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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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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楚秋]高門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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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發表於 2016-6-4 09:13:23 |只看該作者
180、赴宴

    進入腊月,酒樓生意火爆起來,沈強一個人忙不來,沈氏也到店裡幫忙。自從生意上軌道之後,沈氏來店裡的時候並不多,不過相熟店家伙計,常來的賓客大多都認得她。眾人心裡都明白,沈強是很能干,但這家店能開起來靠的是這位沈大姐。

    除了忙碌店裡,沈氏也開始准備過年事宜,去年過年她和沈強是在租的小院裡過的,帶著一房家人,沈氏手中倒是有錢。不過那時候初來淮陽,還不知道將來前途如何,又是外鄉人不敢絲豪露富,姐弟兩連件新衣服都沒敢做,年夜飯也吃的簡單。

    今年情況不同,說在淮陽扎了根雖然說不上,但總算在淮陽站住腳了。她和沈強各作了幾身新衣,跟過來那一房家人每人兩身,連帶著四個小丫頭也是每人一身新,至於外頭伙計娘子,另有封賞。

    沈氏從來不是小氣的老板,一年時間酒樓能經營成這樣,多虧了伙計們。籠絡人心用情用心,更重要的是得用錢,沈氏跟沈強商議一番,把年終獎的數目也定了下來,又提前跟幾個家中人口不多的說好,大家一起過節。

    年家的小廝突然送了貼來,腊月二十六是年太太生日,請沈氏過去。貼子是送到家裡的,沈氏和沈強剛到家,婆子就把貼子拿了上來。沈氏看看貼,笑了起來,道:“本想著年後也該下貼請請淮陽城中的女眷了,沒想到年太太卻是請了我。”

    沈強寫了回貼,沈氏一邊打發小廝送去年家,又派了婆子去周婆子那裡一趟,讓明天周婆子拿著花箱過來一趟,她要挑兩件首飾。

    天亮沈強去了酒樓,沈氏留在家裡,一則預備年太太生日賀禮,二則是等周婆子過來。挑首飾是借口,年太太突然下了貼子,原由是什麼周婆子可能不知道,但年太太生日,會請誰,一般哪些人會去,以及年家現在的狀況,周婆子肯定知道。

    早飯過後周婆子就提著花箱來了,沈氏命人奉上茶點,周婆子先吃了一杯茶,這才把花箱打開。周婆子手上並沒幾樣像樣的首飾,沈氏還是挑撿了一番,笑著又道:“昨天我收到年家的貼子,年太太生日讓我過去,我正不知道要穿戴什麼好呢?”

    周婆子先是一怔,隨即笑著道:“大喜大喜啊。”

    沈氏反倒愣住了,笑問道:“只是壽辰請我,喜從何來?”年家在淮陽也算是數的著的人家,最多算是有錢的大戶而己,高門絕對稱不上,離名門望族更是差的遠。年家主動示好當然是好事,但說大喜就有點誇張了。

    周婆子笑著道:“那大姐有所不知,年太太今年四十有二,除了整生辰之外,平常生日都是家人自己過,從來沒請過外人。突然間這回請了大姐,這還不是大喜嗎。”

    沈氏明白過來,年太太從不請外人,突然請她那就是不拿她當外人,應該是有結親之意。年家三子一女,女兒是小的,年芳十六歲,正待字閨中,估摸著是看上沈強了。沈氏還沒見過年小姐,也不知道脾氣性情,不過憑年家的條件會看上現在的沈強,這門親事還可以考慮考慮。笑著道:“要真是如此,確實是大喜。不知年家太太是什麼脾性,家中各位奶奶小姐又如何?”

    周婆子也來勁了,開始具體八卦,先從年太太開始,年太太絕對是厲害人物,不止管男人厲害,做生意算帳更是能干。她剛嫁進來那會,年家也就是兩間鋪子而己,現在年家主要贏利的那間生絲店是年太太用自己的嫁妝開的。

    年老爺外出走商,家裡店鋪經營全是年太太經手。現在年齡大了,有兒子們幫著,她己經很少出門,當年年輕時在淮陽城不比現沈氏的名聲小。年太太娘家己經無從考起,不過嫁妝和私房都非常豐厚,早有人猜她是某高官名門妾室嫁到此,不過能帶著這麼一大財富嫁過來,誰還會管她的出身如何。年太太雖然己經不管外務,但年家大院裡的事仍然由她一手打理。

    “倒不是年太太自己不肯放權,而是實在無人可接手。”周婆子說著,又道:“大姐是不知道,年大奶奶體弱多病,性格又軟弱,管不得事。年二奶奶進門三年,一場大病送了性命。年三爺尚未娶親,上回年太太還跟我說起,旁家的太太們都開始享福了,唯獨她還是個勞碌命。”

    沈氏卻是突然間想了起來,問:“那日我見媽媽與胡氏送親,後來聽旁人說胡氏嫁給了年大爺當二房?”

    周婆子笑了起來,道:“原來大姐也知道了,就是老身做的媒送的親。說起來那蔣家老二,實在是個糊塗東西,胡家娘子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他竟然以為能拿捏的住,也敢跑出來攔親,後來還不是被族長斥責一頓。”

    沈氏對於街邊那場掐架印像很深刻,來淮陽一年多,掐架也見過不少了,但新娘子下了花轎挽著袖子去掐這還是頭一件。問道:“就按常理來說,寡婦再嫁,總是得跟小叔子說好,胡家娘子怎麼去找娘舅和族長出面?”

    周婆子笑著道:“大姐才來,不知道那蔣二爺的底細,淮陽城中誰不知道他,又蠢又貪又傻。當然蔣家老太爺在世時,給他們兩兄弟,一人一間店鋪,大爺的是布店,二爺的是米店。交到他手裡時是生意興隆,但不足三個月生意就開始破敗。”

    “那麼快?”沈氏有幾分驚訝,三個月就要開始破敗,是不是太敗家了?

    周婆子笑著道:“蔣二爺那腦子裡真不知道裝的什麼,米面生意,買的也都是四圍鄰居,他竟然拿劣米充好米,還時常缺斤少兩。原本蔣老太爺的幾個大客人,蔣二爺是騙了一個是一個。一錘子買賣做多了,淮陽總共才多大,名聲傳出來,哪個還跟他來往經商,不到一年功夫,店鋪就盤掉了。”

    “原來如此。”沈氏明白,像蔣二爺這樣的主,確實是既蠢又貪,人人都有貪念,但像蔣二爺這種貪法那是自找死路。

    周婆子又道:“要是平常寡嫂再嫁,跟小叔子商議,房產,田產,大件家俱之類的總是要留下。金銀細軟嫂子多半就要帶走了,這樣雙方都分了些,彼此倒也太平。但蔣二爺這種的,不止想把胡家的娘子嫁妝扣下,恨不得把她的人都隨便嫁了好賺些聘禮錢。胡家娘子如何肯依,只得把田莊,房產送於族長,又另外給了舅爺些金銀,這樣她好歹還得落下些。”

    雖然說寡婦再嫁只准帶走自己的嫁妝,但實際操作的時候,不會那麼精細。就像胡氏這樣的情況,除了死了的蔣大爺,家裡又沒有旁人,家裡有錢沒錢還不是她說了算。不等蔣大爺倒頭,胡氏就把細軟金銀藏好,還有一部分悄悄交於娘家人先放好,查都沒處查。

    只要宗族裡打點好了,也有親近親友幫著說話。就是蔣二爺去告都難找到證據,這跟蔣大爺掙下了金山銀山還不同,平常百姓人家過日子,這裡一兩,那裡五錢的,想查細瑣帳目,縣老爺都不理會這樣的狀紙。

    沈氏聽得也點點頭,蔣二爺太狠,不給胡氏留活路,也就怪不得胡氏了。蔣二爺倒像狗,可惜胡氏不是包子,其實對比一下,包子還是少數,像蔣二爺這樣的狗總歸是越來越不如。笑著道:“我正問年家卻轉到這裡來,那媽媽說的,年家二爺和三爺都未娶親,那年家小姐又是何等性情?”

    周婆子知沈氏何意,當即把年家小姐那一通誇,道:“年大姑娘那模樣那性情,打著燈籠沒處找去。更難得是她自幼跟在年太太身邊,不止管家的一把好手,算帳管事也是樣樣能干。”

    “真如媽媽所說,那到時我一定好好看看年小姐了。”沈氏笑著說著。

    轉眼到了腊月二十六,沈氏也終於打開箱櫃把以前的衣服首飾拿了出來,一直以來沈氏都是布衣素面,最多插根金釵就算打扮了。但這回是相親,那就不等讓人小看了去,沈父可以是正經五品官員,會不會沈強娶商戶女還真不好說。

    布搖金釵,紅寶石墜子,裡頭灰鼠褂,下頭墨花裙,外頭猩猩氈大氅。跟隨的小廝丫頭也都是一身新,另雇了頂小轎,沈強和沈氏一起出門時,沈強忍不住道:“好久不見姐姐如此打扮了,其實以姐姐的年齡,平常也該盛裝才是。”

    “一身衣服而己。”沈氏不以意的說著,她這輩子要是只求穿的漂亮體面,每日應酬人情世事,內裡侍侯男人和公婆,她何必來淮陽。

    小轎停到年家門口,婆子打起簾子,小丫頭扶著沈氏下轎。沈氏抬頭就見年家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身邊跟著丫頭婆子,氣派不俗,雖然沒見過,沈氏知道這應該是年太太。當即上前行禮,年太太嘴角含笑,卻不由的上下打量著沈氏。

    年太太見過沈氏,那時候沈氏一身布衣荊釵,姿色說不上,卻是氣派不俗,絕對是當家理事的一把好手。後來沈家姐弟開店,果然是有聲有色。當時年太太就十分留心,下了這麼一個貼子,年太太原本想的是讓年二爺娶了沈氏,但看沈氏今天如此的打扮,心裡當即明白,只怕沈家姐弟出身不俗,雖然不知道為何來到淮陽,只怕沈氏未必肯低嫁。

    年太太心裡隱隱有幾分失望,臉上卻是沒帶出來,只是笑著拉住沈氏的手道:“早就想請大姐進門一敘,只是各廂忙碌,也沒個由頭。幸得今是我生日,大姐既肯賞光,自是我家之幸。”

    “年太太有心,更是我之幸事。”沈氏笑著說著。

    說笑著進了屋,解了大衣分次坐下,沈氏看年太太這三間正房,雅而不俗。又看年太太衣著打扮,周婆子說年太太是某處貴女嫁過來的,倒是有可能,要麼就是名門貴妾。

    除了年太太之外,還有一名衣著鮮艷的少女以及兩位少婦。少女就是年小姐,沈氏細細打量,周婆子雖然誇張了些,不過年大姑娘長相舉止確實不錯,行動舉止也不見絲毫拘謹。

    “我這女兒被我從小寵壞了,受不得苦,我都不知道要拿她如何辦好了。”年太太笑嘆說著,看向沈氏又道:“我這女兒要是有大姐一半能耐,我也放心了。”這是年太太的真心話,鄉野民間不比京中權貴,後院裡想鎮的住,靠的是女人的能耐。

    “年太太這話誇的,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了。”沈氏笑著,復又看向年太太身邊的兩位婦人,其中一位她認識,就是當時大鬧的胡氏。另外一位卻是眼生,要不是她穿著鮮艷,沈氏真當她是丫頭了。

    年太太笑著介紹,語氣不似剛才說起年小姐那樣,有幾分嘆氣,淡道:“這是我大兒媳婦江氏。”

    江氏上前見了禮,然後一臉懦切的退了下去。

    沈氏昨天聽周婆子說起江氏來,但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如此。想想胡氏的能耐,只怕江氏的日子不好過。權貴之家對於正妻總得顧臉面,商戶哪裡還用如此顧忌,簡單來說,除了正妻的身份外,女人在後院中還得有點實際用處。

    娘家強,會生兒子,有本事或者有錢,震的住後院,管的了男人。不求樣樣齊全,但要是一樣沒有,這正妻也許不會下堂,但可以進佛堂敲經念佛了。規矩禮節不全,給了強勢女子機會,同時也會斷軟弱女子的活路。就像胡氏再嫁給卷走前夫的財產,換個人也許連嫁妝都保不住。

    閑話一會即要開席,眾人到了花廳裡,江家又叫了兩個歌伎彈唱,吃席說笑倒也自在。坐到半下午要走時,沈氏又打賞兩個歌伎每人一兩銀子,年太太起身留她。沈氏卻是笑著道:“擾了年太太大半日,眼看著外頭雪花都要飄起來了,天黑路滑不好走。”

    年太太看看外面天色,也不再留沈氏,又約了年後一起吃酒席,沈氏當即笑著答應。雪花越來越大,沈氏不讓年太太出門去送,年太太只讓江氏和年小姐去送。

    小丫頭撐著傘,走的又是游廊,到上轎的時候,沈氏身上仍然飄到不少雪花。轎夫抬起轎子,從沈家到年家還真有一段路,正走到半路,沈氏轎中坐的好好的,突然猛的一頓,轎子當即落地把沈氏嚇了一大跳。

    “大姐,轎夫滑了一腳,看樣子是扭到腳了。”旁邊婆子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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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發表於 2016-6-4 09:13:35 |只看該作者
181、崔正均

    一個轎夫扭了腳,根本就走不得路。隨轎的倒是有個小廝,沈氏卻沒繼續坐轎。雪己經把地面鋪白,路是有點滑,除了付了轎子錢,沈氏另給了幾百錢讓轎夫去看腳。丫頭把傘撐起來,沈氏卻是自己接過來自己打,讓丫頭和婆子另打一把。

    身邊婆子倒是說讓小廝再去雇了車轎來,沈氏卻說不用了。己經走了一半路程,接下來的一半路走回去就好了,又不是沒走過。

    雖然天冷但地滑也不敢走快。漫天飛雪下著,撐傘慢走,倒也別一番心情。行至轉彎處,不誠心跟人打了一個照面,撞到雖不至於,彼此也都嚇了一大跳,沈氏抬頭看去,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長身玉立,樣貌俊朗,布衣素服,一把紙傘。

    雖然不認得,沈氏卻也聞得他身上的書香氣息,這排場氣質,絕對是讀書識字的。對方似乎也愣了一下,卻是頷首點頭,隨即自己饒開。沈氏也微微一笑,隨即繼續前行。

    走到家裡時天色己經黑了,換了衣服去了釵環,沈氏也覺得輕松許多。喝了口熱茶,廚房送來碗飯,剛吃完,沈強就回來了。酒樓己經關門歇業,沈強這是去幾個老伙計家裡吃酒兼送年終獎,錢財上不虧人家,人情上更做到位,這樣才能摟住人的心。

    沈強喝的臉通紅,醉倒是沒醉,沈氏給沈強倒上茶。沈強也把今天的工作情況如實彙報,賓主盡歡,同時還聽伙計說了一個消息,南街有家店面想要盤出。

    原老板姓崔,原籍京城,幾十年前來到淮陽,娶到的倒是淮陽的姑娘。生下一子兩女,媳婦去世的早,崔老爺也沒再娶,把娘家妹子接過去照應。兩女兒均己出嫁,獨子崔正均今年二十三歲尚未成親。

    崔家雖然是商戶之家,崔正均卻是個讀書的,從小書就讀的好,十來的歲的時候就考中秀才,但一直到現在連這個舉人都沒考中。不過崔正均並沒有因此氣餒過,還是全心全力的讀書,崔老爺對這個兒子也是全力支持。

    大半年前崔家姑奶奶病世,三個月前崔老爺也去了。崔家本來就不是富裕的人家,兩個長輩的去世,操辦後事花去不少。再加上崔正均太過用心讀書,對於生意上的事情不太清楚,所以現在崔老爺一去世,崔正均就面臨著盤店的問題。

    是間布店,沈強和沈氏都去逛過,店面位置好,地方也不小,但後面空間其實很大,是個小染坊。且聽老伙計說,崔老爺雖然忠厚有余,靈活不足,但也就因為夠忠厚,生意做的不好不壞,至少名聲很好。

    “那崔大爺的意思是打算賣呢,還是打算租?”沈氏想想問著。

    沈強道:“崔家現在還沒未放出話來,只是我家伙計跟崔家伙計相熟,喝酒時說起話來,因為崔正均從來沒有進過店鋪,現在崔老爺去了,店鋪肯定經營不下去。”

    “既然這樣,那你明天去崔家一趟,也不說租也不買,只去探探崔大爺的口風。”沈氏吩咐著沈強,又道:“話千萬別說死了。”要是這位崔正均真是個啥都不懂的書呆子,事情倒也容易。

    “我曉的。”沈強說著。

    大雪下了一夜,天亮時倒是放晴了,但北風那個吹,沈氏只在屋裡坐著就覺得要凍死人。沈強吃了早上飯去的,沈氏盤著怎麼著也得中午回來,結果一個時辰不到沈強回來了,一臉怒氣衝衝的模樣,直衝沈氏屋裡。

    沈氏正喝著茶也嚇了一大跳,沈強坐下來也就開始說這一個時辰的境遇。崔正均倒是在家,敲門進去,崔正均居喪在家雖然不是很熱情,但也是歡迎的。但說到鋪面問題,沈強本想著崔正均一個書呆子,沈氏讓他過來探探路,他說話雖然客氣,但實際談到鋪面的時候,價格給的比市場價稍低一些。

    崔正均聽完沒啥大反應,只是說了一句:“聽說沈家之事是沈家大姐當家,既然有意,不如請大姐過門一敘。”

    沈強當時就聽得跳腳了,他也知道自己本事才能不如沈氏,現在這間酒樓能經營起來是沈氏後頭看著。但這大半年來,他在店裡迎來送往,也是長進了許多,大事上也許還不行,但怎麼著也得比一個書呆子強,沒想到崔正均就直接這麼一句。

    “你到底給了人家什麼價?”沈氏直接問,她讓沈強去套口風,其實也就是看看崔正均的虛實,他要是真懂行,生意是一種談法,他要是不懂,那就是另一種談法。現在崔家賣店的消息還沒放出去,要是先下手為強把生意談下來了,對沈家很有利。

    沈強一臉委屈的道:“我也沒說什麼,只說租一個價,買一個價,就我價碼開的不高,但也不能說低。”

    沈氏喚丫頭梳頭更衣,沈強在旁邊道:“姐姐,難道你還真要去?”

    沈氏笑著道:“崔大爺都直說讓我去談,我要是不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對了,你快去讓小廝雇輛車來,我坐車去。”

    沈強雖然心裡不服,但也無法,只得去了。

    沈氏衣服換好,沈強雇了車馬過來。沈氏帶了一個丫頭一個婆子上車,車邊兩個小廝隨行,臨走時沈氏還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看來還真得買輛車了。”沈強出門倒好打發,她出門沒車沒轎確實不太方便。

    車馬前行,沈氏留意著外頭路徑,沒想到崔家實在很近,就隔了兩條街。車子停到門口,小廝上去敲門,婆子丫頭先下車,又扶沈氏下車。

    沈氏剛從車上下來,崔家的大門開了,沈氏抬頭看去,崔正均出門相迎,也望過來。兩人都是一怔,昨天路上見過,沒想到會是彼此。

    崔正均首先笑迎:“勞煩沈大姐走這一趟。”

    沈氏笑著道:“是我家弟弟冒犯了崔大爺。”

    “請。”崔正均不再說其他,直接請沈氏進門。

    崔家也是臨街的房子,大門三間是樓,裡頭二進院落。崔正均引著沈氏進了客廳,小廝外頭坐,跟著的丫頭婆子卻是隨著沈氏進去。因為正在居喪期間,院廳都顯得十分素靜冷清,進了屋裡,沈氏抬頭看見廳裡中堂掛著一副對聯,內容沒啥,字體沈氏乍一看覺得有幾分眼熟。

    沈氏自幼跟隨父親讀書,十分有才也許說不上,但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還是懂得多些。這字體雖然大氣卻帶著一股絹秀,應該是女子手跡。

    兩相坐下,婆子端茶上來,沈氏也把對聯拋之腦後,笑著道:“我家小弟年幼,衝撞了崔大爺,還大爺勿怪。”

    “大姐客氣,也是我不善言語惹惱了沈家小爺。”崔正均笑著說著,他不想跟沈強談是因為他想速戰速決,跟沈強談談不出什麼來,不如直接找正主來的快。不止是因為沈大姐的名聲,聽談吐就能知道沈強還不是能當家主做的。

    客套幾句,崔正均直入正題,店鋪他打算租出去,每一年付,租金也是按市場價來。但是有一點,崔正均希望沈氏繼續用店裡原來的伙計,不止是前頭銷售的,還有後面做工的。並且崔正均還建議,後頭染布的伙計可以計件算錢,前頭伙計也一樣,按銷售量算錢。

    沈氏聽得驚訝,崔正均說話條理清楚,頭腦如此清醒,經商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他還要念書,不過花點時間把店鋪打理好對崔正均來說並不是難事。

    崔正均笑著道:“現在家中只有我一人,有兩個婆子洗衣做飯,一個書僮聽喚也夠用了,何故去花時間和精力掙這個錢。”

    沈氏啞然失笑,看來崔正均是一門心思就在科舉上,這個想法也不能說有錯,畢竟科舉當官是主流思想,經商掙錢反倒是是末流。笑問:“崔大爺既是如此想的,只管把店鋪出租就好,何必管這些個伙計?”

    “當日父親臨終之即,讓我無論如何也要給伙計們安排出路。”崔正均欲言又止的說著。

    沈氏卻是皺眉問:“不管是後頭織布伙計,還是前頭販賣伙計,真要是會做的老人。東家就是不放,還攔不住人來請,崔老爺怎麼會擔心他們的出路?”

    崔正均淡然道:“父親向來寬厚待人。”

    沈氏頓時明白了,看來這些個伙計是仗著老東家和善,並不很賣力干活。想想也是,崔老爺為人老實忠厚,做生意厚道,店鋪地方位置也不錯,靠著這麼一家店,按理說崔家應該能過的很好,雖然守著孝,但只是這麼一杯茶也能知道崔家的生活水平。便道:“原來如此,所以崔大爺給我說了這麼一個計薪方案。”

    崔正均笑道:“說起來那些伙計真是老人了,要說本事能耐也有的,只是本事大了脾氣也大了些。當日我姑媽在世時,曾勸父親管管,無奈父親是寬厚慣了的。”人善被人欺這話從來都是至理名言,包子慣了,想立起來也不容易。

    沈氏只是笑,奴大欺主,京城權貴人家常有的事,管家少奶奶管不了老奴才們。沒想到崔老爺這個白手起家的竟然也管不了自己招來的奴才們了,崔老爺的閑話她不好議論,只是笑著道:“謝崔大爺告知,伙計我全部留下,計薪方式就以崔大爺之意。不過我也話說頭裡,我看崔大爺面子,先把他們暫留,要實在不行,我也無法啊”有本事就行,有能耐的挑教一番還能用,最怕就是既沒本事又找事,這種她真就沒辦法留了。

    崔正均笑道:“這是自然,請伙計來是給主人家分憂的,不能分憂留之何用。”雖是父親臨終遺願,但新東家要是怎麼也看不上,他真沒辦法。

    “崔大爺沒考慮過賣嗎?”沈氏忍不住問著,其實她更傾向於買下來,租的話,限制太多,這邊生意才恢復,那邊就毀約,她得不償失。

    崔正均笑道:“不瞞沈大姐,我只靠這點租金過活,賣了固然可以馬上得到一筆錢財,但以後生活如何繼續。”他不想花時間和精力去經商,但並不表示他不懂得生活是啥,對於他來說,有個固定收入很重要。

    “崔大爺說的也是,不過出租年限,至少要十年,並且十年之後,沈家仍然有優先承租權。”沈氏說著,一個布莊發展起來是漫長的過程,十年之後就是崔正均要是想搞鬼,或者其他人想搞鬼,她都絕對擺的平。當然崔正均那時想賣就更好了,她樂意買下來。

    崔正均笑道:“正合我意,大姐真是爽快人,既如此,不如今日就把合同寫下來,租金年後開業之時再算,簽字議妥之後,就到衙門公證。”

    “好。”沈氏說著,到衙門公證正合她意。讓婆子出去吩咐小廝,要把沈強叫來,女人可以談生意,但要簽字公證時就要男人出頭了。

    小廝去找沈強,崔正均也喚書僮拿出來筆墨,崔正均讀了這麼多年書,又是個秀才,寫份文書實在是手到擒來。寫好交於沈氏,內容很仔細,無需添加,字寫的更好,便道:“十分妥當,不過我也想問問崔大爺,我和小弟初來此地,崔大爺如何就把店鋪出租於我?”

    崔正均是靠著租金吃飯的,需要的是穩定。租給他們這種初來乍到還不知將來如何的,其實不如租給淮陽當地商戶,這樣租金收的更穩。

    “我和大姐都是原籍京城來此謀生,算是同鄉一場,彼此照應也很應該。而且我家那些伙計我多少也知道,要是沒有沈大姐的手段……父親臨終之時又特別關照過,我並不想違逆了父親。”崔正均說著。

    簡單來說崔家那些伙計欠調教,看沈氏打李大爺那一場就能知道,沈氏絕對是個有手段的。更重要的一點,沈氏初來乍到,盤下一個店面一時間想找到合適伙計並不容易,要是其他人盤下來,帶著自己的伙計來,或者再找一批人,直接把這些人開掉,未必想花這個心思。

    “原來如此,大爺考慮的周到。”沈氏笑著說,她確實很需要伙計。正事談完,沈氏也顯得輕松許多,這時才問崔正均:“敢問崔大爺,這牆上對聯出自誰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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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4 09:13:48 |只看該作者
182、上墳

    崔正均正喝著茶,聽到沈氏問起,也站起身來,神情有幾分自豪的道:“是我去世姑母的手筆。”

    “好字。”沈氏真心誇著,細看時卻留心到下面的落款,崔玉瑩。

    沈氏頓時一愣,她雖然自幼跟著父親識字念書,但十來歲時,父親還特意請了崔先生過來教導她。主要是當時京中未出閣的女兒幾乎都受過崔先生的教導,當時沈父滿心想著如何給她嫁個好人家,也隨大溜的把崔先生請來教了她一年。

    一同受教的除了沈氏外,還有兩個表妹,圖方便都在一起念書。沈氏當時年齡還小,對於未來充滿了迷茫,父親中舉帶著一家人入京為官,剛剛進入京城社交圈中,對於京中的一切都那麼陌生,父母又一直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她自己都不知道將來在哪裡。

    崔玉瑩教的很認真,一年時間裡,很深的師生情誼說不上,相處的也算愉快。讓沈氏現在想,她跟崔玉瑩有些地方很相似,又有根本區別,崔玉瑩的終身不嫁在這個時代裡太反抗了。而她則是在守著大規則的情況下讓自己過的更好。

    “大姐認識我姑母?”崔正均疑惑的說著,崔玉瑩教的應該都是名門閨秀吧。就他所知的韓家兩位姑娘,一位給狀元公當了填房,另外一位再嫁嫁到了何家。沈氏要是跟她們有差不多的娘家背景,怎麼也不至於到淮陽來經商。

    沈氏笑了起來,看向崔正均的神情十分感嘆,道:“真是山水有相逢,當年在京城我曾受崔先生教導過一年。”

    崔玉均顯得更驚訝了,昨天路遇沈氏時他就覺得沈氏氣度不凡,但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是京中名門閨秀,就按道理說就是道家中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至於讓女兒拋頭露面。心裡有幾分好奇,但這話也不好問,只是道:“那還真是機緣巧合。”

    “怎麼也沒想到還會在這裡遇到以前故人。”沈氏說著,又問:“崔先生墳在何處,師生一場,我想到先生墳上看看。”

    “就在城外山上。”崔正均說著。

    沈氏嘆口氣,未嫁女不能入祖墳,靈柩也不能運回家鄉去,只能在外頭葬了。問清楚地方,初三清明她肯定會去上墳。

    兩人說話間沈強來了,沈強來的時候還滿臉不服氣,沈氏也沒說其他,只把合同拿給沈強看。沈強看完當即不吭聲了,他來簽不定來,沈氏過來就談妥了。兩人簽字畫押,本想直接去衙門公證,結果都到中飯時間了,崔正均喚婆子去外頭置辦了酒菜請沈家姐弟吃飯。

    沈氏想著崔正均正守著孝,本想推辭,卻又沒推過。便又吩咐婆子,不用酒菜只在家中隨意收拾素菜就好,這跟守了一,兩年後還不同,崔老爺估計才過百天。

    四菜一湯端上來,全是素食,更說不上精致,沈氏和沈強卻都不挑剔。席間沈氏又把崔正均重新介紹一回,雖然說不上他鄉遇故知,但總比路人甲強的多。沈強聽得也是一臉驚訝,脫口就問:“崔家在京中雖然說不上高門大戶,但也是名門望族,怎麼會來到此處?”

    沈氏在桌子下面踩了沈強一腳,要是家中過的好誰會背景離鄉,崔家在京城名聲也許不壞。但看看崔玉瑩也能知道,要是崔家夠重親情,崔玉瑩守著京中親兄長,也不至於來淮陽養老。

    沈強當即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嘿嘿一笑,然後低頭吃飯。崔正均卻是無所謂笑著道:“父親乃是家中庶出,書讀的也不好,分家之後就拿了銀子出來到淮陽過活。”崔老爺臨終之時有交待,要是崔正均能夠科舉揚名以後回京沒什麼,要是沒有,那就一直留在淮陽,拋下京中本家也無所謂。

    沈氏笑笑沒接這個話題。

    飯完沈氏就坐車回去了,沈強和崔正均先去把店鋪東西交接了,又到衙門公證,半下午的時候沈強一臉歡喜的拿著合同回來了,雖然開頭有點糾結,但合同這麼快到手,店鋪盤下來了總是好事一件。沈氏看看公章,確定無誤了這才小心收好。

    為了幸慶年後得的新店,晚飯沈強讓婆子加了菜,又要了一壺酒。沈氏心情也不錯,跟著喝了一杯,沈強又道:“馬上就年下了,要不要把布店的伙計招呼著吃酒?”

    沈氏想了想道:“還有兩天就過年,年前來不及了,年後再下貼子請吧,還有明天你去伙計裡坐坐,把布店的情況細細打聽了。”

    談盤店的時候,店裡的東西也是一並盤下來的,以庫存量來說,應該能撐好一陣子。崔家那些伙計到底能不能用還要再看看,也有必要仔細打聽一下。這樣給東家拿大,一般都有一個帶頭的,這種人技術再好都不能留下,殺雞給猴看,把他先除了,下面的伙計才能好好干活。

    “嗯,明日我就提了酒菜去。”沈強說著。

    沈強出去了一天,回來的時候該打聽的都打聽到了,崔家的伙計一共分兩班,盤店的事崔正均剛剛傳話出去,不過才一天而己就有人鬧上門去。崔正均玩的也絕,開始還開門相迎,後來就直接往外趕人了。

    說他一個讀書人不理會店裡的事情,現在店己經裡盤掉,他們願意給新老板服務就繼續做工,不願意的就自謀出路,領頭伙計的老婆在崔家門口足足鬧了一天,崔正均大門緊閉,根本就不理會。

    “姐姐,你說他們會不會來鬧我們?”沈強說著,他本想去伙計家打聽,結果聽到路人說話,就心過去圍觀,當時怕惹事上身看了一眼就走了。後來他打聽完回來,結果還在鬧著,整整一天。

    沈氏笑著道:“我們每月給許老大十兩銀子是做什麼用的,他要是真敢來也好,省得我還得找借口。”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是女人鬧男人的手段,伙計跑到東家門口去鬧,真是太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到了腊月二十九,再有事沈強也不出門了,雪也是越下越大,門對貼上,把要過來的過年伙計叫上。十來口人,倒也熱熱鬧鬧的過了一個年。到了初三那天,沈氏吩咐沈強早早備上車,因為要去城外山上,小廝婆子各帶了兩個,沈強本來都要跟著她去,沈氏卻是沒讓。幾個伙計還在家裡,沈強都照顧他們。

    換了素淨衣服,頭上只插了幾根銀釵,上車出門,剛行至城門口,就聽車外傳來崔正均的聲音:“裡面坐的可是沈大姐?”

    身邊婆子忙挑開簾子,沈氏看過去果然是崔正均,一人一馬,連個小廝都沒帶,呃,他就一個書僮沒有小廝。沈氏微笑著道:“我本來怕找不到地方,正好遇到崔大爺。”出城就這一條路,崔正均肯定要去掃墓,會遇上並不奇怪。就是崔正均該先掃父母的墓,但以崔家的情況來說,崔正均父母的靈柩也不可能運回京城。

    “我前頭帶路。”崔正均說著。

    崔正均前頭走著,倒真不用擔心走錯路了。不過車馬到山下就停了下來,婆子扶著沈氏下了車。崔正均牽著馬繼續往山上走,先到的是去世的崔老爺和崔太太的墓,沈氏自然也跟著到了墓前,祭奠一番才去了崔玉瑩墳上,離的並不遠。

    沈氏對於崔玉瑩並沒有特別深刻的感情,不過人到了墓前,悲傷不自覺得也來了。沈氏母親去世也很早,女性長輩中對她起到教養作用的也就是崔玉瑩了。

    “我曾經勸過父親把姑母的墓建在我母親墓旁,只是我父親覺得不太妥當,我姑母自己也願意獨葬。”崔正均說著,女子不能葬在娘家,但崔家己經從京中搬到淮陽,又不是進祖墳,很多規矩不用那麼仔細。

    沈氏擦擦淚,不由的看向崔正均,那天在崔家說話,沈氏就感覺到崔正均對於崔玉瑩是十分看重的。像崔正均這樣的讀書人,會看如此看中一生未嫁,以做館為生的崔玉瑩,讓她有點意外。

    崔正均卻是嘆道:“姑母才華過人,我能得她教導是我的造化,只可嘆她這樣的一個奇女子,最後也是這樣的結果。”

    沈氏看崔正均的目光有幾分審視,女子無才就是德,是一般讀書人對於女人的要求。沈氏一直認為那是因為男人太沒自信了,怕壓不住媳婦才會如此說。雖然現在崔正均是贊揚自己長輩,但能說出這種話來,氣量倒是有的。

    墓前站了一會,崔正均牽馬下山,婆子也扶著沈氏。沈氏忍不住道:“年前我聽說伙計找到你家裡去了,何曾給你帶來麻煩。”

    崔正均笑了起來,道:“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大門關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倒是你盤了鋪子,只怕他們會更找你麻煩。”

    沈氏笑著道:“崔大爺不用擔心,我敢接我就能收拾的了。就是崔大爺,只是不想理會而己,難道真收拾不了他們嗎?”

    “大姐倒是看的起我。”崔正均說著,似有一嘆,道:“當日父親在世時,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不過我始終覺得,男兒大丈夫該在朝堂上為國為民,這才是大義,賺錢取利為了家中溫飽都是小義。”

    “沒想到崔大爺如此胸懷天下。”沈氏說著,要是換個人說這句話她都會覺得很作,但現在崔正均說,她竟然覺得這是真心的。

    崔正均上馬,沈氏上車,到城門口分手各自回去。沈氏回到家中,衣服換下來,丫頭倒上茶,沈氏靜靜喝著,腦子裡卻是想著崔正均,回想起來那天初見沈氏就對他印像很不錯。可以說長大這麼大,除了親友之外,他還是頭一個讓她印像如此深刻的。

    “姐姐,年家打發人送貼子來了,請我們姐弟明日去吃酒。”沈強打簾子進門,喊著說著。

    沈氏接過貼子,打開看看,確實是請她和沈強的,上回是單請她,這回把沈強也叫上。難道是真看上沈強了?

    “你見過年家小姐嗎?”沈氏問著,雖然沈強說過江家小姐也很合適,但年家也不錯,年小姐她至少見過了。

    沈強搖搖頭,雖然說淮陽的大戶小姐也會出門,但他還真沒遇上年小姐。

    “你明天好好收拾收拾,這趟我們一起過去,估計年太太是要相女婿了。”沈氏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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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發表於 2016-6-4 09:14:04 |只看該作者
183、年家議親

    沈氏和沈強在年家呆了一天,天快掃黑時才回來,這回不止是女眷們,年家的爺們都現身了。沒叫歌伎彈談,正經了戲班來,唱了差不多一天。沈氏對於聽戲實在什麼興趣,在她看來還不如歌伎彈唱,至少她還能聽懂是什麼,武戲還能看看熱鬧,文戲就真不知道了。

    沈強跟年家的爺們們都是打過交道的,這回相見完全不用介紹。雖然開場的時候年太太就說不談生意場上的事,但酒過三巡之後,年老爺還是不自覺得提到崔家的那間門面。年老爺得到消息要比沈強早的多,年大爺也上過門跟崔正均談過,但都沒談妥,結果沈強一趟,沈氏去一趟,合同簽下來了。

    “沈家大姐果然能干,這份合同也就能拿下來。”年太太笑著誇沈氏,確實是能干,一個女人拋頭露面談生意,就是她當年,外頭也是有年老爺頂著。

    沈氏只是笑著道:“其實也是運氣好,敘起來話來,我們跟崔大爺不但是老鄉,還有幾分淵緣,不然我哪裡能跟崔大爺談下來。”

    年太太聽沈氏如此一說,便問:“兩位也是京城人士?”

    沈氏知道她這是打聽家底的,她也在盤算著給沈強娶房媳婦了,便笑著道:“也不算完全是,我父親在京中為官,舉家都在京城而己。”

    此言一出,年家眾人都為震驚,年太太心裡更明白,京城的京官品級一般都不會很低,在京城也許不在算啥,但一旦有機會外放出來,官職也不會很小。上回見沈氏的時候,年太太就看出來她氣勢不凡,但京官女兒,實在很出乎意料外。

    年三爺更是直接問了出來:“既然父親在京中為官,為何你們姐弟會來淮陽經商?”官員的檔次比商家高的多,男兒就算了,女兒家如此拋頭露面的,真是不敢相信的事。

    沈強剛想開口,沈氏就嘆氣道:“是我命不好,連累了我家弟弟,我出嫁沒多久就因為無所出被夫家休出,京中憑添許多閑話,我便帶著弟弟南下了。”

    “大姐如此年輕,夫家怎麼能以無所出休了你呢?”在旁邊聽著的江氏插嘴說著,她反應如此激動也跟自己的處境有關系,二房胡氏進門,雖然是妾室,但年大爺喜歡,更重要的是江氏自己沒能生下一兒半女,聽沈氏如此年輕就因為無所出沒被休出,她立即緊張起來。

    沈氏只是苦笑,年太太心裡卻是明白的,只怕沈父的官職小,夫家的官職大,夫家不喜,就找了這麼一個借口把沈氏休出門。雖然說如此休妻不合法能打官司,能上告,那也是娘家強勢的情況下,娘家不強就是受了欺負也只能咽下去了。便嘆氣道:“大姐如此人品行事,是你那夫家沒福氣,受不得你這麼好的媳婦,淮陽城中大好輕年有的是,定然能有中意大姐之人。”

    “那我就先謝年太太吉言了。”沈氏笑著說著,年太太跟她同為女性,自然是向著她說話的,就不知道男人們心裡是如何想的。

    下午席坐完席,雪又下了起來,沈氏沒讓沈強騎馬,姐弟兩個同乘一車,只讓小廝牽馬。年家眾人送出門首,車夫驅車行前,走出一段路了,沈強這才道:“姐姐,你為何把休出家門之事說出來?我們人在淮陽,誰又知京中之事,你只說夫婿去了,誰又能知道,這樣姐姐也好再找夫婿。”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眼看著就要成親,難道跟親家之間就完全不通話。瞞不住的事也就沒必要瞞,騙來的一個夫婿,你以為這姻緣就能長久了?”沈氏說著,嫁的不好不如不嫁,侍侯公婆丈夫,以夫為天,那日子哪裡如現在這般自由,她又不是非得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沈強當即不吭聲了,就像沈氏說的,要是再嫁一個再不好,再折騰一回那沈氏更沒辦法活了。坦坦蕩蕩的承認這點,要是有人願意娶,那還是能過好的。要是嫌棄了,那就什麼都不用談,不用耽擱彼此時間。

    在淮陽這麼久,沈強對於當地民情了解也頗多,淮陽商人多,商人多數重利。女子以前的種種行為很多都是不計較的,更鍵的是能帶來多少嫁妝,有多少能耐。以沈氏的名聲本事,就算說她是被休出門的,但要娘家能帶來大筆嫁妝,自己又有本事掙錢,有的是人上門求親。

    從初五開始,沈氏就開始下貼請伙計了,先是原先酒樓的裡,拖家帶口的全部過來,沈氏請了戲班唱了一天的武戲,鬧熱了足足一天。到了初六,沈氏就開始請布店的伙計了,沈強早按照沈氏的意思把伙計情況打聽清楚,伙計裡頭為首的就是那天去崔家門口去鬧的那個。沈氏不但沒請,還讓許老大到門上鬧事去了。

    沈氏唯獨不怕鬧氣,經商做生意,文裡來武裡去,她從來沒有想過太太平平的開間鋪子,然後就能掙錢了。她就是再生於閨中,也不至於單純至此。

    沈氏這邊請著酒,許老大上門鬧著氣,沈氏出面把老伙計們請了幾請,又許銀子又說好話,幾個伙計都說要留下來。又如崔正均所說,沈氏提出了計件算法,幾個伙計都聽愣了一下,這是以前沒有的過。

    傅老三是這班伙計裡年長的,聽沈氏如此說,不由的道:“東家,這樣的算法我們都沒聽過,老東家都是按月算錢,倒也爽快。”

    沈氏笑著道:“按月算錢其實是你們自己虧,你想想,每月定死的月錢,你們想多掙個都沒地方去。現在按件計算,只要加個工,錢就拿的多了。不然這樣吧,按件算先試行一個月看看,要是哪個伙計最後算出來的工錢還不如以前月錢,我仍然按以前的月錢發。”

    沈氏這麼一說,幾個伙計心裡的顧忌消了幾分,但仍然沒有立時答應。沈氏笑著又道:“我和小弟也不過是初來乍到,從未經手過布店生意,還要全靠老伙計們照撫,如何敢苛扣眾人,豈不是自毀生意。”

    傅老三心裡有幾分活動,早在小廝們下貼去請的時候,沈氏就另封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己經得了新東家的好處,也確實如沈氏所說。他們姐弟兩個想把這間布店經營下去,也確實少不得他們,便當即答應道:“既然東家說了這樣的話,我們就先依著東家的,只望東家別只顧自家賺錢忘了我等。”

    沈氏笑著道:“大家都有錢賺才是真的好,連伙計的錢都要去扣,東家又能掙多少。”

    眾人皆笑了。

    吃酒吃到半下午,眾伙計也都辭了走了,看著他們出了門,許老大這才進屋跟沈氏說話。丫頭婆子正收拾著席面,沈氏也喝了幾杯,看到許大爺進來,連忙讓小廝外頭買了酒菜,先收拾出一張空桌來,又讓丫頭收拾果碟。

    許老大忙道:“大姐不用張羅,都相識這麼久了,哪裡來的如此外道。”

    “許大爺也是辛苦一日了,就是再不外道也得給大爺一杯酒喝,這才說的過去。”沈氏笑著說著。

    許老大這才笑著坐下來,沈強送完伙計回來,看到許老大進來,先是連聲謝道,又後問起來伙計家的情況。許老大笑著道:“大姐是不知,那伙計本就是個慫貨,我帶著兄弟過去,他倒是先服了軟,現在只求大姐收留,給他一口飯吃。”

    沈氏微微一笑,道:“那大爺如何答他的?”

    許老大笑著道:“大姐店鋪買賣,我如何知道,但不提大姐,只是放下幾句話來,他就受不起了。”

    沈氏這才覺得滿意,笑著道:“大爺辛苦了。”

    許老大想想還是問:“那家伙計大姐還想用嗎?他也是店裡老伙計了,也是一把好手。”

    “再看吧。”沈氏笑著說,好手是好手,但挑著下面的伙計跟他一起鬧,把東家都折騰的沒辦法的好手,她是不想請。而且一點膽色都沒有,許老大這只是去一趟就慫了,這種人請來不夠折騰的。

    丫頭們端上酒菜,沈氏和沈強都是才吃過,沈強陪著許老大喝了一杯。許老大吃飽喝足了,沈氏早讓婆子丫頭備好幾匹鍛子,一根金簪配著幾件銀飾,又有小孩子衣服,長命鎖之類的,讓許老大拿上,笑著道:“大過年的,這是我送嫂子的,大爺可千萬別跟我客氣。”伙計們的年終獎都發了,許老大的也該發了,還有今天的事情,折算一起,也該這些多。

    許老大喝的臉都有點紅了,看到這些東西臉上推辭一番,還是高高興興的收了。沈氏看他喝了不少,又讓一個小廝跟著,以防路上不好走。

    把許老大打發走,天己經快掃黑了,連著兩天的迎來送往,姐弟兩個都累了。晚間姐弟兩個一起吃飯時,沈強卻是道:“姐姐,你覺得年家小姐如何?”

    沈氏看他一眼,笑著道:“怎麼,昨天見到覺得喜歡了?”

    沈強忙道:“也不是這樣,只是字裡行間,我看年老爺有相我的意思。年小姐……都不差了,我就是想想問姐姐,你是怎麼想的?”

    沈氏明白沈強這是有幾分動心了,笑著道:“雖然說你的婚事該有大哥和爹爹做主,只是現在都不在淮陽,我想的是,你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即可。我也覺得年家小姐不錯,你要是動心了,我這就給京中爹爹寫封信,相信爹爹也不會很反對。”

    沈強害羞起來,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姐姐何故如何心急?”

    “年小姐待字閨中,正是談親事的時候,人家昨天請我們姐弟過去,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要是不願意,人家姑娘還能等著你不成,自然另挑人家了。”沈氏說著,年家己給出了暗示,難道還要等人家姑娘上趕著男家不成,能成自然好,要是不能成,人家自然要另尋親事。

    沈氏這麼一說,沈強當即著起急來,他雖然以前曾說過江家不錯,但那是指江家家世不錯,後來他偶見江家小姐,當時就沒啥想法了。今天見了年家小姐,要說馬上愛的死去活來肯定說不上,但印像很不錯。像這樣家世相當,人家女方也有意嫁女兒,彼此印像也不錯的,己經算是很難得的親事了。

    沈氏看他這番模樣,當即笑了起來,道:“我這就給爹爹寫信去。”

    沈強臉嫩害羞,但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怕沈氏耽擱起來,年家另挑了女婿。

    沈氏當晚寫信,天亮命小廝送出去,盤算著日子,這一個十來回怎麼也得十天後。安撫了沈強,沈氏開始著手准備布店開張的事,先請街頭半仙挑了個好日子,就在定在正月二十六,需要送貼的都要送到,該准備的回禮也得准備好。

    還有就是崔正均,知道他守著孝不宜出門,但仍然派人送了貼子去,畢竟是原來的東家,要說來也能來的。反正貼子送去,來不來隨他意。

    時至正月十五,京中沈父的信到了,沈父年過五十,沈太太去世之後沈氏也越發覺得力不從心,家中之事只給大兒子和媳婦料理。也因為他己經力不從心,才會任由沈氏和沈強來了淮陽經商。

    雖然說沈家也是官宦人家,但京官豈是那麼好當的,沈父的職務雖然不像翰林那種一點肉渣都撈不到,但實在不是肥水衙門。但京中生活真存不了多大的錢,打發沈氏出嫁時,因怕沈氏被婆家看不起,故此厚嫁,結果沈氏還是被休出,沈父又病了一場,凡事都管不得了。

    沈氏書信上寫到己經給沈強挑中一家女兒,家世情況也都說了。沈父跟沈大爺商議一番也覺得這門親事做得,雖然說沈父是官員,但沈大爺和沈強在科舉上都沒有建樹,沈父仕途也非常一般,可以說沈家的官運也就到此為止。沈家又沒多少家資,娶個商家女也不錯。

    沈氏看完信,先打發婆子拿了信送與正在酒樓裡的沈強,隨後又讓婆子去請周婆子過來。提親說媒之事總得有個媒婆出門才是,讓周婆子去說親事,總顯得是沈家求了年家的。

    周婆子過來,聽沈氏說要去年家給沈強提親,哪裡有不樂意的。當日她就看出些影來,沒想到竟然真成了好事,以年沈兩家之富,媒禮錢哪裡會少她的,當即滿心歡喜的去了。下午周婆子從年家回來,臉喝的紅紅的,笑著對沈氏道:“年太太己經答允了,就等商議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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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沈強娶親

    沈氏先往家裡寫了回信,開始一封是詢問沈父意見,現在婚事敲定了,自然要再寫一封回去報備。同時問問家裡還有誰來,沈父年齡大了未必來的了,家中大嫂可能會過來一趟,操辦婚事不是簡單的事,再者家中要是一個人都不來,也未免顯得太不重視了。

    信發出去,沈氏又叫上周婆子一起,親去年家一趟,先大概說一下,婚事要怎麼辦。主要是探探年家的口風,這是想大辦還是小辦,沈氏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年家想怎麼辦,沈家都依著,關健時喜事要辦的高高興興,熱熱鬧鬧的。

    年太太想的是辦的鬧熱些,她這麼一女兒,自然想著她能風光大嫁。更何況把女兒嫁給外來戶,幸好沈家也算是半個官宦人家,不然女兒更顯得虧。沈氏自然依從,但具體如何操作卻是沒馬上商議,沈氏是想等家裡回信之後再說。

    又說到布店開張,年太太自然又是一番恭喜。說話說到中午,年太太苦留沈氏吃飯,沈氏卻是留不下來,店鋪要開張了,她手邊的事情太多。

    年太太送沈氏到門口,沈氏上車回去,卻沒有回家,先去了布店。新店開業事務繁多,招牌要重新弄,還有以前的舊貨,換東家重新開張,至少也得搞些活動吸一下客戶。再就是伙計們是否己經按舊上工,後頭染房工作是否順利。

    千頭萬緒在心間,沈氏到地方的時候,沈強正忙前忙後。也可能是幫工幫久了,沈強實在沒有老板的樣子,這種時候他指揮就好了,要是事事都要他自己干,請這麼多伙計做什麼。

    姐弟兩個忙碌了一天,效率倒是不底,沈氏等伙計們回來了,晚上守夜人手也派好了,這才跟沈強一起坐車回去。婆子收拾了飯菜端上來,吃完沈氏先把上午跟年太太商量的結果說了,沈強樂呵呵的聽著。

    沈氏又道:“你眼看著也要成家了,雖然外頭說起來這是沈家的生意,但你現在既然要成家了,有些帳也要算清楚些。”

    沈強聽得愣了一下,有幾分明白也有幾分不明白,問:“姐姐何故這麼說?”

    “俗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帳,你要是沒成家,就有我們兩個,自然不用如此算。現在你既然成了家,要是這時候都不算清楚,我總不能等弟媳婦進了門再去算這個帳。”沈氏笑著說著,這個想法她早就有了,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說。女人不自己當戶主,生意也好,田莊也好必須掛在男人名下,她跟沈強再是姐弟,有些事情還真得算清楚。

    “姐姐是想跟我分家?”沈強直接問,這個問題他真沒想過。

    沈氏笑著搖搖頭道:“不是分家,只是覺得,你現在成了家,我以後也要嫁出去,總不能一直這樣帳上不清不楚的。我是這樣想的,我們是親姐弟,字據之類的不用立,但錢帳要怎麼樣總是得先說一說的。”

    沈強聽得有幾分明白,道:“開店的本錢全是姐姐的嫁妝,後來布店能盤下來也是姐姐的功勞。只是外頭迎來送往我還行,但真支持家業我就遠不如姐姐,姐姐真要如此分,以帳上三七分成,姐姐拿大頭。”

    沈氏笑著道:“親姐弟哪裡能如此算,本錢之類的那是因為我手上有,不能如此算。真要分帳,那就五五分。”

    姐弟兩個推讓一會,最後沈強還是依著沈氏的意,卻堅決要立下字據,還要寄於父親,請族內公證。沈氏想想也依了沈強的主意,弟弟好說,弟媳婦進門之後就不太好說了,沈強眼看著也要自己過成一家人了,先說清楚也好。

    此事議定,字據立下了,公證之事卻不急,因為沈氏估摸著沈家要有人來,那時候一並帶回去就好了。

    兩姐弟辛苦十來天,在開張前兩天店鋪終於收拾妥當,沈氏又另請了一個舞獅團,到了當天,沈氏和沈強都是一身新衣,沈氏也著了妝容,早早去了店裡。放炮開張,店鋪張開的事早就發了請貼請了淮陽眾人,再加上用著周婆子那張嘴,誰都知道沈強跟年小姐的婚事議定,不管是捧沈家的場也好,還是看年家的面子也好,賓客雲集,好不熱鬧。

    沈氏一邊招呼著賓客,卻是留心崔正均是否到了,又吩婆子,要是崔正均來了,就提醒她一聲,她要親自過去招呼。

    一個上午的忙碌結束,也沒見崔正均的人,沈氏忙的連口水都顧不上喝,自然也沒留心這些。中午飯沈氏是跟伙計們一起吃的,上午生意不錯,剛開業有促銷,再加上那麼多下了貼那麼多小姐太太過來,也有關照生意的。

    飯畢,伙計們繼續上崗,舞獅隊的費用也算清。沈氏到後院染房看看,就有婆子來報,崔正均來了,沈氏跟伙計說了幾句就過去。沈強正跟崔正均說著話,雖然以前有點小不愉快,但店鋪盤下來了,崔正均說話行事也不一般人物,沈強自然更看中他幾分。

    一時沈氏出來,崔正均起手說著恭喜的話,沈氏回禮,又請崔正均坐下。只聽崔正均笑著道:“本想早來,但想到上午大姐一定忙碌,再加上我一身孝衣也不好一起,就到了此時過來。”

    沈氏笑著道:“大爺說的哪裡話,能來就是看的起我們姐弟了。”

    崔正均看看裡外一新的店鋪,雖然不能說客似雲來,但只看現在生意不能說差。心裡幾分寬慰,道:“這店是我父親一生心血,交於大姐手上,倒也沒辜負這一生心血。”

    崔正均喝了杯茶,閑話幾句也就請辭了,沈氏也不留他,他著孝本就不好出門。

    布店順利開張,沈家的信也回來了,沈父表示滿意,同時信裡還說了,沈氏一個姑奶奶也不太好操辦婚事,讓沈大嫂過來操勞協助。沈父還叮嚀囑咐了千萬別虧了人家姑娘,又說到沈氏自己的姻緣,她總不能一直這麼單著。

    沈氏看完信有幾分無語,看來沈大嫂過來勢必會把她的婚事再提上議程。沈大嫂比她大幾歲,姑嫂關系相當可以,當日她被休回家時沈大嫂表示了同情,而沒興災樂禍。不過也有一點,沈大嫂的想法是女人一定要嫁人,要是不嫁人就不能活了。

    晚上沈強回來,沈氏也把信拿給他看了,沈強母親早逝,跟這個大嫂感情很好,聽說她要來,便道:“姐姐覺得我們是該另收拾房子,還是讓大嫂和姐姐一處住?”

    沈氏想了想,兩進的院子,前頭是沈強的,後來是她住。要是把前頭當新房,房子要重新收拾,沈大嫂跟她一起住是最妥當的。但前日周婆子過來,卻帶了話來,沈家隔壁汪家的房子要賣,也是處兩進的院落,雖然房舍很舊,但要價不高。

    周婆子得了消息,知道沈家姐弟手裡也有錢, 便過來帶了話。當時周婆子就說:“雖然說是親姐弟,但總是這麼一處住著,以後小爺開了支散了葉,房子也就顯得窄了。襯著現在汪家用錢要賣,不如另置一處去,以後好就一處,不好大家分開也干淨。離的又如近,有事還能有個照應。”

    沈氏當時就有點心動,現在聽沈強說到住處,便把汪家賣房的事說了,只問沈強是如何想的。房價也不高,總共三百五十兩。

    沈強只覺得現在房子夠住,兩進的房子,兩邊又都有廂房,只是主子住房就將近二十間了,便道:“房子倒是不貴,但哪裡住的著這麼多。”

    沈氏笑著道:“你只看眼前住的下,我們眼看著都要在淮陽落下根,不出二十年這處宅子肯定要小了。而且聽父親信上之意,等他告老之後還要來淮陽尋我們,難道還要在一處擠著,正巧汪家要賣宅子,不如我們買下來,以後也就不用再操房子的心。”

    沈強也覺得有理,便道:“聽姐姐的就是,早買下來收拾妥當也好。”

    沈氏想想又道:“我看不如這樣,汪家的房舍舊了,一並拆了重建,收拾妥當給你當新房,我們現在住的房舍倒還挺新也不用收拾,省得以後還得收拾兩回。”

    “都聽姐姐的。”沈強笑著說著。

    沈氏行動向來都快,第二天就帶上保人去了汪家。汪家原也是淮陽城中不錯的人家,可惜子孫不爭氣,連祖宅都要賣出去,沈氏帶著保人上門的時候,汪家太太哭哭泣泣,汪家大爺卻恨不得馬上脫手拿到銀子。看汪太太如此,只怕她攪了生意,上趕著踢了汪太太兩腳。

    沈氏忙拉住,心裡十分可憐汪太太,絕大多數的女人都把一生壓在男人身上,社會環境如此。就是她自己,要不是遇上韓三爺那種幾不靠的主,她也未必如此絕決。

    合同簽的很快,汪老爺急著脫手拿銀子,第二天就辦好手續拿了銀子。汪太太卻是向沈哭泣了一番,只求沈氏給她幾天時間讓她另外尋宅子好搬出,沈氏自然答應,但也說了期限,汪太太再可憐,也不可能這麼住著。

    汪家的宅子買好,沈氏立即著人先去年家說了,買這處新宅本就是為了沈強婚事的。房子幾乎要全部翻修重裝,要是年太太,年小姐對於裝修有什麼看法要求之類的這都可以滿足。

    年太太聽說沈家另買了房子,心裡十分高興,賞了婆子銀子,只說沈家怎麼收拾都行,親家這邊沒話說。轉眼到了三月,沈大嫂終於把京中事務交待完畢到了淮陽,沈氏和沈強兩個一並去接,也沒另收拾房子,只與沈氏一處住。

    年太太得了消息,忙擺酒請了沈大嫂並沈氏,沈大嫂京中應酬多了,這點場面自然不在話下。席間說起話來,年太太細問起沈家的根基情況,沈大嫂也得一一說了。

    年太太雖然以前就問過沈氏家中情況,不過要嫁女兒了,肯定要細細打聽,這時再問沈大嫂,果然句句都合,心裡十分高興。沈大嫂也是合氣之人,說話十分相投,末了走的時候,沈大嫂看一眼沈氏,忍不住半玩笑半真心的道:“這個小姑十分難得的好,但不知道要什麼樣的人家才配的起。”

    年太太聽出來沈大嫂這是想她給沈氏說親,年太太倒是有意親上親,但這話不好張口,主要是不知道沈氏的意思。也半玩笑的道:“我家二子,三子都未成親,也想結個親上親。”

    沈氏在旁邊聽著十分無語,不接這個話茬,只是笑著對沈大嫂道:“擾了年太太半日,酒也喝的不少了,我們這就回去了。”

    年太太心下有幾分失望,沈氏這是完全無意,不過婚姻之事也確實強求不得,遂不再提起。

    房子翻蓋裝修著,婚禮的儀式卻是開始走了,沈大嫂向來是個能干的,過來的時候聘禮銀子都帶齊的。兩千銀子的聘禮,年家准備兩千銀子的嫁妝,就在淮陽來說這個數目己經相當大了,婚期訂在十一月,一是因為婚禮前期准備多,再就是也得等房子收拾妥當。

    婚禮之事沈大事一人操辦,沈氏和沈強兩人多是關心店鋪生意,酒樓己經上軌道,沈氏的重點在布店生意上。計件算薪制確實很好用,至少讓伙計們的積極性非常高,沈氏甚至於開始想著,以後其他店裡也采用這個方案也不錯。

    忙忙碌碌之間,新宅翻修妥當,連帶著老宅的大門也都改了。建到兩宅中間,上頭五間樓面,下頭才是大門。眼看著就要到十一月,生意再忙,沈氏和沈強兩個也都空出手來,再忙也得先把媳婦娶進門。

    到了正日子,沈強身披紅裝,跨下白馬出門了,新娘子進門,拜了天地進了洞房,沈氏和沈大嫂心裡都松了口氣。

    回門會親又忙碌幾日,一切落定之後,沈大嫂也終於清閑上幾天。沈氏依舊忙碌著,雖然都說年小姐也是個能算帳的,但總不好人家新媳婦進門就派差事,一應事務應該是沈氏料理,沈氏正盤算著要不要再盤下間店面。

    晚間沈氏和沈大嫂同榻而眠,沈大嫂再次說道:“我知道姑奶奶是個有主意的,但臨來之時爹千萬囑咐一定要操心姑奶奶的婚事,你看小弟也己經成了親,另成一戶人家,姑奶奶也該想想自己才是,襯著現在還青春年少早為自己打算,不然一天天大了,以後要如何是好。”

    沈氏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想到了崔正均,但崔正均正守著孝,總不好這時提此事。只是道:“嫂子放心,我心裡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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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發表於 2016-6-4 09:14:40 |只看該作者
185、提親

    沈強的婚事完了,沈大嫂也要回去了,馬上就要進入腊月,再不走路上就不好走了。沈氏和沈強還把兩弟簽下來的協議書讓沈大嫂舀走帶給父親,這事年氏己經得知,做生意的本錢是沈氏的,幕後操作也是沈氏的,沈氏只分五成,真不能說多。

    新房收拾的十分俐落講究,要是沒有意外,沈家在淮陽不會再買房,再買最多就是擴建。以沈強的意思,新房兩進的落院小兩口根本就不住了,讓沈氏也過來一起住,沈氏卻是不願意,只推說自己一個人住的挺好。

    年氏倒是挺合氣,但沈氏更願意自己一個人住,姑嫂一起住容易的事非,再者他們新婚燕爾的,她也沒必要插過去。年氏陪嫁了四個丫頭,兩房家人,也一並在新院裡聽年氏使喚,廚房仍然在一處,家中一應事務沈氏早立了帳本,年氏來了,沈氏直接把家中帳本交於她打理。沈氏單管兩間鋪面的帳目,兩間店鋪沈強一個人忙不過來,酒樓生意多是男客,沈強繼續招呼,沈氏常去布店看看,多是太太媳婦之類,倒也容易搭上話。

    又是新年到來,家裡的事務有年氏料理,沈氏不管不問也輕松許多。但今年與往年不同,鋪面開了兩家,兩間店生意紅火起來,除了回本之外,己經有不少贏利。以沈氏的意思,去年只顧著盤店安宅,手裡無錢,今年既然有錢怎麼也得舀回京中敬順父親,還有沈家大嫂一年辛苦,也得送上幾件頭面衣服。

    沈強和年氏也覺得該如此,因為帳本上兩姐弟的贏利都己經劃分,現在要往送家裡東西,也是一並分開。

    舀了東西銀兩,沈強打發了一個小廝,又派了個伙計,兩人一起上路。兩人腳程快,年前就回來了,沈大嫂帶走的書信,己經在族內公證過又舀了回來。又有沈父的家書一封,沈大嫂回京之後把姐弟倆的情況一說,沈父也十分高興。

    要是沈家有足夠的錢和權,也不至於讓兒女到外地吃行商的苦。現在得知兒女過的很好,兒子還娶上一房媳婦了,心裡寬了許多,現在只擔心沈氏的終身。

    信裡沈父又把沈氏的婚事提了一遍,沈強看過信之後,也不由的為沈氏著急。女子青春沒幾年,休出再嫁也是常有的事,像沈氏這樣一直不嫁,看著總是不大妥當。不由的道:“我知道姐姐是個心氣高的,平常人家入不得眼,但女大當嫁,姐姐總是在家也並不妥當,還是該襯著年青早定下終身大事。”也不是沒有媒婆上門,沈氏見都不見就打發了。

    沈氏聽得半晌沒言語,沈強剛想開口再勸,只聽沈氏突然道:“今年年後,我定有個主意,其余的你就別管了。”

    沈強雖然不知道沈氏的主意是啥,但聽沈氏這樣說了,也就不再問。

    結了門好姻親,沈家的這個年過的越發熱鬧起來,跟淮陽的大戶門也開始行走交際。年前准備工作,年後就開始自家擺酒兼出外吃酒,沈強的院子是重新翻蓋著,十分體面,沈氏把酒擺在此處,又讓自己的丫頭婆子調過來幫忙收拾。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正是元宵節看燈的好時候,沈家擺了酒席,請了店裡伙計和媳婦一起吃酒。想到外頭的花燈,沈氏倒是有幾分興趣,去年節下她正忙碌的時候,如何能想到去燈,今年好歹清閑些,賓客有沈強夫妻招呼著,便笑著道:“來淮陽也有兩,三年了,卻不曾看過燈,正好今日清閑,我去街上看看,誰與我同路?”

    沈氏如此提議,年氏也有幾分興致,還有幾個伙計的媳婦也都有意。如此一來,廳裡女人們盡走了,只留下男客們盡情喝酒。

    丫頭們舀來大毛衣服穿好,前頭兩個小廝挑燈開路,身邊丫頭婆子,一行十幾個人,走到街上也是浩浩蕩蕩一群。旁邊行人雖然不知道來的是誰,但看架式也知道是某家太太出游看燈,怕惹事非的遠遠避開了。

    煙火奪目,街燈誘人,時不時的還有小女孩推銷著手裡的花燈,這一切的熱鬧繁華都是在京城看不到。京城是個好地方,但也就因為是個好地方,所以規矩太多了,女人太累了。

    有時候讓沈氏想,她或者還會感激韓三爺,要是當初她嫁的是個平平凡凡的男人,沒有太大的問題,也沒有太多的優點,或者她的一輩子也就那樣過去了。跟命運爭實在太累,走錯一步也許就要萬劫不復,從某方面說她也是幸運的,好歹還有一個弟弟能給她扛起門戶。只憑她一個女人,名下財產記掛在哪裡都會有問題,如何能開鋪行商。

    “是崔家大爺,沒想到他也出來了。”伙計們的媳婦都是認得崔正均的,前東家嘛,見他今天也出門,也不算很意外。崔正均是讀書人,但也不是死讀書,很多娛樂活動他都參加。而且孝期也差不多滿了,他會出門不意外。

    沈氏聽到媳婦們說起,也不由的看過去,崔正均一身素服,卻是行動匆匆,完全不像要看燈的模樣。

    沈氏己經許久沒見過崔正均,二十七個月的孝期,算算日子應該滿了,這應該是除服之後著的素服,出了正月崔正均的孝服全滿,可以正常著裝了。沈氏心裡早有盤算,這時候乍見崔正均不由三兩步趕上前去,問著:“崔大爺行色匆匆這是要去哪裡?”

    崔正均乍一見沈氏也愣了一下,道:“原來沈大姐,前頭有人來報,說我恩師身體不好,我正要去瞧。”

    “原來如此,那就不耽擱大爺了。”沈氏說著,卻沒讓路的意思,又道:“大爺行色匆匆,只有一人過去,真有事故怕來不及。小順兒,你挑起燈籠,跟著大爺一起去看看。”

    崔正均剛想推辭,沈氏就道:“大爺跟我何必如此客氣,我這裡一行這麼多人,讓一個小廝過去幫忙並不妨礙什麼,大爺既有急事,何不快去,改日再謝我就是了。”

    崔正均沒再推辭,只是拱手道:“那就先謝過大姐了。”

    崔正均帶著小順兒匆匆走了,沈氏帶著一眾人等到繼續看燈逛街,年氏未出閣之前雖然也能出門,但畢竟不像現在這樣。最多在自家樓上看看就是,像現在這樣出門還是在很小的時候。沈氏心情也十分的好,還買了兩盞花燈,自己看了一會又交給丫頭舀著。

    逛了兩條街,沈氏估摸著家裡也該散場,這才帶著眾人回去。到家之後,眾人果然己經喝的七七八八,有兩個己經倒地的,沈強又吩咐人去送,客人們打發完了,年氏又命丫頭婆子過來收拾。

    在新宅擺的酒,沈氏倒是落個清閑,心裡還記掛著崔正均這邊的事,只吩咐婆子,等小順兒回來定要叫過來問話。沈氏雖然也是勞累一天,但心裡有事也沒睡去,及至三更天了,那邊婆子來報說小順兒回來了。

    雖然天色晚了,沈氏仍然叫他過來回話,只聽小順兒道:“崔大爺的老師病的不輕,家裡卻沒什麼銀兩,崔大爺來的急,手上只帶了幾兩,全部抵上了。大夫說要人參,崔大爺己托人去尋,看小的也跟著勞累,便打發我回來了。”

    沈氏聽小順兒如此說,當即起身讓丫頭打開箱櫃,人參是稀罕物,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她從京城來的時候倒是帶出來兩根,本是留著救命用的。她和沈強都用不著,沒想到這裡用到的,沈氏當即舀出一支來,交給小順兒道:“你再跑一趟,把參連夜送去,親手交給崔大爺。”

    “是,小的明白。”小順兒機伶,接著盒子迅速去了。

    打發了小順,沈氏這才睡下,天剛亮就起身梳洗,早飯之後也沒往鋪裡去,只婆子傳了小順子過來問話。小順子道:“崔大爺接了人參,歡喜非常,說要登門道謝。”

    “嗯,去吧。”沈氏應了一聲,又命婆子舀了一兩銀子給小順兒買果子吃。

    小順兒歡歡喜喜的走了。

    一連幾日沈氏也沒去鋪裡,只讓小順兒常去崔正均老師那裡看看,又命婆子舀了東西去看。不出正月,老師病愈,崔正均孝服也滿了。把素服脫下,另換了一身衣服,備了幾樣禮登門道謝。

    沈氏己經從小順兒那知道老師病好,正等著崔正均過來。聽婆子說他來了,理了一下頭發,衣服收拾妥當了,這才請崔正均屋裡說話。

    崔正均本在外頭廳裡坐著,突聽婆子過來說沈氏聽他裡屋說話,心思不由動了一下,卻還是起身跟了過去。小丫頭打起門簾進去,沈氏的三間上房是完全打通的,中間是廳,東邊是床,西邊是書桌,案椅。

    沈氏不管衣服還是妝容都是重新收拾過的,崔正均一見心下就有幾分明白。心中雖有幾分猶豫,卻也沒退出去。

    “崔大爺請坐。”沈氏笑著招呼。

    崔正均拱手坐下,丫頭們倒上茶,崔正均笑著道:“多謝沈大姐,要不是那顆參,我老師只怕性命堪憂。”

    “參本來就是救命用的,使用得當才不枉我千裡從京城帶出來。”沈氏說著,隨即抿嘴笑了起來,道:“不過既然崔大爺說到謝字,那我就想問問崔大爺,崔大爺打算如何謝我?”

    崔正均心知沈氏之意,雖然沒因此退步,心裡也是大感意外,不由的道:“想我崔某人,不過一個窮酸秀才,要說才氣,那是我自己說的,別人不認也是白搭。田產家業也不過自住的一處宅子,靠著一間店鋪取租過日子,家中只有兩個婆子,一個書僮,連個丫頭都使不起。平常媒人見我如此窮困,連個提親的都沒有。”

    話己經說到這種地步,沈氏豈會此時退步,道:“凡事但講自心,我認准大爺品行。大爺只知自己,可曾聽說,我也曾是國公府裡的媳婦,只因為公婆不喜,指我無所出,休我出門,我在京城無處容身才來到淮陽。大爺要是不嫌棄與我,我如何會嫌大爺。”

    沈氏說的義正嚴辭,崔正均再次審視沈氏,淮陽城裡自己做主許嫁的女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但像沈氏這般的,崔正均真是頭一次見。本來該是女兒家害羞之時,她就能說的如此,提到前塵往事,她也能直說出來。

    崔正均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因為崔玉瑩的關系,他對於這類常人論起都要稱上厲害另類的女子,心有幾分敬意。前幾回見沈氏,崔正均只覺得此女不同,欣賞有之,喜歡以至於結親還沒想過,他正守著孝。現在孝服滿了,沈氏直言如此,崔正均又怔忡又是感動,當下道:“大姐如此看的起我,我豈會負大姐之意。”

    沈氏直到此時才露出笑臉來,她確實看上崔正均了,但崔正均有沒有看上她,聽她如此說了,會是什麼反應,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要是崔正均不願意,更甚至於到外面壞她名聲,她只能說一句,自己識人不清怪不得誰。

    現在崔正均能當場說出這話來,一點猶豫都沒有,沈氏知道自己這回是押對寶了。嫁不好不如不嫁,這是沈氏一直以來的原則,同樣的她看好崔正均,肯定要自己來爭取,只指望著一個足不出戶的書生上門提親,那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該出手時就出手,出手慢了,那只有自己哭的份。

    “那就我等大爺的媒人了。”沈氏末了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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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4 09:14:59 |只看該作者
186、沈氏番外終

    兩人說定,崔正均回家之後就讓婆子尋了周婆子過來,不提前因,只說自己孝服己滿,對沈大姐有意,讓周婆子去沈家提親。周婆子當即就愣了一下,實在意料之外,隨著沈強成親,托給她給沈氏帶話說親的不是一個兩個。雖然說沈氏是被高門大戶休出來的,但她有錢,還有本事,娶個這樣的媳婦,至少這輩子是不愁吃喝了。

    相對來說,崔正均在淮陽則屬於高不成低不就這種,才情值多少錢,一個秀才就是出去做館一年也不過八兩銀子的薪俸。當然崔正均比一般窮酸秀才強點,他有房,有間鋪面可以取租,但就這樣的條件,也真不能說多好。當然要是縣老爺,或者書香門第的人家看上,願意把女兒嫁過來又另說,不過目前還沒什麼有高門大戶看上崔正均。

    喝了口茶,崔正均又另給周婆子一兩銀子,周婆子接了銀子歡歡喜喜的來了。沈氏正在家中坐等媒人,周婆子本來還擔心這門親事未必能成,沒想到沈氏也答應了。不過沈氏也說的明白,雖然說再嫁由自身,但她上頭還有父親,總要家裡同意再說親事。

    周婆子知道這事成了,笑著道:“大喜,大喜啊,將來崔大爺中舉得了高官,大姐還要鳳冠霞帔上身呢。”

    “承媽媽吉言。”沈氏笑著道。

    晚間沈強回來,沈氏直言此事,並說自己答應。沈強和年氏雖然也很驚訝,不過這是沈氏自己答應的。而且說到崔正均,家世不說,但看他人品樣貌俱是上上等的,也沒娶過的,配沈氏實在無可挑剔。

    沈氏寫信回家,告知父親。沈父自然沒啥意見,他只擔心女兒嫁不出去,現在嫁了一個讀書人如何不歡喜。至於家境貧寒這一點,沈父並不在意,聽沈大嫂說了他們姐弟在淮陽的情況,錢財實在沒必要放在心上。

    接到回信,沈氏命令人傳來周婆子,周婆子歡喜的不行,又連忙找來官媒。不過親事操辦並不急,沈父回信上寫的明白,這回沈氏的婚事,不止沈大嫂要來,沈父也要來。沈氏這是二嫁了,這個女兒他最心疼,這回婚事千萬不能有錯。

    婚事雖然不急,但沈家姐弟租下的崔家鋪面,卻是得再說說。還有就是沈氏的嫁妝問題,沈家姐弟做生意的本錢全是沈氏的嫁妝,雖然現在回了本,也立了契書,說利錢一人一半,但沈氏現在都要嫁人了,跟在家中又有不同。

    沈氏心裡也明白,親兄弟明算帳,互相幫襯著是情理之中,但要是還像自己在家時那樣,只怕以後不妥當。己經投下的本錢,沈氏不再清算,只拿分得的利錢。經營下來兩間店鋪,酒樓的事務沈強一個人己經料理的,而布店本來就是租崔家的,現在自然不用租了,全部歸於沈氏。

    至於在淮陽買下來的宅院,沈氏一並給了沈強,就當她當姐姐的送弟弟的。不過也說的明白,以後沈父不來淮陽則罷,要是來了淮陽,全要沈強夫妻供養。

    推讓一番,最後還是依著沈氏的主意,字據立好,帳目也算清。沈氏把酒樓帳本交給年氏,以後全由年氏算帳。沈氏除了全部接手布店生意外,也開始給自己置辦嫁妝,被韓家休出時,所有嫁妝都退了回來,但大件家伙還是留在京城的,再拉回來也不方便,不如在淮陽重新置辦。

    三月初沈父和沈大爺,沈大嫂到了淮陽,先是跟年家親家會面,然後就見了崔正均。崔正均的氣質談吐,不管是沈父還是沈大爺都是無比滿意。沈氏果然有眼光,能挑得這樣的夫婿。

    沈父來了,婚事自然也要開始忙碌。仍然是沈大嫂裡外忙活著料理,崔家的家底在那裡擺著,兩進的房子,房舍己經有些舊了,以沈大嫂的意思不如先翻修了,不然還得裝修兩回。沈氏卻是不依,崔正均肯定拿不出銀子修房子,她現在還沒嫁門就拿錢出來翻修,不夠讓人說嘴的。等她進了門成了崔家娘子,再收拾自己的房舍,誰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依沈氏說的,房子也不用收拾,她嫁給崔正均時就知道崔正均家境啥樣。她認窮嫁的,以後要是過的好了,那也是她自己的能耐。

    婚期定在八月,崔家幾乎拿不出聘禮,沈氏的嫁妝卻是一箱一箱抬進去,有人眼紅自然也有人議論。沈氏和崔正均聽是聽到了,只是無所謂,堵不住旁人的嘴,那至少自己要把心境放平和,婚事是他們自己選的,這點壓力都受不了,他們也活不了這麼大。

    到了八月初,一頂大紅花轎,沈氏出門。這回再披嫁衣,沈氏心情卻比上回還要好的多,想當年嫁入國公府中,就是庶子為妻,外人看著也似無限風光,但沈氏心裡卻七上八下,國公府看著再風光,誰能保證自己嫁的那個人就是好的。這回再嫁崔正均,沈氏卻是滿心的歡喜,自己挑的男人,要是再信不過,她就真不知道要信誰了。

    鞭炮響起,花轎進門,沈氏任由喜娘扶著,拜了天地進了洞房。蓋頭掀開,沈氏抬頭看去,崔正均也正笑著看著她,四目相接,沈氏突然間有幾分害羞之意。只是她強勢慣了並沒有立即低下頭去,只是微微一笑。

    喜娘念完吉利話,崔正均並沒有在洞房站多久,就出去陪酒了。崔家在淮陽實在沒什麼人口,洞房裡也顯得有幾分冷清,沈氏松松領口衣服,也讓自己透口氣。就是婚事沒怎麼張揚,這麼一天下來,沈氏也覺得累了。

    桌上擺著果子,屋裡只有自己帶來的丫頭,沈氏也沒顧忌,撿了兩塊果子墊墊肚子,又讓丫頭倒了茶喝了口。在床上坐了一會歇著,崔正均就推門進來。

    沈氏起身笑著道:“賓客們都走了?”

    “大哥和小弟前頭照應著,放我先回來了。”崔正均笑著說著。

    沈氏上前幫他更衣,崔正均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道:“我的生活起居一直都是自己料理,以後有勞娘子了。”

    旁邊丫頭都抿嘴笑了起來,沈氏也笑了起來,幫著他把禮服脫下來,交給丫頭們收好。丫頭把兩人衣服掛好,兩人坐下,丫頭立即把酒倒上,交杯酒這是肯定要喝的。

    “我敬娘子,以後家中事務都要辛苦你了。”崔正均端起杯子,笑著說著。

    沈氏也端起杯子,笑著道:“我有幸嫁與大爺,是我之喜。”

    交杯酒喝完,丫頭們自覺得退了下去,接下來就是洞房時間了。

    新婚第二天的奉茶是沒有的,改成了上香。接下來的回門會親,兩家都不是本地人,人口少,只在崔家院子裡擺了兩桌,又請了年家人過來,也算是熱熱鬧鬧的過去了。頭一個月的新婚,沈氏少去鋪裡,崔正均也少進書房,恩恩愛愛自己過著小日子。

    新婚出嫁滿月照例要回娘家住幾天,沈氏回家住了三天,沈父和沈大爺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打算即日啟程回京。

    “父親身體日漸不好,依我說不如上表辭了官,與我們姐弟一處,何苦執意留於京中。”沈氏勸著沈父,沈家在京中的生活質量,說實話還不如在淮陽。她和沈強也在淮陽站住腳,接老爺過來共聚天倫真是好事一件。

    沈父嘆了口氣,他心裡也有點這個意思,又想想京中,道:“再說吧,我看姑爺是個能念出來的,以後進京趕考,總是能相聚。”

    沈氏看沈父執意也沒有再勸,沈父寒窗苦讀這些年得了功名,入朝為官,這是光宗耀祖的事,面子上太齊全了,也就有點顧不得裡子了。

    沈家一行人起程回京,崔正均自然要趕過去相送,沈父又叮囑他許多。他看過崔正均的文章,才氣是有,但有才並不表示能高中,不過崔正均要是打算一直考下去,希望還是很大的,只望他好好努力。崔正均一一應著。又叮囑沈氏,好好相夫教子,沈氏也點頭應著。

    看著一行人登了船,沈氏的眼淚卻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沈父最擔心最掛念的一直都是她,她這回二嫁父親這麼大的年齡了,還要親自過來,實在是因為不放心她。

    “娘子,船己行遠,我們也回去吧。”崔正均說著,己經看不到船的影子,沈強和年氏也要回去,年氏還懷著身孕,不宜在江邊多吹風。

    沈氏點點頭,兩對夫妻都上了車,各自回家去了。家中休息一日,次日沈氏又去了沈強家中,主要是看看年氏,年氏己有懷孕,前頭因為沈氏出閣,年氏也跟著忙碌。再有,酒樓的帳目,家中瑣事全是年氏料理,沈氏只怕她料理不完,特意來看看。

    年太太對於女兒的頭一胎更為關心,十月底的時候,直接讓穩婆在沈家住著,奶媽婆子也己經找好,相熟的大夫也打提招呼好。沈氏照看著布店生意,還留心年氏的情況。正在家中坐著算帳,沈家就有婆子來報,說年氏己經進產房了。

    沈氏忙坐車過去,中午進的產房,晚間孩子就生下來了,是大胖小子。沈強和沈氏都十分歡喜,年太太也一直在,卻是進暗房照料年氏去了。

    洗三,滿月酒,沈氏又是一番忙碌。年關也近了,鵝毛大的雪片飄起來,崔正均還能在家看,沈氏卻是忙碌的腳不沾地,也不知道是累狠了,還是怎麼得,連幾天沒什麼胃口。周婆子提著花廂進來,看沈氏這樣,卻是笑著道:“大娘子怕是有喜了,何不請個大夫來瞧瞧。”

    沈氏心裡也覺得有可能是,當即讓小廝請了大夫,大夫過來果然是喜脈。崔正均也在旁邊聽著,夫妻兩人都十分高興。多給了診金不說,連周婆子都一並賞了。

    “以後娘子不能再如此操勞了,家中事務我來料理好了。”崔正均笑著道,他是不太喜歡管店鋪事務,不過現在沈氏都懷孕了,再讓她操勞實在不應該了。

    沈氏笑著道:“夫君願意為我分憂,為妻自當從命,以後家中事務就要多勞煩你了。”她這個年齡了才有個孩子,不用崔正均說,她都會自己小心,崔正均塔把手也應該。

    崔正均笑著扶著沈氏坐下來,道:“娘子只管小心安胎,所有事情交於我就好。”

    沈氏抿嘴直笑,卻也點點頭。

    “奶奶,藥來了……”

    婆子端藥進來,簾子打起,沈氏看過去,外頭的雪的越發的大了,屋裡卻是越來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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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發表於 2016-6-4 09:15:20 |只看該作者
  187、上學

  霍家的家學屬於侯府必管項目之一,直接寫到霍家家規裡頭,在家產分配上霍家的嫡系占盡了便宜,其中又以嫡長占的便宜最多。其他要求也沒有,唯一一條家學辦起來,但凡霍家子弟,不管嫡系還是旁支,到了年齡就可以入學。除了免除學費外,學裡一應費用全部有侯府承擔。

  霍家老祖宗們甚至於直接劃下了地,硬性規定每個入學子弟要給多少補助,教課老師也有要求,舉人什麼的不一定,但至少得是個秀才,還得年高有德。

  霍宜之襲了爵位之後勤保障一直把學堂當成重中之中,現在在學堂中任教的就是一位舉人,選官不中,自薦到霍家教書。霍宜之和霍景之都明白他的心思,不過舉人過來當私塾先生十分難得,便好生款待留下。霍宜之常過去看看,見學內一切都好,又加了老師薪俸。

  霍希敏,霍希丞早到了入學年齡,不過難得霍景之在家有空,有狀元爹開小灶自然不用去家學。三年孝守完,霍景之忙於起復抽不出時間教兒子,小灶開不起來自然要去學堂。

  初搬到霍府之時連霍景之都不得閑,房子雖然是裝修好的,但實際住進去之後要添加的東西真是不少。直到全部事宜完畢,三個兒子也在新家適應下來,思宸開始安排上學事宜。除了霍希敏和霍希丞外,霍希朝也要去,六歲多正是該入學的時候。

  霍希敏和霍希丞己經九歲多,貼身小廝早就挑好了。霍希朝則還顯得有點早,平常家裡都是奶媽嬤嬤們跟著,現在要去上學,思宸就先挑了兩個看著還機伶的跟著。

  按照侯府的規矩,嫡出小爺去上學,四個拉馬跟車的男僕,一般都是二十歲左右。另外再有四個身邊使喚的小廝,幫著舀書本衣服手爐之類的,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上學八個人跟著陪讀。

  現在三個兒子一起去念書,要是按這個檔次派人實在有點誇張。八個跟車的男僕,六個貼身舀東西的小廝,思宸挑的人,霍景之親眼過,要去學堂頭一天到思宸把兒子們和使喚人全部叫到跟前一番訓誡。

  雙胞胎思宸倒是不怎麼擔心,九歲多比較懂事了,尤其又是霍景之啟蒙出來的。比較不放心的是霍希朝,啟蒙的時候才三歲,霍景之的輔導重點也多在兩個大的身上。現在說要去上學才不過六歲,總覺得有點小。

  “給太太請安。”男僕裡面領頭的是霍希敏的奶哥李強,做事相當周全,思宸親自挑的,他跟著打發車輛倒是放心。

  思宸又看看貼身小廝手裡的東西,都是保姆和丫頭打點的,樣樣齊全。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道:“去吧,你是個穩重的,爀必照顧好小爺們。”

  “太太放心。”李強應著。

  兄弟三人同車,也沒讓嬤嬤跟著,這也是思宸的意思,哪家孩子去上學都不見帶著嬤嬤的,讓他們兄弟三人一車正好,互相照應著。

  “你看剛才過去騎馬的那個,看著也不比我們大,母親為什麼不讓我們騎馬上學?”霍希丞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對車裡的霍希敏抱怨著,車轎之類的是女子坐的,是男人就該騎白馬。

  霍希敏沒接話,母親會這樣安排無非是出於安全考慮,會騎馬是一回事,騎馬上街又是另外一回事。

  霍希朝卻是笑著接口道:“肯定是覺得三哥你技術不夠好,我看不如這樣吧,三哥你下回在爹爹面前露一手,把你的馬術全部表現出來震爹爹一下,爹肯定就允許你騎馬上街了。”

  霍希丞聽得有幾分道理,又覺得這樣弄不好會得來好一頓板子,心裡正猶豫著。就聽霍希敏道:“別聽他胡說八道,你也用用腦子,你才幾歲就想要在爹爹面前顯擺馬術,只怕你還沒上馬,爹爹就傳了家法過來。”老三一直很二,從來未被超越,偏偏老四又是個鬼伶精,沒事就逗著他玩,觀察他二到何等境界了。

  霍希丞頓時恍然,看向霍希朝怒道:“你又騙我是不是,滾了,不跟你玩了,明天別跟我一輛車。”

  霍希朝一臉委屈的模樣,瞪著無辜又純潔的大眼,當即就眼淚汪汪了,道:“三哥,我是真這麼想的,我年齡還小沒大哥想的周到,結果你就吼我,哇~~~~~三哥你不疼我了,我好可憐啊!”

  又來了!霍希敏只覺得頭上黑線都要冒出來了,爭寵撒嬌是霍希朝的舀手好戲。霍希丞卻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看四弟哭成這樣,只以為自己委屈他了。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明天還跟你同一輛車。”

  “三哥真好喲。”霍希朝立即轉哭為笑,然後開始撲向霍希丞。

  希丞一臉不耐煩的推開霍希朝,霍希朝有時候就跟個貓狗似的,看到誰都撲,又道:“離我遠點,煩死人了。”

  “三哥……”

  “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就把你踹下車……”

  霍家的學堂離霍府並不算遠,但相對來說要顯得偏一點,學堂建在繁華鬧市也不太好。原本是臨近東郊處的一處四進宅院,這些年來一直翻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官家書院。霍家本來就子嗣多,還有托關系進來的親戚們就更多了。

  兄弟三個今天要來私塾念書的事早就知會過,私塾分兩個班,一個是啟蒙班也就是教教寫字和三字經之類的,還有一個四書五經班,只教科舉制度考到的東西。至於詩詞之類的,在科舉成績沒出來之前,學多了這些只怕要移了性情。

  雙胞胎自然讀四本五經班,霍希朝該讀哪個班,思宸舀不了主意還是問的霍景之。霍希朝的年齡該讀啟蒙班,但霍希朝又從小跟著哥哥們上學,書念的是一知半解,字也寫的馬馬虎虎,做為同齡人他算是不錯的了,但現在就去專攻四書五經好像又太早了些。

  最後還是霍景之說讀啟蒙班,三個兒子中要聰明機伶都不如霍希朝,但也因為太聰明了,霍景之反而擔心他聰明反被聰明誤。重新上啟蒙班,一步步來,哪怕比平常人慢一點,也比急中出錯強。

  兩個班並不在一處,前頭是四本五經班,後頭是啟蒙班。貼身小廝跟著各人,八個男僕前頭四個後頭四個。上午一共四個時辰的課,有吃點心的時間,中午學堂有頓飯,下午老師不講課,只讓學生們自己練字讀書。家境窮苦一點多數都會留下,家境過的去的都是中午課結束就回去了。

  兄弟三人坐車到家時,楊氏帶著欣姐兒和孝哥兒正在思宸屋裡。霍景之和霍希賢兩父子都不在,楊氏便帶著兒女過來,己經吩咐了廚房中午飯擺在一處吃,婆媳兩個說說話,帶帶兒女一天也就要過去了。

  “見過母親,見過嫂嫂。”霍希敏帶著兩個弟弟進屋見禮。

  思宸笑著招手讓兒子們都過來,這時候從來都是霍希朝跑的最快,直接到思宸身邊坐下,然後往她懷裡滾。

  霍希敏做為嫡長子,霍景之的重點教養對像,從小都表現的十分老成。相比之下嫡次子霍希丞則屬於最容易被突略的一個,上頭有大的,下頭的小的,不過他也無所謂,兄弟中最二的一個,沒那麼纖細的神經。

  “在學裡還習慣嗎,書讀的怎麼樣?”思宸手裡摟著霍希賢,卻是笑問霍希敏。

  霍希敏答道:“學裡一切都好,母親不用擔心。”

  思宸又看向霍希丞問:“丞兒呢,可有哪裡不習慣?”

  霍希丞想了想,決定還是誠實回答,道:“我覺得老師講的沒有爹爹講的好。”

  思宸和楊氏不自覺得都笑了,霍希朝插嘴道:“那當然了,爹爹是狀元嘛,哥哥們的老師才是舉人,肯定是爹爹教的好。”

  “就你機靈。”思宸笑著,卻是又對霍希敏和霍希丞道:“多少人寒窗苦讀幾十年才得中舉,就是宮中老師多是舉子出身。對待師長你們定要謙恭,要哪裡有失禮之處,定不會輕饒了你們。”

  “是。”兩人齊聲答應。

  請安完畢霍希敏和霍希丞都各自回屋換衣服,一會再過來吃飯。襯著這回大搬遷,雙胞胎也有了自己的院落,在前院霍景之書房附近。最小的霍希朝依然跟著思宸夫妻住正房裡,就是再有奶媽嬤嬤,七歲以前還是跟父母至親住好些。

  奶媽也領著霍希朝進去換衣服,思宸想了想向楊氏笑著道:“欣姐兒這個年齡也該好好找個女老師啟蒙才好,雖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祖父是狀元,外祖父是傳臚,還是有些文才的好。”

  楊氏笑著道:“我也有這個意思,跟太太倒是想到一塊去了。”楊氏自己就是讀書識字的,自然也想著女兒能如此,只是因為搬遷的事忙碌著,現在三個小爺都去念書,她本想找個機會跟思宸說,沒想到思宸自己先提了。

  思宸想了想道:“崔先生去世後,京中再無出名老師,要給欣姐兒請誰我也不知道,你慢慢打聽,我看著欣姐聰慧過人,定不要誤了她。”

  “太太疼欣姐兒。”楊氏笑著說著,又忙讓欣姐兒給思宸磕頭。

  中午飯一處吃的,五個孩子同桌吃飯,可以想像有多熱鬧。飯完就是自由時間,霍希敏和霍希丞兩人有功課,得回屋防老師明天提問,唯獨霍希朝清閑,作業當時就寫好了。

  男女七歲不同席,霍希朝和欣姐兒都是六歲,再加上一個三歲的孝哥兒。霍府花園不小,又是新修的才搬過來住,三個孩子跟探險似的在花園裡玩。

  “丫頭們都好生跟著,別磕著了。”思宸吩咐著,霍希朝和欣姐兒還好,六歲孩子蹦蹦跳跳問題不大,孝哥兒還小,上回跟著兩個大的跑著玩,丫頭們一眼沒看到就摔了一下。

  “四叔……”孝哥追著霍希朝跑,三歲的孩子也就是跟著大孩子們跑來跑去,根本就不懂事,大孩子讓干啥就干啥。

  霍希朝對這個小尾巴卻是沒什麼興趣,只是對欣姐兒道:“大侄女,你讓你的丫頭去請你三叔來,今天早上去書院的時候衝撞了他,正想給他道歉呢。”

  欣姐兒聽得半信疑,道:“既然是衝撞了,四叔為顯誠意為何不親自去給三叔道歉,讓我差自己的丫頭去請,這是何道理?”霍希朝是天生黑肚子,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我不是怕三哥還生氣嘛,好侄女你就派人去嘛。”霍希朝笑著說著。

  欣姐兒卻是道:“我不信,三叔從來不會記仇的,只要四叔去了斷不會趕你出來。肯定是四又想有什麼鬼點子,你次次坑他,也就三叔大度。”雖然說是長輩,兩人卻是同歲又是從小一起玩到大。欣姐兒又是唯一的女孩兒,就是霍景之也非常疼她,對霍希朝說話也就比較隨意了。

  霍希朝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道:“大侄女就這麼想我嗎,虧得我但凡到外頭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讓你先挑呢,我這次是真心實意想跟三哥道歉的,侄女你就幫我一回吧。”

  欣姐兒畢竟年幼看霍希朝說的肯切也就有幾分信了,卻是道:“既然三叔要真心道歉,何必派人去請三叔來,我們一會一起過去不就好了。”

  孝哥兒完全聽不明白在講什麼,卻是在旁邊喊著道:“我也要去,帶上我,帶上我……”

  兩人都沒理他,霍希朝想了想道:“好吧,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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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4 09:25:51 |只看該作者
  188、挨打

  霍希敏和霍希丞的院子在前頭,霍希朝,欣姐兒要過去就要先去辭了思宸和楊氏,兩人自然沒意見,只讓丫頭婆子跟著。孝哥兒照樣想跟著,霍希朝卻是嫌他麻煩,不想跟他跟著,結果孝哥立即大哭。

  思宸立即斥責霍希朝道:“奶媽抱著孝哥跟著,又不用你照看,他去看二叔,三叔,哪裡又礙到你了。”

  霍希朝砸砸嘴,孝哥兒的大哭是第一利器,三歲的孩子啥事不隨心就能立即張嘴大哭,這點就是他也比不上。

  欣姐兒在旁邊看著抿嘴笑,其實孝哥兒能立即張嘴大哭的本事多半還是跟霍希朝學的。孝哥兒成天跟著霍希朝,霍希朝最舀手的就是裝乖賣巧,不管笑還是哭都是他的手段。孝哥兒太小,笑學不會,哭倒是學的會。

  小廝婆子跟著,奶媽抱著孝哥兒,好大一群人跟著。剛離開思宸和楊氏的視線,霍希朝立即派了身邊小廝過去打探,雖然這個時候霍景之不該回來,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回來,讓人到門口盯著好些,書房離霍希丞的小院實在近。

  欣姐兒看的直笑,道:“四叔,你又想有什麼鬼點子呢,那麼怕爺爺回來。”

  “胡說什麼,我只是怕爹爹回來問我功課。”霍希朝臉不紅氣不喘說著。

  欣姐兒笑著道:“四叔不是上的啟蒙班嗎?老師教的左不過三字經之流,我都會背了,難道四叔還背不出來。還怕爺爺問功課?反正我是不信的。”

  “大侄女啊,女子無才就是德,要修德喲。”霍希朝笑著說著。

  “四叔話說差了,無才跟無腦是兩回事,難道這年頭說實話也無德了嗎。”欣姐兒笑著說。

  霍希朝笑著道:“口德也是德喲。”

  “……”

  快走到書房時小廝回來了,霍景之還沒回來呢,書房靜悄悄的。霍希朝聽得很安心,又派了小廝過去,直接到大門盯著,看到霍景之回來馬上來回報。欣姐兒只是看著笑,也不再繼續嘲諷霍希朝。

  進了霍希丞的小院,門口丫頭看到忙傳話進屋,霍希朝揮手道:“你們都留外頭,我跟三哥進去說說話。”

  欣姐兒笑著道:“那我和弟弟還進去嗎?”

  “孝哥兒還太小,我們說話他聽不懂,至於大侄女,我們男人家說話,你就別旁聽了。”霍希朝笑著說著。

  欣姐兒卻是道:“剛剛四叔不是說您衝撞了三叔,怕三叔不敢見你,才帶我們過來的嘛。現在到門口了為什麼又不讓我們進去了呢?”

  霍希朝一臉無奈,攤手道:“沒辦法,我怎麼想到大侄女小小年紀就如此嘴碎呢。”

  “……”

  霍希朝瀟灑進屋,孝哥兒從奶媽身上掙扎著下來,本想追上去,欣姐兒卻是拉住他,又對身邊的丫頭婆子小聲道:“你們走遠一點。”

  丫頭婆子面面相覷,兩個主子太小,雖然不敢離太遠,但也退後一步。欣姐兒當即拉著孝哥兒走到窗戶下,孝哥兒雖然小不太明白,但看到姐姐不作聲,也跟著不動聲,只是旁聽。

  聽到丫頭傳話,霍希丞己經把本書放下,早上跟霍希朝的不愉快早就忘記。看到霍希朝這時來了,只是道:“四弟過來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見三哥了嗎,我只是想著早上三哥說的,要是能騎馬上街好了,我也一直想著呢。我比不得哥哥們年齡大,除了跟爹爹大哥出門外,還能自行出門,我就不行了。三哥,你要是心疼弟弟,不如你帶我出門去看看。”霍希朝笑著說著。

  “這有什麼,一會跟大哥說一聲就好,明天放了學就去。”霍希丞說著,爹爹太忙,相對來說大哥還是比較清閑,打小大哥就疼他們,帶著他們出去玩自然沒啥問題。

  霍希朝卻是道:“大哥天天跟著爹爹出門實在辛苦,只是到街上去逛逛,平常哥哥們也常出門,帶上我不就好了。”

  霍希丞這個年齡雖然可以帶著男僕小廝上街了,但偶爾兩次還都是跟二哥一起,現在又要加一個霍希朝,便道:“那我們去跟二哥商議,看他怎麼說。”

  霍希朝卻是道:“二哥的脾氣,三哥還不知道嗎,肯定不會答應的。有時候二哥的性格實在很古板,三哥九歲,我也六歲了,僕人小廝跟著,怎麼會有事。我看不如這樣,也別跟二哥說,我們襯著明天上課時出來,逛了一圈等下課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豈不好。”

  “這……是要逃學??”霍希丞愣神過來,雖然他比較二,但九歲多的男孩子,又不像嫡長子那樣被看霍景之看中,玩心還是十分重的。上街對他來說沒啥刺激的,但瞞著大人逃學跑街上玩,這讓他覺得十分刺激。

  霍希朝連連點頭,神情也激動起來,道:“三哥不覺得有趣嗎?連男僕都不帶,只帶上貼身小廝,我們出去逛一圈就回來,保證不會出事。”

  霍希丞二歸二,智商沒啥問題,道:“上學時跟著八個男僕,二哥還跟我同班,我們怎麼能瞞過他,躲過男僕上街?”就是能跑出去,只怕逛一圈回來之後等他們的就是板子了。

  霍希朝道:“我想過了,這個也不難,三哥跟二哥長的如此像,就是奶媽也只得靠衣服分辯。三哥假意到二哥房裡去,然後喝茶的時候故意倒在自己身上,換上二哥的衣服。我們到學堂去總是要帶著衣服的,三哥就把二哥的衣服帶上,然後找機會換上,把男僕們支開,二哥發話他們不敢不聽。”

  霍希丞聽得愣愣的,道:“那……這不是嫁禍給二哥了嗎?”

  “成大事著不拘小節。”六歲的霍希朝很是大氣的說著。

  裡頭兄弟兩個嘀咕著,外頭窗下欣姐兒和孝哥兒聽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那麼巧的,霍希敏屋裡時間久了,嬤嬤提醒他出來走走,他本想到後花園逛逛,結果剛出門就看到欣姐兒和孝哥兒在窗戶下面躲著偷聽,心裡奇怪便大步走過去,揚聲道:“你們做什麼呢?”

  屋裡霍希丞和霍希朝聽到霍希敏的聲音,頓時一驚,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呢。外頭三歲孝哥兒己經誠實的道:“二叔,你快過來,我和姐姐在聽三叔,四叔說話。他們說要逃課上街,四叔還跟三叔說要茶水啥的……總之要舀二叔的衣服讓三叔穿上。”說的時候還是笑吟吟的,他其實都沒聽太懂,不過三歲孩子轉個話總是能轉清楚,霍希敏問他就誠實說了。

  首先呆的是欣姐兒,去偷聽並不是想去告發,就是好奇知道他們會在裡頭說什麼,沒想到孝哥兒如此誠實的直說出來。屋裡的霍希丞和霍希朝本來也要出來的,聽到這話也頓時石化了一下。隨即霍希朝跳腳跑出來,衝著孝哥兒吼著道:“小小年齡就開始說謊,看我怎麼收拾你。”

  欣姐兒當即護住弟弟,霍希敏一臉怒氣,衝著霍希朝道:“我看我也該好好收拾你,真是反天了,頭一天上學就要想著要逃學,以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冤枉啊,二哥,我在屋裡問三哥學問呢,孝哥兒年幼胡說的。”霍希朝一臉被委屈的說著。

  欣姐兒和霍希丞都愣了一下,主要是霍希朝這一臉委屈實在看著太真了,要不是他們親耳聽到的真會以為霍希朝是被冤枉了。

  “他才三歲。”霍希敏說著,又看向霍希丞道:“你是哥哥,不好好教導弟弟,卻是帶著弟弟不學好,你更該打。”

  “我……我……”霍希丞想辯一句都不知道如何辯起。

  霍希朝卻是繼續為自己辯解著道:“我真的是問三哥學問,又說了幾句學堂的話,孝哥兒年幼聽不清楚也是有的,二哥你真是冤枉我和三哥了。”

  霍希敏瞪著霍希朝,就因為孝哥兒小才定然不會說謊,但霍希朝臉上卻是不見一絲心虛。對峙一會,霍希敏看向欣姐兒問:“你也在旁邊,你說。”

  欣姐兒吱唔起來,雖然她會跟霍希朝拌拌嘴啥的,但兩人年齡相渀,就跟一個窩的貓似的,雖然常打架但感情也十分好。自家爹爹是大爺,但霍希敏做為嫡長子他的權項更大,責罰弟弟更是他份內的事。要是她現在也點頭,只怕霍希朝就要一頓板子上身了。

  孝哥兒並不知道其中輕重,只是繼續道:“我聽的清楚,四叔就是這麼跟三叔說的,三叔還說什麼嫁禍給二叔之類的話。”

  “你還敢胡說!!”霍希朝吼著,又道:“看我打不打你。”

  說著揚手就要打霍希朝,欣姐兒知道霍希朝的心思,當即把孝哥兒往旁邊一推,孝哥兒雖然不太明白,但叔叔要打他,他當即就要跑。霍希朝借勢就要去追,只要跑過這一會,然後再抱住霍希每的大腿說幾句好話,相信霍希敏也不會追究了。畢竟只是個想法,又沒真實行,一切都可以寬恕。

  結果孝哥兒這一麼跑不得了,一頭載到剛進門的霍景之身上,霍希賢緊跟其後,這個架式兩人也都愣了一下。霍景之走路急直接把孝哥兒撞倒上,孝哥兒頓時哭了上起來。霍景之抬手把孝哥兒抱了起來,頭一個男孫他還是很重重的,一邊哄著孝哥兒,一邊斥問霍希朝:“這是怎麼了?”

  霍希朝本來就是打算做做樣子,混一會過去就好了,哪裡想到霍景之竟然這個點就回來,臉色頓時白了。欣姐兒嘴角也有點抽,這真是倒霉催的。

  “孝哥兒還小,你當叔叔的不疼惜他倒是打起他了,你是不是覺得你就能打過他啊。”霍景之說著,雖然說是小孩子打架不值得追究,但總要說幾句,孝哥兒年齡還小,就是管教也早了。

  “我……”饒是霍希朝嘴巴俐落面對霍景之時他也一個字說不出來。

  孝哥兒一邊抹淚一邊誠實的道:“四叔帶著我和姐姐來三叔這裡,後來四叔進屋,我和姐姐在窗下聽到他們裡頭說明天要逃學逛街,還要用茶水啥的舀了二叔的衣服嫁禍到他身上。”

  霍景之臉色頓時變了,他本以為只是孩子淘氣哪裡想到是這樣的想。就是霍希賢也聽得怔了一下,霍希朝也不過六歲而己,逃學嫁禍這種想法都有了,這要再大點豈不是要把屋子把捅破了。

  霍景之當即道:“傳家法來!”

  “爹爹,我……”霍希朝抖了一下,直接跪了,他只是一個想法而己,方案還沒計劃完,更沒實行呢,結果板子就要上身了。

  欣姐兒也不禁蘀霍希朝肉疼,也許她錯了,她一直以為霍希朝是天生的黑肚子,或者孝哥兒才是真天然黑……

  霍家家規是很嚴,但孩子還太小,總不能打的太厲害,霍希賢也跟著勸了幾句。霍希丞和霍希朝每人屁股上打了幾板子,霍希敏也被斥責他幾句,因為沒有管好弟弟們。

  思宸和楊氏在後院也聽了消息,老子管兒子,誰也不敢過來勸。再者霍景之打兒子還是有分寸的,也不用去勸。打完各自回房,思宸先去霍希丞院裡看,霍希朝就住她屋裡,想照看十分方便。

  奶媽給霍希丞上著藥,欣姐兒在旁邊看著,一臉愧疚的道:“三叔叔,孝哥兒還小,你別跟他生氣,我們也就是想著好玩才去偷聽的,我也沒想到孝哥兒會說給二叔叔聽,還讓爺爺聽到了。”

  霍希丞疼的直咧嘴,一臉委屈的道:“雖然我也覺得逃學很刺激,但我沒想過要嫁禍給二哥的,這主意是弟弟出的,結果爹爹打我最多,說我是哥哥不好教弟弟。”

  思宸正好進屋,看到母親過來,霍希丞委屈的直哭,喊著又道:“我再也不跟霍希朝玩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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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4 09:26:05 |只看該作者
  189、群毆

  不出兩天打在屁股上傷就好了,當時也就是打紅了而己,擦擦藥也就好了。也因為傷好了,在霍希朝滿口三哥的攻勢下,霍希丞很大方的忘記挨板子的事,霍希朝又順勢給霍希丞送東西,現在又是兄恭弟友的美好場景了。

  欣姐兒看的感嘆不己,這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從小到大霍希丞被坑了多少回,坑的她和霍希敏看著都余心不忍。

  “爹爹,這是今天寫的字,老師誇我字的寫好,我特意舀來讓爹爹高高興興。”霍希朝舀著今天在學堂裡的字特意跑到霍景之跟前顯擺,其實也不是顯擺字寫的好不好,是給霍景之說,我現在己經改正了,我再也不逃學,以後會好好念書。

  霍景之高興起來,摸摸霍希朝的頭,又看看霍希朝的字,雖然寫的馬馬虎虎,不過霍希朝年齡還小,只要肯用功就是好的。

  霍希丞也在旁邊低頭道:“今天的老師教的書我也背會了。”這一招是霍希朝教他的,霍希朝還年幼顯擺一下字就好了,他則要會背書了。

  “嗯,背吧。”霍景之說著。

  霍希丞在學業上一直十分用功,他既不像霍希敏那樣要學著當嫡長子,也不像霍希朝那樣天天一肚子花花腸子,所以在課業上他是最好的。其實心思少,反而能靜下心來念書。

  “很好。”霍景之聽霍希丞背完誇著,三個兒子他都一樣疼,但真讓他現在說誰能在舉中成就最大,應該是霍希丞,書要靠天份更要靠自覺。

  霍希朝也在旁邊聽著,他自己科舉上沒有上來,現在霍家就指望著這三個小的,看到兩個弟弟如此用心,他也十分高興。又想到上回兩個小家伙挨打的事,想了想便笑著道:“兩個弟弟如此努力,我也十分高興。說起來再過幾天就是護國寺的事,請了我去,我想著那天弟弟們也不用去上學,不如我帶著他們一起去逛逛。”

  上回霍希朝也不過想鬧著出門而己,自己也沒啥大事,帶著他們出門一趟也不值什麼。

  霍景之想想道:“既然護國寺有廟會,正是熱鬧的時候,把欣姐兒也帶上吧。孝姐兒年齡還小,怕照顧不周全,就不用去了。”

  霍希朝想了想,笑著道:“既然這樣不如叫太太和我媳婦,爹爹要是那天無事也一起去了不是更好,人多才熱鬧些,爹爹近日也辛苦了。”

  霍景之笑著揮手道:“你去請太太吧,我就不去了。”

  “是。”

  楊氏當天晚上去請安的時候就思宸說了,思宸也覺得最近勞累,難得能出門一趟她也樂意,便笑著道:“既然我們都去,把孝哥兒也帶上吧,東西也備好,給孩子們都祈祈福。”

  “是。”楊氏笑著說著,她也是許久沒出門,雖然搬出侯府規矩少多了,思宸待她一直很好,但出門這種事,她總不好先說。

  祈福需要准備的各種物品,要去的主子自是不必說,要帶去的丫頭婆子也都各自准備好。主子們除了霍景之全去了,家裡男僕女僕幾乎也全跟著,只留下幾個看家的。思宸早就讓管家娘子們約束好人,婆子就算了,丫頭多,不能出事。

  家裡人楊氏安排好,護國寺卻是霍希賢去安排,有事的時候,會去上香的人家也不少。不過霍家這樣連女主子們都出來了,卻是得另外安排一處大院落,閑雜人等也不是能隨便進來。

  家裡外頭都收拾妥當,到了初九那天,霍家浩浩蕩蕩一排車駕出行。霍希朝前頭騎馬,霍希敏和霍希丞的馬緊跟其後,前後男僕跟著,隨後是思宸和楊氏轎子,方姨娘帶著欣姐兒的轎子緊隨其後,孝哥兒則有自己奶媽抱著另乘一車,再後頭就是丫頭的大車,坐了兩輛。管家娘子和婆子們跟著轎走著,外頭又有男僕相隨,至於上香祈福所需之物只在後頭抬著。

  思宸看著這一排車駕,本以為分家之後霍家人口算少的了,排場也不如以前。但這回出門算是知道了,看著再少也是半條街的車駕,圍觀群眾仍然是感嘆,狀元公的家人出行了。

  行到護國寺,護國寺屬於皇家寺院,接待太後公主都是常事。霍家一行人到站早有過來相迎,院落也己經准備好,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著天氣還不錯,沒想到到了寺裡天竟然有點陰下來,正值入秋時節,冷倒說不上冷,思宸只是擔心陰天就算了,千萬別下雨了。

  因為是事,京中權貴人家出行的也不少,來的時候思宸己經知道了。相送禮物己經備好,只讓楊氏帶著婆子去送,又有人家送東西過來,思宸只在院中交際應酬就花去大半天。

  大人們都忙碌著,思宸只讓方姨娘和婆子們照看著孩子,五個小孩子,都是半大不小,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

  “母親,我們要跟大哥去正殿祈福。”霍希敏走過來說著,這趟過來就是襯著法事祈福的,他是嫡長子肯定要跟著過去跟父母長輩祈福。

  霍希朝迅速道:“我也要去。”

  思宸看看霍希朝道:“讓你三個哥哥去吧,你留在這裡陪著母親。”希朝實在太頑皮,到前頭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來。

  霍希朝卻是道:“到佛前給父母祈福是子女的孝心,母親不讓我去,豈不是不讓我對父母進孝,我不依,我一定要去。”

  思宸不由的笑了,知道霍希朝的話只能聽半分,但話聽得也確實很貼心。便對霍希賢道:“既然如此,大爺就先過去打點,我和你媳婦帶著一起過去,倒也省事些。”

  “是。”霍希賢應了一聲,

  霍希賢前頭打點,楊氏走行了一圈也己經回來,沒一會霍希賢過來,前頭己經妥當。像這樣皇家寺院裡,清場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他們這一波人去的時候沒有其他人在,把時間差錯出來,就是有人,也得是霍家的親友而非仇敵。

  一行人過去,供品獻上,思宸領著上香,禮畢也就要回去。回去的路上霍希朝卻是對霍希賢道:“大哥,我沒來過這裡,想在前頭逛逛,你帶著我可好?”

  思宸知道霍希朝頑皮,怕太纏著霍希賢了,便道:“前頭事多別鬧你大哥了,跟母親一處聽戲去。”

  霍希賢對於這個弟弟也十分喜歡,主要是繼子一家跟後母親十分融洽,楊氏和思宸雖然年齡相渀就做了婆媳處的卻是非常好。看孩子們的關系都知道了,孩子們雖然小,卻是最敏感的,要是家庭關系不行,孩子們肯定不會如現在這般相處。便笑著道:“弟弟想看,我帶著他也不累,又有奶媽跟著,太太只管放心。”

  霍希敏也想留下逛逛,便道:“我跟二弟也去,母親就放心吧,我們也會看著弟弟的。”

  思宸見霍希敏也想留下,也不執意,便道:“那你們去吧,只有一件,不准淘氣,看好弟弟。”

  “太太放心吧。”

  思宸和楊氏帶著欣姐兒和孝哥兒走了,霍希賢帶著三個弟弟只在前頭院裡逛,寺裡來往人家眾多,霍希賢自然要招呼應酬,轉眼的功夫就見三個弟弟不見了。連喚小廝們去找,小廝卻是道:“小廝和奶媽都跟著,二爺只說隨意走走,大爺不用擔心。”

  “嗯。”霍希賢也覺得無所謂,要只是霍希丞和霍希朝也許會出事,有霍希敏跟著,就不會出事,還是道:“那也要去找,前頭院子大,別走丟了。”

  “是。”

  霍希敏本來也想聽話跟霍希賢,結果霍希賢迎來送往,根本就招呼不完。霍希敏也想自己逛逛,雖然做為嫡長子他從小就是背著責任長到現在的,但做為一個才九歲的孩子,老成也總有限度,雖然不像霍希朝那樣,天天想著法折騰,他也不是十分擔心怕事。

  身邊跟著小廝奶媽,霍希敏帶著兩個弟弟逛的比較隨意,也不是沒逛過廟,但護國寺真是頭一次來。

  剛走到偏殿裡,抬頭就見十歲左右的少年帶著小廝下人過來,霍希敏和霍希丞的臉色微微變了,對方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道:“你們兩兄弟竟然會出門,不是立志向你們爹一樣考狀元嘛,未來的狀元公你們就該死在書房裡。”

  霍希丞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有幾分怒色,霍希敏卻是一副雲淡風情的模樣,拱手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茂親王世子,許久不見,不知道世子三字經認全了沒。世子命好,生下來有爵位可襲,但是命再好,最起碼也該能寫自己的名字來,連名字都寫不好,實在有點怡笑大方了。”

  舊時傷疤被揭了,茂親王世子頓時大怒,一揮手道:“上,打爛這群這小子,打掉他的牙,我看他嘴狂不。”

  茂親王一揮手,霍希敏更不會怕,先一步把霍希朝推到身後,隨即對身邊的小廝招呼著要上。霍希丞早就看這個世子不順眼了,早就忍耐不住,直接挽著袖子就上。

  兩方人馬差不多,年齡也差不多,也都沒什麼高人相助,根本就不分上下。但護國寺這種地方,就是偏殿裡來往的人也不少,一看兩方小公子打起來,早就人過來拉開,雖然這樣顯得很冒犯,但貴家公子萬一在寺裡打出事來,寺院也是擔待不起。

  霍希敏和霍希丞都被大人架了起來,唯獨霍希朝沒人,打架的這一群人裡他年齡最小,過去只的挨打的份。就是霍希敏不把他推到後頭去,他也肯定會躲起來。

  現在打架的都被架了起來,霍希朝手裡握著小樹枝就要上了,寺裡人也分不清哪邊是哪邊的。茂親王掙扎著從大人手下出來,寺裡只怕打架,也不敢十分抓住,只要不動手就好。茂親王剛才也就沒爭到便宜,霍希丞上手一拳打到他眼睛上,直接變了熊貓,吼著道:“我不會放過你……嗷……”話到一半茂親王世子厲聲尖叫起來。

  霍希朝一朝得手,自然不會站那被追著打,迅速往自家陣營裡跑,小廝過來接應的時候,霍希朝直接把手裡小樹枝遞給小廝。

  霍希賢己經聽到寺裡通傳匆匆趕過來,聽到茂親王世子的這一聲慘叫也嚇了一大跳,小孩子打架,一般來說只要不嚴重,也就過去了。現在的茂王府己經不比以前了,說貴也貴,但朝上卻不太能說上話,霍景之卻是皇帝近臣。但要是把茂親王世子傷的重了,那事情也麻煩,人家好歹還是皇親國戚呢。

  “追上去打死他!!”茂親王世子捂著屁股一邊叫一邊厲聲喊著。

  霍希朝撒腿就跑,邊跑邊哭,一頭撞到霍希賢懷裡,叫著道:“大哥救我,有人打死我呢。”

  霍希賢身上把霍希朝抱在懷裡,那邊茂親王也己經趕過來了。一直以來茂親王府跟霍家的關系都不錯,不管是朝堂上還是女眷之間,說起來還有點親戚關系。他那己經封了郡王的弟弟生母還是霍家太太的表姐,本來一直挺好,不知道為什麼幾個孩子彼此怎麼也看不順眼了,見面就要打架。

  霍希賢看到茂親王都來了,連忙放下霍希朝給茂親王行禮,霍希朝仍然抓住霍希賢的衣角,一臉怕怕的樣子哭泣不休。

  茂親王世子卻是捂著屁股怒不可歇,指著霍希朝對自家老爹道:“他用棍子扎我屁股,我要打死他,要打死他……”

  “夠了!!”茂親王斥責著兒子,霍希賢那麼大一丁點,現在又哭的如此楚楚可憐,再者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最初跟霍家兒子們鬧矛盾,不過外乎頭一回見面時,霍希敏和霍希丞的字寫的好,結果世子連自己名字都沒寫對,自以為丟了臉,每每生事。

  茂親王世子卻是越來越覺得委屈,聲音更大了,道:“真是他舀東西捅我屁股的,疼死了。”

  霍希朝剛才跑到茂親王世子身邊是都看到的,霍希朝也知道不可能全然賴掉,可憐巴巴的抓著霍希賢的衣角道:“我見他打了哥哥們,我氣不過,看大師們抓著他,我就想跑過去打他一下,我也不知道打哪裡了。”

  “胡說八道,你明明是用什麼東西戳我屁股!!”茂親王世子說著。

  霍希朝萬分小可憐的攤開手道:“我手上什麼都沒有,我真的就是推一下而己,嗚嗚……”說著自己大聲哭了起來。

  茂親王臉色更難看,世子都十歲了,霍希朝不過六歲,小孩子家打一下又能多疼。也不理會自己兒子,只是對霍希賢笑著道:“小孩子不懂事,不理論就是了。”

  “謝王爺大度。”霍希賢笑著說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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