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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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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 -【先生沒禮貌(冤家過招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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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30 00:04: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憑良心說,除了優柔寡斷這項缺點之外,畢盛高真的是個不錯的朋友,說話總是溫言柔語,唇畔時時掛著微笑,為人善良又體貼,宛如和煦的春風,不像梁爾競心腸壞嘴巴又毒,跟他相處總會被氣得半死。

  再說,這可是梁爾競的善心建議,在他向她道歉並收回這句話之前,她打算「好好地」與畢盛高「交往」。

  說不定,到最後她會發現,畢盛高比他好上一萬倍!

  很刻意地,她和畢盛高的約會總在中午時刻,選在她與梁爾競的辦公室附近用餐……當然有了前車之鑒,她會慎選標榜營養有機的餐廳,並且一開始就建議他該點哪道菜比較好,也就不曾再發生嫌遞了菜單也找不到菜好點的窘境。

  而和畢盛高的談話,總是愉快而平和,因為他們看待事物的觀點很接近,無論她提出什麼見解,他總是微笑附和,從來不曾提出相反的意見。

  他的尊重與討好很令人窩心,但她心頭總有那麼一點遺憾,好像也想聽聽其他不同的聲音,像是來一場痛快淋漓的激辯……

  老天!她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她又情不自禁想起那個人?

  說到那個人?她覺得好像有人正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狐疑地轉頭看看四周,不經意瞥見入口處正好有一對男女,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來,而那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冤家死對頭梁爾競。

  「你……」她倏然跳起來,杏眼瞪得大大的,氣鼓鼓地看著他。

  他居然敢跟蹤她!

  然而,梁爾競卻像沒看見她似的,依然親暱地護著女伴,視若無睹地從她身旁走過。

  他把她當成陌生人的舉動,令她難堪又氣悶,她哼了聲氣惱地坐下,很想把他也當成隱形人,問題是他的存在感太強烈,而且正好就坐在他們旁邊的位置,她根本不可能忽視他。

  服務生拿來menu,旁邊的人顯然已開始點餐,不時響起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趁著他們討論菜單時,薛雅箏的眼眸偷偷瞄向那一桌,暗自打量梁爾競帶來的女伴。

  那名女子應該不是業界的律師,她沒印象見過這個人,不過她好漂亮,妝容精緻、五官明艷動人,白色的套裝包裹著玲瓏的身段,染過的頭髮燙著時髦的髮型,耳垂上還戴著銀色的大圈圈耳環,隨著她的動作亮晶晶地晃動著。

  向來對自己的外貌還算有點自信的薛雅箏突然沒了信心,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簡單的襯衫窄裙,臉上也只淡淡上了層蜜粉與口紅,與那位亮麗美人比較起來,她活像剛出社會的女學生。

  一抹羞赧與惱怒不由得打從她的心底升起,他可是故意帶個比她漂亮的女人來這裡用餐,好對她示威?

  美人有說有笑地偎近梁爾競詢問菜色,薛雅箏心裡嫉妒得很,恨恨地看著他用好溫柔的聲音,一一回答美人的問題。

  她克制不了滿腹的醋意,心思全被吸引過去,同桌的畢盛高不知對她說了些什麼,她也只是虛應附和,完全不曉得他到底說了什麼。

  而這時,隔壁顯然也已經點好餐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又起,還不時傳來輕笑聲,讓她更是聽得滿肚子妒火,她咬著下唇,完全不想去在意,卻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想聽看看他們在說什麼。

  她隱約聽到那女子說:「……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是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也……」

  一直?一直怎樣?

  她急著想聽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身子不覺愈傾愈過去,呈現一種很不自然的姿勢,幾乎大半個身體都傾斜在餐桌外,畢盛高滿臉詫異地看著她詭異的舉動。

  沒多久,他們的餐點送上來了,她聽到女子狀似不經意地嚷了句:「哇,有荷包蛋耶,我最喜歡吃這種煎得酥酥脆脆的荷包蛋了。」

  「那麼我的荷包蛋也給你吧。」

  哼!有個急色鬼忙不迭獻上慇勤了!薛雅箏冷笑。

  「噢,這麼多荷包蛋我怎麼吃得完呢?不過還是謝謝你了。」美女嬌呼,語氣聽來卻是含羞帶怯,喜孜孜的,顯然對某人所獻的慇勤喜不自勝。

  哼!吃吧吃吧,當心膽固醇過高,心血管疾病統統來。薛雅箏又是一聲不以為然的冷笑。

  她瞪著自己盤中的荷包蛋,夾起來恨恨地咬一大口,像天狗食月,完美的圓形立刻缺了一角,她愈想心口愈酸,三兩口就吃光那顆荷包蛋。

  見她吃得這麼急,畢盛高有點討好地對她笑笑:「你很喜歡吃荷包蛋嗎?那麼我這顆荷包蛋給你吧!」

  「好啊!」只考慮兩秒,薛雅箏立即露出燦爛如花的笑顏,故意甜蜜蜜地接過荷包蛋,甜蜜蜜地享用。

  這回換人心裡不是滋味了,不過梁爾競也不甘示弱,很刻意地往同桌的美女盤子裡夾菜。

  「來,欣儀,這些肉炸得又酥又好吃,我多分你一點。」還刻意加大音量,像是故意說給別人聽。

  「噢,我真的吃不完這麼多……」年輕女孩子都怕胖,一看到那麼多肉,她臉都快綠了。

  見對方又出招,薛雅箏也不甘示弱,同樣夾起肉回報畢盛高,他受寵若驚,滿臉欣喜地吃光光。

  隔壁桌又有人看不順眼,繼續往女伴盤子裡搬運糧食。

  「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吃青菜吧?我分一點青菜給你。」

  「啊,不!真的不用……」

  「沒關係!」梁爾競殺氣騰騰地繼續把菜往堆滿食物的盤子裡夾。

  美女忍不住皺起眉頭,一副想落跑的為難神情。

  而輸人不輸陣,好強的薛雅箏索性直接夾菜餵進畢盛高嘴裡。

  一開始他是很樂,臉上的表情也飄飄然的,但是沒多久他就開始後悔,接著就想喊救命了。

  因為太過氣憤,而且為了向隔壁桌的「親密情侶」示威,薛雅箏夾菜的速度愈來愈快,他嘴裡的食物還沒消耗掉,她又送來另一口菜餚。

  「來,快吃噢!」

  她「甜蜜蜜」地將夾著菜的筷子送到畢盛高嘴邊,他塞滿食物的嘴鼓鼓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表示不用了,但她還是幾乎是用灌的把食物硬塞進他嘴裡。

  最後,這兩名被強迫餵食的男與女不堪「凌虐」,分別找了理由,不約而同開溜了。

  「哼!」

  畢盛高逃了,薛雅箏也立即抓起皮包,起身走出餐廳。

  要是再多看那個可惡的黑心律師一眼,她一定會吐血。

  沒想到,梁爾競竟也隨後跟了出來。

  「你跟著我做什麼?」薛雅箏轉身質問他。

  沒想到他竟不理她,只抬高頭四處東張西望,好像在搜尋什麼。

  「你在找什麼?」她忍著氣問。

  「我在找這條街的街名,我在想它該不會就叫「薛雅箏街」吧?不然為什麼只准你走,不許我走呢?」

  吼!好啊,原來他是拐個彎在諷刺她?不愧是黑心律師,那張嘴就是厲害!

  「我沒有不許你走,我只叫你別跟著我!」她氣嘟嘟地高嚷。

  「既然不是你的地盤,那麼就是誰都可以走,你怎能說是我「跟著」你呢?」

  哼,還敢強辯?

  好,她也不想與他做無謂的口舌之鬥,乾脆轉身就走,懶得與他多說。

  但,他又立即跟了上來。

  「你真的跟畢盛高交往?」他的語氣聽來有點酸,薛雅箏總算心情舒暢了些。

  「是啊!這不是你建議的嗎?我真要謝謝你了!他人真的很不錯,英俊斯文,溫柔儒雅,而且又懂得體貼,想法也與我很相近,相信未來我跟他一定能夠相處得很愉快。」她故意笑得甜美溫柔,一副戀愛中小女人的模樣。

  「別太相信人的外表,他未必是你所以為的那種大好人。」梁爾競很不是滋味地道。

  當初他也只是一時在氣頭上,隨口說了句他們是天生一對,其實那絕非他的本意。

  就算她真要另結新歡,對象也不該是畢盛高,他不是真正適合她的有為律師,她清純美麗,崇高有理想,他不認為畢盛高配得上她。

  「你這是在嫉妒嗎?」薛雅箏心情愉快,甜滋滋地問。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好意提醒。」梁爾競想也不想,冷冷回應。

  薛雅箏一聽俏臉立即拉下,原本的好心情被大片烏雲覆蓋籠罩。

  「既然如此,那麼請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我高興和誰交往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她頭一扭,抿唇往前走,決定把身後的男人當成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梁爾競眸中怒火一閃,突然上前攫住她的肩與腰,強自翻轉過她的身,然後惡狠狠地吻住她。

  「你這張小嘴實在可惡!」

  他重重壓上她的唇,發洩怒火似的,盡情肆虐。

  薛雅箏不敢相信他竟然當街吻她,頓覺又驚又怒,掄起小拳頭憤怒地捶打他的胸膛,要他放開她。

  然而他輕喟一聲,唇上的力道突然放輕了,當他的吻變得纏綿,她也不由得放鬆緊繃的身軀,漸漸地不再掙扎。

  不過當她被吻得神志迷茫,開始忘情地想回應時,他卻又倏然鬆開她,好像她身上帶著炙人的電流。

  好一會兒,他們只是默默凝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僵滯的空氣中,只聽見彼此急促的呼吸。

  望著他熟悉的面孔,她心中一陣痛楚,這時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與畢盛高有任何結果,因為她愛的是梁爾競,只有他!

  她咬咬唇,面色微窘,但卻假裝輕快地道:「我們不要再吵架了,你不覺得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吵到分手,實在很莫名其妙嗎?如果你願意回絕那位對妻子家暴的許先生的委託案,我就立刻回到你身邊。」

  梁爾競面色一僵,用一種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看著她。「我不可能回絕許先生的委託,在我接下案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我的責任!」

  「但是他明明……」

  「今天法官能夠因為一個人前科纍纍,就問也不問直接定罪嗎?任何人都有資格獲得法律上的援助,不管他是怎樣罪大惡極的人。如果他真的有罪,法官自然會給予他應得的審判,那不是律師的工作!」

  「可是……」

  「你說我們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吵到分手,很莫名其妙吧?我才真的無法理解,你為何為了一個陌生人,鬧到要與我分開?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連個陌生人都不如嗎?」想一想,實在心寒!

  「不!我只是……」

  他的語氣帶著怎麼都不可能錯認的哀傷與沉痛,她心口一擰,原本想大聲告訴他,她從來不認為哪個陌生人比他重要,她愛的是他不是別人。在她的心目中,最在乎的當然還是他!

  然而一望著他怨懟的眼,口中的話突然卡住,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只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她窘迫地為自己辯解。

  「那麼我也是。任何人在法官定罪之前都是無罪的,這就是我的原則,很遺憾我們的原則相去太遠。」他用一種嘲諷的語氣,冷冷地扯扯嘴角。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僵硬地扭開頭,心底的怨氣又湧了上來。

  他根本不願為了他改變!

  「說得也是!再會,薛小姐。」

  梁爾競比她更絕情,身子一旋人就走了,連回頭瞧她一眼都沒有。

  薛雅箏又氣又惱,不甘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就這麼走了,連哄她一句都不肯?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要他完全讓步,哪怕他只要哄她一句:「我會盡量幫幫許太太。」她就會很高興,但他卻連這句話都不肯說,還姿態強硬,絲毫不肯妥協。

  她不禁開始自怨自艾,認為他完全是因為不夠愛她,才會連句哄騙的謊言都不肯說。

  她好不容易軟下的心,再度被冰雪凍得僵硬。

  好,既然他如此狠心絕情,那她也不會再開口求和,就讓他們繼續冷戰下去好了!

  鼻頭一陣酸,她掩著臉,委屈地哭了起來。

  ******

  「雅箏,你來看我,我好高興啊!」

  薛雅箏突然翩然來訪,畢盛高喜不自禁,又是拉椅子,又是倒茶端點心,比總統駕臨還高興。

  「你別忙了,我坐一下就走。」薛雅箏被他弄得不好意思,直要他別忙了,她只是正好經過附近,順道來看看罷了。

  因為每回總是他去辦公室拜訪她,她從未來過,心想偶爾也該禮尚往來吧,所以才特地繞過來坐坐,沒想到他竟高興成這樣。

  「不不,你難得來,怎能怠慢呢?」

  畢盛高又調整好空調的溫度,確定她一切舒適妥當,這才滿頭大汗地坐下。

  「來,擦擦汗。」見他如此忙碌,害薛雅箏很不好意思,只好從皮包裡取出手帕讓他擦汗。

  「啊,好。」佳人送上香噴噴的蕾絲手帕,畢盛高宛如珍寶般,雙手顫巍巍地接過來,卻只是傻笑地握著。

  「咦,你怎麼不用呢?」薛雅箏納悶地問。

  「我……捨不得用。」畢盛高紅著臉道。

  「不過是一條手帕而已!」薛雅箏忍不住笑了,笑容卻有些酸楚。

  如果有某個人也能對她如此珍惜就好了……

  她抹去那抹心酸的負面情緒,站起身,假裝興味地觀看他辦公室裡的陳設。

  他和她一樣,都是屬於會把辦公室裝設得美輪美奐的人,因此光是參觀討論,也花了不少時間。

  就在他們正討論一尊雕塑品的創作者時,忽然有兩個流氓氣息頗重的人門也不敲、毫不客氣地推開畢盛高辦公室的門,大搖大擺走進來。

  他們是……薛雅箏心裡一驚,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出入畢盛高的辦公室?

  「你們怎麼過來了?」畢盛高一見到他們,宛如見到牛鬼蛇神,面色緊張地瞧了薛雅箏一眼後,連忙走過去。

  「……不是說好我會幫忙,請你們別隨便過來的嗎?」

  「……議員吩咐我們送錢過來……」

  薛雅箏隱約聽到他們的交談聲,但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談什麼,只見到那兩人當中的其中一人,把一個看來頗為厚重的牛皮紙袋塞進畢盛高懷裡。

  她皺起眉頭,直覺這絕對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好事。

  「我說過不用……」

  「哎,議員請你留著你就留著,往後需要你的地方還多得很!」

  畢盛高本來想推辭,但那人不耐煩地擺擺手,帶著另一個人離開了辦公室。

  畢盛高捧著厚厚的牛皮紙袋,心虛地看著薛雅箏,後者正用一種彷彿看透他的表情凝睇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這個是……是……」

  薛雅箏依然靜默地看著他,他自覺罪行無可遁形,末了,垂頭喪氣地低下頭,統統招認了。

  「我不想拿這筆錢的!」他自我厭惡地道。

  接著,他像想說服她似的,急忙為自己辯駁:「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以前和那位有黑道背景的議員,根本沒有來往,是前陣子有間小企業和他有生意上的糾紛,小企業的老闆找上我說要控告那位議員,沒想到議員知道後也來找我。他要我暗中助他脫罪,否則要讓我生存不下去,我怎敢說不?沒辦法,人家是堂堂議員呀,我根本開罪不起!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塞錢給我……」

  這下他成了黑道議員的同夥,想脫身比登天還難,想到自己可能得一輩子陪著這個人在爛泥裡打滾,沾惹一身臭名,他就沮喪至極。

  早知道當初一口回絕,或許現在會好過一點。

  薛雅箏依然默默無言,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示她的感覺。

  說同情?或許。但是當初他大可拒絕,因為畏怯黑道議員而背叛委託人,實在毫無原則與品格,實在太令人失望。

  原則?她竟也想起了原則……

  現在說起這兩字,似乎顯得有些諷刺,她不就是因為梁爾競太有原則,不肯為了她拒絕委託人,而與他分手的嗎?

  這就是她當初的要求嗎?要他因為她的私念,暗中背叛他的委託人,她怎會如此卑鄙?

  如今想來,謹守原則從來就不是錯,死守原則、不知變通的人,遠比見風轉舵、畏懼強權的人更值得尊敬。

  況且,他並沒有說錯,律師不是法官,律師不能只當無罪者的辯護律師,饒是千百條罪狀纏身的人,也有最起碼擁有辯護律師的基本人權。

  再說有罪無罪由誰定奪?應該是法律而不是她或他吧?無罪者法律自會還他公道,有罪者法律也會給予懲罰。

  虧她還在國外實習、拿學位,卻連這種道理也想不通!

  她突然覺得好慚愧,她想見他,也想親自向梁爾競道歉,但是……她不知該用何顏面去找他?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相信你也能諒解才對……」畢盛高還在滔滔不絕地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薛雅箏突然站起來,什麼也沒責備,只微笑對他說:「我要回去了。」

  「啊,喔……」畢盛高愣了愣,有點狼狽地跟著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謝謝你的招待,畢律師。」

  當她用毫無責怪與輕蔑的語氣,微笑說著這句話時,畢盛高突然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獲得薛雅箏的心了。

  是他自己毀了未來所有的可能!

  離開畢盛高的辦公室,終於想通一切的薛雅箏心情並不開朗,反而更顯沉重。

  在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後,她更沒有去見梁爾競的勇氣。但是她好想見他,她想親自向他道歉,但她根本不知該用什麼理由去找他……

  她該怎麼辦?

  難道他們的感情,真的就此結束了嗎?

  她茫然地走著,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酸苦與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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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30 00:04: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咦,薛小姐?你是梁律師的朋友薛小姐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欣喜地喊她。

  她木然回頭一看,對上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但卻又想不起是誰。她是……

  「你忘了我呀?我叫連靜蘭,在附近開了間小餐館,梁律師帶你來過,你還記得嗎?」老闆娘笑嘻嘻地道。

  提起那間充滿美好回憶的小餐館,薛雅箏眼眸一黯,輕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

  連靜蘭東張西望,瞧了半天沒看見梁爾競,於是便問:「欸?梁律師今天沒跟你一起出來呀?」

  「他……」薛雅箏正想開口,找個漂亮的理由搪塞過去,然而才一開口,聲音便哽咽,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了。

  她急忙轉過頭,假裝望向遠方。

  連靜蘭是個女人,也曾談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很快便猜出小倆口大概吵架了,便笑著安慰道:「情侶之間爭執口角是難免的,只要別真的傷了感情就好。梁律師人很不錯,上進又有責任心,雖然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但是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可別像我……」連靜蘭倏然頓住,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像你?」聽她提起自己的事,薛雅箏不免好奇。

  「其實我是個失婚婦女,當年我的離婚官司,就是梁律師替我打贏的。」

  「是他?」

  「嗯,當年我遇人不淑,愛上一個花心又有暴力傾向的丈夫,經常被打得滿身是傷,而且自信全無,不敢跨出家門,只能依附著丈夫苟延殘喘。後來我丈夫外遇,朋友介紹梁律師給我,那時我還不想離婚,只想控告第三者妨害家庭,但是梁律師不認同。他認為導致我婚姻不幸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第三者,而是我那個丈夫,他說我還這麼年輕,不該將未來的生命埋葬在那種男人身上。」

  「他勸你離婚?」薛雅箏很驚訝,她以為他是那種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其他的事根本連理都懶得理的人,絕對不會浪費唇舌,沒想到……

  「是的。不過那時候我還很畏縮懦弱,根本不敢奢想能夠脫離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而且我也是個傻女人,還放不下對那男人的愛,是梁律師不斷地說服我,建立我的自信,幫助我走出那樁不堪回首的婚姻,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他!他擁有強悍的靈魂與堅定的信念,我想如果生在古代,他一定是一名了不起的騎士。」

  連靜蘭景仰地道。

  「是啊……」薛雅箏難過地低下頭。

  旁人都如此瞭解他,只有她對他充滿誤解,還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對他生氣,她實在好糟糕!

  她沒有臉去見他了……

  「我誤解了他,還為了一些小事與他爭執,我沒有臉去找他。」她吸吸鼻子,傷心地說道。

  「呵呵。」連靜蘭笑了,勸道:「情侶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沒必要為了這點不敢去見他,說不定他一直在等你呢!況且,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錯了,那麼你更欠他一句道歉,去找他吧,向他撒撒嬌、道聲歉,相信他一定會立刻原諒你的。」

  「你說得對,我還欠他一句道歉!」薛雅箏立即恍然大悟地嚷道。

  無論他原不原諒她,她都必須向他說聲抱歉,這是她欠他的。

  「謝謝你,老闆娘,我現在就去!」

  薛雅箏匆匆道謝後,旋即迫不及待地轉身奔離。

  想到就要去找他了,她的心口便跳得好厲害,說不出口的激動在胸膛裡鼓漲跳躍著。

  原來她一直再等待這一刻,只是找不到借口,如今她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走到他面前,親口向他道歉。

  搭著計程車趕回辦公室,車才剛在她的辦公大樓前停下,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車旁走過。

  那是……梁爾競?

  他沒發現她,只一邊看手錶,一邊往前走,似乎趕著赴誰的約會。

  薛雅箏覺得他行跡可疑,心裡納悶狐疑,於是偷偷跟了一小段路,見他走進附近的咖啡店。

  她禁不住好奇,偷溜到玻璃窗外窺探,想知道他跟誰有約,不料卻看到她的委託人許太大。

  她大感震驚,他不是許先生那方的辯護律師嗎?為何他會跟許太太在這裡碰面呢?

  滿腹的疑竇需要釐清,她想也不想地偷偷跟進去,悄悄坐在他們附近的位置,但故意用menu遮住臉。

  「小姐,請問要喝……」

  服務生正想過來詢問她要什麼,她立即將手指壓在唇上,小聲地吩咐:「噓,咖啡一杯,其他什麼都隨便,別再問了。」

  「噢,好的。」

  服務生沒看過這麼奇怪鬼祟的客人,搔搔頭,一臉納悶地走了。

  擾人的服務生走後,薛雅箏繼續用menu擋著小臉,很認真地偷聽。

  隔壁桌先是寒暄了一會兒,聊些天氣等無關緊要的事,等飲料送上後,梁爾競才先帶入正題。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還勞煩你過來。」

  「沒關係。我只是很想知道,梁律師找我有什麼事?」許太太顯然也感到很驚惶,不知道丈夫的律師找上她要做什麼。

  「許太太,您別擔心,我不是為了許先生的事來找你的。」梁爾競先給她一個無奈的苦笑,然後才安慰道:「我雖是許先生的辯護律師,但我也是站在公理這邊的,若是許先生確實有罪,法律自會給他應得的懲罰,即便我有通天本事也扭轉不了公理與正義,你不需要太擔心。我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些。」

  「是嗎?」聽了他的話,許太太臉上表情舒緩了些,顯然安心多了。

  「另外,你的辯護律師薛律師是個很出色的律師,學識豐富、年輕有為,而且嫉惡如仇、極富正義感,你的案子交給她,大可以放心,她一定會贏得勝訴,替你討回應得的公道。」

  「真的嗎?太好了!」

  連丈夫的辯護律師都誇自己的律師好,許太太更是深信自己的幸運,能夠在人生最黯淡的時刻得到援助。

  接著,他們又聊了些話,大都是關於薛雅箏的,薛雅箏從梁爾競口中聽到自己的事,更讓她感動與羞愧。

  他即便正與她冷戰之中,也沒有口出惡言,所有提到關於她的事,全都是誇獎與讚美,沒有一句話不好,深深的愧疚與滿滿的感動頓時在心中激盪翻騰。

  她愛他!

  真的真的愛他。

  也唯有此時此刻,她才敢如此坦承自己的愛。

  沒多久,許太太先行離去,梁爾競還留在位子上默默喝著剩餘的咖啡,忽然身旁一道陰影靠過來,他下意識抬頭一看,立即匆忙站起,差點打翻咖啡杯。

  「雅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梁爾競有點心虛慌張,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他與許太太見面的事?

  薛雅箏不發一語,只是用一種激動又複雜的眸光,直勾勾地凝視他。

  「雅箏?」

  「爾……競!」

  她突然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令他震驚不已。

  ******

  「雅箏,你怎麼了?!」

  「來,喝杯熱茶。」

  將她按進自己的大皮椅裡,梁爾競隨即送上溫熱的茶水,安定她的心神。

  先前她在咖啡店失控痛哭,嚇壞一干人,他隨即把她帶回辦公室,關起門來,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慢慢平靜。

  「我……居然那樣大哭,真的好丟臉,真是不好意思……」

  薛雅箏捧著熱熱的茶杯,想到自己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淅瀝嘩啦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很丟臉。

  「別胡說,沒人會在意的。」他低聲安慰,隨即凝視她的眼睛,溫柔又強勢地逼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哭?有人欺負你嗎?告訴我!」

  是誰欺負她?要是有人敢惹她哭,他絕不饒他!

  「沒有。」她搖搖頭,不奸意思地低下頭說:「我……是為了你而哭泣。」

  「什麼?」他登時一愣。原來罪魁禍首竟是他?

  難道他又在不經意間惹她傷心了嗎?

  「我聽到你說的話了,我……好感動。」想起他在咖啡廳對許太太說的話,她又不由得感動想落淚。

  「你……聽到什麼了?」他面色窘紅,滿臉不自在。

  「謝謝你替我安慰許太太,她一直很擔心萬一輸了官司怎麼辦,由你親自出面保證,她一定安心多了,謝謝你!」她微笑著道。

  「你不生氣?」他還很擔心她知道他私下去找她的委託人,會大發雷霆呢。

  「我哪有那麼多氣好生?你以為我那麼愛生氣呀!」她嬌嗔地白他一眼。

  她不再對他橫眉豎目,變得嬌媚又可愛,他有點受寵若驚,語調也不自禁轉柔了。

  「好好,你不生氣是最好。但是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咖啡店呢?」

  「我搭計程車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外出,因為一時好奇,我所以就……」說著,她咬著唇偷覷他臉上的表情,怕他不高興,幸好他也沒計較她跟蹤的行為。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聽見我與許太太的談話?」

  「對不起!爾競,我錯了,我不該要求你推掉委託案,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與尊嚴,真的非常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不但知錯而且勇於認錯,梁爾競驚訝之餘,自然是欣喜萬分。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古道熱腸,同情許太太的遭遇。」他知道她好心腸,其實也沒真的怪她。

  「不,就算我是好心想幫助別人,也沒有權利要求你背叛你的當事人,我後來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無理。」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

  「你才知道自己有多嬌蠻跋扈嗎?」他開玩笑地點點她的鼻頭。

  「對不起!」她紅了臉頰,慚愧地低頭認錯。

  「別這樣,我沒真的責怪你,你落淚我可會捨不得。」他捧起她含淚的臉龐,寵溺地細細凝視著,然後愛憐地吻了下她的小嘴。

  「真的嗎?你真的不怪我嗎?」她驚喜又不敢置信,不斷頻頻詢問。

  「如果你再不原諒自己,我才要怪你。」他笑著恫嚇道。

  「好,那我不怪自己了。」她急忙閉上小嘴,不敢再提起這件事。

  「乖女孩。」他又吻了她一下,獎勵她的聽話。

  然而不怪她為了許太太與他嘔氣,並不代表所有的事情全部一筆勾銷,至少畢盛高的事他就很介意。

  陰鬱的眼眸凝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悶悶地問:「你和畢盛高又是怎麼了?你不是很滿意他嗎?」

  「我哪有很滿意他?那還不是你造成的!」他一提起這件事她就生氣。「是你要我去跟他交往的,難道你忘了?」

  「但我看你也很樂意與他交往,還說他才是你的理想伴侶。」這項指控他很不服,想到當時他們卿卿我我的情景,他心底還疼痛不已。

  「那是故意說來氣你的!」她歉疚又不好意思地承認:「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喜歡他,但是你居然說出那種話,讓我好生氣,為了氣你,我才故意跟他往來密切,很多時候我都想著你,只想從他身旁逃開。」

  「沒騙我?」梁爾競沙啞而期待地問。

  「沒騙你。」他以為她很騙人嗎?

  「所以說,我可以解讀為你喜歡我?」

  「你想怎麼解讀都可以呀。」她彆扭地將頭轉向一旁,不好意思看他。

  「意思就是……肯定囉?」

  薛雅箏紅著臉,不肯回答。

  「是不是?」他追問。

  她低頭不答。

  「是不是?」他又再次追問。

  她才終於害羞地點點頭,故作凶悍地嚷道:「是啦!我愛你,不行嗎?」

  「可以!」

  梁爾競揚起唇角欣喜大喊,然後用力抱住她。

  「我容許你愛我……」

  「什麼?!」薛雅箏杏眼一瞪,怒火正要湧上時,他又急忙道:「但是,也請容許我愛你。讓我們彼此相愛,好嗎?」

  「好。」薛雅箏感動地紅了眼眶,唇畔綻放美麗的笑靨,張開手臂抱住他。「我愛你,你也愛我,讓我們好好相愛吧!」

  ******

  兩個月後,許太太的離婚官司正式宣判。

  飽受家暴痛苦的許太太順利離婚成功,而且英明的法官還判前夫必須賠償一大筆心理補償費與贍養費。

  得知判決勝訴,薛雅箏當場跳起來歡呼,欣喜地與許太太大力擁抱。

  「你這個臭女人,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在背後使弄,那女人根本不敢這樣對抗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暴力成性的許先生捲起袖子,露出孔武有力的手臂,滿口髒話、橫眉豎眼地朝薛雅箏走來。

  薛雅箏登時一愣,下意識恐懼地往後退。

  「你……你想做什麼?」

  而曾經多次受害的許太太更是嚇得尖叫躲藏,唯恐自己又成為那個恐怖男人的沙包。

  「我要教訓你……」

  許先生舉起粗大的拳頭,正要落下時,忽然另一隻大手攫住了他,惡狠狠地掐住他的手筋。

  「好……好痛!放開我……你……梁律師?」

  許先生回頭一看,才發現抓住他的人竟是自己的辯護律師梁爾競。

  「梁律師,你抓著我做什麼?我要教訓這臭女人!」許先生痛得哀號卻還在叫囂。

  「不好意思,誰也不能動我老婆一根寒毛。」梁爾競客氣但堅定地微笑告知。

  「你老婆?!」許先生瞪大眼怪叫:「誰是你老婆?」

  梁爾競放開他,走到薛雅箏身旁,溫柔地摟住她對許先生說:「雅箏就是我的老婆。」

  許先生不敢置信,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你居然聯合你老婆來賺我跟我老婆的錢?!」老天!他遇上詐騙集團了嗎?

  「不!是你老婆與你打離婚官司期間,我跟我老婆才結婚的。而且我們沒賺你老婆半分錢,因為敗訴者必須支付所有官司的費用,所以你得支付你們兩人的律師費,我們會將你前妻與你的帳單一起寄給你,請你按照款項付款。」哼哼,錢的事可別想跟他抵賴。

  「天下哪有這種事?」許先生哇啦慘叫,他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損失可慘重了。

  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罪有應得,沒有人同情他。

  「老婆,走吧!我請你去吃飯,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梁爾競攬著老婆的細腰,濃情蜜意地開口。

  「好啊!不過,誰要付帳?」薛雅箏明媚的眼瞅著他,故意問道。

  「當然是……」梁爾競也故意停頓好久,存心吊她胃口。

  「你快說嘛!」她握拳輕捶他。

  「好好。」梁爾競佯裝無奈地歎息。「那我就付吧!」

  「耶,太棒了!」嘻嘻,她就喜歡佔他便宜,看他裝出心痛的表情,這是他們之間的另類情趣。

  不過……

  「奇怪,你不是很愛錢嗎?為什麼對我這麼慷慨?」薛雅箏有點納悶。

  以前她總以為他很愛錢,但是自從嫁給他之後,倒從沒覺得他小氣過。

  日常生活的吃穿用度全是他支付就算了,偶爾外出旅遊或是逛街購物,他也總是二話不說主動付帳,好像自己花的不是錢,一點也不心疼。

  難道他突然轉性了,不再愛錢了嗎?

  「我當然還是愛錢,不過你是我老婆,是我除了母親之外最愛的女人,我怎會捨不得把錢花在你身上?」

  「那麼我可以大膽假設你愛我,就像你愛錢一樣嗎?」她屏息等候答案。

  「不!我怎麼可能像愛錢一樣愛你呢?」他用一種「那還用問」的理所當然表情斜睨她。

  「噢。」梁爾競殘酷的答案,讓薛雅箏失望地垂下小臉。

  她就知道,在他的心目中金錢是無人能及的,他再怎麼愛她,也只將她排在第二位!

  梁爾競好笑地吻吻她噘起的小嘴,這才補充解釋:「錢怎麼比得過你?沒安全感的傻女人,我當然是比愛錢更加愛你囉。」

  「真的嗎?」

  原本失去光采的小臉隨即迸出光彩,沒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能與金錢並駕齊驅──不,是更勝一籌耶,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厲害。

  她忍不住抱著他的手臂,嘻嘻笑了,笑得好滿足。

  「這麼得意?」梁爾競寵溺地勾起唇。

  「當然囉!錢很厲害耶,它可是千年不敗、萬年不倒的妖怪耶,而我居然能打敗這個怪物,贏得你的心。」

  「你錯了!是我贏得你的心,我可愛又驕傲的律師老婆。」

  梁爾競哈哈大笑,用力吻住她的唇。

  「唉,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我。」

  幸福地窩在他懷裡,薛雅箏若有感觸地哀歎。

  「什麼意思?」

  「以前我跟你水火不容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不知究竟會是哪個倒楣的女人會嫁給你這個錢夫。只是千料萬料,就是沒料到那個錢婆竟然會是我。唉,真是不幸呀……」

  「你說什麼?!」梁爾競佯裝憤怒地橫眉豎眼。

  「沒啦!我是說我很幸福能夠與你相戀。」她識相地見風轉舵。

  「那是當然!」他得意地綻開笑容。「被我所愛,你當然會很幸福。」

  這不是吹噓,而是一種承諾。

  愛與永恆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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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30 00:04:5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初夏的深夜,高級公寓的主臥房裡,冷氣悄無聲響地運轉著。

  一名清麗的孕婦攤著肚皮躺在床上,一隻腳毫無睡相地橫跨在身旁丈夫身上,正閉著眼睛呼嚕嚕熟睡著。

  睡夢中,一段早已遺忘的往事,在夢境中重演……

  夢境中的她才十九歲,才剛升上大二。

  「嗨,薛雅箏!」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薛雅箏立即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見班上成績最好又最相貌堂堂的同班同學梁爾競,青春粉嫩的臉龐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梁爾競,有什麼事嗎?」薛雅箏有些嬌羞地問。

  他是繫上知名的白馬王子,許多女同學對他愛慕不已,老實說,薛雅箏自己對他也挺有好感的。

  「我想請教你一個很私人的問題,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回答我呢?」他用深邃且充滿智慧的雙眸專注凝視著她。

  「什麼私人的問題?」

  說真的,從未與她有過深談的法律王子第一回私下找她聊天,談的就是親密的「私人問題」,這種特殊待遇任誰都會臉紅心跳,心中小鹿亂撞。

  「我想問你,你是否曾經為了某樣東西心動?」他溫文地笑著,含笑的眼眸像潭溫柔的湖水,不斷將她拉入其中。

  「為……為了某樣東西心動?」她因激動而結巴。

  「嗯哼。就是看到某件東西會眼睛一亮,胸膛發熱,朝思暮想就想得到那樣東西?」譬如──錢。

  「有……有啊!」她還在結巴。

  「你覺得我怎樣?」他突然問。

  「你?!」她愣了好幾秒才說:「很好啊。」

  整個系上起碼三分之二的女生心儀他,會不好嗎?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接吻呢?噢,這麼問會不會太白了?但我是真心期盼你能答應我的要求。」

  「怎、怎麼這樣突然……」

  薛雅箏真是又驚又羞,他真是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雖然她確實仰慕他,但是才剛開始就接吻,會不會太豪放了點?

  但……對像如果是他……那她倒不排斥。

  於是她閉上眼,噘起櫻桃小嘴,害羞地送過去,沒想到梁爾競卻急忙按住她的唇說:「不!不是現在,現在接吻沒錢可拿。」

  「沒錢可拿?」什麼意思?

  「你看這個……」

  他興致勃勃地攤開一張海報,薛雅箏一看當場傻眼。

  「世紀熱吻大賽?」這是什麼?!

  「沒錯!世紀熱吻大賽,只限交往中情侶參加,熱吻時間最久的一組參賽者可得到獎金一萬元耶,你假裝我的女朋友,我們一起參加比賽拿獎金,如果得了第一名,獎金我們一人一半,還能各得五千,你說這是不是很划算的生意?」

  「……」薛雅箏除了無言,還是無言,有人連這種錢都想賺的嗎?虧她如此愛慕他,他居然要拿她的吻去換錢?

  她火極了,這個死愛錢的人,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愛錢的男人!

  「怎麼樣?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參加嗎?」而梁爾競不曉得她心底那座噴著怒氣的火山正隆隆作響,亟欲爆發,還一臉熱切地詢問。

  薛雅箏閉上眼又睜開眼,小手一捏一放,還是壓抑不了怒氣。

  「你……去死啦!」

  薛雅箏大發雌威,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差點將他推進水溝裡。

  她用力大哼一聲,氣嘟嘟地扭頭而去,他們之間的梁子,就此結下。

  她從此不再搭理他,見他有如見到隔世仇敵……

  猛然從夢中清醒,薛雅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床上,而身旁緊偎著自己的人,是那麼溫暖熟悉。

  原來如此呀!她不再憤怒,只覺得有趣地輕笑起來。

  她的笑聲雖輕,卻也驚擾了身畔的人,或許他是被她熱切的眼神喚醒的也說不定。

  「怎麼不睡了呢?」

  他溫柔的手臂攬住她的腰,在她渾圓的肚皮上輕輕摩挲。

  「呵……我好像突然想起當年為什麼會討厭你了。」

  「喔,為什麼?」他側過身吮吻她敏感細緻的耳垂。

  她好笑地把連他都幾乎忘了的來龍去脈說出來,然後裝成醋罈子質問:

  「你說,你是不是問過好多個人都被拒絕,最後才來問我?」她輕捏他的耳朵,故作凶悍樣。

  「不是。」他立即搖頭說:「我只問了你一個人,你不肯答應,我就放棄了。」

  「為什麼只找我一個?」當時班上比她漂亮的女孩不是沒有。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只想,如果真要我跟誰接吻拿獎金,我只願意選擇你。」

  「噢,爾競!」

  薛雅箏感動地翻身抱住他的脖子,獻上甜蜜香吻。

  「我也是!如果這輩子我只能吻一個男人,那麼我也願意那個人就是你。」

  她窩在他的胸口,享受親暱溫馨的時光,他卻突然興奮地問她:「那麼,你要不要參加?」

  「參加什麼?」薛雅箏愣了愣。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說哪樁?

  「世紀熱吻大賽!主辦單位今年又要辦了,而且不限情侶,夫妻也能參加,我們要不要去報名?有獎金兩萬元呢!」

  提起獎金,梁爾競說得眉飛色舞,彷彿已經看見厚厚的鈔票飛入口袋。

  薛雅箏閉閉眼又睜開,小手握成的拳頭鬆開又捏緊。

  這個人實在──

  「你想得美!」

  梁爾競得到的不是熱吻更不是獎金,而是老婆的一記粉拳綿掌。

  「你這個男人……真是死愛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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