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心的百草堂]重生腳踏實地(全文完)

慕冰至

☆、第一百六○章 ：大禮

    “明天你就十八歲了，你有什麼夢想嗎？”梁弘毅問。

    “我要當最紅最紅的明星。” 八年前朱琳說。

    “我想要我愛的人都幸福安康。”八年後秦心說。

    梁弘毅摸著一臉絡腮胡，笑著搖搖頭：“你這個夢想挺起容易實際上很過分，哪裡有那麼完美的事情。”

    秦心也笑笑。

    老師今天下午突然有點身體不適，秦心留下來照顧老師了，這會子老師睡覺了，秦心和梁弘毅分別靠在院子裡的躺椅，看著漫天星辰。不願住站著一匹高大的駿馬，人若如馬也很辛苦，永遠都站著。

    第二天一早，秦心起來跑步，和往常一樣，住老師這邊，她也跑的，由於課程多了，要學的多了，早上五點半就起床跑一個小時回來。

    即使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秦心在五點半的時候准時起床。這時候天剛蒙蒙亮，家裡的傭人似乎都在沉睡，只看到大黑依舊是站著的……可能沉睡可能醒著。

    出門跑了一趟，慢慢的把身體舒展開鍛煉開，心情也開闊了許多，每天晨跑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鍛煉。

    等情形跑回來的時候，臉紅撲撲的，絡腮胡小梁已經起床了，老師也起來了，昨天老師身體有點不舒服，今天看著氣色好多了，一大早老師就穿上了一套暗褐色的唐裝，看著挺正式的，好像很重要的節日一樣。

    “早。”秦心跟大家打了招呼，洗簌了一下，過來吃早飯。

    吃的一半的時候師兄居然來了，而且師兄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居然跟著金毛布魯斯。

    布魯斯看到秦心十分激動，習慣性的想撲過去擁抱，臨到跟前又該為傻笑。

    “秦，我太想你了，見到你真好。”布魯斯一臉唏噓。

    秦心受不了布魯斯的肉麻，還是師兄比較正常，之前在京都見了幾次，師兄感覺比在泰西的時候成熟許多，臉上也有青澀的胡渣了，不過還是跟以前一樣，打扮的很精致。

    “師兄你怎麼回來了，沒有提前說聲，我好去接你。”

    “今天不用啊，你是小壽星，怎麼好讓你接，反正放假，又是你生日正好就回來了。”顧明夕揉了揉秦心的頭髮，還是軟軟的，有點長了，一年了看著也沒有太大變化，還是愣愣的。

    剛剛坐下不久，林天水就來了，林天水今天居然穿了誇張的燕尾服，秦心實在有點囧，開車壓到衣服尾巴會不舒服吧，還有不熱麼……生日宴是晚上吧，干爸有必要這麼早嗎？

    林天水過來接秦心的。

    他准備在自己的會所給秦心專門舉辦十八歲的成年禮。

    草草吃完飯，就上車了，之前林天水一直讓秦心去做造型，秦心回來就一直忙的不見蹤影，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林天水一大早就來了。

    布魯斯和顧明夕也來了，大叔被留下照顧老師，下午再出發。

    結果秦心在路上收到了陸湖的短信，尼瑪陸湖那二貨來鹽城就算了，居然把天時給拐來，秦心真想掐死他，說什麼想順便給自己慶祝生日，順便你妹，一點都不順便。

    其實她今天有一點點期待，她沒有跟祝軍說自己生日，希望他記得，哪怕不送禮物，給她發個信息說生日快樂也好，不過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收到信息，有一點失落。

    那家伙跟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是上次在黑水谷遇見，秦心都以為是他忘了自己還有個未婚妻，真是太過分了。

    雖然她不是一個要求天天纏綿的人，也比較獨立，但是這種好久不聯系還聯系不到的感覺也很奇怪。

    ……

    秦心家裡，柳愛平一大早去店裡，交代了秦華中午請同學去外邊吃。女兒十八歲生日是晚上才舉行的，十八歲一過，柳愛平就覺得松口氣了，長大了成人了。

    昨天看兒子和捨友在外面玩的很開心吃的也開心，比家裡好，柳愛平今天就沒有強制家裡吃飯了。

    而且現在年輕人不喜歡呆家裡，跟著長輩，更喜歡自由，柳愛平店裡忙完，跟隔壁的小杜一起走了。

    本來幾天事情多，柳愛平都不想來的，可是聽說有谷先生的講座，柳愛平還是來了，一個講座最多兩小時，也耽誤不了太多的時間。

    而且每次聽谷先生的講座，柳愛平都有一種頓悟，或者豁然開朗的感覺，總之很不一樣，不會讓自己一直拘泥於寡婦的身份，死了老公的生活，他讓自己明白了，生死其實是循環的，不是終點，一直對逝去的人抱著思念，其實並不好，反而會阻礙逝去的人的投胎，最好的辦法是放手放心。每次聽完谷先生講座，柳愛平都覺得回去那段時間吃得香了，睡的好了，煩惱也少了，很能平復心情，不過這種感覺並不能持久，隔一段時間又舊態復發了。

    柳愛平過去的時候，講座已經開始了一小會了，她和小杜悄悄的在後面坐下，房間有淡淡的香味，上面的谷先生似乎很神秘，他壓根都沒有看新進來的柳愛平和小杜，繼續用他那富含磁性的聲音緩緩的講經。

    時間飛逝，柳愛平不知不覺發現居然已經過了兩小時了，講座已經講完了，她卻有才過了十分鍾的錯覺。

    每次講座結束，谷先生都會挑幾個人，進行私下問答，就像老師開小灶一樣。

    似乎被留下來的人都很榮幸。

    而柳愛平從來沒有被留下來過，沒有想到今天她居然被點名了，她很激動，莫名的有一種很榮耀的感覺，不過腦海裡還是覺得自己似乎今天是有事的，可是一時間卻想不出來什麼事。

    ……

    林天水邀請了不少人，連莫老爺子也邀請了。

    很大方的送了邀請函，小女成人禮。

    白天秦華繼續帶捨友逛，還去了海邊，沒有注意到媽媽沒有回來，還以為媽媽直接去妹妹生日宴那邊幫忙了。

    楊錄本來是心心念念秦心才來的，結果居然都沒有看到人，倒是在秦華房間看到秦心的海報，但是身邊睡著秦華，那種感覺好怪，楊錄沒有兄弟，是獨生子，在家裡比較獨，還沒有跟人睡一張床的習慣，總是不免磕碰到。

    忽然覺得自己不會是喜歡人家妹妹不成居然對虛偽的哥哥也產生好感了吧，想到這個楊錄就覺得驚悚，接下來一整天都沉默了許多。

    晚上，秦心沒有看到媽媽，還以為媽媽要照顧哥哥和他同學，沒有來得及過來，也沒有多想。

    晚宴年輕面孔很多。

    陸湖真的推著天時來了，秦心看到天時真的嚇一跳。

    然後看到莫今通莫老爺子居然也被莫懷雲推著輪椅過來，秦心也嚇一跳，總覺得不對，莫老爺那表情和藹的，讓她覺得驚悚。

    梁弘毅扶著老師過來，好在沒有再一個輪椅。

    莫興遠和陳玉一塊來。

    師兄和布魯斯在裡面幫忙。

    哥哥和他的捨友也到了。

    晚會一開始，林天水就宣布了一個消息，讓眾人吃驚不已。

    林天水居然把天林集團的股份作為禮物送給了秦心，作為她的成年禮，一陣嘩然。

    秦心也有點懵，天林集團現在還沒有上市，但是作為地產行業，就算沒有上市也比一些已經上市的小公司市值大的多，如果再經歷上市資產膨脹，哪怕只擁有百分之零點幾的股份，也能輕松成為億萬富翁。

    莫懷雲跟老爺子一塊來了，她最近很怕老爺子，對老爺子照顧的無微不至，來了也沒有去鬼混，而是規矩的坐在老爺子身邊，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一下子就不好起來，當初還是她促成林天水當著所有人的面要認秦心為干女兒，沒有想到如今居然連股份都願意給，反而讓秦心那丫頭得了這樣大的便宜，要知道她就算是莫家小姐，如今手上也沒有股份，老爺子偏心的很，現在都做輪椅了還捨不得放手，就算是放手，按老爺子的意思，莫懷雲也覺得自己拿不到什麼東西，最多能保衣食無憂。

    不高興不自覺就帶到了臉上，倒是一邊的老爺子還是一副笑呵呵長輩的模樣。

    接著秦心收到了老師給的禮物，是京都電影學院附近的一座別墅的鑰匙，當然產權之類的，嚴老早就辦好了。

    師兄也給秦心一把鑰匙，是車鑰匙，一輛紅色的迷你，上學代步不錯，也不張揚。

    布魯斯送了一台手機，尼瑪背後鑲鑽的，特意炫耀是定制機，看著那碩大的鑽石，秦心覺得自己這個手機不敢拿出來用的，被搶的話太冤枉了。

    陸湖送了一張秦心的海報，上面滿滿的秦心的粉絲簽名。

    天時送了一副油畫，他畫的秦心，英姿颯爽騎馬的畫面，好像秦心沒有騎馬給他看過，只是說過騎馬的感覺，可是這畫卻是好像真的看過一般，很美。

    陸湖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這不科學，小叔叔准備禮物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

    哥哥秦華送秦心一塊玉佛。

    楊錄他們也送了東西，楊錄送了個絲巾，是愛馬仕的，葉飛和高呂這兩天逛的時候，去花市買了盆栽給秦心，放在秦心臥室窗台上了。

    莫興遠給秦心送了一條馬鞭。

    陳玉給秦心送了一串手鏈。

    連梁弘毅都給秦心送禮物了，送了一個水晶杯，上面有秦心的照片，做的很精致，也是用心的了。

    過生日收禮物果然是一件很爽的事情，秦心忙碌的不行，她一直覺得自己以前自己有點腦殘，性格也不太好，總是得罪人，其實重生了還老怕自己還是這樣會得罪人，腦殘的事情不做了，可是性格也沒有變好多少，以前是胡亂說話惹人厭，可是現在干脆不說話，以為自己人緣不好的，沒有想到自己生日居然這麼多人來。

    就是不知道這會子老媽去哪了，秦心打電話也沒人接，秦心知道老媽給自己准備了禮物，她還偷偷去翻過，小時候在家裡的時候，秦心是家裡最會找東西的人，媽媽藏的吃的，全都能被她找出來，所以看到那紅色四葉草的項鏈和黑色的手鏈，秦心猜肯定是媽媽准備送給她和哥哥的，手鏈比較粗，是男孩子的，項鏈應該是要送自己的，這個項鏈還挺貴的，秦心一直以為媽媽很節儉不會買這種東西的，想不到居然偷偷買了，不說。

    肯定是想給自己驚喜，想到這秦心就覺得止不住的開心，這還是爸爸走後，她第一次這樣過生日。

    秦心收禮物收到手軟，當然今天她是主角，自然也要招呼來的客人。

    這時候莫今通被莫懷雲推著到了秦心跟前，一臉慈祥和藹。

    莫今通在外面面上是很好的，哪怕曾經有撕破臉過，可是如今又是一副面對故交孫女的姿態。

    “一眨眼，心心都這麼大了，你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今天莫爺爺也給你准備了禮物。”莫今通笑呵呵的，親自遞出了一個盒子給秦心。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心即使對莫今通很沒有好感，不過這樣的情況也不能拒絕，她接過了盒子，不過有些熟悉的感覺，她打開盒子，看到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條紅色四葉草項鏈，一條黑色四葉草手鏈……

慕冰至

☆、第一百六一章 ：歸來

    “放假你要做什麼？”隔壁床的猴子躺著懶懶的頂起腦袋問祝軍。

    “她十八歲生日，我想回去看她。”祝軍也躺著，身體沒有動。

    “那我也去，反正我沒有親戚，也沒有女朋友，陪你一塊去追女神。”猴子說。

    同樣的床，祝軍躺著，然而隔壁的床卻是空了。

    少了愛說話的猴子，特別的安靜。

    猴子愛說話，做任務的時候他像個幽靈，可是在團隊裡，他卻是個話癆，自那天說了要跟小豬一塊去給他女生過生日，全隊都知道了。

    然而現在，他不在了。

    祝軍評價的躺著，他的手卻緊緊的抓著床邊的鋼筋，手上的筋脈都凸了起來，他沒有落淚，卻是紅著眼，死死的咬著牙，他怕自己會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現在很想哭，可是他沒有哭，他知道屋子裡的其他人都跟他一樣，都沒有哭。

    雖然開始知道會死人，因為別人死了，所以你也會死，這像一個游戲，可是當游戲真的來臨了，還是很可怕，人類就是這樣矛盾的動物，堅強又脆弱。

    這是第一次祝軍直面熟悉的人的死亡。

    或許不是第一次，應該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自己。

    他曾經也面臨過那種感覺，可是畢竟結果他還活著，只是差一點死了，雖然那一刻離死亡那麼近，在沒有呼吸的那個瞬間，似乎觸摸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看到了秦心，他真的看到秦心，卻不是短髮，而是一頭長髮，臉上還化著濃妝，她不在岸邊，而是在一輛車上，坐這車路過了這裡，臉上看著車外，風從窗戶裡吹過，吹散了她長髮飄飄。

    那種感覺很怪異，好像自己在看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在那以後，祝軍患上了失眠的症狀。

    他沒有跟秦心說過，也沒有跟家人說。

    他經常睡不著，只有跟秦心一塊的時候才感覺安心許多。

    跟秦心訂婚他覺得既幸福又惶恐，有時候睡著，常常就有那天那種溺亡的感覺，他一直很膽大很陽光的，可是在那一次之後，仿若三魂七魄少了一些的感覺。

    那天晚上走了一夜的路，看到她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像是朝聖者看到了屬於自己的聖像。

    父親發現了他的異狀，應該是跟爺爺奶奶商量過的結果。

    他被丟進了一個神秘的部隊，他也不再是祝軍，沒有任何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也沒有任何給他聯系外界的東西，在極限的鍛煉下，失眠似乎會好一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筋骨在不停的磨練當中變強大，好像那種隨時飄散的感覺少了一些。

    雖然非常想回學校，想回到秦心身邊，可是他害怕，害怕自己以為哪怕躺在秦心身邊也夜夜驚醒，害怕那種寂靜的深夜中漂浮的感覺，好像自己本不該在這個世界上，應該走向別處，而不是在繁華的人間。

    他開始以為父親是因為那件事想要轉移他，保護他，可是慢慢的連父親都聯系不到他，周圍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參加的任務也越來越危險，甚至親手殺過人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他媽絕對不是保護，保護會讓自己參加這麼危險的事情嗎？保護會真的遇上殺人和被殺的事情嗎？保護會讓戰友眼睜睜的死在他面前嗎？

    這不是保護，這是殺戮。

    他不是祝軍，不是華夏開國將軍的嫡孫，不是什麼高級中將的兒子，他只是一個代號小豬的兵。

    出乎意料的，當身邊的人都叫他小豬的時候，他睡的很踏實，半夜也不會突然驚醒想走到黑夜深處。

    這是另外一種生活，原本臉上還有一些稚氣的他，如今卻全都不見了，有時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祝軍都覺得有些陌生，不知道是對現在的模樣陌生，還是對曾經那個微笑的陽光大男孩的模樣陌生，或者都很陌生。

    他很少照鏡子，這會讓他分不清自己是誰。

    自上次溺水，他有些恐水，甚至洗澡都不願意泡預感。

    然而當他是小豬的時候，沒有人會問他你害怕水嗎？這種可笑的問題，如果他猶豫一秒，哪怕是半秒就立刻有人會踹他下水。

    在每一次的身體的極限的鍛煉中，他都發現自己還能更強一些，那種恐懼，漸漸的已經被遺忘了很久。

    甚至再直面死亡的時候，也已經沒有特別的感覺。

    可是這一次，猴子走了。

    他倒下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祝軍一眼，面帶微笑，卻沒有恐懼，那張略微有些瘦的臉，有著一種解脫。

    猴子說他沒有親人，他是個孤兒，他想找回家人，不過應該不可能，他不是那種被拋棄的孩子，他父母所有親人都在地震中死完了，唯獨剩下他。

    或者死亡，是另一種團聚的開始，所以他面帶微笑。

    他說抱歉，不能陪你去看女神了。

    他張著嘴說了一句話，那個時候肯定是聽不到的，可是祝軍聽懂了。

    原本國慶這一天他們就已經可以回到熱鬧的都市，跟無數平常人一樣，吃著小吃，逛著街，回家看看心念已久的女孩，跟父母吃頓飯。

    然而猴子不在了。

    回程票都買了，猴子的床位在了那。

    大家決定幫猴子實現最後一個願望，和小豬一塊去給他的女神過生日。

    原本應該是熱鬧的行程，變的異常沉默。

    也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一個沉默的團隊，只有猴子在的時候才熱鬧一些，少了他，原本的沉默就更加沉默了。

    一行人陸續的從鹽城車站下車，他們看起來很普通，跟路邊的行人沒有任何區別，多次執行任務讓他們很默契，走在路上天然迅速的融入人群，而祝軍看起來也就是一個個子比較高的少年，走路背比較挺，五官端正，應該算是出挑的，可是你的眼神卻很容易從他身上滑過，不會特別注意他。

    這樣一群人看似分散的走，卻始終是在一塊。

    原本應該是二十八人，現在只有二十七人。

    國慶很熱鬧。

    鹽城的風也熱熱的。

    一行人到的時候已經是2號晚上了，夜幕降臨，燈火輝煌。

    這是他們的假期，但是卻是祝軍的長假，之後他會繼續做回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他仿若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外表還是一樣，心境卻變了。

    經歷的多了，有一種歷經坎坷，想趨於平靜。

    於他們說是放假，於祝軍是歸來。

    整個城市很熱鬧，在他們的眼裡卻是很安靜，這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安靜，安靜平和，路上有大人牽著小孩，有情侶互相摟著腰，有穿著拖鞋悠閒漫步，有一群人跟著導游手裡拿著吃的趕路……

    城市的繁華使得他們的內心卻區域平靜，甚至又有些激動，不過每個人的表情已經沉默。

    他們今晚是來給猴子實現他的願望的，要去給女神送花，還要一個簽名。

    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有一束玫瑰，有二十八朵玫瑰花，還有一張海報，上面缺少一個簽名。

    他們是在實現猴子的願望，未嘗不是在實現自己的願望，總有一天自己會離開，希望到時候同伴也會幫忙自己實現願望，給予其實是一種渴求。

    而對祝軍來說原本的期待之行有點沉重。

    一行人站在車站門口，看著紛紛擾擾的城市，居然有點邁不動步子。

    他沒有跟秦心說，實際上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准跟外界聯系的，執行任務結束，他是想給秦心驚喜的，而這一刻，他只想早點看到他。

    快一點，再快一點，仿佛見到她，心就能落回原地，就像上一次自己溺水了之後睜開眼看到她一樣。

    證明自己還活著，證明自己是祝軍。

    然而就在他准備走的時候，祝軍忽然覺得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有一個人有些問題，看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祝軍想快點去找秦心，只是覺得有些怪，沒有放在心上，一行人繼續走。

    到對面的公交站坐車，祝軍上車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忽然他站起來又跑下車，之前猴子出事前，他就感覺前方有一道光有些扭曲，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自己覺得有些怪異卻沒有在意，然後猴子死了。

    他很想早點見到秦心，可是這一刻他還是下車了，有不對勁，車站那裡不對勁。

    祝軍下車，其他人自然也跟了過去。

    祝軍閉上眼睛的剎那，卻覺得剛剛車站門口那樣迷糊的人似乎不止一個。

    果然他們跑過去，那一瞬間，在安檢的門口，一個工作人員讓開包拿一個東西，忽然他前面的人就自燃起來，整個人變成火人，整個車站一下子就亂了……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邪教活動，選在國慶最熱鬧的車站，而那個火人掙扎著燒死自己，拼命的喊叫，沒人聽得清喊什麼，可是他包裡卻有一本看似佛經的東西，北面有帶血的誇張的字樣，寫著第一個……

    這意味著，他不是終結，只是開始！

    混亂的車站，一下子平靜的世界變成了人間煉獄一般。

    而此刻玉海花園的一座別墅裡，號稱素食的谷先生正切著面前帶血的牛排，牙齒撕咬著鮮嫩的牛肉，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僧人，只是靜靜的品茗一杯淡黃色的茶水，哪怕水已經涼了，他還是十分認真的喝著。

    ……

    秦心收到莫老爺子的禮物，總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對。

    莫老爺子送完禮物就以身體不適的理由告辭了，莫懷雲亦跟著走，好像是專門來送禮物一般，到了車上，莫懷雲十分不甘，氣呼呼的。

    而莫老爺子卻心情十分好，面帶笑容，看著窗外的燈火，真是很明亮的夜。

慕冰至

☆、第一百六二章 ：報應

    莫老爺子回去的車，原本是會經過車站的，不過今天莫老爺子卻不想走那條路，繞了另外一條遠路，也就錯過了一場好戲。

    因為他知道，今夜那裡會很熱鬧，不過他一個老頭子就不湊那種熱鬧了。

    年紀大了，心就慈了，看不得不好的事。年紀大了，應該按時休息，第二天才有好的精神，活的才健康，才長久。

    舒適的車內，豪華的沙發，柔軟的地毯，空氣裡有一股濃郁的香水味，是從莫懷雲身上散發出來的，車內有空調，然而香水味還是有點太濃了，看到老爺子皺眉，手下識趣的開了一會窗，許是路邊有燒烤攤子，繞路的這條路夜晚路邊很多這種擺攤燒烤的，車裡傳進了一陣陣燒焦的味道，其他人沒有什麼感覺，老爺子卻覺得有些胸悶。

    生肉燒焦的味道，他不適應，尤其是想到那個場景，莫懷雲更是有一種臉色慘白的感覺，就是因為上次有人自焚的時候她到了現場，聞到了那味道，跟噩夢一樣，所以現在每天身上不自覺的會用濃重的香水噴噴，否則她覺得自己周身都會有那種味道。

    除了奇怪的味道，車上的場景還是非常奢華安靜，車裡車外是兩個世界。

    而這時候，同樣豪華的別墅裡，谷先生和大師正在怡然自得的欣賞歌舞，別墅裝修的很豪華，大廳的四壁是凹凸的長方形造型，說是金碧輝煌也不為過，頂上吊著三個大圈，一層一層的，無論是燈飾還是牆飾，都有一種讓人想掰一塊下來藏口袋的慾望，很華貴很美麗。

    谷先生長的白白的，圓臉，中年男人，很會享受生活，戴著一個金絲眼鏡，像大學教授，穿著一身棉質的衣服，看著就斯文舒服。

    大師穿著僧袍，容貌非常端莊，比谷先生的氣質更加出塵，谷先生是懶懶的靠在椅子上，這動作讓他有種流裡流氣的感覺，而大師卻是端正筆直的坐著，哪怕是在一塊欣賞的歌舞，也是如此。

    表演舞蹈的是一群外國人，據說是俄羅斯著名的舞蹈表演團，表演的很賣力，又跳又唱，生生把冷清的別墅炒熱鬧起來，真的有舉國歡慶的感覺。

    “大師何必這麼嚴肅，放輕松，保證萬無一失，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你只管安心的欣賞歌舞，等著看新聞報道就行。”谷先生一臉勝券在握，這種事不是他第一次做，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就算是抓，也就是把最底層的邊緣人物抓了，跟他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這是生活又不是拍電影，還真以為到哪裡都有牛逼哄哄的神秘部隊特種兵一窩搗，簡直是不可能，等警察趕來就只剩下灰了。

    “噗”的一燒……什麼都沒有了。

    在那樣密集的地方，防止恐慌混亂踩踏已經是最大的問題，更別說去查什麼凶手……

    谷先生瞇著眼欣賞著台上一個雪白的大胸脯的金發女郎，兩腿悠閒自在的抖著，坐他身邊的莫懷義卻是一顆一顆的數著手中的珠子，眼睛有點紅血絲，有點焦躁。

    雪白的金發女郎，引頸高歌，啊……啊……啊……啊……啊……，聲音越來越高，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海豚音，能震破玻璃，然而這時候玻璃忽然就真的破了，“砰”的一聲，緊接著忽然燈光一暗，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忽然陷入了黑暗，各種吵雜的尖叫聲，好像屋裡子忽然多了無數多的人。

    谷先生和莫懷義是坐在二樓看台上的，一陷入黑暗，谷先生就嚇一跳，腿真的抖了，不是剛剛那種愉悅的抖，而是顫抖。

    “大師。”他小聲的喊了一句，沒有人回應，早在窗戶破裂還是燈光滅掉的時候，莫懷義第一個站起來走了，他冷靜異常，比剛剛看歌舞表演更冷靜。

    谷先生經過最初的一瞬間的慌亂也立刻冷靜下來，跟著莫懷義追了過去，不知道為何，直覺就是覺得跟著他比較安全。

    他的腳程很快，緊張害怕之下，人總會被逼出潛能，迅速的追上了莫懷義，然而莫懷義並不想帶他，出事了，姓谷的肯定有問題，自己應該第一時間走，所以在姓谷的追上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踹了一腳過去，他現在迅速利落的不像一個穩重的出家人，果斷的踹完一腳，繼續走。

    樓下還在尖叫，歌舞表演的人很多，然而此刻則變成一種災難。

    被莫懷義一腳踹開的谷先生，如同惡鬼一般看著黑暗中奔跑的莫懷義。

    他掙扎的爬了起來。

    繼續追，他知道神秘人大師一定是有逃跑的辦法，跟著他是唯一的出路，當初也是他建議要這套別墅的，自己都不熟這裡，他卻走的像自己家一樣。

    看著過很久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一瞬間，很短，從玻璃碎了，燈滅了，到跑了，很短很短，然而時間卻像被無限拉長了一樣，這時候經歷的每一個細微都覺得無比的久。

    黑夜中有人能看到他在奔跑，甚至用槍指著他，只要手一按，砰的一聲，也許他就可以與這個世俗的世界告別。

    谷先生也覺得有人看著自己，注視著自己，那種感覺毛骨悚然，他拼命的追大師。

    莫懷義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即使他熟悉這裡，在黑夜中也難免撞到東西，膝蓋腦袋，都撞過，可是顧不上疼，他只知道這時候要奔跑，要離開這裡，只要離開，一切都好。

    他知道這裡的逃生道，能第一時間離開這裡。

    已經多久沒有這麼奔跑過了，上一次奔跑是什麼時候？看著秦天倒在血泊中的時候？看著秦天碎了的時候？

    那種奔跑中聽到自己呼吸聲喘氣聲，全身都覺得肌肉緊張恐懼的感覺，再一次的爬上了身體，又刺激又興奮，可是忽然間他覺得前面有人，雖然看不見，可是直覺就覺得前面有人，他毫不猶豫的轉頭，然後遇上了谷先生。

    但是谷先生明顯沒有前面的人那麼可怕，莫懷義的判斷是十分敏銳的。

    他們還在樓道上。

    谷先生聽到莫懷義跑回來了，瞬間以為他又要踢自己，這一次谷先生先有了防備，先下腳為強，他重重的一腳踹了過去，只聽得“卡噠”一聲，然後又是“砰”的一聲還伴隨著“刺啦”的聲音，就在這時候燈卻亮了。

    以為一個世紀一般漫長的時間，卻只有很短暫很短暫的時候，但是虧心的人卻會在這短暫的時刻如同歷經末日。

    燈亮了，卻並沒有松一口氣的聲音，而是尖叫：啊……

    比剛剛那個歌女唱的更大聲，更有穿透力，大廳的地上，舞台的跟前，莫懷義扭曲的躺在地上，腦袋卻插在了尖銳的鐵器上，正是搭舞台用的台階布景，在台階兩邊插著的鐵器，而他光光的腦袋插在上面如同一串丸子一般，他驚恐的睜著眼，還是不甘的睜著眼，不是立刻就死去的，甚至看眼珠，覺得他還活著，他只是不可思議自己為何會再額前看到一根有花紋裝飾的鐵？

    谷先生看到這一幕嚇軟了，卻沒有倒下，因為有人抵在他後背，只是一瞬間，整個別墅的人都被控制了，除了地上躺著的莫懷義。

    因為有人慌亂的跑著，他身上穿著的上好布料的僧衣都被跑動的風帶動著，衣擺微微的飄揚。

    ……

    秦心拿到那四葉草，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她給媽媽打電話，關機，想到莫老爺子走的時候那臉上慈祥的微笑，這一刻，秦心覺得寒冷無比。

    她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的手緊緊的抓住四葉草的鏈子，扣到了手心，四葉草代表了幸運。

    幸運，是媽媽的祝福，可是媽媽呢？

    有一種恐懼無限的彌漫到心裡，她慢慢的想到上次看到的自焚，媽媽房間裡燒焦的味道，哥哥電話裡跟自己說的佛豆，之前打掃衛生，在媽媽臥室掃地的時候掃出來的那一角燒焦的經文，以及莫今通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生日應該用火焰來慶祝！”

    秦心只覺得搖搖欲墜，她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裡，該怎麼辦，聽莫今通的意思一定是已經開始了，其實任何事都是有端倪的，而正是平日自己忽略的細節，造成了疏忽。

    這時候大廳的電視屏幕不知道誰開了，卻是插播的新聞：鹽城火車站有人自殺，疑恐怖襲擊……

    秦心只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站不穩，她整個人向後倒了過去，卻被人抱住了。

    她抬頭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剛毅的臉龐，深邃的目光，不薄不厚的嘴唇，祝軍？

    淚水第一時間流了出來：“祝軍？我媽媽出事了。”

    “媽媽沒事，已經讓人送她去醫院了。”祝軍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孩，抱在懷裡，柔軟無骨一般。

    秦心直接愣住了。

    一束二十八朵的玫瑰遞到了秦心的跟前，“這是我朋友他們一塊送的，他們本來要來的，有事耽擱了。”

    “媽媽沒事了？”秦心看著火紅的玫瑰，跟做夢一樣，害怕是夢，祝軍是夢，眼前是夢，然而她接過玫瑰，手扎在了上面，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有點疼。

慕冰至

☆、第一百六三章 ：死訊

    書房裡，已經沒有點香了，可是還是有一種似有若無的香味，如同腐屍上的蛆蟲，除之不盡。

    莫今通這一次昏迷在醫院住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年紀大的人若是有一次住院，就像是送修的機器，以後總會很容易再要返修。他自己早年做了不少虧心事，平日衣食住行都是非常注意的，很惜命。

    進了醫院，本來以為是被氣壞了暈過去，卻不想檢查出來是因為他有輕微中毒的症狀，情緒容易激動。

    衣食住行都很注意的莫今通居然中毒了？

    把所有接觸的東西排查了一遍，最終查出了書房的香有問題。

    那香可是他大兒子親自送他的，十分名貴，價比黃金，每天就那樣點掉，消散在空氣中……

    裡面的成分燃燒對年輕力壯的人沒有太大傷害，但是對上年紀的人卻有影響，而且裡面有制癮成分。

    老爺子知道真相之後，沒有再暈過去。

    在殘酷的真相面前，他總是有超乎常人的毅力。

    他生病住院時，老大卻出去雲游了。

    莫今通知道自己這大兒子的本事，要不是精神有問題，莫家何愁後繼無人。老大比自己還狠，還果斷，卻是多了一樣瘋狂。

    掌家之人，一瘋狂，就會帶著整個家族滅亡，哪怕重來一回，莫今通還是會毫不猶豫把大兒子手中的權利收回，卻想不到那畜生當初弄死自己的媳婦不說，現在還想弄死老子。

    現在老爺子比較少呆書房，但是一些私密的工作還是必須在書房做，雖然已經把香處理了，可是那張味道卻像是粘在了骨髓上一般，刮都刮不掉，如影隨形。

    可是今夜，他想一個人呆書房，什麼都不做。

    他桌子的第二層抽屜，有一本相冊。

    每年生日壽宴，莫今通都喜歡拍照，拍全家福，記錄莫家的繁榮。

    此刻他翻開了那相冊，每一張照片裡都有老二的身影，老二是愣頭青，莫今通覺得老二傻乎乎的，沒想過要老二繼承家業，可是心底對這孩子卻是喜歡的，直白沒有心機的孩子。

    今夜，不僅僅是給秦心送禮，還是給自己的兒子送禮，如果不是上次柳愛平不識抬舉出爾反爾拒絕了興寧的婚事，就不會和老二發生沖突，老二也不會死。

    莫今通沒有想到秦華能成為高考狀元，要動手已經太引人注目了，而秦心也成了小有名氣的明星，更是無從下手，可是他不是那種隱忍委曲求全的人。

    總算是在合適的時機，做了合適的事情。

    不僅能除去心頭之恨，還能解決公司出現的問題，直接把上次扛拆遷意外的人歸為邪教活動，就把之前的事情推的一干二淨，還能搖身一變成為受害者。

    在這樣的夜晚，莫今通突然很想念那香的味道，屋子裡總有一股淡香，他很興奮，可是卻覺得疲憊，身體疲乏的承受不住那種興奮，他回想起來，書房點香的時候，他總是很精神，思維縝密，好像回到年輕的時候。

    果然會上癮，明知有毒，還是會想念。

    他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盒子裡放著一小塊香，沒有點，他輕輕的嗅了嗅，表情陶醉而猙獰，等老大回來，他要親手把這盒子砸他腦袋上。

    “砰砰砰”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莫今通皺了皺眉，他在書房的時候最忌諱有人打擾，任何人都不行。

    書房門開了，是管家。

    管家也是一頭汗，他知道老爺子的規矩，絕對不能去書房打擾他。

    可是這事不能不打擾。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艱難的開口道：“大少爺找到了，在玉湖別墅，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意外身亡！”

    莫今通的手還把玩著那盒子香，鼻腔還能聞到那香的沉沉的味道，沒有點的時候像是一團鐵銹，有些腥……

    電話打來的時候，莫興寧正在上課，他手機調的時震動，看到來電，他並沒有接，而是繼續上課，他不喜歡一件事沒有做完，中途停下來，這會讓他覺得不完整很苦惱。

    下課，小胖妞已經在教室門口等他，兩人一塊去吃飯。

    經過上次那驚奇的一晚，兩人關系有所進展，卻又有層捅不破的窗戶紙，比朋友更親密一些，比戀人更生疏一些，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兩人經常一塊吃飯，跟小胖妞吃飯很熱鬧，即使只有兩個人，她也是嘰嘰喳喳的話不停。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這一次，莫興寧把電話接了起來。

    對方似乎說了很久，而到莫興寧這裡，他只是恩了幾句，最後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小胖妞看著他，跟平日一樣，有禮貌，但是很疏離的接電話，所以並沒有覺得奇怪。

    之後繼續吃飯，莫興寧把自己碗裡的飯菜一口氣都吃完了。之後他陪著陳麗去超市買東西，淋漓滿目鮮艷的貨架，穿行著下班放學的人群，很有生活氣氛。

    東西買完，莫興寧開車送陳麗回去。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不同，如同平日任何一天一樣，他揮手告別：“你進去吧，晚上關好門窗，我走了。”

    他如同平日一般，不快也不慢的下了樓梯，走了出去。

    剛剛電話並不是一個陌生人的業務電話，而是家裡打來的，電話裡說：你父親去世了，還涉及一些事，希望你暫時不要回來。

    不要回來……

    莫興寧走在路上，攔到了車，回到了住所，跟平日任何一天一樣，回家拖鞋，換衣服，洗澡。

    不燙也不冷的溫水，恆定的溫度從蓬頭裡噴出來，在這個小小的封閉的空間，他的眼淚終於混著噴出來的水融合在一塊了。

    哪怕只有一個人，他也沒有哭出聲，只是一副因為洗澡太久，眼睛紅紅的。

    那個男人終於死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居然是解脫的感覺，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記著那一幕，那個男人對他的媽媽拳打腳踢的模樣，他就站在門後面，聽著媽媽嗚咽的聲音，他沒有敢推門進去，他轉身走掉了，他嚇壞了，他飛快的奔跑，跑了很久很久，他不敢回去。

    他就那樣走掉了，就那樣該死的離開了，淚水一次又一次的彌漫上來，被淋浴沖刷著，他沒有哭，他不是一個愛哭的男人。

    媽媽再也沒有回來……

    余露正在塗指甲油，現在她已經小有名氣了，不過有一些事她還是喜歡自己做，比如說塗甲油。

    看著潔白的指甲染上淡粉的顏色，她喜歡這個顏色，顯得年輕好看，粉粉的嫩嫩的，干淨又活潑，好像她才十八歲……實際上她就只是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可是回首，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只有十八歲，她以為她很老了，忘記了十八歲的女孩該是怎麼樣的生活。

    她周旋在這個圈子，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一如她塗甲油一樣，那柔軟的刷子輕輕的刷上去，不回頭，不反復，一直往前。

    一旦回頭反復，這個指甲就塗廢了，只能洗了重來。

    所以她從來不回頭，不管後悔不後悔。

    她有一雙柔軟的手，纖長的手，掌心很紅，紅的像是血絲露在外面一般，整個手掌都是血紅的，有些肉，老人說肉掌的女人有福氣。

    用右手仔仔細細的給左手五個手指塗好了甲油，晾了一小會，就用左手不慌不忙的給右手塗，沒有一點不習慣，反而比右手塗的更好，她是個左撇子，左手比右手還靈活。

    粉嫩的顏色刷完最後一個小手指，細細長長的尤其美麗。

    她陶醉的看著自己的十指，指甲很漂亮，粉粉的，甲床修長圓潤，手指很白，很纖長，手掌很柔軟很厚，再有福氣不過的一雙手了。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雖然早上江術仁告訴她，上一次爭取的那個電影角色被別人替了，可是她還是覺得值得慶祝。

    莫興寧的父親死了。

    余露很高興，她把當時現場畫面播出的場景截圖下來，仔仔細細的看了很多遍，很多遍。

    她推掉了應酬，給自己塗了漂亮的甲油，化了好看的妝，穿了漂亮的衣服，站在鏡子跟前，她是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她手裡多了一杯紅酒，對著鏡子碰了一下：敬死亡！

    鏡子裡的女孩仿若是另一個靈魂一般，也端著酒杯，回敬了一下，一杯鮮紅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鏡子裡鏡子外的身體，也因為動作的用力，搖晃了一些沾到了鏡子上，猩紅斑斑，一如當初余露父親出車禍的時候，濺上鮮血的擋風玻璃，怎麼刷都刷不干淨……

慕冰至

☆、第一百六四章 ：浮出水面

    秦心的生日宴很熱鬧。

    即使是向來傲嬌的楊錄都不得不低調。

    他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看到不少熟臉。

    之前收到的信息就是祝家小子估計是被美色沖昏頭腦，老的也一樣不著調，同意了一門很不對等的婚事。

    聽到這事的時候，楊錄還笑了。當然那時候他不知道那女孩是秦心，不過就是因為聽到這個，對祝軍這個也是大院的孩子王似的人物，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原本還聽有人說祝軍和小叔楊旬差不多，現在哪裡是差不多，簡直是差十萬八千裡，小叔絕對不會這樣不理智。

    可是等他看到秦華妹妹，打聽秦華妹妹的消息的時候，楊錄發現，自己居然很羨慕祝軍，因為這種事，如果是他說他喜歡秦心，用膝蓋思考就知道，家裡不會同意的，肯定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家庭背景的女孩，根本不是一個圈子的。

    他也看過小叔的同學，小叔性格非常好，非常有魅力，喜歡小叔的女生也不少，可是那些女生身上總有一種拘束感，即使在他們的圈子裡坐著，也像是局外人，或者說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搶著端茶倒水，跟服務員差不多。

    只是這場生日宴顛覆了楊錄的看法，他忽然明白祝家為毛會答應這婚事。

    秦心不僅跟陸湖熟，還跟天時也很熟，兩人說話很自然熟悉，他聽小叔說過天時，說他不愛說話，可是看現場的模樣，有說有笑的，哪裡是不愛說話的模樣。

    而且她十八歲生日禮物居然是股份，天林集團的股份，不說其他，就是這些錢，也足夠她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還有嚴卿的禮物，京都電影學院附近的別墅，真正是又貴又重。

    秦心的態度表現的很好，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裝逼淡漠，只是可以感覺到她很高興。

    現場這麼多人，也沒有見她喝酒。楊錄想到自己曾經腦袋抽抽的說過要讓秦心陪酒的話，這會子腦袋都在冒汗，有一種上趕著作死的感覺。

    楊錄這麼多心思，秦心並沒有顧及上，秦華也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是妹妹生日，秦華很高興，能夠參與妹妹長大，和妹妹一起成長，感覺很幸福，可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媽媽還沒有來，似乎缺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耽擱了，電話打不通。

    直到秦心看到莫今通給的那份禮物的時候，秦華臉色也變了，因為之前妹妹已經忍不住偷偷跟他說過，媽媽給悄悄准備了禮物，應該是她和自己都有的。

    秦心過了一生中或許會是最刻骨銘心的一次生日，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只是一瞬間，她似乎又迅速的輪回了一遍。

    秦華也很擔憂，不過這時候，他並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亂串，他一個個的聯系媽媽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結果都一問三不知，柳愛平像是從來沒有存在的人一般，就那樣憑空的消失了。

    秦華心跳的厲害，那天爸爸走的時候也毫無征兆，還說晚上回來給他帶米加彎的糕點的，他卻再也沒有等來那塊糕點。

    有一種深深的無助感，就連報警說也沒有用，這種感覺根本不可能是報警的依據，而且很多事到了要報警的時候，往往是已經覺得沒有希望，死馬當活馬醫的程度了。

    好在祝軍出現了。

    好久不見的少年，跟最初見面變化很大，秦華都覺得有點認不出人。

    秦心很是意外驚喜，完全不知道祝軍居然會出現。

    更驚喜的是祝軍說媽媽沒事了。

    生日宴提前結束了。

    兄妹倆趕著去醫院，在路上，秦心聽到祝軍說莫懷義死了，秦心楞住了。

    上輩子莫懷義成為了德高望重的高僧，上流社會的人都喜歡請他到家中講經，就是不少明星也以能邀請到莫懷義為榮，而現在他居然就這樣死了。

    曾經這個時候，秦華沒有考上大學，開始了一邊打工一邊自學的生活，高考失利，無緣大學，小小年紀就開始打工，對未來沒有夢想，只是走一步勉強看一步。

    曾經這個時候，秦心還不如余露，苦苦演龍套，拉不來近乎，正是人生低谷。

    曾經這個時候，柳愛平還沉寂在失去丈夫的一個人的世界裡。

    所以，曾經這個時候，莫家沒有想過要怎麼，貧困悲傷已經是最痛苦的懲罰了。

    可是如今，從最開始秦心小翅膀煽動到現在，莫家坐不住了。

    莫懷義沒有想到老爺子居然會暈倒送醫院，這也意味著他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他著急了，他離開了，又沒有離開。

    針對柳愛平的局，是莫老爺子和莫懷義父子倆一塊做的，互相不知道對方，卻天衣無縫的完美，如果沒有那些從天而降的神秘部隊，一切或許已經結束。

    可惜沒有如果。

    如同洗牌一般，上一局結束，下一局就要重新發牌。

    這次事故很嚴重，被定義為102全國特大案件。

    因為不僅僅影響惡劣，還驚動了陸夫人，陸文華聽到這個消息嚇壞了，天時就在鹽城，而且天時不喜歡飛機，選擇坐的火車，這不是普通的恐怖邪教案子，而是有針對的陰謀，一定要徹查！

    像是有一支神秘部隊專門在車站等。

    等著有人自殺就直接到了谷先生居住的別墅中一般，到最後姓谷的也沒有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新聞上直說是警察專業破案，第一時間控制了現場……

    而由於上面的人關注，這案子是不容易那麼結的，之後來的警察也沒有敢走人情，通關系，非常敬業。

    所以莫今通現在面臨的不僅僅是如何解決之前拆遷逼迫人自焚的事情，而是要解釋，他們家跟這次的特大全國性的案子沒有關系，可是案件相關人員是在莫家別墅被發現的，現場還有莫懷義的屍體，而且姓谷的交代，莫懷義才是主謀，那麼莫家……

    莫今通聽到一連串的噩耗沒有暈過去，第一時間通知了莫興寧，讓他不要回來，就在眾人都覺得莫家這次要出事的時候，莫今通交出了一樣東西，卻讓莫家安然無恙。

    這是一份證明，證明死者莫懷義患有精神分裂症，甚至為了撇清關系，莫今通甚至把大兒子給他下毒的事情都公布了出來，他一個年邁的老人痛哭流涕，實在是讓人傷感，生出那樣一個兒子，居然要親手害死老子。

    所有這一切都是莫懷義自己個人行為。

    這場102特大災難事件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精神病創造的災難，可是這樣說明顯是沒有信服力。

    莫家丟車保帥，有驚無險的度過難關，不過由於警察的認真敬業執著……真相是壓力大……上面不相信就只是一個神經病的作為……所以繼續查，把莫懷義活著的時候能做的壞事都查了出來……

    虐待妻子致死，殺害目擊者秦天，制造車禍，導致明星余露父親車禍身亡，下毒毒害生父，這一次妄圖讓秦心母親自焚，失敗，因為跟合伙人爭執摔下樓死亡。

    最後這個精神病患居然是個汽修天才，16歲就自己成功改裝過汽車。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

    而那些曾經死去的人，則再也不會回來，或許能在不遠不近的另外一個國度相遇相逢，只是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生日過後，秦心十八歲了。

    生日也是母難日。

    柳愛平在病床上得知了莫懷義死了，當年丈夫死因也真相大白了，她痛哭了一場，很快穩定下來，休息了一天，她就掙扎著要出院了。

    因為秦華家裡出事，楊錄他們就先回京都了。

    柳愛平出院後，認認真真的洗了個澡，換了一件嫩黃顏色的針織衫，搭配黑色西褲，頭發也盤了起來，一收拾，整個人年輕好幾歲。

    她買了香燭，物色果，一起帶著秦心秦華去鄉下掃墓。

    墓地離栗村很遠的山裡，沒有車道，只能步行，還是保留著舊時的形狀，不過裡面埋的不是棺材屍體而是一個罐子和骨灰，墓地周圍雜草旺盛，不過在一堆雜草當中可以看到一左一右兩顆小樹苗，如今長的跟秦心一般高了。

    柳愛平並不常來，她丈夫秦天屬於意外死亡，鄉下對這種年輕人的墓地都比較忌諱，不允許埋在村子附近，必須埋到深山老林當中，據說可以化解怨氣。

    在親人去世之前，秦心是害怕墓地的，可是她記得爺爺去世之後，父親每年都帶她去拜祭，爺爺的墓地離村子不算太遠，墓地的位置是向陽的，每次去拜祭，父親會帶很多好吃的，秦心覺得像是野炊一般，還很開心，坐在墓地旁邊，曬著太陽，吃著給爺爺准備的貢品，看父親幫爺爺除草，像是照顧沉睡中的爺爺一般，那樣的記憶居然是美好的。

    到了父親去世，墓地太遠，深山老林，樹葉特別高大，似乎常年照不進陽光，這裡的墓地天然有一種陰深深的感覺，秦心每次來都覺得難過。

    柳愛平自己也很害怕，到了墓地，她忍不住會想到那樣的畫面，幾乎日日夜夜都在那個恐怖的場景中出不來，她常常做夢都夢到丈夫頂著一個破碎的腦袋在追她，她只會奔跑……這件事實在是折磨的柳愛平快瘋掉了，所以她才會輕易的被邪教蠱惑，差點釀成大錯。

    她死了無所謂，可是自己要是那樣死了，還要連累孩子，柳愛平覺得這是不可原諒的。

    秦華處理墓地周圍的雜草，秦心打掃墓地裡面的，鹽城的墓地像一個倒過來的U字，中間有一個台階，香燭都點在台階上面，這個台階是用石頭砌好的，裡面就放著父親的骨灰罐子，打掃干淨可以看到泥土中間有一些小蟲子在爬。

    貢品有瓜果點心和酒。

    這一次媽媽沒有哭，秦心也沒有哭，哥哥除草除的一身汗。秦心跟哥哥給父親磕了頭，和媽媽一起燒了黃紙，然後就像小時候一樣，秦心坐在一邊，剝了個橘子，分成了四瓣，自己一份，媽媽一份，哥哥一份，爸爸一份。

    是一大早出門的，不過因為地方遠，又不通車，走了很久，現在正好是正午，這時候頭上灑下了一些星星點點的陽光，雜草除干淨，兩個小樹苗看著似乎就壯了一點。

    小樹苗是春樹，這種樹很容易活，葉子四季常青，很綠很堅硬，春節那天，家家戶戶都會采春樹的樹枝插到門上，寓意豐收平安。

    直到蠟燭和香都點完了，一家三口才往回走。

    沒有完整的路，山間的小道，蓋著厚厚的樹葉，踩上去卡擦卡擦的響，像是有人跟隨著一般，或者說是有人相送，墓地放在這樣的深山，真是太寂寞了，也許就是因為寂寞一點，就夠讓死者不安寧，忍不住回去找家人，忍不住在家門口徘徊，忍不住想知道家人過的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柳愛平忽然開口道：“心心，你什麼時候去京都考試，媽媽和你一塊去吧。”

    柳愛平決定離開鹽城，莫懷義死了，殺死丈夫的凶手一家死了，她的心結解開了，她內心的恐懼也散開了。

    秦心有些驚訝，之前死活說媽媽都不同意，不過還是很高興，上輩子媽媽是死在鹽城的醫院，離開，至少是換了地點。

    很多事情都在改變，有些好，有些不好，但是至少是在改變……

慕冰至

☆、第一百六五章 ：夫妻相

    “一個人在國外，要照顧好自己，喜歡什麼就買，別給你爸省錢，家裡不差錢。”馬天奇在電話給女兒叮囑道。

    “知道了啊，爹地，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馬復香趴在床上撒嬌。

    “有沒有交男朋友，要是交了男友帶來給家裡看看，別藏著掖著。”馬復香老媽楊若搶了電話道。

    “沒有啦，要是有一定會說的。”說到男友這個話題，馬復香比較郁悶，原本她對莫興寧也就放了就放了，沒有多大感覺，可是現在，自己居然會輸給一個小胖妞，簡直是奇恥大辱，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沒有再跟莫家小子聯系吧？”聽到女兒情緒不高，楊若謹慎的問了一句。

    “沒有，怎麼了？”馬復香不願意跟家人說實話，覺得有些丟人，事實上她不僅聯系了，偶爾還去幫莫興寧整理房間了。

    “當初還好你跟他分手了，他父親莫懷義是個殺人犯，不僅把他媽殺了，原來他之前未婚妻的父親也是被他父親殺的，還有上次你驚馬的事情也查出來了，是因為一個叫余露的女孩搞的鬼，那女的是莫興寧前未婚妻的閨蜜，沒有想到那時候兩人就不清不楚的搞上了，等莫興寧帶你回來，那女的想害你，結果卻把莫興寧給害了，之後，莫興寧的父親制造了一場車禍，那女的沒死，她爸卻死了。不僅如此，這次莫懷義想害死莫興寧前未婚妻的母親，聽說是因為之前他前未婚妻母親拒絕再復婚，沒有想到自己反而意外身亡了，跟這種人做兒女親家真是太可怕了，簡直就是殺人狂魔。”楊若想到自己女兒原本跟莫興寧在一塊的就後怕，再說起這事的時候還驚起一身冷汗。

    誰能想到莫家老大一副那麼有佛相的人居然是個神經病，動輒就殺人，馬天奇夫妻兩簡直是從鬼門關前走一趟回來。

    馬復香聽到這一連串消息也懵了，不過下意識的還是會維護莫興寧，“媽，這是他爸的事情，他又不知道。”

    “就生活在一家，怎麼會完全不知道？再說了，就算是不知道，當初你驚馬那事，你爹地完全查不出來就是有問題的，不過當時你沒事，你也跟莫興寧分手了，我們也就沒有再糾纏，誰能想到是他前未婚妻的閨蜜搞的鬼，明顯是莫興寧跟那女的有關系。這事過去了就不說了，不過這次莫興寧父親去世，他作為兒子居然不來奔喪，不管父親犯多大錯，都是長輩，為了怕牽連，連面都不露，這種人是真正的冷血無情，還好你跟他分手了，以後就是碰到了，也不要再多說話。”楊若反復叮囑女兒。

    這邊馬復香父母叮囑她，那邊陳麗老媽唐怡也在急忙忙的給女兒打電話。

    女兒談戀愛了，她回來卻不敢告訴老公，老公比較嚴肅，而且他們這樣的家庭，很大可能就是聯姻，她自己已經不幸福了，不希望女兒也像自己一樣，所以見到女兒有喜歡的人，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是很高興的，回國後，唐怡就忍不住會關注鹽城莫家。

    一些細微的事情差不多，可是這一次事情鬧的這麼大，連陸文華都驚動了，唐怡自然也是知道，接下來的事情簡直是駭人聽聞，唐怡嚇壞了，她更不敢跟丈夫坦白，怕老公知道女兒居然跟一個殺人犯的兒子戀愛，而她自己也怕的要死，連夜給女兒打電話。

    唐怡知道女兒的脾氣，要是自己說了事情，她肯定不願意回來，反而會在那邊一定要陪著莫興寧，所以她裝病了，不過也是真的嚇壞了，常年壓抑，更年期，心一驚懼，進了醫院。

    小胖妞得知媽媽生病進醫院，連莫興寧的面都沒有見，打電話，莫興寧也沒有接，她只好發信息，說媽媽生病，她回國了。

    莫興寧看到電話了，他不想接，看到小胖妞信息，他臉上揚起了嘲諷的笑容，如同曾經一樣，把那條信息刪除了，手指輕輕一劃，連帶著之前的信息都全部刪除。

    ……

    祝軍揮手跟戰友告別。

    告別的不僅僅是戰友，而是過去那一段神秘的生活。

    重新回到人群當中，祝軍或多或少的有些不習慣。

    他覺得自己像是真的死去過，然後重新活著，重新開始一般。

    新的生活，他如同以前一樣只是一個平凡的學生，不過由於高考戶籍的原因，他還是要轉回京都的學校的，但是祝軍已經知道，爺爺希望自己上西北軍校，因為爺爺是從那個學校出來的，父親也是從那個學校出來的，而秦心准備考京都電影學院，這就意味著，大學四年，兩人還是要分開的。

    所以現在祝軍很珍惜跟秦心在一塊的每一天。

    現在的每一天都是未來最年輕的一天，自己經歷過死亡，也經歷過身邊的人的死亡，祝軍更珍惜生活。

    可是如今他倒是不失眠了，只不過又產生了一些其他後遺症……

    這讓祝軍很困擾。

    今天他去秦心宿捨找她。

    敲門進去只看到陳玉一個人，秦心是站在門口想要偷襲祝軍的。

    秦心的戰斗力，陳玉是知道的，這貨身體非常好，跟她纖瘦的體型完全不成正比，爆發力超強，她坐在窗前，還沒有開口說什麼，就見秦心從門後撲過去，結果祝軍更誇張，毫不猶豫的一個過肩摔……幸好及時反應過來，又把媳婦撈回來了。

    當時祝軍也一頭汗，習慣了，差點沒把媳婦摔死。

    秦心一臉興奮：“小豬，你變厲害了啊！”

    秦心跟祝軍鬧的時候，一高興就喜歡給他叫外號，小豬，既然和他的代號一樣。

    陳玉看著腦袋朝地的秦心……真是為她捏把汗，難道這二貨沒有感覺到，你老公身上當時的氣息，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嗎？你笑的那麼燦爛，真的沒有問題？

    祝軍低頭，看到秦心腦袋差一點就著地了，整個人倒著，一雙眼看著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祝軍不知道自己怎麼跟媳婦解釋，真的不是故意要摔她，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小心翼翼的把秦心放下來。

    以為秦心要生氣的，之前在火車上，有個女人過來拉他袖子，被他一胳膊肘給撞開了，那女人嚇的尖叫的一個車廂都聽到了。

    沒有想到秦心一臉興奮。

    “你怎麼做到的？”秦心被放到床上，驚奇的問祝軍。

    她之前也老跟祝軍鬧騰，都沒有發現他有這個技能……秦心還以為祝軍故意的，把她翻了個身抱住了她，簡直是太刺激了，腳在上面，頭朝地，一副躍躍欲試，想再來一回的模樣。

    不過宿捨太小了，剛剛幸好位置對，要不然甩到鐵架床上一定很疼。

    陳玉對這個畫面不忍直視，差一點點的凶殺案現場一般，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你們不是說要去吃飯嗎？”她站起來收拾東西，准備走。

    秦心也爬起來，穿了鞋，一塊走。

    吃飯的時候，陳玉忽然發現，秦心和祝軍兩人越來越有夫妻相，兩人吃飯的感覺都一模一樣，細嚼慢咽，每口飯菜似乎都足足嚼了二十下，再吞進去，可是即使是這樣慢，整體速度卻又很快，兩人幾乎是同時放下筷子的。

    陳玉是一個習慣在角落裡觀察別人多看少說的人，以前她就覺得秦心吃飯的習慣似乎怪怪的，當然再之前陳玉跟秦心不熟，沒有一塊吃過飯，沒感覺，可是熟悉了以後，就發現秦心吃飯的習慣有點怪，不過那時候陳玉只當是秦心個人習慣，現在突然發現祝軍吃飯也是這樣，一個人還好，兩個人都這樣，那真是相當的奇怪，偏偏兩人都沒有覺察，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而且陳玉覺得祝軍似乎變化非常大，跟之前那個陽光大男孩簡直判若兩人，可是秦心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吃完飯，打算一塊去班上自習的，結果秦心想起來自己有本書落在了宿捨，秦心讓祝軍和陳玉先走，她去宿捨拿書，一回會和。

    不等拒絕，就跑了。

    不知道為毛，陳玉只覺得站在祝軍身邊壓力頗大，腿軟的很，實在沒有話說，兩人默默的走路。

    祝軍不知道陳玉會這麼敏感，不過他也不愛說話，就默默的走。

    從食堂到班級，路挺遠的，要經過一片林子，陳玉跟著祝軍慢慢走，每走一步都覺得壓抑，也不知道為毛今天這條路上人這麼少。

    走到了一個拐角的地方，終於看到了一群人，陳玉幾乎是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臉上的肌肉都不那麼緊繃了。

    可是走近看到那些人，陳玉就又覺得不妙了。

    是班長徐建，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

    陳玉對徐建印象不好，這人太會來事，看人下菜，像陳玉這種免費生，總是會被徐建差遣去干活，每次學校發什麼福利的時候，都是過班長的手，雖然徐建倒不敢明著克扣，可是卻總會跟一副領導慰問群眾的模樣，好像是他給的錢給的東西一樣。

    而且徐建似乎對秦心意見很大，秦心性子雖然冷清，卻不是那種天天愛得罪人的感覺，並沒有以前余露說的那樣糟糕，以前余露在外面總表現的一副秦心又怎麼怎麼她的模樣，陳玉跟秦心相處下來，發現根本不是那樣。

    秦心那貨跟莫興遠一樣，都是傲嬌貨，待人接物還不如她這個書呆子，偏偏嘴上都死不承認。

    以前余露在的時候，秦心在學校名聲不好，現在余露走了，秦心名聲還是沒有好多少，就是因為班長徐建的宣傳。

    看到徐建在這裡等著，陳玉就覺得不太好，前天班長又說學校要舉辦什麼活動，秦心因為經常請假，基本都不參加的，可是這次班長卻要求一定要參加，秦心沒有鳥他，這會子上趕著來找麻煩了。

    徐建向來欺軟怕硬，他之前早就聽余露說過秦心的家庭環境，就是個普通人，看余露走之後，秦心跟陳玉關系好，兩人天天一塊吃食堂，更加認定了如此。不過沒有想到秦心那女人被莫興寧拋棄了轉頭卻跟莫興遠交好，徐建家只是一個小公務員，對莫家還是不敢招惹的，所以平日不喜歡秦心也不敢表現太過，對秦心天天請假也忍了。

    可是現在莫家出事，莫興遠已經好幾天沒來上學了，秦心還是跟以前一樣，天天請假，徐建就不爽了，對那些不敢招惹的人，徐建就算是班長也天天討好這笑，可是對秦心和陳玉，徐建已經忍夠了，至於祝軍這大塊頭，徐建也不害怕，天天跟著去吃食堂的人能有什麼背景？

    而且前幾天他居然破天荒的聯系到了余露，余露如今已經成為明星，還很火，宮妃的電視劇，徐建看了很多遍，就是為了追裡面余露的角色，越發對余露念念不忘，本來抱著試試的心態給她打電話的，沒有想到她那手機居然還用，兩人還聊了一會，余露還是跟以前一樣聲音好聽，沒有一點架子。

    而曾經那事情，也都過去了，說到余露退學的事，余露巧妙的問了一句秦心如何了……

    余露如今是在娛樂圈裡摸爬打滾過的人，對待徐建這樣還在學校的學生，就算是徐建這人比別人靈活，可是也不是余露的對手，三兩句話就被余露挑撥起來了，於是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本來這一行人是來堵秦心的，不過秦心恰好回宿捨拿書了，現在堵上了祝軍和陳玉。

    徐建聽余露的意思，就是教訓一下秦心，拍幾張打架的狼狽照片就行……

    “秦心呢？”徐建陰著臉問道，他是班長，父親又是個小干部，對陳玉這樣的免費生，像足了他老爹跟手下說話的模樣。

    “你找她有事？”陳玉還沒有回話，祝軍先開口了。

    徐建身邊一群人，看著眼生，不過個子都挺高大的，流裡流氣的有些。

    “徐建你說的就是這個女的啊，長的這麼丑，居然也能算是美女，你什麼審美啊。”人群中有一個男的開口道。

    “不是這個。”旁邊一個看了一眼陳玉搖頭道。

    一行人人高馬大，顯然並沒有把祝軍和陳玉放在眼裡，平日他們是不敢進泰西鬧事，不過現在有徐建擔著，而且這裡剛好是沒有攝像頭的，學生打架鬧事的好地方，顯然徐建也不是全然沒有頭腦的。

    其實他本來可以有一些其他迂回的辦法，但是奈何秦心在學校的時間不多，到校外就更不容易逮到其新了，打聽好秦心的作息，又選了這個地方，找齊人，也是費了好大勁了。

    雖然祝軍在，但是徐建也沒有放在眼裡，一個窮逼，自己這邊人多。

    按自己觀察，秦心應該就是要過來自習的，秦心的作息非常規律，難道是知道了自己要堵她，不過也不可能，要是知道了，不會祝軍和陳玉還過來了，想來是回宿捨拿什麼東西，就在後面了，不得不說徐建腦子還是有點腦子的。

    不過有腦子遇上祝軍這個最近正狂躁的主，差一點就把女朋友摔壞的家伙，那簡直就是送菜。

    祝軍重新回到城市回到校園，過去一段時間的經歷恍然如夢，可是卻是確確實實經歷過的，本來爺爺是讓他立刻回京都的，可是他卻想多陪陪秦心，這樣看著正常，實際上還是有些不妥。

    現在徐建簡直是送上門來給祝軍舒緩情緒。

    他也沒有多說，對方有十幾個人，都是人高馬大，但是在祝軍眼裡，是正好練手的。

    陳玉看到這麼多人也有點慌，她給秦心打電話，想讓她不要過來，可是秦心一聽有事，二話不說就掛了電話了。

    這邊陳玉手裡抱著一大堆書，還有一個塑料袋是裝吃的，裡面是幾袋的薯片，她看著不好，把薯片騰出來，把厚厚的書放進去，塑料袋口轉緊，居然做成了簡易的武器，對著靠近自己的人就揮舞，被砸到也很痛。

    其實陳玉這做法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對方雖然人非常多，可是根本不夠祝軍一個回合。

    祝軍看著面孔有祝家特有憨厚模樣，看著雖然大個，但是在學校裡一般被欺負最慘的就是傻大個，那些身體瘦小靈活的反而不會被欺負。

    雖然祝軍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力度，不過一個回合下來，十幾個人都倒地了，連徐建也不能幸免，而且因為徐建特意選的好地方，這片林子是一處拐角，前面是禮堂的後門，平日禮堂沒活動，這裡就安靜的很，徐建又是學生會的，守著人，等到這個時候，就讓人在前後掛了個牌子，說整修之類的，也不會有人從這邊走。

    正好給祝軍鍛煉身體了，當然他控制著力道，畢竟這些人也不是什麼窮凶惡極的，只是當做練手，盡量控制著自己。

    不過祝軍這努力的控制自己，對方卻仗著人多，十幾個人呢，一窩蜂的沖，看上去反而是祝軍容易吃虧的模樣。

    十幾個人打祝軍足足打了三分鍾，站在外圍的徐建都有點擔心，這不會出人命吧，教訓一下就可以了。

    卻見那十幾個人本來是一窩蜂沖進去的，這會子一個個的飛出來，都跌落在地上，慘的腦袋都撞出血，祝軍壓根沒事，打到最後就剩兩人，那兩人居然被祝軍左手右手各提一個，腦袋對碰，撞出血花，濺到祝軍臉上，而祝軍跟一個殺神一樣，沾著血，臉上居然還有笑容。

    徐建站在一邊腿都在抖，怎麼會這樣？

    他想走，奈何硬是沒有能抬起腿。

    他天天觀察秦心，在余露的提示下，知道秦心身手不錯，不過再厲害也只是個女孩子，肯定打不過男生，余露會這麼說，大概是因為她比較體弱，徐建想起來余露，想到她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身心都會一陣蕩漾。

    可是眼下，自己費盡心思，秦心沒有逮到，自己人馬全都不行了，這些人可是他用著籃球賽的名義弄來的附近技校的混混。

    個個人高馬大，十幾個人啊，打一個居然打不過。

    不提徐建兩腿發軟，陳玉手裡提著書腿也有點軟，這裡本來就偏僻，還只有一個路燈，遠遠的，燈光很暗，祝軍一個人站著，臉上身上都沾著血，別提多可怕了。

    陳玉雖然雖然打小是農村長大的，後來還時不時受繼母苛待，可是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畫面，村裡人吵架的多，都是拌嘴，很少打架，也聽過有打架的，但是陳玉沒有親眼見過。

    她倒是看過秦心打架，不過秦心長的漂亮，打起來總覺得賞心悅目，也有是陳玉跟秦心熟悉，不會害怕她，可是祝軍不一樣，之前陳玉看祝軍的表情就怪怪的，秦心跟他鬧著玩，他一個過肩摔，差點沒把秦心摔死，秦心還沒心沒肺的笑開心不已。

    現在祝軍在一堆人中間站著，跟殺神沒啥區別，身上的氣勢看著就嚇人，陳玉此刻居然很理解徐建的感覺。

    看到這樣的祝軍，陳玉都為秦心擔憂，以前看的祝軍明明是個陽光大男孩，可是自從上次他落水之後再見，就變成這副樣子，完全變了一個人，好可怕。

    這時候聽到了有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一群人本來在哀嚎，一直期盼有人來，實在是看到祝軍嚇怕了，祝軍身上臉上沾著血，可是都是他們的啊，徐建那貨也跟啞巴了一樣，站在那腿一直抖，這會子聽到腳步聲，一個個都激動起來，有人來就好，有人來就脫身了，哪怕是教導主任來處罰他們，或者是警察叔叔來抓他們，他們都願意，只要不在這男人跟前就行，好可怕。

    陳玉徐建在一邊看都覺得心驚，更別提那些親自打架的家伙，一個個都覺得像是死過一回一般，這會子聽到腳步聲，激動的呼吸都屏住了。

    卻沒有想到一群人期待的人好像只是一個小姑娘，這會子都埋怨徐建放什麼路牌，他們這十幾個人都跑不了。

    一個個心驚膽戰，或坐或躺在地上都不敢動。

    腳步聲卡擦卡擦的，女孩的呼吸聲好似沒有，等到女孩靠近，進入大家的視線，所有人的心幾乎都咯登一下。

    昏暗的路燈下，女孩烏黑的頭發全都扎起來了，露出一張異常白皙的臉，一雙眼睛仿若帶著瀲灩妖氣，好看，卻是寒氣逼人，女孩身材高挑，跑步過來聽到腳步聲，卻沒有聽到喘氣呼吸聲，要不是這麼多人，都會以為撞到女鬼了。

    徐建手抖抖的伸進口袋，卻怎麼都掏不出手機，他希望有人來，可是現在他不希望來的人是秦心。

    祝軍看到秦心跑來了，很是擔心，自己身上還沾著血，怕媳婦害怕這樣的自己，可是現在擦也來不及了。

    卻見秦心沖過來一把抱住了祝軍，兩手上下模：“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受傷？”

    躺地上的人都吐血了，妹子啊，那全是我的血，我受傷了……

    “沒事，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祝軍沒有想到秦心不僅不害怕他，反而十分關心他的安危。

    陳玉在一邊也是醉了，尼瑪，你家軍軍就是個殺神，他真的沒事，地上那些才有事啊。

    秦心上下摸了一遍祝軍，光明正大的吃了豆腐，發現他身上的血不是他流的才松了一口氣。

    剛剛接到電話嚇壞了，生怕祝軍吃虧。

    秦心抬頭看到班長徐建，再看看地上那一群人，開口道：“班長，你這是鬧哪樣？”

    徐建好不容易掏出手機，秦心那略微沙啞的聲音一開口，他嚇的手機掉到了地上，正閃爍在拍照的畫面，不過窗口對著地面，此刻就只有一片黑。

    “我……”徐建不知道為何，此刻面對秦心，居然比面對祝軍還心虛，他以為大概是因為祝軍太能打了，他才會這樣的。

    卻不想話還沒有說完，秦心就一腳踩在了他的手機上，接著又一腳抬起來，對著他心窩就踹了過去，把徐建一腳揣進了那地上躺著的一堆人當中。

    “我男人的主意你都敢打，你活的不耐煩了。”秦心看到徐建的模樣，就想到曾經他道貌岸然勸自己坦白，說老同學他會幫忙運作，結果自己沒罪卻坦白送進了牢房。秦心本來就想即使重生回來，也不要執著於上輩子的事情，只要自己好好過日子，不重蹈覆轍，就不會有上輩子的悲劇，沒有招惹自己的人，自己也不要去招惹。

    所以對徐建她雖然不喜歡，卻也沒有做什麼動作，卻不想，他居然又自己送上跟前來。

    眾人見漂亮女孩一上來就把徐建給踹翻了，這哪裡是救星，緊接著女孩還抬腳又踹了幾腳，不像剛剛祝軍打人那樣打出血，卻聽見徐建發出淒慘無比的尖叫，不過這附近一直傳說鬧鬼，外頭有情侶想往這裡鑽的，聽到這聲音也趕緊閃了。

    秦心看到地上十幾個人，她妥妥的每一個又補了一腳，秦心是很善於打架的，不是因為她厲害，而是她曾經被打的慘，知道哪裡疼。

    想到徐建這虛偽的人，他不招惹自己也就罷了，既然招惹了就要還回去，她不想天天報仇，可是也不想以德報怨，既然來了，就要讓他怕。

    陳玉看到秦心這副模樣，索性坐在路邊台階，把薯片撿起來吃薯片，等秦心。

    秦心挨個又補了一腳，一時間慘叫連連，當然叫的最慘的就是徐建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使得泰西又多了一段鬧鬼的傳聞。

    秦心踹的爽快了，才想起來祝軍還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一臉嬌羞的模樣：“我其實沒有用力的。”

    祝軍原本還怕媳婦怕自己的模樣，這會子連忙附和道：“我知道，我也沒有用力的。”

    陳玉在一邊，手裡拿著薯片，卡擦一聲，薯片碎了。

    打擾了這兩個你儂我儂的，她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我太用力了，你們繼續。”

慕冰至

☆、第一百六六章 ：初試

    時光匆匆……

    “是朱琳！”電影學院門口人擠人，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立刻擁擠的人群中自然的分開了一條道路。

    京都的二月還是寒冬料峭，挺冷的，來考試的不少學生都穿著羽絨服，不過即使臃腫的羽絨服也遮不住青春無敵，年輕漂亮的面孔。

    而分開道路中間走來的朱琳，一頭長髮披肩，如同洗發水廣告的明星一般，長髮如同綢緞一樣披在身上，她沒有穿羽絨，腳上也不是毛毛的雪地靴，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風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細高跟鞋，黑色風衣裡面的內搭也是黑色的，不過脖子上戴了一根彩寶的項鏈，皮膚也非常白，整個人氣場很強大，像是從某個秀場裡剛剛下來一般。

    朱琳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不親近也不疏遠，大大方方。

    “聽說她是面試官之一。”人群中有人爆料。

    今天是京都電影學院的初試的日子。

    學院大門是古樸的巨石搭建而成，一個斜三角形的形狀，延伸的有些奇怪，挺有藝術感的，不像是校門口，倒像是某個景點的雕塑一般，非常大氣恢弘，原本是可以容納至少八輛車平行進出，此刻卻擠了滿滿當當的人。

    來的不僅僅有學生，還有不少所謂的“導演”、“星探”、“經紀人”也匯聚於此。

    何況是據傳朱琳應邀來當任面試官，使得一場大學的初試，硬生生的像一場選秀節目一般，或者說比選秀節目更加殘酷。

    黑壓壓的學生還有陪同的家長，看上去至少上萬人了，今年報名人數公布的有5782人，而最終錄取的只有30人。

    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是被淘汰的。

    這些人都有姣好的面孔，來自全國各地，各有特長，可是最終只能留下三十人。

    初試歷時四天。

    原本就緊張又興奮的學生們因為朱琳的到來，氣氛更加緊張了，也更加興奮。

    記著拿著大相機拼命拍，卡擦卡擦的聲音，聽起來好像真的跟什麼大咖秀一樣，學生們漸漸都有些感覺不一樣，而朱琳入場的畫面，大概會成為這些稚嫩的學生們心目中的一個夢想，將來自己也會變成這樣。

    此刻，一輛紅色迷你，駕駛的位置上坐著一個長著一臉胡須的大叔，車停在一堆車外面，找不到車位，幾乎都擠到了路上了。

    “大叔，跟你說不要開車過來的，比我走來還久。”秦心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車一頭黑線。

    “這不是天氣太冷了，怕你凍到了，要不你就這裡下車，我找停車位，找到了回去找你，不要擔心，初試對你來說非常容易，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嚴老打個招呼。”梁弘毅的話沒有說完，秦心就下車了。

    她身上穿著藍色牛仔褲，帆布鞋，上身是一件短款的高領黑色羽絨服，頭髮又理短了，劉海很短，額頭全露出來，打扮的很普通，身上也沒有什麼多余的裝飾，要是有，就是食指上有一個黑圈的戒指，像是鐵啊一類的材料，看著很普通。

    不過她一雙眼漆黑的眸子，長長的眼尾，挑眉看你的時候就天然有一種波光瀲灩，像是看到你心底一般，很是風流。

    她是個長相很張揚的人。

    曾經的秦心長的也好，但是身上的氣質很浮躁，又不會拾掇自己，生生的把一個好底子糟蹋了。

    而現在，她很知道珍惜自己。

    平日鍛煉身體，練舞，形體課，音樂，學習，從來都不敢松懈，每天都如同海綿一般，在充實著自己，整個人氣質不僅沉澱了下來，身上也多了一份從容，成熟的靈魂加上妖媚的外表，硬生生的融合出一種張揚又張揚的氣質。

    “要是真讓老師給打點，老師會滅了我的，九成九不認我這學生了。”秦心知道嚴老頭有多愛面子，當初師兄來考試，他就是不聞不問的，不僅不打招呼，還不准師兄打他的名頭。

    “大叔你要是實在找不到車位還是原把車開回，等我考完了，來接我就行。”秦心看梁弘毅那裡倒車都倒不出去了，後面又進來幾輛車，她吐了吐舌頭，沒義氣的自己走了。

    梁弘毅今天非要送，其實是有話說，他聽到朋友說朱琳應邀來當面試官了，梁弘毅雖說當初硬氣的拒絕了朱琳，但是演藝圈這種地方，不一定是你有實力就會紅的，很多時候更講究運氣。

    朱琳重新出道，人氣非但沒降，反而更上一層樓，已經是國內地道的一姐，她沒有考過電影學院，可是學院照樣請她當主考官，地位擺在那裡。

    而相比之下，秦心只是個連電影學院門都還沒有摸進的毛孩，兩人的地位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梁弘毅覺得自己想太多，朱琳不可能會為難秦心，大約甚至秦心是誰都不知道，不過心底又隱隱有點擔憂。

    一路上想開口，都沒有說成，實際上他不想提朱琳，好像往自己臉上貼金一樣，朱琳離了他照樣火，而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帶著個毛孩，天天還被這毛孩欺負，越活越回去的感覺，可是也覺得挺開心的。

    感情是處出來的，秦心不像朱琳那樣任性，同樣是十八歲的年紀，她乖的像個三好學生，基本不需要他操心，當然有時候也會讓他操碎心……比如這孩子身體太好了，居然會打架……跟男孩子一樣打架，第一次知道這事的時候，梁弘毅心臟都停了幾下，尼瑪，這事是真的嗎？

    看周圍人的表情，梁弘毅醉了。

    林天水：打架？打的好，敢欺負我女兒，打殘了我賠。

    嚴卿：打架？有沒有吃虧，要不要再請兩個武師過來教一下？

    祝軍：打架？她都沒有用力，怎麼算是打架？

    柳愛平：打架？心心沒事吧？她身體那麼弱，會不會被欺負了？

    梁弘毅只有一個感覺……你們都夠了……再這樣下去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對自己帶的藝人更有一種前途無亮的感覺，當初第一眼的時候為毛會覺得這貨能紅，能大紅，能紅的發紫呢？現在只發現，她能把別人打的紅的發紫，自己還要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梁弘毅在努力找車位的時候，秦心已經進了面試大軍裡。

    秦心是有些激動的，上輩子她是插班生，名不正言不順，來學校也覺得怪怪的，可是現在，她將有機會成為這裡真正的學生，那種感覺很雀躍。

    盡管她內心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兒，可是真正走到人群當中，還是被那種情緒給感染了，有些緊張有些激動。

    她來的時候朱琳已經進去了，秦心還能聽到時不時有人說起朱琳，秦心並沒有太往心裡去。

    來參加考試的學生幾乎是天南地北，因為初試人太多了，秦心並沒有找師兄。

    秦心的號排的比較靠前，初試，考的是一段三分鍾以內的朗誦，還有一段臨時的集體表演小品練習。

    輪到秦心進去的時候，主考官幾乎的眼神一亮，秦心的容貌是非常加分的。

    而朱琳原本是漫不經心的坐著，根本都沒有抬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毛腦抽答應朋友來了……然而現在她終於看到自己想看的人了。

    其實要看一個人很容易，但是朱琳是一個很傲氣的人，她很想知道梁弘毅口中很優秀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她看到了。

    十人一組，因為面試的學生實在太多了，一般都是很快就過。

    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給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

    考試是大教室裡面，暖氣很足，學生們都把外套脫了放門口了，在外面一個個穿的很臃腫，到了裡面卻各有色彩，大外套一脫，女孩大多裡面穿裙子，這一組裡面有八個女生，兩個男生。

    秦心穿的比較簡單，牛仔褲，黃色毛衣，帆布鞋，看著很清爽，而且站在一群人當中，自然而然能吸引人目光，就是一種氣質，很突出。

    初試其實很簡單，大多就看看體型容貌聽聽聲音，當然其實也不簡單，還有要看潛力，有的人現在看著美麗好看，卻給人一眼就看到底，沒有潛力，而有一類人，現在看著平凡，卻不經意間表現出特別的潛力。

    所以並不是所有考生都貌若天仙，大多還是長相普通，卻仍舊想來碰碰運氣。

    秦心的容貌絕對是一眼就很有拉仇恨的能力的，不過她不愛跟人說話，見多了圈子的是非，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輪到秦心朗誦，她選的是一段朱自清的背影，就是課文的東西，出乎意料，長相這麼妖媚的女孩，聲音卻有些沙啞，除了這點，發音很標准，沒有一點口音，感情也很充沛，也沒有緊張感，就算不看容貌，打分也絕對是能打高分的。

    這一點朱琳並不意外，她早就打聽了，梁弘毅新帶的這個女孩，讀書成績很好，不像以前的自己不愛讀書。

    接下來是小品表演。

    十個人一個小品，臨時組合的，吵吵鬧鬧不說，想要出采很難，一個小品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小品是以抽簽的形式決定角色，也算是公平。

    秦心抽到的是演一個盲人，沒有台詞，坐在路邊拉二胡就行……也就是個路邊的行乞的，這個角色絕對是路人甲中的路人甲，基本就是一場戲的背景，弄不好就會被完全忽略，不是你長的漂亮就能演戲。

    對於這個小品，整體感覺就是群魔亂舞，一群人在路邊吵架，她這個坐在路邊行乞的盲人是布景板。

    考官說可以開始的時候，已經就有人入場開始演了，兩小姑娘走路聊天，突然一老太太摔了，正好摔在了秦心面前。

    秦心是個盲人啊，手裡拿著二胡，看不見。

    秦心就坐下了，手裡拿著“二胡”，靜靜的拉著，睜著眼，卻明顯能感覺到她看不見，她的眼神沒有焦距，她摸二胡的模樣，“看”面前人打鬧，都沒有焦距，至始至終都拉著二胡，她沒有台詞，最容易讓人忽略，可是從頭到尾，大家都看到了她，她好像就真的是一個街邊拉二胡的盲女，無論外邊怎麼熱鬧，都與她無關……

慕冰至

☆、第一百六七章 ：青神

    朱琳在助理的陪同下出了電影學院，坐在副駕駛上的她有點心不在焉。

    “琳姐，琳姐？”助理小北是個大學畢業三年的小伙子，在經濟公司做了三年，人挺穩重的，能被分配到朱琳身邊當生活助理，他很珍惜這樣的機會，朱琳是娛樂圈一姐，能在朱琳身邊本身就是一種資歷，他能從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還是多虧了他姨媽和琳姐現在的經紀人陳義是朋友，走了關系的了，否則也輪不到他這個小菜鳥。

    小北說話做事都很小心，不過今天琳姐一直心不在焉，他剛剛說話，琳姐似乎沒有聽到，小北不得不打斷她，他知道琳姐被打斷思路會不高興，可是經紀人交代的事情也不能不說，說了琳姐沒有聽進去也是他的問題，他剛剛接手這份工作，正在磨合期，一方面要兼顧朱琳，一方面要兼顧經紀人，等於有兩個老板，並不太容易。

    “恩？”朱琳才把頭扭過來，看完秦心那組表演，朱琳就沒有多大心思待了，本來就是出來露個面，並不是真讓她當四天的主考官，她評不評成績都可以，當然如果她特別中意某人，學院也會給她這個面子。

    她剛剛走神是因為看到老熟人。

    她想象不到梁弘毅居然會開一輛紅色MINI，那麼女氣的車，雖然她老公投資失利，但是她卻非常順利，除了找梁弘毅被拒絕讓她心裡不高興，卻很快找了新的經紀人陳義，陳義也是行業翹楚，兩人以前就有隔空合作過，如今不僅成為朱琳的經紀人，同時還開辦了朱琳工作室，同時朱琳以前拍的一部電影《藕斷絲連》在今年才播，朱琳又獲獎了，一時間名譽紛紛而來，好像她從來就沒有淡出人們的視線，再次出現反而更加輝煌。

    “琳姐，晚上約了青神導演談戲，陳哥的意思是希望你把這部戲接下來。”小北開口道，盡量讓自己的措辭溫和一些。

    朱琳揉了揉眉眼，再抬頭，已經和那輛紅色MINI錯過了。

    “我知道了。”

    陳義很不錯，朱琳跟他合作的也挺順利，只是陳義更像個工作狂，覺得好的就會定下，而不是先問朱琳的意見，當然問了朱琳估計也會答應下來，畢竟是青神的電影。

    青神在國內是地地道道的導演一哥，像之前古維導演，雖然有好萊塢的資歷，但是在國內的影響力還是不如青神的。

    不過畢竟是工作方式不一樣，感覺不一樣，朱琳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小北覺察到琳姐情緒不好，也沒有再吭聲。

    另一邊，紅色的小MINI車上，車裡循環著播放一首歌，梁弘毅想換歌都找不著還的，裡面就只有一首歌，也不知道秦心這丫頭什麼古怪的愛好，每次她聽歌都只聽一首，循環播放，放到有一天，她突然不聽了，換下一首歌，還是永遠一直單曲播放。

    “大叔晚上跟古導吃飯，你一塊來，給你介紹一下。”秦心上車沒有說見到朱琳的事情，也沒有說自己考試的情況。

    梁弘毅聽到秦心這囂張的話，很是郁悶，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不過娛樂圈就是這樣更新換代非常快，他淡出四年了，如果是大明星還好，像他這樣的幕後，關系不維護，很快就沒有了，其實他還有點羞愧，本來覺得自己回來是分分鍾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毛，聽到他帶新人而不是朱琳，居然到處碰壁。

    後來梁弘毅才知道，朱琳成立了一個工作室，經紀人是現在當紅的陳義，正是火熱，跟他這個過氣的經紀人不同，而且他還帶了別人，不知道是誰爆料說曾經朱琳找他他拒絕了朱琳，反而去帶一個小新人，據說朱琳和他撕破臉了，現在說梁弘毅都是給臉不要臉，沒有朱琳他什麼都不是。

    目前情況就是這樣，四處碰壁，一些小公司小廣告倒是有來找梁弘毅，梁弘毅自然不願意。

    結果梁弘毅這個經紀人不僅沒有給秦心帶來片約之類的，反而因為朱琳的緣故，被冷藏了一般。

    “知道了。”梁弘毅慢吞吞的開著車，後面的喇叭一直響，他也沒有加快速度的意思，一個堅持慢吞吞開車，一個堅持聽單曲循環。

    ……

    二層樓高的牆，壘著高高的陶罐，一瓶挨著一瓶，像是某個祭祀的儀式一般，莫名的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如果是夜晚，關燈，看著這一牆的陶罐，估計會嚇一跳。

    不過這裡卻是那些大牌導演演員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

    你不經意抬頭都能看到一張熟臉。

    所以這裡也不是想來就能來的。

    看著跟普通的書吧咖啡館差不多，地方很大，人卻不多，每一桌相隔都很遠，自成一個空間。

    朱琳坐在椅子上，看著桌面上小陶罐上插著的蠟燭，她身上穿著考究的旗袍，兩腿並攏，微微傾斜，坐姿很優美，臉上的笑容也很明亮，跟白天在車上的模樣完全不同。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跟一些大腹便便，禿頂，尖臉的導演不同，青神的長相完全可以媲美當紅小生，而他卻是一名導演，一名傳奇的導演，演他的戲必火，幾乎是行業默認。

    青神容貌英俊，寬額頭高鼻梁，笑容好看，腿長，個高，人也不胖，往往在拍攝現場，他這個導演比男一號更像男一號。

    行業內經常有說某某演員為了某個角色陪導演睡覺，可是像青神這樣的容貌地位，說他潛規則別人都是別人占便宜了。

    青神喜歡用新人，而這部戲，居然會找自己當女主，朱琳說不清什麼滋味，經紀人陳義跟她說過，是投資方想讓她帶新人，曾經朱琳是電影裡最出彩的新人，而如今輪到新的新人踩著她上位。

    不過朱琳如今也不是過去戰戰兢兢的小新人，跟青神一塊吃飯，也像是朋友一樣，記得曾經紀人帶她去見導演，她跟小學生一樣，別人問什麼答什麼，一眨眼，青澀沒有了，青春也逝去了。

    “青哥，這紅酒很不錯。”朱琳手上端著紅酒，輕輕的搖晃著。

    “你算是有口福，這瓶酒是專門在向陽的坡地長出來的葡萄釀的，我也是第一次喝，味道還不錯。”青神心情很不錯，朱琳誇到他癢處了，這是他酒莊生產的紅酒。

    投資酒莊基本是沒有盈利，前十年都在燒錢，不過在行業內，有一個酒莊顯然地位就不一樣，他是跟著一個法國朋友開始玩這個的，錢多了，玩的花樣就多了。

    朱琳之前嫁的老公很有錢，兩人也經常去酒莊玩，對這些都不陌生，聊起來很有話題。

    所以居移氣，養移體，要想交流好，有共同語言，平日接觸的至少要是相同的東西，不能導演這裡說法國鵝肝，你在那裡聊牛肉面烤串，明顯聊不下去，有時候青澀不僅僅是因為青澀，更多是見識少，根本不知道聊什麼。

    兩人聊了一會，就很自然的說到了電影。

    朱琳不再像過去一樣背書一般，說劇本，侃侃而談，說了自己對角色的看法，青神附和幾句，談話很舒適。

    “聽說你今天可是當了一回面試官，怎麼樣，感覺如何？”青神就是京都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的，對學校還是很有感情的。

    “看到一堆年輕的面孔，感覺自己老的太快，沒敢多待。”

    “你這面孔都要說老，那我這樣的簡直是沒法待了。”青神調侃了一句。

    “青哥你去肯定是沒法待，聽說你上回去，差點發生踩踏事件，那些孩子跟瘋了一樣。”朱琳不著痕跡的又間接拍了次馬屁。

    “不知道青哥這部戲的女二號小舞是誰？”朱琳之前看劇本其實更中意小舞這個角色，雖然是女二號，但是看劇情，卻是著墨很重很用力的一個角色，不像女一號千篇一律。

    “這個不用急，一會我朋友老古過來，他介紹了一個女孩，你正好幫我參詳一下。”青神正說著。

    古維帶著秦心就過來了。

    古維的新片《華夏英雄》拍攝已經到後期了，他也回了京都，之前跟秦心合作挺愉快，正好朋友說老青說也要拍新片，老青就是個一等一的文青，看上去很現代都市，但是做事古板的把人磨死，尤其是選演員。

    聽老青說起來那個角色，古維就想到了秦心，雖然在自己的片子裡秦心演的是一個武癡，可是說到那個媚到骨子裡的角色，古維居然會第一時間想到秦心，於是有了這樣一次見面。

    秦心以為就是敘敘舊，沒有想到古導居然帶自己過來見青神。

    上輩子自己差一點就有機會演青神的戲，最終因為被余露忽悠著去割了雙眼皮而錯失了機會，有些略蠢，但是這輩子秦心沒有想再去找青神，因為她記得師兄顧明夕就是因為青神自殺，不管內情恩怨如何，秦心都不太想沾染，卻沒有想到，不去追求，兜兜轉轉還是見面了。

慕冰至

☆、第一百六八章 ：無心

    青神抬頭看了一眼秦心，就愣住了，朱琳也愣住了。

    早上朱琳穿的是一身風衣，晚上換成旗袍，而秦心還是穿著牛仔褲毛衣，一身打扮十分簡單，也十分隨意。

    朱琳想不到秦心跟古維會這麼熟，她跟青神也算是比較熟了，但是出來見面也是從下午四點就開始打扮挑衣服，還是要按著青神的喜好來打扮，青神是個大文青，喜好一切漂亮的人和物品，但是漂亮不能艷俗，還需要有一種文藝范。

    所以朱琳穿了一身旗袍，民國女郎的感覺，正好契合他電影劇本的時代背景。

    可是看秦心這一副隨意的模樣，走在古維身邊，很親密，但是又不是那種潛規則上位手拉手的親密，只是態度很隨意，好像是古維家的親戚一般，朱琳知道秦心演了古維的一個電影角色，但是古維的脾氣是眾所周知的，罵人不分場合不給面子，能跟古導交好的明星可真的不多。

    秦心在古導的介紹下跟著叫人：“青導好，朱老師好……”

    青神臉有點裂，他不喜歡別人喊他青導，感覺在像說青島，說一個地名。

    而朱琳也不喜歡秦心喊她朱老師……感覺自己年紀很大很老的感覺。

    當然除了名字，青神看秦心的模樣還是比較滿意的，導演穿的一般都比較隨意，當然青神例外，他是導演當中穿的也很正裝的一位，古導就穿的很隨意，夾克t恤牛仔褲，而來這裡的女士，多半都是什麼明星之類的，穿的就更加正式了，但是秦心穿的卻是很隨意，給人很放松的感覺。

    青神看秦心第一眼，就很中意她的那雙眼睛，鬼魅勾魂的感覺，她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他已經想象到這個女孩若是穿上民國的旗袍，一張稚嫩的臉上又有一雙瀲灩的眼的那種沖突的美感。

    都說青神是最會造神的導演，他選中的新人，很難不火的，就在於他對他電影裡的女演員的塑造是美到骨子裡的。

    “怎麼樣，老青？”古維很干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讓服務員拿了一杯果汁過來，遞給秦心。

    這動作讓朱琳驚詫不已，出來居然不喝酒喝果汁？你丫當你還沒有斷奶啊？你怎麼不喝奶呢？

    結果一轉頭就見秦心笑瞇瞇的對服務員道：“麻煩再給我倒一杯純牛奶。”見到朱琳看著她，她禮貌的問了一句：“朱老師也要喝奶嗎？”

    喝奶？她剛剛給孩子斷奶沒有太久……朱琳端著紅酒差點沒噴出來，搖了搖頭。

    原本她覺得應該很尷尬的，可是現在看到秦心，只覺得一拳頭打棉花上，無處用力。

    她有些妒忌她了，雖然現在朱琳地位比秦心高的不要太多，但是想想她當年出道，站在大導演面前都要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喝酒都是必須的，可是古導卻笑呵呵的解釋說：“小姑娘不能喝酒。”

    不過朱琳畢竟是出道好多年了，又當了幾年的闊太太，待人接物是很好的，並沒有露到面上。

    “不錯！”青神並沒有注意朱琳的態度，從秦心過來他就一直盯著秦心，秦心知道他這習慣，要不是長得帥，肯定會被當做色狼揍的，人比人氣死人，楚侯生也是導演，特別敬業認真的導演，可是每次他看重的演員，盯著人家看，人家就直接給侯導一巴掌，然後送他三個字，臭流氓……

    現在看青神那漂亮的雙眼皮下深邃的眼睛，不知道為毛，秦心卻想到了眼睛暴突的侯導。

    “你要覺得合適，我讓她經紀人找你談。”古維如同牛飲一般，喝了一大口酒，砸吧了一下嘴，皺著眉道：“這酒有點餿啊，是不是沒有釀好？”

    青神臉就囧了，而剛剛誇了這酒好喝的朱琳臉更囧了，果然是到哪裡都招人討厭的古導……入鄉隨俗懂不懂，能不能不要學老外那套，什麼都那麼直白啊。

    “老古推薦的人自然是沒話說，不過你也知道投資人比較麻煩，過幾天有一場試鏡，你讓她過來就行。”青神被老古這一吐槽才回過神來，原本想直接把秦心定下的，又轉了個話鋒。

    秦心沒有太在意，本來上輩子她也沒有拿到這個角色，與其幻想一夜爆紅，不如腳踏實地來的實在。

    古維看青神的態度也沒有多說，拉著秦心走了，至始至終都沒有跟朱琳說話。

    顯然古維不高興了，他在國內的地位是不如青神，但是明明是老青之前跟他說的要找一個角色的演員，古維比較實誠，生活習慣一是一二是二，你之前說要找的，還拜托我幫忙，我人給你找來了，你又一副愛要不要的姿態，這不是欺騙嗎？

    難得他看的比較順眼的一個導演，現在也看不順眼起來。

    秦心的奶喝一半就被拉走了。

    嘴角還有白白的奶沫，梁弘毅剛剛在和古導的助理聊天，看到秦心回來，很自然的拿紙巾給她擦嘴。

    “這麼大了，喝東西還不注意，看來你的禮儀課還要再上。”梁弘毅把秦心的嘴擦干淨，皺著眉道。

    不遠處的朱琳在剛剛聽到古維說秦心的經紀人的時候就有些不自在，現在看秦心離開，就坐在不遠處，雖然聽不見說話，卻可以看見，果然是他，他長了一臉的胡子，曾經他說等自己拿到戛納小金人他就剃胡子。

    他站起來，拿了紙巾給那小丫頭擦嘴，小丫頭不知道說什麼，大家笑成一片。

    “古導是自己人，他不介意的。”秦心大大咧咧的開口道。

    古維聽了果然很嗨皮，他喜歡這種自在，雖然重視秦心一部分因素跟她神秘背景有關，但是也是這小姑娘的確很讓他喜歡，直爽，否則全國那麼多有權有勢的人都要討好，完全討好不過來，生活本來就艱難，身邊還是多些比較自在的人比較好。

    梁弘毅也不是一個嚴肅的人，罵了秦心一句，也沒有真計較，一群人說說笑笑。

    而朱琳這邊跟文藝的青神，說話卻是不緊不慢，非常費腦子。

    俊男美女畫面養眼，至於他們自己高不高興外人就不知道了。

    青神不太高興，出來在外一說是他酒莊的酒大家都誇，到了古維那裡居然說酒裡有餿味……

    朱琳很不高興，如果讓她給秦心配戲，她是絕對不願意的，看青神的劇本，那個女二號絕對是重中之重，況且青神一貫的選角態度就知道，這個女二青神要啟用新人。

    回到她住的別墅，第一時間不是去看孩子，而是給經紀人陳義打電話。

    “如果女二號是她演，這部電影我就不接了。”朱琳很直接的道。

    陳義自然明白朱琳所說的她是誰，他比朱琳更在意梁弘毅，陳義知道梁弘毅是朱琳的前經紀人，而且朱琳還對梁弘毅余情未了，似乎只要梁弘毅答應回來，自己辛苦建立的朱琳工作室幾乎就立馬會被梁弘毅接手，這種事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琳姐，你放心，不會讓你為難的。”陳義承若自己會處理好這事。

    電影學院初試的成績很快出來，秦心過了初試，不過成績排的較後面。

    秦心給老師打電話說了自己的成績，在電話裡就被老頭吼了半天：“一千八百名？和倒數最後一名有什麼區別，你個臭丫頭，你那天是貪玩還是干啥去了？都和你說了，年輕人要悠著點？祝軍呢？祝軍那小子在不在，讓他聽電話！”

    秦心把電話拿好遠，還聽得到老頭中氣十足的咆哮，還能這麼咆哮，看來身體沒啥問題，秦心也就放心了。

    她其實覺得自己表現的挺好的，沒有什麼差錯，不過初試那麼多人已經都刷了一大半了，自己能入選已經不錯了。

    “老師，我真沒有去玩，考試人那麼多，況且復試能不能過又不是看初試的名次的，祝軍最近都在好好學習呢，他也要准備高考，我們真沒有去玩。”秦心解釋了一堆。

    老師仍舊不高興，又讓梁弘毅接電話，在電話裡把梁弘毅罵了半個多小時，從電話裡都感覺有口水噴出來，秦心憐憫的看著梁叔，默默的帶上了耳機。

    卻不知道老爺子掛了電話，就坐不住了。

    當初明夕考試，老爺子壓根沒關，也不是老爺子偏心，明夕那孩子要做的事情重來沒有做不好的，可是秦心這丫頭，老爺子就覺得實在是要形容的話就是資質愚鈍可以說，雖然勤能補拙，但是演藝圈的事情，有時候還真說不清楚。

    他都一把年紀了，如今還要擔心學生考試能不能過關，實在是累心，不過想到那丫頭平日用功努力實在是他平生難得見到，還是不忍心丫頭就那樣名落孫山。

    丫頭自己沒有感覺，可是嚴老頭是過來人，還是知道裡面的道道的，這初試名次排到快兩千名了，這復試恐怕很難進。

    嚴老頭轉悠了一個晚上，本來就有失眠毛病的他更加睡不著了……

    那邊梁弘毅也睡不著，青神那邊通知試鏡，時間居然跟秦心復試的時間沖突。

    他接到青神工作室打過來的電話幾乎是一夜沒有睡好。

    重新進入這個圈子他已經似有若無的感覺到自己被排擠，他無意再糾結朱琳的事情，可是現在居然因為自己是朱琳的前經紀人受排擠。

    在之前聽秦心說遇到朱琳的時候，梁弘毅就覺得不對勁。

    嚴老頭失眠一夜沒有睡好。

    梁弘毅有心事一夜都輾轉。

    而秦心完全不知道兩人操心的事，睡的很踏實，早上一早照常起來跑步，她就住電影學院附近的小區，比較舊，但是小區裡面的綠化好，早上不少老頭老太鍛煉。

    地方比較小，秦心的運動量大，跑的好多圈，想著以後等上了電影學院，可以在學校裡面跑就不會這樣了。

    不過跑的多，院子裡的老頭老太都把秦心的臉看熟了，偶爾遇到買菜的老太太提的重的，秦心還幫忙搭把手。

    跑完步回來，吃早飯，才發現梁弘毅居然滿滿的黑眼圈，本來一臉黑胡子，現在就更黑了。

    “大叔怎麼了？”秦心好奇的問道。

    “青神那邊通知試鏡，時間可能跟你復試的時間有沖突。”梁弘毅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用手揉了揉頭發，一頭雞窩，很是憔悴。

    “這好辦啊，青神那邊推了就行，反正我對那個什麼歌姬的角色也不感興趣。”秦心本來就不想去。

    梁弘毅下巴都敲到了桌子上……就這樣？自己因為這個失眠了一個晚上，擔憂因為自己的緣故害秦心錯失一個好機會。

    ……

    到了復試那一天。

    青神的工作室造型很帥，像是一朵大的透明的蘑菇一般，裡面的人來來往往，外面看不見裡面，裡面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

    來參加試鏡的人非常多，至少有幾百人，雖然不如京都電影學院復試的人多，可是現在要來的話，排隊都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

    此刻朱琳的生活助理小北站在一個男人面前，恭敬的喊道：“陳哥，她還沒來。”

    陳義低頭看著腳下，可以從玻璃看到下面長長的排隊隊伍，他長的比較瘦，還有一對招風耳，身上穿著風衣也顯得有些大，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他是朱琳的經紀人，他手上有無數導演投資人的資源，梁弘毅是有理想的經紀人，而陳義的理想就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任何擋在他賺錢路上的人，都是敵人。

    他要那個小姑娘兩頭空，這邊試鏡不通過，那邊復試也不通過，有時候以為是無數機會放在你面前，其實你一個都抓不住。

    他很有耐心，在等秦心出現，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女孩，會放得下青神電影角色的誘惑。

    而此刻秦心穿的厚厚噠，戴著一頂小紅帽子出門，今天堅決不要大叔開車，她決定走過去。

    沒有想到出門的時候遇到了早上晨練的老太太，“李奶奶你提這麼多東西去哪，我幫你提一程吧。”

    秦心很利索的上前幫忙提了，她如今力氣比較大，老太太一大袋東西，到她手上並沒有多重。

    沒有想到兩人居然是順路。

    電影學院門口人山人海，秦心本來也要排隊的，結果李奶奶笑道：“丫頭，幫我把東西提進來。”

    秦心就這樣跟著老太太直接到了考試的辦公司裡面……

慕冰至

☆、第一百六九章 ：最牛學員

    進了辦公室，老太太讓秦心把東西放下，休息一下，秦心也就坐下了，東西確實好重，也不知道是什麼，秦心的力氣變大不少，因為每天堅持鍛煉，還要練習形體課，但是也沒有基因突變變成大力士，提著一大袋東西，還是走樓梯，自然是有些喘氣。

    偌大的辦公室裡沒有人，李奶奶讓秦心把東西放下，卻是從角落裡拿出了一個掃把。

    仔細的打掃起來，中間還看一下秦心。

    實際上院子裡多出來的小姑娘，李奶奶早就看到了，他們那小區，全都是熟人，都是老師，多出來的陌生人自然是很扎眼，小姑娘住在原來劉老師的房子。

    劉老師去國外跟兒子定居了，這房子也賣了。

    年紀大的人就念舊，並不太願意接受新事物，好像把這小區都當成他們的地盤，不太歡迎新人進來。

    好在像劉老師這樣願意賣房子的很少，至今也就劉老師一家，這裡地理位置好，環境也好，跟京都別處比起來，很是不錯的。

    秦心買這個房子是真占便宜的，以後，就是有錢也買不到這裡的房子，壓根沒有人願意賣，而且旁邊就是京都電影學院。

    其實秦心不知道，每次她回來，基本都被人看在眼裡，這種老小區，跟過去解放區差不多，來一個陌生人，全部人都知道。

    她每日作息，啥時候出門，無聊的老頭老太太全都盯著呢，秦心就像是外星人闖入地球一樣，不過秦心自己並不知道。

    秦心是快到考試才住進來的，柳愛平也過來了，柳愛平沒有什麼保密意識，出門買菜人家一聊天，就知道了。

    李老太拿著掃把掃地，卻沒有見到秦心露出什麼失望的表情，她喝完水，客氣的跟老太太打招呼就准備走了。

    這時候門口卻湧進來一群老師，似乎還有一兩個眼熟，貌似是之前初試的考官，不過秦心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秦心，初試學生太多了，秦心這個放在一千多名末尾的學生，大概是沒什麼印象的。

    看到李老太都恭敬的喊：“李院長好。”

    還有殷勤的直接去搶了她的掃把，“院長這種事讓我們來做就行了。”

    還有的看到戴著小紅帽的秦心，親切的上去打招呼：“院長這是你孫女啊，長的真可愛。”

    秦心連忙站起來，搖頭道：“我是李奶奶的鄰居。”

    “李奶奶，我還要去考試，先走了。”秦心沒有多留，站起來就准備走了。

    卻被老太太給攔住了，老太太送了秦心一程。

    “小丫頭，我哪裡露了破綻？”老太太一臉不解。

    “破綻？”秦心一臉不解，老太太說毛線。

    “就是你哪點看出我不是掃地大媽？”老太太一臉不解。

    “他們喊你李院長的時候啊。”她又不聾。

    “那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李老太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小區的居委大媽，觀察秦心很久了，在她心裡秦心就是個十分有心機的小姑娘。

    “幫忙？不用啊，李奶奶我還要去考試，晚了就來不及了。”秦心不懂這老太太什麼奇怪的想法，她要真要讓人幫忙，把嚴老頭的大名搬過來就夠用了，何必貿然去算計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太，況且她真不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真精於算計上輩子就不會蠢死了，她知道自己的優缺點，算計的頭腦是一點都沒有，只能勤來補拙，求問心無愧。

    老太太想多了，見秦心天天跑步，又是幫忙的……秦心真沒有別的意思，她在泰西的時候跑步也跑的很凶，跟祝軍兩人跑步跟散步一樣，一點都不累，跑完渾身有勁，自然把小區的跑步不放在眼裡了。

    還有她平日的生活，要麼在學校，要麼在嚴老頭家，跟老頭相處久了，發現老人家其實都挺好哄的，就像孩子一樣。

    每回去祝軍家，秦心也發現，祝軍奶奶和祝軍爺爺都挺好玩的，奶奶像老頑童，爺爺在外面表現的很嚴肅，但是從奶奶那裡知道的八卦一大堆，在秦心眼裡，嚴肅的祝軍爺爺已經節操都掉光了……

    秦心告別了李奶奶就考試去了。

    她是有點緊張，但是也沒有太緊張，該努力都努力過了，要真考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再糟糕都不會比曾經半路退學的好，這裡考不上，其他大學總是能考上的。

    因為有了退路，心思也比較豁達，所以秦心並沒有太緊張。

    不過來這裡的學生不少都是考第二回第三回的，氣氛難免凝重。

    最後留下來一千多人，競爭還是很殘酷，因為最終只有30人能入取。

    秦心上輩子雖然來過學院，但是並不太熟，她的身份尷尬，屬於那種繳費生，而且她還是不會說話那種，就算來鍍金也鍍的不倫不類的，並沒有交好什麼學生，而且藝考來的學生，比普通高考生絕對不會更容易，一遍又一遍的面試初試，一個一個學校的跑，小小年紀就要經歷學校以外的事情，自然會更成熟一些。

    不過眼下只要跟著人多的地方去就行。

    京都電影學院一向比較傲氣，有很多學生同時報很多學校，但是時間要是跟京都電影學院沖突，學院這邊是不管的，過時不候，有沖突你就自己調節，就像銀行排隊等號，過了就過了，不會讓你再回來。

    所以秦心得知這邊復試跟青神試鏡沖突了，秦心直接選擇放棄了青神的試鏡。

    可笑那邊朱琳的經紀人還在那邊處心積慮。

    當然復試這邊，最後一天，朱琳也來了。

    復試的老師還是五個，考的比初試認真細致許多，初試考的是朗誦和小品，差不多的都進了復試。而復試要考四樣，分別是台詞，聲樂，形體，表演。

    初試的時候朱琳對秦心的成績不置可否，可是復試再遇到秦心，朱琳的心態卻沒有上一次平靜。

    不少大明星都是從電影學院裡出去的，每當他們說起曾經上學都有一些傳奇經歷，比如說當年他什麼都不會，沒有學過系統表演，唱歌走調，表演也不會，可是老師卻慧眼識英才，硬是把他入取了……這種神話不要太多。

    問道那些大紅大紫的明星的時候，基本都是這種，偶然，突然想來，之前沒有學過，意外過來就入取上了，這也導致了想來碰運氣的學生一年比一年多。

    好像如果事先准備過被入取了就沒有什麼好說，也不能顯得自己特別。

    而秦心卻是實打實的針對考試一直在學習，要說天賦之類的，第一眼嚴老頭就把她否定了。

    輪到秦心考試的時候，秦心看到考官裡面五個人當中居然有兩個是熟人，一個是朱琳，一個是李奶奶。

    秦心沒有套近乎，中規中矩的介紹了自己：“我是秦心，來自鹽城。”

    其實一個自我介紹也是暗藏著很多內容，比如有人會說我叫xx，而還有一些人則會說我是xx，前者比較不自信，沒有底氣，後者則顯得非常自信，好像她是誰，你必須知道。

    秦心自己都沒有注意，她介紹的時候用的是“我是xxx”的模式。

    跟初試不同，復試的考題是抽簽的。

    順序也打亂了。

    秦心抽到的第一個題目，是考形體的，然而題目卻是做《第八套廣播體操》。

    別以為抽到這個題目你可以欣喜，比跳舞之類的容易多了，要在一千多人中突出你的優勢，做廣播體操可一點沒有優勢可言。

    秦心看到題目，沒有一絲猶豫，現場沒有伴奏音樂，她自己給自己叫拍子，當著幾個考官的還有後面一群考生的面，鎮定自若的開始做廣播體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秦心給自己叫拍子，做的非常規矩，簡直像是做了一萬遍一般，不管周圍是什麼人，她立即的投入了進去，只要說拍子，她的身體都不能控制的跟著拍子的節奏走……這一刻秦心好像還是在監獄裡，每天例行一次的廣播體操，跟著無數獄友，自己喊著拍子，已經不用學不用想，深入骨髓……

    很多考官喜歡在學生表演一半的時候叫停，有的是真的不像看了，也有的是覺得表演的夠了，知道了差不多的情況，反正中途打斷是很正常的，因為來參加考試的學生非常多，就像是如果倒霉學生抽到做廣播體操這一題，一般做一兩段，就會被叫停。

    可是現場的考官不知道為毛，硬是看完了一整套廣播體操，才松了一口氣，半途中居然沒有人打斷。

    秦心很賣力，面不改色的做到了最後一節，整理運動，做完，還深呼吸了一次，站的平平整整的。

    看著這些考官。

    一般考官都會說些什麼，可是現在簡直是無語，剛剛好像看了一場廣播體操教學，這個學生好投入，做操的時候就專心做操，感覺就算外面地震了也打斷不了她。

    她的身材體型很標准，個子高挑，腿長，胳膊也長，手指好看，腰細，胸部還算豐滿，臀部挺翹，這些做廣播體操的時候都可以展示出來，女孩穿著一條黑色皮褲，筆直的腿，結實修長，腳上是黑色的一腳蹬，露出白皙的腳踝。上身穿著一件淡藍色碎花的襯衫搭配米色v領毛衣，襯衫只露出下邊的衣擺，毛衣比較寬松，她這個年紀雖然是v領，卻沒有深v露胸之類的，只是比較休閒，露出了一半的鎖骨，女孩脖子亦是白皙修長。

    哪怕不看臉，這個身材都是很不錯的。

    更何況女孩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雖然今天規定所有考生都要求是素顏，不過女孩的素顏，一點沒有缺憾，她有一雙極美的眼睛，小嘴亦是如同櫻桃一般，鮮紅濕潤。

    秦心很注意保養，她平日也不太化妝，她保養自己，把這個也當做學習的一部分，從來沒有偷懶。

    盡管秦心面無表情的做廣播體操，聲音也沒有什麼感情的喊著節拍，可是這畫面居然也有善心悅目的感覺。

    “開始台詞表演吧。”一個考官開口道。

    秦心抽到的是講一則寓言故事，買櫝還珠，秦心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卻基本沒有口音，原本是有些的，不過在老師那裡，老師有專門讓人訓練，秦心每天都有練習，把那有口音的毛病也改了。

    一整個寓言說下來，基本找不到挑剔的地方，很規矩，沒有錯別字，也沒有鄉音，連前鼻音後鼻音之類的地方都沒有問題，除了聲音本身略沙啞。

    考官們也沒有評價什麼，李院長開口道：“聲樂表演，這個你可以自由選擇。”

    “恩，我選擇彈鋼琴，曲目是《搖籃曲》”秦心的話音剛落，就有學生忍不住笑了出來。

    搖籃曲一般都是作為零基礎鋼琴教學的曲子，實在是沒有什麼難度，選這個作為考試的曲目，實在是，大概這女生不怎麼會鋼琴吧。

    秦心像是沒有聽到恥笑聲一般，平靜的坐到了鋼琴面前。她會彈的曲子很多，可是這支曲子，她覺得是自己彈的最好，最有信心的，每天彈的時候老師都會入睡，彈到後面，秦心覺得每次自己彈奏這曲子的時候，連老師家的傭人似乎都會瞌睡。

    每當彈琴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魔法師，好像她的琴音能讓一個城堡都入睡。

    考官聽到秦心報的曲目也略微皺眉，之前抽到廣播體操就不說了，現在自己選也選這麼簡單的，實在是……

    朱琳臉上除了最開始看到秦心皺了一下眉頭，接下來始終都是面帶微笑，十分得體。

    秦心沒有注意別人的臉色，如同每一次到老師那裡那樣，打開琴蓋，雙方放在琴鍵上，雙手熟悉無比的放在琴鍵上，熟悉的音樂順手她手指的碰觸飄了出來，一種極快的速度，就使得音符串成了一串，輕快，明媚，溫柔，舒服的感覺順著音符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頭腦，身體，心裡。

    不知不覺，李院長張開了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其他考官如同被傳染一般，也打開了呵欠，就連一向坐姿優美，笑容得體的朱琳這時候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幸好在最後一刻，她醒悟了過來，用手者遮了遮，否則一張張大嘴打呵欠的照片流傳出去，她就丟臉死了……

    而同一批進來面試的學生居然也一個個打起了呵欠，像是都困了一般。

    秦心一曲彈完，李院長已經流淚了，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打呵欠打的太辛苦，十分的困倦。

    秦心站了起來，跟考官鞠躬，而考官們幾乎是齊刷刷的把手放了下來，有些尷尬的閉上嘴。

    朱琳最注意儀態，所以最早清醒過來。

    拿著秦心的考題看了一眼，開口道，“接下來是表演吃面條，背景是一個餓很久的人看到一碗面。”朱琳念了考題，不得不說這道題也是考爛了的題目，就像考主持人就考繞口令一樣，因為曾經有一個前輩表演了非常生動的吃面的模樣，幾乎吃面也成為必考題，但是因為前輩實在是表演太生動，這種題目，很容易過，但是也是很難出彩的。

    偏偏對秦心來說，不怕容易，就怕難。

    用嚴老頭的話說秦心沒有天賦，但是有勤奮。

    這些基礎的課，包括繞口令，秦心都是很努力的學過的，就算是再笨的學生，天天有專業級的老師指導，自己又很勤奮，豬也能學會，況且秦心也只是在嚴老頭眼裡不夠好，也沒有真笨到那個地步。

    表演一個饑餓的人，秦心只要回憶一下曾經就行，她是有過落魄的時候的饑餓，但是不夠生動，最讓她記憶深刻的是，剛剛進監獄的時候，秦心想不開，不吃東西，幼稚的絕食，可是等到餓到一定程度，她再看那曾經難以下咽的東西，卻跟搶一般，一雙手抖抖索索的拼命往嘴裡送。

    她沒有一點矜持，不好意思，一瞬間，這個漂亮的女孩就如同一個餓鬼一般，表情甚至有些猙獰，盯著她面前的面條，手在抖，拼命的夾面條，卻沒有夾起來，她夾了幾下，直接埋頭撲到了碗裡，先喝了一大口湯，然後吐了一口氣，接下來面條卻跟趕一樣全部趕到嘴裡，卻沒有狼吞虎咽，面條到了嘴裡，她很仔細很陶醉的在咀嚼，每一口都很仔細……

    考官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吃完“一碗面”，好像面前真的是一個餓死鬼，那模樣，李院長都有點想，考完試要不要請這丫頭去吃東西。

    秦心四道題全部考完，可以說中規中矩，也可以說驚艷，有時候這種面試真的沒有客觀的評價，據說某明星入了學院，表演的時候什麼都不會，考官卻堅持入取他，就說他長的好，一張臉就值300分。

    朱琳給秦心打分，每一樣都打的不高。

    其他考官不知道什麼心理給的分也並不高。

    李院長看了看大家的打分，開口道：“秦心，我是說假如，假如你沒有被我們學院入取，你會怎麼辦？”

    秦心抬頭想了想，實誠的開口道：“如果沒有被你們入取，我可能會去中華戲劇學院，因為他們那邊先面試的，我已經被那邊入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