂突然輕柔地扶住她的腰,燕兒嚇了一跳地回頭——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嗯?”藍克雷俯身在她唇上一啄。

  燕兒皺皺眉頭,思索著該怎麼開口……

  藍克雷察看她凝重的神色,不禁緊皺著眉頭——

  “有什麼事想對我說?”

  燕兒輕輕推開他的懷抱,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看著他。“我是想告訴你,我—

  —我要走了!”

  “想家嗎?”藍克雷前進一步,燕兒就後退一步。

  她搖搖頭。

  “為什麼要走?”

  “我無法留在這裡。”

  “為什麼無法留在這裡?是無法留在琉璃城?還是無法留在我身邊?”

  藍克雷的表情愈平靜,燕兒就愈駭怕——因為她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不是,不是這樣!”她亂七八糟地搖著頭。“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反

  正我無法留在這裡,無法當你的王妃——我無法!”

  他已經將她逼進牆角,她再也無路可退了。

  接著,藍克雷將她困在他的臂彎裡,他的眼神沉靜、銳利,又帶著一絲危險。

  “也許今天你該好好地說清楚,既然你如此急於離去,也該給我個答案。你說吧!

  說出全部的事實,我不要有任何隱瞞。”

  燕兒抬起頭,眼裡滿是堅決——是的!她該給他一個交代,她欠他一個理由。

  她必須說清楚了,也許說清楚之後,她才能了無牽掛地離開,也許沒多久後,他們

  就會忘了彼此——她回天界當她的戰神,他則繼續當他的琉璃王;他們本就不該相

  遇的,不是嗎?只是,她真的忘得了他嗎?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見面嗎?那次是我放假的第一天,天帝念我除魔有功,

  特別讓我下來凡界走走;沒想到才一下來就讓你射了一箭,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是我自己跑去找你的,因為你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想看看你的笑容。第

  三次,我想向你道別回天界去——原本,原本可以像以前一樣了無牽掛的,你真不

  該留下我,如果你不是這麼地好,我也不會在回去後還一直想著你……”燕兒的聲

  音變得悽涼。“你不是一直想問我,為什麼會受傷嗎?那就是想你的結果。我的任

  務是消除邪魔,執勤中是不容許有任何雜念、不容許有任何閃神的,可是,我就是

  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無牽無掛,所以那一場和邪魔之戰,我才會受傷,而且傷得那

  麼重——可是讓我受傷也就罷了,偏偏再讓我遇見你……”燕兒低垂著頭,音響中

  滿是無奈。

  她陡地一把推開他,離他遠遠的,眼眸晶亮如天上的星辰,卻隱藏式淚水。“你

  現在總明白了吧!我是天界的人,所以我無法留在凡界,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燕兒無可抑制地顫抖著。

  她終於說完了,她該松一口氣了,可是她的心卻緊繃著——她在等待他開口,

  但是,他為什麼這麼安靜?

  燕兒不由自主地抬頭,卻乍然跌入了一泓湛藍深邃的潭水,再也移不開目光…

  …

  藍克雷那雙天地間罕見的眼眸,仿如一對神秘燦爛的藍寶石,為她寫著赤裸裸

  的愛意,以及最深最深的溫柔;而他眸底奇異的堅定,還隱藏著某種灼熱的光焰。

  “誰說我們無法在一起?就算你是天界的女神,甚至是地獄的惡魔,我就是要

  定你。燕兒,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成為我的妻子——燕兒,你明白嗎?”藍克雷

  這番說詞根本是在向天界挑戰。他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他只知道她是他最深愛的人,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燕兒,而且她將會是他的王妃。

  她僅餘的意識不斷在回蕩他堅定的誓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掉淚;

  這是她所深愛著的男人,她不後悔、不再後悔愛上他了!就算時間會倒轉,她還是

  會愛上他。

  時空仿佛靜止似的,藍克雷與燕兒的兩雙眼睛無言地膠著、對望著。愛,似乎

  勝過了一切!在彼此的凝視中,他們只看見彼此眼眸中的深情與無悔。

  又突然,她似乎想掙脫這一切;她終於不顧一切地投入他展開臂膀的懷抱裡。

  她又哭、又笑地低喊著:“我要當你的妻子,我無法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想離

  開你啊……”

  “孩子!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威嚴卻隱藏式慈祥的音響。

  兩人一起愣住,抬頭看著浮現在他們上方的一團奇異柔和的金色光芒。

  “天帝!”燕兒驚喊著。

  藍克雷佔有性地摟緊燕兒的腰,全身散髮一種冷冽戒備的氣息,冷靜、沉著地

  看著天帝。

  “孩子!自從你上次回來,我就知道你純然的心滲入凡念,你已無心再留在天

  界。孩子,你真的決心留下,不後悔嗎?”金色的光芒隨著音響的傳輸而閃動著。

  燕兒回首望了藍克雷一眼,然後握緊他溫暖的手。

  “是的,我要留下,我要留在他身邊,而且絕不後悔!”

  音響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再響起:“我相信你也知道後果,這幸與不幸就看你

  自己了。”

  “我知道!”

  “那柄神劍就留給你,如果你後悔了,想回天界,它可以輔助說明你。”

  燕兒搖搖頭。

  “琉璃王!我把我最鍾愛的孩子留在你身邊,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好好珍惜你

  們在一起的日子吧!”

  那金色光芒慢慢地消逝,而音響也不再響起……

  燕兒失了神似地盯著光芒消失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我不准你有事瞞著我!天帝說的後果是什麼?神劍又是怎麼一回事?”藍克

  雷比任何人都冷靜清楚!從天帝的話、燕兒的神情,他敏銳的直覺絕不容許他忽視

  某種危險的預警。

  燕兒怔忡了一下,旋即慌亂看了藍克看一眼,又垂下頭。“沒事,哪有什麼事?!

  你別胡思亂想!”她這欲蓋彌章的舉動根本逃不過藍克雷銳利的眼睛。

  他逼人的視線讓燕兒不安地咬了咬嘴唇。

  “燕兒?”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黝暗。

  她在心裡暗叫不妙,卻也不打算全槃拖出,如果讓他知道……

  燕兒一手在空中一抓,一把冷銳逼人、卻也聖潔冰清、泛著紅光的長劍平空在

  她手中出現。

  “這柄劍是天帝賜給我的。它一直陪著我,和我並肩作戰,我們一起打敗了許

  多的邪魔……”她的語氣是驕傲的。那柄神劍仿佛因應她似的,劍身紅光一熾。燕

  兒微微一笑,珍愛地輕撫著劍。

  在藍克雷的眼中,他深愛的女子似乎變成了手持神劍、英風凜凜的勇敢女戰士

  了。

  “現在它是我和天界唯一的聯繫了——”燕兒晶瑩的眼珠子一轉,將神劍在空

  氣中劃下一道冰冷的卻又熾熱的劍氣。食指在劍身一彈,而後,她的雙手竟同時握

  著兩把劍——兩把一模一樣的神劍!只不過一柄泛著白光,另一柄泛著紅光。

  “燕兒,你做什麼?”藍克雷詫異地看著她將一劍變出兩把劍。

  燕兒頑皮地一笑,將一柄泛著白光的神劍遞給他。“這是天之劍。”

  “現在你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不會欺負我吧?”

  藍克雷莫名其妙地拿著天之劍,聽她的話語不由啞然失笑。“我疼你都來不及

  了,怎麼會欺負你?從哪兒學來的怪論調?”

  “我知道你會對我很好,可是我怕我還是忍不住會想家——畢竟它是我生長的

  地方,而只要我想的話,它的力量就會帶我回到天界,我不想有這種事發生。”

  “這是你將劍一分為二的原因?”

  “這兩柄劍的力量是一樣的,只不過光之劍才是能力的來源,我會搜尋一處適

  合的地方將它安置妥當,  而這柄天之劍……”  說到這兒,燕兒突然羞赧了起來。

  “我總無法兩手空空地嫁給你吧?”

  藍克雷不由得輕笑起來。“傻燕兒,你肯嫁給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在

  乎這個!”

  燕兒甜甜地一笑,自動倚進他的懷裡,幸福的笑容洋溢在她可人的臉上——只

  是她的幸福之中似乎另有一道陰影。

  ☆  ☆  ☆

  在忙碌、隆重的婚禮過後,燕兒終于正式成為琉璃城的王妃——藍克雷的妻子。

  燕兒在眾侍女的幫忙下換掉那一身沉重華麗的禮服,另外穿上一件引人遐思的

  睡衣。

  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時,簡直羞紅了臉——那藍色絲質的睡衣雖然設計

  大方,可是它超低的領口不僅暴露了她半個胸部;那幾乎半透通的質料更使她雪白

  的嬌軀若隱若現;她窘迫地用手遮著胸口。

  “這——這件不好吧!我換別件行不行?”穿這件睡衣,簡直跟沒穿差不多;

  她一想到要穿這件睡衣在藍克雷面前出現,她不禁面紅耳赤起來。

  三、四名年輕的侍女低頭吃吃笑著;而一名較年長、面貌和藹的侍女也微微而

  笑。“王妃穿這件睡衣,等會兒王一定會讓你迷死。”

  “這件——這麼露……”燕兒的臉又紅了。

  “王只會更加寵愛您,今晚可是王和王妃的新婚之夜!”侍女們眼神間的笑意

  讓燕兒有點不自在。

  她實在不知道今晚——新婚之夜會發生什麼事?問她們,她們又笑得神神秘秘

  的;她也問過藍克雷,但他只說,等到那一晚她就會知道了。

  待侍女們退下後,偌大的寢宮就剩她一個人獨坐在梳粧檯前。

  從今爾後,她就是他的妻子,多麼新鮮的名稱!燕兒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她會

  成為某個男人的妻子。今天的他真是好看極了,那一身金色的禮服襯托著他俊美臉

  孔,魁梧的體格恍如天神般;乍見他的裝扮,著實令她傻眼了一陣,事後她回想起

  來,才覺得自己蠢極了。

  整個婚禮的過程,她只是任他帶領著自己,傻傻地跟著他做,對她來說,這場

  婚禮簡直就像一場夢幻般地不真實。而當她清醒一點的時候,她已經被人帶到寢宮

  換好衣服,然後在這裡等他的到來……

  燕兒無奈又羞澀地看著自己這一身暴露的打扮,簡直無法想像當他看見時……

  她才剛想找一件衣服來換時,她整個身子又被人抱起,她一聲驚呼,轉頭一看

  ——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藍克雷抱著她直往內房走去,低頭對他露齒一笑。“剛才!”

  “忙完啦?”她摟住她的頸項,奇怪他怎麼老是無聲無息、像個幽靈似的,還

  是她的感覺變遲鈍了?

  藍克雷點點頭,將她輕輕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燕兒突然想到她的穿著,臉一紅,雙手緊張地拉著領口。“我——我要換掉這

  件衣服——她們拿這件讓我穿,我……”

  藍克雷握住燕兒的手,溫柔地凝視著她。“你這樣很美……”他輕輕地拉開她

  的手,眼神繼續迷惑著她。“在我眼中、在我心裡,你是最美、最好的——”

  她著迷地盯著他湊近的臉龐。

  藍克雷修長的手指輕柔地解開燕兒胸前的蝴蝶結,他的音響溫柔低沉。“燕兒,

  我要你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夠久了……”

  燕兒這時才迷迷糊糊地發覺她胸前的蝴蝶結不知何時被開啟,而她早已赤裸裸

  地展現在他眼前。

  她驚羞地將雙手護在胸前,卻被藍克雷阻止住。

  “我不——”這兩個字才說出口,她的口便被他用唇封住。

  那極盡激情纏綿的熱吻使燕兒渾然忘了睡衣的事,也忘了自己正一絲不掛躺在

  藍克雷身下。

  接下來,她再也沒有機會會說話,她被他帶領至一個神秘歡愉的漩渦。

  一個屬於浪漫多情的夜晚于焉展開……

  這一夜,在他的恣意愛憐下,她從一名未經人事的少女,正式成為一個少婦!

  事後,她嬌羞地躲進他的懷裡,沒多久即沉沉睡去——

  藍克雷低頭輕吻她嬌嫩的臉頰,仿佛立下誓言般,對著沉睡中的她輕聲地道:

  “我的愛!不管時空如何轉變,你是我的妻,永遠是我的!”

  ☆  ☆  ☆

  莫莉卡公主的再度來訪,最主要是來看看這位琉璃城的新王妃。

  自從第一次和琉璃王碰面後,她這一年來無不積極地找機會向俊美英偉的琉璃

  王施展她的魅力。無奈,莫說他有一絲動心的感覺,就連對她笑一下也沒有過——

  她竟然從沒見過他的笑;雖然大家總傳說琉璃王是冷漠威嚴的,但她就是不相信在

  她的美色下,他還會不臣服。

  結果,她嘗到前所未有的敗績,以及前所未有的挫折,但她還是不死心。她相

  信總有一天她會成功的——她是這麼地自負,所以當琉璃王要結婚的訊息傳來時,

  她簡直無法置信——冷漠近似無情的琉璃王,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立了新妃,

  這對她而言,宛如晴天霹靂。

  在震驚過後,莫莉卡決定來拜訪琉璃王——她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女人能奪走他

  的心,奪走她夢想已久的位置。

  “她好像很不喜歡我耶?真奇怪……”燕兒托著小巴,對於這名貴客——莫莉

  卡公主的態度有感而發。

  藍克雷正站在她身後,細心地幫她解開固定住頭髮的小夾子,不一會兒,她那

  頭飽受折磨的秀髮總算解脫了似地飛瀉下來。

  “別亂動,我幫你梳頭髮。”藍克雷指令她。

  燕兒噘著嘴。“你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嘛!”

  他溫柔地梳理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表情十足地寵愛。“誰說我沒在聽?你

  不用那麼在意她,有你老公喜歡你就行了,明不明白?”

  莫莉卡公主的企圖,藍克雷了然於心。在他失去燕兒的那段期間,她就不時借

  口要來拜訪琉璃城,而且她全身散髮的邀請味道,他也全裝作沒看見;要不是因為

  她是鄰國的公主,  而他也還重視禮貌的話,  他早就不客氣地請她滾蛋,並且貼上

  “拒絕往來戶”的封條了。

  今天她對燕兒那種明顯的敵意,藍克雷自然瞧得一清二楚,而燕兒純潔得根本

  只當她所向無敵的可愛魅力受損,自尊心受到一點小小的傷害外,也沒去想別的,

  所以他就不想多做解譯了。

  燕兒甩甩頭,突然轉身摟住藍克雷的腰,黑白分明的大眼充滿誘惑地看著他。

  “別梳了、別梳了!等會兒還不是又給你弄亂,你說對不對?”

  藍克雷大笑著,一把抱起她輕盈的身子往大床走去,低頭攫住她誘人的小嘴,

  輕輕在她耳邊呢喃:“我的小女巫已經等不及了,嗯?”

  當一切平息後,燕兒慵懶地趴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半閉著眼像只懶懶的小貓。

  “我還是覺得那個公主很奇怪——你說呢?”燕兒還在想這個問題。

  藍克雷一手抓著她的秀髮把玩著,聞言不由嗤笑著。“我看啊!你想著那位公

  主的時間比想著我的時間還多,我會吃醋的!”

  “我在想,莫莉卡公主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燕兒不打算放棄追問她心中

  的疑惑,發出驚人之語。

  藍克雷呻吟了一聲。

  燕兒的眼睛閃動著有趣、好玩的光芒,鍥而不舍地繼續她的推理。“想想看,

  琉璃王是如此英俊魁梧,莫莉卡公主又生得如此美麗,她對你沒興趣才怪!嗯——

  仔細想想她看你的眼神就是那種……”她的理論還未發表完,就又被人封住了口。

  “親愛的,我看你是閑得發慌,你的話太多了……”接下來的時間,他讓她徹

  底忘了還有莫莉卡公主這個人。

  ☆  ☆  ☆

  燕兒獨自一個人在宮內到處閑逛,偶爾停下來和僕人聊聊天,然後又在宮裡繼

  續閑晃。她實在太無聊了,而藍克雷現在又忙,沒空陪她。

  老實說,雖然在這裡有藍克雷這麼全心全意地呵護她,宮裡的人也對她很好,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會想家……燕兒腦中突然一陣暈眩,她連忙扶著牆,這才沒倒下

  去。等那陣暈眩感過去後,她才籲了口氣,慢慢將眼睛張開。

  這一張開眼,才發覺眼前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人——冷艷美麗的莫莉卡公主和她

  的幾名侍女。

  莫莉卡連最基本的禮貌笑容都省了,沒有表情的臉孔簡直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

  容。“怎麼了?你好像很不舒服似的,要不要本公主替你請禦醫來?”她的語調裡

  沒有一絲情感,又有點幸災樂禍似的。

  “謝謝,我不要緊!”燕兒微笑地回絕,並且奇怪地盯著她。“公主,您不是

  邀藍克雷在討論什麼事嗎?這麼快就討論完啦?”

  莫莉卡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嘴角微彎,現出一個不像笑的笑容。“我們

  改時間了,也許等晚上……”

  燕兒對莫莉卡那種古怪的感覺揮之不去,眼珠子一轉,盯住她,淺淺地一笑。

  “你是不是很喜歡藍克雷?”

  莫莉卡一呆,想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原本她是要來向她示威的,被她這麼

  一問,自己反而差點手足無措。但她隨即冷靜下來,不管她有什麼居心,她也無法

  輸給她。

  “琉璃王與王妃如此恩愛,本公主哪有插足的餘地?王妃你真會開玩笑。”莫

  莉卡保留態度,倒要看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燕兒歪著頭。“藍克雷這麼好,公主怎麼會不喜歡呢?我以為你很喜歡他……”

  在燕兒看來,藍克雷不僅溫柔體貼,簡直就是一個一百分的好男人,她以為每個女

  人都會喜歡他的;但她

  卻忘了,他的溫柔體貼只針對她,對別人而言,琉璃王根本就是一個冷漠威嚴、

  不可親近的人。

  莫莉卡瞪大眼睛看著她,她已經快失去冷靜了——天啊!這個王妃到底知不知

  道自己在說什麼?竟然當著另一個女人的面推銷自己的丈夫?她開始懷疑這個王妃

  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了。

  “燕兒,你在這裡——還有莫莉卡公主!”藍克雷的音響突然介入,他高大的

  身影立刻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摟住燕兒的腰,向公主打一聲招呼。

  “琉璃王,本公主要先回去休息了。”莫莉卡公主領著眾侍女像躲避瘟疫般地

  倉皇離去。

  藍克雷這時才有機會與燕兒親熱。

  “你和公主在聊天嗎?我看她的神色好像有點奇怪,你不會是對她做了什麼事

  吧?”藍克雷有些不舍地放開燕兒的唇;想起公主離去前的神情,漫不經心地問著

  她。

  “我們才聊一、兩句,你就來了。我只不過問她是不是很喜歡你而已……”燕

  兒甜甜地笑著,愛嬌地挽著他的臂彎。

  藍克雷的表情活像被人揍了一拳——不可置信的怪異。

  “你真這麼問她?”他小心地問燕兒。他早知道燕兒對莫莉卡公主有興趣,一

  直很好奇這個問題,只是沒想到她真的會這麼問她。

  燕兒皺皺小鼻頭,疑惑著。“我看她明明很喜歡你,可是她不承認,真奇怪!”

  看來,燕兒的思想真是單純而可愛,藍克雷不禁將她摟個滿懷,更加疼惜她的

  純真;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也許是你看錯了!”

  “是嗎?”

  “以後別再向公主問這種問題了,好不好?”

  “為什麼無法問?”

  “因為她會害羞。”

  “原來她是害羞才不敢說!哦,我懂了!”

  “等公主走了,我帶你到天宮玩——”藍克雷聰明的移轉話題。

  “天宮?在哪裡?好不好玩?”說到玩,燕兒的眼睛都發亮了,立刻忘掉莫莉

  卡公主的事。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藍克雷愛憐地捏捏她可愛的鼻子。

  ☆  ☆  ☆

  燕兒根本沒有敲門的習慣,想也沒想地推開書房的門就走了進去;但入眼的景

  象卻令她一呆——

  一個嬌媚的女人正倚在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的懷裡,而她的雙手還親密地纏繞

  在他的頸項上——這是莫莉卡公主和藍克雷。

  兩人乍見燕兒的出現,反應不一樣——莫莉卡笑得有些得意,而藍克雷的神色

  卻很冰冷。

  藍克雷這次是毫不客氣地甩開莫莉卡的手,一把將她推得遠遠的——剛才,莫

  莉卡公主不聲不響地來這裡找他,話說不到兩句,竟然不顧廉恥地往他身上貼;他

  才剛要推開她,這一幕卻湊巧讓燕兒看見了。

  “你們在做什麼?”燕兒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們——什麼也沒有,是不是?琉璃王?”莫利卡公主的暗示與曖昧的眼神

  令藍克雷眉頭一皺。他渾身散髮出的危險氣息讓莫莉卡公主打從心底發出冷顫,甚

  至再也笑不出來。

  “莫莉卡公主,你明天一早是不是就要回去?”他陰森、冷銳的藍眸直盯著莫

  莉卡;他明白地告訴她,他才不是那麼容易受人擺布的人。

  她不該惹這男人的!以前琉璃王對她的態度儘管是冷漠客氣,但是她從未見他

  發脾氣——這次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惹這男人生氣的後果……

  燕兒不解地看著莫莉卡公主像逃難般地倉猝離去,回頭又見到藍克雷正用著奇

  怪的眼光盯住自己。

  “燕兒,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不喜歡他抱別的女人——她確定她不喜歡;但,他為什麼要抱莫莉卡?她不

  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被背叛似的。

  “燕兒?”藍克雷注意到她眼中受傷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痛。

  “你不喜歡我了嗎?”她瞅著他問。

  藍克雷將她擁入懷裡。“傻燕兒,為什麼這麼問?我不喜歡你,還會喜歡誰?

  我不准你以後再問這種傻問題……”

  “那你為什麼還要抱著她?你一定是喜歡她,而不喜歡我了……”推開他的懷

  抱,燕兒固執地認定這一點,開始鑽牛角尖起來。

  “如果我說,是她自己跑來抱我的,你信不信?”

  “不信!”

  “在你失蹤的那一年裡,莫莉卡公主時常找藉口來我國拜訪,她不止一次暗示

  我,希望當琉璃城的王妃;但是,我怎麼可能答應她?因為你,你這小東西早將我

  的心吸引走了,任何女人根本比不——我以為在我和你成親之後,莫莉卡會知難而

  退,沒想到她還會再來……”藍克雷原本不想讓燕兒知道這些事的。

  燕兒想了想,終于決定原諒他。“以後不准你再抱她——別的女人也不行!”

  小傢伙似乎也懂得吃醋了。

  藍克雷大笑著。

  ☆  ☆  ☆

  莫莉卡公主早已離開琉璃城好幾日了,宮內似乎又回復了平靜。

  燕兒忍受不住那種暈昏感,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王妃,您沒事吧?”兩名侍女趕忙扶起她。

  燕兒的手腳冰冷,虛弱得根本沒力氣回話,她閉著眼睛,讓自己慢慢調適。

  兩名侍女將她扶回寢宮,而另一名侍女見情況不對,已飛快跑去找她們的王。

  “我沒事——你們別跟王說,我休息一會兒就好。”燕兒躺在床上喃喃道。

  門“碰”地一聲被開啟,藍克雷大步走了進來。

  “燕兒,怎麼回事?侍女說你不舒服!”藍克雷正在開會,指示衛兵、戰士防

  守事宜,一聽侍女來報,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吩咐好諸事,馬上飛快回來。

  他遣退了侍女,皺著眉頭察看她蒼白的臉色。

  燕兒閉上眼睛,躲開藍克雷炯然的目光。“我只不過有點頭暈,大概是讓太陽

  曬太久了,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即使閉著眼睛,她仍感覺得到他的注視。

  燕兒搖搖頭,睜開眼睛看他。“你不是在忙嗎?怎麼抽得出空來?”她不要讓

  藍克雷瞧出什麼。

  “你不舒服,我怎麼安得下心——好些了嗎?”

  燕兒就著藍克雷的手坐了起來,順勢摟住他的腰,偎進他的懷裡“好多了!你

  最近好忙,忙得都沒時間陪我,看來,我得生場病才能見到你!”她淘氣地將手伸

  進他胸前的衣襟裡。

  “最近邊線有些不法分子在騷擾,我得准備一些防禦的事——等這些事忙完,

  我才有空陪你,到時候我再帶你到天宮玩。”他又提起天宮,令燕兒有些好奇,不

  過她現在的注意力可不在這個上面。

  藍克雷捉住她不安分的手,眉毛輕揚,好笑地道:“你既然好得差不多了,我

  好像也應該回去忙我的……”

  藍克雷忙得接連幾天讓燕兒找不到人影,每天晚上都獨守空閨,她不容易逮到

  這個機會,她怎麼肯輕易地放他走!

  她像一隻八爪章魚地纏著他,然後開始發揮她的專長——引誘他。這招向來很

  有效——果然,她又成功地將他留在床上。

  ☆  ☆  ☆

  燕兒頻頻出狀況,不時地暈倒,終於引發藍克雷的懷疑。

  這次,燕兒突然臉色發白,在他面前暈倒;藍克雷將她抱回寢宮,望著她昏迷

  中蒼白的面容,這才開始深深地思索著……

  燕兒一醒來,立刻碰到他飽含深思與擔憂的目光——

  “你還有事情瞞著我。”藍克雷嚴厲地盯著燕兒。

  她一愣,一碰到他的眼光,便又不安地垂下眼,囁嚅著:“我能有什麼事瞞著

  你?”

  “燕兒,我要你對我說實話。”藍克雷要她看著他的眼睛。

  燕兒轉過頭。“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怎能說?她希望他不要發現什麼,

  她不要他知道。

  藍克雷握住她的手。“我幫你檢查過,你的身體一切正常,一點毛病也沒有;

  可是,你為什麼總會無緣無故地昏倒……”他將燕兒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膝上,

  然後扶住她的頭,看著她。“我發現你的身子愈來愈瘦弱,臉色愈來愈蒼白——我

  相信你一定知道原因。燕兒,告訴我!”他的心底油然出現某種不容他忽視的直覺

  ——就如那日天帝走後,那種奇異的危險預百萬……

  燕兒的神色很平靜,幽幽地問:“你要我告訴你什麼?既然你都幫我檢查過了,

  那還有什麼疑問?你應該比我還瞭解。”

  “燕兒!”藍克雷憐惜地低喚著她的名字。他知道有某件重大的秘密藏在她的

  心底——而且她打算瞞他到底。

  確定他熟睡了之後,燕兒才悄悄地下床;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

  燕兒赤腳走到大落地窗前,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仰望著窗外滿天的繁星。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茫然,更有些憂傷……淚水沿著她的臉龐滑下,她輕

  輕地啜泣著,不敢哭出音響,怕吵醒了他。

  她根本不敢告訴他,她的生活已快到盡頭。天帝要她承擔的後果就是這個——

  她是天界的人,無法離開天界太久,因為她的靈氣全靠天界提供,一旦離開的話,

  她就會日漸衰弱,然後逐漸步向死亡。她的征百萬已經愈來愈嚴重,她怕自己活不了

  多久了,仁慈的天帝留下神劍給她,就是要讓她有活命的機會。但是,她怎能離開

  他的身邊?她已經是他的妻子,沒有他,她根本不無法獨活。她寧願選取在他身邊

  死去,也不願在天界孤獨地活著!可是,這對他似乎是殘忍的,換作是要她這樣看

  著自己所愛的人逐漸死去,那她也會瘋狂、也會受不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燕兒望著滿天無言的星星,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而在她身後,有一對深情的藍眸也正無言地凝視著她……

  ☆  ☆  ☆

  天宮是琉璃城北方一處行宮,建在森林裡,雖然沒有正宮的雄偉,卻顯得更精

  致、典雅。

  藍克雷帶著燕兒抵達天宮。

  好奇、好玩的燕兒,一到這裡就纏著藍克雷帶她到處逛,並且立刻被它的寧靜、

  恬淡所吸引。

  “這裡多好!四周都是森林,空氣也這麼新鮮……”從天空最頂層眺望下去,

  只見天宮四周都被蒼蒼鬱鬱的森林所包圍,有別於正宮外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藍克雷用大衣包住她。“這裡風大,小心著涼。”

  燕兒忍著頭暈的痛楚,笑道:“這種風吹了才舒服,涼涼的……”

  藍克雷扶著她,想用自己的體溫保護她。“這裡的天氣比皇宮還冷,你最近身

  體不好,實在不應該帶你來……”

  “是你自己說要帶人家來的,怎麼可以反悔?現在不趕快來,以後……”燕兒

  突然住口——

  “以後什麼?”藍克雷的眼眼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以後你要開始忙了,那我又要等很久了嘛!”燕兒警覺地改口——她怕以後

  沒機會來了。

  在天宮待了數日,燕兒愈來愈弱的身體在藍克雷面前根本無法掩飾。這次,她

  已陷入意識不清的昏迷狀態……

  “燕兒!燕兒!你必須醒過來;我不許你繼續睡下去——燕兒……”藍克雷守

  在她的床邊已經一天一夜,而燕兒的氣息似乎也愈來愈弱,他只好集中他的能量切

  入她的意識,希望能喚醒她。他無法任她這樣下去,他必須讓她清醒過來。

  藍克雷的努力終於有了因應,燕兒慢慢張開眼睛,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他。

  “燕兒,看著我,別閉上眼睛!”藍克雷緊張地握著燕兒的手,繼續輸給她能

  量。

  “對不起!”燕兒宛若呢喃的音響,藍克雷仍字字句句聽得明白。

  “你先別說話!”藍克雷搖著頭。

  “我應該早告訴你——可是我不忍心,我的生命之源已經用盡了……”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藍克雷輸給燕兒的能量似乎頗具效果,至少她能清

  晰地開口了。

  燕兒這次終于原原本區域將始末告訴他。

  藍克雷聽完後,心痛得無以複加。

  “該死!是我害了你——燕兒,為什麼不早讓我知道?”

  “我想離開你……”

  “我可以想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

  不!他無法任她逐漸衰弱下去,一定有別的辦法——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光之劍!

  “燕兒,我去取光之劍來救你。”如果讓她重回天界才能救她,那麼他只好這

  麼做——縱然會從此失去她,他也甘之如飴。

  “不!我不回天界,我要在你身邊。”燕兒堅決地,如同宣誓般看著他。“就

  算我死了,重新為人的我也許還有機會遇見你;如果我再回到天界,我將永遠無法

  回到你身邊。我要你的妻子,今生、來世,我是你永遠的妻子。”

  藍克雷的眼眸微溼,俯身吻住她。

  “燕兒,我發誓,不管天涯海角,我將會追尋到你,你永遠是我的妻子,我用

  對你的愛來發誓!”

  ☆  ☆  ☆

  “孩子!你是不是想通了,想回天界?”慈祥、和藹的音響和一道光芒照亮了

  燕兒原本黑暗的意識。

  “不!我要留在藍克雷的身邊。我現在已是凡人之身,好不容易可以躺在他的

  懷裡,我要留下來!我無法失去他……”燕兒的靈魂堅定地回答天帝。

  “你確定這是你最想要的?孩子,再仔細考慮清楚,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在上次,我就考慮清楚了!天帝,我確定這是我要的……”

  “好吧!孩子,我就成全你——只是你今生的記憶無法完全覺醒,你們兩人可

  能還有一段路要走……”

  “我知道!當我醒來後,不可能再記得以前的事,可是我一定會記得我愛他;

  而他也一定會耐心地等待——這是他給我的承諾。”

  “既然如此,我只好祝你幸福了。孩子,在凡間快快樂樂地活著吧!”

  “謝謝您,天帝,我會的……”

  寧燕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置身的地方竟那麼熟悉——這裡是?

  她坐了起來,環視四周,這才想起這裡是琉璃城——她和藍克雷的寢宮!

  現在這偌大的寢宮裡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聽得見——整個寢宮只有她一個

  人。

  她皺著眉頭,腦中記憶之輪開始運轉,她慢慢憶起之前的事——她被小龍救出

  這裡,然後她們三人再度踏上搜尋光之劍的路……她的房屋在那柄光之劍在她手中

  消失後就漸漸模糊——她好像有見到藍克雷……

  難道是他帶她回來的?

  寧燕腦中一直有些莫名的影子在晃動,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在她醒來的前一刻,

  好像有某種音響在對她說話,可是她記不起來那個音響在說些什麼;任憑她想破腦

  袋也記不起來。她只感覺有一種奇異的舒服感而已。

  一種奇特的直覺令她從冥思中醒來,一回過神,她就看見藍克雷正站在床邊,

  靜靜地凝視著她……

  他的藍眸中飽含著驚喜與狂熱,不由得讓她身子一縮——

  猝不及防地,她被他擁進懷裡,他緊緊地擁著她,緊得差點令她窒息。

  “你醒來了!你終於醒來了!你沒有被帶走,你還在這裡——燕兒!我的燕兒!”

  藍克雷放鬆了一口氣,他語中深深的狂喜令她不安興迷惑。

  寧燕掙紮著要推開他。“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藍克雷堅定的巨掌按住她的肩,  仔細地盯著她,  語中又回復了冷靜與專制。

  “我告訴你別去碰光之劍,你為什麼不聽?你差點回不來了,你知不知道?”

  “我也告訴過你,我一定要找光之劍,你為什麼偏要阻止我,卻不告訴我理由?”

  她不怕死回嘴。

  藍克雷的表情晦暗了一下,又立即回覆光彩。

  “小龍和艾迪亞呢?他們在哪裡”寧燕突然想起他們。

  “我將他們安排在宮裡,你不必那麼緊張。”藍克雷摸摸她的額頭。“你確定

  你沒事了?頭會不會痛?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寧燕向來無法抗拒他的溫柔、他的體貼。

  “我真的沒事!我現在可不可以見見小龍他們?”她要求著。

  藍克雷沒有拒絕寧燕的要求,而且讓侍女帶小龍、艾迪亞進來後,他便出去;

  似乎有意要讓他們單獨說說話。

  艾迪亞在藍克雷一離開後,立刻嘆著大氣。“像他這種,才是真正的王!”

  寧燕調侃艾迪亞:“說不定你以後也能像他一樣……”

  艾迪亞誇張地揮著手。“別傻了!我要是有他這種氣勢、這種威嚴,我父王非

  要我繼承他的王位不可;我寧可當我的花花王子逍遙自在,也不要被綁在王位上!”

  小龍斜睨著他,似笑非笑。“看你不改賊性,蘇曼王沒被你氣死,可真是奇跡!”

  艾迪亞哼了一聲。“我只不過是及時行樂,我父王就是參不透這一點……”

  “停止,我可不要聽你們吵架!”寧燕站在他們倆中間,阻止他們繼續鬥嘴下

  去。

  “我要你們告訴我,在我拿了劍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燕沒勇氣問藍克

  雷。因為他總有辦法讓她分心、精神不集中,所以這種問題,她決定問他們倆比對

  安全。

  他們兩人卻一起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她,盯得她渾身不自在。“幹嘛這樣看

  我?你們兩個……”

  “你——什麼時候變成琉璃城的王妃?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小龍首先憋不住

  氣的問她。

  這問題引來寧燕一陣苦笑!老實講,她才是那個最應該莫名共妙的人。於是她

  只好長話短說,簡單地將始末說給他們聽——從他進入她的夢境開始、他在龍宮現

  身、他在鬼眼森林帶走她……一直到小龍帶她離開琉璃城為止;當然,中間有一些

  令她臉紅的鏡頭自動省略掉了。

  小龍和艾迪亞聽得目瞪口呆,萬萬想不到神秘威嚴的琉璃王,竟也有浪漫的一

  面,可是他到底非認定她是他的妻子不可?這疑點,頗令他們想不通。不過他們一

  致認為,她的遭遇簡直可以用“浪漫、傳奇”這四個字來形容。

  “我聽過不少關於琉璃的傳說,只是很少聽說過他的王妃。”艾迪亞奇怪地盯

  著她。“會不會你的前生真的是他的妻子,今生他還不放棄你?”

  “以他的法力,這很有可能!”小龍的眼睛也閃著有趣的光彩;這下好玩了,

  他們的公主變成琉璃城的王妃。

  寧燕瞪著他們兩人。“被人莫名其妙捉來當妻子,你們認為很好玩,是不是?”

  “光是你昏迷的這三天裡,琉璃王不眠不休地照顧你,比我們還緊張的這點看

  來,我認為他倒是對你滿真心的……”艾迪亞以他男人的立場來評估這件事。

  小龍這次跟他的看法一致。“我看,當琉璃王的妻子也沒什麼不好嘛……”在

  他這幾天的觀察裡,小龍對藍克雷的評價相當高,看他對寧燕那種細心的照顧,就

  可以想像得出他對她的感情放得有多深,連他看了也深受感動。說不定,公主的前

  世真的跟他有關連……

  “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是不是?怎麼全在說他的好話?”寧燕目前不想談論這

  個話題。“你說我昏迷了三天?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把光之劍主動飛到你手中,然後在你手中消失,那個時候,琉璃王突然出

  現,而你突然昏倒,你知道嗎?他那時的表情真不是蓋的!我沒見過比冰還冷的表

  情——他就那個樣子。”小龍吐著舌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光之劍在你手中消失後不久,所有被神劍變成石像的人、物都慢慢變回原狀,

  連大龍也回復了……”艾迪亞想起那一種熱鬧又詭異的景象還心有餘悸——那些人

  啊、獸啊、飛鳥……在神咒解除變回原狀後,個個都作鳥獸散,爭相走跑地逃出那

  個山洞,看得他目瞪口呆。

  “沒想到我們一轉身,你就不見了,我們知道一定是琉璃帶走你的,所以一路

  追趕過來。這次琉璃王倒是肯放心地讓我們待在這裡,不怕我們又把你拐走……”

  艾迪亞眼中又浮現一道敬佩的光芒。

  “那大龍呢?怎麼不見他的人影?”寧燕聽到這裡,總算了解大概的情形。凝

  神一想,才又想起沒有看見大龍的蹤跡。

  “我父親先回龍宮去了!我們出來這麼久,胡姬一定很想知道我們的訊息,所

  以他先回去報告一下,順便讓胡姬知道他已經脫困了。”

  寧燕點點頭。

  “可是劍怎麼辦?這樣我們算是有拿到?還是沒拿到?”寧燕不由得盯著自己

  的手,她實在不相信光之劍竟然會在她手上消失,她又不會變魔朮,魔法師她也不

  行。

  這下連自稱神通廣大、博學多聞的小龍也束手無策地搔著頭。他畢竟只是凡界

  的龍,對於上層天界的奧妙所知有限,知道的,也只是靠傳說得知而已。

  “琉璃王!聽說琉璃王的智慧無人能比,也許他會知道光之劍是怎麼回事。”

  艾迪亞眉開眼笑地想到眼前這個現成的人選。

  小龍首先舉雙手贊成,而寧燕卻覺得別扭極了。“找大龍不行嗎?為什麼偏要

  找他?”

  寧燕知道藍克雷一定清楚他們的所有疑惑,可是一想到自己將有求於他,就覺

  得不自在——她不想欠他太多,她應該趕快離開這裡,不應該再和他有太多牽扯的。

  她突然想起那位多諾城的卡洛公主——她還在這裡嗎?

  一想到她,一股醋勁又往心口竄升。

  “有沒有搞錯!放著眼前的最佳人選不找,還要跑回龍宮問?你是不是吃錯藥

  了?”艾迪亞和小龍兩人都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

  連寧燕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做得太明顯了。

  “那你們去問!”

  “我們問,他不一定肯說,你都跟他那麼熟了,而且他又認定你是他的妻子,

  你去問一定比我們行!”小龍以常理加情理來推斷。

  可是,她想,他連碰光之劍都不許讓她碰,那他會對她說出真相嗎?她真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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