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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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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辛卉 -【孽爵的愛妻(禁忌場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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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 00:18: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發表會順利完成,模特兒們集體在伸展臺上向與會來賓致意,接受眾人熱烈的掌聲後回到後臺。

綺荷回到後臺,坐在鏡子前撫著顫動的眼皮。不知怎麼搞的,今晚眼皮跳個不停,心頭沒來由的感到驚惶。

怔怔的瞪著鏡中的自己,她緊皺著眉、抿著雙唇,試圖排解緊扼心頭的不祥預感。

趁著她發呆之際,蕭若齡搶在記者前陰魂不散的湊到她身邊。“綺荷,準備好了嗎?”

她總不顧及別人感受,一逕的以自我為中心,強迫別人也遵照她的意思運轉。這點,讓綺荷很感冒。

“我並沒有答應你的邀約。”

儘管已決定赴約,她仍不喜歡蕭若齡用專制的口氣操控她的意識。

蕭若齡的美眸掠過一絲不悅,對她的厭惡更甚一分,心中想整她的欲望愈發濃烈。“我很誠心想道歉,給我一次機會嘛。”

甜甜的嗓音、和善的語氣,讓她的臉看起來相當無害。“再不走,那些煩人的記者又圍上來了。”

綺荷別過頭,果真看見記者們疾步朝她而來。

“走嘛。”見她心意動搖,蕭若齡索性拉起她,順手拎起她的包包,從另一個出口搭乘電梯來到十樓的某間客房。

綺荷警覺性的升起戒心,防備的問道:“為什麼來這裏?”

“這裏比較沒人吵,省得那些記者又找你麻煩。”蕭若齡抓住綺荷想躲記者的心態,答得理所當然,毫無破綻。“放心,我不會把你吃了。”才怪!她在心裏惡質的補充。

進房後,落地窗旁設置了一張方桌,擺了兩份銀制餐具、冰桶裏還冰鎮著一瓶香檳,顯然是事先精心安排的。

蕭若齡撥通電話到餐廳,點了一份凱撒沙拉——為了維持身材,她長期以來食量都少得可憐。

綺荷並不打算久留,所以只意思意思的點了一份沙拉。

侍者很快地送來沙拉及湯品,蕭若齡看也不看一眼,高熱量的東西她一向碰也不敢碰,倒是綺荷動手品嘗濃郁芳香的奶油海鮮濃湯。

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蕭若齡心中不禁興起一陣嫉妒及不平,略躊躇了會,也試著舀了一口送進嘴裏。

濃稠的液體在口中擴散開來,滑膩香甜的口感令人胃口大開,但同時也產生一股罪惡感,她如觸電似的連忙丟開湯匙,神色慌異。

綺荷困惑的戲著她,睜著星眸以眼神詢問。

看什麼!蕭若齡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及時煞車,扯動嘴角輕快地問道:“怎麼啦?”哼!再忍耐一下,等會就有她好受的了。

綺荷輕晃螓首,眼皮又開始狂跳,濃烈的不安襲上心坎,胸口有些窒悶。

她端起酒杯啜飲一口,試圖驅走那股無所適從的感覺,杯子才剛放下,包包裏的手機就因來電而震動。

接起電話,幾秒鐘後,她刷白了俏臉,眼神空洞。“我……我馬上過去。”她恍然失神的起身,神情有點不對勁。

見她要離開,蕭若齡急忙按住她的手。“綺荷,你要去哪?”

她臉色極差,眉宇間儘是哀愁。“我要趕去醫院。”剛才是大哥的來電,說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不能走。”蕭若齡的目光突然轉為淩厲,聲調尖銳,露出了真面目。

綺荷蹙起秀眉,奮力抽回手,一心一意只想趕到醫院陪伴病危的母親,並為她祈禱。

思及母親,她的鼻頭一酸,淚水頓時佔據眼眶。

蕭若齡抓住她的手臂,面目猙獰、口氣兇惡。“哼!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離開!”

語畢,她拿起手機按了一組號碼,不到一分鐘,幾名大漢便開門進來。

綺荷錯愕的瞪著她,驚覺自己上當了。“蕭若齡,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怒不可遏的吼道。更氣自己的愚蠢,居然傻得自投羅網。

蕭若齡逼近她,放肆狂笑。“既然你喜歡出鋒頭,我就成全你。”

綺荷心慌意亂,猛力推開她企圖逃脫,卻被在門邊的大漢輕而易舉的擒住,大漢們一把將她重重摔向大床。

“剝光她的衣服,拍裸照。”蕭若齡拔尖了嗓子,興奮的命令她雇來的大漢。

她的話猶如一枚炸彈,在綺荷紊亂的腦袋引爆,直到兩名彪形大漢欺上來,她才恐懼的拳打腳踢,全力抵抗。

然而,她的花拳繡腿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其中一名大漢毫不憐香惜玉的狠狠摑了她一巴掌。

綺荷雪白無瑕的臉龐立刻紅腫發燙,麻痹得失去了痛覺,只覺得耳朵一片嗡嗡作響,頭昏眼花。

“還愣在那當銅像啊?還不快脫光她的衣服。”蕭若齡站在一旁,用女王般的口氣指使著。

大漢伸出怪手襲向她的胸部,大力的將她領口扯破,露出白皙誘人的胸口及性感胸衣。

“放開我……”綺荷哭喊著,張口用力咬了對方的手掌一口,留下幾道齒櫻

“臭婊子!”大漢粗俗的咒?,又刮了她一耳光。

“好了好了,把她打得鼻青臉腫,拍起照來還能看嗎?”蕭若齡涼涼的催促,心中無限暢快。

只要他們把託付完成,拍下那賤女人的裸照,接下來他們愛怎麼打、甚或欺淩她都無所謂。

那些裸照一旦流出市面,田綺荷的事業甚至人生就毀了。

而她,又會成為媒體矚目的焦點、坐享名利,備受愛戴、尊崇,成為人人眼中的第一名模、一線女星。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綺荷胡亂的踢腿揮拳,淚流滿面的狂喊。“我要去醫院……”

她的身心遭受著莫大煎熬,恨不得殺掉這群惡魔,飛奔到母親身旁。

一陣劇烈拉扯中,綺荷的眼皮倏地沉重起來,逐漸喪失力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藥效發作了。”

隱約中,綺荷聽見蕭若齡如是說。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愚昧哀悼,就陷入一片無聲的黑暗。

她絕望的閉上限,接下來的事,一無所知……

大漢粗暴的扯掉綺荷的上衣,露出她雪白的胸脯,另一名壯漢已備好相機,準備捕捉誘人春光。

盯著那副姣好的嬌軀,男人不禁蠢蠢欲動,迫切渴望擁有。魔手正要剝除粉紫色內衣,門鈴霍然瞅瞅響起。

兩名大漢狐疑的望向蕭若齡,等待指示。

啾——啾——啾———

拉長的尾音,彰顯出門外來者的著急及不耐。

“蕭小姐,怎麼辦?”

“你們繼續拍照,我去應付。”蕭若齡旋即恢復鎮定,吩咐後來到門邊,提高警覺的問:“哪位?”

“聶雅爵。”低醇的嗓音十分嚴肅且凝重。

蕭若齡瞠目,一臉愕然。“別、別開玩笑了,聶……雅爵怎麼會來這裏……”她的心臟怦怦跳,聲調抖顫。

“開門就知道是不是了。”冷肅的聲音透過門扉,令人感到畏懼。

“不——”蕭若齡捂著唇低嚷,惶恐的往後退。

門外冷冽如冰恍若來自地獄的聲音,絕不可能是一向彬彬有禮、高貴優雅的翩翩公子聶雅爵……

兩名大漢被她的驚呼嚇著,紛紛困惑的望著她。

門外忽然緘默下來,周通氣氛呈現詭譎的靜謐,兩名大漢也感到莫名的緊張。驀地,喀嚓一聲,門應聲打開———道碩長英挺的身影先行闖入,俊顏冷若冰霜,那雙沒有溫度的藍眸,正睨著驚慌失措、臉孔蒼白的蕭若齡。

他深沉凜冽的眼神,不怒而威、氣勢攝人,嚇得她噤若寒蟬,頓時只覺全身僵硬、背脊一陣發涼。

一名身材高大壯碩、長相俊朗的男子也隨後跟著進來。

“怎麼可能……”蕭若齡失神的喃喃自語。

聶雅爵目光一掃,視線落在雙人大床上那抹幾近半裸的雪白嬌軀,不禁怒火中燒。當看到陌生男子手中的相機時,理智全然焚燒殆荊

他跨步向前,冷不防揚手一揮,結實硬朗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手持相機的大漢臉上、腹部——

大漢絲毫沒有還擊的機會,表情扭曲變形,指著肚子吃痛的彎下身,手中昂貴的相機呈拋物線掉落在聶雅爵腳尖前。

他拾起相機後,迅速拉起被子遮掩綺荷的身子,瞥見她美麗的臉龐是被毆打過的紅痕腫脹,心頭就被沉重的自責及不舍壓得喘不過氣來。

另一名男子見狀,繞到背後偷襲,手才剛伸出來,便被同行的“硬漢”牟漢東給制住,反手一轉,痛得男子很沒骨氣的哀號出聲。

牟漢東再使力一折,男子頓時臉色慘白的跪倒在地。

聶雅爵再補上兩拳,對方流下兩管鼻血、嘴裏也漫出鮮血、再無力反攻。他每一拳驚人的勁道,都像發自於心靈深處的怒吼。

此刻的他儼然是一頭發狂的豹——平時姿態優雅,令人忍不住想靠近,一旦惹毛他,下場卻不堪設想。從沒人知道他性格中有如此冷酷的一面,就連“禁忌潮的四位股東也不知情。

唯獨他自己明白,在良好修養、風度翩翩的表像下,他的內心其實有著不欲人知的無情與殘酷。

當初會以“孽爵”做為代號,並非隨便湊和,而是其來有自。

“嘖嘖嘖。”和他相識多年,牟漢東頭一次見識到他的狠勁。

說實在的,以專業角度來看,他的拳腳功夫,還真的有夠——賞心悅目。

事後,一定要問問他有沒有興趣拍部動作片,保證紅翻天,掀起狂湖……牟漢東在心裏盤算著。

聶雅爵抽出底片,放進口袋,再把相機摔個稀巴爛,以發洩憤怒。他若能早一點來接她,她就不會遭受到如此狠毒的對待……

不久前他接到綺荷大哥的電話,告訴他綺荷母親情況危急,已經通知她一段時間了,卻遲遲不見她的身影。

掛斷電話後,他查出她的車還在飯店停車場中,覺得納悶不已。

問過幾名和她同台的模特兒,得知她和蕭若齡早已先行離開,他直覺反應事有蹊蹺。

綺荷那麼孝順,知道母親病危的消息,必定會排除萬難立刻趕到醫院,不可能不聞不問。

當下,一種無名的焦慮攫獲他的心,他憂心煩躁得簡直要把整間飯店掀了。

最後總算經由一名服務生口中,獲悉她和蕭若齡在客房裏一起用餐,他趕緊動用特權取得備份鎖卡。

若再慢一步,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敢想像。

聶雅爵沐浴在盛怒中,渾身散發著陰沈危險的氣息,沈默中醞釀著將敵人徹底摧毀的爆發力。

蕭若齡張著嘴、一時傻眼,雙腿發軟,壓根忘了逃走。

等到他銳利森冷的眼光射向她時,想離開已來不及。

“我的妻子你也敢動?!”他逐步逼近她,冰藍色的眼瞳冷得足以凍傷人。

“妻……妻子?!”蕭若齡喉嚨緊得快要窒息。她很想逃,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聶雅爵瞪著她,漠然陰險的眼神,透著深不見底的狂暴氣息。

“爵,帶她先走,剩下的我來收拾。”牟漢東輕拍他的肩,出聲提醒。

“我不會放過你的。”字字鏗鏘的撂下狠話之後,聶雅爵脫下外套覆上綺荷的上半身,抱著她離開飯店,驅車前往醫院。

一路上,他的心都揪得好緊。

如果,在乎一個人是愛情的開端,那麼此刻他紊亂、自責、懊惱的心情,又代表了什麼?

愛,何時已累積得那麼深切?

深切到讓他想要安定下來,想將她鎖在身邊呵護照顧,不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何時?他捫心自問。

答案很快浮現在腦海中——或許從第一眼見到哭泣中的她時,他對她,就已經一見鍾情。

想擁有她的心意與渴望,竟如此深沉而迫切,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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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 00:18: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從無盡黑暗中猛然蘇醒,綺荷低呼一聲:“不——”紅腫未消的臉龐寫著驚惶與恐懼,眼神空洞。

守在一旁的聶雅爵趨上前,握住她的肩頭,將她擁入懷中啞聲安慰。“噓——綺荷,沒事了、沒事了。”

寬闊溫暖的胸膛,有她所熟悉的迷人氣息,驅走她強烈的惶恐與害怕,怔愣片刻,她才緩緩抬起頭。

對上的,是一雙飽含憐惜、充滿愛戀的藍色眼眸,如海水般將她緊緊包圍。

“爵……”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埋進他的胸口,緊繃的神經霎時鬆懈,她再也忍不住,嚶嚶啜泣。

他心疼的親吻著她的發,沒有安慰的言語,僅是靜靜的摟著她,任憑她宣洩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隨後,她像忽然想起什麼,猛然推開他。

“不——我的身體……不乾淨了。”她痛苦的呢喃中,帶著自我嫌惡。

對於昏迷後的事態發展她一無所知,但她想,在那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形下,除了任由對方予取予求外,不會有奇跡發生。

聶雅爵重新將她攬在胸前,以堅定、沉穩的口吻告訴她:“聽著!你沒有不乾淨,你沒有!”

“怎麼可能?!他們……明明已經……拍了我的……”她抽泣著,裸照兩字卡在喉頭,撲簌簌的淚不斷溢出眼眶,漫成一條小河。

除此之外,她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身體,是否也遭到玷污……她的身體好骯髒、好噁心,她痛恨無能為力的自己,好痛恨。她不配跟他在一起……

這個想法躍入腦海,頓時像根銳利的錐子插進心坎,讓她痛苦不堪。

思及此,淚水掉得更急更凶,臉上涕泗縱橫,模樣好不淒涼。

他沒轍的籲歎,有力的臂膀牢牢圈著她纖弱的身子,揚聲再度強調:“綺荷,相信我,我怎麼可能讓那些混蛋碰你?!”

倘若可以,他想將他們碎屍萬段,剁成肉醬喂狗。

他誓言般的堅決語氣,為綺荷降至冰點的心房注入一些些暖流,紊亂的心緒才稍稍獲得平復。

懷著一絲微薄的希望,她哭啞了嗓音問:“我……真的沒……被……”

話未竟,便被聶雅爵倉促地截斷。“沒有!沒有!沒有!綺荷,什麼事都沒發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

她可以相信他嗎?相信自己及時脫離魔掌、安然無恙,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還是他只是在安慰她,說不定她的照片已經傳遍了……

她反常的沈默令人掛心,聶雅爵試著從她蓄滿淚霧的眼中,尋找能反應她情緒的蛛絲馬跡。

她的兩潭水眸盛滿憂傷及哀愁,幾乎讓他溺斃。

“天……你別胡思亂想。”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發動柔情攻勢,灌注他的愛戀與疼惜,企圖驅趕她心中的不安。

聶雅爵借由溫熱灼燙的吻,傳遞他滿腔的濃烈愛意,並且把她昏迷後的經過告訴她,以化解她心中的疑慮。

“真的嗎?”枕著他的胸膛,綺荷悶悶的確認。

這固執的小女人。聶雅爵兀自喟歎,既愛又憐。“我騙過你嗎?”柔嗄的口氣蘊涵著無奈,沒想到,他居然會對一個女人產生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伏在他懷中感受穩健的心臟律動,綺荷逐漸調整呼息.心口上的疼痛也減緩。

霍地,她仰起淚汪汪的臉龐,淒迷問道:“我媽媽……媽媽她……她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聶雅爵斂眉抿唇,凝重的睇著她,思索著該如何啟齒。

“爵,告訴我……”她抓著他的手臂,迫切的追問。但從他哀傷的表情,已隱約猜得到端倪……

心,猶如被千刀萬剮般劇烈絞痛著。他無聲歎息,小心翼翼的揩去她晶瑩的淚水,喉嚨異常乾澀,竟說不出實情。

他向來果敢直言,卻唯獨不忍心看她哭泣、失望,此刻他甚至恨自己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告訴我!”她顫著聲音哽咽的央求,一邊掙脫他的懷抱,倏地翻下床。“我要去看她……”

一陣暈眩襲來,她腳步踉蹌,卻不影響她的決心。

聶雅爵一把將她撈進懷裏,不想讓她那麼快就面對殘酷的現實。深怕她虛弱的精神狀態,承受不了打擊。

他越制止,綺荷就越確定自己的臆測,心慌不已。“讓我去!我要去看她。”她歇斯底里的吼著,赤腳沖出病房。

既然無法阻止她,他也沒權利干涉,早晚她都必須面對事實,聶雅爵尾隨在她身後,陪伴在她身側。

沿途,縱有許多人朝她投注異樣眼光,綺荷全然沒放在心上,此刻,她只焦急著想見母親一面。

跌跌撞撞的進到母親的病房,床上已不見人影,她的心頓時揪緊,無法呼吸。

媽……她張開口喊著,卻啞然無聲,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

“綺荷……”聶雅爵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收攏雙臂給予她力量。

“媽呢?她……她在哪里?”她轉身,淚眼婆娑的急切質問。“她在哪里?我要見她、我要見她,讓我見她……”

她瀕臨崩潰的請求,聲聲刺痛他的心,當他帶著她來到位於醫院地下室的太平間時,綺荷差點暈厥。

“不——”她拼命搖頭,無法接受。“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心碎的重複這一句話。

綺荷顫著手,緩緩掀開白布,蒼白削瘦的面容映入眼簾,她動也不動的怔著,無神的大眼不停溢出淚水。

半晌,她終於蠕動唇瓣,試探的喚道:“媽……”她怯怯的伸手觸摸母親的身體,一股冰冷的膚觸從指尖滲入血液,冷得她打哆嗦,凍結了她的心。

“媽……我是綺荷,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媽……”

回應她的,是一室冷清與哀戚,以及她淒慘的呼喚聲。

“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來看你了呀……”她痛徹心扉,抱著母親的遺體縱聲哭喊。

未能陪在母親身畔,陪她走完人生最後旅程,令綺荷無限自責、滿懷悔恨,各種負面情緒一起淩遲著她脆弱的心,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聶雅爵擁著她如風中落葉般的虛荏身子,充當她的支柱。“綺荷,別這樣。”他的心情隨著她的悲慟,也跌落穀底。

“嗚……”她渾身乏力的癱在他懷裏,無聲抽泣。

他拉高白布,遮掩田母的遺容,想儘快將她帶離,免得她繼續觸景傷情。

“不要,我要陪著她,我不要離開她……”綺荷掙脫他的箝制,固執道。

“你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負荷不了的。”他有些動怒。氣她不懂得愛惜自己,氣她執著的讓人不舍,更氣自己不能減輕她的痛苦與哀慟。

“不要管我!”她淚流滿腮,拒絕他的觸碰。

聶雅爵俊美的面孔閃過錯愕,感到莫名的慍怒,勾住她的腰,稍一使勁便輕易將她抱離冰冷駭人的空間。

“放開我、放開我!”她捶打著他,嘶聲?喊。

“冷靜點。”他援住她的肩頭低斥。

她哭泣的臉龐,惹得他心煩意亂,又狠不下心拋下她不顧。曾幾何時,她的影響力已變得如此巨大,左右著他的判斷與心情。

“我要去陪媽媽,你放開我、別管我。”過度的悲愴吞噬了她的理智,此時的她呈瘋狂狀態,耗盡全力推拒他。

她拒絕他的關心,令他相當不悅。“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每件事,我都非管不可。”

聞言,綺荷的心弦震撼不已,備覺動容。“我們……根本不是夫妻……”她嗚咽道。“合約已經結束了,我們不是夫妻了。”她頻頻搖頭,心痛的對著他吼。

聶雅爵黯下眼瞳,掩飾閃逝而過的詫異與薄怒,手勁不自覺的加重。

“合約結束了,你不必再管我了,不必管我了……”她自言自語似的,邊搖頭邊失神細喃。

他的眉間佈滿陰霾,深邃的藍眸覆上一層慍色,臉色極差。

半晌後,他才啟口:“我從來就沒把合約當一回事。”低緩的聲調悒鬱不樂,字字敲進她封閉的心、扼著碎裂的心口,令她悶痛得難以喘息。

絕望無助的望著他俊美得不真實的輪廓,綺荷突然興起逃離的念頭。

他凝睇著她淚盈盈的迷蒙眼神,從中窺見到閃爍躲避的光芒,不禁感到一陣氣惱。“田綺荷,我已經認定你了。”

他緊緊扣著她身子的力道、斬釘截鐵的宣誓口吻,在在劇烈拉扯著她的心臟,彼此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纏,如同一道無形繩索將兩人捆綁。

濃烈的眷戀湧上心頭,她激動失控的情緒,忽然冷卻。“你不必安慰我……”她口是心非的說,狠心將他排拒於心門之外。“也不必可憐我”
他盯著她,眼中一片冰漠、沒有溫度。“這就是你對我的解讀?”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寒冷。

綺荷垂下頭,再也無心辯解。反正這段感情遲早要結束,還是早點畫下句點,否則再多延續一天,屆時就會更痛苦一倍。

“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她聽見自己用冷漠麻木的聲音說。

他能感覺到她又將撤除的心防高高築起,而且比之前更堅固,冷漠更甚以往,透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已將她的性格拿捏得十之八九。她孤獨黯淡的內心和光鮮美麗的外表截然不同,明明有著令人羡慕、著迷的外在條件,但一旦深入她的心,便會發現她比其他同齡女孩多愁、封閉。

她總習慣隱藏自己真實的情感,一貫的開朗其實只是害怕被看穿的保護色,讓人窺不透她的脆弱,也洞悉不了她的心靈——

綺荷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但卻是最彆扭的一個,卻偏偏格外牽動他。或許是她三番兩次想從他身邊逃開,意外的引起他的注意、挑起他的興趣。

她像一朵彩霞,美麗卻飄忽,捉摸不定,逗留在他眼裏、深植在他心裏,讓他決心佔有她。

於是他耍個小手段,接下她在“禁忌潮的委託,成為合約上的“夫妻”。

起初,追求她單單只是想滿足男人與生俱來的狩獵本能,為貧乏的生活多添一點趣味。然而,漸漸地他發覺,她真正值得令人欣賞的,是她的孝心和那顆善良的心。

尤愛她褪下華麗時髦的外衣後,那自然輕便的家居模樣,那時的她美得清靈,猶如一朵亭亭的白蓮。

還有她拿手的家常菜,讓他感受到家的味道,完全對了他的脾胃。

許多人一生汲汲營營的金錢、權力及名利,他一項都不缺,際遇好得令人眼紅嫉妒;在外人眼中,他是天之驕子、條件好得足以睥睨全世界。

唯獨他明白,自己也是個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而且渴望平凡而簡單的幸福與快樂。

他一直在尋覓,尋覓一個能將心託付的物件。一個有著溫暖心房、不勢利媚俗的女人。他想,他找到了,現在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掉。

“很抱歉,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他撇唇,然後出其不意的將她攔腰抱起,穿過醫院長廊,帶著她離開。

在聶雅爵二十四小時如影隨形的跟隨陪同下,綺荷忍痛料理完母親的後事。

她的情緒幾度決堤、崩潰,因為母親驟然病逝,她的心仿佛也跟著死寂,不會跳動,吃不下也睡不著,只覺胸口沉甸甸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而他始終伴著她,鮮少開口,但寬闊的肩膀,總適時的給予她安慰與依靠。

綺荷不是沒神經的人,當然感受得到他的體貼與溫柔,她常在他憂鬱的眼瞳中看到氾濫的愛意,這才稍稍沖淡了她的悲傷。

嘴裏不說,暗地裏她的心早已軟化,默默享受他的情意與關懷。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殊不知老早被聶雅爵識破——她骨子裏倔強、彆扭的個性,才是他所鍾愛的。

這段時間,他毫不避嫌的作法己引來大批媒體注意,無論何時何地都有記者採訪追蹤他們兩人之間的消息。

他從不正面回答,對記者犀利卻缺乏創意的問題,僅是一笑置之,隨即板起俊臉,杜絕打擾。

治喪完畢後一星期,綺荷被迫與他前往米蘭,他的態度強硬且霸道,卑微渺小如她,根本沒辦法抗拒,只能乖乖的跟著他。

表面上,她態度淡漠、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實際上,她早已對他萬般依賴、眷戀,這段日子若沒有他,她恐怕支撐不了這些接連而來的突發事件。

到米蘭後,聶雅爵全心投入服裝發表會的忙碌中,陪她的時間減少泰半,讓綺荷有種被冷落、遺棄的孤單。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家,她不顧一切的奔向他懷裏,再掩飾不了內心澎湃的思念情潮。

聶雅爵被她主動的熱情嚇了一跳,旋即斂下眸、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頓了下,他輕輕推開她。

綺荷睜著星眸,錯愕的盯著他,嚴重的失落感席捲全身,心猛地往下沉。

“我幫你訂了回臺灣的機票,外頭有車載你到機常”他低沉迷人的聲調,沒有感情的陳述著。

外頭豔陽燦燦,她竟不禁覺得寒冷,渾身不住發抖。“你……要我回臺灣?”良久,她咽下喉頭的硬塊,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的心既然不在,強留你也沒意思。”聶雅爵觀著她,面無表情道。

心臟仿佛挨了一記悶棍,綺荷痛得失去知覺。在她準備投降,承認自己對他的愛之時,得到的居然是他薄情的對待!

儘管,她鎮日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對他的付出無動於衷,他也不可以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趕她回去……

真可笑,他為什麼不可以?若換作是她,當滿腔熱情被對方的冷淡澆熄時,也會死心的吧。

她垂下頭,緊抿著唇,努力不讓眼中滿蘊的淚滑落。“我知道了,我馬上離開。”

凝睇著她哀戚的神情,聶雅爵萬分不捨,衝動的直想擁她入懷,吻去她懸在眼角的淚光。

不過,他必須放她走,絕不能感情用事。

僵立須臾,確定他不會挽留,綺荷沖進房、抓起隨身行李,頭也不回的奔出大門。

她一上車,司機毫不囉嗦的駛離,而她淚流滿腮,心痛得無以復加、幾乎溺斃在淚海中。

抵達機場,綺荷踩著茫然顛躓的步伐,行走在偌大的機場大廳中,像一縷飄蕩的幽魂,兀自耽溺在悲傷的情境中。

同行的女司機催促她登機,並和她一起上飛機,女司機見她依舊哭泣不已,遂向空姐要了一杯加了安眠藥的酒,騙她飲下。

幾分鐘後,綺荷便陷入昏睡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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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1 00:18:5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當綺荷幽幽醒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豪華轎車裏,身邊還是那位美麗的金髮女司機。

習慣性的望向窗外,大地已被夜色籠罩,掠過的景色讓她恍如仍置身歐洲。

錯覺嗎?怎麼行人皆是外國人?“這是哪里?”綺荷以英文詢問女司機。

女司機朝她笑了笑,沒有為她解答。

越想越不對勁,她不由得感到緊張,擔心是否又落入什麼圈套。“你要帶我去哪里?”話甫落,車子也剛好停在飯店前,幾名高大壯碩卻體面的外國男子,立刻超前迎接。

他們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了幾句後,她被帶到飯店房間,緊接著湧入一大票人馬,將她團團圍祝不論她怎麼問、問了幾遍,所有人都把她的話當成空氣般,統統不理會她。

即使她以行動表達抗議,最後仍被強制壓在梳粧檯前,把她當芭比娃娃似的,穿上手工縫製的典雅白紗禮服,然後整理頭髮、施上合宜的彩妝。

幾個小時折騰下來,當綺荷從鏡中看見自己的模樣,不禁目瞪口呆——鏡子裏那高雅又性感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身上這襲無懈可擊的禮服,服貼著她身體的每寸肌膚,簡直是為她量身訂作,她第一次看自己看到出神。

“時間來不及了,走吧。”那位充當司機的金髮女郎,其實是位元頂尖的整體造型師。

然後,綺荷又不明就裏的被帶上車,來到一處碼頭。

映入眼簾那彎彎曲曲的河道、四周獨特的異國風情,她終於確定自己根本沒回臺灣,而是在威尼斯!千百個問號在腦海浮沉,她既惶恐又期待……

她登上一艘佈置得美輪美奐的遊船,悠揚的樂音、喧嚷的人聲、充斥著食物及美酒的芳香,前方搭起的華麗舞臺,正在展示當季最新流行的服裝,儼然是一處奢靡的小型夢幻天堂。

她被安置在一間休息室裏,有專人不斷的替她補妝、打理儀容,好像她是要上臺走秀的模特兒。

在她睡著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怎麼一覺醒來,世界似乎全變了樣?正胡思亂想之際,綺荷突然聽到司儀以標準的中文報出她的名字。

她陡然一驚,一頭露水的怔愣著。

“該上臺了。”隨侍在側的金髮女郎催促著。

綺荷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帶上舞臺,璀璨的燈光霎時轉暗,僅剩幾盞燭光隨風搖曳,原本鼎沸的氣氛也頓時鴉雀無聲,綺荷只能站立在舞臺中央,呆若木雞。

三、二、一——現場的交響樂團演奏起結婚進行曲,台下的人潮很有默契的向兩旁退開,紅毯彼端,一道頎長的白色身影緩緩走出來。

綺荷瞪大美眸,不可思議的盯著俊美無儔的男子,噙著淡淡的笑意朝她走來。她的心停滯了一拍後,劇烈狂跳。

身著白色禮服的聶雅爵,恍若從童話故事走出來的白馬王子,令人目眩神迷。

他上臺,深情的凝視她,誠摯的讚美。“你好美。”

她屏息,星眸寫滿困惑,不敢眨眼,就怕下一秒一切會化為虛無。

“這是……怎麼回事?”她哽咽道。

“這是我們的婚禮。”聶雅爵含笑回答。“我專門為你設計、縫製的婚紗,你可喜歡?”

綺荷杵成一座雕像,腦袋轟然不已。這是他親手設計縫製的?!她內心翻騰,感動至極。

他勾起笑,掀開黑絲絨戒指盒,取出一隻重達五克拉,晶瑩剔透、切工精密的荷花型鑽戒,套進她的中指。

“現在開始,我向全世界宣告——今生今世,你將是我的妻子。”醇厚悅耳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傾訴他深切的愛戀。

“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笑著追問發愣的新娘。

“你……”綺荷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喜極而泣。

原來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求婚橋段,她還傻傻得因他的無情而心碎,以為他不要她了。

“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嫁給我。”他霸道專制的替她抉擇。“成為我的愛妻。”

回覆他的,是她熱情的親吻及擁抱。“我願意。”絕望後的喜悅,顯得分外珍貴及難忘,綺荷再顧不得矜持,在眾目睽睽下表達她的情意。

聶雅爵敞開雙臂,唇角揚成幸福的弧度,覺得無比滿足。

此時全場響起一片熱烈掌聲、鼓噪聲、拉炮聲及玻璃杯碰擊的清脆聲響。黑融融的天空,燦爛的煙火相繼進放,絢麗奪目。

兩人急促的心跳譜成最曼妙的旋律,演奏著屬於戀人的樂章,他們交換著彼此的氣息,沐浴在醉人的氛圍裏。這一對相愛的戀人,在天地與眾人的祝福下,把心許諾給對方,另一段幸福的人生才正要開啟。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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