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心的百草堂]重生腳踏實地(全文完)

慕冰至

☆、第八十章 ：不小心

    祝軍抱著秦心，一邊安慰她，一邊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並不認識，余露在一邊驚乍無比。

    “沒事的，我們去切蛋糕，你吃最大份的好不好？”祝軍哄著秦心離開了，到了包廂外頭，沒有裡面那暖融融的風，也沒有了金胖子、余露，秦心有些清醒過來，卻埋在祝軍的懷裡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兩人進去的時候，看到秦心低著頭的模樣，大家就起哄。

    “祝軍是不是欺負秦心了，看不出來你小子有一手啊……”

    說的祝軍哭笑不得，哪裡是他欺負人了，是這小祖宗把別人打了一頓，自己倒是先委屈的哭了。

    你們要是看到那胖子的慘樣，還敢這樣調笑秦心，就算你們有勇氣。

    一群人一起切蛋糕，點蠟燭，還要把燈關了，讓祝軍許願。

    還有人笑：“祝軍你不會許願要早生貴子吧……”

    陸湖在一邊很幽怨。

    這時候，門彭的一聲被推開，裡面黑乎乎的，只看得清離蛋糕最近的祝軍和秦心兩張臉。

    金胖子被人扶著，大聲喊道：“就是他們打的我！”

    他都不好意思說是被秦心打的，說了他們。

    他剛剛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進來一個小伙子把秦心接走了，居然就大搖大擺的走了，把他丟在地上，然後他的警查朋友終於來了。

    看到金盛居然被打成這樣，大驚失色，不是說過來泡妞的嗎？怎麼會這樣？難道泡到□□了，不對啊，金盛不喜歡年紀大的。

    這時候倒霉的余露就發揮了作用。

    聽到她的同學和同學的男盆友來過……警查以為金盛是被人家男盆友揍了，本來來的晚了，這祖宗是他們副局的堂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對他們也多有照應，聽到對方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這個頭一定要出。

    金盛死活不去醫院，讓人抬著也要去那個包廂，看著把那小子拿下。

    雖然是秦心揍的金盛，他卻要治秦心的男朋友，讓你囂張，先把你男盆友丟進去蹲著，在外頭不是想怎麼治你就怎麼治。

    於是一群人抬著幾乎半身不遂的金胖子去了809包廂，余露說就是以前同學，好像是過生日，有點錢，沒有背景。

    幾個毛孩子，還是很好欺負的，問清楚情況，一伙人就殺過來了。

    裡面黑乎乎的，一群人圍著個蛋糕，果然在過生日，許願還沒有許完，蠟燭還沒有吹滅，他們就進來了。

    祝軍第一次這麼慎重的過生日，也標志著從小孩子變成了一個成年人了，而且還有女朋友在身邊。

    剛剛秦心撲到他懷裡哭的時候，祝軍是有些懵的，恍然間就明白自己和秦心中間缺失什麼，秦心很優秀，優秀到有時候祝軍覺得自己可有可無，可是那一刻，祝軍就覺得自己很重要，自己要保護好秦心……地上半身不遂的胖子被祝軍狠狠的忽略了……腦海裡只有哭的梨花帶雨的秦心。

    男女之間的感情，其實就是這樣從最初相見喜歡到後來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填充，慢慢豐滿感動著，到最後相隨相依，如果沒有這些細節，大概就會變得慢慢陌生，從最開始你好眼熟，到最後我發現你好陌生收場。

    這一刻祝軍覺得秦心沒有表面那麼堅強，她只是一個女孩子，也是愛哭的女孩子，自己要更優秀，要努力成為一個能保護她，讓她依靠的男人。

    這種感覺，讓祝軍迫切希望自己快點長大。

    祝軍想許一個貪心的願望，希望自己愛的人都幸福安康。

    還沒有許完，然後就被打斷了。

    燈開了，蠟燭還沒滅，大家也看清了進來的是什麼人，兩個警查扶著一個疑似殘障人士，一個女孩縮在後面，還有兩個警查一前一後的。

    這群太子黨，平日是很乖巧的，爸媽都管教要好好的，畢竟他們還沒有長大，不能像家裡的姑姑啊，叔叔啊，那樣惹事，但是平日沒有少聽姑姑叔叔之類的惹事的場景，那叫一個帥，總想著什麼時候自己遇上怎麼處理。

    結果這就遇上了。

    一群人都笑了，不是他們是非不分，這些孩子放在家裡是乖寶寶，到社會上絕對是殺傷力很大的熊孩子。

    連憋屈的陸湖都覺得自己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燈一開，金胖子的慘狀顯得更慘了，他一看，裡面果然只是一圈半大的小孩子，秦心還坐在中間，警查會意，坐中間的小姑娘就是金總看上的，她旁邊的是她男友吧，果然很高大，金總這虧吃的……

    “警查辦案，閒雜人等出去，你們兩個留下。”為首的一個年輕警查指著祝軍和秦心開口道。

    他這也不算徇私了，這金胖子看被揍成了這樣，也是苦主。

    他這話一說，小孩們都樂了，也不理警查，問祝軍怎麼回事。

    秦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剛剛遇上這胖子，他說話有點不好，所以我就不小心，手重了……”

    有一個正在喝果汁的小少年……因為他還不滿18，沒有酒喝，聽到秦心說不小心手重了，直接噴了，你妹，那個需要兩個人攙扶著的大胖子，就是因為你不小心……你要是小心了，那該會變成什麼樣？

    而陸湖看了看那大胖子半身不遂的模樣，再摸摸自己那已經差不多消腫的臉，再次確定，秦心是關心他，愛護他的，好感動，沮喪都沒有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幸福的笑容。

    至於秦心說他說話不好，大家都明白，要是在外頭自己如果喝點酒，看到秦心這模樣的小姑娘，肯定也會心猿意馬，何況那胖子看著就色迷迷的不是好東西。

    旁邊的羅敷原本還有一點點的小心思不甘願，這會子看到那麼大的一個大胖子居然需要兩個警查攙扶著，妥妥的把自己那點小心思滅了，朝秦心露出一個乖乖的笑容，哎呀媽呀，這家伙豈止是正步踢的好，打人也打的好，就讓祝軍這不開竅的家伙享受，活該他以後天天被揍，這樣想，羅敷開心許多，臉上笑容真正的漾開了。

    警查傻了，你們這一群人怎麼回事，說了讓你們走，你們一個個笑的跟花一樣，傻了嗎？

    金胖子也氣壞了，偏偏還撒不出來。

    他其實此刻冷靜點，淡定點，就會發現人群中有一個摸著臉頰的笑容滿面的二貨少年，就是他傳說中的總菊一把手的二姨的寶貝兒子。

    但是他現在被揍成了這樣，哪裡會注意到這個，氣急敗壞的開口道：“不要再囉嗦了，就是他們打的我，把他們帶回警查局。”

    這時候一直默不吭聲坐在角落穿著粉色小毛衣的羅婷婷站了起來，聲音細細的道：“警查叔叔，麻煩你們可不可以等我們吹完蠟燭再說。”

    那群警查絕倒，我們哪裡像叔叔了，我們也還年輕，而且吹完蠟燭再說，你妹，你以為警查局是你家開的，就算你長的可愛也不行。

    “對不起，我們是執行公務。”為首的警查臉黑了。

    羅婷婷身邊的馬雯雯惟恐天下不亂，一臉興奮的道：“不然我們一塊去警查局吧，我還沒有去過，聽說裡面好玩，我們把蛋糕拿過去吃吧。”

    警查臉更黑了，這都是誰家的孩子。

    金胖子已經黑的快暈倒了。

    余露站在一邊心怦怦跳，總覺得哪裡不對，有很不祥的預感，原本跟著胖子過來，覺得能收拾了秦心，還慶幸剛剛自己是站在金總這邊的。

    祝軍臉色有點不好，你妹，你欺負了我女朋友，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自己還送上門來了。

    他跟從小玩到大的幾個男孩一示意，大家都會意了，哪怕平時有小矛盾，這會子也一致對外，突然門就關了，是幾個人一塊把面前的東西朝門口那幾人身上砸過去，除了蛋糕，其他水果，果盤，飲料果汁，通通砸了過去……

    砸的那幾個人狼狽不堪，兩個警查要扶金胖子這會子也顧不上，手一松，金胖子落地上了。

    余露雖然在一群人後面，可是也不能幸免，還是被砸到了，倒是金胖子因為掉地上，反而被砸的少了。

    秦心愣住了，本來她還很羞愧，覺得自己太沖動，哪怕對方是人渣，也不能這麼打，打了人總會惹麻煩，下回要打應該偷偷套麻袋，在小巷子裡按住打，這樣打太蠢了。

    可是這群人，看著乖寶寶一樣，卻一個比一個凶殘，那個拿著飲料瓶砸過去的小菇涼，那眼神不要太興奮啊。

    砸到沒有東西可砸，一群人就開始近身攻擊，一個警查機靈的按了求救信號。

    不過他們也要嘗嘗警查總是最晚到的苦果。

    十幾個小孩先砸，砸完了再上前攻擊，凶殘的不像是小孩子。

    不過近身攻擊，就有些吃虧了，原本砸東西是出其不意，近身攻擊對余露和金胖子還好，那四個警查畢竟是警校畢業的，還是身手比較好的，不過大家合作很默契，身手不好的默默的去欺負看上去好欺負的，難打的交給身手好的，再難，三四個打一個總可以了吧。

    何況裡面還有祝軍秦心這樣戰斗力爆表的家伙，就是警查也被打的服服帖帖的抱頭亂闖，偏偏秦心一邊揍的比誰都狠一邊還猶豫的開口道跑：“這樣打人是不是不好啊？”

    “沒事嫂子，你想想，我們一群人在自己的包廂裡好好的吃飯唱歌，他們突然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要抓人……”

    “是啊，嫂子，明顯是他們不對。”乘機下黑腳。

    一起打架是最迅速形成革命深厚友情的時刻，這會子大家都叫上了嫂子了。

    陸湖也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句嫂子，然後把氣都發到了別人身上，打的更用力了。

    當然不是誰都像秦心祝軍身手這樣好的，還有一些小伙身上臉上也中彩了，不過不嚴重。

    終於一群小孩子打累了，打的手都酸了，余露很倒霉，她的整的下巴不小心被人打歪了……也不知道是誰……這就是一群剛剛放寒假的熊孩子，平日被家裡教育的死死的，如今終於放出來禍害人間，正好遇上給他們殺馬特的了。

    打累了，金胖子一行人縮在角落。

    現場就只有蛋糕還是完整的，蠟燭已經點了剩一小截了。

    秦心開口道：“還要不要吹蠟燭許願了？”

    大家發現自己貌似都挺累的，不打了，一群人熱鬧鬧去吹蠟燭。

    祝軍喘著氣道：“也沒有什麼好許願的了，就願我們大家友誼長存。”

    “好！”一群小伙伴們熱烈的鼓掌。

    然後彭的一聲，門再次被撞開了，因為剛剛有一個警查按了求救信號，一群武裝的荷槍實彈的警查慢吞吞的整隊出發，到達了這裡。

    一進門還以為發生了大爆亂，進門用踹的，搶也高高舉著，喊著：“不許動，放下武器，你們被包圍了。”

    然後就看到一群小孩子一臉無辜的圍著一個蛋糕在唱生日歌……

    你妹，這是什麼情況？

    角落裡的一個裝死的警查喊道：“我在這。”

    不過他的聲音還沒有傳達出去，卻見小孩當中那個穿著粉色毛衣的小姑娘，一把沖了過去，撲倒了一群警查中間的一個人身上，先告狀：“小叔，你終於來了，那幾個人跑進來搗亂，我們給祝軍過生日，他們進來，你看把這裡砸成了這樣，嗚嗚……”

    中間的那個警查無奈的摘下面罩……“我都這樣了，你是怎麼認出我的，羅婷婷？”

    然後就看到一屋子的太子黨，全都是那些即將放入社會的禍害，一臉單純的看著自己。

    羅婷婷的小叔表示亞歷山大。

    在看看角落那幾個作死的警查，你們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哪裡犯太歲了，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他們，你要是惹一個就算了，你還一惹惹一窩。

    別說是他，就是最上面的胖子來，看到各個熟人家的孩子，也要給面子啊。

    金胖子本來覺得自己救星再次到了，卻看到剛剛那個說讓他們先吹蠟燭的粉色毛衣的小姑娘跑了出來，一把撲進一群人中間老大的懷裡……壞了。

    他以前怎麼會覺得小姑娘好萌呢？這裡的小姑娘哪一個萌了？剛剛那個還踹我，那個捏我，那個，中間那個……看到秦心，金胖子身子下意思的抖了抖……

    他不能就這麼聳了，他堂哥還是副局長呢，出任務的這個再大也大不過領導。

    金盛這會子終於覺得應該把堂哥搬出來了，打了電話給堂哥，他堂哥金副局，還是跟這堂弟關系不錯，堂弟腦子好，很會利用關系賺錢，平日孝敬他的不少，京官雖好，卻是沒有多少油水，自家人孝敬的拿的還是比較安心，一聽有事，就讓金胖子把電話給現場的頭頭。

    “那誰，你領導叫你聽電話。”金胖子讓人把手機遞給了羅婷婷小叔羅九。

    羅九接了電話，聽到電話那頭金副局長裝腔作勢的說了一堆，他也不搭理，等他都說完了，才淡淡的開口道：“金副局，不是我不賣你人情，實在是這件事比較復雜，這裡面我爺爺羅永續的兩個寶貝孫女都在，也就算了，還有陸司長家的獨苗，祝將軍家的，馬經委主席家的，劉市長家的，董常委家的……”

    羅九每說一個人，那邊的金副局長腿就軟一分，也顧不上人家喊他副局，而不是金局長了，連忙掛了電話，說是他考慮不周，一定要嚴格辦案。

    幾個警查表情也五彩斑斕，他們在京都當警查，這些基本常識總該知道，以前總聽老前輩說，京都警查不好當，一不小心就得罪人，眼下，他們是把京都太子黨能得罪的全都得罪遍了，這下子一個個不覺得身上被揍的疼，反而是心拔涼拔涼的疼。

    金胖子也傻了，怨恨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余露，你不是說是普通人，沒有背景就家裡有個親戚混娛樂公司的嗎？這些個人都是沒有背景嗎？

    金胖子現在如果有身邊有錘子，就想立刻馬上錘死余露，去你妹的沒有背景……這樣都沒有背景……那他這算是什麼啊……他被多重揍的淚流滿面，這會子鼻涕都流了下來，可是還是從鼻涕眼淚中，看清楚了裡面陸司長家的獨苗，那個一邊臉有點紅腫的少年，不會是剛剛不小心被磕碰到的吧……完了……這就是他傳說中的二姨的寶貝兒子啊？他專門研究過他的興趣愛好的，想著找機會套近乎的，這會子，他好想死一死……

    余露受打擊最嚴重，都顧不上自己歪斜的下巴，她不敢相信，為什麼自己苦苦汲汲營營沒有什麼成果，秦心卻輕易的攀上這樣大的靠山，難怪不喜歡莫興寧了，什麼祝將軍的孫子，自己兜了一圈居然是幫了秦心大忙，讓她甩掉了莫興寧，成功攀上更有背景的人，可笑自己還沾沾自喜。

    一樓的江術仁早就被各種動靜給驚動了，雖然警查給面子從後門進來的，但是一上電梯都在8樓停，明顯有事，就怕跟余露有關，不過想到余露這麼聰明，應該不會有事，反正忐忑的他這會子看到那歪下巴余露，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想著怎麼把余露弄出來，他可是在余露身上投了不少錢，這還什麼成本都沒有收回來。

    羅九一臉嚴肅公事公辦的問幾個警查：“是你們報的警？你們想怎麼辦？我們是人民警查，是為人民服務的，不像你們用來欺負人斗毆的，最丟人的是想欺負人還被人欺負了，簡直就是丟警查的臉，從今天開始，你們幾個都給我回去好好檢討。”

    四個警查聽到好好檢討，還是有救的，至少不是開除滾蛋之類的，一臉感激的滾到後面去了。

    羅九嚴肅的問候完同行，又開始問候金胖子：“你堂哥交代我要秉公執法，我本來想著都是一個系統的，能方便盡量方便，不過你堂哥強烈要求，我也沒有辦法，你們不在自己包廂呆著，好好的來鬧別人的包廂，這是擾民，不僅擾民，還傷人，你看看他們，都還是未成年的孩子，你居然毆打未成年人，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他們都是祖國的花朵，祖國的棟梁，你怎麼忍心下手……”

    金胖子聽到羅九這厚顏無恥的話，簡直是心都要碎了，你妹，他被扶進來的時候已經半身不遂了，從頭到尾都是在挨打啊，不過他也知道，今晚自己是賠進去了，遇到這樣一群人，自己還逞強，那不是逞強，那是找死。

    然後余露就驚恐的看到，被打的很慘很慘的據說很有背景的金總，艱難的爬起來，拖著一條殘腿，挨個跟大伙道歉。

    “今晚真是對不住了，是我酒喝多了犯渾，打擾了大家的雅興，這頓飯我請。”金盛雖然被打了，可是看著一屋子的太子堂，還是心裡激動，未必被打就是壞事，至少以前都沒有機會接觸，說不定借此機會還能攀上關系被打一頓也值得。

    卻不知道他的作用在今晚就是促進了一群十七八歲少男少女的深厚友誼，然後，沒有然後了，他們還小呢，你能指望他們干什麼，這裡玩的痛快了，回家肯定還會被批評的。

    金胖子走了，記者在外面也嚇呆了，留了心眼偷偷摸摸從頭聽到尾，聽完簡直就想滅了余露，這貨是要害死他嗎？記者的職業操守第一條就是不該惹的人絕對不能惹，你讓他一個小記者去報道這些人的新聞，還沒有上版面，他就先被發配到新疆塔塔爾盆地去摘棉花了。

    羅九手下走了，他是羅婷婷的小叔，按輩份和年紀也是一群人的長輩，總要留下來說幾句，先是教訓了一群人，怎麼能襲警呢？做的影響太不好了，罵完了又安慰，好在你們這些家伙知道法不責眾，一起上，也夠義氣，就算他不來，其他人來也不敢把你們怎麼樣，不過以後還是要注意，打架可以，但是要用腦子。

    小叔羅九給大家生動的上了一課，臨走的時候又慎重的說了一句：“你們身手不錯啊，把警查打成那樣，不過這次是你們幸運，要是哪個愣頭青警查不小心開槍怎麼辦，你們誰被打到，那也是白死，下次記得打前先卸掉人家的搶。”

    大家被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貌似是的，祝軍很不好意思，自己居然也沒有想過，一群打完架興奮的少年開始沉默的檢討了。

    這時候秦心忽然開口道：“那個，那個，我剛剛忘了說了，槍還在桌子下面……”

    啊？

    啊！

    啊……

    然後羅九看到一群小孩推開面前的茶幾，底下躺著四把槍的時候臉裂了，那四個倒霉警查居然沒有發現，大家也沒有注意到，驚悚的面面相視。。

    秦心有點臉紅，十分乖巧的站在祝軍身邊，低著頭道：“我就是不小心踢到了桌子下面，不小心……”

慕冰至

☆、第八十一章 ：水父

    家裡小孩在外頭惹事，很快就通過各個渠道到各自家長耳朵裡了。

    回去難免又被教訓一頓，不過一個個興奮的很，不僅僅是男孩，連女孩都興奮的很。

    沒見過秦心的聽到這一事跡，都以為老祝家的孫子找了一個身體雄壯身手好的少女當女朋友。聽描述真的會下意識的這樣認為，人的慣性思維。

    當然大多數靠譜的家長都會針對這件事，好好教育孩子，不是一味的打罵，而是跟羅九一樣分析，到後來也是不免說到要是沒有人把搶先收起來，你們誰萬一被搶打到，就是白死，拿了人家抵命都沒有用。

    陸湖回到家，全家總動員，看到他臉頰紅了一片，他老媽把賬算到了金胖子頭上，你妹，既然欺負我兒子，你欺負我兒子，我就欺負你，陸家人極其護短，蓋因為整個陸家現在就剩下陸湖一個獨苗了，連堂兄弟都沒有，陸湖的姑婆有一個兒子，就是上面那位胖子的兒子，還是殘疾……總之就是護短到蠻不講理。

    祝軍爺爺聽了這事，搖頭感歎，多好的一個苗子啊，應該送部隊裡去的，剛說完話就被祝奶奶扯著耳朵大罵：“把孫子送部隊去，出來已經傻乎乎的，現在眼看著有個好孫媳婦的人選，你老頭子又動歪心思，看我不掐死你……”

    最後在祝老爺子求饒告終。

    祝軍麻麻康雪是在醫院聽同事聊天知道這件事的，那同事跟康雪有點小摩擦，說的時候有些幸災樂禍：“你說這樣厲害的女孩子，不小心就能把人打成重傷，不小心就能把人搶都卸了，真是太彪悍了點，也不知道誰能受得住。”

    明明她是想嘲諷的，卻見康雪聽的兩眼發亮，手上習慣的拿著一把小手術刀轉的周圍的強一道一道的閃光而過，反而是興奮無比。

    武力值高好啊，懂得先卸槍聰明啊，她結婚這麼多年來就只有一件擔心的事，生怕兒子是個彎的，而且確實有很多事都透露出這種詭異的感覺，她就想應該找個武力值高的兒媳婦，到時候不管男女情敵，通通打趴，實力決定一切。還有自己兒子總覺得有點愣，自家老公看上去愣愣的實際上卻是蔫壞蔫壞的，可是兒子貌似只遺傳到愣，還有一半沒有遺傳到，這讓康雪愁壞了，找個聰明的，可以相互扶持一下，放心許多，兒子以後一輩子不可能自己照顧的到，還是要有他貼心的人。

    秦心不知道，她五大三粗的形象深入各家孩子長輩心中，闖了禍，乖乖的回師兄家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難得賴床，平時即使是在京都，秦心都有起來附近跑幾圈的習慣。

    她跟陳玉不同房間，起來就見陳玉已經給准備了早點了，第一次的時候，秦心說她太客氣了，沒有必要這樣，陳玉一臉笑容的解釋道：“我吃的多，讓我買的話，可以買我喜歡吃的。”

    原來賢良淑德都是騙人的，這就是一個吃貨想法設法吃到好吃的假相。

    秦心也就不管了，陳玉自己愛吃，讓她在吃的方面出點錢，她也覺得踏實。

    京都早點還是很豐富的，陳玉是吃貨，卻不是那種自己動手能力很強的吃貨，她回家的時候，她繼母總是對外說道：“我家玉子做飯的時候看不見她，吃飯的時候肯定少不了她。”

    嘮叨的多了，陳玉她爸就讓陳玉回來也要幫著做些家務，結果陳玉二話不說，晚上就擼起袖子做飯。

    她繼母樂的一扭屁股，帶寶貝兒子出去溜達，等著晚上回來吃現成的，還想著以後都讓她做。

    結果晚上一家四口對著一桌黑乎乎的飯菜，上好的豬腿肉也做的死鹹死鹹的，偏偏肉是好肉，還捨不得吐掉，只能硬著脖子吞進去，陳玉還認真的道：“我做的不好，明天繼續努力。”

    這努力沒有堅持兩天，她繼母先受不了了，這些好菜好肉被糟蹋了不說，就算她能受得了，寶貝兒子總不能老吃這個，對身體不好，果斷接過手，自己做，卻不願意讓陳玉帶兒子，總覺得陳玉是老公前妻的女兒，不願意讓兒子跟她親近，總之就是恨不得家裡沒有陳玉這個人。

    陳玉在家繼續沒活干，繼母繼續出去說陳玉懶，偏偏陳玉看上去就戴著眼鏡，乖乖的，有人串門都見陳玉在看書，等有人問陳玉怎麼不帶弟弟的時候，陳玉頂了頂眼鏡一臉茫然的道：“阿姨不讓我和阿寶玩。”

    得，大伙又有話說了，總之陳玉就這樣默默的乖乖的，不自覺的黑了繼母一筆又一筆，她開始挺喜歡小孩的，但是每次自己一碰弟弟，繼母都尖叫著跑過來，陳玉就不自討沒趣了。

    和秦心在京都這段時間，幾乎是她媽媽去世後，最痛快的一段時間，不用在學校那樣小心翼翼，也不用在家那樣感覺多余，有時候跟秦心一塊去晃悠，有時候她自己出去，更主要是京都的好吃的東西多，每每逛一條街，偶遇一家好吃的店，這種感覺真是太幸福了，陳玉吃的兩眼發光，不過還是瘦干干的，居然也不見長胖。

    說起來當陳玉的後媽也是蠻拼的了，天天在外面數落陳玉能吃，可是陳玉還是跟豆芽菜一樣，倒是她那挑食的寶貝親兒子長的肥嘟嘟的，她繼母的話，大家聽完都呵呵……

    陳玉的外表是很能欺騙人，秦心以前也不知道，她居然是吃貨，一下子陳玉從記憶中的模糊的好人，慢慢的親近的感覺。

    秦心不挑食，不管是什麼都吃的很香，陳玉是吃貨，吃的更香，兩人一起吃飯是很暢快的。

    這邊秦心正在喝豆汁，其實她覺得味道有點怪，不過在監獄幾年養成了什麼都吃的習慣，只要在面前的，都不挑，味道怪也默默的喝了，剛喝到一半看短信就噴了。

    林天水說他來京都了，讓秦心去接他。

    這大家都這麼閒嗎？

    秦心依稀記得自己上一此跟林天水打電話的時候說了自己原本要唱主題曲，結果投資人又帶了一個人來，投資人比較中意那人，侯導中意自己，本來唱完就可以回去，這件事一拖，又要好久了，恐怕要到年前才能回去。

    然後林天水說啥了？秦心沒記清楚，可是現在人居然來了，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昨天陽光明媚，今天就陰的很，看上去就冷，秦心穿了棉褲加毛茸茸的棉衣再戴了頂毛帽子才出門。

    上輩子為了漂亮，大冬天光腿的事情也干過，可是在監獄裡待了那麼久，就覺得挺怕冷的，鹽城還好冷的有限，最低溫都很少下零度的，而京都這邊就冷的過分，沒風還好，一有風刮的臉頰都疼。

    今天本來沒有什麼事，想跟陳玉在家窩一天的，兩人都約好，挑好片子准備在師兄的放映室裡看電影的，還買了好多零食，現在全部都要進陳玉嘴裡了，秦心苦逼的把自己穿的跟小熊一樣出門了。

    林天水在飛機上，黑色的毛呢外套和圍巾，空姐都給他收好，疊整齊放在一邊，他裡面穿的是淺藍色的毛背心，背心裡面搭配的是白色的襯衫，下面搭配西褲，他五官非常斯文，看起來像大學教授一般，一路上空姐很殷勤，他拿著報刊翻著，並沒有多看空姐。

    倒是惹得幾個空姐到儲物間的時候，悄悄的議論，說林天水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或許是會有點眼熟，因為林天水曾經在商業雜志裡封面出現過，是年度經濟人物。和現在的模樣沒有多大出入，因為是頭等艙，這些商業雜志都有准備著給乘客看，不過因為按時間更新了，所以現在只是覺得眼熟，反而記不起來了。

    林天水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見他新鮮出爐的寶貝女兒了，以前沒有孩子也沒有特別感覺，如今認了一個孩子，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以前沒有做的事做起來。

    當然給孩子換尿布之類的是輪不到他了，秦心早就過了換尿布的年紀了。

    秦心跟自己侄女林嘉一般大，林嘉還稍微大幾個月，以前對自己侄女的時候，林天水還不覺得什麼，覺得侄女很乖根本不需要操心，可是現在自己變換成父親的角色就發現，哎呀不對，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孩子考試考的好不好，會不會在學校被人欺負了，會不會衣服穿少了著涼了，心情好不好，還有一個嚴肅認真漫長的問題，早戀。

    早戀真的不好，尤其是對女孩子。

    林天水以前還無恥的肖想過女孩子，可是這角色一變，就開始覺得那些想靠近他女兒的人都是禽獸壞蛋，孩子還這麼小，萬一不懂事被引誘了怎麼辦？萬一被引誘了還懷孕了怎麼辦？他才剛剛在學習當爸比，更別說做好當外公的准備。

    他翻著手中的商雜志很無聊，看不下去，揮手把空姐叫來，問有沒有娛樂雜志。

    必須有啊，乘客就是上帝，尤其是頭等艙的乘客，空姐笑容甜美的抱來一疊娛樂雜志報紙。

    林天水拿著這些開始翻，越翻臉越黑，什麼黑幕，什麼神秘女友，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胡鬧。

    其中還有余露露臉的照片，同樣是扯了神秘女友新聞，被林天水記了一筆。

    看到林天水不看商業報，開始專看娛樂版了，空姐們又到後頭說了一趟，在猜測這位先生到底是干什麼的。

    當空姐多年，還是頭等艙的空姐，這些人都是特別有眼色，一個人身份如何，完全能從細節看出來，有些人上來就咋呼的很，對椅子什麼的使用方法還不熟悉，一看就是要麼公司出差報銷，要麼是土包子暴發戶。

    像林天水這樣，自然而然的讓空姐服務的，就有那種脫衣服都自然的把手抬起來，讓你給脫，這形象感覺有點自大了，可是空姐還就吃這一套，對這樣的顧客，她還真就用心服務，據說有的飛機還來跪式服務，總之花樣繁多。

    幾個小姑娘聊一個男人，還是很有話題聊的，還真有一個開竅的想起來，“我記起來了，他是那個那個萬華集團的老總。就是上半年有一本雜志，經濟周刊封面上，你們忘了，當時小苗還說那男的好帥，還沒有結婚，單身。”

    空姐真是高危職業，這高危不僅僅是只工作環境的風險，還有生活風險，本來隔三差五你飛來飛去，要嫁個人夫妻關系處理不好鬧心的很，很多空姐都沒有那麼早結婚，尤其是這些挑選出來在頭等艙的，算是空姐中的精英，見多識廣，看到優秀的男人多了去了，落到地上去和普普通通的男人相親結婚很難，可是真很優秀的也看不上空姐這職位，老婆娶進門隔三差五就找不見人那算怎麼回事，又不是情人……

    所以空姐高危的工作環境很容易滋生高危的身份，成為某成功人士的情人之類的。

    一群人說說鬧鬧的，有意無意，還是有心人記住了。

    林天水再招呼要水的時候，小苗積極的過去了，一馬當先。

    說起小苗同學，是空姐裡面眾多悲劇中的一員，之前談了個對象，各種好，給買名牌包包化妝品，體貼又關愛，兩人處了一年，還浪漫的坐飛機來給你過生日，然後問題來了，#學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當然不是這個問題，問題是這貨是有老婆的，這也難怪頭等艙的客人，年輕有為有家業隨手能買得起上萬塊的包包的男人怎麼會等著在天上跟你一見鍾情，早就在地上被人搶走了，不僅結婚，連孩子都有了。

    還繼續在一起嗎？還是分手？就這個問題，兩人又蹉跎了兩年，最後還是那男的老婆幫他們做了決定，不分手我就離婚。

    優質男乖乖的回去當好丈夫好爸爸了，小苗繼續當她的空姐。

    分手的時候小苗憋著一口氣，一定要找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可是真分了去哪裡找，要是那麼容易找，就不會明知道人家有老婆還在一起兩年，前後這都三年了，女人一輩子有幾個三年，何況是最年輕漂亮的時候總共就那麼長的時間。

    這一蹉跎，小苗居然眼見著就要破二九成三十了，前頭家裡給安排相親，對方是個公務猿，條件還不錯，京都戶口，有一套房，工作穩定，就是工資不高，一個月三千左右，但是福利還好，父母也沒有什麼負擔，都有退休金，對方相看了小苗很滿意，小苗長的好看，要不然也到不了頭等艙。

    然後就開始催著要結婚，男的興沖沖的今天約小苗去看家具，明天約小苗去看家電，不僅小苗休息的時候他殷勤的上門，連小苗上班的時候，聽她老媽說，小伙子還上門幫忙修了漏水的問題，父母言語之間也是很滿意。

    大家都看好，對方小伙子今年比小苗還小一歲，但是人看著穩重的很。

    可是小苗卻是怎麼都不甘心，她先前處那對象的時候，隱秘工作做太好了，開始是自己害羞，畢竟找上乘客不太好，會有人說閒話，可是後來發現那男的根本就沒有打算把她放面上，到哪都是二人世界，夠浪漫，可是除了小苗自己，居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

    連被踹了，都稀裡糊塗的沒有處去說，也不敢說，當小三畢竟不光彩，可是有些事情卻被養了出來，比如買名牌包包，比如浪漫晚餐，公務猿是很不錯，他原意和她結婚，可是他不會請小苗去吃一頓三千的飯，不會買一個兩萬的包。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這會子聽到說起林先生，以前雜志上看到，想都不敢想會跟自己有交集，可是現在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在面前，不去抓住機會會後悔一輩子。

    甭管行不行，小苗都硬著頭皮上了。

    林天水接了小苗遞過來的水，紳士的說了句謝謝，臉上還帶著微笑，很親切。

    合上了雜志，聽著廣播提示飛機馬上降落，想到很快見到那丫頭，林天水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了一些，正好抬頭看到了小苗。

    對林天水來說，這趟飛機時間有點長，可是對小苗來說，這趟飛機時間有點短，而且看到林天水的笑容，又覺得或許他對我也是有點意思的，當初處的那個男的就是這樣。

    小苗看著林天水下飛機，她也急急忙忙的收工，她對機場熟悉，看到林天水的登機牌上面有行李寄存，這樣她還有可能再遇上他，因為取行李還有一陣。

    林天水正常出門不帶行李的，可是京都冷，怕秦心帶的衣服不夠，又給她買了放箱子裡帶來了。

    居然塞了滿滿一大箱。

    等到他取了箱子出去，小苗果然恰好的遇上了他。

    “林先生？”小苗一臉笑容的上前招呼，有一種能遇上就是緣分的感覺。

    林天水回頭一看，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長發女人，領著一個空姐箱子，想起來這個就是剛剛給自己拿娛樂雜志的空姐，好像名牌上寫著是苗什麼的，林天水記性很好，他待人處事非常好。

    “苗小姐，真巧。”林天水想到馬上要見秦心，整個人都洋溢著開心的感覺，對空姐也和顏悅色，他本來就會做人，這一叫簡直是然小苗心花怒放，他居然記得自己。

    林天水心情好，不介意跟別人說幾句話，小苗就跟著林天水一路往外走。她畢竟是已經奔三的人也不是小姑娘，不會那麼害羞，言語間大方的表示出了愛慕。

    “林先生來京都出差嗎？”

    “不算吧。”林天水雖然心情好，可是不是想勾搭女人的那種好心情，而是想找個同類嘮叨一下，你女兒多大，今年考試如何，唉真是愁懷了，考的一般啊……

    小苗同學看起來年紀挺大應該結婚生小孩了吧，林天水想找一個共同話題，奈何小苗怎麼繞都繞不到那上面。

    反正兩人一路上也算是相談甚歡，跟林天水相處過的都知道，他這人性格很好，尤其是對女孩子，那可是非常紳士，跟他處過的女孩，包括分手的女孩，對林天就沒有差評的。

    小苗心花怒放，越聊越覺得自己有希望，尤其對方還是單身。

    秦心是開了師兄的車過來的，冷的要死，在門口停的車，人還不能走，幸好穿的多，頭上毛帽子，身上毛茸茸的衣服，棉褲加毛毛鞋，全副武裝，今天降溫降的特別多，只是站在外頭鼻子還是難免有點凍紅了，秦心想跑跑步，又要看車子，她還沒有自己的駕照，只能在一邊蹦蹦跳的跳，遠看跟個彈球似的。

    小苗跟林天水走了出來，以為林天水會要送她的，有點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女孩子該矜持一點，太快太主動不好。

    秦心在外面跳了好久了，林天水才來，她鼻子都凍的快流鼻涕了。

    看到林天水居然一臉笑容的跟一個拎著空姐箱的女人出來，居然去勾搭空姐了，還害自己等這麼久。

    於是這團毛毛球就笨笨跳的跳到了林天水跟前，惡作劇的擁抱住了林天水：“老爸，你怎麼這麼慢，害我等了這麼久，冷死了。”

    小苗石化了，媽蛋，不是說沒有結婚，黃金單身漢嗎？這女兒都這麼大了，雜志果然都是騙人的。

    這可是秦心第一次擁抱他，林天水高興壞了，完全顧不上小苗這個外人了，伸手使勁的揉秦心毛茸茸的腦袋，一邊還說：“瘦了。”

    小苗看著這父女情深，心裡一千萬只草泥馬吐槽：“這樣圓滾滾的小姑娘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瘦的。”

    還沒有吐槽夠，那小姑娘已經揮手：“阿姨再見。”

    有禮貌的讓人心裡想滴血，你妹的阿姨，我很年輕，非常年輕。

    林天水欣慰，我們家的孩子就是有禮貌，即使是對萍水相逢的人也很客氣，很好。絲毫不知道秦心擋了他一朵好大的桃花。

慕冰至

☆、第八十二章 ：干吧爹

    京都的冬季特別冷，比鹽城要低十來度，在鹽城穿小風衣的秦心到京都都要穿厚羽絨了。

    林天水以前覺得女孩子一定要穿的少，露出身形曲線，就比如剛剛那個空姐，雖然外面有一件紅大衣，可是人家大衣是敞開的，裡面穿的是空姐套裝，身材曲線若隱若現，小腿穿著絲襪，套在高跟鞋裡，給人感覺很誘惑。

    可是現在看到秦心，林天水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原來女孩不都是要穿的顯身材，穿成這樣圓乎乎，毛茸茸的感覺另有一種可愛。

    雖然秦心擁抱他的時候，基本上就只能感覺抱住了一團熱乎乎的羽絨服，可是這種感覺讓穿著呢大衣的林天水覺得溫暖，外面雖冷，他卻覺得暖洋洋的，和想象中一樣，來京都似乎有些沖動，年紀大了已經很少做沖動的事情，可是坐在飛機上就想，那丫頭會什麼表情，結果果然很熱情，一定是想自己了。

    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你滿心期待，結果也滿心歡喜。

    不過幸福過後問題來了，林天水發現居然是秦心開車來的，臉就黑了，你還沒有考駕照吧？

    “是啊，怕車被查，我只能在這裡等。”秦心在一邊跳跳的道。

    林天水只覺得腦門跳跳的，這丫頭，沒有駕照就敢開車，很危險你造嗎？

    把秦心推到副駕駛，他老人家自己開。

    一路上跟唐僧一樣就駕照開車這件事把秦心念叨的腦袋都大了。

    林天水本來是要去酒店的，現在反而先把秦心送到她師兄那，因為還有一大箱衣服。

    秦心被罵的沒話說，因為衣服太大，窩在副駕駛，腦袋都找不見了，林天水好氣又好笑。

    “上車把外套脫了，不然一會下車會感冒。”秦心這才把她的毛外套脫了，裡面穿的是兔毛的毛衣，也是毛毛軟軟的，是淺藍色的，跟林天水的淺藍色毛背心一個色系，林天水瞄了一眼，頓時覺得這簡直就是父女裝，以後是不是可以買一些同色系的，這個主意不錯啊。

    “干爸，你好像對這裡也挺熟的。”秦心看他開車一路居然都要不看導航，說個地址他就知道了。

    “很小的時候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後來這裡有一個工程項目。”林天水輕描淡寫的道。

    兩句話卻揭出了兩段歷史。

    林天水爺爺屬於政治失敗斗爭派系，那年直接病逝，他父親和奶奶帶著全家移居，那時候林天水還很小，後來父親工作定在了鹽城，一家人總算在鹽城安家，剛剛到鹽城，奶奶就走了，沒幾年父親也去了，年少的林天水原本還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傲嬌的在選擇去哪個部門上班，結果一夜之間，他就成了一家之主，面臨的不是去哪個部門上班的選擇，而是該如何活下去的選擇。

    有一個工程項目，是林天水在企業上班了之後選擇下海，積累了一些財富後，雄赳赳氣昂昂的想回京都，那時候的林天水的印象裡，京都才是他的故鄉，如同在別的城市一般，在京都圈了一塊地，建商場酒店帶動附近的住宅，卻是差點虧的血本無歸，面臨破產，那是林天水父親去世後經歷的第二次人生低谷，好在他堅持下來了，建成了天林嘉年華超五星酒店，天林商場，專賣奢侈品，天林影院，那時候京都最豪華的影院，沒有之一。

    也是這一次徹底的給打出了名聲。

    形成了他家特有的發展模式，建商業中心，到一個地方圈一大片地，硬把一個邊緣的地方建起大商場和豪華酒店，然後賣周邊的房子，商場和酒店都在林家自己手上，不賣，而周邊的房子原本圈地的時候房價可能才一兩千，等商場酒店起來，成為一個商業中心，賣到一兩萬，利潤豐厚。

    這種模式在國內是林家首創，不少人想學，但是也不容易，首先要有背景，能圈那麼大一片地肯定光靠錢是不夠的，其次是要有充足的資金鏈，這麼大一個工程，資金鏈不充足，蓋到一半不蓋了，商業中心沒有起來，房價自然也起不來，虧死，最後是信譽，哪怕前兩個條件你都有了，但是信譽這種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而林家在這個領域就是金字招牌。

    說起京都，林天水感覺是很復雜的，他不太喜歡這個城市，他名義上掛著政協委員的身份，天林嘉年華酒店和天林商場都是天林集團旗下的，他自己卻不常來，一般公司經營的事情都叫給他弟弟林天意了。

    可以說這是林天水很多年後再次踏足京都，要是他常來，空姐小苗也不至於不認識。

    雖然有些變化，可是大體沒有變，這就是林天水不喜歡京都的原因，總是那麼刻板，就是要更換小巷子地板一塊磚都要開一周的會議才能決定。

    秦心覺得林天水說完這話突然氣壓有點低，莫名的很傷感的感覺，冷不丁等紅綠燈，林天水伸手在她腦袋上一陣□□，本來被帽子壓塌的頭髮又跟小鳥窩一樣，秦心怒視林天水，能不能別鬧了……剛剛的低氣壓傷感一定是錯覺。

    “干爸，你到底來干啥的？”才來京都半個多月，鹽城養成的“做什麼的”問候變成“干啥的”了，而且由秦心略沙啞的聲音問出來，還真有點像北方的女孩。

    “不是說了來給你助威的嗎？”林天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秦心丟給他一個你別鬧了的眼神，助毛威啊，競選過場已經走過了，侯導和投資人到現在還在扯皮，秦心上次過去見侯導，他又陷入了全身長毛的狀態，頭髮被他撓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顯然很是苦惱。

    “剛剛來接你的時候，侯導給我電話了，說是主題曲唱不成了，你白來了。”秦心想到後備箱那個大箱子，男人出差還帶這麼多東西真夠龜毛的，腹誹了一下。

    結果到了師兄家，林天水居然說這箱子是給她的，她連人帶箱子給送到師兄家，林天水說他有事，把車先開走，之後讓人把車開回來，過幾天接她一塊回去。

    然後秦心打開箱子，看到滿滿一箱女孩穿的羽絨服毛毛鞋毛毛帽，想到走的時候就穿一件呢大衣拎個公文包的林天水，都有一種飆淚的沖動，京都有商場的啊，買這麼多衣服，要怎麼帶回去。很想罵人，可是也真的很感動。

    這一刻覺得冬天也不那麼冷，暖暖的。

    而與此同時，楚侯生卻覺得這個冬季異常寒冷，皮毛大衣也御不了寒，他妥協了，在他點頭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與夢想無緣，記得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導演就是一個永遠不會妥協的職業。

    他一個人坐在放映室裡，一根接著一根的煙抽著，整個放映室煙霧繚繞，都快看不見他人坐哪，只是屏幕上上的電影依舊播放著，楚侯生看著看著就落淚了。

    他一個大男人，躲在放映室裡抹眼淚，一把又一把的淚水，好像擦不干一樣。

    這是他拍的電影，這是他的心血，他捨不得就這樣丟了，真的捨不得，他想要讓大家看到他的電影，他拍的。

    放映室裡手機鈴聲響了，楚侯生摸了半天口袋沒有摸到手機，鑽到椅子下面才找到躺地上的手機，上面是一個陌生來電，楚侯生穿著大衣手摸不到手機，只好把大衣脫了，跪在地上伸手探進去，才把手機撥拉出來，他接起了電話。

    “投資？電影？”楚侯生覺得這個電話跟騙子沒什麼區別，可是他現在是一無所有，他要麼同意讓那萱萱唱主題曲，要麼同意許總撤資，他背負一屁股債，他一個自己常年吃泡面的人去哪裡整錢還，其實他沒有選擇，他只能妥協。

    可是讓他妥協，不僅僅是毀了這部電影，也是毀了楚侯生自己，他突然間就找不到自己這麼多年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楚侯生決定出門去見這個人，最主要的是他餓了，抽煙抽不飽，最後一點錢，全買煙了。

    到了地方，楚侯生二話不說，先坐下來，看著一桌的好菜，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他好幾天沒有吃過囫圇的飯菜了，這種感覺真是完全難以形容。

    林天水坐在他對面，吃的很優雅，飛機餐不太好吃。

    等吃飽了，楚侯生拿著餐巾擦了一下嘴，才覺得活了過來，又喝了一杯果汁，卻不停的在打嗝：“你有，額，什麼話，額，可以，額，說了，額……”

    “我對你新拍的電影《逆光》很感興趣，不知道可不可以有機會合作。”

    楚侯生：額……的一下，打了個長長的嗝，不知道是驚的還是喜的，居然好了。

    投資人本來聽了秦心唱歌很不錯，可是最近那萱萱是他的心頭好，吹了不少枕頭風，說什麼主題曲又不影響電影，讓她唱也沒有什麼啊，導演反對明顯是不給投資人面子，這麼明顯挑撥的話放到床頭去講，還是有用的，那時候血都流下面去了，供給智商的少的可憐。

    拍電影這種事情最燒錢，絕對是高雅藝術，普通人玩不起，當初楚侯生走狗屎運碰到這個姓許的老板原意投資拍電影，當時許總有錢，想玩高雅藝術，結果這玩就玩了一年多了，什麼成果都沒有，還追加一次又一次的錢，跟打水漂一樣，或者還不如打水漂，連聲響都聽不見，許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偏偏楚侯生還是個只有堅持沒有眼色的人，哄人都不會，又多了個鬧騰的小明星，這矛盾就出來了。

    楚侯生面臨人生真正絕望的時候，如果電影還沒有拍，那就是落魄而已，可是已經拍好了，眼看就有成果了，這時候無異於在他已經點燃希望的火苗上澆了一桶冰。

    “為什麼？”楚侯生有點傻了，簡直是天上掉餡餅，自己不是美女，也不是帥哥，就算對面這人有那種愛好也不至於找上自己。

    林天水很嚴肅的道：“我們天林集團准備往娛樂產業發展，楚先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導演，我很看好您，希望您能成為我們集團的簽約導演，今後您想拍什麼電影，可以直接向集團申請資金。”

    楚侯生呆住了，一雙暴突的雙眼開始翻白眼，不是他在鄙視林天水，實在是他一激動就容易翻白眼，一個導演的最大夢想無外乎就是想拍什麼就能拍，可是現實基本是不可能的，普通人玩個攝影還窮三代，導演搞不好是窮八代的職業。

    林天水雖然開始是因為秦心的話不放心過來的，不過他是一個面面俱到的人，過來絕對不會干瞪眼，事先已經做了很多調查准備了，還特意去咨詢了嚴老，嚴老說楚侯生這個後生不錯。

    難得從嚴老嘴裡套出不錯兩個字，連評價秦心他都是一句臭丫頭，評價顧明夕，那混小子……

    得，林天水就開始來楚侯生面前裝神棍了，他是個專業的商人，那不要太熱情，外表老邁，內心青春沖動的楚侯生就這樣被忽悠了，頗有一種看到林伯樂的感覺，感動的要死。

    不過他是實誠人，還是坦白了現在遇到的經濟糾紛。林天水笑瞇瞇的說木有關系，錢我們出了，對方撤資就撤資吧。

    楚侯生比林天水還怕夜長夢多，他實在是被那萱萱煩死了，讓她錄主題曲，她只有高興的情緒，可是他電影基調不是高興的，而且這首歌這麼感人，裡面應該包含傷心，絕望，渴望，激動，那種情感，萱萱完全表達不出來，唱出來的感覺反而像小冤家之類的，楚侯生聽的想去死了，萱萱還鬧騰，覺得是楚侯生故意挑她毛病。

    他已經把萱萱罵了半死，自然又得罪了一把許總，最終一拍兩散是正常結局，許總也是對電影沒有興趣了，玩電影不如玩女明星更帶勁。

    於是兩人順利分手，楚侯生找了新投資人，天林集團的老總，而且是名下有院線的，一條龍服務，他熱淚盈眶的轉頭去找秦心重新錄歌了。

    秦心和楚侯生一直合作愉快，兩人一天就搞定了，秦心聽到侯導說找到新的投資人了，眉飛色舞的模樣，十分開心，秦心還好奇，哪個人那麼有眼光，她要是有錢都想投資侯導，現在可以用錢投資，要知道以後侯導的位置完全不是用錢能說話的，不過秦心沒錢，她也不可能因著未知的東西去忽悠別人投資，畢竟一個人的經歷有他的軌跡，如果貿然改變了，萬一曾經那導演帝楚侯生變不出來了怎麼辦。

    但是這不妨礙秦心為他高興。

    這會子楚侯生終於開竅了點，誰說天才不需要懂的俗物，被上一個投資人差點逼的去跳樓的他，終於開竅，投資人這種生物是需要供著的，自己供不來，還有其他工作人員，正好電影也殺青了，楚侯生准備請大家一起吃個飯，算是慶祝，這部電影也是多災多難，中途撤資這種事，也是倒霉到家了。

    這會子不是盒飯，演員都來，投資人也會露面。

    許飛飛因為是許總的侄女，叔叔跟導演算是鬧翻了，有些尷尬，不過楚侯生是個不計較的人，也讓許飛飛來了，畢竟這電影總工就這幾個演員。

    何旭早就打聽到風聲，導演換東家了，換的是天林集團，是有院線的，一早就起來打扮，就希望萬一被看上，那也是一場造化。

    田七本來就是個路人甲，他第一次演有這麼多台詞的戲，沒有太多想法，就是希望電影能放映，能讓家人看到自己，而不是那一閃而過的屍體之類的。

    秦心穿的比較隨意，因為就這些人工作都熟悉了，打扮的太盛裝反而不舒服，比如就看到許飛飛和何旭兩人吃東西都少，只是抿抿飲料，生怕把妝弄花，或者微笑的時候牙齒裡面有韭菜。

    投資人來的比較晚，符合一貫做派，吃飯吃到一半，投資人才來，秦心那時候正夾了一只泡鳳爪在啃，以前她是不耐煩吃這麼麻煩的東西的，不過最近跟陳玉在一塊，見她每天一包一包的泡鳳爪，啃完還把自己手指舔一遍，好吃到爆的感覺，看大家說話都挺忙的，她年紀小，還是主演，這時候就不應該太張揚，默默的就坐在角落啃爪爪，果然是挺好打發時間的。

    然後秦心手裡拿著一只爪子就看到林天水過來了，笑的一臉春風和煦，跟他們挨個握手，楚侯生很喜歡秦心，第一個拖著林天水給秦心介紹，秦心手裡還拿著雞爪好嗎？嘴裡的雞骨頭還沒有吐出來，一臉呆滯，侯導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熱情？

    干爸你要是敢跟我握手，我跟你翻臉……

    林天水面帶笑容和煦的伸出手，秦心把啃了一半的雞爪遞給了他……“干爸……”

    楚侯生看秦心這樣，連忙出來圓場：“干吧爹，干吧爹，加油，加油！”

慕冰至

☆、第八十三章 ：年關

    日本人道出了加油的真諦，就是讓你爹努力干活，你爹努力了，你就是富二代，你爹富得流油，才有油加。

    大多數人得知秦心和投資人的關系之後，要麼變的卑謙討好，要麼內心有些尷尬不平，但是楚侯生不會，讓他卑謙討好，他天生沒有這個技能，能面子上過得去已經是他痛定思痛的結果了，尷尬不平就更不會了，他是個很堅持的人，哪怕現在自己只是一個小導演，他對自己的電影也是非常自信的，所以他此刻反而松了一口氣，原來你們認識啊，那你們自己聊，自己聊，我那邊還有一盤糖醋小排才吃了一塊，味道不錯，我趕緊再去嘗嘗，不然一會沒有了。

    這個圈子是個論資排輩的地方，當然你足夠紅也可以不按規則來，不過這樣的人往往下場並不好，誰能保證你千日紅，永遠紅呢？等你落魄時候，你想必不願意那些毛都沒有長齊的新人到你面前作威作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尊敬別人尊敬自己。

    秦心覺得自己其實外形條件是很有優勢的，上輩子就死在自己的臭脾氣上，驕傲自大，這種人說好聽是直白，說難聽點還不如有心機的人，有心機的人至少讓別人面上過得去，之後混的那麼慘，卻沒有一個朋友跳出來為自己說辭，可見糟糕。

    所以即使林天水是她干爸，秦心還是很低調，打了招呼之後繼續在角落努力吃東西，畢竟她年紀最小，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本來主演就張揚，在這樣的場合就不用拉仇恨了。

    原本見侯導第一個就給秦心介紹，大家還心有不滿，卻也不好說，不過見秦心識趣，大家對秦心的印象在原來已經不錯的基礎上又好了一些。慶功會很愉快的結束了。

    秦心在京都的工作也結束了，可以收拾包裹打道回府了，由於干爸帶的衣服太多，又都很厚，回鹽城基本穿不了，秦心把衣服整好，先放師兄家裡了，師兄最近在錄蝴蝶之聲的節目，忙的好幾天不見人了。

    走前跟祝軍吃了頓飯，其實這種要分開的小感情是有點甜蜜憂傷的，依依不捨，又不好意思說，兩人膩了很久，最終秦心敗在了林天水那一通又一通的短信中，早點回去，早點回去，早點回去……

    秦心其實沒有覺得自己是早戀的覺悟，畢竟她心理年齡擺在那，反而覺得有點老草啃嫩牛的感覺。

    再次回到鹽城，呼吸著那帶著鹽分濕潤的空氣，秦心覺得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京都再好，也不是家。

    秦心回到家，柳愛平看到女兒回來也松了一口氣，哪怕秦心這段時間因為跟著陳玉這吃貨吃的臉上的肉都多了點，還是覺得女兒瘦了，好一陣嘮叨。

    不過柳愛平自己倒是真的瘦了，因為這段時間兒子放假，店裡請了一個人，柳愛平想把自己做的板栗餅放出來賣賣試試，因為女兒說她老師很喜歡。

    板栗雖然好吃，但是還是有一些麻煩，要剝殼，年輕人打發時間可以，但是年紀大的人，或者男人就不願意這麼麻煩，但是板栗餅不一樣，外頭薄薄的餅很酥甜，內裡的板栗餡很沙很甜，柳愛平本來是打算拿出來試賣一下，不過兒子卻說年底了很多人要串門送禮之類的，包裝好一些比較好。

    柳愛平做吃食有天賦，對這些卻並不太明白，不過兒子畢竟年紀小，前後柳愛平就跟著跑，做成了二十塊餅一小箱的模樣，跟牛奶箱子一半大差不多，上面有黃色的繩子，箱子是紅色的，一面是甜心板栗的招牌圖案，一面是甜心板栗餅的圖案。

    板栗餅有甜鹹兩種，甜的外頭有加芝麻，鹹的沒有，買的人挺多，大家喜歡一箱子裡面放十塊甜的和十塊鹹的，散賣是一塊餅一塊五，裝箱是一箱三十，大多數人買都會選擇直接買一小箱，提回家方便，送人也好看，這東西健康，大人小孩都可以吃。

    果然買的人非常多，柳愛平不得不再臨時多招了兩個員工，一起幫忙著做，那邊板栗買的人反而不多，不過也有人特意來買板栗餅，買了幾箱子，順便再帶一袋板栗回去給家裡的小孩吃。

    柳愛平做的吃食，分量都是很足的，板栗餅雖然就一個女孩的手掌心那麼大，跟手指的厚度差不多，但是裡面的芯是純板栗調配的，沒有加亂七八糟的香精之類的，很受歡迎。

    看的斜對面的大伯母一家十分郁悶，他們店是開下去了，但是生意並沒有預想中的好，除了開頭促銷的時候人來的不少，後來，大家就寧願去柳愛平那買，只有實在是那邊排隊排太多，等不住才會過來。

    每天看到秦心家的甜心板栗店那麼一個小店門口人都擠到街上去，自己這邊卻是門可羅雀，看的是李秋鳳不知道咬碎了幾次牙，恨不得去把柳愛平的店給砸了，不過這裡是城裡不是鄉下，李秋鳳再生氣也不敢過去撒潑，只是每天風言風語是少不了的。

    心情不好，做事自然也熱情不起來，他們買的板栗也捨不得挑，有蟲眼的就直接丟進去炒，更是讓吃到壞板栗的下回不來了。板栗賣不出去就只能第二天接著炒，這樣的板栗不新鮮，炒的干了更不好吃，惡性循環，生意越發的不好，兩口子分歧就更大了，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現在秦有才跟李秋鳳兩人就跟仇人一樣互相埋怨。

    結果這邊柳愛平店面旁邊的那家沙縣兩口子想回老家，做完年底不打算做了，柳愛平跟他們關系不錯，先得到消息，正好板栗餅好賣，店太小了，她就想把店盤過來，打通了一塊做。

    秦心回來也就幫忙了，陳玉也留下來幫忙，秦心知道陳玉家裡的情況，也沒有催她回去，陳玉吃貨，對板栗餅表達了高度的贊揚，有時候買東西的人看到干活的女孩子迫不及待的把最先出爐的板栗餅塞嘴裡的模樣，都笑了，真這麼好吃啊，轉頭又多買了一箱。

    雖然每天都忙碌，秦心確實感覺到日子紅紅火火的，很開心。

    而今年這個年，莫家卻過的異常沉悶。

    原因是莫興寧回來了，倒是沒有拄拐杖，也沒有坐輪椅，可是走路的時候就是明顯能看到跛的樣子，他站在那還好，一走動就跛。

    他瘦了，這段時間想來並不容易，臉上的稜角更明顯了，整個人顯得很陰霾。

    莫今通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孫子居然變成這個樣子，一下子也跟老了十歲一般，頭髮都白了一大半。對別的幾個孩子也嚴格起來，家裡只要聽到笑鬧聲，就會被他呵斥。

    莫興寧等於是老爺子親自帶大的，跟莫今通的眼珠子一般，如今才這麼年輕就殘疾了，莫今通是真的難過，更難過的是除了莫興寧，家裡就再沒有靠譜的小輩，把他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只是莫興寧雖然瘦的厲害，表情卻越發的平和，安靜，甚至在電視上看到余露，也一點波瀾都沒有。

    此刻屏幕上余露已經進了前四十了，真是相當不容易，對觀眾來說，自強不息的余姐姐，孝順的余女兒還是很討喜的，父親車禍去世，她身為長女挑起家庭重擔，照顧媽媽和弟弟，非常正能量非常感人。對上次的金總來說，余露捨下了面子身子，竭盡全力的討好，才把上次的過錯彌補。只是讓她郁悶的是，多多居然也進了前四十，跟她旗鼓相當。

    莫興寧沒有問余露父親為什麼死了，也沒有問余露為什麼還活著，看了電視，就看書，爺爺來的時候，他跟爺爺說話，臉上還帶著笑容，很和煦。

    看的莫今通心痛的要死。

    這一天，對什麼都淡然的莫興寧忽然一跛一跛的走到了傭人房區域，推開了那個曾經給秦心准備的房間，莫家很大，這個屋子並沒有人用，裡面也麼有人整理，顯得有些亂，不過裡面的東西都是新的，顏色也非常鮮亮，連蚊帳都是閃閃的，上面掛滿了珠珠，五顏六色，這個房間跟莫家所有房間都不一樣，顯得很庸俗很幼稚，床上還有一個粉色的大布娃娃，莫興寧不知道抽什麼風，他忽然就躺到了床上，然後，他抬頭，看到了蚊帳上面居然貼著一張自己的照片，走在路上，臉上有笑容，穿著筆挺的西裝，他躺在那，忽然就落淚了，一個人在國外做康復的時候，腳疼的鑽心，他沒有哭，知道自己可能徹底跛了的時候，他沒有哭，可是這一刻，在這亂七八糟的屋子裡，看到一張曾經自己的照片，他忽然哭了。

    他哭的厲害，聲音嗚咽著，而此刻，莫今通站在房門外，聽到屋子裡的嗚咽聲，他拄著拐杖的手都在顫抖，全身幾乎都在那拐杖的支撐下，搖搖欲墜。

    忽然間莫今通發現，自己找到治療孫子的辦法，馬復香出國了，揮一揮衣袖不見雲彩，抓不回來，余露迫不及待的在全國人民面前亮眼，其實是內心裡害怕不知不覺被消失吧，如今唯一能治愈自己孫子的人只有秦心。

    恢復婚約，不對，自己也根本沒有承認婚約無效，兩個孩子鬧了這麼久，也該好好談談了。

慕冰至

☆、第八十四章 ：拒婚

    國人講究門當戶對，並非是窮講究，而是有依據的，因為結婚成為兩姓之好，並不僅僅是兩個人結婚，而是兩個家庭結合，如果兩個家庭背景差異太大，一方總是處於弱勢，並不利於婚姻美滿。

    那些總裁灰姑娘的故事只有發生在台言裡面，開著千萬豪車的總裁的汽車被騎著自行車都會慌亂的東倒西歪的灰姑娘給撞了，然後上門當僕人，然後總裁就捨了自己優秀的未婚妻愛上了這個煮飯會煮糊掉，分不清卡布奇諾和美式咖啡，走路會不小心把自己絆倒到他懷裡的善良的灰姑娘，從此以後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之後呢？

    之後總裁工作很辛苦，回家想說一句，灰姑娘聽不懂，她只會賣萌，技能跟角落的貓差不多，貓長大沒有多大變化，灰姑娘卻會變老，老掉的灰姑娘，走路再把自己絆倒，可能是骨質酥松，就不是天真爛漫了。再加上灰姑娘應該還有一群極品親戚，沒有一群襯托不出灰姑娘的美好，總裁還要幫灰姑娘對付她的家人……

    秦心上輩子估計也是灰姑娘總裁的小說看多了，況且她覺得自己比灰姑娘好啊，她家和莫家世交，自己是有婚約的，當然她那時候的性格大約就是和灰姑娘一樣的，不會發掘自己的特長，只有天真浪漫。

    但是世交，大多都是兩家平等，從莫今通發家，秦家依舊貧苦，兩家已經不是世交了，秦家如果拿不出對莫家有用的東西，兩家的關系好不好只在於莫今通的心情如何，他今天覺得懺悔了，就覺得應該多照顧一下秦家，他今天很得意，就把秦家給忘了，他今天很振奮，覺得壓根不應該理秦家。

    而此刻，莫今通又想把丟掉的秦心撿回來。

    上輩子的秦心估計做夢都在等這一天，雖然跟莫興寧鬧的不可開交，可是對莫老爺子一直恭恭敬敬，是不是內心其實也在祈禱莫老爺子突然心情好了。

    可是物是人非，如今的秦心一點都不想跟莫家扯上關系，她更想腳踏實地的自己奮斗，踏踏實實，不會虧心，很有安全感。

    所以秦心一家收到莫家邀請去吃年夜飯的時候，很是驚悚，以前也有過一起吃年夜飯，那時候秦心父親還再世，可是這麼多年了，突然又邀請他們。

    柳愛平看到邀請函，臉迅速白了，這段時間她自己經營做小生意，日子很忙碌也很有成就感，都已經慢慢的忘記了失去丈夫的傷痛，就想好好的過日子，把子女養大成人，可是現在突然收到莫家的邀請函，柳愛平只覺得自己全身冰涼，說不清的恐懼。

    不過莫家來人邀請秦心的時候，順便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他直接把斜對面大伯母的店買了，不租了，直接把大伯母一家趕走了，當初他們租店的時候可是花了不少轉讓費，本來做板栗生意不好，以後轉給其他人，也虧不了多少，說不定還能賺一點，畢竟轉讓費很高，年年都再漲，現在直接被趕走，那一大筆轉讓費可是秦有才一輩子的積蓄，就生生打水漂了，李秋鳳哭天嚎地的也沒有辦法，當初她簽約的時候就顧著興奮了，想著怎麼看柳愛平的笑話，根本沒有主意到合同上的貓膩。

    秦有才一臉灰白，平日手上拿著的眼桿使勁朝老婆身上砸，砸了一會砸累了，自己坐在門口居然痛苦起來，馬上就過年了，居然就這樣被趕走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拎著，回鄉下，而且一輩子的積蓄就這樣沒了，秦有才第一次哭了，雙手按著自己的臉，哭的李秋鳳都不敢嚎了，愣愣的坐在那。

    莫家在表示一個態度，只要他們原意出手，輕而易舉的能解決別人。

    秦心一家都沉默了。

    當初大伯開店的時候，他們是恨，可是現在看著被趕走，並沒有多少幸災樂禍的感覺，反而是覺得寒心。對柳愛平打擊尤其大，她這段時間勤勤懇懇做生意，已經對大嫂李秋鳳的做法不在意了，只是想賺幾個錢，沒有大嫂還會有別人，如果大嫂當初好好說，說不定她還會給幫忙，只是大嫂偷偷摸摸的太氣人。

    而且大嫂一家的出現也讓柳愛平更加堅定了做生意要誠信，自己做好了，立足了，才是根本。這樣不管誰來，她都不怕。

    可是莫家的舉動，不僅僅是在示好，也是一種威脅，他們能輕而易舉的把大伯母一家掃地出門，也一樣能把秦心家掃地出門。

    “心心，華子，你們到時候留在店裡幫忙，媽媽去好了。”雖然對莫家心生恐懼，柳愛平還是決定自己去，不讓孩子沾手。

    “媽，都最後一天了，要麼就說做生意忙不去唄，聽說莫興寧回來了，估計莫爺爺是想慶祝一下。”秦心也不知道莫老爺子葫蘆裡賣什麼藥，可是看老媽這樣如臨大敵一般慌慌張張的就覺得難受。

    不管秦心和秦華這麼勸，柳愛平都慌亂的不行，炒板栗的時候差點把手伸進了那滾燙的沙裡，把秦心嚇壞了。

    “我們一塊都去吧，媽你別想太多了，不就是吃個飯，我們家又不靠他們。”秦心果決的讓老媽休息，她和哥哥負責把店裡最後點東西賣掉。

    莫家的下人沒有休假，不過過年有獎金有雙倍工資，大家干活也是很積極的，反正過了這幾天，之後也可以回家，也是一樣的。

    因著今年有些不一樣，大家干活格外小心，生怕惹怒了老爺子。不過總算快到過年了，老爺子臉色也好了，讓大家開始有點點過年的感覺了。

    莫興寧大多時候都坐在角落看書，他手裡拿著的是英文版的經濟學的書籍，很是枯燥，他卻看的很認真，他本來就長的不錯，把自己收拾的也好，現在看著瘦了些，但是還是好看的。

    秦心來到莫家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莫興寧。

    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旁邊還插著一束火紅的臘梅，他穿著黑色的運動褲，白色的毛衣，有些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一本書，低著頭，看的很認真。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秦心，居然對她笑了一下，這笑容非常溫暖，況且莫興寧以前一直永遠都穿的筆挺，第一次見他穿的這麼居家悠閒，他靠在椅子上這樣一笑，只覺得旁邊的臘梅都有些失色。

    “你們來了。”他合上書，站了起來，朝秦心走過來，左腳果然是有點跛的，秦心上輩子自己在監獄被人把腿生生打殘，也是這樣，走路看著不平坦，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並沒有多看。

    倒是柳愛平有些愣住了，太驚訝了，柳愛平根本不知道這些事，那時候丈夫走了，這孩子的媽媽也出車禍，柳愛平雖然心裡恨著莫家，卻沒有遷怒到別人，對莫興寧這麼小就沒有母親，也是同情的，不過就是覺得人家大少爺不需要她的同情，那時候秦家跟莫家關系很好，柳愛平等於是看著莫興寧長大的，莫興寧很優秀很禮貌看著是極好的，這也是柳愛平當初並沒有強硬的拒絕那婚姻的原因。

    見自己兩個孩子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她反而有些無措了。卻見莫興寧一臉笑容的走過來，走到柳愛平身邊，笑道：“好久都沒有見到柳姨了，和過去一點變都沒有，還是很年輕好看。”

    莫興寧贊美人是很真誠的，他此刻不僅真誠，還牽上上了柳愛平的手，真如同兒時一般。

    看的秦心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貨是有潔癖的，怎麼可能隨時去拉別人的手，難不成出國做手術，把他的手也給換了個新的？

    當莫興寧挽著柳愛平進屋的時候，莫家一家人都在，包括莫懷義，莫興寧的父親都出現了，還是穿著一件長衫，慈眉善目的，手上拿著佛珠，緩緩的撥拉著。

    莫老爺子哈哈大笑，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看到秦心進來，揮手讓秦心過來。

    秦心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牛仔褲，紅色毛衣，毛衣是媽媽織的，沒有多漂亮，挺暖和的。紅色過年穿喜慶，秦心就選了這個穿。

    “越來越漂亮了，丫頭，過完年18歲了吧。”莫今通聲音洪亮的開口道。

    “莫爺爺身體看著也很好。”秦心摸不著莫今通這是什麼狀態，總是覺得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秦心一家三口落座，且是被安排在莫興寧附近，莫興寧又坐在老爺子附近，這位置就很微妙了。

    莫興婧天生跟秦心不對盤，看到她來就不高興，爺爺還一臉和顏悅色，她越發生氣，不過因為上次跟馬復香打架，剛剛被家裡懲罰過，沒有敢造次，乖乖的坐在一邊，不說話。

    莫興遠默默的在一邊看熱鬧，他也不知道爺爺是要搞什麼，雖然他和脫跳，不過在老爺子面前也不敢太造次。

    莫今通的幾個子女也表情沉默。

    倒是吃飯的時候，莫興寧居然主動給秦心夾菜，秦心看到碗裡的糖醋小排，簡直有點咽不下去，要是上輩子莫興寧給她夾一筷子菜，估計她可以飽三年。

    莫興寧非常有潔癖，他會給別人夾菜？他的潔癖嚴重到一定程度了，如果剛剛莫興寧用的是公筷也就算了，他用的是他自己的筷子。

    秦心實在好奇，她用自己的筷子也夾了面前的一塊蘑菇給他碗裡，然後見莫興寧朝自己笑一下，並不是猙獰的微笑，還是很溫暖，然後把蘑菇吃下去了。

    這模樣讓秦心心驚肉跳，這貨是不是也重生了，他的潔癖呢？

    好不容易吃完飯，見莫興寧拿著濕巾，反復的把手擦了十遍，秦心的心才落回去，這貨還是他。

    “愛平，你看心心這孩子過完年就十八了，我們是不是找個日子把訂婚宴辦一下。”莫老爺子擦完嘴笑瞇瞇的道。

    他不問秦心，問的是柳愛平，這個看著手腳瑟縮的女人，他相信，柳愛平會答應的，自己去請他們家來的時候，就表達的很明確了。

    莫興寧的父親莫懷義沒有說什麼，還是一副高僧的模樣。

    莫興寧二叔晚上光顧著喝酒，喝的有點多，都不知道大家在說啥。

    倒是莫興寧的二嬸，莫興婧的老媽很激動的附和，本來她不喜歡秦心，看不起秦心的，可是之前來了個馬復香，家境那麼好，她一想不對，還不如秦心這樣的好欺負。

    莫懷雲一晚上都怒視柳愛平，她就想不通當初秦天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居然喜歡柳愛平這樣畏畏縮縮的女人，一把年紀了還跟軟骨頭一樣，小心翼翼的，沒出息。

    莫家老四夫婦專心的玩自己的手機，不插話。

    莫興婧恨恨的看著秦心，心裡罵著狐狸精。

    莫興遠很激動的看熱鬧，想著要不要給祝軍那家伙報個信。

    秦心看著莫老爺子覺得他簡直就是個神經病，上次莫興寧帶馬復香出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是莫興寧的未婚妻。

    秦華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莫興寧至始至終都溫和的看著秦心，一副很深愛她的模樣。

    柳愛平第一反應絕對不是喜，而是驚壞了，然後又怒極了，你孫子好好的時候，你說不要我女兒就不要了，還說她私生活不檢點，毀她名聲，如今你孫子殘疾了，聽女兒的意思還是跟他新女朋友一起去騎馬摔的，誰知道就腿殘疾還是哪裡也有問題，你又回過頭來要我女兒，你把我女兒當作什麼了？

    她臉色漲紅，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莫興婧老媽張素麗看這模樣，笑道：“瞧妹子激動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柳愛平看到張素麗的笑容，這時候很想把面前的碗筷直接砸她臉上，她反復的跟自己說，要安靜要安靜，可是抬頭就看到莫懷雲那嘲諷的臉，又哆嗦起來。

    秦心注意到母親的不對勁，使勁的握著她的手，秦華也是。

    兩手被子女一左一右的握著，柳愛平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不成。”

    柳愛平的話說完，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這時候那邊喝酒還沒有醒的莫懷博忽然就拿了個東西順手砸了過來，他喝多了，沒有個准頭，砸到了大廳的柱子，乒乓一聲，一個杯子碎了。

    他大舌頭的道：“請你來吃飯，是，是給你面子，你還拒絕，你他媽的敢說不！”

    不知道他搞清楚現場什麼狀況沒有，站起來，罵人罵的理直氣壯，卻沒有一個人阻止。

    別人以為柳愛平肯定被嚇壞了，卻沒有想到她忽然就大力的掙脫了秦心秦華的手，順手就拿起面前的一個酒瓶，沖到了莫懷博跟前，拿著酒瓶就朝他腦袋砸上去。

    “我為什麼不敢拒絕，那是我女兒，我不靠你們，不偷你們，不搶你們，憑什麼就要我把女兒給你們，憑什麼？”柳愛平跟瘋了一樣，動作太突然了，誰都沒有反映過來。

    秦心覺得自己的身手一定是遺傳老媽的，這速度，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莫家人對莫懷博抽風是很習慣的，這貨就是暴力分子，所以他砸東西大家都習以為常，甚至有點痛快，誰叫柳愛平居然敢拒絕，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懦弱的女人會突然暴起。

    連一向淡定的莫懷義都忽然抬了抬眼。

    秦心和秦華跑過去拉著老媽，那邊莫懷博是不肯吃虧的主，哪裡能被白打，叫囂著要把柳愛平打死。

    直到莫老爺子吼了一句，才安靜下來。

    “夠了，愛平，以前是兩小孩子鬧別扭不懂事，你怎麼也跟著不懂事，這婚約早就定了，我們莫家不會失信於人，但是別人也不能輕易違背。”

慕冰至

☆、第八十五章 ：雙惡

    聽到莫老爺子的話，柳愛平身體搖搖欲墜，她後悔當初自己鬼迷了心竅，居然會答應這種事情。自從女兒被退婚後，柳愛平就慢慢的想通了，不要跟莫家再有任何瓜葛，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這段時間，家裡很好，女兒懂事了，兒子也更沉穩了，她不貪圖什麼榮華富貴，就希望子女都平安。

    秦心卻是笑了，真像是聽一個笑話，我們莫家從來不會失信於人，這句話從莫老爺子嘴裡說出來，真是喜感。

    上輩子要是聽到這句話，秦心真會給莫老爺子獻上膝蓋，現在就算了。

    “李嬸，麻煩你把我們之前帶的禮物拿來。”秦心揮手吩咐了傭人。

    一般秦心是指揮不動人家的，主人家是什麼態度，傭人也會把這種態度帶出來，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李嬸自然不會給秦心臉色，乖乖的去提東西了。

    秦心一家算是上門做客，又是大過年的，柳愛平本來想送上自己做的板栗餅，不過給秦心賣完了，而且送禮是很講究，莫家那麼浮華的人家不會喜歡自家做的吃食的。

    果然進了莫家門，不管他們提什麼禮物，老爺子都沒有看就丟給傭人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好東西，這會子秦心又鄭重的讓傭人去拿，就引的人好奇了。

    卻見李嬸提上來一個大黑袋子，秦心不緊不慢的從裡面拿出了兩盒腦黃金，電視上天天廣告，老年癡呆怎麼辦，一盒腦黃金能讓他記起來自己是誰，兩盒腦黃金能讓他找回回家的路，三盒腦黃金能讓他記起來房產證藏哪了，四盒腦黃金就能完全康復，腦黃金不能停，藥不能停……

    這廣告是那種文字轟炸式的，天天最黃金時段，循環播放，不管有沒有看過電視，總會從電視裡飄出來這段廣告詞，讓人記憶深刻，此刻秦心拿出這兩盒腦黃金，恭恭敬敬的獻給了莫今通。

    “莫爺爺，這是我和哥哥的一點心意，謝謝您邀請我們來吃年夜飯，自從父親去世，我們一家就很少吃過這麼熱鬧的年夜飯了。”秦心說到父親去世，莫懷義還是莊嚴寶相的，只是撥拉佛珠的速度有些快。

    “莫爺爺年紀大或許忘記之前的事情了，興寧哥哥已經跟我退婚了，當時你也沒有否認，上回興寧哥哥還帶了他女朋友給爺爺祝壽，我有幸跟老師過來，否則都不知道那天是爺爺的壽宴，也沒有來得及准備禮物，興寧哥哥的女朋友很漂亮，聽說家境也好，那天看到爺爺很開心的樣子，我雖然難過，但是還是原意祝福興寧哥哥。”秦心一臉笑容的拿著腦黃金，開口說這段話，刺果果的打臉，簡直就差沒說你這老頭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柳愛平不知道這段事情，此刻聽女兒說起，又有另外一翻感想，你們都光明正大帶女孩子上門了，莫老爺子壽宴沒有請自己女兒，是怕女兒礙眼，如今莫興寧殘疾了，你倒想起我女兒了。

    “你們年輕人鬧別扭，興師動眾，還拿我這老頭子做借口，興寧你好好跟秦心說說。”莫今通仿若沒有看到那兩盒金燦燦的腦黃金，臉上並不生氣，笑呵呵的很是親切。

    以前純粹就是覺得有愧疚，讓秦心跟自己孫子湊一對，也算是了了這份愧疚，後來孫子十分優秀，秦心卻爛泥扶不上牆，莫今通就想看看自己孫子會如何處理，還算是滿意，就是太著急落了痕跡，不過如今沒有想到秦心居然走狗屎運被嚴老看重，又認了林天水為干親，據傳林天水對秦心很重視，莫今通又覺得自己眼光好，雖說心裡是想讓孫子高興，其實未嘗不是看重秦心現在的身份。

    莫興寧坐在秦心旁邊，只是開口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莫興寧這樣自傲的人，從來不會道歉，從來不會這麼真誠的說這三個字，秦心抬眼看了看他，搖了搖頭。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那時候我也有錯，不知道你並不喜歡我，一廂情願的纏著你，如今都過去了，何必再說對不起。你退婚的時候，我同意了，現在我也不後悔。”

    莫興寧很想說，可是我後悔了，只是他的自尊讓他說出對不起已經是極限了，聽到秦心說她不後悔，莫興寧只覺得自尊受了極大的傷害，他看著秦心，這一刻只覺得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的女孩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不外乎就是看到自己殘疾了，嫌棄自己了。

    柳愛平因為愛自己女兒，是有這個原因，可是秦心真的不是，她上輩子天天做夢，就是莫興遠出事那次，秦心看到莫興寧站在莫興遠輪椅背後，還想著要是出事的是莫興寧，她一定原意去照顧他，天天陪著他。秦心只是覺得累了，追隨了一輩子，她已經不想再追了，她對莫興寧從愛過，到恨過，到現在希望可以忘卻。

    “你們走吧。”莫興寧開口道。

    秦心放下了那兩盒腦黃金，跟哥哥媽媽一塊離開了。

    不歡而散。

    莫興寧事後跟莫今通又好好的聊了許多，大年初五的時候，他就出國了。

    因為這件事，莫今通也埋怨上秦心，覺得她不知好歹，還真以為搭上林天水嚴老，你就有靠山了。

    年三十晚上，李大頭被人保釋了。

    出來第一件事就直奔板栗村，找到李秋鳳家。

    李秋鳳一家愁眉不展，不過再郁悶，年也要過的，況且還有兩個孩子，在孩子跟前，兩人還算是收斂，不過秦有才本來很疼女兒，想到當初開板栗店的主意是女兒出的，一看到她就有點心煩。

    年三十，一家人吃完飯就要守夜，一家子平平安安過到大年初一，卻不想半夜的時候，大門砰砰砰的敲的巨響，也不知道是誰。

    秦有才出去開門，還沒有看清人，就被迎面一拳頭打到了眼眶。

    李大頭去監獄呆一圈，以為自己不知道猴年馬月出來，想不到現在居然就被保釋了，呆過監獄那是混社會的上好資歷，跟找工作上過好大學一樣，他現在就是滾刀肉，誰都不怕。

    “誰？”李秋鳳聽到不對勁，從屋子裡揣著把砍刀出來了。

    “你大爺回來了，還不好酒好菜出來招待。”李秋鳳看到是李大頭，嚇壞了，坐過牢的李大頭比以前更凶悍，以前他胳膊上的紋身就是像紋身，畫上去的，現在他擼著袖管，卻見上面的東西跟活了一樣，很是恐怖。

    李秋鳳是欺軟怕硬的人，這會子砍刀都拿不住，直接掉下來，看到倒在一邊的老公，連滾帶爬的去扶，嘴裡道：“李兄弟你來了，也不事先說一聲，我們好去接你，酒菜有，你坐會，我幫你去整。”

    李大頭光棍的坐下來，往椅子上一靠，隨手就把桌上的瓜子抓了一把，開始唾沫橫飛的嗑起來。

    “別動什麼歪心思，就算是打電話報警也沒用，老子進兩天又出來，還找你們。”李大頭的一句話把屋子裡的李秋鳳拿起電話的手又放下了，反復叮囑兩個孩子別出來。

    李秋鳳也知道這李大頭有氣，他進去還一半是因為自己介紹的柳愛平。

    這會子她也恨柳愛平，憑什麼自己做生意虧了，她家還越來越紅火，都是親戚，也不知道幫襯一下。

    想到這她好酒好菜給李大頭准備上了，還讓秦有才去陪著喝，秦有才也是膽小怕事的，只敢打老婆，在外頭聳的很，小心翼翼的給斟酒，李秋鳳看到李大頭吃喝高興了，她試探的道：“大兄弟你這出來有沒有去找我弟妹。”

    “當然要去，一個個來，你們家先來。”李大頭無賴的道。

    李秋鳳也給李大頭斟酒，趁機道：“大兄弟你還不知道吧，我那弟妹如今不住在老宅，搬城裡去了，做生意了，開了個板栗店，生意紅火的不得了，店裡顧了三個員工，我就說我眼光好，當初給你介紹的人不錯吧。”

    李大頭一聽，不在老宅，有點掃興，還想在李秋鳳家過完三十去柳愛平那過初一，接著有聽到柳愛平那小娘們居然做生意了，那不是等著自己來接管嗎？一下子來了興趣，讓李秋鳳仔細說說。

    “我弟妹腦子好，她開的店就在英華高中旁邊，每天大家都排隊著去買她家的東西，我看她一天的收入至少有這個數。”李秋鳳伸出手掌翻了兩翻。

    李大頭眼熱的道：“五百？”

    “呸！豈止，過年這段時間，大家來買板栗餅，誰家不是一兩箱往上買，我看至少有兩千……”李秋鳳其實也覺得沒有那麼多，她自己做生意知道成本有多高，不過現在就想可勁的忽悠李大頭去找柳愛平的麻煩，往高裡說。

    李大頭聽到兩千的話，眼睛亮了，臉漲的紅紅的，好像那兩千塊已經在他口袋，一天兩千，十天兩萬，一個月有六萬，“嘖……”

    “嘖……很痛，你能不能輕點！”莫懷博瞪了老婆一眼，張素麗小心翼翼的幫他清理額頭上的傷口，不敢多說什麼，她知道老公脾氣暴躁，嫁給他開始她就不敢大聲。

    “大年三十居然讓人開瓢了，還是個老娘們，這口氣我記著，我讓她初一都過不成。”張素麗想勸勸，又不敢開口，只能等老公自己罵罵咧咧的罵個痛快。

慕冰至

☆、第八十六章 ：拜祭      

    莫懷博是個很沖動了人，特別喜歡打架，這可能跟他出生環境有關，他出生的時候，戰爭打的正厲害，耳濡目染的都是一些這裡又打死人了，那裡又打死人了，某某人一個人打死敵人八個……那些傳說有點類似現在的抗日神劇，這種事一般別人家的小孩都是聽過就算了，誰也不會當真。

    但是當時莫懷博的老爹莫今通正在戰場上，莫懷博就自動把那個一個人打死八個人的高手代入到自己老爹身上，對這些傳說深信不疑，並且自己沒事也用腳踢樹根，打拳之類的，幻想成為一個超級英雄。

    每個小孩都有這樣的夢想，並不奇怪，秦心以前還夢想自己成為影後呢，夢想是夢想，現實是現實，只是有的人分得清，有的人分不清。

    莫懷博從小就愛跟人打架，打架在那個年代是家常便飯，又被打到腦袋也有可能，醫療環境也不好，打了就打了，也不會送醫院，況且那時候莫懷博下面又多了個妹妹，他老媽馬上要生第四胎，他老爸卻不在身邊。

    老二總是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孩子，於是就成了今天的莫懷博。

    他腦子裡就是想打架，也虧的是在莫家，要是在其他人家早就坐牢了。

    莫今通也知道他的性子，給選了一個小家子氣膽小的老婆，雖說有點貪財，但是女人這樣更能持家，老二是個沒有理財概念的，這樣正好。

    不得不說，這一點莫今通考慮的還是很周到的，張素麗非常膽小怕事，所以不會跟莫懷博起沖突，否則像老四夫婦那樣見面就吵，張素麗現在的墓碑估計都已經長草了。

    因為大過年的，張素麗幫老公處理好傷口，腦袋血糊拉碴的，用消毒水清洗一下看上去也還好，就是包了一塊紗布顯得不吉利，好在這活張素麗也經常做，莫家雖然有錢，但是莫懷博打架向來喜歡自己上手，經常也會有個磕磕碰碰，所以張素麗包扎的還挺好的。

    不過一直聽老公罵罵咧咧的說要弄死那女人，張素麗就心驚肉跳的，不知道老公說的是醉話還是真的，她也不敢勸，老公脾氣很暴躁，結婚第一天，張素麗就看到一個服務員因為拿錯了東西，被莫懷博揍的眼睛都流血了，後來也不了了之，簡直就是張素麗的噩夢，她本來以為自己是來當豪門太太的，沒有想到老公居然是這樣的人。

    張素麗自己不敢勸，到底還是心理不安，給老公哦給你包扎好，就去找女兒說話，讓她過來勸勸。

    莫興婧很討厭秦心，連帶著也討厭秦心全家。

    她老媽還讓她勸老爸，簡直是不可能的，而且莫興婧也是暴力的主，嘴上答應了，到了莫懷博跟前，卻道：“爸，你頭還疼不疼，那女人太壞了，她女兒也不是好人，上回我生日用蛇來嚇我，上次在學校還用掃把打我。”

    莫懷博忽的一下站起來，“你說的是真的？別人打你你怎麼不打回去？”

    莫興婧不好意思說自己打不過，嘟著嘴道：“還不是因為興寧哥哥，她是興寧哥哥的未婚妻啊，我總不能不給哥哥面子，不過哥哥變成這樣，秦心居然反悔了，真是壞透了，以前眼巴巴的跟著，哥哥受傷就不要了。”

    “沒事，爸爸幫你報仇。”莫懷博還是很喜歡自己唯一的女兒，唯一能讓他和顏悅色的就是莫興婧了，父女兩膩了一陣，莫興婧約了朋友上網打游戲的就走了。

    張素麗看女兒走後，老公狀態好了，也松了一口氣，果然女兒勸說是有用的，她就擔心大過年的鬧出什麼事來，卻不想女兒根本不是去勸說的，而是去加了一把火，在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大年初一是個很隆重的日子，一般這一天華夏人都會全家團聚，早早的起來，說著吉利話，把過去的不好的事情通通忘掉，迎接嶄新的一年。

    在鹽城這邊，初一有拜祭先人的習俗。

    初二初三再去給親朋好友拜年。

    秦心一家三口，吃完早飯就一起回老宅。

    父親和爺爺的靈位都在老宅供著。

    老宅很久沒有住人，顯得更加荒蕪，又因為是冬日，地上的蚊蟲都不見，顯得異常安靜詭異。

    新的一年，秦心十八歲了，秦華十九歲，柳愛平也四十了。

    顯然四十歲的柳愛平，昨晚沒有睡好，一般年三十守夜就守上半夜，等開了門，放了第一串鞭炮就可以睡了，在新租的房子裡，房子貼了對聯，插了春樹，收拾的干淨，原本是很有年味的，可是因為莫家之行，淡化了這股子年味，多了些許的不安。

    柳愛平很擔憂，昨天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了，以前她一天到晚躲在老宅沒有跟什麼人接觸，也沒有覺得自己情緒有哪裡不對，可是上次李大頭出現，還有那個忽悠女兒去當明星的姓江的男人出現，再就到昨天，柳愛平明顯覺得自己情緒完全不受控制，當時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一熱，就感覺看到一個血糊拉碴的腦袋，還不是囫圇的，她就想沖過去打別人的腦袋，恨不得一樣打成血糊拉碴的才好。

    她很害怕，她怕自己哪天發瘋控制不了情緒，傷到自己孩子怎麼辦，真的，當時她就想打人，完全分不清對方是誰，否則按她的性子，怎麼都不可能在莫家動手的，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她更害怕，怕自己哪天真的瘋了，被關到精神病院，可是兩個孩子怎麼辦？

    秦華看著穩妥，可是做母親的總覺得這孩子心底有一股戾氣，真自己要出事了，他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妹妹嗎？

    還有女兒，這才慢慢恢復過來，像個正常的孩子，這要是自己一出事，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柳愛平很擔憂，她自己已經感覺出來自己身體應該是有些毛病的，甚至慢慢回想起來，她奶奶據說當年瘋了，村裡來了一群土匪掃蕩完之後，她自己把自己耳朵削下來，放鍋裡炒了，聽起來像是戰爭年代的恐怖故事，可是現在柳愛平卻覺得像是魔咒一般，她父親當年就是失蹤了，雖說還是打戰的時候，大家都說是被拉去戰場了，可是柳愛平卻記得那段時間父親神叨叨的，有時候話都說不清，有時候又看著好好的，後來就失蹤了，也有人說是死在哪裡了再也沒有找到。

    看著一雙兒女，兒子長的實誠，像孩子他爸一樣，容貌方正，將來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她還想著將來給兒子挑兒媳婦，給他帶孩子。

    女兒那雙眼卻更像她爺爺多一點，她爺爺長的好看，據說當初十裡八鄉的女人家都想嫁她爺爺，柳愛平嫁過來的時候，看到公公的模樣，也是愣住了，生的實在好，不像是農家的，也不像打戰的兵油子，反而跟畫本裡面的文臣一般，你跟他說話就覺得舒服，覺得好。

    女兒如今不僅模樣，那說話語氣感覺都越來越像公公當初那種感覺，柳愛平有時候都有點晃神。

    血脈延續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三人回到老宅，那大廳掛著的兩幅照片，還是面帶微笑，好像歡迎他們回來一般。

    照片的兩人是父子，畫像裡兩人很像，實際上沒有畫出公公秦宇的那種特別魅力，也把丈夫秦天畫的秀氣了一點，他本人跟粗狂一些，兩相去掉，就非常像了。

    秦華和秦心一起上香叩拜，柳愛平整理了果盤，給酒杯裝滿了酒。

    看著叩拜的一隊兒女，柳愛平不自覺的就淚流滿面，她想對丈夫說：“你看到我們的兒女了嗎？他們都很好，你看到了嗎？”

    站在兒女的背後，柳愛平擦干了眼淚。

    她拿著酒杯，輕輕的倒在了地上，挨個倒了六杯，三杯是給丈夫的，三杯是給公公的。

    拜祭完，就開始燒紙。

    不知道逝世的人能不能收到，對活著的人來說算是一種安慰吧，黃紙在火堆裡慢慢的化成了灰，燒去了念想，也燒去了一家人的時光。

    “彭！”的一聲，老宅的門被踢開，風也卷了進來，那黃紙堆，被吹散，一些還沒有燒完的紙就被吹到別處去了。

    “喲，我來的正巧，燒紙呢，正好，我也一起燒燒，畢竟以後換我照顧你們娘三了，對死去的人總要有個交代。”李大頭站在門口，叼著牙簽，流裡流氣的開口道，卻是走過來，一腳就踩在了燒了黃紙堆上，把火踩滅了一半。

    秦心抬頭看到來人，臉色很是難看，柳愛平看到李大頭，想到上次自己在他腦袋上開瓢，沒有想到這麼快又出現了，她原本不好的臉色，再次變的蒼白起來，秦華卻是一臉沉著。

    李大頭前腳進來，後面李秋鳳也跟著來了，一臉笑容。

    “都是一家人，這麼嚴肅做什麼，弟妹，李兄弟來看你了，你看人家為了你做了那麼久的牢，你總要表示一下是不。”

    李大頭看著臉色蒼白的柳愛平，半年不見，這老娘們還更年輕了，再看看扶著柳愛平的秦心，簡直就心花怒放了，這小姑娘長的太好了，越發的出挑了，李大頭簡直覺得身體不受控制，至於旁邊的秦華自動被他忽略了，從監獄出來，他有一千種辦法把這小子制服的服服帖帖的。

慕冰至

☆、第八十七章 ：惡有惡報

    李秋鳳看到李大頭一臉淫邪的盯在柳愛平母女身上，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想到自家做生意虧了，自己挨了老公好幾次打，想起來就後腦勺發涼，再對比柳愛平的生意紅火，李秋鳳很是不甘，李大頭一看就不像正經做生意的，等李大頭搞定了柳愛平，說不定能把她家的店盤給自己，李秋鳳認為自家生意不好，是地理位置的問題，秦心家的店在靠前面，他們家生意都被截留了，如果讓他們去那開，生意就好了。

    李秋鳳正在暗自得意，冷不丁身後冒出個小姑娘，正是她女兒秦鳳。。

    鹽城冬天雖然不太冷，但是也沒有熱到可以穿小裙子的地步，不過此刻秦鳳身上就穿了一條藍色碎花小裙子，腿上穿著兩雙襪子，裡面先穿了一雙肉色絲襪，外面再穿一雙到膝蓋的黑色毛襪，遠看就像露出大腿的一節肉，有點像彎彎偶像劇裡面學生的造型，裙子外頭搭配了一件小外套。

    原本李秋鳳不讓秦鳳出現，因為李大頭一看不像好人，可是秦鳳在家坐不住，聽到秦心一家來了，而且隱約是有人去找她麻煩，她就忍不住來看熱鬧，平日李秋鳳罵人說人壞話的時候從來都是不避諱女兒的，就直接在女兒面前說，罵罵咧咧的不知不覺就傳輸了一套思想，本來自家生意不錯的，都是秦心家給搶了，本來自家宅子很大的，被秦心家給占了……

    李秋鳳是出了名的不講理，偏偏她自己邏輯非常嚴密，說起別人的壞話，那是非常流暢的，給秦鳳感覺就是秦心家不是好人，占了原本屬於她家的福利。比如可能原本她可以去泰西上學的，因為她爺爺是秦心爺爺兄弟，要是沒有秦心，那去泰西的就是她了，反正秦鳳被李秋鳳影響的也是非常以自我為中心，完全沒有考慮到是自家開始動機不純，而一味埋怨別人。

    “你回去，大冷天的出來干啥。”李秋鳳開口就要攆自己女兒，生怕李大頭看到，還想用自己的大個子擋住女兒。

    秦鳳卻先一步走出來，吸引了李大頭的目光，李大頭見秦鳳，臉有點像李秋鳳，是瘦瘦青春版的李秋鳳，雖然沒有柳愛平女兒好看，卻也是青蔥水嫩，尤其是大冬天的還穿著絲襪，露腿，對於剛剛從牢裡出來的李大頭簡直是致命誘惑，他眼睛都看直了。

    對於李大頭的目光，秦鳳很得意的往前走了一點，她也覺得自己這樣穿好看，這身打扮是電視劇裡最流行的，在整個板栗村都是獨一份，回頭率百分百。

    李秋鳳看到女兒的模樣，簡直是氣死，罵道：“你個死丫頭，還不給我回去。”

    “媽，爸爸問我你在哪，讓我喊你回去呢。”秦鳳知道老媽的死穴，老媽怕老爸揍。

    秦有才雖然很贊成讓李大頭去找柳愛平的麻煩，可是不願意自家的蠢婆娘湊上前去，畢竟是本家，這樣被人看的面上不好，就讓李大頭自己去，何況今天是大年初一，跑別人家不合適。

    不過如果有熱鬧不看就不是李秋鳳了，她還是忍不住找個借口跑出來，秦鳳也學老媽找了借口跑出來了。

    “你是李姐的女兒，都這麼大了，昨天都沒有看著，來來，舅舅給你壓歲錢。”李大頭很豪爽的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直接塞給秦鳳。

    看的李秋鳳眼神一陣酸疼，那錢還是從他們家拿走了，昨晚上，李大頭吃好喝好，還把她存的本來打算去娘家的時候用的私房錢給拿走了，整整一千多塊，比他上回給她的還多了。

    眼下看到這敗家的李大頭一掏就掏五百出來，李秋鳳眼熱不已，看到女兒看她，李秋鳳咬咬牙道：“李兄弟和我是同姓，你叫聲舅舅也合適。”

    意思是女兒可以把這錢接下來。

    秦鳳第一次拿到這麼大筆的壓歲錢，一臉興奮，甜甜的說了句：“謝謝舅舅。”

    李大頭把五百塊錢塞給秦鳳，順手也抓了一把她的手，很嫩，有點小肉肉，摸完手都恨不得再把小姑娘的大腿抓一把，或者把兩腿掰開，看看裡面，不過此刻他站在秦鳳面前，李大頭本來個子就高大無比，低頭就可以看見秦鳳松垮的小裙子裡面的內衣，是黑色的，還比較小，硬擠了個小溝溝，也算是一點福利了。

    秦鳳拿了錢，正是高興，渾然未覺李大頭的目光，倒是李秋鳳看的著急，咳嗽了一聲：“死丫頭，你回去跟你爸說，中午讓他把雞爪加熱一下。”

    “哦。”秦鳳拿了五百塊錢很高興，跳跳的走了，走時還回頭說了句：“舅舅再見。”

    李大頭也不生氣，他現在碗裡還有菜，等著吃完再去處理那小姑娘，他的錢可不是好拿的，市區火車站附近的小店，讓裡面的女人伺候一晚上也才三百，叫聲舅舅五百，顯然是沒有這種好事。

    李秋鳳想到李大頭看女兒的模樣，還是不放心，況且女兒手上捏著五百塊，她也不願意孩子手上那這麼多錢，終於捨得走了，臨走的時候還道：“妹子這是你和李兄弟的家事，我一個外人就不摻和了。”

    說完還把門關了，追著女兒去了，一邊追一邊想著怎麼樣才能在丈夫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女兒的錢弄到手，女兒鬼精鬼精的，不好搞。

    老宅就剩下柳愛平一家三口和李大頭。

    門一關，又帶動一陣風，地上燒的黃紙堆幾乎快滅了，秦心又拿了一點黃紙點上，才慢慢的又燒了起來。

    李大頭從桌面上的貢品裡拿了一個梨，施施然的坐在大廳的靠椅上自得的啃了起來。

    柳愛平臉色慘白的燒紙，不知道想什麼，秦心看了哥哥一眼，對他搖了搖頭，一家人把剩下的黃紙燒完，李大頭也不著急，就坐在那啃梨，啃完梨，把梨核往火堆裡一丟，又從桌面上貢品裡挑了一個大蘋果。

    “燒完了，那我們回城裡的家坐坐唄，這裡冷颼颼的沒意思。死人有什麼看頭，冷冰冰的，燒玩就是灰，還是活人好，身體熱乎，還可以暖床。”李大頭肆無忌憚的當著秦心一家人的面就這麼開口道。

    大廳裡兩張男人的照片，還是一臉和煦的笑容，靜靜的。

    柳愛平只覺得悲從心來，這一刻恨不得自己就跟著死去的丈夫去了，也不會給子女帶來這樣的麻煩。她心裡五味陳雜，她的手被兒子的手緊緊的握住，可是她的意識已經又開始混亂，除了悲傷還夾雜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憤怒，就讓她想掙脫兒子的手，跟李大頭同歸於盡，可是理智又告訴她要冷靜，要冷靜，自己不能這樣沖動，孩子還小，還需要自己照顧，可是這聲音這麼微弱，尤其是看著丈夫那笑容滿面的照片，柳愛平只覺得有無數的血慢慢的湧上來，把那照片包圍了……

    “李叔叔剛剛出獄，不如去酒店好好洗簌一下。”秦心看到老媽的眼神，已經開始沒有焦距，很是著急，眼下只能先把李大頭打發了，今天還是大年初一，報警可能都沒有人搭理，她也沒有想找莫家，李大頭會今天出現，說不定就是莫家搞的鬼，她想找林天水幫忙，不過今天初一明顯不合適，鹽城人很講究，要是初一不好，一年都過的不好，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更講究好兆頭，只想著把李大頭先穩住。

    “想我打發到酒店裡去，沒門，李秋鳳說你們家做生意一個月賺好幾萬，我這半年牢可是因為你們坐的，要麼就賠我三百萬精神損失費，要麼我就住到你們家去。”李大頭獅子大開口，李秋鳳說柳愛平一個月能賺那麼多錢，其實李大頭不太相信，不過李秋鳳這麼說，說明柳愛平至少是賺錢的，具體數字多少不重要，他本來就不愛干活，坐了半年牢更是不想干活，既然柳愛平會賺錢，就讓她賺錢給自己花好了，所以提了一個覺得完全不可能的數目。

    “好。”秦心一口答應。

    李大頭都有點傻了，好什麼，是住你家？還是給錢？

    “李叔叔這半年確實受苦了，我們回去給你湊錢，今天是大年初一，就算是去銀行取錢銀行也沒有開門，你今天先住酒店去，費用都我們付。”

    秦心答應的太痛快，李大頭反而覺得不對勁，難道真的賺那麼多錢，如果真賺那麼多，傻子才原意走，不過真有錢，大不了花完了再來拿，如果是想耍什麼花招，呵呵，他也不是善茬。

    “我是坐過牢的人，什麼都不怕，如果你們拿不出錢，別怪我不客氣。”李大頭惡狠狠的道，把手中的啃了一半的蘋果用力的朝外一丟，卻正好砸到了推門進來的一個男人。

    男人額頭包著紗布，被大半個蘋果准准的砸到腦袋，生生的疼，眼睛都冒火了。

慕冰至

☆、第八十八章 ：領飯盒

    莫懷博是個有仇當天就要報，甚至等不了過夜的人。

    本來張素麗是想讓女兒去勸一下的，結果這父女□□格相似，莫興婧不僅沒有勸老爸，反而讓莫懷博更加火大了，第二天一早，也不管還是年初一，就出門了。

    本來初一這天，莫今通是會管一下的，全家都會在一塊，不過今年比較特殊，莫興寧心情不好，莫興寧心情不好，莫老爺子心情自然也不好，再看到那個整天攆著佛珠的老大，心情就更不好，也沒有心思去管其他的幾個，看了就頭疼。

    莫懷博是個魯莽的人，唯一一點智商就用到跟自己老爹斗智斗勇上了，比如闖禍了怎麼不被老爺子發現，雖然每次闖禍都是老爺子給處理的，可莫懷博還是樂此不疲的跟老爺子捉迷藏，總還覺得老爺子管太多，要他自己處理更好。

    他一大早氣沖沖的出門，因為過年，街面上人少的很，他昨晚就打聽了柳愛平的住處，准備去鬧騰一翻，砸了他腦袋不能就這麼算了，欺負了他女兒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他的概念裡沒有不能打女人的說法，從小到大就一直幻想自己是超級英雄，對好欺負的人向來不會手軟，結果他工具都帶上了，牽著一頭藏獒去了秦心住處，敲門敲的左鄰右捨都驚動了，才知道裡面沒人，回鄉下祭祖去了。

    莫懷博憋著一口氣發不出來，結果找半天沒人，更憋氣了，開著車直接去了鄉下，秦家鄉下老宅莫懷博是去過的，以前莫今通跟秦宇交好的時候也帶自家的孩子來過。

    到了老宅，莫懷博敲門都不願意了，怒氣沖沖的直接用腳踹，結果這門卻沒鎖，只是虛掩著，輕輕一踹就進來了，可是剛一進門，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先被東西砸了一腦袋，莫懷博肺都氣炸了。

    大冬天的，咬一口蘋果牙都涼，也就是李大頭牙口好，卡嚓卡嚓的咬了半個，剩下半個也是極硬的，李大頭塊頭大，力氣也大，又是在放狠話，那扔東西的力度也大，只是因為秦心模樣實在太好看，李大頭沒好意吐口水之類的，而是下意識的選擇砸東西，順手把手中的蘋果砸了出去，結果正好就被怒氣沖沖的莫懷博給接收到了。

    莫懷博眼睛都紅了，看著從自己腦袋上彈出去掉到地上的滾了一圈的半個蘋果，恨不得現在手上就有一把刀，拿著沖上去把砸自己的人砍死，偏偏這時候他帶的那只威猛的跟獅子一樣大塊頭的藏獒居然一馬當先，先沖過去對著那半只蘋果咬來咬去，看的莫懷博眼睛更紅了，真想踹死這畜牲，我是讓你來咬人的，不是來咬蘋果的。

    只是平日莫懷博經常這樣逗自己的藏獒，丟了蘋果讓它去咬，形成習慣了。

    “剛剛哪個王八蛋砸的！”莫懷博一手按住頭，感覺紗布包著的地方又滲血了，不過疼痛卻會使他感覺興奮無比，一邊喊一邊一腳踹到了前面的藏獒身上，力氣特別大，碩大的黑毛藏敖居然被他踹歪了身子，一點都沒有心疼的感覺。

    那藏獒原本在歡快的咬蘋果，冷不丁被踹，怒的齜牙咧嘴的叫起來，很是凶悍，結果又被莫懷博重重的踹了一腳。

    藏獒是很凶猛的狗，體型龐大，發狂起來的時候，連自己的主人都不認識的，很不好養熟。莫懷博也剛剛入手不久，平日訓練咬咬蘋果還挺歡樂，還沒有遇上發怒的時候，這只藏獒是第一次挨莫懷博的大，居然渾身的毛都豎起來，露出尖牙對著莫懷博狂吠。

    在莫懷博踹自己的藏獒的時候，秦心先反應過來了，秦心看到莫懷博也有點驚，這人就是個瘋子，脾氣異常暴躁，做事完全不經過腦子，進來先跟自己的狗干上了。

    柳愛平此刻把秦華抓的手心都要抓破了，對突如其來的莫懷博和一只大藏獒，幾乎都已經崩潰，昨天莫懷博凶悍的叫囂：“我要打死她，打死她……”

    “李叔叔你快走吧，實話跟你說，我媽媽開店賺錢都是這個叔叔給安排的，他很凶，你打不過他的，我家有後門，你從後門快走吧，他要是知道你想找我媽媽，會打死你的。”秦心的表情非常慌張，從莫懷博進來就如此，有些手忙腳亂的，甚至還不小心把桌面上的一個貢品盤子推到了地上，果子落了一地都是。

    從李大頭進來就沒有見過這漂亮小姑娘慌，哪怕剛剛自己放狠話說要錢，她也一臉鎮靜，現在來了一個人，居然怕成這樣，李大頭不知覺被秦心的緊張情緒感染了，再看那邊的柳愛平，全身都在抖的模樣，以為也是害怕的，沒有猶豫，直接從老宅後門跑了出去。

    老宅很久沒有住人，後院的野草都漫過膝蓋了，李大頭還不小心踩空了一腳，好像把腳給崴了，不過他還是忍著疼，跟背後有鬼追一樣，一路狂跑。

    莫懷博卻在秦家老宅的院子裡先跟自己的藏獒打起來了。

    他踹了藏獒兩下，本來以為這狗會乖乖縮牆角去的，沒有想到居然齜牙咧嘴的對著他吠起來了，平日可是他給的大塊肉給它，選的都是特級的好肉，這會子只是踹兩腳居然敢跟自己吠，這是反了，它！

    藏獒的牙齒十分鋒利，個頭也大，體重有近一百斤，是他花了二十多萬買回來的大型藏獒，平日出門踩個人帥瘋了，卻不想在這個鄉下老宅裡，這蠢狗居然先跟主人嚎上了。

    莫懷博腦袋凸凸的疼，狗吠的他煩的很，又上腳准備踹一腳的，結果剛剛抬起腿，那藏獒居然跳起來，對著莫懷博的腳踝骨咬上去，正好他抬腳露出腳踝，連褲子都沒有夾在裡面，直接咬到肉上，死命的咬住不放。

    而此刻大廳的兩張遺像還是笑容依舊，溫和的看著前方。

    柳愛平都不知道如何反應了，情緒劇烈的碰撞著，本來想沖上去打李大頭的，結果李大頭跑了，然後看到莫懷博，全身激動的發抖想去打莫懷博，結果莫懷博先跟自己的狗打起來了，還被狗咬了……

    秦心看到這場景，也顧不上其他，莫懷博不能在自家出事，哪怕是被他自己的狗咬的。

    連忙叫了左鄰右捨的人來幫忙，雖然大年初一被打擾很晦氣，不過那藏獒看上去比狼還要大，萬一真咬死人也不好說，初一出事在村裡，對整個村莊都不好，一個個都拿著家裡的扁擔鋤頭出來幫忙。

    不過敢養這麼凶悍的藏獒的人不多，現在這藏獒還在發狂，村民雖然被叫來幫忙，卻不太敢上前，拿著鋤頭遠遠敲一下，卻沒有個准頭，反而把莫懷博的腳給挖到了，那人卻迅速的跳開了。

    莫懷博很喜歡打架的感覺，疼痛能讓他覺得興奮，可是那是打架，打別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先是莫名其妙被一個啃過一半的蘋果砸了，然後又被自己的狗咬了，現在還不知道被哪個拿著鋤頭的農民給挖了一腳，身邊有一排排的農民，都是臉色紅潤，皺紋很多，穿著清一色的黑尼大衣，剛好是有人裝車來村裡賣的衣服，家裡的婆娘覺得便宜都給老公買了，過年這天正好穿，結果基本都撞衫了，同樣的拿著鋤頭，莫懷博居然看不出來剛剛是誰挖的那一鋤頭，不過至少可以證明不是旁邊那些那扁擔的。

    結果又一窩蜂，村民一塊去想打藏獒，莫懷博覺得自己這下挨了狠狠一扁擔……

    莫懷博被折騰的夠嗆，終於一個年紀大點的老漢，打過獵的，准頭好些，拿著鋤頭鏟了那藏獒腦袋好幾下，終於才松開了口，藏獒也被打的奄奄一息，

    莫懷博看自己的腳，有深深的牙印，還在流血，本來開始那藏獒咬的還沒有那麼疼，後來村民追著打，藏獒就跟瘋了一樣使勁咬，感覺自己的腳都要被咬斷了。

    所以藏獒松開了口他也一點不領情，反而第一句話是問：“剛剛誰用鋤頭挖我，剛剛誰用扁擔砸我，一個都別想走，給我出來。”

    他這一句話，村民全部作鳥獸散，全走了。

    靠，白幫忙了，看著莫懷博穿的很好，村口還停了一輛好車，沒有想到不答謝大家就算了，居然還追究責任，誰大過年沒事來打你啊，吃飽撐著。

    不管莫懷博怎麼罵，村民都不理他，秦華很過意不去的跟大家道歉，如今柳愛平在城裡做生意大家都知道生意做的不錯，也高看一眼，對秦華的道歉倒沒有口出惡言，笑笑就過了。

    結果一屋子又剩下秦心一家三口，加莫懷博，還有一只奄奄一息的藏獒。

    莫懷博一瘸一拐的居然就推門走了，也不管那藏獒，秦心還以為他准備回了，卻不想，他是回車裡拿了一根棒球棍出來，對著那藏獒就一頓猛敲。

    “我叫你咬我，你個畜牲，你個死狗。”棒球棍很粗也很重，莫懷博的力氣也打，老去健身房練拳的，這會子肆無忌憚的朝藏獒身上打上去，都能聽到肉和棍子接觸的聲音，啵啵的響，那藏獒剛剛被村民一起揍了一頓，已經縮在了牆角，這會子又被莫懷博一頓狠揍，那雙眼似乎都絕望的看著莫懷博，不明白是為什麼。

    動物的眼神總是比人純淨，秦心也看不下去，雖然莫懷博發狂的樣子很可怕，秦心還是開口道：“莫叔叔你腳在流血，應該要去醫院看看，否則會感染。”

    莫懷博打累了，被秦心這麼一說，是覺得腳上的傷口怪怪的，拿著棒球棍，回頭看了看秦心，又看了看柳愛平，還有秦華，忽然笑了，他記起來自己是來干啥的了。

    “砰砰砰”，一陣亂砸，莫懷博用他的棒球棍狠狠的把桌面上的貢品全部砸爛，然後還不解氣，對著牆上掛著的兩張遺像也開始揮著大棍子砸上去。

    “辟辟啪啪”的一聲聲的響，柳愛平今天剛剛擦拭過嶄新的玻璃相框就碎了，掉到了地上相框裡的兩張照片也飄了出來。

    這時候柳愛平突然就跟剛剛那只瘋了的藏獒一般，秦心和秦華怎麼都拉不住她，她沖過去拼命的抱著莫懷博拿棒球棍的那只手張嘴就咬。

    被莫懷博一腳踹飛，可是柳愛平牙齒裡居然都帶出血來，疼的莫懷博手直甩，愈發憤怒的對著相框亂砸，還狠狠的踩了地上的照片幾腳。

    看到秦心秦華沖過去扶著柳愛平，“媽，你怎麼了？媽？”

    柳愛平情緒太激動，又被莫懷博這一踹，直接踹到地上去了。

    莫懷博也覺得解氣了，痛快的拿著棒球棍走了，牆角那奄奄一息的藏獒他也不要了。

    還有地上被踩了幾腳的遺照，相框沒有了，只有照片，照片依舊微笑，哪怕臉上有腳印，還是露著微笑。

    柳愛平眩暈了一下又立刻醒來，看到地上那兩張被踩的照片，臉一陣灰白，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撿起來照片，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秦心覺得好累，李大頭來她沒有辦法，莫今通來她也沒有辦法，媽媽發瘋她還是沒有辦法。

    柳愛平撿了照片，然後又跟沒事人一樣，居然端了水去給那不知是死是活的藏獒喝。

    一只瓷碗放到藏獒面前，藏獒嗚咽著睜開眼，努力的挺了挺身體想爬起來，卻沒有成功，柳愛平又把碗拿近了一點，終於那藏獒夠到了，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舔那水。

    “心心，華子，咱們把你爸爸和爺爺帶進城裡吧，以後咱們去哪，他們也去哪。”柳愛平懷揣著照片，一臉平和的道，可是她手上給狗狗端著的碗卻一直在抖，只聽的乒乓一聲，那碗忽然掉地上碎了，柳愛平整個人就直直的倒下，卻正好壓到了那藏獒。

    秦心顧不上收拾了，和秦華一塊，原本就是包了車來的，秦華背著媽媽一起進了醫院。

    看著哥哥還是很瘦弱的身體背著媽媽在小石路上奔跑，秦心淚流滿面，很害怕，突然間，就感覺到會失去媽媽一樣，前天還看到她一臉興奮的做板栗餅，額頭有汗都沒空擦，說要給她攢嫁妝，要給哥哥存老婆本。

    李大頭一路狂跑，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個車，搭了車去市區，才覺得自己的腳腫了，疼的不得了，先找了一個醫院進去看腳，只覺得大年初一就受傷，很晦氣。

    莫懷博腳被狗咬了也要去醫院處理一下，卻不好去莫家投資的大醫院，否則被老爺子知道又要說了，所以隨便在路邊找了個小醫院。

    兩個都是看腳的，正好遇上了，莫懷博沒有認出李大頭，李大頭卻一眼就認出了莫懷博。

    見莫懷博脾氣很大，伸手就是一塊名表，毫不在意的樣子，應該是很有錢，剛剛他跑的時候也看到了村口的車，也是非常豪華，不由得又動了歪心思。

    想到這樣的人說不定很有背景，自己要跟他爭柳愛平肯定爭不過，尼瑪又被李秋鳳那娘們給騙了，讓自己來爭，不就是來送死。

    心裡給李秋鳳記了一筆帳，想到自己看了病就身無分文了，又把主意打到了莫懷博頭上。

    等到莫懷博包扎好，處理好傷口出去開車的時候，卻被李大頭給攔住了，初一醫院很安靜，又在停車場附近，根本沒有什麼人，李大頭把頭一蒙就上去了，想先從莫懷博那裡弄點錢來花花，也是想試探一下這個男人硬氣不。

    莫懷博今天是暢快了，可是受傷還是不爽，這樣回去說不定還會被老爺子發現，想著怎麼編慌，冷不丁突然腦袋又被砸了一下，卻見一個大塊頭，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管自己要錢。

    這是遇上搶劫了，莫懷博從小就有英雄夢，不過偏偏每次打人似乎都是他站不住腳，欺負人，現在終於遇到一個反面角色，那是激動不已，想著自己跑過去拿棒球棍，把這人打死，說不定還成為英雄了。

    不過李大頭看道他順手就從車裡拿出跟棍子，不要命的就對著他敲來，也懵了，他就是想敲詐個錢花花，可不想不出人命，奈何莫懷博打的正興奮，從來他打架都不需要善後，老爺子莫今通都會給解決。

    一棍子一棍子的敲，跟剛剛敲他的藏獒一樣，可是李大頭不是奄奄一息的藏獒，他剛剛從監獄出來，戰斗力還是有的，被打急了，也不管對方到底是誰，一把把棒球棍搶來，拼命的打莫懷博，也被莫懷博擊出了凶性，結果這一棍子一棍子的打在莫懷博的頭上，莫懷博身體忽然就從車後背上滑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反抗……

    莫家，實木家具造就的書房，散發著淡淡的木頭香味。

    莫今通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十分不爽的盯著不遠處的兒子，見他還在捻佛珠，不由得罵道：“興寧都成這樣了，你這個做老子的一點都不擔心？”

    莫懷義睜開眼，定定的看著父親，臉上露出了祥和的笑容：“爸，我已經幫興寧處理了那家人，有時候做事並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

慕冰至

☆、第八十九章 ：消息

    莫今通父子在書房裡互相打了禪語，等好消息，結果這消息很快就來了。

    莫懷義那莊嚴寶相的臉裂了。

    倒不是秦心找他們求救之類的，而是莫家老二沒了。

    初一還沒有過，莫家老二的屍體被發現在了一家小醫院停車場附近。

    李大頭當時也是嚇壞了，棍子一丟，拼命的跑，先去火車站買了火車票，也不知道去哪，方正越遠越好，找了最近一班出發的火車，買了票就上去了。

    莫今通當時就傻了。

    老二雖然調皮好斗了點，但是這就死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覺得這簡直就是笑話，他那麼健康那麼大塊頭的一個兒子，就這樣沒了？

    張素麗接到消息也懵了，她是平日害怕她老公，有時候甚至也詛咒過這男人怎麼不去死，可是也只是氣急的時候想想，絕對不是當真的，況且兩人還生了一個孩子，男人再不靠譜也是家裡的主心骨。

    她這會子聽到這消息也是傷心疑惑不可思議，可是看到老爺子那滾刀子一樣的眼神朝她丟來，“大年初一你不看著懷博，讓他去哪了？”

    張素麗就顧不上傷心了，合著老爺子的意思是你兒子死了是我害的，連忙想著老公早上去哪，對了昨晚老公一直說要找秦家女人麻煩，張素麗像開竅了一般，開口道：“是柳愛平，懷博說是要去找她。”

    莫今通內心極大的悲傷立馬化成極大的悲痛，恨不得立馬滅了柳愛平。

    要說莫今通也是個人物，在極大的悲傷打擊之下，還能把諸事安排妥當，過年是不宜辦喪的，最早也要初三過後，所以先要把屍體保存好，然後諸事都要開始准備，公司的事情也要穩住，幸好，原本就因為老二性格暴躁，莫今通沒有讓他沾染公司的事，只是固定給分紅，占了一個不干活的經理的位置，人走了，也影響不到公司運行。

    兒子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了，凶手自然是要找的，莫今通第一時間讓人去找柳愛平，雖說從正常看絕對不可能是柳愛平，一個寡婦兩個孩子，怎麼都不可能把自家兒子打死，可是莫今通自己做賊心虛，又在老大那裡聽了一耳朵的因果報應，還是第一個就懷疑到了柳愛平身上，會不會當初什麼事情被知道了。

    只是找了一圈，才在醫院裡找到，柳愛平昏迷在醫院裡，莫懷博死的時候，秦心和秦華都守在柳愛平身邊，都這時候了，秦心也顧不上麻煩不麻煩人了，還是給林天水打了電話。

    林天水也趕了過來，秦心不敢大意，把母親送到市裡最好的醫院，也跟莫懷博出事的地方離的很遠，從時間和地點上都對不上號。

    秦心看到林天水，實在忍不住哭了。

    看著哥哥一路奔跑，秦心就想著當初自己不在媽媽身邊，哥哥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個人。

    林天水在自己的別墅准備了好多東西，還親自動手想學著做一個蛋糕，等著明天秦心來拜年的時候給她的，卻不想蛋糕胚子剛剛弄好，秦心就打電話過來，哭的稀裡嘩啦的，林天水一路趕來，看到秦心的模樣，心疼壞了。

    “沒事，有我在。”林天水一面安撫了秦心，一面問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陪著秦心和秦華一起等著檢查結果，秦華雖然是哥哥，可是畢竟也還小，平日還穩重，遇到母親昏迷這種事，也淡定不起來，六神無主。秦心腦子亂的很，一會是前世的悲劇，一會是現在的場景，整個人也懵了，好在有林天水在，兩個小孩才鎮靜了一些。

    莫今通在知道自己兒子確實去了秦家鄉下老宅，死前腿還被狗咬過，是被亂棍敲死的，恨不得也用亂棍把柳愛平孤兒寡母那三個都敲死給自己兒子償命。

    柳愛平在醫院醒來已經過了一夜，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昏迷，還以為是睡了一覺，醒來精神挺好，看到林天水在很是感激。

    “麻煩你了，這大過年的，就兩個孩子守著我，多虧你在。”

    “沒事，你太見外了，我是秦心的干爸，以後有事要先給我打電話，你看像這回這樣，孩子急的都傻了。”林天水想到之前看到秦心的模樣，臉色蒼白，手腳似乎都在顫抖，那模樣像是溺水了一般，十分讓人心疼。

    柳愛平很不好意思，她是個沒主見的，遇到事自己腦袋先控制不住自己了，哪裡還會想到找人幫忙。

    現在激動的情緒一過去，又看到有林天水在，柳愛平松了一口氣，原本郁結於心的恐懼，似乎也少了一點，就算自己出事了，秦心還有這門干親，總還是有人照顧，兒子年長些還好。

    秦心和秦華坐在柳愛平跟前，臉上掛著笑容，卻笑的並不開心，柳愛平自己也有心事，反而沒有覺察出來。

    有林天水的駕到，哪怕是年初一，檢查結果也十分迅速，柳愛平腦子裡有個陰影，醫生懷疑是腫瘤。

    秦心整個人都傻了，上輩子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十分突然，送進醫院不久就走了，還以為是腦溢血什麼的，可是現在因為這次意外暈倒，所以給母親做了全身檢查，而且特別詳細，然後得出了這麼個結果。

    林天水是知道內情的，看著兩個孩子，心裡也有點難受，依稀又想到自己父親去世的場景，只覺得心裡凸凸的疼。

    柳愛平醒來，卻還惦記著老宅的那只藏獒，問怎麼樣了。

    秦心倒真沒有注意，當時那場景，她都要瘋了。

    見母親一直問，她只得讓哥哥照顧媽媽，她回老宅去看看。

    林天水不放心，開車帶秦心去的。

    秦心昨晚幾乎是一夜沒睡，車上暖氣很足，秦心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搖搖晃晃的居然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的。

    林天水看到她這樣子，心底十分柔軟，緩緩停了車，伸手去後座那裡拿了條毯子給秦心蓋上，這毯子還是秦心上次來例假肚子疼，林天水發現了特意買了放在車上給備用的。

    女孩子來那個，需要保暖，把毯子在肚子上蓋一蓋比較好。

    蓋毯子的時候輕輕的，不小心碰到了秦心的嘴唇，林天水只覺得手上擦到了很柔軟很濕潤的東西，一陣顫栗，迅速的縮了回來。

    一種異樣的情緒穿過自己的身體，林天水有些羞愧，他喜歡現在溫情的感覺，可是身體居然不自覺的作出反應，讓他很尷尬，女人可以有很多，女孩女兒只有一個。

    他很想開窗吹風冷靜一下，又怕秦心著涼了，強忍著不去看她，專心的開車。

    快到栗子村有一段路不好走，把秦心給顛簸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林天水一眼，用手揉了揉眼，萌萌的喊道：“干爸。”

    “醒了，快到了，你可以再睡一下下，到了我叫你。”林天水看到秦心這副模樣，更加覺得有罪惡感，臉上露出笑容，卻有些尷尬。

    秦心還擔憂著母親，並沒有覺察林天水的不對勁，或者說秦心一直都覺得林天水不對勁，也沒有什麼差別，所以即使林天水對她很好，她在出事的時候，也沒有第一時間的想到他，直到實在沒有辦法，母親暈倒了，萬不得已才給林天水電話。

    到了老宅，那藏獒居然沒事，雖然受傷很重，可是秦心進來的時候，它居然在吃地上的貢品，一塊煮的半熟的五花肉，還挺大塊的，藏獒趴在那已經吃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了，撕扯的很難看，看到秦心進來，這只藏獒敏銳的停下嘴裡的動作，並且挪動了自己龐大的笨重的身軀，把那塊肉壓在了肚子下面，很迅速的做完這些動作，才重新抬頭看秦心，不發怒的藏獒，雙眼很萌，很無辜，就是一只張著大長毛的狗狗。

    秦心看到它的動作，簡直是無語了，大約是傷了腿，從牆角挪到現在這個位置，也真是為了吃的可以拼命的家伙。

    她來的時候在路邊超市買了一些禮包，給隔壁鄰居都送了一遍，感謝他們昨天幫忙，同時又讓人一塊把藏獒抬到車上，送藏獒去動物醫院了。

    倒沒有大礙，就是腿斷了，要住院，處理完藏獒的事情，秦心才回醫院，想跟老媽說狗狗沒事了，讓老媽放寬心。

    卻不想到了醫院，居然沒找到哥哥和媽媽。

    被警察帶走了，涉嫌謀殺。

    秦心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就傻了，大夫因為認識林天水的緣故，不敢就這麼讓人帶走，還打聽了一下消息。

    莫懷博死了，因為就是之前跟秦心家起了沖突，然後死了，秦心家是最大嫌疑人。

    秦心完全沒有想到莫懷博會死，他上輩子可是一直活的好好的，也聽說過他把人打殘之類的事情，可是最後都用錢擺平了。

    自己重生後，跟莫懷博也沒有交集，唯一有改變的就是李大頭的命運，他上輩子一直糾纏著母親，沒有坐牢，這輩子卻是坐牢又出來，整個人氣勢完全都變了，原本一個普通游手好閒的青年流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流氓。

    秦心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李大頭，這會子她也冷靜了下來，慌張沒有用，她讓干爸幫忙查一下李大頭這個人，今天他都做了什麼，有沒有攝像行蹤。

    自己去了莫家。

    莫家很大的臉，警察直接抓了柳愛平和秦華，卻是來到了莫家。

    原本莫興寧是莫家最憂傷的人，因為瘸了，小心肝很疼，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憂傷，結果現在二叔居然莫名其妙死了，他的瘸跟二叔的死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自然也憂傷不下去，也一臉嚴峻的出來了。

    莫懷義捻著佛珠，雖然還是莊嚴寶相，可是那速度卻比平日快許多。

    柳愛平一臉莫名其妙，秦華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到了莫家看到那冰棺裡面躺著的莫懷博的時候，柳愛平嚇一跳，差點又昏過去，她腦子有點混亂，看到莫家人氣勢洶洶，還真以為是自己殺了人一般，她都回憶不起來自己到底之前做了什麼，好像咬了他，可是很快被他推開了，然後？沒有然後了，這樣不至於死了吧……

    秦華這邊要擔心母親的病情，那邊莫家居然說他們是殺人凶手，簡直就要瘋了，不過這時候，他還是表現出了他的良好素養。

    他問警察，莫懷博是什麼時候死的。

    警察說了時間，秦華立刻道：“那個時候，我母親昏迷在市立醫院，我和妹妹一起守著她，根本不可能是我們，你要是不信，可是去查醫院的監控。”

    張素麗立刻開口罵道：“肯定是你們，我老公從來沒有跟人結仇，就今天出去，去找了你們，回頭就死了，就算不是你們親自動手，也是你們授意的。”

    這會子張素麗倒是難得的顯得聰明起來，居然連授意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莫今通靠在他專用的躺椅上，冷冷的盯著柳愛平和秦華，眼中帶刀子一般。

    莫懷義在一邊捻著佛珠嘴裡一直小聲的默念著經文，很是慈悲。

    莫懷雲一臉錯愕，她手機一直震動，一直有這兩天聊的一個火熱的新歡的信息跳出來，她都沒有顧得上看，只是心有余悸的坐在離冰棺最遠的一個角落，雖然平日跟二哥關系一般，可是二哥脾氣暴躁，對妹妹算是不錯的，總是有些感情的，完全不能接受，這忽然就死了？

    莫懷天愣愣的，顧不上平日跟老婆不對盤，這會子乖乖的坐在老婆身邊，一句話沒有說，只是拿著一杯子一直喝水，其實裡面灌的是白酒，他當著白開水一樣喝了，暈暈的，看著特別乖，對著二哥，莫懷天不知道想什麼，很是安靜。

    莫興婧在一邊哭的死去活來，要說莫懷博死了現場真正很傷心的大約只有莫今通和她了，連莫懷博老婆張素麗都是先驚訝傷心然後居然是覺得松了一口氣，實在是莫懷博平日太暴力了，從嫁進來開始，張素麗就被嚇到了。如今看著丈夫的屍體，她居然還能想以後自家娘家怎麼辦？還能不能撈好處了。

    莫興遠和莫興寧坐在莫今通附近，防著莫今通傷心過度，身體有什麼問題。

    林天水不放心秦心，一邊著手讓人去查，一邊跟著秦心一塊去了莫家。

    秦心到莫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觀景，莫家人坐在，她母親和哥哥站著，孤零零的，像是三堂會審一般。

    莫興婧看到秦心過來，忽然就不哭了，沖過來要打秦心，她對柳愛平和秦華怨恨，可是更大的怨恨卻是在秦心身上，要是自己昨天不跟父親說秦心的事情，父親是不是不會出事，莫興婧覺得是秦心害死了她父親。

    秦心卻是在莫興婧沖過來，還沒有到跟前的時候，直接伸腳，把她給絆倒了，秦心動作很隱秘，看上去就像是莫興婧自己沖過來然後太著急了不小心就摔了。

    “我要殺了你，是你害死我爸的。”莫興婧摔倒在地上，仍舊口出狂言，殺了誰這種話明顯是她老爹莫懷博的口頭彈，莫興婧這時候顧不上偽裝淑女了，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秦心後退了一步，繞道了母親和哥哥身邊。

    她抬頭看了一眼莫今通，莫老爺子，如同一夜之間老了十歲，皺紋深了許多。

    他身邊的莫懷義卻是神色如常，定身站在那，真如同出家人一般，十分穩重神秘。

    “莫爺爺您要節哀順變，我母親身體不適，我來接她回去。”秦心定定的看著莫今通。

    這眼神，讓悲痛的莫今通差點喊出了秦宇你來了這樣的話，只是一瞬他就清醒過來。

    “這麼多年我念在秦宇的份上，一直對你們照顧有加，你們卻是這樣回報我的，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對你們太好了，居然好到讓你們害了我兒子。”莫今通冷漠的開口道。

    警察局毛副局長是莫今通栽培上去的人，莫今通指揮警察指揮的很順手，一副認定凶手的模樣。

    這時候林天水手機來信息了，他把信息遞給秦心看了看，秦心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抬頭看著憤怒的莫今通身邊那莊嚴寶相的莫懷義，忽然開口道：“莫爺爺，我知道凶手是誰。”

    她盯著莫家大廳的一圈人看了一遍，最後把手指在穿著長衫的莫懷義身上。

    “就是你。”

    莫懷義那仁慈的雙目終於睜開了，手上捻著佛珠的動作卻沒有停，“佛說，妄言也是一宗罪，世人都會做錯事，你們還是坦白了吧，回頭是岸，佛祖會寬恕你們。”

    莫興寧此刻看著秦心，五味陳雜，秦心拒絕和他訂婚，讓他自尊心受到極大打擊，還沒有從悲傷中出來居然就遇到了二叔去世的事情，還牽扯到了秦心，莫興寧現在也不知道對秦心是什麼感覺了，在心底他未必有多看重多尊敬自己的二叔，可是在面上卻必須露出這樣痛苦的神色，看著秦心，表情也冷漠起來。

    秦心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莫興寧。

    “莫懷博出事了，你們不找真凶，卻是立刻把我媽媽和哥哥抓來，這就是莫老爺子口口聲聲的說照顧秦家。是莫懷博今天去了我家鄉下老宅，他拿著跟棒球棍砸了我給父親和爺爺的貢品，把父親和爺爺的遺像也砸爛了，還把我媽媽打暈，然後揚長而去，當時在場的村民都可以作證，之後我和哥哥帶著媽媽去醫院，我干爸林天水也在場。”

    秦心說這些話，大廳裡的人都相信了，這的確是莫懷博會干出來的事情，可是現在莫懷博死了，這些事就不是事，而是他為什麼會死了。

    “年三十，莫老爺子請我們一家吃飯，要求我和莫興寧訂婚，我們自覺高攀不起拒絕了，當天晚上，那個曾經來騷擾我們家被抓起來的李大頭就被人保釋了出來，莫懷博在停車場附近跟李大頭發生斗毆死亡，那附近有一個隱藏攝像頭，現下李大頭已經坐上了去新北的火車。莫伯伯，佛祖會不會寬恕我們我不知道，我想佛主大概不會寬恕你。”

    秦心說完就帶著柳愛平和秦華走了。

    莫今通滿腦子都是兒子的那句話：一切自有定數，有些事，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自有惡報，你只要等著消息即可……等著消息即可……

    自己的大兒子保釋了李大頭，李大頭殺死了自己二兒子，果然是不需要親自動手，自有惡報。

    莫今通突然就拿起面前的茶杯朝正在捻佛珠的老大砸過去，因為用力過猛，身子一歪，居然直挺挺的倒下了……

    莫懷義想躲，卻沒有躲開，雖然老爺子年紀大，畢竟是戰場裡出來的，很有准頭，一下子腦袋開花，鮮血順著眼睛滴下來，滴到了自己那圓潤的佛珠上，莫懷義卻還是莊嚴寶相，捻著佛珠，一顆一顆的把所有佛珠都捻的色彩鮮潤，極其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