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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玥]恩公,別難為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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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3: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玥-恩公,別難為情

沒錯!!在花街救了她一命的風流恩人,
就是他了,
他們顏家家訓有記──
欲夫者,眼明而手快,
既然被她大小姐看中,
他就等著接招吧!!
只是,她還真是出師不利,
情商爹娘出面使出第一招──
孤男寡女日久生情,
誰知竟蹦出一個程咬金壞她好事,
男主角還佯裝不懂她的心意,
害得她一不小心使出下下策──
重傷吐真情,
不管啦!!她都犧牲這麼大了,
再難為情也要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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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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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4:17 |只看該作者


    取名,大學問啊!
子玥

    某天,正想著純E來的點子,隨手拿起一本《妙詩妙詞妙文》來看,書裏的懼妻文讓玥覺得很有趣,想說乾脆就用這個作開頭好了,而楔子就是這麼來的。

    玥挑了幾篇有趣的改了改,但改了之後覺得好像不太適用,又想了想,這時在學生時期記憶最為深刻的《師說》就蹦了出來,於是便決定用《師說》來改編。

    編完之後覺得只有一小段感覺很奇怪,便又再編了一段來配合。好了,到此原應該結束了,可是玥又想到就這麼兩段懸在開頭很奇怪,於是便把兩段文字統合起來。其中經過掠過不提,反正最後就是套上了顏氏家訓,而且連女主角的名字都解決了。

    還有就是頭痛的取名——相信大部份的作者都會為此大傷腦筋吧!以前會查字典幹麼的,後來越來越隨便,書架上、地上、牆上的書背瀏覽過一遍,便大概決定了主角的姓名。

    因為取名字太麻煩了,所以後來想到回收利用的方法——如果以前書裏出現過的人物可以利用就拿回來利用。而男主角就是這樣來的,玥本來想直接就叫他駱三的,這樣駱家其他兄弟的名字也一併解決了。但故事寫到一半時玥良心發現,所以就修了男主角的名字,沒讓他有一個很俗的名字。

    至於女主角的名字由來,也沒啥特別的,就是中國人喜歡的吉慶名字嘍——福祿壽喜,就算老三老四沒出生,光福祿兩個名字也不讓人覺得奇怪。

    本來玥是很想照著大綱寫的,到故事中間還算勉強照著走,但是後面就完全變調,結果還出現兩個無用的配角,等各位讀者看完就知道是哪兩位可憐的人兒了。

    為了彌補他們,以後如果有機會就讓他們擔任主角吧!他們的名字雖然是隨便取的,但聽起來還滿順耳的,浪費掉實在太可惜了……

    最後,如果各位讀者有什麼心得感想,歡迎來信,玥等候指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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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4:3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顏氏家訓卷一序致

    夫聖賢之書,教人誠孝,慎言檢跡,立身揚名,亦已備矣。然多以君子之心度女之腹,視女之為累、為亂、為奴、為物。重兄弟之睦而輕姊妹之諧,言事夫之禮而略侍妻之節,謬之大矣。

    夫欲成大事者,必先尊女之言,不以其身為女而廢言。綜觀古今,視女為無物者,必敗!故為此書,以為汝曹之爾後,望汝曹信之、行之。

    卷一教女•篇一

    古之女非賤於男。聖人言娶妻擇賢,為夫之大助可為證爾。故夫不必能於妻,妻不必倚於夫,唯情之所鍾。是以擇夫之道無他,令汝歡喜而已矣。

    卷一教女•篇二

    女欲夫者,立志而後動,眼明而手快。勿囿於矜持致痛失所欲夫者,徒令親痛仇快,貽顏氏之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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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6-6-21 10:24: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道盡江南明媚風光。

    北方城鎮因軍事、文人而興起,一派樸實剛毅氣息;南方城鎮因自然人文、商機而形成,多了幾分恬靜怡然的生活意趣。

    在風景如畫的江南各城中,最負盛名當屬有「江南名郡」之稱的杭州了,而提到杭州便不可不提杭州城西的西湖。

    有詩道:「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騷人墨客筆下的西湖千嬌百媚,引得更多人慕名而來,使得西湖上的禦舟畫舫無數,一片歌舞昇平景象。

    總而言之,不管真是慕景而來,或是徒為虛名而來,西湖上總是遊人如織。

    那些自詡風流才子的男子們,白天遊湖吟詩,晚上則是到西湖邊的楚館裏,會會那些嬌柔的南方美人,一展自己的文才與氣質。

    虧得他們大力宣傳,南方美人不同於北方女子的似水溫柔,讓男人們比游美景如畫的西湖更加有興趣。

    雖說西湖邊的銷魂窟中美女如雲,但若說到其中佼佼者,所有杭州人都會跟你說是千秋閣裏的柳如絲。

    柳如絲、柳如絲,身軟如柳媚如絲。這樣一句順口溜,隨便一個孩童都能朗朗上口。

    柳如絲雖是私妓,但據說能歌善舞、精文通畫,更勝官妓一籌。也因此,能見她的不是有名文人,就是能夠一擲千金的富豪,而尋常老百姓只有在她偶爾外出時,找尋各種機會一窺芳容。

    而今,豔冠杭州的柳如絲,卻是柔順的伺候著一個儒生打扮的俊美男子,嬌豔的臉蛋上非但沒有一絲不情願,雙眼還隱含著愛慕之意,令同桌的男人們嫉羨交加。

    「數月不見,三公子越顯得丰姿俊朗了。」柳如絲露出令男人看了無不神魂顛倒的美麗微笑,素手輕執玉壺斟了杯酒。

    「哈哈!幾個月不見,你的嘴也越來越甜了。」駱逸笑道。

    他或許生得比尋常人俊美幾分,肚中有幾分墨水、家中更有幾個子兒,但是在旁人眼中,他絕對不是個有氣勢、有能力、有才氣……總之,就是絕對不值得柳如絲降格以待。

    她端起酒杯親自喂他酒。

    同桌的男人們見狀,不約而同歎了一口氣。他就像杭州西湖隨處可見,自以為高雅的文人。他們不過白天游湖時聊了幾句,這書生打扮的男子就誇口與柳如絲熟得很,見他們不信,還真的就帶著他們上千秋閣來見識。

    他們實在不懂,有多少達官貴人排隊等著讓柳如絲挑啊!為何她偏偏挑上這個輕浮小子呢?

    打他一進千秋閣,都還沒開口,嬤嬤就立刻眼睛一亮地上前招呼,連問都不問就叫人把他們帶到柳如絲居住的煙花築。而他們未到煙花築,就見萬金方能見一面的柳如絲,滿臉喜色的親自出來迎接。

    他們當然不會美得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自己能讓她親自出來迎接,可想而知,都是托了眼前這個除了長相之外,一無可取的男人的福。

    坐在這兒個把時辰了,就聽被稱做三公子的他盡說些言不及義的風花雪月,連他們這等俗人都覺得汙了耳,但偏偏他說個不停,還一臉很得意似的。

    他們除了搖頭暗歎之外,只能在心底生悶氣了。

    「這麼說,三公子是為了躲避兄弟逼婚才來杭州。」

    駱逸又是一杯美酒下肚,笑道:「其實真正逼我婚的只有一個……」

    「哦?」柳如絲像是很感興趣的望著他,又為他添了一杯酒,「那麼如絲還真要感謝那個人了,若不是他,三公平可能還記不起如絲在杭州等您呢!」

    一旁的男人們聞言,暗自倒吸一口氣。

    從來只有柳如絲不屑男人癡纏,還沒聽說她對哪個男人傾心啊!

    「本公子怎麼會忘記你呢?」駱逸呵呵笑道:「我走遍大江南北,沒見過比你更美麗的女子了!」

    她咬了咬唇,我見猶憐的神態讓一旁男人們想起身打醒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本想問既然如此,為何一去數月毫無音訊?但身為花魁,自尊讓柳如絲苦澀的把話咽回肚裏。

    「唉!都是我那妹子啊。」駱逸歎了口氣,放下酒杯。

    雖然他是無奈歎氣,但只要明眼人,都聽得出其中包含的寵溺。

    她掩飾起心情,好奇地道:「想必令妹必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何處令公子煩心呢?」

    「知書達禮?」駱逸噗哧笑出聲,「大家閨秀?」

    見他忽然放聲大笑,眾人一怔不由得一頭霧水。

    「呃……如絲說錯話了嗎?」她小心的問。

    「哈哈哈!沒、沒錯,沒錯。」駱逸好不容易停下大笑的舉動,唇邊卻猶帶笑意,雙手玩起桌上的酒杯,「我剛剛說的逼婚人,就是我那唯一的妹子。」

    眾人奇怪地看著他。讓自己的妹子逼婚,他這個兄長也當得太窩囊了一點吧!

    柳如絲望著他帶著寵溺笑意的臉龐,輕聲道:「令妹真為您著想,想必為您挑選的姑娘也是人中龍鳳。公子何須逃避?」

    為我著想?恐怕未必。駱逸心中苦笑的想著。

    他很清楚柳如絲的心思,只可惜要辜負她的一片癡心了。

    想到讓他又頭疼又傷透腦筋的妹子,他倏地笑了笑。當個醉臥美人膝的風流子或許比較適合他。

    帶些孟浪的笑容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只是一瞬間便消逝無蹤,沒有任何人發現。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清晨的杭州城大街上,一對小哥拉拉扯扯的。幸好人還不多,沒擋到誰的路,否則免不了又一場亂。

    此時,被扯住衣角的少年,不悅地打掉另一個少年的手,一臉氣嘟嘟的。

    「少囉唆!你去是不去?」

    顏祿一臉苦惱,「你要去哪我都陪你去,但是你哪里不去偏偏要去那兒……」

    「那兒又怎麼樣?」顏福噘起嘴來,「既然要玩,當然要找平常不能去的地方,平常就可以去的地方有啥稀奇的。」

    「話不是這麼說……」

    「不然怎麼說?你說呀!」

    顏福平日期壓顏祿習慣了,眯起眼不悅地瞪著他。

    「阿福,那裏太危險了。」半晌,顏祿擠出原因,「爹不給我們去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要知道你那點三腳貓功夫要真遇到個練家子,呃……」

    「我的三腳貓功夫怎樣?」顏幅面露凶色。

    與他生得一模一樣又是兄弟,顏祿再笨也知道他惱羞成怒了,立刻閉上嘴不再阱I。

    「哼!會去那兒的人會有多厲害。就算很厲害,在那兒過了一夜也要腳軟無力,我三兩下就能解決掉。」

    顏祿聞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紅雲不受控制的飛上臉頰。

    「阿福,你……你從哪里學來這種事?」

    顏福輕蔑地望了他一眼,「家裏人多口雜,想不聽到都不行。別告訴我你沒聽過,我可不信。」

    他確實聽過,不過從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嘴裏聽到,還是很彆扭。

    「好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去?」顏福不耐煩的問。

    顏祿為難地蹙了蹙眉,一臉傷腦筋。

    「你不去我也會自己去。」顏福見他猶豫不決,加上了威脅。

    要他自己去他也是不太敢的,畢竟壞事還是兩個人做比較有膽量。而且他知道弟弟一定會答應跟他一起去見識見識的。

    「哎呀,你別想那麼多嘛,想我們以後也一定要去那地方見識的,現在不過是提早罷了,只要不出問題,爹不會知道的。」他繼續遊說。

    那萬一出了問題呢?顏祿悲觀的想。

    他這哥哥可是一個闖禍精,從小到大不知連累了他多少次。

    「你一定是女的才這麼婆媽。」顏福不耐煩的撂下重話。

    顏祿聞言苦笑一聲,兩兄弟總要有一個頭腦清醒的吧!

    唉!罷了罷了,誰叫自己倒楣晚了他幾刻鍾出生。深思熟慮的討厭工作只有落到他身上了。

    見他還不點頭,顏福乾脆轉身就走,知道弟弟一定會跟上來。

    顏祿見狀無奈的歎息一聲,然後跟了上去。

    片刻後,兩人來到杭州最負盛名的千秋閣。此時清晨微涼,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三三兩兩的雜役正拆下門口的燈籠,準備關門。

    特地來見識的顏福瞪大眼,他們怎麼這麼早就關門?那他特地起個太早溜出來不就白溜的了。

    相反的,顏祿見狀則是松了一口氣,「阿福,我們回去吧,下次早一點來。」

    顏福皺起眉固執道:「不要,我一定要進去看看。」

    「阿福……」

    顏祿來不及阻止,顏福已經向千秋閣走去——

    要見識,當然就挑最好的來見識。

    不過他還沒走近千秋閣,就被不遠處的爭吵拉走注意力,他停下腳步望向發出爭吵聲的地方——

    五、六個提刀大漢聚在天音樓前叫囂,引得附近的雜役與龜奴紛紛好奇跑出來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哪家競爭對手如此倒楣引來惡煞。

    「音媗,你昨晚竟敢不給老子手下面子,立刻給老子出來,不然我幾個兄弟就要鬧得你天音樓不得安寧。」為首的黑衣大漢對著天音樓大喊道,說完並恐嚇天音樓的龜奴,「快進去叫你們老鴇出來,老子數到十……」

    黑衣大漢還沒說完,機伶的龜奴立刻一溜煙的跑了進去,還不忘先關上大門。

    見龜奴去通報,幾個來者不善的魁梧大漢姿態輕鬆的在樓前嘻笑,而附近的群眾也多了起來。

    這地方果然龍蛇雜處、易生是非……顏祿念頭才起,立刻警覺的望向兄長原來該站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

    他一張臉垮了下來,目光四處梭巡,見到兄長正在隔了天音樓兩座妓院的地方與看熱鬧的龜奴、雜役說話,而且聽的一臉津津有味的模樣。

    他一走過去,顏福立刻拉著他轉述剛剛聽來的小道消息。

    兄長還常說他婆媽,他明明比他更有當女人的天賦——愛嚼舌根。

    「簡單說就是爭風吃醋啦!」顏福終於作了總結,然後習慣性的加上一句,「你有沒有聽我說啊!」

    「有、有。」看他還不肯罷休的模樣,顏祿立刻轉移他的注意力,「天音樓的人出來了。」

    咿呀一聲,本苦做生意以和為貴的天音樓老鴇,笑臉迎人的出了門,像是絲毫不在意一臉兇神惡煞,還帶著武器的惡霸。

    「劉大爺呀!好久沒見您來光顧了,音奴想您想得都快害相思病了呢!怎麼一來就動了脾氣呢?這一定是誤會,天音樓哪敢不把黑虎刀,劉霸劉大爺放在眼底。劉大爺光是跺個腳,我這天音樓可就要塌了呢!」

    顏福見狀咋舌不已,老聽人家說老鴨舌粲蓮花,今天真是見識到了。

    瞧她一出來就把姿態擺得極軟,哄得那叫劉霸的傢伙飄飄然,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呢!

    劉霸身邊一個猥瑣矮子拉他,才讓暈陶陶的他回過神來,「昨晚我手下來是看得起你們天音樓,那個叫音媗的娘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不給我手下面子。」

    顏福吐吐舌,雙眼雖盯著故事發展,嘴裏卻說著風馬牛不相干的感想,「為什麼惡霸都叫什麼霸的?上次沈叔叔說的故事裏的惡霸也是叫什麼霸的。」

    「嗯……這確實是一件很值得深思的事。」顏祿認真的附和。

    顏福繼續道:「而且通常沒什麼本事,隨便一個大俠出手就完蛋了。」

    「可惜這邊沒什麼大俠。」

    「呵呵!那位老鴇不就是嗎?光用嘴就可以把他治得服服貼貼的。」

    「哎呀!小兄弟,你這種說法會讓人想歪的。」

    「什麼想歪……」顏福赫然住口,轉頭望見一個俊朗男子半蹲身子,頭顱正好卡在他與弟弟中間,「你是誰?」

    駱逸一笑,「跟你一樣,看熱鬧的。」

    顏福本想回說誰跟你一樣,但仔細一想,還真的沒兩樣,便把話吞下。

    他打量著突然出現的男子,一身白衣似雪,質料還不是普通的好,足可證明家裏有幾個錢;一張臉讓他必須承認連爹爹年輕時都比不上,眼睛澄澈透明,唇邊掛著有趣的笑容任他打量,整個人有股灑脫的味兒。

    「你剛剛說什麼想歪?」打量完覺得他還算順眼,顏福回到剛剛的問題。

    聽到他的問題,駱逸唇邊的笑紋加深,「就是……」

    「三公子,您別戲弄這位小少爺了。」一道女聲隱含笑意傳來,顏福這才發現他身後有個貌似天仙的女子。

    他沒看過仙子,但想來仙子就是這副模樣了吧!

    發現他雙眼癡迷的盯著身後的柳如絲,駱逸語帶促狹,「如絲,看來你這花魁之名果然名不虛傳,連個孩子都會為你著迷。」

    「三公子笑話了。」柳如絲笑道。

    聽到他帶著取笑意味的話,顏福不高興的鼓起雙頰,在想到他剛剛話中的重點時,瞪大了眼。

    「姊姊是柳如絲!千秋閣的柳如絲?」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恰恰好讓周圍的群眾全聽見,大夥立刻將目光移向他們。

    沒有發覺大事不妙的顏福興奮地盯著柳如絲直瞧。呵呵!他的目的之一就是親眼見見傳說中美若天仙的柳如絲。

    「姊姊,你真的好美啊!」

    查覺周圍目光的柳如絲苦笑一聲,「真是謝謝小公子的讚美。」

    駱逸見狀搖搖頭,「唉!麻煩來了。」

    果不其然,本還在跟天音樓討公道的劉霸一行人立即改變目標,雙眼放光的走了過來,打算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

    要知道,千秋閣的柳如絲可不是隨便能看到的。因為千秋閣背後的靠山還真沒幾個人敢惹。

    現在柳如絲自動送上門,怎可不把握?

    劉霸右腳一蹬躍上天,一個旋身落在柳如絲面前,阻擋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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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在聽到小傢伙放聲大叫時,駱逸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他真是個惹禍精啊!瞧他到現在還沒發覺自己惹來什麼禍事,真不知是天真還是蠢。倒是他身邊與他生得一個模樣的少年,臉上瞬間堆起憂色,看來腦袋比他的靈光多了。

    「美人,你身邊的傢伙是誰?難不成……」劉霸雙目一瞬間凝起凶光。

    聽到劉霸的話,駱逸就知道他胸中沒什麼墨水,連在美人面前都不曉得藏拙。

    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只是恰好一起看熱……哦不,是看劉大爺大顯英姿。」

    一聽就是虛偽的假話,但劉霸卻露出很受用的表情。

    「哈哈哈!你小子說話真老實。」他大笑完,立刻變臉道:「沒事就滾一邊去,別妨礙我跟美人聊天。」

    「是,大爺。」

    見他想離開,顏福擋住了他的路,「等等!你這個懦夫。」

    「阿福……」再次來不及阻止的顏祿不禁低嚎,哀歎自己有個惹禍精兄弟。

    他怎麼不想想自己是否有本事打敗惡霸呢?強出頭只是徒然讓受害者多一人罷了。

    顏福氣憤的瞪著身穿白衣的傢伙。

    他明明和柳如絲是一路的,不過才被凶幾句,竟然想也不想的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沒骨氣的男人。

    哼!男人的臉都給他丟光了。

    「你明明跟柳姊姊一起的,幹麼不敢承認?」

    駱逸挑了挑眉,「小兄弟,你可別害我呀!我何德何能有這份榮幸成為柳姑娘的入幕之賓?」

    在花街柳巷的清晨一起出現,除了是入幕之賓還會有其他嗎?

    「你……」顏福怒瞪他,「爛人!」

    「是,在下是爛人。」駱逸毫不在乎的附和他,「小兄弟可以讓一讓嗎?你看,大爺在瞪我了呢!」

    此言一出,顏福鄙視的目光立刻射向他,「你算什麼男人……」

    「阿福!」顏祿急急想阻止他強出頭。

    「你儘管滾開吧!只要有我在,我絕不會讓這只癩蛤蟆有機會吃天鵝肉。」

    顏福完全沒有考慮自身狀況便口出豪言,讓一旁顏祿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伸出準備阻止的手頹然放下。

    圍觀群眾一看,有的贊同有的阻止。

    「小兄弟好樣的!」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小兄弟不要自不量力啊!劉大爺豈是你能擋的?」

    「是呀是呀!你們別瞎起哄讓小兄弟去送死啊。」

    見狀,柳如絲一臉尷尬的勸道:「多謝小公子好意,妾身心領了……」

    耳邊的嘈雜比不上白衣傢伙臉上微閃的嘲諷之意,顏福就賭那口氣。

    「劉霸算什麼東西呀!本少爺還沒……唔唔,女愩什麼?」

    顏祿忙在哥哥口出狂言前捂住他的嘴,尷尬的向四方賠禮,「不好意思,我這兄長剛剛睡醒,神志還不是很清醒,得罪了大爺真是過意不去,不過相信大名鼎鼎的劉霸劉大爺不會跟一個小孩計較吧!柳姊姊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

    劉霸一聽,立即轉怒為喜,「哈哈哈!這是當然,我劉霸是什麼人,怎麼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俗訴小孩?努……唔唔唔,烏祿,女屬定了!」顏福憤怒的念著,手腳掙扎的亂揮。

    駱逸在一邊看著,唇邊勾起有趣的微笑。

    這對兄弟總算還有一個有頭腦的。不過是不是他們家人記錯了出生時辰,那個衝動沒腦子的小傢伙怎麼會是兄長呢?

    「好了,快把你哥帶走,礙手礙腳的,妨礙老子跟柳美人交談。」劉霸搓搓手,一臉淫笑的上前。

    他也沒奢想把柳如絲帶回去當夫人,只想趁著千秋閣的打手還沒出現前,趕快占點便宜。到時他人一跑,千秋閣背後的靠山也找不到他,而且不過就是摸她一、兩下,難道要追殺他到天涯海角嗎?

    「是,謝謝……呃,阿福!」顏祿倏地痛哼一聲。

    掙脫開的顏福瞪了弟弟一眼,眼神說明了回去再跟他算帳。接著氣道:「福什麼福?叫哥。」

    「阿……哥,你做什麼?劉大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別……」

    「呸!」顏福一聽更生氣,「他算什麼大人?你別跟那白衣爛人說一樣的話。士可殺不可辱,敢傷我一根寒毛,就叫他吃不完兜著走。」

    「哥……」顏祿欲哭無淚的看著聞言大怒的劉霸,一步移動到兄長身後,右手成爪便要抓下,「小心後面!」

    顏福聽到掌風呼嘯,忙轉身抬手欲擋,無奈此是螳臂擋車之舉,喀啦一聲,他的手便呈不自然垂下狀。

    顏祿見狀一顆心提到喉嚨,也顧不得自己加入混戰是否只是多一個受害者,立刻縱身上前,及時替兄長擋下一個重拳。

    吞下到口的痛呼,顏祿擋在手斷了的兄長面前,「阿福,你快回家去叫人。」

    「唔……不要。」顏福忍著痛,「我走了你一定更慘。」

    顏祿正想說不會,一道身影迅捷的移到他身前擋下劉霸霸道的一拳,還行有餘力的口出嘲諷,「小兄弟,你沒發現你在的話,你的好弟弟才是身在地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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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福少爺,天亮了呢!」

    晨曦透入窗,灑落在海藍錦被上,被裏的人像蟲一般蠕了蠕。

    「福少爺,祿少爺已經在練武場等著了!」福怡已經很瞭解主人的習性,邊叫著,邊走過去掀起被子。

    床上的人雖沒睜開眼,卻見他皺了皺眉。

    「福少爺……」

    「起來了啦!」顏福不情願的深吸一口氣,然後直挺挺地坐起身。緩緩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才穿鞋下床。

    「阿祿那傢伙實在太勤勞了吧!分明存心給我難看。」顏福嘀咕著。

    「怎麼這麼說呢!福少爺難道不知道祿少爺是為了什麼才如此勤奮練功嗎?」福怡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她照顧了少爺這麼久,怎麼看都覺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顏福洗了把臉,接過她遞來的巾子擦乾臉才道:「我只是說說嘛!」

    幅怡當然知道他就是一張嘴壞,不過還是忍不住要念,「福少爺,言語傷人最速、最重,即使祿少爺知道福少爺有口無心,多聽幾次也會受傷呀!何況若是初次相見的人更不清楚福少爺的為人,當然只得從言語裏觀察。要知道,第一印象是最難扭轉的,萬一……」

    聽福怡準備要長篇大論下去,他忙道:「我餓了。」

    這招果然有效,原本嘮叨個不停的福怡立刻為他布菜。

    「少爺慢用,祿少爺會等您的。」

    顏福吃著早膳,腦海想到今早的夢。

    他當然知道顏祿發憤習武的目的。

    三年前他引發一場風波卻無法擺平,最後靠著一個白衣傢伙得救,卻被他嘲眨得一無是處,讓他自尊深受打擊。

    或許是因為身為孿生兄弟的緣故,顏祿當時雖受到白衣傢伙的稱讚,卻無法對他產生好感,反而因此發憤習武,希望自己以後能保護他。

    顏祿的心意,他真的很感動,可他不想老是倚靠別人。

    以前是依靠家裏的威勢,難道以後要依靠弟弟嗎?

    所以他跟著念書習武,只為了能夠親自「報答」那可惡的白衣傢伙。

    想到這裏,好像夢裏的白衣傢伙就站在眼前,顏福瞪大眼,一不小心就把筷子折斷了。

    「哎呀!」福怡見狀輕呼一聲,「奴婢給少爺換一雙筷子……」

    「不必了。」望著手裏的斷筷,顏福皺了皺眉,「反正我也飽了。收下去吧,我去練武場了。」

    「是。」福怡收拾著桌面,忽然轉頭道:「福少爺,夫人請你練完武後與祿少爺去夫人房裏一趟。」

    「知道了。」聲方入耳,人已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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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杭州顏府,可能沒人知道指的是哪家,但若說到天顏鏢局,可就赫赫有名了。

    顏府本是江北名門,祖上多人為官,甚至上至宰相,後因改朝換代、朝局動盪不安,因此辭官遷至平靜的江南,選擇風光明媚的杭州落地生根。

    流離顛沛的生活令世代從文的顏氏先祖深覺武功的重要性,因此立下規矩,凡是顏氏子孫,不論男女均需文武兼修,並開設天顏鏢局,為的就是鍛煉子弟,莫做縛雞無力的窮儒。

    如今天顏鏢局已是江南四大鏢局之一,聲名顯著。

    此刻,鏢局的練武場裏,兩個少主人正一來一往的對練著,無鏢可跑的鏢師們則圍成一圈,對少主人的身法品頭論足。

    畢竟兩人將來都是他們的頭子,天顏鏢局還得靠他們發揚光大呢!

    「祿哥又讓著福哥了。」顏壽不以為然的抿了抿嘴。

    場上一白一黑的身影相當鮮明易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黑色身影一再留情,若非如此,白影老早被踢出場外躺平了。

    顏喜一臉不以為意,「祿哥疼福哥嘛!」

    「要是我呀,寧可練武場上讓福哥多幾道口子,也不讓他到外面吃虧。」

    「嘻嘻!福哥有祿哥保護,哪吃得了虧呀!」

    顏祿寶貝顏福的事全鏢局……不,應該說是全杭州的人都知道,哪個人敢不要命去惹顏福呀!

    聽到她們的對話,一邊的鏢師開口,「三少爺不要看不起大少爺,雖然他比不上二少爺,但功夫已經很不錯了。」

    另一個鏢師說出主要缺點。「嗯……就是力氣小了點。」

    「哎!大少爺沒二少爺有毅力,自然就吃虧了。」

    「應該不是這問題……」鏢師說到一半,忽然笑得曖昧,「應該是那個原因吧!」

    此語一出,眾人極有默契的點頭,似乎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哪個。

    兩個人望著鏢師們曖昧的笑容,眯起了眼,「咳!」

    一聲重咳讓鏢師們立刻回神,「呃,少爺,你們如果要練武,是不是該先換個裝扮。」

    「我們喜歡穿這樣。」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顏府四個少爺,上頭兩個孿生子今年十六歲,下頭兩個分別是十三、十二歲。或許是年紀的差異,下頭兩個就像另一對孿生子一樣,不管是玩耍還是惡作劇,老是湊在一塊,常讓天顏鏢局的鏢師們告饒喊他們一聲老祖宗。

    「可是女孩的衣服容易絆手絆腳。」鏢師為難地道。

    事實是,穿著女裝的少爺們顯的楚楚可憐,叫他們怎麼下得了手。

    「那好,剛好不必練啦!」顏喜嘻嘻笑道。

    顏壽聞言給了弟弟一個爆栗,「你怎麼老學福哥一樣只會偷懶。」

    「才沒有呢!」顏喜不高興的嘟起嘴、捂著頭。

    「還說沒有?」顏壽擦著腰,「你又不是不知道福哥就是在我們這年紀時貪玩不練功,才會出去外面給人欺侮。回頭想加強武藝都因骨頭硬了而事倍功半,練得更加辛苦呢!難道你想像福哥一樣沒出息?」他教訓得痛快,絲毫沒發現周圍鏢師的異樣,直到耳朵讓人狠狠的擰起——

    「你說誰沒出息?」

    不知何時,對練完畢的顏福與顏祿站在顏壽後面,而顏福右手的食指及拇指則擰起弟弟的小耳朵。

    「哎、哎,福哥,輕點、輕點……好痛呀!」

    顏福笑嘻嘻地加重手勁,用力一旋,「嗯,要我問第二次嗎?」

    「沒、沒……」顏壽痛得齜牙咧嘴,「福哥你聽錯了、聽錯了呀!」

    「你是暗示我連話都會聽錯?」顏福臉上的笑容更加深。

    「喔……我、我是說阿喜沒出息啦!連練個功都想偷懶,真的、真的啦!」顏壽唉唉痛叫,不忘用眼神向二哥求救。

    「哼!」顏福睨了弟弟一眼,終於大發慈悲的松了手指,顏壽立刻跳到一旁揉著自己的耳朵,剛才那副可憐的模樣一絲不剩。

    「嘻嘻,福哥,毛巾給你。」顏喜乖巧的捧著毛巾給大哥擦臉,「祿哥也有。」

    「還是小喜最乖了,以後一定比阿壽有出息。」顏福疼愛的拍拍小弟的頭,「小喜穿這身衣服很好看呢!」

    「真的嗎?」顏喜聞言高興地轉了個圈圈,黃色的裙擺順勢飛揚,讓他整個人像是落入凡塵的小仙女,「那小喜以後都要穿這樣。」

    「好呀!」顏福笑嘻嘻的道,「大哥喜歡小喜穿得漂漂亮亮的。」

    「不行!」顏壽顧不得自己的小耳朵了,忙阻止弟弟犯下大錯。

    「嗯……」顏福眼一瞟,「你有意見?」

    顏壽瑟縮了下,但為了弟弟的幸福還是硬著頭皮道:「沒、沒呀!只是大哥,小喜畢竟……」

    「阿福,你知道不可能的。」始終沉默的顏祿終於開口。

    或許是因為兄弟中顏福個性輕浮衝動,所以身為弟弟的顏祿相對的就較為內斂沉穩。

    不過天知道,內斂沉穩的評語是他吃了多少苦頭才換來的。

    「為什麼?小喜這樣多惹人憐愛啊!將來一定迷倒全杭州城……不,整個江南的人都會被他迷倒,上門的求親者也一定會踩平門檻,讓爹傷透腦筋。」對處處維護自己的弟弟,顏福也是有幾分賞臉的,只是不服氣的辯道,並沒有強烈的動作。

    顏祿看了大哥一眼,歎口氣,「小喜天生的性別是無法隨你喜好轉變的。」

    被說中罩門,顏福不服氣的撇撇嘴,「哼!」

    他們的對話若讓不知內情的人聽了,肯定以為顏府有改變性別的秘藥,或是顏福腦袋有問題。一個人的性別打一出生就決定了,哪還能隨他喜好。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顏府的子孫,不到十六歲或是遇到非君不娶、非卿不嫁的愛人前,絕不可輕易示出自己的真實性別。

    這條規矩,一開始是自「不論男女,文武兼修」的家訓中衍生的。畢竟男女有別,旁人總會不自覺的將男女之別在行為態度中表現出來,如此便辜負了顏氏先祖欲擴大女子眼界的立意,也擔心會使女子因此自限,於是便規定了顏氏子孫可以亦男亦女。

    這有兩個好處,一是讓女子體會男子的自在,二則是男子也能體會女子在世俗的不便,進而愛妻、寵妻。

    故顏氏的男丁個個都是待嫁閨女心目中的第一夫婿人選,不過也因此傳出一個不太好聽的名號——懼妻一族,或是妻奴一族。

    但顏氏男子反而沾沾自喜,因為這代表了他們是多麼的受女人歡迎啊!才讓那些不受歡迎、又沒實力上門找碴的男人奉送這個名號。

    相反的,顏氏女子就乏人問津了,給媒婆三千兩銀子,都沒人敢上門撮合親事。

    畢竟誰想娶個潑猴似的妻子回家給自己丟臉。

    可是代代的顏氏女子卻不如眾人所認為,小姑獨處以終,或是隨便嫁個殺豬屠狗之輩,反而個個有著好歸宿,令好事者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顏福此刻沒想到這麼遠,只覺得顏喜真是天生就該做女娃娃。

    雖說他們之間完全不知道對方性別,但長年相處多少都會有所覺,只差有沒有挑明講而已。

    他雖還不知道顏喜是男是女,但瞧他眉兒彎彎、眼兒圓圓,菱角似的小嘴、蘋果般的臉頰,可愛得令每個見到他的人都想抱一抱。若他不當女人實在太可惜了!

    反觀顏祿與顏壽。一個太嚴肅,個性拘謹,一沉下臉來,堅毅的臉部線條就像刀削的一樣,不用等爹宣佈他就知道他一定是男的。

    顏壽則是太滑溜了,嘴巴壞不打緊,那眉眼怎麼看都怎麼像個小人,當女人一定孤老以終,還是當男人適合他。至少沖著顏家男人的「好名聲」,隨便也有人肯嫁。

    「沒關係,福哥喜歡,小喜就當女孩兒。」顏喜嬌憨的道。

    「不行、不行,阿喜是男孩就當男孩,是女孩才當女孩。」顏壽立刻出聲反對。

    什麼嘛!福哥也太霸道了,完全不考慮阿喜的幸福。

    「是啊!」顏祿伸出手摸了摸小弟的頭。

    顏福見狀不高興的皺起眉,「我覺得小喜當女孩比較好。」

    「這不是福哥說了算的。」顏壽嘟起嘴,忽然壞心的揚起唇,「別說阿喜了,我記得福哥今年也十六了。」

    「那又如何?」

    「不如何呀!只是很好奇,福哥如果是女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有些事家人間心知肚明,不過時間末到,還不能公開。

    顏福聞言狠狠瞪了三弟一眼,「不用你擔心,你還是好好想想三年以後若你是女人,要怎麼樣才能綁到一個倒楣男人娶你。」他現在開始要無時無刻祈禱顏壽是個女人了。

    「嘻!福哥,你現在就可以開始想了。」

    結果,顏壽的頭上多了好幾個腫包,看情況沒三、四天是消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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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親禮?」

    「不不,只是一個成年禮,昭告鄉親顏家有女初長成了。」

    酒樓飯館與青樓妓院並列為兩大消息來源場所,想聽什麼小道消息,來這裏坐上一天就行了。

    此刻令杭州城人人議論紛紛的,當屬天顏鏢局的「成年禮」了。

    成年禮,顧名思義是為成年子女舉辦的儀式,但天顏鏢局的成年禮則不同。

    杭州城內眾所皆知,顏府現在的少爺們不一定都是少爺,也有可能搖身一變成為小姐。

    若是少爺,上百媒婆便會立刻擠破天顏鏢局大門,而若是小姐,至少有三個月時間,天顏鏢局門口除了鏢師、守衛外,沒有一個男人敢靠近。

    「哦,這是為什麼?」駱逸頗感興趣的問。

    坐他對面他請喝酒的葉啟德說得口沫橫飛,「杭州城裏有句話說,『顏家婿,富有多金妻如命;顏家媳,粗莽無德夫為鞋』。」

    駱逸感到更有趣了,同是顏氏子孫,男女落差怎會如此之大?

    「難道顏府嫁女不給嫁妝?」

    「給,怎麼可能不給,而且極為豐厚。」

    「難道顏府女子不識詩書?」

    「讀,怎麼不讀。就是都讀些奇怪的書。」

    「難道顏府女子都是貌如夜叉?」

    「雖稱不上天仙美女,但也是小家碧玉。」

    「那我可真猜不出為何顏府小姐會乏人問津了。」駱逸拿起隨身的扇子揚了搗,唇邊帶著微笑,「好歹也算名門,且嫁妝豐厚,即使醜若無鹽也可忍耐吧!且若如葉兄所說,略讀詩書、容貌中上,我可想不出為何杭州城男子避之如蛇蠍。」

    葉啟德搖了搖頭,「有嫁妝、有才情、有容貌又如何?娶妻娶賢,可不是娶個成天會對你指使東、指使西,比你還像一家之主的男人婆回去把你踩在腳底下的。」

    駱逸聞言笑道:「葉兄說的是,女子就是要溫柔似水,才會風情萬種,就像西湖畔的溫柔鄉,令男人流連忘返啊!若是整天只會之乎者也,多倒胃口啊!」

    「就是、就是。」兩個人笑得高興,曖昧的交換眼色。

    「對了。」笑聲方歇,駱逸為新交的朋友斟了杯酒,「千秋閣的柳如絲還在嗎?」

    「柳如絲?早從良啦!」

    「呃?」

    葉啟德拿起酒杯,不客氣的一口仰盡,「駱兄遲來一步啦!柳如絲半年前便從良啦!」

    「是嗎。」駱逸微愕了下,想了想,點點頭,「也該是有歸宿了,畢竟她都已近二十五。不過,是哪位幸運的男人可以把杭州花魁摘下?」

    葉啟德沒聽出他語意中的懷念之意,有些不屑道:「城東的單老爺啊!哼哼,年紀一大把的老頭還想納新妾,老不修一個。」他語調中有忌妒、有不屑,更有羡慕。

    駱逸挑了挑眉,「我記得柳如絲是掛在千秋閣,應可自己選擇歸宿。」

    「說到這便令人氣憤。」葉啟德憤憤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放,「柳如絲透露出所愛的男人對她無意,才心灰意冷的擇一富商而嫁。不知道是哪個男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而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要讓我知道了……」

    「如何?」見他義憤填膺,駱逸感到好笑。

    「讓我知道了……」葉啟德肩一垮,「能怎辦?瞪他一眼就是嘍!難道逼他去搶回柳如絲。再說,千秋閣現任花魁沈筱沄也不比柳如絲差呀!」

    駱逸聞言大笑,大笑之餘又有些感傷。

    新的花中之魁崛起,而如絲便在人們的記憶之中逐漸消失。

    這就是人性,或許該說男人就是喜新厭舊吧!

    不過,他不以為如絲隨便挑個男人嫁是他的錯,畢竟她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要如此糟蹋也是她的事,只不過……

    可惜呀!她的歌藝確實令他迷戀不已。

    「葉兄,我想去見識見識千秋閣現任花魁。對了,天顏鏢局的成年禮什麼時候舉行啊?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酒館裏,觥籌交錯,談笑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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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

    「不關你的事。」

    一藍一黑的身影,一前一後目標明確的往城西而去。

    顏祿聞言,劍眉一皺,「就要入更了,你……」

    他就知道大哥肯定有什麼計畫,這兩天盯緊他是對的。

    「少囉唆!想當跟屁蟲就當只安靜的跟屁蟲,不要像只麻雀嘰嘰喳喳的。」顏福不耐煩的道。手上的扇子唰的一收。

    「但……」

    「好煩呀!」他倏地回身瞪著顏祿,「爹娘都不理會了,你還囉唆。」

    「那不一樣。」顏祿還想勸他打消主意,卻被他打斷話。

    「一樣!」顏福不高興的說完,一眨眼的工夫立刻賊兮兮的笑起來,攬住弟弟的肩頭道:「我說弟弟呀!你難道不會想去那種地方見識一次嗎?」

    「呃……」

    「男子漢大丈夫,活在世間十六載卻連青樓大門都沒踏進去過,不覺得太可恥了嗎?」顏福激昂的說著,腳下也沒停,輕快的往目的地而去,「所以趁著成年禮前趕快去見識一次,成年禮當天被人問起才不會太丟臉。」

    顏祿聽到後來不覺歎了一口氣,別有深意的望了兄長一眼,「阿福,從小到大你有哪件事能瞞過我?」

    「所以我不是讓你跟了嗎?就算你想獨佔花魁,做哥哥的我也認啦!誰叫你是我弟弟呢。」

    顏祿聞言歎了一口氣,也不多說,跟著興高采烈、無人能擋的兄長往目的——西湖畔的銷魂窟而去。

    打三年前欲一探究竟卻反而負傷而回,顏福就一直念著要舊地重遊洗刷前恥,只是忙著練功之外,家人也盯得緊,才沒讓他又找到機會鬧事。

    如今他們即將成年,爹想想也沒什麼,就隨他了。

    但爹的一念之差可苦了他,青樓楚館龍蛇混雜,他真不曉得爹怎麼會同意讓衝動又喜歡管閒事的大哥,去這種地方玩玩。

    一進花巷,五顏六色的彩燈掛滿樓角,鶯鶯燕燕在門口嬌語含春,嘻笑挑逗無所不來。大開眼界的顏福左張右望,一雙眼睛忙得很。

    「公子爺,您是第一次來吧!奴家一定好生奉侍……」

    「嘻嘻,還是來姊姊這吧!」

    看他生澀好奇的東張西望,經驗老到的姑娘們哪不知來了只小雛鳥,調笑逗弄地媚眼頻拋。

    紅袖香帕此起彼落,顏福大眼圓睜,呆呆的模樣被視為凱子,大膽的姑娘們立刻出手拉客。

    「哎呀!你們是兄弟嗎?生得九成像呢!」一名姑娘輕叫。

    此言一出,原本沒注意到他身邊沉默少年的姑娘紛紛伸出魔爪,東一勾頰、西一挑衣,完全無視少年緋紅的臉色。

    「公子爺,怎麼老是沉著一張臉呢?」

    「呵呵!我這弟弟就是老喜歡板一張臉嚇人。」顏福覺得他們很有趣,一時倒挺享受她們東抓西摸的騷擾。

    「害羞嗎?」一名姑娘笑嘻嘻的靠了上前,「沒關係,姊姊疼你呢!」

    「羞不羞?見到年輕漢子就貼了上去,公子爺被你的無恥嚇著了呢!」

    「那麼如月妹子你的手在做什麼?還說姊姊呢。」

    這些女子大多二十上下,風塵打滾多年,難得來隻小雛鳥,怎不使盡渾身解數。

    與兩兄弟年紀相當的姑娘們只敢倚在門邊,看著他們尷尬的左躲右閃,一時間兩兄弟旁竟圍了十幾個鶯鶯燕燕,霎時成了焦點。

    「公子爺,來嘛!紅玉樓裏美女如雲,肯定能伺候的兩位舒舒服服。」

    「哎呀!公子爺別聽她胡謅,紅玉樓哪比得上我們……」

    調笑歸調笑,客人還是得搶的。尤其是未開葷的雛鳥更是未來的固定客源,一定得搶到手。

    顏福給哄得飄飄然,一時間難以取捨。

    好不容易掙脫魔手的顏祿忙退避三舍,如臨大敵的模樣惹來一陣笑聲,面紅耳赤的他正想叫大哥隨便挑一間妓院進去,便聽到麻煩上門了。

    「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妓女們的笑話,還這麼張揚。第一次看到這麼蠢的小子。」

    眾女霎時噤聲往發聲處望去,顏福兩兄弟也不例外。

    只見六、七個穿著華麗的公子哥站在花街中央,距離顏福約十步左右距離,不懷好意的望著被眾女包圍的他。

    怎麼每次來都遇事呢?下次出門前真該好好看看日子。

    顏福一點也不怕,笑嘻嘻的問:「不是每個來開葷的小子都能享受此等豔福嗎?」看這些人肯定是因為他太出風頭而不滿,可他以為這是花街柳巷的慣例啊!

    「果然很蠢!」帶頭的少爺不屑地哼道,像是連話都懶得說。

    身旁的狐朋狗友立刻接話,「搞不好毛都沒長齊,來玩什麼女人?」

    「是被女人玩吧!哈哈哈!」

    顏福還是笑咪咪的,「聽各位的意思,不是隨便人都有此等豔福嘍!」

    這下他們連話都懶得回了,直接道:「看你還算順眼,滾到一邊去,別擋到少爺們的路。」

    本來讓個路也沒什麼,不過這麼多雙美麗的眼睛看著,顏福可不肯示弱了。

    「滾?請各位先滾給本少爺看啊!」顏福摟過右手邊的一個姊姊,啵了一下,笑嘻嘻的望著那群少爺們,「原來是因為本少爺生得俊、長得好,才有這等殊榮呀!想必當年各位開葷時,沒本少爺這種福氣嘍!」

    一席話好似在將熄之火上灑油添柴,讓原本只想輕懲便罷的紈袴子弟們怒火沖天。

    見那群紈袴子弟磨拳擦掌想一湧而上,顏福往後叫道:「阿祿,交給你了!」

    顏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有這麼愛惹是生非的哥哥,究竟是磨練還是考驗?

    歎氣歸歎氣,他還是認命的踏步上前,隨著步伐一步一步的踏出,他的表情跟著斂緊,眸中精光銳聚,氣勢也隨之漲大,讓旁人知道他雖看來小,卻是不容小觀。

    「嘻嘻!我這弟弟如何?」罪魁禍首得意揚揚的朝身邊的姑娘們笑道,原本帶著笑意的神色在眼角餘光描到一個眼熟的臉孔後倏然斂起,他立刻撇下姑娘們與正在為他惹的禍善後的顏祿,幾個箭步上前扯住一個看熱鬧的人——

    「總算讓我找到你了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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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5: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劍眉斜飛入鬢、星目熠熠生輝,俊帥的臉龐配上一身飄逸白衣,給人一股瀟灑不羈的味道。駱逸薄唇勾起一抹頗有意思的笑容,處變不驚地望著眼前的少年,「我認識你嗎?」

    眼見大仇人近在眼前,笑容還是那麼的討厭欠扁,顏福腦中浮現十七、八個想法,一吸一呼之間怒容收下,輕輕放開他的衣袖,換上一張笑臉。

    此時顏祿收拾完畢也過來,狐疑地望著兄長,「阿福,他是……」

    「呵呵!大恩人。」顏福笑咪咪的道。

    聞言駱逸差點笑出聲來,「我救過小兄弟嗎?」

    「恩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你救過的人可能多如海沙,記不勝記,但小弟怎敢忘呢?」顏福裝出非常誠懇的笑容,「多虧恩人出手相救,否則小弟今天怎能站在這裏呢?」

    顏祿怎會看不出哥哥的言不由衷,不由得多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

    憑著兄弟多年的默契,他知道白衣男子絕對不是什麼恩人,說是仇人還比較有可能。

    「哦?」駱逸顯然與顏祿所見略同。

    「當年恩人施恩不望報,出手之後飄然遠去,真令小弟搥胸頓足、日夜思念啊!」顏福說的情真意切,「沒想到老天有眼,今天讓小弟在此遇見恩人,請恩人一定要讓小弟有報恩的機會,以了卻一樁心事。」

    「這怎麼好意思?」駱逸假意推辭。

    「當然好意思。」顏福忙道,「恩人莫要推辭,千如今晚讓小弟作東,請恩人至千秋閣飲酒作樂一番。」

    駱晚暗忖,自己向來不欺負弱小,這個小傢伙是什麼時候結的仇?

    十五、六歲的年紀想來應該沒什麼威脅,倒不如去看看他葫蘆裏賣什麼藥,況且他本來便打算去千秋閣會會現任花魁,有凱子代為付帳,何樂而不為?

    他假意為難地望著葉啟德,「但我帶著朋友……」

    「沒問題!恩人的朋友就是小弟的朋友。」顏福毫不猶豫的答應,完全沒顧慮到自己的荷包。

    於是一行人便進了千秋閣,也不知顏福跟老鴇說了什麼,讓不輕易見客的千秋閣新任花魁沈筱沄出來陪酒。

    不愧是繼柳如絲之後的花魁,容貌自是不在話下,舉手投足更散發出一種勾人心弦的柔媚之氣,一舉一動都讓人目不轉睛。

    「好!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駱逸眼睛一亮。

    先不管她技藝如何,光是她絕俗的花容玉貌、柔媚氣質,果然不負花魁之名。

    「多謝公子誇讚。」沈筱沄頰上升起一團紅雲,似滴得出水來。

    哼,色鬼!想是這麼想,顏福臉上還是笑嘻嘻的直敬酒,「恩人滿意就好……」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把杭州花魁貶低成一個物件,顏福說道:「幾杯水酒,不成敬意,先乾為敬。」

    看到兄長豪邁的喝法,顏祿想勸阻都來不及。

    遞給弟弟一個安心的眼神,顏福繼續灌仇人的酒。

    他可是吩咐老鴇拿出千秋閣後勁最強的醉三夜,非把這個傢伙灌倒不可。哼哼!等這個傢伙不省人事之後,還不隨他宰割。

    至於他啊……呵呵,反正祿弟在嘛!總會把他背回家吧!

    覺得自己留有後路的顏福一再勸酒,直到葉啟德抱著酒瓶作他的春秋大夢,他才發現眼前的討厭傢伙酒量出奇的好,不禁有些心疼自己的銀兩。

    「妾身不勝酒力……」沈筱沄搖搖晃晃的起身,身旁的小婢立即扶住了她,「恕妾身先一步告退。」她盈盈一福,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顏福,遞給他好自為之的眼神後退下。

    駱逸朗聲大笑,「沒想到小兄弟年紀小小,身家可不小。」

    看地上的酒瓶,幾百兩白銀是跑不掉了,這小傢伙不知是不清楚,還是不放在心上。

    「哼!反正、反正又不是我付。」顏福覺得頭有些暈,說完轉頭看了一眼老早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弟弟。

    他們到底喝了多久啊?

    「你弟弟的不也是你的。」駱逸紅了臉頸,看來也似乎快不行了。

    顏福見他模樣不禁滿意的點點頭,又是一杯酒往肚子裏灌,「呵呵!我說的又不是祿弟的銀兩。」

    駱逸再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那是誰的?」

    「嗯……呵,當然是你的啊!」顏福呵笑地道,「你身上一定會有銀兩的。」

    他哪來的自信啊?駱逸苦笑。不過也總算知道原來他打算讓他當冤大頭付這筆帳。只是不知千秋閣跟他什麼關係,竟然會幫著騙他。

    新任花魁不認識他是當然,但老鴇不提點他一下就令人訝異了。

    想了想,駱逸玩著酒杯,也不提功逼紅臉了,「我沒銀兩。」

    飲酒過量導致腦筋遲鈍的顏福頓了頓,「沒……好辦,賣了你。」

    「賣了我?」

    「呵呵!」顏福笑了笑,忽地劍眉微微一蹙,「你長得很好看,姊姊們應該會很喜歡的……嗯,姊姊說、說有些人喜歡的是男人呢!」

    駱逸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的反應怎麼如此奇怪。

    「喂!」顏福的眼睛忽然變得晶亮,盯著微皺眉的他,「你知道為什麼男人會喜歡男人嗎?那有沒有喜歡女人的女人?」

    他的酒品……唉!駱逸苦笑,「第一,我喜歡的是女人,所以不知道為什麼男人會喜歡男人。第二,我沒遇見過,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喜歡女人?」顏福整個身體橫過桌面。

    駱逸盯著他,猜想他是真醉還假醉。

    「喂,快說啊!你可是本少爺的階下囚。」久久得不到答案,顏福不高興地眯起眼,身體又橫過去了一點。

    「我是階下囚?」看來這就是他原來打的主意了。

    像沒聽到他的問話,顏福自言自語,「女人有什麼好呢!為什麼要喜歡女人?」

    聞言,駱逸眼醫升起異樣的神采,難道……

    他不會好男色吧!

    念頭甫起,他立刻不動聲色的往後移了移。

    他對好男色的人沒什麼特別好惡,只要他們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都好說。

    偏偏他是生得玉樹臨風、溫文儒雅、風度翩翩……不僅女人愛,男人也……

    唉!人生得太好也是一種負擔。

    「喂!你在想什麼?」

    駱逸嚇了一跳,回神便見他的臉近在咫尺,氣息幾乎噴在他臉上。

    他不會是看上他的美色了吧!

    見他緊張的模樣,醉胡塗的顏福心中很是得意。

    這傢伙三年前得罪了他便一溜無蹤。果然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啊!

    看到他眼中升起異樣光采,駱逸立刻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想……顏公子也醉了,今日就到此為止。」

    「想走?」他唇邊浮上詭笑,倏地一個縱身壓倒他,看到他臉色大變心中一陣愉快,「看你怎麼走!」

    他的身子出乎意料的柔軟,駱逸歸之於他是個未發育的少年,正想抱起他,把他丟離開自己身上,他有點粗糙的魔手卻撫上了他的臉,立刻讓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喂,我警告你……」駱逸話沒說完便慘遭蹂躪,驚嚇得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顏福用嘴碰了碰他的嘴,笑嘻嘻的道:「家裏的婢女怎麼說這會讓人覺得很甜、很舒服呢?除了酒味我可沒嘗到其他味道呀!」

    駱逸還未從驚嚇之中恢復,顏福又趁機多碰了幾下,卻只弄得自己嘴唇紅腫。

    他伸舌舔舔自己的唇,奇怪的歪了歪頭,「難道方法不對?」

    「不、不對?」駱逸終於找回自己聲音,瞪著眼前的小魔鬼,「何只方法不對,連對象都不對。」

    這裝瘋賣傻的小子,難道他的目標就是他的貞操。

    他的臉色一陣青白,一時拿不定主意是一掌斃了他,或是當他酒後亂性。

    而感覺他的魔手不斷往下移動,他立即決定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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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他就是少爺帶回來的人呀。」

    「生得不錯呢!但怎會是祿少爺帶回來的?」

    「哎呀!福少爺都醉倒了,當然是祿少爺啦。」

    見幾個婢女站在客房旁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什麼,福怡好奇上前詢問:「你們怎麼全圍在這裏?」

    「福怡姊,我們是來看客人的,長得很俊呢!」

    「是呀、是呀!」

    「福怡姊你來看嘛,太俊了,這樣不太好呢!」

    「怎麼不好?」福怡疑惑的問。

    「容易花心呀!要我呀,只要個老老實實的相公就好了。這種男人就只能看看嘍!」

    其他婢女輕笑著剛才發表選夫條件的婢女,「福怡姊你看喜怡羞不羞?」

    「你們真是胡鬧。」

    「啊,客人似乎要醒了呢!」

    「呵呵!接下來要交給福怡姊了,我們先離開了。」

    駱逸動了動身軀,緩緩睜開眼時,便見陌生的房中站著一個相貌中等的婢女。

    「公子您醒了。」福怡蓮步輕栘,笑意盈盈地問道:「有哪里不舒服嗎?」

    雖然她相貌不是頂好,但氣質補起那道缺憾,倒讓人覺得很舒服。

    「這裏是……」雖從剛剛半夢半醒之間聽到的笑語略猜到一、二,他還是要問個清楚。

    「這裏是天顏鏢局。」福怡看了下他的臉色,放心地笑了,「公子需要奴婢伺候梳洗嗎?」

    「不必了。」說完,他俐落地起身。

    以他的功力,任何烈酒都能藉著運功將酒氣逼到體外,除非他自己想醉。而昨晚,他記得自己可不是醉倒的。

    梳洗完畢,他既來之則安之的在花廳的桌前坐下,朝她露出迷人的笑容,「這位姑娘,該如何稱呼你呢?」

    她微微一笑,為他添了碗飯到桌上,「公子喚奴婢福怡即可。」

    「福怡……」覺得自己無敵的魅力好似失效,他再接再厲,「真是一個好名字。福怡姑娘在這裏多久了?」他更加努力地露出燦爛笑容,相信只要是女人一定會被迷得七葷八素。

    「奴婢是生奴。」福怡邊伺候用餐,邊用不疾不徐的語調回答他的問題,「公子若有問題直言便是,奴婢知無不言。」

    見用心被點破,他也不再拐彎抹角,「福怡妹子真是蕙質蘭心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請問,在下昨晚是如何來到貴府的呢?」

    他的記憶只到正想給那小子一個教訓時便倏然中斷,想也知道是受了暗算。只是當時的情況,會是誰暗算他?

    福怡答道:「昨晚公子酒醉不醒,是二少爺將公子背回府中安歇。」

    「二少爺?」他腦中浮現一個僵硬的表情。

    對了,兇手就是顏祿了,只不過為什麼他還好心將他帶回府裏,而不是將他丟在千秋閣?

    「二少爺說公子是大少爺的恩人,要奴婢好生照料。」

    他可沒忽略她語氣中的怪異,當下笑道:「福怡姑娘確定你家二少爺是說恩人?」

    「嘻,確實是恩人。」福怡笑了笑,「大少爺可是念念不忘公子,時時記掛呢……」

    她拉長的尾音讓駱逸苦笑,挑明瞭說:「我可不知何時得罪了你家大少爺啊!」

    況且現在……想起昨晚被暗算之前的事,他唇角勾起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現在是誰得罪誰還不知道呢!

    讓一個男子給……他咬牙,就算是意外也非得算個清楚不可。

    何況他懷疑顏福根本是藉酒裝瘋賣傻、趁機吃他豆腐。

    就算他還是個孩子,他也要教他想坑害人之前得先睜大眼睛,認清不是誰都可以坑害的!

    見他吃得差不多了,她俐落的收拾好殘羹剩菜。

    「公子若是無事,府中可四處走動無妨……」

    「若要離開呢?」

    「當然可以呀!」她端起膳盤,「公子可是顏府貴客,當然可以自由來去,但老爺希望公子能留下參加三日後的成年禮。」

    「成年禮……」駱逸口中咀嚼著這三字,倏地腦中靈光一閃,「天顏鏢局的成年禮?」

    福怡點點頭,「咱們府內的成年禮在杭州城內頗有名氣呢!」

    他起身伸個懶腰,「倒不知,這次的成年禮是為少爺或是小姐舉辦的?」

    福怡笑而不答,捧著膳盤走出房外。

    一般來說,年輕男子是不會自投羅網去觀禮的,除非確定當天的主角是男子,否則……

    依照顏家的良好傳統,被顏家女子看上的男人可是很有福氣呢!

    難得祿少爺帶回一隻撲火飛蛾,當然怎麼都得把他留住。

    看到她離去時的詭異笑容,他不由得背脊一寒。

    身為隨時會有人為了爭風吃醋殺上門來的多情男子,他向來倚賴自己的直覺躲過那些妒夫,否則就算他功夫再好,也應付不了那些男人。

    誰要他天生就是情種。就算他無意,看到他的女子也會有心。

    而今他的直覺強烈的警告他——快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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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痛……啊!」顏福抱著頭,喊痛聲不絕於耳。

    雖然叫出來也不會減緩疼痛,卻有安慰與轉移的效果,他自然叫個痛快。

    福怡伺候完貴客後,立即不敢怠慢地回來侍奉正牌主子。

    「我的好少爺,先喝下醒酒湯吧!」

    褐色稠液散發出恐怖的味道,足以令正常人退避三舍。

    露出一個嫌惡的眼神,自認為是正常人的顏福推開它,「不需要。」

    「是嗎?」福怡惡劣地用杓匙敲著碗沿,發出的聲響倏然引起他的痛呼,她笑吟吟地輕聲問:「需要嗎,福少爺?」

    「需、需要,我非常需要……」他萬般無奈地接過藥湯,閉氣一口喝了下去。

    苦口是良藥,半刻鍾之後,顏福又是一尾活龍地蹦下床了。

    「呼——真要命。」歎了口氣,他接過福怡遞來的蜜茶漱口,「那傢伙呢?」

    「少爺指的是誰?」

    「嗯,難道昨晚只有我和祿弟回來嗎?」祿弟不會這麼笨吧!

    他昨晚好不容易才把駱逸灌倒,若阿祿錯過良機,他一定會好好、好好地報答他的。

    福怡看了他一眼,「祿少爺是有帶一位客人回來呢。」

    「一定是他!」隨便咬了兩口桌上的饅頭,他立刻精神抖擻的往外走,「嘿嘿,我要去笑笑他!」

    「福少爺……」福怡追出來,「那位公子如今可能已不在房間內了。」

    他猛然回頭,「怎麼會?」

    駱逸就算功夫再高,只要他們天顏鏢局留守的鏢師全部出動,除非他有三頭六臂,否則絕對走不出天顏鏢局大門。

    「奴婢是說那位公子可能在鏢局內參觀了。」

    顏福一聽,放下心來,「哼!他當我們天顏鏢局是什麼地方,市集呀!」他一邊嘀咕一邊往外走。怎能把駱逸那傢伙當貴賓供著,他可是他顏福的階下囚呢!

    念歸念,他一時間也不知到哪里去找人,於是想了想,還是決定照平時的習慣,先去練武場練練功。

    哼哼!先熱個身,等看到那傢伙就給他好看。

    但一到練武場,看到場中的情況他呆住了,不禁懷疑自己酒還沒醒。

    場上那兩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是怎麼回事?

    由於鏢局依賴的就是武力,因此天顏鏢局的練武場占地廣闊,足以提供各種兵器練習所需。而一旁的兵器房內更是所有說得出名字的兵器都有,且都並非一般打鐵店所打出來的凡品,而是特別央請有名的武器師父製作的。雖比不上一些專為大俠士製作的上等武器,但也不凡了。

    天顏鏢局的鏢師們都可以領到一把不錯的兵器,但若想得到更好的兵器,只有兩種途徑,一是坐上鏢頭以上的位置,或是立下大功,就可以到寶庫選一把適合自己的兵器,另一個方法就是自己找。

    另外,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留守的鏢師們通常會自動自發來練武場練武。一方面彼此切磋,一方面也可以跟留守的鏢頭請教,以求精進自己的武功。

    所以練武場上除了演練團體戰,訓練默契之外,也常見到以比武方式對練的打鬥,每日起碼數十場。

    纏鬥在天顏鏢局的練武場上一點也不新鮮,顏福打小在這裏玩耍,混亂成一片的亂鬥他都見識過了,一對一的比武算得了什麼。

    但是如果占上風的是他的仇人,落下風的是他親兄弟,這就有什麼了。

    「他們在做什麼?」顏福上前問圍觀的鏢師。

    「大少爺!」鏢師朝他行了禮,「是二少爺請戰的。」

    大夥都知道這位白衣客人是二少爺昨晚帶回來的,他們私底下談論過,覺得八成是兄弟情深,所以少爺特別送給大少爺的。畢竟,成年禮快到了呀。

    雖然沒明說大少爺的性別,但是平日練武打殺,多少有點感覺,所以他們大概都猜到大少爺的真實性別。只是一堆男人整天你望我、我望你的,難免嘴巴就賤了,喜歡拿大少爺閑嗑牙,因此常被大少爺追殺。

    練武場上一反平日各自圍成小圈的練習習慣,偌大場地上只有兩道翻飛比鬥的身影,一旁的兵器架反射出閃閃銀光,氣氛凜人。

    駱逸雖穿著礙手礙腳的儒服,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敏捷,手來腳往隨心所欲,雖在激鬥之中亦是遊刃有餘,仿佛只是陪後輩演練招式。

    「比多久了?」

    「大約快兩刻鍾了。」

    顏福聞言神色變得不悅。看得出來駱逸武功比阿祿好上許多,根本不必花到一刻鍾就能解決他,他把阿祿當猴耍呀!

    眼睛瞄到一旁的兵器架,顏福一聲不響的走過去拿起一把短劍,想也不想就灌注勁力往場中擲去。

    「誰?!」出乎意料的,顏祿出聲攔下暗器。

    「我。」顏福笑嘻嘻的走出人群,接住弟弟丟回來的短劍,「阿祿,你怎麼可以跟客人動手?外人要知道了,還以為我們鏢局待客不周呢!」他感到很生氣,至於是氣駱逸功夫勝過弟弟,或是氣弟弟擅自邀戰,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顏祿與他相處甚久,怎會不知他的笑臉底下其實不知在算計什麼。

    「難得有高手上門作客,我想討教一番。」

    「哦!」

    駱逸望著兩兄弟,心底有些訝異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顏福竟然還有兩下子。瞧那短劍破空而來的聲勢,功力應該也有顏祿的九成。

    顏福一臉笑容地走到他面前,「恩人,還住得慣嗎?有沒有哪里不周到?」

    他的恩人兩字聽來實在諷刺,但駱逸也是裝模作樣的高手,當下露出一個比他還熱誠地笑容,「福弟,恩人兩字聽來怪彆扭的,你就叫我一聲駱兄吧!」

    顏福聞言霎時愕然,這人臉皮未免太厚了吧!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地笑道:「那怎麼敢當呢!」

    旁人一見大少爺唇邊看來無害,實則不懷好意的笑意,當下頭皮發麻,只能在心底祝福得罪了大少爺的白衣高手。

    不過想想,白衣客人在成年禮之前被請了來,就註定了他的黴運,現在不過是再加上一點額外附贈的零頭罷了。

    「哈哈!沒什麼敢不敢,我虛長福弟幾歲,認你做弟弟有何不可?」駱逸的表情看來很愉悅,實則心裏在打算怎麼討回那一碰之仇。

    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慘遭顏福碰過的唇,他心頭有十幾個壞想法閃過,想著要怎麼讓他感到切身之痛。

    找女人以牙還牙?不好,萬一他也好女色就太便宜他了。

    找男人以眼還眼?不好,這不讓他更快活了。

    思及此,駱逸望著顏福的眼底出現了一絲小火焰。

    「駱兄,不知你有何打算?」顏福虛情假意地問候。

    「哦,聽聞福弟即將舉行成年禮,愚兄留下來祝賀呀!」駱逸假裝沒聽見他駱兄兩字裏飽含的不甘願。

    他在不甘願什麼?酒後亂性的受害者可是他啊!

    認真說起來,還是他占了便宜吧!昨晚可是他的第一次啊!

    哎呀!該不會他其實是想叫他駱哥哥吧?

    噁!想到這,駱逸差點沒把早膳吐出來。

    他兀自沉浸在思緒裏,完全沒發現,周圍鏢師目光裏的憐憫,也沒發現顏祿眼底一閃而逝的光芒。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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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5: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顏氏夫婦倆心情不錯的喝著茶。望著屏上栩栩如生的雙飛鳳,楊百靈含笑滿意的點頭。

    「老爺,你看過那位公子了嗎?」年近四十的她風華依舊,外貌仍如二十來歲一般,但多添一股成熟韻味,更顯嬌豔動人。

    顏強當年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打敗眾多情敵,擄獲美人芳心。而多年來夫妻感情如膠似漆。

    只可惜,子女們沒有一個遺傳了愛妻的絕麗風韻,令他引以為憾。

    顏氏女子本就不易尋找如意郎君,若有愛妻的一半姿色,或許還有可能……

    雖然說女子得相貌氣質並重,但那些個令他頭痛的孩子呀……唉!

    隨著成年禮即將到來,顏強覺得頭更痛了。

    聽到愛妻的問話,他忙道:「見過了,不過那時他是昏睡的,不知內涵如何。」

    「內涵可以再培養嘛。」楊百靈微笑問:「那外貌生的如何?」

    「這……太過俊俏了。」他語氣有些遺憾。

    「俊俏不好嗎?」她對丈夫的反應感到不解。

    「不是不好,只是這種男人要什麼美女沒有,會看得上咱們女兒嗎?」

    他沒說出口的是……還有他們顏氏女子的名聲啊!

    其實顏氏女子比那些所謂大家閨秀都還來得活潑有靈氣,可不知道世俗怎麼想的,竟把她們說成粗莽無德。

    他的妹妹們還不是個個嫁得人中之龍,幸福無憂。

    哼!不懂得欣賞顏氏女子是他們沒福氣。

    但對杭州城的傳言,他仍感到氣憤又無奈。

    她微微一笑,「老爺,你對咱們孩子沒信心嗎?」

    「當然有啦!只是……」

    「哎呀!若杭州城裏沒有伯樂,就讓孩子們出去闖闖嘛!」雖說顏氏女子有七成是在成年禮上對未來相公一見鍾情,但仍有三成是自己出外尋找的。

    且那些人當她楊百靈的女兒是什麼人?只要成年禮上出現的年輕男人就要的花癡浪女嗎?

    「夫人說的是。」顏強一向視愛妻的話為聖旨。

    她嬌媚的看了丈夫一眼,「那老爺究竟覺得那位公子如何?」

    他知道愛妻問的是除了容貌之外的感覺,低頭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深藏不露。」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個年輕人不是壞人,但再深入一點嘛,便不知道了。雖然他穿著似個儒生,卻沒有書卷氣,反而像是在外歷練過,眼界寬闊的男人。

    當然,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眼界不夠寬闊的男人,是不會看出他女兒的好。

    聞言,楊百靈又望了一眼雙鳳屏風,極想立刻見見他。女兒若是加油點,或許雙鳳屏風今年就可以送出去當嫁妝了!

    呵呵!楊百靈愉快的起身走到梳粧檯,拿出一本書來。

    顏強湊過頭去看,書皮上的四個大字他再熟悉不過——顏氏家訓是每個顏氏子孫必讀之物。

    「老爺呀!妾身覺得寫出這本傳家訓的先祖真是個高人呢!」她眼中露出神往,「真遺憾妾身不是生在顏家。」

    他聞言摟住妻子,嚴肅的說:「為夫倒是很高興你不是生在顏家。不然你肯定不會看上為夫了。」

    她轉頭望著夫君,「老爺何必妄自菲薄?」

    「我哪是妄自菲薄。」他搖搖頭,「是有自知之明。」

    低頭看著家訓,她輕歎了口氣,「希望那孩子能早日遇到如意郎君。」

    不管顏氏先祖如何開通,顏氏一門仍是生活在塵世之間,很多事不得不加以妥協。一般女子一過二十便乏人問津,不囿於世俗陋規的人又凡幾?

    「一定可以的。」顏強安慰道。

    兩夫妻安靜了會兒,半晌楊百靈倏地輕笑了起來,覺得自己方才的情緒低落太多餘。

    那孩子才十六歲,未來日子還長呢!

    「老爺,晚膳時就可以見見那年輕人了呢!」她期待的說。

    最好他一眼就入她的眼,那麼她就可以盡力撮合他與女兒了。總比女兒自己出去尋找,而她在府裏擔憂她找的人不曉得得不得她的緣來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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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福、顏祿兩兄弟陪著駱逸在杭州城裏四處亂逛。

    雖然他來過不少次,但還是頗有興致的在兩兄弟的陪伴下亂晃。

    令他意外的是,顏福在杭州城裏的人緣還不錯嘛!

    一路走下來,與他們打招呼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有,使得他們沒走幾步路便要停下寒暄幾句,短短的路程比平時多耗費三倍時間。

    看來他要對顏福重新評估了。

    「阿福,這是剛出爐的包子,你吃吃看?」

    好不容易到了城東的佛寺,寺外的小攤販個個都認識顏福。

    「謝啦!」顏福毫不客氣接過,也不管後頭的弟弟與駱逸沒有份。

    反正人家請的是他,這是他本事。

    走沒幾步,來上香的林玉嫻一見到顏福,立刻朝他走去,「阿福,好難得在這裏看到你,你也來拜佛啊?」

    「才不是,是帶客人出來遊歷杭州城的名勝。」他笑嘻嘻的解釋。

    林玉嫻望了一眼他身後玉樹臨風的駱逸,拉過他小聲的問:「你後面的公子是……」

    她問時杏眼含春、雙頰微紅,他看了心裏有點不舒服。

    駱逸這傢伙行情真好呀,一路走來遇到的年輕姑娘個個跟他打聽他,連已婚婦人也忍不住上前詢問。

    顏福撇撇嘴,不耐煩的介紹,「駱逸,遊手好閒、四處遊山玩水的讀書人。」

    「能四處遊玩,想必家境不錯呢!」她又偷覷了駱逸幾眼。

    顏福還沒來得及下評論,駱逸已經走上前一揖,燦爛的笑容有如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幾乎讓人炫花了眼。

    「在下駱逸。敢問美麗動人的姑娘,芳名?」

    「我、我叫林玉嫻……」,她臉頰整個紅透

    她婢女見小姐如此大膽,驚叫一聲,「小姐!」

    當朝風氣再開放,也不該跟初次見面的陌生男人報出閨名呀!

    顏福不悅地站到林玉嫻身前,隔開駱逸欣賞的目光,也遮去她羞紅的臉。

    「駱兄,你把小弟的朋友當什麼人了?」當街問名,把他的朋友當青樓女子不成?無德的傢伙。

    「為兄的只是心動化為行動啊!見著喜歡的姑娘便要及早把握。」

    林玉嫻聞言雙頰更加徘紅,頭低得更低了。

    「你這叫調戲良家婦女。」顏福忍不住罵道。

    第十六個了!每個都心動,他的心還真不定。

    「福弟,你怎可誤會為兄的心意呢?」駱逸佯裝心痛,「為兄是真心想認識這位林姑娘呀!林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只要是男人都會想認識這麼嬌美的姑娘。」

    呵呵!沿路走來,他把看來跟他關係匪淺姑娘的心全勾到自己身上,看不氣死他才怪。

    聞言,顏福冷冷地道:「駱兄的心胸真是寬大啊!以駱兄的行徑推論,駱兄家中恐怕早已妻妾成群、兒女成堆了吧!」

    這色鬼!

    聞言,林玉嫻一下刷白了臉,在丫鬟的半強迫之下匆匆離去。

    望著遠去的倩影,駱逸感到可惜的搖搖頭。

    「夠了吧!駱、兄。」顏福咬牙切齒的低吼,「四處拈花惹草,難道是讀書人的風範?」

    駱逸看到他氣炸的表情,心情大好,搧了搧扇子笑道:「福弟尚小,所以不能領會這個中滋味啊!」

    「我也不想領會。」他氣道。

    「哎哎哎,福弟啊!」駱逸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告子曰,食色性也。只要有能力讓自己喜歡的女子得到幸福,何妨每個都收回府中呢。」

    「哼!謬論。」顏福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非也非也,不是謬論。」駱逸收起扇子,一臉認真,「像為兄,生得是瀟灑過人、文武雙全,堪稱人中龍鳳。喜歡為兄的姑娘多如過江之鯽,若一一拒絕讓眾多的姑娘傷心欲絕,豈不罪過。」

    顏福瞪著還在高談闊論的駱逸,對他的無恥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難道你美眷新寵一再入房,就不會讓嫂子傷心難過嗎?」

    駱逸頓了一下才回道:「偉丈夫不專屬一個女子。」

    屁!顏福在心裏大罵。

    「唉!等福弟長大了就知道,要在有情有義的女子當中擇一而終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便是照單全收。」

    聽完,顏福考慮著是否該為世間除一禍害,免得下個遇到他的姑娘會再被騙。

    就在他認真思量下手的必要性時,一個洪亮的招呼聲清楚傳來——

    「阿福,好久不見了。」開口的是面容粗獷、身材高大的林磊,見到顏福讓他很開心。

    微帶點書卷氣的趙恒,也表情欣喜地與顏福打招呼。

    「林磊、趙恒,你們怎麼來杭州了?」顏福見到兩人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他們是他爹某次走鏢時救回鏢局的。當時他們兩人身受重傷,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路見不平剿匪,與一百多名山賊激戰而受了傷。後來他們在鏢局養傷期間結為好友。

    林磊一拳擊上顏福的肩膀,「聽說你們要辦成年禮,來觀禮呀!」

    「是呀、是呀!」趙恒點頭笑道,「一年多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瘦弱樣子啊!阿祿都長的比你高多了。」

    「他四肢發達怎能跟本少爺比。」顏福從鼻中一哼。

    「是嗎?」林磊呵呵一笑,望著顏家兄弟身後身形高挑的男子,「這位是?」

    「杭州城新出現的采花賊。」

    駱逸聞言愣了愣,「福弟真愛說笑。在下駱逸,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我林磊,他是趙恒。」林磊打量著儒生打扮的他,半晌點點頭,咧嘴笑道:「駱兄是否也是來參加阿福兩兄弟的成年禮?」

    趙恒聽到他問,豎起耳朵等待回答。或許顏氏女子在普通人家中不受歡迎,但是江湖兒女可沒那麼多繁瑣的教條,加上天顏鏢局的勢力,一些少年俊彥可是趨之若鶩。

    不過也有不少人無法接受,因為顏家女子少有接受丈夫納妾的。

    駱逸看到趙恒特別注意,臉上笑得人畜無害,心裏卻想著他該不會就是顏福的另一半吧!

    「只是恰好盛逢其會罷了。」

    「林磊,你們少跟他接近,免得被帶壞。」顏福哼了一聲。

    林磊望瞭望兩人的神色,搔搔頭問:「你們吵架了?」

    「只是意見不合。」一直沒開口的顏祿緩緩開口。

    「什麼意見?」林磊好奇地問。

    他看得出來駱逸不是普通書生,不過一時間也看不出他的深淺。

    「關於……」

    「阿祿,不要多嘴。」顏福不高興的打斷他,「我正要帶這個采花賊去接受佛法教化,你們去不去?」

    「去,當然去。」見他的反應,林磊這下更好奇了。

    駱逸當然有當采花賊的本錢,憑著那張臉,再加上嘴巴甜一點,根本不必主動,姑娘們也會乖乖上勾啊!

    「莫聽福弟亂說。」駱逸笑著摸摸鼻子,「只不過我比較受姑娘歡迎罷了。」

    林磊一聽哈哈大笑,「你一定支持三妻四妾對不?」

    「阿福最討厭男人見異思遷,他認為男人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趙恒也笑了,「這是顏家男人的祖訓。」

    「好奇怪的祖訓。」這是駱逸第一次聽到,「寫這祖訓的該不會是女人吧!」

    顏福瞪著同鼻孔出氣的三人,「我覺得老祖宗說的並沒錯,阿祿,你說對不對?」

    「問阿祿不准,他也是顏家的男人啊!」林磊說道。

    「別說這個了。」趙恒見顏福快發火,趕緊岔開話題,「不是要去佛寺嗎?快走吧!晚些順便可以到你家裏去叨擾一頓飯呢!」

    顏福也知道跟外人說這些東西根本是對牛彈琴,但還是有點不甘心。

    駱逸雖與新加入的朋友相談甚歡,卻也注意著在後頭悶悶不樂、不發一語的顏福。

    他的想法還真異於常人呢!看他繃著臉,駱逸退到他身旁,「福弟,你還在生氣?」

    「哼!本少爺豈是如此小氣之人。」嘴巴說的好聽,他眼裏還是透出不悅之色。

    呵!真是倔強的小子。駱逸搖搖頭,「我並沒有娶妻,也尚未納妾。」

    聽到他這麼說,顏福極為意外。在他的想法裏,時時見色起意如色魔的他,怎麼可能還未娶妻。「八成沒有姑娘敢嫁你這浪蕩子。」

    駱逸沒有反駁,直到顏福以為他不會開口了,他才緩緩說道:「你的先祖是幸運的,能找到一個值得自己一心相待的伴侶。」他的話中有難掩的落寞。

    顏福一臉不以為然,「也得自己先成為值得對方一心相待的好對象吧!」

    駱逸聞言愣了愣,「是嗎?」

    「當然。」

    「如果你覺得自己夠好了,卻還是挽不回感情呢?」

    顏福肩一聳,「那就是無緣啦!找下一個不就好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駱逸覺得他是未經情事的天真。

    「你覺得我說的太輕鬆對不對?」顏福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望了他一眼便轉頭四顧,「盡力了還是得不到便放棄,就準備等待下一個人吧!」至於做不做得到,再說嘍!反正他又沒遇到過。

    駱逸聽了他的話嚇了一跳,低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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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駱家堡

    偌大的正廳內聚集了幾個人,冰涼的石材建築讓氣氛顯得更冷硬。

    駱大一臉嚴肅的問:「老三出去多久了?」

    駱四雙目盯著茶几上的紙張答道:「快半年了吧!」

    「好像放縱他太久了。」

    「嘻嘻,三哥恐怕是為了蒼狼寨來作客的緣故吧!」說完,駱婷悠閒的喝著香茗。

    駱四疑惑道:「蒼狼寨的人下個月才來不是?」

    「三哥好面子,若是這個月才走人,外面一定會說他是因為不想見到山寨少夫人才逃離。」駱婷笑嘻嘻的回答。

    駱五這才恍然大悟,「還是妹子厲害。」

    「誰去找他回來?」駱大的利眼掃遍廳中的弟妹。

    「我沒空啊!機關正到最後關頭,可不能中斷。」駱四說出理由。

    「我也沒空。前天婷兒下的毒,我還沒解開呢!」駱五也有藉口。

    駱四忽然提議,「那就叫老九去。」

    「說的對,他們不在就叫他們去好了,誰叫他們沒出席。」駱五跟著附和。

    「唉!是你叫他們去采藥的不是嗎?」一直沒說話的駱六終於開口。

    「所以說,這就是天意。」駱五一臉莫可奈何的模樣。

    幾個哥哥毫無兄弟愛的就把不在場的弟弟們給賣了,看得一旁的女子嘻嘻笑。

    「那就……」見大夥達成共識,駱大準備要下結論了。

    「哥哥們,怎麼沒提到我呢?」駱婷忽然開口。

    幾個男人一聽瞪大眼,立即七嘴八舌地道:「此去江南路途遙遠,怎麼可以讓你去跋涉?」

    「是呀是呀,這種粗重的工作交給哥哥們就是了。」

    「婷兒,你要是去了,誰來告訴哥哥毒解的對不對?」

    「而且還有小魂兒要照顧,你走了我們到哪里生個娘給他抱?」

    他們理由一堆,就是不想妹妹離堡去逮那個花心小子。

    但她老早就覺得堡裏悶了,想出去透透氣,所以他們怎麼勸都沒用,「反正那小魂兒平常就不是我在帶,交給你們不是一樣。相信你們一定不會讓那小魂兒受到任何一點損傷才是。至於其他的,就是我的事了。」

    她的語氣雖柔,但他們都知道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只得無奈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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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逸忽然打了個冷顫,好似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駱公子,怎麼了?」楊百靈微笑地問。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她越看他就越是滿意,恨不得立刻把女兒塞給他。

    「沒事,大概是著涼了。」駱逸禮貌地對她微笑。

    為了讓她青睞有加,他這頓飯不知道捱了多少的白眼與乾咳了。唉!若非她眼底閃爍著精光,不知在打什麼主意,他幾乎要以為她移情別戀了呢!

    不過她確實極有姿色,瞧著也賞心悅目。

    「著涼?」楊百靈一聽殷勤的道:「是下人疏忽了,今晚我會叫下人多添一床被子過去。」

    「多謝夫人。」

    顏福看不慣他不管見到什麼女人都討好的笑容,冷冷的道:「娘,又還沒確定是我們府裏棉被不夠暖和的緣故,說不定是駱兄深夜外出幽會……」

    「福兒,胡說什麼?」顏強微斥打斷他的話,心裏卻是百分百贊同,「讓客人見笑了。」

    「不會、不會。」駱逸笑得毫無芥蒂,心裏卻想,我還沒說你半夜去會情郎呢!

    「福兒一向很懂事的,一定是把駱公子當成哥哥在撒嬌了。」楊百靈笑道。

    低頭扒飯的顏壽聞言,差點沒把嘴裏的飯噴出來。虧娘說的出這種瞎話。

    大哥懂事?那麼世界上就沒有不懂事的人了。

    林磊、趙恒聞言竊笑,大概知道顏夫人在打什麼主意了。

    以前便聽人說過顏府的傳聞,加上住在鏢局的那段日子,顏老爺常有意無意地在他們面前說顏福的好,那時他們大概就猜的出顏福、顏祿的性別了。

    不過顏福一開始便和顏祿一樣以朋友的身份進入他們的世界,加上他本身根本也沒什麼自覺,要他們對顏福另眼相看,實在不容易。

    所以現在他們只把這當一出好戲看。

    駱逸鎮定,顏福可就受不了了,「娘,您說什麼啊!」

    「說實話呀!」楊百靈在桌下踢了相公一腳,催促他快點開始。

    顏強輕咳一聲,嚴肅開口,「駱公子今年貴庚?家住何方、以何維生?家中還有什麼人?來杭州是何目的?娶妻了沒?或是已有婚約?對未來有……」

    「爹!」顏福放下碗筷,眼睛瞪大,冒著火。

    作啥?升堂問案啊!

    飯廳四周傳來輕輕的竊笑聲,一旁伺候的婢女們也忍不住抖動肩膀。

    早知道外頭有許多偷窺的眼神,駱逸倒不覺得如何,反正他也被看習慣了,只是覺得這家子還真如外頭傳言的一樣奇怪。

    顏強有些無辜的看著顏福,又看了看快忍不住笑意的妻子,知道自己做得太過,或許該說根本就是直接告訴人家我要調查你了。

    不過他實在不喜歡這個看來就很花心的男子啊!

    「嘻嘻,駱大哥,我爹就是這樣的,你別在意。」穿著男裝的顏喜輕笑道,「畢竟爹行鏢久了,總有一點壞習慣的。」

    雖然轉得牽強,不過眾人還是跟著附和。

    「當年我跟林磊奄奄一息時,顏前輩也是先審問一番再救呢!」趙恒幫著圓謊,不過也不算是謊言,只不過一番審問是療傷後的事了。

    林磊笑得無法開口,只能直點頭。

    顏壽則差點沒把臉埋到碗裏去。真是太丟臉了!

    「沒關係。」駱逸處變不驚,笑容不變,「蒙顏老爺熱心款待,晚輩確實該將背景交代清楚。」

    「駱公子呀,你別誤會我們不放心你呀!」楊百靈補充道。

    「晚輩明白。」駱逸笑了笑。

    她點點頭,「那……駱公子你究竟來杭州做什麼呢?」

    顏福趕緊開口,「娘,你管他來做什麼?」說不定專程來采花哩!

    「娘好奇呀!」楊百靈說的理直氣壯,「不然你讓你爹給娘出去走鏢,娘就不問。」

    「這可不行,外頭很危險呀!夫人。」顏強忙緊張兮兮的阻止。

    「你聽到了,福兒。」楊百靈的目光回到駱逸身上,「駱公子從哪里來杭州的?路上是否有什麼趣事?」

    見到顏福滿臉不開心地低頭咬著雞骨頭,駱逸心裏感到好笑,興致一來把一路上遇到的趣事說的活靈活現的,席上笑聲連連。

    說著,他忽然想到,現在四個顏家子女的性別可能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而秘密只能在成年禮當天揭曉。

    會否顏福其實是個女紅妝。

    分神望了一眼繃著臉還在嘔氣的顏福,他越覺得她實在很像是女孩。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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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5: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隨著成年禮的逼近,杭州城裏如臨大敵。因為已經有可靠消息指出,顏家那個老喜歡打抱不平的顏福,就是今次顏府將傾全力介紹出去的正角兒,換句話說,顏福是女兒身。

    這個消息讓杭州城裏適婚男子風聲鶴唳,管他是真是假,眼角瞄到顏福出現便——

    「顏福來了,大夥快閃呀!」

    「哇啊!」

    「快跑、快跑,晚了跑不掉啊!」

    一陣騷動,街道上立刻少了快一半人潮,只剩女子、孩童與老者晃蕩。

    這種情況令駱逸等人大開眼界,而顏福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

    「這是幹什麼?」顏福大發脾氣。

    林磊不知死活道:「我想是跟將到來的成年禮有關吧!」

    「那關他們屁事!」顏福怒氣陡升,眼角餘光瞄到瘦弱體虛的王有為慢了其他人一步,正要轉進巷子,立刻輕功一展,轉瞬之間便抓著他回到原位。

    「王有為,你們幹麼見到我就閃。」他瞪著快哭出來的他。

    王有為哭喪著臉,吞吞吐吐說不清楚,「快點說!」顏福怒吼,「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我……」

    駱逸在一邊看得好笑,原先的懷疑也開始動搖。

    不管再怎麼當男孩子養,基本上還是女孩子吧!但顏福粗魯的如此自然,就像個被寵壞的世家長子。

    可是顏家人奇怪的舉動,讓他可以肯定他們當中一定有個是女孩,而他覺得顏祿是女兒身的假設比顏福更不可能。

    在他出神的當下,王有為已經從顏福手中逃脫,哭爹喊娘、連爬帶跑的一溜煙不見人。

    「阿福,你自己也知道原因,何必嚇唬王有為呢?」路旁一名小姑娘不怕死的說。

    顏福瞪了她一眼。幸好他向來對女孩溫柔,否則可不是瞪一眼可以了事。

    可沒想到小姑娘才起個話頭,旁邊的路人甲乙丙便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讓顏福一張臉聽得紅紅綠綠。

    「也要成年啦!就普通姑娘及笄的道理一樣,還這麼亂跑可怎麼嫁得出去。」一名老婦好心的念著。

    「阿福已經很幸運,比我們自由多了。」

    「是呀!而且又不用自己繡嫁妝……」

    身為寵妻有名的顏家人,顏福在杭州城裏的女孩們心中地位是不同的,像是兄弟,又像姊妹。他能站在女孩們的立場說話,又有一半的可能是女孩,她們心理上與他親近許多,所以言笑不禁。

    雖然顏祿也與顏福是一樣的立場,但他那張嚴肅的臉讓人退避三舍,是以沒人敢把玩笑開到他身上。

    平時可以忍受他們亂開玩笑,但這會兒顏福受不了了,「你們怎麼肯定我一定是女的?」他不服氣的扠著腰,一張臉不高興的繃起。

    眾人聞言愣了愣。確實沒證據說他們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女孩。只是顏府已經十幾年沒女娃舉行過成年禮,而顏福、顏祿的外貌差異又是一年年擴大,大家才會傳得繪聲繪影。

    加上有可靠消息嘛!再說,顏福總是比那閻王臉的顏祿有可能得多。

    顏福繼續發脾氣,「就算我是女的又如何?躲我躲得跟瘟疫一樣,本少爺也會挑食的,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入眼。真是的,把本少爺當撿破爛的啦!」

    都怪那個怪傳統,什麼顏家女人十之八九都在成年禮上選出夫婿。呸!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去記那種東西!

    還有,他們也太小題大作了吧!難怪關於顏氏女子的傳言一代比一代誇張。到了阿壽、小喜成年時,該不會傳成天顏鏢局的人四處抓男人吧!

    眾人只能呆呆看著他發脾氣,直到駱逸抱著肚子大笑的聲音傳出來,才讓他們回過神。

    「你笑什麼?」

    駱逸大笑著拿出摺扇搧了幾下,「我只是覺得很好笑。」

    一群大男人看見一個還稱不上男人的小傢伙,就像大難臨頭一般四散無蹤,敵國攻打進來也不過如此。

    「你說什麼?」

    「嗯,本公子由北到南還未曾見過這種奇景,真是大開眼界啊!」駱逸舉目環顧,一堆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咦!他說錯什麼了嗎?

    「駱、逸!」顏福氣死了,掄起拳頭就往他沖過去。

    駱逸機伶一閃,「唉!你還是一樣衝動,難怪杭州城男人躲你躲得緊,就怕你真是女娃兒被你纏上。」他遊刃有餘的化解顏福亂七八糟的攻勢。

    顏福根本氣炸了,只靠著蠻力猛打,完全沒什麼技巧可言。

    「哼!」顏福倏地一腳踢過去,「本少爺要真是女人,誰也不纏就纏你。」

    「哎呀,愚兄消受不起啊!」駱逸笑著往後一躍,輕輕鬆松又閃過。接著側身避過他緊接而來的掌風,「可惜愚兄向來喜好溫柔婉約的姑娘,賢弟不是為兄喜歡的類型……」

    「你還說,閉嘴!」

    兩人從街頭打到街尾,撇下一干站在原地搖頭歎氣的人。

    「阿祿,我看明天上街的年輕男子會更少了吧!」林磊摸摸鼻子。

    趙恒光看看四周,才開口道:「看來那句『顏家媳,粗莽無德夫為鞋』的傳言會更加喧囂塵上了。」

    顏祿聳了聳肩,「這都不關我事了。」

    大街上看到這一幕的人,十有八九回家後都諄諄囑咐家中適婚男丁,直到顏家女兒定下婚約為止,都不要接近天顏鏢局一步,在街上遇到也要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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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閣的水天築裏,沈筱沄推卻所有慕名而來的名流商賈,只為顏福開門迎客,吃茶交心。

    上千兩的白銀往外推,千秋閣的老鴇撾胸頓足,卻一句也不敢吭。

    「真是氣死本少爺了!」顏福說到氣處,手中的瓷杯往地上一砸。

    見狀,沈筱沄的柔聲細語響起,「阿福,何必如此氣怒?一不小心反而傷了自己。」

    「哼!」

    「摔破杯子嬤嬤會心疼的。」

    「你一晚上就讓她多少銀子進帳,一個杯子算什麼。」顏福不在乎的重新拿了個瓷杯倒茶,一口喝盡消消火氣。

    沈筱沄不說話,只是笑笑地望著她。

    見她不說話,顏福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扁了扁嘴訴起苦來,「姊姊,你看他們多過份,我有那麼糟嗎?」

    「人言可畏啊!阿福。」她柔柔的道,「流言總是越傳越糟糕。」

    「哼!一群愚夫!」他撇了撇唇,「顏家的女人哪里不好?活潑又有主見,哪是那些唯唯諾諾的女子可比。妻子要溫柔婉約,分明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容忍他拈花惹草的軟腳蝦嘛!」

    好具體的抱怨。她為自己倒了杯茶,「阿福,你說的他是誰啊?」

    顏福頓了下,「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男人都一樣。」

    「我記得伯父也是男人啊!」

    「我們顏家的男人不算。」看著眼前柔美的容顏,他忽然歎了一口氣,「像姊姊這樣柔中帶剛的美女可不多,這才叫作溫柔婉約啊!那種無條件忍受丈夫納妾的女人叫做軟弱,根本不是溫柔。」

    他們是兩年前偶然下認識的,後來她進千秋閣掛牌,兩人還是常見面談心,只不過他都從後門直接進來天水築。除了上次,他從未進過千秋閣大門一步呢!

    「阿福,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苦處,要學著體諒。」沈筱沄微笑的搖了搖頭。

    她身世特殊不說,但顏家可是有頭有臉的,這種想法哪是一般女子能夠擁有的。

    顏福還沒回話,築外忽然傳來交談聲,她皺了皺眉。

    「不是跟嬤嬤說今天不見客嗎?」她狐疑地起身欲出去探視情況。

    顏福阻止了她,興奮地道:「我去看看是哪個色龜。」

    知道他想發洩一下,她笑了一笑重新坐下。

    等他門一打開,門裏門外兩張臉都是一陣愕然。

    「是你?!」顏福的驚愕很快轉成氣怒。

    駱逸的驚愕卻轉成一臉笑容,「原來是你,賢弟。」

    他身後的老鴇見情況不對,緩緩移動準備逃開。

    駱逸笑眯了眼,「真是享受呀!賢弟,竟然一人獨佔花魁。」

    「哼!誰是你賢弟?」顏福瞪向老鴇,「不是說不見客嗎?」

    「呃,他不是少爺的朋友嗎?我以為他是來找少爺的。」

    駱逸點點頭,「哦,原來如此。難怪本公子還沒開口就被帶來天水築,我還以為沈小姐垂青於我呢!」

    「你想得美。」顏福不屑地道,「既然知道是誤會就滾吧!」

    「咦!這就不對了,怎麼說愚兄也是貴府的客人,如此作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他忽然一臉恍然,「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沈小姐移情別戀。嘿!愚兄告訴你,你跟筱沄本就不相稱,不論外貌、年齡、才識或是氣質,怎麼看都是愚兄我比較……」

    「你放屁!」顏福忍無可忍,一掌打到他及時打開阻擋的扇面上。

    駱逸擋住第一擊後,笑嘻嘻的伸出另一手抓住他揮來的第二拳,「福弟呀福弟,君子動口不動手,在沈小姐面前表現些風度啊!」

    顏福知道他功夫比自己高,討不了便宜,恨恨地收回拳頭,而他也很爽快地放手。

    看到曾強吻他的顏福,駱逸就忍不住想氣氣他。看他氣得蹦蹦跳,他心情就很好。

    他駱逸交友滿天下,每到一個城鎮落腳不用兩、三天,便可以呼朋引伴四處遊玩,只不過他心裏清楚得很,那些大都是酒肉朋友,等他離開便是一拍兩散,更別說什麼兩肋插刀之類的。

    跟那些人在一起是很熱鬧,但心靈卻很寂寞。

    不過顏福不同,雖說他衝動又自以為是,卻單純直接的可愛。

    聽說他喜歡惡整惹到他的人,可在他看來,他的手段卻是蹩腳得很,而且也太不給面子,真遇到心眼小的惡人就糟了。

    駱逸慢條斯理的整整衣服,朝沈筱沄行禮笑了笑,「沈小姐,你比上次見面要更美麗動人了,真是令在下意亂情迷啊!」

    看他忽視自己,顏福腳一抬就踹過去,「色狼!」

    駱逸不疾不徐的閃開,「哈!各憑本事啊,賢弟。」

    「阿福,給姊姊一個面子吧!」沈筱沄充當和事佬。否則她的天水築怕不給顏福翻了。

    顏福一聽身形頓了頓,恨恨地道:「好吧!」

    「呵呵!謝沈小姐。」駱逸收扇一揖,大大方方地走進屋內,一屁股坐在顏福原先的座位上,「福弟,也坐呀!」

    顏福見狀又要發作,見到沈筱沄對他搖了搖手才隱忍下來,哼了一聲在她右手邊坐下。

    「雖然打擾你的良辰美景也不必這麼氣憤嘛,會讓人說你心胸狹窄的。」駱逸滿臉笑容的率先開口。

    趕在顏福發飆之前,沈筱沄開口,「想必駱公子就是那位溫柔婉約。」

    「才不是!」顏福一口否定。

    「小姐,溫柔婉約是稱讚女子的呀!」駱逸接著道:「要嘛說在下風度翩翩、英俊挺拔也可以啦!」

    「嘻嘻。」沈筱沄掩袖而笑,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阿福可是看不起男人三妻四妾呢!」

    顏福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不是男人,是種馬。」

    「哎!賢弟說這樣就不對了,是還不懂女人魅力的小男孩才會說的話。」駱逸大大地不以為然,「要你天天吃同一道菜也會膩啊,何況是對著同一個女人瞪上五十年?」

    「那你天天吃飯膩不膩?」

    「賢弟,為兄來自北方,通常是吃面的,不過來到南方以後倒是少吃面了,還真有點懷念。」他是北方人嘛!「所以這跟娶妻是同樣的道理,要常變換口味啊!」

    聞言,顏福手緊握著拳,咬牙吐出兩個字,「謬論。」

    「哎呀!」駱逸搖搖扇子,「賢弟,你口才不太好喔!上次也是這麼說,換個新點的詞吧!」

    「你是故意找本少爺吵架的是吧!」顏福氣憤怒吼。

    「非也非也。」他一臉笑嘻嘻的,「福弟你口才不好,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人不是十全十美的,就連為兄如此完美的人也不敢稱十全十美,何況是你呢!不過為兄又發現一件事,賢弟你不僅口才不好、酒品不好、武功不好、風度千好,連修養也不怎麼……好。」

    倏地哐啷一聲,幸好駱逸閃得快,沒被瓷杯砸到。

    「跟你這種下流色胚講什麼修養?」要不是顧慮著沈筱沄在場,他老早一連串髒話送他洗耳朵。

    「我風流,可卻不下流。」駱逸滿臉笑容,看他有氣不得發更是高興,「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卻幹盡齷齪下流的肮髒事,為兄還比他們好哩,追求不上的姑娘也沒使強用計逼她們就範。」

    「你、你還有理由。」

    沈筱沄笑著點頭同意,「駱公子說的真不錯。阿福,要包容不同個性的朋友呀!」

    「姊姊?!」顏福不敢相信沈筱沄竟會同意他的謬論。

    「哈哈!還是沈小姐有見識,不像某些人……」駱逸斜眼瞄向顏福,言下之意不說便明。他的想法還是天真了些啊!

    「好了、好了。」沈筱沄為氣炸的顏福倒了杯茶,「跟駱公子生氣划不來的。」

    顏福也知道跟他囉唆下去穩是自己吃虧,只有喝茶瞪著他與沈筱沄天南地北的聊開。

    饒是覺得駱逸根本是個遊手好閒的浪蕩公子哥兒,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真是見多識廣,遊歷過許多地方,眼界也大。

    不知怎地,看他們熱絡的談話,他倏地想起前天去佛寺路上時,他一臉的落寞。

    顏福一直覺得他沒個正經的時候,卻沒想到他也會有那種表情。

    駱逸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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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逸是個普通人,是個喜歡美色的普通人,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認為。

    所以看到大街上有人當街演出強搶民女的戲碼,他跟大多數人一樣,躲在安全範圍外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聽他們低罵壞人喪盡天良,但就是不踏出去那一步救人,打算時間一到就回去顏府。

    老實說,他本來想去千秋閣看能不能有昨晚的運道,遇到顏福沾他的光邀沈筱沄出去遊湖,但看來今天運氣不好。

    顏福八成昨晚給氣炸了,所以今早出門沒叫他,他才一人在杭州城裏亂晃。

    「那沒用的死鬼賭輸了,你去砍他,放了我女兒!」

    「娘、娘!」

    「那種人不是她爹,女兒是我的,不是他的。你們有本事去找他,別來打擾我們母女。」

    「大爺,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和娘會為你立個長生碑……」

    駱逸看得打個呵欠,如果惡霸會因為這幾句話放人就不叫惡霸了。且救得了今天救不了明天,還是乾脆一點吧!

    早從周圍的私語中瞭解是怎麼回事,駱逸冷眼當個旁觀者。除非那個簽下女兒賣身契的男人戒賭、死亡,或是這對母女搬離杭州,否則今天的事會一再上演,直到那個男人死去。而他可不想做白工,也不想做太麻煩的事。

    不是他自戀,他有自信救了她們之後,女孩會跪下說大恩無以為報,小女子願以身相許。

    唉!到時就麻煩了。

    「你們給我站住,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做什麼?」

    英雄終於出來了,駱逸真想拍拍手以茲鼓勵。而且他接下去是不是要說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不過,這英雄的聲音還真耳熟,難道……

    「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這位大俠,求你救救我們母女……」

    「不要說得像咱們兄弟逼良為娼,這是她爹簽下的賣身契,有憑有據,就算到了官衙,官老爺也得把這女人判給咱們。」說著,惡霸亮出了賣身契。

    駱逸聽著點點頭,這惡霸還有點學問。

    「哼!她爹簽的你去找她爹啊!關她什麼事?」

    「她爹已經把她賣給了咱們,除非你替她贖身。」

    「她又沒答應,你憑什麼?」

    「憑這張賣身契。小子,如果你要替她贖身就拿出銀子來,否則就滾一邊去,不要妨礙咱們兄弟辦事。」

    「哼!我顏福就不讓,你能拿本少爺怎麼樣?」

    駱逸在人群裏聽了直搖頭。他的腦袋還是一樣不靈光。

    「顏、顏福!那個顏福?」

    「天呀!他是天顏鏢局的顏福,明天舉行成年禮的顏福。」

    「快跑呀!」不知道是誰先大叫出來,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還想看戲的人與掉頭往後想逃跑的人撞成一團。

    顏福見狀自然又是臉色發青。

    他是女子不是女子的差別真那麼大嗎?他還不是姓顏名福,還不是那與他們一起喝酒大鬧的人!

    為首的惡霸打量了下氣得渾身僵硬的顏福,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你是天顏鏢局的顏福?」

    「就是本少爺。」顏福看到惡霸遲疑的動作,怒極反笑。

    一見他咧嘴笑,惡霸們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為首的惡霸提起勇氣,第一句話差點讓駱逸笑死、顏福氣死——

    「我已經成親了。你不要管閒事,快滾開!」

    顏福聽了簡直快氣暈,「你好、很好……」

    「哈哈哈!賢弟,你現在大概是全杭州城最出名的人了。」駱逸再也忍不住鼓掌大笑,眼角帶著水光走出人群,「讓為兄來替你解決吧!」

    「駱逸!」顏福聽到他的話先是生氣,而後是懷疑。他哪有這麼好心?

    見又橫出一人,惡霸們不敢大意,戒慎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你的弟弟和跟班呢?」駱逸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裝模作樣的望了一眼他身後,「就是沒跟來,才會又讓你衝動的強出頭……」

    「你少囉唆!」他老是惹他生氣,顏福覺得自己會因為他而短命。

    但在這種時候,他一如以往的態度卻令他感到安心。

    至少,還有人看到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以那無關緊要的性別來決定對他的態度。

    「是。」駱逸笑著歎了一口氣,望也不望一邊跪著、躺著的母女,拉起顏福的手便要離開。

    而他的舉動,令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愕。

    顏福直到被拉了三、四步才回神甩開他的手,「你、你不是要幫我解決?」

    「這就是為兄的解決之道。」駱逸也跟著停下。

    「這算什麼解決之道。」顏福真會被他氣死。

    唉!好容易生氣的小傢伙。

    「他手中有賣身契。」駱逸說出重點。

    「那又不是她們自願簽的賣身契。」

    「嗯,但是立契約人是她的親爹。」駱逸望著他,「你覺得對簿公堂會有勝算嗎?人家可以反過來告你強搶民女,你知道嗎?」

    顏福憤憤地瞪著他,知道他說的沒錯。

    「那我買下這張賣身契可以吧!」他不甘心的說道。

    駱逸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但下次她爹又賭輸,你可以幫幾次?」

    「我……」顏福皺起眉頭,「那我買她進我家當丫鬟。」

    「好方法。請問顏大少爺,顏府可以容納幾個這樣的丫鬟?整個杭州城裏處境堪憐的女子又有多少你可清楚?」

    他是標準的利己主義,這種沒甜頭又自找麻煩的事他可不幹。

    顏福不笨,當然清楚他的意思——後患無窮。

    但是眼前有人就需要他的幫助,他豈可因為怕以後有接續不斷的麻煩而袖手旁觀。

    「我沒辦法不管眼前需要幫助的人。」顏福說著轉身掏出錢,「我買下她了。多少銀兩?」

    駱逸看著他與惡霸交易,心中感慨良多,不禁輕歎。

    眼角餘光瞄到那對母女欣喜安心的眼神,卻在偷覷他時露出一抹失望,他忍不住冷笑。看來福弟這次的好心救錯了人,危機才剛解除,她們便不思知足。

    顏福拿著賣身契走向那對母女,她們立即趴跪在地道:「多謝恩公……」

    「不用謝我,我想你們就先安置在……你幹麼?」

    駱逸倏地搶走他手中的賣身契丟還給那對母女,再丟下一錠銀子。

    「要嘛你們便拿著銀子離開杭州,要嘛就等這錠銀子用完再次賣身。」他雖然笑著,可沒人敢忽視他話裏的冷冽,「記住,沒有下次,天顏鏢局不是善堂。」

    說完,他拉住顏福轉身就走,等那對母女想追上時,他們已在一丈外,而駱逸的聲音仍清晰可聞,「不用打顏大少爺的主意,因為本公子不准。」

    他沒說用什麼手段來達成他的不准,但聽的人都感受到那股絕不容錯認的威脅,也知道不管他用什麼手段,都不會是他們想領教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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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1 10:26: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女人對於男人來說到底是什麼?

    明日便是成年禮,過了明日,他就是女人了。

    顏幅感到從前擁有的自由似乎一夕之間就要失去,心情煩躁,到了夜深人靜還無法入眠,只好起身到練武場走走。

    屈膝坐在空曠的場地上,他……該說是她,望著天空的月亮發呆。

    她男人當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變回女人?

    她的足跡雖不出杭州地域,卻也夠讓她清楚顏家以外女人的地位了,白日的那一幕更令她感到寒心。

    女兒不值錢呀!

    為什麼老祖宗不再厲害一點,練出能夠改變性別的藥,讓子孫自由選擇當男當女,這樣誰也不會覺得失去了某部份的自己。

    雖然成年禮後她也可以喬扮男裝出門,但全城的人都會叫她顏小姐,而不是顏少爺了……

    「我不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顏太少爺也會睡不著哪!」調侃隨著夜風飄進耳裏,顏福不必回頭都知道是誰。

    「幹麼?今晚沒有姑娘約你月下談情?」她開口就刺回去。

    這兩天的相處都不怎麼愉快,尤其下午他還壞了她好事。

    但事後想想,他是對的,只是做法實在太過冷酷。

    駱逸拉開摺扇,故作瀟灑的笑道:「就是太多了,令本公子無從選擇起啊!」

    「本少爺今晚沒心情理你,少煩我。」下巴靠在膝上,她沒好氣的道。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頭頂,駱逸一臉稀奇,「福弟,你該不會是怯場吧?」

    「不用你管。」

    「哎哎,這是跟為兄這救命恩人說話的態度嗎?」

    「哼!別告訴我你還真信。」

    他只不過是順勢留下來白吃白住的,真是無賴一個。

    想當初她本來是要帶他回來好好惡整的,但卻一直苦無機會。

    出乎顏福意料的,駱逸帶笑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愚兄確實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三年前……」

    她意外的抬起頭看著他那張帶著討厭笑容的臉。

    「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駱逸笑嘻嘻的在她身邊坐下,「那個不自量力的小孩子嘛!沒想到長得這麼好了。」

    「誰不自量力了!」還以為他會說什麼,沒想到一出口就損人。

    「賢弟呀,愚兄告訴你,一個人若是無知還有救,若不自知就回天乏術了。」

    顏福聽了氣得真想從兵器架上拿把刀插進他嘴裏!

    「賢弟有意見?」駱逸挑挑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當初若不是愚兄出手,你們兩個小傢伙還能長得這麼好嗎?」

    是可能不行,不過顏福抿唇不語。

    早知道他嘴硬得很,駱逸也不在意,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圓呀!可惜身邊沒有美人陪伴,只有個小鬼,唉!聊勝於無,要感謝愚兄啊!」

    駱逸說著用扇柄敲了敲她的頭,她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

    「謝你什麼?你自己被拋棄了別亂找藉口。」

    「唉!不懂感恩圖報的小鬼,要不是臨出門時見你失魂落魄的往練武場來,愚兄早在美人窩裏快活啦!」

    現在知道他有可能是女兒身,那個晚上算是他賺到了。

    如果不是……駱逸苦著臉把想法拋到腦後,就到時候再來煩惱吧!

    其實到現在,他覺得那一碰好像也沒什麼了。

    見他沉默不知在想什麼,顏福地望著他,忍不住問:「你到底喜歡女人哪個地方?」

    她覺得當女人簡直糟透了,可他卻似乎一天沒女人陪就渾身沒力,到了街上連三歲女娃都要逗,妙齡少女就更不必說了,眼神熾熱的直盯著人家看。

    駱逸聞言笑答:「女人好呀,軟綿綿的好抱,冬天好取暖啊!」

    「那你不如買個暖爐。」她瞪他一眼。

    他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也問錯話了。

    她的問題是當女人有什麼好,他卻回答他喜歡抱女人,巴不得皇帝的後宮整個送給他快活。

    駱逸哪不知她在煩惱什麼?但是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煩惱的。

    「賢弟,你不覺得這世界上若只有男人會很無趣嗎?」

    「如果真只有男人,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還有一種人叫女人。」

    「話不是這麼說……」

    「不然怎麼說?」天生就是男人的他,哪曉得她的想法,「如果今天換成你是我的立場,就不信你不煩惱。」

    「有什麼好煩惱?」駱逸哈哈一笑,傲氣的道:「憑本公子的容貌,是男人英俊瀟灑、是女人花容月貌。當男人便看盡天下美女,當女人嘛……或許可以撈個皇后來玩玩。」

    顏福聽到他的話瞠大了眼,半晌後呐呐地道:「反正現在隨你說。」

    說的興起,駱逸意猶未盡地站起身繼續說:「如果本公子是女人,哈!一定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踏進江湖必將吸引一堆狂蜂浪蝶在後頭死命的追。嗯……本公子該如何利用這群色胚呢?」

    摺扇在手上敲了兩下,駱逸像是想到很多有趣的事呵呵直笑。

    「當女人好啊!有很多事都可以更輕鬆的完成。」

    顏福可以感覺出他現在腦袋裏想的肯定沒好事。

    「你真是瘋子。」嘴上這麼說,她心底卻輕鬆不少,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如果讓你當女人,絕對是蒼生不幸。」

    「賢弟,你說錯了吧!是蒼生有幸。」駱逸臉皮比城牆還厚。

    「嘻嘻……」她笑了出聲,「沒見過比你更厚顏無恥的人了。」

    「好說。很多時候面子不代表什麼。」

    「像是三年前那一次?」

    駱逸重新坐下,「柳如絲翠竟是能坐上杭州花魁位子的女人,那種小事她自己便能解決,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為兄也怕麻煩。」

    「這才是真的理由吧!」綜合白日的事看來,他不如表面上所表現的隨和,反而有些冷漠。

    真想知道他是本性如此,或是經歷過什麼。

    他落寞的神情浮現腦海,她突然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駱逸沒有回答,一時之間只聽得蟲聲蛙鳴,一片寂靜。

    半晌,顏福忽然開口,「你一定聽過關於我們顏家的傳言吧!」

    「比如?」不知道她用意何在,駱逸奇怪的問。

    「比如男子懼妻,女子乏人問津之類的。」顏福朝他一笑,露出算是從相遇以來最真誠的笑容。

    駱逸見狀心中警鈴大響,小心翼翼的答:「略有耳聞。」

    她忽然站起身,「那你聽過顏氏家傳的寶典嗎?」

    「傳言記有家傳絕學的顏氏寶典!」

    「對。」心中陰霾一掃,她看了他一眼,「那不是什麼武功絕學。」

    理智一時被好奇心淹沒,他忘了言多必失的道理,很自然的接著問:「不是絕學,那是什麼?」

    「呵、呵!」顏福轉身輕快的往寢房走去,「那是一本兵書。」

    兵書?被留下的駱逸皺了皺眉。顏氏一族留下這種東西做什麼?難道期待以後子弟在朝為官時能夠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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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裏一大早便異於往常的熱鬧,而熱鬧裏還帶點看好戲的味道。

    天顏鏢局畢竟是江南四大鏢局之一,下一代繼承人要舉行特別的儀式,其他鏢局於情於禮是一定要派人來參加的,江南幾個交好的門派也一定會派人觀禮,而官府更不用說了。

    整個天顏鏢局上下熱鬧非凡,活像辦喜事。

    只不過,來觀禮的貴賓們卻都清一色的不是老頭便是女子,讓負責接待的婢女怨聲連連。

    「今天來的都沒什麼俊俏公子呢!」提早來的門派不用說,今天才到的人也是清一色的老頭。

    婢女們偷著空閒便抱怨。

    「至少也該帶幾個年輕弟子吧!虧他們還是頗有名氣的名門,真沒膽識。」一名婢女意興闌珊的道。

    「是呀!少爺……啊,該叫小姐了。」另一個婢女吐吐舌,「小姐又不是生得三頭六臂見不得人。」

    「誰叫顏府的女人名聲大呢?」顏府的婢女在耳濡目染之下,行為思想也與主人漸漸相近。

    這時門房又唱了個名字,引起婢女們注意,一眼望過去,大夥眼睛都發亮了。

    「姊妹們看看,那位公子感覺不錯呢!」

    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身著黃綠色勁裝的男子隨著人潮踏進門來,背上背著一把長刀,面容俊朗、正氣凜然。

    或許是路過杭州恰逢其會,他正滿臉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門房往她們招手,意思是來個人領路。婢女們互看一眼,霎時決定讓比較年長的婢女去領路。

    她們可不是單純貪戀男色,而是受到老爺命令,要多多把握出席者中少之又少的青年俊彥啊!

    「他八成沒聽過天顏鏢局的傳言呢!嘻嘻。」其他婢女繼續八卦。

    「看來還不錯呀!跟林、趙兩位公子比起來,有機會多了。」誰不知道老爺一年前救回兩位公子,也是抱著一點私心的。可惜感情似乎培養不起來,只能當哥兒們呢!

    「可是我覺得那位半路殺出的駱公子機會也很大呢!夫人看來很喜歡他,瞧老爺嫉妒的模樣,笑死人了。」

    「什麼機會?」

    突然蹦出的熟悉聲音讓說長道短的婢女們嚇了一跳,心跳漏了一拍。

    她們一回頭,見到俊俏迷人的駱逸正笑嘻嘻的望著她們。

    「駱公子,您嚇死人了。」一名婢女拍著胸口抱怨。

    駱逸嘻皮笑臉的走近,「我的臉這麼恐怖嗎?為了表示賠罪,讓本公子替這位姊姊揉揉吧!」

    一番登徒子才會說的話令婢女們又氣又笑。明明是地痞無賴說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卻令人發不了脾氣。

    倒也不全是那張臉的關係,而是氣質吧!他身上散發出的氣質令她們無法把他當成一般無賴。

    婢女見他真伸出手,迅速躲開他的魔爪,「駱公子,別開玩笑了。」

    「哈!本公子最不會開玩笑了。」駱逸見一爪落空,手便背回身後,「姊姊們聚在這裏看什麼?」他目光跟著往大門掃了幾下,往來的人潮依然洶湧。

    「看有沒有能跟駱公子一較長短的無雙美男子。」一名婢女笑道。

    「哎呀!這個世上像本公子這麼英俊挺拔、幽默風趣,風流而不下流的男人已經不多了,姊姊們還是趁早死心了吧!」他拉開摺扇,自信的搧了幾下。

    早跟他混熟了的婢女們笑得花枝亂顫,「公子好大的口氣,羞是不羞?」

    說實話,駱逸生得是好,但若要說是美男子嘛,還差很長一截。他溫文儒雅,可有時說話卻不正經,滿嘴姊姊妹妹地便宜占不完,可又不令人厭惡。要說他隨和嘛,當人奴婢這麼多年,一點看人的自信還是有的,他雖與她們笑言笑語,但之間其實還隔了厚厚一層。

    再者,他三天前與二少爺的比試占了上風呢!就憑這一點她們也不敢將他視作等閒之輩。

    駱逸可不管她們心裏想什麼,笑著問:「事實勝於雄辯,姊姊們找了一早上找到了嗎?」

    「喏,那邊不就一個嗎?」一名婢女笑著往背著長刀的男子一指。

    駱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霎時收起不經意的笑意。

    「少祺?!」他唰地收起摺扇。

    「駱公子認識嗎?」

    他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算是吧!」

    婢女們面面相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會算是呢?

    「那麼需要奴婢請那位公子到駱公子那兒嗎?」他算是比較熟的客人,席位當然安排的前面一些,而那位男子只能在一旁觀禮。

    駱逸沒有回答,只是望著李少祺。

    「駱公子?」見他反應奇怪,婢女輕喚。

    駱逸收回目光,低頭思考了一會兒。

    「還是請他到我那兒吧!」他下定決心。

    為了一個女人賠去一個朋友,何必呢!

    「就說駱家堡駱老三有請。」說完,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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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銅鏡裏不太一樣的臉龐,顏福感到有點疑惑。

    以往的她雖稱不上雄糾糾氣昂昂,但眉眼間總帶點豪氣,舉手投足又率性,初次見面的人絕不會懷疑她的性別,

    但幾次扮回女裝反而令人感覺男扮女裝,有些不倫不類,所以她以為自己當男人比較好,可如今一看鏡中自己的臉,她都要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了。

    粗濃眉修成柳葉眉,襯得一雙眼眸柔亮似水。平時紮成一束的亂髮在福怡的巧手下編成了繁複的髮型,插上從未用過的珠玉寶釵,脂粉淡施,更添清麗之姿。

    福怡一臉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小姐不醜也不粗魯,只是少了一點身為女子的自覺,不在乎儀錶,扮回女裝時又怎會自然呢!

    「小姐今天很合作呢!是否昨晚遇到什麼好事?」福怡笑嘻嘻的問。

    「什麼好事?」顏福望著鏡裏煥然一新的自己,跟她打馬虎眼。

    「比如說跟某位公子月下交心……」

    顏福不等她說完,自若地道:「你都知道,幹麼還問本少……本小姐。」

    「小姐好坦白呀。」說真的,福怡還有點吃驚呢!

    小姐向來嘴硬,沒想到連裝個羞都沒有便間接承認。

    顏福橫了她一眼,「你都看到了,我裝不知道豈不是讓你取笑?」看來她對福怡太好,都讓她爬到頭頂上了。

    「哎呀!奴婢只是看到了,可耳朵沒那麼長聽得見小姐談情說愛。」

    「少亂說。」

    「呵呵!」福怡見主子臉頰發紅,得意揚揚地鳴金收兵。

    若非遇到喜愛的人,小姐的氣質怎會一夜之間改變得如此迅速?

    昨天還不甘願的拒絕女子裝束,今天便乖巧的讓她上妝,說沒原因還真是見鬼了。看來祿少爺帶回駱公子還真帶對了。

    為顏福換上量身訂做的衣裳,福怡忍不住又道:「小姐,你不要太性急,免得把姑爺嚇跑了。」

    「你胡說什麼!」顏福聞言嬌斥。

    她是打算照著家訓裏的步驟去做,不過福怡的說法太難聽了,她才不承認。

    「難道小姐不是打算讓駱公子成為福怡的姑爺?」

    顏福聞言臉兒大紅,「八字都沒一撇,瞧你說的煞有其事。」

    「心動不如行動呀!」福怡躲過主子惱羞成怒的一掌,嘻嘻笑道:「先摸清楚駱公子的個性再計畫比較容易成功,而不是把寶典裏的計策從一使到十呀!」

    「福怡!」

    「難道小姐心中屬意的對象不只駱公子一人?」

    「哼!本小姐只是拿那色胚試試刀。」其實她心中還有點茫然,不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畢竟是駱逸讓她興起當女人也不錯的念頭。

    他們顏家的女人就正如福怡所說,一向是心動立即行動,不合則分。

    「是是是,試刀。」福怡笑著為主子插上最後的飾品。

    當男子久了,越能體會女子的不自由,也難怪小姐不願回復女兒身,還好駱公子及時出現並且讓小姐開竅,否則依小姐的心性,想她心甘情願地回復女兒身可有得等了。

    當顏福與顏祿一同出現在大廳中,熟人個個是目瞪口呆,純為祝賀而來的人也不由得點頭讚賞——目標當然是年少有為的顏祿。

    應該說,這是一場把天顏鏢局未來當家介紹給眾人的盛會。

    顏福雖長,卻是女兒身,繼承權理所當然屬於顏祿,也難怪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表情嚴肅的顏祿身上。若非此次成年禮還有這層意義在,顏福應該與顏祿平分所有目光焦點才是。

    「阿祿,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還人模人樣呢!」顏福笑道。

    顏祿一襲精緻的華服,是他平時樸素黑衣所不能比的,但她卻覺得弟弟平日的簡單黑衣更能襯托出他的氣勢。

    「你也是。」顏祿有點意外的看著胞姊。

    「哼哼,很美吧!」她一臉得意,短短時間就建立起強大的自信。

    聽到她的口氣,顏祿露出笑容。顏福還是顏福。

    一想到從此以後專給他惹是生非的哥哥變成姊姊,他也感到一絲的怪異,並且恢復女身的阿福是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左右相隨了,令他感到極大的失落。

    「阿祿,有沒有看到那個傢伙?」顏福左右張望。

    顏祿揚揚眉,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道:「姊,現在你可是女人了,要注意自己說話的語氣,否則……」在場都是地方上有名人物,不然也是江湖上的名人,不留一點給人探聽,本就不好嫁出去的顏家女兒,這下不更乏人問津。

    「否則怎樣?本小姐就這副德行呀!」顏福才不理他。

    反正她再怎麼變也不可能變得像一般的大家閨秀,要她成天文認譜地奴家、公子,乾脆叫她重新投胎比較快。

    「咦!」顏福終於發現駱逸的身影,不過他身邊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人,「駱逸身邊的人是誰?」

    駱逸喜歡交朋友,不管真心假意,反正他身邊總會有人,不過那個男子看來不太一樣。

    顏祿立即招來管家,「駱公子身邊的人是誰?」

    管家望過去,搜索著記憶,「幽州蒼狼寨的三當家。」

    「下去吧!」雖只十六歲,顏祿已經很有架勢了,「阿福,你聽到了嗎?」

    「嗯。」顏福收回視線,「幽州,他來這裏幹麼?」

    「可能出來遊歷,路經杭州吧!」天顏鏢局跟蒼狼寨並無糾紛,是以顏祿並不在意。

    「他又怎麼跟駱逸認識呢?」

    「你可以去問駱逸啊!」顏祿直截了當問:「阿福,你中意駱逸吧?」

    他問得直接,她也答得爽快,「對,幫我。」

    顏祿還沒回答,一個大驚小怪的聲音倏地響起,「二哥,這叫助紂為虐唷!這樣對駱大哥太不公平了,都沒人去警告他。」

    「嘻嘻,不會呀,趁敵不備嘛!」

    想當然耳,欠扁的話是顏壽說的。他今天一身男裝,而顏喜則是一身女裝,博得不少長輩歡心。

    「小喜說的沒錯。」顏福笑嘻嘻的摸摸麼弟的頭,「祖宗明訓哪!」

    「福姊今天比小喜還漂亮呢!」顏喜甜甜地笑道,「以後要叫姊姊了,有點不習慣呢!」

    「隨便小喜怎麼叫都行。」顏福最疼的就是這個弟弟了。

    沒半晌顏福不悅地噘起嘴。

    「那個傢伙真是的,我都站這這麼久了,他究竟有沒有看到?」

    自己走過去,跟他先靠過來,兩者是有差別的。而且他先靠過來會讓她心情好許多。

    「八成認不出來了。」顏壽不知死活地道,「福姊,你老實說,是不是怕丟臉請娘幫你施易容術,否則怎麼可能癩蛤蟆變天鵝?」

    語畢他立刻遮著頭,生怕被打,但等了半晌卻毫無動靜。

    「姊,」他不可思議的抬頭,「你轉性啦!」

    顏福橫他一眼,「你稱讚我美麗,我為何要生氣。哎!不管了,我自己過去。」

    看他身邊朋友越圍越多,等他自己過來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顏壽聞言瞪大了眼,不知該說大姊是有自信還是臉皮厚?

    看到主角之一的顏福離開顏祿身邊,一干原怕連累門下俊彥的長輩立刻圍上前套交情。

    相反的,一見到顏福,駱逸身邊人群立刻如潮水般散開,至於不濟直到她站在眼前才發現的人,也都匆匆找藉口離去。除了蒼狼寨三當家李少祺還在與故友說話外,駱逸周圍十步之中已無任何人煙。

    顏福見他似乎沒看見自己,笑嘻嘻地開口,「駱大哥,不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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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南東道•均州地界

    天清氣朗,萬里無雲。官道上一輛移動如老牛的馬車慢慢移動著,很認份的走在官道的邊緣,免得擋到有要事在身的騎士。

    「駕!」才聽到一聲呼喝,轉眼間塵土已經揚起,而後只見背影遠去。

    李少祺露出嫌惡的表情,拉緊手裏的馬鞭,嘴裏嘟囔著,「第十個……」

    一個月都可以從杭州到京城再繞回均州了!而他們現在卻只走到均州,連京畿道的地頭都仍未踏進。

    若是快馬加鞭,他早回到幽州了。

    馬車沒聽到他的抱怨,馬蹄仍是規律而緩慢的發出答答的聲音。

    李少祺忍不住馬鞭一揚,越過馬車到騎著馬帶路的駱逸身旁,不悅的抱怨,「你在做什麼?就任由這個大小姐耽誤行程?」

    他自認自己的兇惡與冰冷會讓任何一個千金小姐噤若寒蟬,但不包括馬車裏的那一位。她總是嘻皮笑臉故作無辜,甚至表明了說她就是想慢慢走。

    現在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好友身上了。

    「嗯……她說她想遊山玩水,你也知道我最尊重姑娘了。」駱逸無所謂的笑道,「反正我們不趕時間不是嗎?」

    「我……」李少祺聞言差點沒把自己頭髮扯下來。

    他是說過不趕時間,但是沒想到這個千金大小姐會把時間拖成這樣。

    一切的罪惡都是從一個月前那場莫名其妙的成年禮開始。他就知道在十六歲舉行成年禮一定有古怪,可他還是踏了進去。

    且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見到四年不見的駱逸了。

    李少祺瞪了好友一眼,都是他那張風流臉惹的禍。

    「咦!你在瞪我。」駱逸像是驚訝不已地大叫。

    「你該不會是故意不想回去吧!」李少祺眯著眼看著他,「沒用的。我已經飛鴿傳書到駱家堡,要姊夫們留在駱家堡等我們回去。」

    「怎麼會呢!」駱逸一副輕鬆悠閒姿態,「從我願意見你開始,我就不在乎見到誰了,還有什麼好躲的。」

    「是嗎?」李少祺仍覺得懷疑。

    「你不相信我?」駱逸笑道:「只要你有辦法讓顏大小姐願意騎馬趕路,我毫無意見。」

    聽到自己名字被提起,馬車的布簾被掀了起來,顏福嬌俏的臉蛋探了出來,「在說我壞話嗎?三當家。」

    「我是在跟阿逸講話,沒有你的事。」李少祺對她下意識有點不爽。

    顏福聽出他不悅的語氣,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咧嘴笑道:「我是想說吉祥鎮快到了,我們今晚就在那裏過夜吧!」

    「啊?」李少祺聞言大叫,「現在才晌午啊!」

    「哦,可是過了吉祥鎮得趕路才能到下一個村莊,太趕了。」

    「什麼太趕。下個村莊離吉祥鎮只有六十裏,就算用走的也只要三個時辰。」

    李少祺真受不了這個千金小姐,她不是從小生長在鏢局,怎麼嬌弱得比大內公主還難伺候,不是這個不滿意就是那個不滿意,若不是駱逸答應顏老爺會把她平安送到京城,他老早把她丟在半路。

    「可是我們不是用走的呀。」顏福越來越喜歡用白癡女人的口氣整他了,誰要他破壞她好事。

    哼!這可是她施展顏氏寶典的好機會,誰知會蹦出一個程咬金。

    她要爹娘出面請駱逸送她到京城去找姑婆,好施行顏氏寶典上的第一招——孤男寡女日久生情。

    哪里知道他會蹦出來隨行,壞了她的好事。

    沒叫阿祿跟局裏的鏢師把他痛揍一頓,讓他因故無法隨行就不錯了。

    有意無意從中作梗的李少祺大叫,「所以我們會更快,你懂不懂?」

    「不懂。」顏福笑了笑,「我不喜歡趕路,會讓全身都是灰塵又累。」

    「你坐馬車哪來的灰塵?而且我們騎馬不更累。」他受不了她了,「駱逸,你說句公道話啊!」

    她對駱逸有意思,只要駱逸說句話,不信她不聽。

    駱逸聳聳肩,沒有意思介入兩人的暗鬥,但也覺得這趟旅程是有些慢過了頭,「顏小姐,我想還是趕路要緊……」

    「駱大哥,吉祥鎮雖然不大,但卻是商賈往來必經之地,又是武當山下最大的城鎮,相信一定有青樓可以讓男人解解悶。」清楚他的弱點,顏福緩緩道,「聽說最美麗的紅妓雖沒有沈姊姊的仙容玉姿,卻也只差半分。不過,既然駱大哥趕路的話,我們就在吉祥鎮用個膳,直接往下個村莊去吧!」

    聽完,駱逸立刻改口,「嗯,我看剛從襄州趕進均州,顏小姐也累了吧!今天就在吉祥鎮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才更有精神上路。」

    「阿逸?!」

    「駱大哥說的對。」顏福趕緊附和。

    李少祺瞪了眼悠閒看著路旁青草的顏福,越來越覺得她難以捉摸。怎麼會慫恿自己喜歡的男人上妓院去尋歡呢?如果這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機之重,看來,她與寨裏的大嫂有的拚了。

    思及此來,他不由得擔憂的覷了駱逸一眼。

    怎麼好友身邊的都是這種女人呢?上個女人讓他失意了很長一段時間,從此放浪形骸,他實在不希望好友這次又栽在這種女人手下。

    不過看來,阿逸應該對她無心吧!

    他忍不住又往顏福看去。

    發現他的目光,顏福回他一笑,「迷上本小姐啦!可惜本小姐看不上你……嗯,不過你還算滿順眼的,可以當候補。」

    李少祺聞言差點沒吐血,「無恥女子!」

    「哈!這句話你三天前罵過了,了無新意。」顏福笑眯了眼。

    她才不管李少祺怎麼看她呢!反正他不過是個小角色。

    「駱大哥,吉祥鎮還要多久才到?」她不理氣得臉色青紅的人,望向駱逸的背。

    駱逸頭也不回的回答,「大約再兩刻鍾吧!」

    第一次聽到她稱他駱大哥時,他驚愕地失了神,連顏老爺說了什麼都迷迷糊糊的,結果便在顏老爺與顏祿的一人一句下,答應護送顏福到京城投親。

    她的笑容帶著一抹普通女子沒有的英氣,更感覺俏麗動人。

    她改變得真快,前一晚還大剌剌的像個男人,才一晚便像是另一個人了。

    雖然她仍是不拘小節,但舉手投足間多了一股柔氣,整個人變得較有女人味。

    顏福不是什麼天仙美女,卻另有一種嬌俏氣韻,散發出活力十足的熱力,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杭州城裏的傳言太過了,這樣的女子怎會粗魯無德呢?

    現在的她到哪都能吸引男人目光,但他卻傷腦筋了,因為她的目光老在他身上打轉。

    被嬌俏動人的女子愛慕是他的榮幸,他的男性自尊也得到滿足,不過這跟接受她的感情是兩回事。

    何況那真是喜歡嗎?總覺得拿他作試驗的成分大了一些。

    這一個月來他心知肚明,她是纏定他了。

    不沾會令自己惹上大麻煩的女人是他的原則,希望一聲顏小姐能令她知難而退……

    不過駱逸太低估顏氏一族的女子了,她們個個有驚人的毅力,並且擁有全家族上下的協助與支持,還有老祖宗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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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顏福一行人身後五裏處,有一路人馬遠遠跟著。

    一式的黑衣勁裝,壓得低低的斗笠像是為了擋那熾熱的陽光,也像是怕被人認出。胯下都是一等一的駿馬,隨著他們從杭州一路跟上,不過由於顏福一行人行進速度極為緩慢,他們準備千里神駒的用意是付諸東流了。

    不說李少祺受不了這種「趕」路方式,他們也有同樣的煩躁感。

    「他們到底想走多久?」林磊騎在馬上喃喃抱怨。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美麗姑娘全身赤裸地躺在榻上朝他招手,他卻得過五關斬六將,看得到摸不著令人難耐。

    福怡覺得沒什麼不好,「當然是越久越好啊!這樣我們才有機會。」

    「機會。一路上有多少機會都給那小子破解了,我都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林磊不耐地發著牢騷。第一次發現美人計不是百試百靈的。

    「要有耐心。」為首的顏祿終於開口。

    林磊抹去額際滴落的汗,「我覺得我一輩子的耐心都在這一個月耗光了。」

    「看來他們想在吉祥鎮過夜,那裏的群芳樓是一個機會。」趙恒說出想法,「我想依照駱逸的性子,應該會去。」

    「身邊就有個女人,他還會去嗎?」林磊疑惑的問。

    「會。」顏祿肯定的回答,「這是機會。」

    「嗯,好吧,你們說了算。」林磊抬頭看了看太陽,「反正我只負責出力氣,你們負責出計策。」用計這種事他向來不在行,用拳頭解決比較快。

    福怡一聽又要行動,興匆匆的道:「那這次的計畫是什麼?」

    「我想她會跟駱逸一起去吧!」顏祿當然瞭解自己胞姊。

    全部的人聽了一致同意。大夥都知道他所說的是誰,她的個性他們太清楚了。

    「先從客棧下手?」

    「不好,那個李少祺在身邊,不好下手。」

    「那個人是個麻煩。」顏祿低頭沉思。他早就這麼覺得了,但一方面是他還有利用價值,且也一直苦無機會下手除掉他。

    那個李少祺對他們的計畫來說,確實是個阻礙。

    「不必急著對付他,等援手到了再說。」半晌,他說道。

    眾人點點頭,只有他們這幾個人,又要跟蹤又要佈局,人手實在嚴重不足。

    「好,先通知吉祥鎮裏的人,他們要到了。」

    「是。」福怡從馬鞍旁的軟布袋裏拿出一隻鴿子,在它腳上系了一條紅布條後便放它飛空。

    林磊羡慕地望著在空中飛旋的禽鳥,而他卻只能跟著前方那行人的腳步,用足以侮辱胯下神駒的速度前進。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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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要去!」

    駱逸沒有意外的聽到她的要求。

    「你開什麼玩笑!」李少祺聽了直跳腳,毫不理會客棧人多,大叫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顏福根本不理他,逕自對著駱逸道:「我也悶了一個月,就讓我跟去玩玩嘛!」

    「顏小姐,以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去那種地方。」駱逸生疏客氣的回應。

    她倏地歪了歪頭。他叫了一個月的顏小姐不覺得拘謹嗎?

    她一雙明媚大眼睛轉了轉,接著開口,「逸,你覺得我是跟你去好,還是自己去好?」

    李少祺聞言瞪大眼,「你在威脅?」

    「顏小姐想去,我也沒有辦法阻止,但我絕對不會帶你去那種地方。」駱逸佯裝沒注意到她改變了對他的稱呼,聳聳肩回答。

    對付她,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為上策,免得被她牽著鼻子走。

    想他一向是掌控主控權的人,這還是第一次淪落到被動地位啊!

    「好吧。」顏福二話不說轉身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看著她的背影,李少祺問著好友,「你覺得她會聽話嗎?」

    「不會。」她的個性他比李少祺要清楚得多。

    「那我看你今晚還是別去了。」李少祺提出最好的解決方案。

    駱逸可不依了,「我可是難得來這裏一趟,既然知道這有可比美沈筱沄的美人兒,怎麼可以不去見識見識?我看不如你就留下來看守她,我自個兒去見識。反正你不好此道,去不去無關緊要。」

    駱逸說的理所當然,活像要辦的是什麼大事,一定非去不可。

    李少祺憤憤地槌了他胸口一拳,「你算什麼兄弟,留我在這裏讓一個娘兒們使喚,不幹!我可是堂堂幽州蒼狼寨的三寨王啊!」

    倏地扇柄敲上他的頭,「你小聲點,當土匪很光榮嗎?」

    「什麼土匪,我們是劫富濟貧……」

    駱逸再給他一下打斷他的話,「還是一樣是上匪。你再大叫,我直接送你去衙門領賞金,既甩了你,又能賺一筆銀兩去逍遙。」

    李少祺大叫,「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應該我問你這句話吧!」駱逸笑望著他,「幫不幫我守著顏小姐?」

    「不幹!那女人要跟就跟,大不了你不要理她。就不信一個女人敢在那種地方待多久。」李少祺雙手環胸,打算作壁上觀。

    他不答應的另一個理由是,讓那女人吃吃苦頭也好,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但駱逸可沒他樂觀,怕到時候被顏福鬧得沒法安心享受美人恩。他掃興不打緊,美人兒肯定會很失望,而他,最見不得美人失望了。

    至於顏福……很抱歉,她不在美人的行列裏,失望沒關係。

    駱逸眯了眯眼,勾住他的肩低聲威脅,「你敢不幫我這個忙,回去以後我就跟你二哥說,你曾經偷看嫂子入浴。」

    李少祺一聽,跳腳驚道:「你、你……那是被你陷害的。而且開頭是你提議,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我二哥的、的……」

    「呵呵!你以為李二哥會聽你解釋嗎?」駱逸很奸詐的笑了。唉!有個一起做壞事的朋友真好。

    「你這個人……」李少祺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我真是交友不慎。」

    「彼此彼此,你幫是不幫?」

    「我能說不幫嗎?」他翻了個白眼,「說真的,我有種幫你躲過你家女人去風流的錯覺。而且你幹麼理她,讓她吃點教訓下次才會知道厲害。」

    駱逸說出原因,「她會妨礙我。」

    「得了,只要你狠得下心,她算什麼妨礙?」李少祺發著牢騷,不甘願被設計,「我先跟你說啊,我可是對她很不順眼,你要娶她做妻子我可不贊成。」

    「妻子?!」

    「你別說你不知道她對你有意思。」李少祺繼續道:「我李少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女人如此主動積極,比咱們北方女子還開放。」

    「你少胡說……」

    「我本來就是胡說啊!」李少祺拍了拍他肩——當然是用盡最大力氣,「算我年少無知、認人不清,你去就去,我會守著她,不讓她去打擾你,可以吧!」

    駱逸被拍的嚇了一跳,一瞬間的恍惚也跟著煙消雲散。

    「多謝啦,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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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狐朋狗黨。

    把兩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的顏福不屑地輕哼,坐在梳粧檯前拆下滿頭的發飾,接著打散一頭烏黑的長髮,像以往著男裝一般挽起一個髻,戴上紫金冠,搖身一變成了翩翩公子,再從行李拿出一把描金紙扇,整個人看來風流倜儻。

    這一個月她可不是白混的,頭腦簡單的李少祺沒兩下就被套出知道的一切。當然不是說的很清楚,不過夠她拼湊的了。

    難怪上佛寺那天他會說那些話,果真事起有因。

    「哼!我就不信本小姐會比那個女人差。」看著鏡中的自己,顏福喃喃道。

    再檢視一遍自己的裝扮,顏福打開摺扇搖了兩下,滿意的笑了。

    「嘿!俊俏的小哥,去找相好的嗎?」

    忽然冒出的聲音嚇了顏福一跳,抬頭尋找聲源。

    「是我。」一道人影忽從屋樑躍下。

    「是你啊!」她松了一口氣,「來幹麼?」

    「幫你出去啊!」林磊一臉憨傻的笑。

    對他出現在這裏,顏福一點也不驚訝。

    「不需要。李少祺不會認出是我的。」她自信的道,「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事?」

    「有。」林磊點點頭,「阿祿說該找機會把那個山大王處理掉了。」

    顏福點點頭,「嗯,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不介意過河拆橋。反正李少祺留下只會妨礙她,讓她好多計畫都沒辦法施行。

    比如說,先行安排途經的客棧只剩一間房,而那一間房作用可大了呢!看是要下藥讓感情一日千里,或是製造曖昧的氣氛讓感情慢慢加溫。若是兩間房,還可以安排采花迷魂盜,讓受到驚嚇的她可以靠在駱逸的懷裏哭泣,來個親密接觸。

    結果因為他的存在,計畫完全沒辦法用上。

    不過沒關係,時間還長,她會慢慢拖到京城。

    「還有,等會兒阿祿他們在群芳樓有安排,可以讓駱逸來個英雄救美,當然,你要美人救英雄也可以。」

    駱逸不喜歡動武,能夠用說的解決就絕不動手。看起來像是個普通書生,不過跟他比試過的顏祿可不敢輕視他。

    「呵呵,阿祿真機伶。」顏福聽了笑咪咪。

    這招「英雄救美,情愫暗生」,本來是顏家男人的招式,不過修改一下給女人用也不賴。可以用來滿足男人的虛榮心,進而覺得依靠他的女子可憐、可愛。

    「都是鏢局的人嗎?」顏福突然想到。

    如果是自己人,下手得輕一些。如果是設計來的地痞無賴,那就算了。

    林磊答道:「是地方上的無賴,三腳貓功夫……」他把事情說個大概。顏祿有交代別說的太清楚,不然就太假了。顏福聽了直點頭賊笑,活像兩頭狼與狽在為奸作惡。

    事實上,林磊確實有這種感覺,好似在陷害一個有為青年似的。

    他猛地打住雜念甩出腦外。如果不照著作,下個被陷害的有為青年很可能就是他了。

    半晌之後,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公子走下樓,大大方方的從客棧大門離開,而守在樓下的李少祺只瞄了一眼便撇過頭,心裏還暗念著,不男不女。

    而掌櫃的則眯起老花眼,奇怪的想,今天投宿的客人裏有這麼一個人嗎?

    少年公子離開後,一道紅影忽地從客棧屋頂躍下,躲在陰暗處看著遠去的背影,唇角不懷好意的微勾起。

    「真有趣。該不該幫他們一把呢?」

    大紅色的身影露出好玩的笑容,跟著少年公子的腳步而去。

    這麼好玩的事,她怎麼可以不插一腳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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