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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亞麗 -【辣妹扮憂鬱(化裝舞會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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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08: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連亞麗 - 辣妹扮憂鬱【化裝舞會之三】

誰說律師總是一板一眼,太妹不可能飛黃騰達?!
她就是難得一見的奇葩,兼具外貌和智慧的合體
擁有響叮噹的名字,高超絕妙的廚藝幾乎無人能比
靠著實力創造事業高峰,愛慕者和粉絲多如過江之鯽
可惜天生是個愛情絕緣體,感情世界始終一片空白
就算白馬王子站在面前,心中依然掛念賺錢這等俗事
鐵娘子的作風教人退避三捨,不解風情到讓人抓狂……
老天,他鍥而不捨的「勾勾纏」是她前所未有的體驗
不但沒有嚇得落荒而逃,反而很享受失控和昏頭的感覺
拋開時間和距離的因素,她決定放下身段給彼此機會
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做個為愛犧牲奉獻的小女人……
只是當問題一一橫亙眼前,再速配的兩人都將面臨考驗
她懷疑自己是一枚棋子,笨笨的被他徹底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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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09:0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我親愛的繼承人:

首先要恭喜你,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成為這個家族的統領者,並擁有隨之而來的一切利益與負擔。由於種種混亂的因素,很遺憾的,即使已來到人生的最後一刻,我仍無法確定你的姓名與來歷,更無從做出符合你心意的安排,我們最終皆只能服從命運在多年前埋下的伏筆。

儘管你我之間的關係,百分之百和世代傳承沾不上邊,最多算是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因血緣的召喚,而在這一紙書信上短暫的交會,但我依舊希望以過來人的身分給予你些許建議--或者也可稱之為考驗,只要你能夠在自己第一次以領導者身分參與的新年化裝舞會上,找尋到那個與你未來命運有著密切關聯的「使者」,自然而然就可以發掘出我精心隱藏的訊息,徹底明白潛伏在這個家族背後最大的秘密,以及我出自於肺腑、最懇切的交代。
祝幸運

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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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0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老闆,八杯珍奶,其中兩杯不要冰塊;鹹酥雞五份,其中三份不要加辣;滷肉飯十碗,外帶。」
「姊姊,我要三塊雞排。」
「甜不辣一份,地瓜一份,滷肉飯兩碗。我等一下過來拿。」
排得長長的隊伍從下午三點半到深夜都不會間斷,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這小小一間兩坪大的店面活像是吸金窟,把人潮全拉了進來。每個人就算只是路過,光聞到空氣中所飄散的香味就已經口水流滿地,尤其是鐵娘子集團所推出的「黯然銷魂滷肉飯」,簡直已經是這個夜市的招牌,要是再配上一份「神魂顛倒香雞排」,外加一杯「魂牽夢縈珍珠奶」,你這輩子就不算白活了。
誰能忍得住經過鐵娘子集團店門口卻不去抽上一張排隊的號碼牌?
「六塊雞排,十二碗滷肉飯,四杯綠茶,三杯珍奶,兩份鹹酥雞……一共是八百四十五元。」站在店門口那位頭上綁著一條粉紅色頭巾的女孩用著比電腦還精確的計算速度,光是瞥了一眼就立刻算出總金額。
「哇,你算得好快喔……」客人驚訝得張大嘴巴。
「快速的服務是我們一心想追求的目標。」女孩附贈男子一朵美麗的微笑,等不及對方把一千元遞到自己手裡,就先拿了一百五十五元等著找他。
小小店面裡站了三個人,手忙腳亂的幫客人點餐服務,而後頭的廚房裡站的人可就更多了,大夥同心協力,各司其職,快速的打包客人要的東西,恭敬的送到客人手上,大把大把的鈔票就這麼賺進口袋。
眾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綁著粉紅色頭巾還有藍色頭巾的兩個女孩長得特別像,她們都有著一張漂亮的鵝蛋臉,加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大眼睛,還有雪白的膚色,兩人在一群綁著橘色頭巾的工作人員裡頭特別的顯眼,而排隊的人群裡頭也有不少男孩子是衝著這對姊妹花來的,只不過排隊的順序在天黑以後突然出現了狀況。
「喂喂喂!」
三個充滿了流氓味腔調的痞子挺著下半身,囂張的推開乖乖排隊正在引頸期盼的客人,不客氣的來到了最前端。
「叫你老闆出來啦!我是榮哥,叫他出來打個招呼啦!來這裡做生意也不去打聽打聽,一點禮數都沒有!」其中一人對著那個綁著藍色頭巾、身穿圍裙的女孩叫道。
「大哥,要找老闆有什麼事嗎?」負責點餐的藍頭巾女孩望著這三位擺明瞭就是要來鬧場的流氓,一樣露出笑容。
「你們在這裡賣東西,生意這麼好也沒拿錢來孝敬過我們榮哥,你知不知道這附近都屬榮哥管的?!叫你老闆拿『五塊』出來啦!」男子操著台語要五塊,懂點江湖事的人都知道,五塊可不真的是新台幣五元。
「五塊?」女孩側著頭像是聽不懂,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對著後頭廚房喊著:「五塊雞排!」
而另一個站在收銀機前的粉紅色頭巾女孩則對著他說道:「大哥,五塊雞排一共是兩百五,要不要加辣?」
穿著讓人眼花撩亂的花襯衫的男子看了同夥一眼,其中一個突然大聲嗆了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哇咧,加什麼辣?加個屁啦!我是說五萬啦!你是不是在道上混的啊?連五塊是什麼都聽不懂!」
「五塊?五萬?我們這裡又不是銀行,你要用現金卡借錢,要去前面那個檳榔攤隔壁啦,那間無人銀行裡有ATM櫃員機,你怎麼會找我們要?」
「你是聽不懂喔?我大哥的意思是要你去叫老闆拿錢出來孝敬他啦!」另外一個混混忍不住出聲嗆道,話語中不時夾雜著髒話。
「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好的,年紀也不是很大啊,為什麼我們要把辛苦賺來的錢拿去『孝敬』他?」藍頭巾女孩睜著大眼,不解的問。
「叫你拿錢來,你話怎麼這麼多?!」小混混說著,一手就掃掉了收銀機旁邊的名片和吸管等雜物,一副「我就是狠,千萬別惹我」的蠢樣。
而他這陣秋風掃落葉之後,也有人跟著抓狂了。
「哇咧……」驚天地、泣鬼神的髒話連番送出,而且發話的還是一位女性。
原本站在收銀機前親切點餐的女孩突然火大了,嚇死人的髒話連串的從她嘴裡冒出,只見她奮力一抽,一把亮晃晃的西瓜刀就出現在她手上,接著女孩跳上了櫃檯,直接一躍又踩到了地面,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看清楚,西瓜刀就已經抵住那名看來像是帶頭的混混的脖子。
「你他媽的敢勒索我們,你新來的喔!」
誰也沒料到轉眼間竟會是這等局面,剛剛這三名混混本來看著櫃檯裡站著幾個小女孩應該是很好欺負才對,誰想得到這女孩會當著夜市裡以及店門外爆滿的排隊人潮面前當場抽出西瓜刀,而那亮晃晃的刀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假的……
這時,那個藍頭巾女孩也臉色不太好看,拎著球棒慢慢的走了過來。
「我管你們混哪裡的,給我看清楚,招牌上寫的就是『鐵娘子集團』!你們以為我好惹的啊!來這裡勒索我,我他媽的要是真的給你們五萬元,我就不叫鐵木蘭!炸雞排一共是兩百五!給是不給?!不給的話,你們別想離開這個夜市!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看,你們給是不給?!」
女孩耍起狠來的狠樣和口氣完全不輸江湖人士,那夾雜著國台語的狠話,再搭配上「人肉叉燒包」裡才會有的殺人魔王表情,就算看起來很唬人好了,可是他們好歹也是三個大男人,身上的刺青又不是刺假的,如果這樣就被嚇住,以後怎麼在江湖上走跳?
「靠!你不怕死喔,這麼多人在看,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敢砍他!」反正西瓜刀又不是抵著自己的脖子,站得比較遠的混混也跟著撂狠話。
「哈哈哈哈……鐵木蘭,這個新來的人沒看過你砍人耶!快點砍他!」一旁看熱鬧的群眾突然爆出歡呼聲,接著出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催促聲。
在這夜市裡排隊要購買鐵娘子系列食品的人們,不管是男女老幼,所有的人臉上都露出了賊賊的竊喜,有節奏的拍起手來,不約而同的開始熱情的喊著!
「砍他!砍他!砍他!砍他……」
三個大男人發現這原本應該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夜市,突然有了涼颼颼寒意吹進了他們的絲質襯衫裡,隨著群眾的鼓噪,他們身上的襯衫突然飄啊飄的……落了地。
怎麼會?三人互看彼此一眼,他們甚至沒看清楚那把刀是怎麼舞動的,身上的衣服就當場成了一堆碎布,露出一身已經走樣的肥肉,肥肉上的裸女刺青的表情似乎也跟著三個流氓慌亂的動作而扭曲成害怕的模樣。
「哇……」
「厚,『漢操』有夠爛的!」
「你看那刺青,好醜喔!肥到刺青都變形了耶!」
群眾跟著爆出笑聲,紛紛對眼前的三團肉塊發出評語。
那三個大男人怎堪受到如此屈辱,他們什麼都還沒做,就只看到她拿刀晃了兩下,身上的衣服竟然就無聲無息的變成碎布,落在地上,這怎麼可能?!
帶頭的老大還在想是不是應該賞自己一巴掌證明這一切只是幻覺,一根球棒就已經抵在他的頭頂,那個綁著藍頭巾的女孩子拿球棒的感覺跟拿西瓜刀看起來一樣嚇人。
這時,有一大群人匆匆忙忙的從夜市的另一頭跑了過來。
「做什麼?連我們大姊頭跟嫂子的場子也敢來亂!」
幾個看起來更像是職業級的黑道人士拿著棍棒現身,那種該被消音的語助詞更是此起彼落。
「嫂子,現在是什麼情況?」其中一個小弟一手拿著街頭十大武器之一的折凳,一手還抓著一副筷子,顯然是一聽到風聲就想也不想的衝了過來。
大姊頭指的是鐵木真,而嫂子指的是鐵木蘭,綁著粉紅色頭巾的鐵木蘭可是豪哥從小學畢業就交往至今的女朋友,鐵娘子的店就等於是他們在罩的,哪可能隨便讓人把場子給動了!
鐵木蘭瞥了小弟一眼,從他手中那印著字樣的折凳,再望向他另一隻手上的筷子,然後是他嘴邊那略帶粉紅色的醬料……
「媽的!叫你去幫我搬油桶來店裡,你偷偷跑去給我吃阿肯師的肉粽,也沒給我帶一顆回來!」
小弟抖了一下。沒錯!他手裡拿的的確是阿肯師店裡的折凳,椅背上還印著阿肯師三個字咧!連忙不好意思的低頭道歉,「嫂子,失禮啦!我……我等一下就幫你多叫一份嘛!」
「我也要!」站在櫃檯後頭的小青也喊了一聲,還很夠意思的回頭對廚房裡的人喊著:「還有誰要吃阿肯師的肉粽?麻吉要請!」
接著廚房裡頭傅來幾個應和聲,小青點了點,回報著,「麻吉,一共要十一顆肉粽。」
麻吉哭喪著臉。他哪有說他要請啊?但也不敢說不,只好點點頭,「好,我待會兒買過來請大家。」
三個本來想找麻煩的混混互看了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他們竟然還有心情叫肉粽吃?
而和麻吉同時衝過來的幾個黑衣男雖然沒像麻吉那麼倒楣得請大家吃肉粽,但是眼前手持武器的鐵家兩姊妹很明顯的有要跟人幹架的跡象,眾人的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鐵木真可是這夜市的工會理事長,大家一樣都是在這兒混的,一定是站在她們這邊,要是真有人敢找鐵木真麻煩,他們可是會先擋在前頭。
「現在是什麼情況?有人要找麻煩嗎?」
「這三個王八蛋跑來跟我們要『五塊』啦!你們看,我要怎麼處理才好?」鐵木蘭搶著回答,回頭又瞪了一眼那三個沒穿上衣的肥男。
顯然情勢有了變化,對方的人數怎麼算都比他們多,三個蠢男正擔心著情況對自己不利,還好就在此時正義的化身也匆匆趕到,一個身著員警制服的員警從人群中鑽出來。
三個混混裡的老大還沒開口向員警大人求救,怎知人民的保母竟轉而詢問那手拿西瓜刀的女孩。
「木蘭,我拿到六百八十四號,可是好像已經過了,可不可以先給我插個隊?我警局裡的同事們今晚在體育場那個萬人選舉造勢活動值勤,大家都餓了,等著要吃滷肉飯……」員警臉上露出了乞求的表情。
「黃大哥,你開什麼玩笑?還抽什麼號碼牌?!你們是維護治安的天使,大家倚賴的人民保母,員警來鐵娘子買東西都不用抽號碼牌的啦!」鐵木蘭學著政治人物的說話方式,用台語豪氣萬千的對著排隊的民眾喊道:「大家說,對不對?」
「對!」所有的人異口同聲。
員警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同時又感到非常的窩心。
而鐵木真也回頭對著員警說:「黃大哥,我叫阿民專門幫你準備,可是可能要等一下,應該很快啦!阿民、阿民,幫黃大哥準備一下。」
沒一會兒,阿民就穿著店裡的制服現身。
「你幫黃大哥處理一下,我還有事。」鐵木真交代。
「沒關係、沒關係。」員警笑開了嘴,明明瞄到鐵家兩姊妹手上的西瓜刀跟球棒,卻假裝沒看到。「你們忙、你們忙,我不打擾了,我去旁邊等,」
三個混混看著眼前的情況都傻眼了,想必等著吃滷肉飯的員警先生是不可能站在他們這邊了。
鐵木蘭回過頭來,臉色又恢復剛剛的冷冽,揮了揮手上的西瓜刀。
「你們要五塊是不是?」
「是五塊雞排啦!」三人連忙改口。
靠!這時候誰還敢要那「五塊」?好漢不吃眼前虧,衣服都毀了,付個兩百五,至少還可以領著香噴噴的雞排全身而退。
「確定是雞排?」鐵木真望著他們。
三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趕緊恭敬的點點頭,帶頭的老大還不忘加上一句,「我……不用加辣,其他兩塊要辣,謝謝。」
鐵家兩姊妹互看了一眼,既然對方已經明白情勢了,那也不用再鬧下去了,聳聳肩,兩人分別走回櫃檯內。
鐵木真不忘看一眼號碼牌,轉身像個女王似的向所有的人宣佈--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七百二十五號以前的顧客,我都多送一碗滷肉飯,要換珍珠奶茶也可以喔!」
排隊等著的人們爆出歡呼聲。鐵娘子果真名不虛傳,光是鐵木蘭出來就嗆辣過人,要是那個鐵木真也下來打,那就有好戲看了,不過這晚雖然沒真的開打,但可以拿到免費的黯然銷魂滷肉飯也算值回票價,鬧劇雖然結束了,眾人還是回歸隊伍裡,化身為嗷嗷待哺的小市民,等著那美味的食品被送到自己的手上。
鐵木蘭吹著口哨,看了眼時鐘,跟著罵了句髒話。
「姊,已經快七點了,該去準備了。」她一邊喊著一邊脫下圍裙,然後對著後頭喊著:「小青,攤子先交給你們顧一下。」
「哦,好!你快點去幫大姊頭打扮一下。」
小青當然也知道今晚有什麼好戲,在這歲末年終的最後一日,本來每年大夥都是堅守娘子的工作崗位,替所有想到夜市買點心的人們謀福利,但今年她們可有其他的計畫,店照開,但她們得送走一個人才行。
鐵木真被老妹拉到一旁,沒等她自己脫下圍裙,鐵木蘭就七手八腳的替她脫了。
「你急什麼?才七點而已。」鐵木真可一點都不急。
「化裝舞會耶,你不用梳妝打扮啊?八點舞會就要開始了,你還穿著圍裙待在店裡,可別忘了,你是那個化裝舞會的主辦人。」
「你也別忘了,我們都沒人想去吧!」鐵木真沒好氣的回道。
「姊,你別這麼說嘛!搞不好真去了那裡,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再說大雄哥不是說他請了一票有頭有臉的人嗎?到時候一定會很好玩的。」
「我可不這麼想。」
「反正不管你怎麼想,你今天都得去,就當是為我們了結一件事,處理完了,我們也不用煩惱後續的問題,快點走吧!還好我是天生快手,包準你半個小時就可以整裝完畢。」

麻吉拿著一大袋的肉粽來到了鐵娘子的店前,卻發現少了個人,粉紅色頭巾的鐵木蘭一樣忙著收錢找錢,藍頭巾的鐵木真卻不見了。
「咦?大姊頭呢?」
沒看到鐵木真,麻吉就有點失望了,鐵木蘭和豪哥是出了名的一對,而姊姊鐵木真就不一樣了,她的行事風格也沒像鐵木蘭那麼誇張,她本身除了是鐵娘子集團的總裁之外,法律系畢業的她還在附近的大樓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這世界上還有比律師加上太妹更可怕的組合嗎?
那鐵木真就算不拿西瓜刀出來都很嚇人,偏偏人家就長得一副美女樣,附近舉凡三歲以上到九十歲以下的男人都是她的粉絲。
「我姊啊?她去參加舞會囉!」
「什麼?」眾人睜大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鐵木真去參加舞會?這怎麼可能呢!
「她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化裝舞會要參加,我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們都沒看到她,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很厲害的,你們要是看到她,一定也會認不出來。」
「廢話,就是一定會認不出來才叫化裝舞會啊!」麻吉忍不住開口。
「化裝舞會是一回事,但是扮得好看可不容易喔!」鐵木蘭可不服氣了。
「原來木真也喜歡參加舞會喔!那我們耶誕節應該也要來辦一場才對啊!不要老是辦卡拉OK大賽嘛,每次花枝姨拿到麥克風就死都不放,我們都沒得玩……」
「我姊不是真的喜歡去那種舞會玩啦!我不是說了,姊姊今晚可是有重要任務在身。」
「什麼任務?要去砍人喔?」
大家立刻交頭接耳的猜了起來,鐵木真的重要任務肯定不會是什麼正常版的事。
「厚!不要每次都把我姊講得好像很血腥,她今天真的是去正常的那種舞會啦!」
幾個人互望一眼,臉上都掛著鬼才相信的表情。
「屁啦!鐵木真會去什麼正常的化裝舞會?就算那化裝舞會真的很正常,加上她的話,一切就會不正常了啦!」

待在化裝舞會裡的鐵木真心情可不怎麼好,忍下一肚子圈圈叉叉的髒話,拿著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猛灌,她真搞不懂幹嘛來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化裝舞會,媽的嗶嗶嗶咧!沒人跳舞也就算了,所有的人還做作得要死,拿著酒杯四處晃來蕩去。
「小粉貓,怎樣?你喜歡今天的氣氛嗎?」
身為進口酒的代理商,周大雄可是很喜歡這種舞會,美女如雲加上冠蓋雲集,就連這屆想參選立委的候選人都求著想進來拜票。
「你明明就叫做大雄,幹嘛裝成小叮噹?」
「因為你是小粉貓嘛!小叮噹不是常跟一隻貓在一起?」
周大雄從小就愛慕著鐵木真,不過這小女子可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把的,天曉得她們鐵家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還凶!
「去你媽的!亂倫啊?小叮鈴是小叮噹的妹妹!你有沒有童年啊?」鐵木真立刻就抓到了他的把柄。
周大雄臉色一變。他哪知道啊?
「啊?我……」
「化裝舞會是這樣玩的嗎?你就這樣給我辦化裝舞會?我跟你交代了多少次,老娘今天需要一場新年化裝舞會,跟你合作是因為你代理的酒也需要推銷,但是我是領導者不是嗎?搞出這種無聊得要死的舞會有什麼意思?」鐵木真穿著一身的粉紅,雙眼怒氣衝衝的瞪大。
「不會很無聊啊……大家都扮得不錯啊!你看那隻酷斯拉,還有那個蠟筆小新……」
「明明就很無聊,也沒人起來帶動個什麼……」
「木真,你要知道,你的要求真的太高了,又要邀請社會成功人士,還得有名媛貴婦團相隨,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通常都玩不起來的,尤其在大庭廣眾之下每個人都high不起來,他們就只適合這種做作的場子。」
「那化裝舞會有什麼好玩的?」
「我哪知道……還不就是你要求的嗎?」周大雄也覺得委屈。
「你以為我想啊?!我也是……」鐵木真把到了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裡。
周大雄卻還很想聽下去。
「你也是怎樣?你說啊!我原本以為你不會有興趣加入上流社會的,你突然要我辦這場舞會,我也覺得有點怪。」
「算了啦!我只是辦個好玩的,嘗試一下也就夠了,就算沒發生什麼,我也不計較,就當是被耍了一回。」她意有所指的說。
「木真,到底是怎麼了嘛!你幹嘛不說呢?天底下有誰敢耍你?」
「還不就是我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叫我弄個什麼舞會的,然後最離譜的是還要以『領導者』的身分出席……你告訴我,你辦了這麼多次的派對,有化裝舞會是需要領導者的嗎?難不成還要有人出來帶動唱?跳跳唐詩帶動唱,或是十年前的馬卡蓮娜?我看只有酒商自己喝太多發酒瘋才會有那種事吧!」
「這的確是有點怪,不過這對你應該不成問題啊,因為你從小就一向都很有領導者的架式。」
「問題是我想操弄的是好玩的事,而不是這滿屋子的白癡!早知道就不要跟著起舞,這幾天是假日,店裡一定忙不過來,大家一定很需要幫手,我應該留在店裡幫忙,而不是來這裡耗,浪費我的時間。」
「木真,你有時候也應該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時間,出來玩玩也是很正常的啊!你看一天給你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這樣操勞下去怎麼行?」
「我不覺得那是操勞啊!」
老爸掛了以後,就只留給了她們姊妹一個夜市裡賣滷肉飯的小吃攤,而製作滷肉的秘方就只有她們姊妹知道,她跟老妹輪流熬煮醬汁,又不是一人獨撐,有什麼好辛苦的?
「但我還是覺得……」周大雄話還沒說完,一旁突然有人插話。
「周大雄,今晚的舞會真好玩,你扮的小叮噹可真可愛啊!」
一位穿著兔女郎衣服的女子走了過來,手還環住了小叮噹的脖子,一副親暱的模樣。
「是嗎?哈哈……」周大雄的臉上出現幾條黑線。這位火辣兔女郎是知名企業主的獨生女,而她一向喜歡攻佔各大報章雜誌的版面,想必她的偶像應該是芭黎絲那一類的人物,每回出現在眾人眼前,她總是以極盡火辣的打扮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喲……小叮噹,怎麼沒跟我介紹一下,這小野貓是誰啊?」
當然,這類女子最恨的就是遇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旦遇上就想向人挑釁。
打扮成兔女郎的關小愛用眼角瞥了一身粉紅色的小貓咪一眼,怎麼看都覺得對方不順眼。
舞會裡有場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就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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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09: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小粉貓是我的朋友,她叫鐵木真,今晚這舞會就是她辦的,我只是協辦而已。」周大雄見關小愛對鐵木真有興趣,連忙幫她們介紹。
「你只是協辦?怎麼可能?!你周大雄在圈子裡可是赫赫有名的,怎麼可能只是協辦而已?」
「我跟木真的交情不同嘛!」
「是嗎?」關小愛挑了挑眉,臉上掛著不以為然,嘴巴還是客氣的說:「你好啊,我姓關,關小愛,你應該知道關氏企業的董事長是我老爸吧?我好像從來沒有在這種場合見過你,請問你是?」
鐵木真也學她挑了挑眉,她早看慣了這種人的嘴臉,她是經營小攤子起家的,在夜市裡擺攤,什麼樣的賤人她沒見過?
像這種臉上寫著「我是花癡」的女人,一開口就先把她有錢的老爸拱出來,求的是什麼她可是清清楚楚,不外乎就是沒什麼自信,總要用金錢來堆砌身分,自以為這樣真能得到尊敬。
「鐵娘子集團總裁,鐵木真。」她伸出手假意要跟關小愛握手,但一見她的手也跟著伸出來,鐵木真又立刻將手縮了回去。「哎呀,瞧我真是失禮,我拿張名片給你。」
鐵木真低頭佯裝要找名片,但穿著一身小粉貓的打扮,短裙再加上可愛的上衣,她手腕上掛著一隻粉色提包,一打開也只有一包衛生紙跟鑰匙,還有幾張紙鈔。
「抱歉,出門太匆忙,忘了帶名片出來。」
事實上她才沒興趣將自己的名片給她,那名片當初是為了鐵木蘭才製作的,鐵娘子集團旗下還不就是鐵娘子滷肉飯、鐵娘子飲品、鐵娘子咸酥雞,三家店就可以連鎖起來當集團來玩了。
現在不是很流行叫總裁或是叫CEO嗎?好像冠上這種職稱,整個人就會跟著了不起。
不過雖然說是印名片來玩玩,但事實上她們兩姊妹所據有的也不只是三家店,長久的經營下來,就連肉品經銷這一項她們都自己經營,最近食品公司也跟著成立,賺的錢絕不會比在場的人少。
「總裁?」關小愛一臉的不信。那隻小貓頂多和自己差不多年紀,憑什麼年紀輕輕就當總裁?「怎麼可能?」
「是啊,不過那只是小事啦!」鐵木真彷彿在說著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關小姐,我這個朋友還是個律師呢!」周大雄簡直在替鐵木真打廣告,深怕人家不知道他這個深藏不露的好友有多厲害。
「律師?」這下關小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啊!我跟木真從小就是鄰居,你別看她這樣,她真的很厲害。」周大雄眼裡出現了崇拜的光芒。
「怎麼可能?」
「怎麼沒可能?」鐵木真反問她。難不成她就不能外貌與智慧兼具喔?
「如果是真的,那改天我倒是可以給你捧個場。」
「那倒不用,畢竟我只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我看你這類型的人靠自己就差不多了,犯不著浪費我的時間!」鐵木真一邊說還一邊無聊的看著自己粉紅色的指甲,臉上露出些許的不耐煩,眼角瞥見了已有不少人朝這兒望了過來,這倒不失為一個吸引人注意的機會,反正她是這回舞會的「領導者」嘛!總是要幹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讓大家知道她的確存在過。
「你講話有必要這麼不客氣嗎?」關小愛氣得臉都漲紅了。
「你這麼需要所有的人對你客氣嗎?你如果真想要別人尊重你,那就表現出值得讓人尊重的模樣吧!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看了就討厭!」

「她該不會是真的想在這裡打架吧?」
角落裡有兩個男子望著另一頭的爭吵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打從一進這會場,他們就百無聊賴的想找樂子,好端端的一個化妝舞會應該是很有趣的才對,哪知今晚一進門就是無聊加三級的場子,還好有酒可以喝,要不然這一屋子的牛頭馬面實在讓人很想提早離開。
「你沒看她一臉想找麻煩的表情!」
黃天佑看著那個打扮成小野貓的女孩,她臉上沒有惱火,只有挑釁,她像是對這舞會有著極度的不滿,而此刻終於給她逮著了機會爆發。
「我們今晚的目標就是她嗎?」說話的男子一臉嚴峻,別說今晚的舞會讓那隻小粉貓不耐煩,他也不見得對這場舞會有什麼耐性。
「應該八九不離十了,我確定了化裝舞會也只有這場比較稱頭。」
「為什麼不可能是其他的場子?」
「大哥,在臺北跨年這天流行的是到戶外吹冷風看煙火,就算沒看到煙火,也要到跨年晚會那邊去湊個熱鬧,別說是幾十萬人的跨年晚會了,其他人辦的也會是穿得漂漂亮亮的舞會,到跨年這天還弄這種牛鬼蛇神的化裝舞會的沒幾個場子啦!而今晚一些知名人士全都到啦……」
「要是搞錯場子,你就完了。」金子堅威脅的看了他一眼。
「有什麼好完的?」黃天佑笑開了嘴,面對好友的威脅,他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你本來對今晚的事情就沒什麼興趣,有沒有找到那個松本仁美的外孫女也不怎麼重要嘛!要不是你昨晚喝多了,睡過頭沒趕上早上回日本的班機,我想你今天也不可能真的留在台灣跨年。」
「不過既然留下來了,總不能白來一趟吧?」他的時間一向寶貴,既然在台灣多留了一晚,就得值回票價才行。
「要是她們兩個打起來的話,我們就不算白來了啊!反正我們也只是在臉上戴個面具而已,哪有什麼差?!有沒有來也不見得有人認得出我……」
「天佑!」旁邊有人打斷了黃天佑的話。
他尷尬的望向金子堅,只見在面具底下金子堅的雙眼寫滿了懷疑,黃天佑只好跟著陪笑。「別這樣嘛……」
一旁趕過來跟黃天佑打招呼的是號稱社交萬事通的蔡美玲,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士她都認識,動不動就把「我跟那個誰誰誰也很熟」掛在嘴邊,從來沒人搞懂她從事什麼行業,她卻永遠都有新案子等著要跟知名人士合夥。
「天佑,真沒想到你今晚也會來。我還以為你要跟朋友去日本了呢!聽我朋友說,你那個日本朋友長得亂帥一把的,竟然也沒帶來給我認識認識,真是不夠朋友啊!」
蔡美玲一見面就彷彿她已經認識黃天佑幾年似的攀起關係,就連黃天佑有個帥到讓女人發暈的朋友她都曉得,真不愧是社交萬事通。
「你怎麼知道我有個日本朋友?」
「臺北圈子就這麼小,哪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住?!聽說你接待的那個日本帥哥在台灣投資了好幾家餐廳,不是嗎?天母那家日式料理天天大排長龍,我想去都還訂不到位呢!不過我猜……那位大帥哥就是他吧!」
蔡美玲注意到了黃天佑身邊的男子,立刻拿下臉上的面具,彷彿少了那層罩子,她才能更看得清楚這位帥哥的容貌。
「唉,帥哥就是帥哥,你就算戴了面具,我都可以看得出你那炯炯有神的雙眼透露出與眾不同的氣勢。」
金子堅看了好友一眼,只差沒開口要黃天佑把這女人帶開,他生平最討厭女人沒事就盯著他看。
不過黃天佑在帶開蔡美玲之前,只想多打聽一些有關小粉貓的消息。
「蔡小姐,你知道今晚的主辦人是誰嗎?我們打算要走了,不好意思就這麼離開,所以我想跟主人家打個招呼再走。」
「叫我美玲就好了啦!大家都是熟朋友了,何必這樣見外!」
蔡美玲開口閉口非得把關係拉近不可,別說是那個帥哥聽說身家不凡,光是這個黃天佑就已經夠嗆的了,在臺北也是數一數二的優質單身漢,跟他交朋友有好處沒壞處,至於他想打聽的消息,這就不是她在吹牛了,她蔡美玲包打聽的功力絕非浪得虛名。
「你們看到了那頭快打起來的兩個女孩子了吧?粉紅色的那個女孩子就是今天晚上的主辦,很難想像吧?!頭一遭在社交界出現就搞得這麼大,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什麼來歷的……」
「連你也不知道嗎?」
「天佑,你開什麼玩笑?我蔡美玲有什麼不知道的?她是鐵娘子集團的總裁,你猜她叫什麼?就叫鐵木真!成吉思汗的名字都敢拿來用,光聽名號就夠響亮了,聽說她還是個律師呢!她的朋友,也就是今天晚上的協辦酒商,跟我可是好朋友啊!別看那全身粉紅色的小女孩好像很嫩,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鐵娘子,她看起來是年輕了點,不過應該是今天打扮起來的關係吧!聽說也二十六、七歲了,而且她精通英日中三國語言,還跨足肉品市場,是夜市的工會理事長呢!光是她的頭銜念起來就一長串,要不是我記性好,還真記不得這麼多資料。」
「你光聽一遍就記起來啦?」
「哪是!我之前就認識了協辦的酒商,他老說他認識一個奇女子,就從來沒見他帶出來見過人,本來還以為是他在瞎說呢!今晚見了面,雖然感覺不出來有那麼的多才多藝,不過她的氣勢也很足不是嗎?你看她要是跟關小愛打起來,我肯定賭她贏。」蔡美玲只差沒在現場做莊開起賭盤。
黃天佑跟金子堅互望了一眼,這確實是比他們想像的要來得驚人,本來以為了不起就是個沒大腦的富家千金辦的化裝舞會,不過聽起來這位鐵娘子似乎不那麼簡單。
就連金子堅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些興味。
而另一頭身為主角之一的關小愛從來沒遇上這麼丟臉的事,她行走社交界,哪個人不讓她三分,她知道自己說話是囂張了點,但她有權利囂張啊!而眼前這個小粉貓,她算哪根蔥啊?!以前她連見都沒見過,現在突然冒出來,難不成她就要讓出社交界最令人矚目的寶座給她嗎?
「怎樣?你不爽啊!一直瞪著我看什麼看?你的眼睛又沒有我大!要打架是不是?」
鐵木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今晚她就是想惹是生非!早就說了,她不想照著那封信的意思辦這場舞會,要是她留在店裡幫忙不知道有多好,今晚又是跨年,夜市生意肯定會特別好,偏偏木蘭就硬要她來,還說什麼去看看也好,沒事發生也就算了,就當是了結一樁心事。
現在好了吧!來到這種地方,她不但像個傻子一樣被木蘭逼著穿了滿身的粉紅色,還得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千金胡亂的挑釁,她還真想找個人打一架出出氣,省得悶在心裡,回家之後生病。
「木真,別這樣,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動手啊!」周大雄趕緊杵在兩個女人中間。「關大小姐,你就別惹她了,她要是發起飆來,沒人攔得住,上次被木真打的那個人現在都還在住院,為了你的安全,還有你那漂亮的臉蛋……」
「漂亮個頭啦!那張臉一看就知道整過型,哪裡漂亮了?」鐵木真毫不留情的當場說出致命的話語。
關小愛的臉在瞬間漲紅。她的確是整過,那又怎樣?!整型在現代哪有那麼不可告人,糗的是她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突然被這麼一爆料,她怎麼面對其他人投射過來的打量眼光?
「你……你太過分了!」關小愛怒喊一聲,就往前衝去。
問題是她從來就沒有打架的經驗,跟從小和人打架長大的鐵木真比起來,搏擊技巧明顯低劣,她悲憤的往前一衝,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裡,或者是那小粉貓真的有了飛躍的本事,連碰都沒被關小愛碰著,她就已經跳開了,而關小愛踩著高跟鞋的腳步本以為撲向鐵木真就可以止住,這下子沒撲著又煞車不及,當場就這麼慘烈的撲上擺滿了精緻點心的桌子。
四周響起眾人的驚呼聲,周大雄覺得自己簡直是楣星罩頂,驚駭的望向鐵木真,只見她聳了聳肩。
「看我幹嘛?她自己跌的,關我什麼事啊?」
「木真,她……她可是關家的大小姐。」
鐵木真走上前,豪氣的摟著周大雄的肩,拍了拍。
「放心好了,我前一陣子才接下控告關家的案子,了不起我把他們告到哇哇叫就是了。」
「你幹嘛這麼討厭她?其實她也沒怎樣啊!」周大雄當然曉得鐵木真的本事,問題是她沒必要朝這個女人下手啊!
「沒辦法,今晚心情不好,她硬要在這時候找上門來,我也只好讓她爽一下了。」
「問題是她也沒爽到吧!」
「那我就沒辦法囉!」她雙手一攤,一副無奈樣。「這場子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找已經現過身,我看差不鄉這樣也就夠了。」
「你玩完就要走啦?」周大雄傻眼,距離午夜鐘聲只剩下幾分鐘而已。他本來以為今晚至少能跟鐵木真共舞一曲,甚至是向她吐露自己的暗戀心情,這麼一來,不就沒機會了?
「要不然我還留下來幫你掃地啊?你辦這種場子不是都會請人?你只要把帳單寄給我就得了,這麼一點小錢我還出得起。我走啦!」
鐵木真帥氣的揮揮手,踩著貓般優雅的步伐,彷彿稍早之前她從不曾跟人發生過任何爭執,無視所有的人驚訝的看著自己,下巴仰起驕傲的角度,離開了舞會會場。

雖然是離開了,鐵木真還是注意到當她要離開時,舞會會場的角落裡有一道不太一樣的目光望向自己,她扯動嘴角,給了對方一記挑釁的笑容,而當她跨出會場時,聽見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她走進停車場,在自己的小轎車前停住腳步,回頭望向那個跟著她的男子。
「鐵面人,跟著我做什麼?」
什麼鐵面人?這不過是個銀色的面具而已……金子堅索性摘下面具,用真面貌面對她。
「我想問你,你認識松本仁美嗎?」
「不認識。」她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鐵木真的確是不認識松本仁美,甚至從來沒見過那女人,不過她沒打算告訴鐵面人,她是松本仁美的外孫女,因為他又沒問。
不過在他發問的同時,鐵木真也跟著確定了另一件事,她跟妹妹一直在猜,寫那封信給她們姊妹的應該就是她們遠在日本卻從來不曾聯絡的外祖母,現在經由這個人提出的問題,果然證實了的確是如此。
松本仁美也就是Matsumoto Hitomi,而日文名字跟英文不同,是顛倒過來的,也就是H.M。
「那你為什麼會辦這個化裝舞會?」
「因為無聊、好玩,順便配合你們這種膚淺的有錢人玩玩遊戲。」
「我以為辦這個舞會多少會有個理由。」
「你想要我給你什麼理由?」
「我不知道。」金子堅據實回答,他確實不明白參加這個舞會有什麼道理,雖然他得到的訊息告訴他有個舞會的存在,但除了見識到這女孩的潑辣以外,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收穫。
「無知搞不好也是一種幸福,你又何必追究呢?」
她每一句話都充滿了不友善,連臉上的表情都不見親切。
「因為有人要我來參加這個舞會,然後傳達一個訊息出去。」
聽起來似乎真的是針對她而來,但是她不想先暴露身分,還是裝成任性的小女生回應比較安全。
「什麼訊息?」
金子堅看著她,忖度著要不要說出來。
這時,停車場入口處傳來了人們倒數計時的興奮聲音,就連停車場裡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眼看新的一年就要來臨,而眼前的男人卻還沒說出那個訊息是什麼,鐵木真忍不住開口詢問,「你不會接下來要跟我說新年快樂吧?」
「那倒不是。」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鐵木真只差沒當場嗟了一聲,打開小轎車的門,發動車子,熟練的將車倒出停車格,這時那個男人又走上前來,她也跟著降下車窗,打算再給他一次機會,說明那個訊息是怎麼回事。
「你打算要說了嗎?」
金子堅將手插進口袋裡,露出和她一樣具有挑戰意味的眼神望著她,「我只想告訴你,接下來我會接手松本的事業。」
沒想到她的回應卻只是一連串的笑聲。
而後只見她毫不在意的說:「你要就拿去吧!跟我報告做什麼呢?!」

當鐵木真出現在夜市的店裡時,那身小粉貓裝扮早已卸下,換上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的制服,又綁上藍色頭巾,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加入了忙碌的生意中。
「咦?你的小粉貓裝扮呢?」鐵木蘭失望的問。
「什麼小粉貓,丟臉死了!你不會以為我真會穿那一身衣物出現在這裡吧?」鐵木真瞪了她一眼。
「那可是我找了好久才幫你找來的道具耶!你今天去那個舞會,應該沒人比你炫吧?舞會好不好玩?」
「難玩死了,早知道就早點回來做生意。」
「店裡請那麼多人,又不是會忙不過來,你難得有機會去玩玩,幹嘛不多玩一會兒?」
「那你又為什麼不去?!你對那種事那麼有興趣,本來就應該由你去就好了啊!」鐵木真稍微提高了音量。
「姊……我是有『家室』的人耶!我們家阿豪去當兵,我怎麼可以流連舞會派對,要是他知道他在裡頭苦,我在外頭玩,他一定會心理不平衡。」
鐵木蘭可是打從十歲開始就認定了夜市小霸王阿豪,從小他們就被視為一對,長大後也理所當然的在一塊,經過這麼久的時間,鐵木蘭對阿豪的愛有增無減。
「囉唆!反正那種舞會沒什麼好玩的。」
「那……舞會結束了,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倒是見了不少瘋子。」
「啥?這麼慘啊?!」鐵木蘭本來以為可能還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件。「就連一個能看的帥哥都沒有嗎?」
能看的?
鐵木真的腦海浮現鐵面人拿下面具後的臉龐,不過她很快就抹去了那個人的臉孔。
「沒有!」她快速的回道。「前面的事就交給你,我去後面幫其他人的忙。」
鐵木真才不會跟老妹說她遇見帥哥的事,要不然木蘭那顆腦袋一定又會替她瞎掰一堆不切實際的羅曼史,她可沒談戀愛的打算,她的時間光是分給工作都不夠用了……
不過那男人說他要接手松本的事業。是真的嗎?
老媽的家族在日本也不是什麼小角色才對吧?真有這麼容易就被搶走,那也太遜了!
反正不幹她的事,她還是先處理店前這條長得看不到尾巴的排隊人龍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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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0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踏進松本家的屋子,這是金子堅第一次和松本家的女主人見面,不過才一坐下,光是看到她微揚的下巴,就讓他聯想到那晚在台灣遇見的小野貓……
而小野貓說她不認識松本仁美顯然是個謊言。
「聽說你已經去過台灣?」
「是,不過我想我們今天要談的並不是去台灣的事吧?」
金子堅並不想讓松本夫人以為他到台灣去是為了配合她的建議,他認為談生意還是要拿出自己的實力,而他為了這個案子已經花了太多心力,現在只缺松本夫人的同意。
「我幾天前已經先請人把合併書給你看過了,我相信這應該已經是最優渥的條件了,其他人出的價碼不可能比我好,而合併後員工的安排也不會比我更周到……」
松本仁美看著這個年輕人,舉起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只想知道你去那個舞會,結果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發生。」
「不可能什麼事也沒發生,你一定是見著她了,對吧?」
松本仁美露出睿智的笑容。她看得出來,當金子堅一進到屋裡看見自己時的表情,他肯定是見過了她的外孫女。
「你怎麼能確定我見到她了?」
「因為你看到我的時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或許是吧!金子堅點點頭。
松本仁美接著又問:「你有告訴她,你是因為我才找上她的嗎?」
「沒有,因為她說她不認識你。」
「不認識……」松本仁美的臉色變得黯然,但隨後那份黯然也跟著轉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和我的兩個外孫女的確互不認識,我從來沒見過她們,幾年前也曾經想過要去見她們一面,但之後我的身子越來越差,現在連飛機都沒辦法搭……更別說是到台灣去見她們一面。」
金子堅這才明白鐵木真並沒有說謊,她確實不認識松本仁美,因為她從來沒見過眼前的這位老婦人,但她應該知道松本仁美是她的外祖母吧?
那個蔡美玲不是說了,鐵木真會的語言裡也包括日文,所以她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跟這名老婦人有著切不斷的關聯,她卻隻字未提。
「那我們的合約呢?」
「合約我不會簽,但我跟你的約定是照舊的。」
金子堅深深嘆了口氣,試著以嚴肅的態度來面對這個問題。
「松本夫人,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沒有人會知道松本拉麵的秘方,那是你們松本家的家傳啊!而你的公子已經……過世了,不是嗎?」
這份合約不應該這麼複雜,通常買賣就是買賣,如果涉入了私人情感,那也未免過於情緒化,若不是他真的想要取得松本家的事業和自己所有的產業合併,根本不會有興趣跟這種莫名其妙的老太婆坐下來談,像這種古怪的老太婆總有一些異於常人的規矩得遵守,要正經的談筆生意,似乎沒那麼容易。
「所以我不是才要你到台灣去嗎?我怎麼料得到你會空手而回呢!」松本仁美笑說,臉上充滿了無奈。
「你說過,你從來沒見過你的兩個外孫女,她們也從來沒到過日本,那麼就算我見過她們其中一人,又如何?」
「她們怎麼說都還是松本家的後代,我只是松本家的媳婦,她們的母親一定有告訴她們關於拉麵的秘方,她們絕對知道的。」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不認為有人會為了一個拉麵的秘方就放棄我提出來的好條件,你有沒有注意到我為了這個合併案所做的努力?我們有團隊盡力的在滿足你所提出來的每個要求,而你要的卻只是一碗拉麵。」
金子堅試著跟她講道理,哪有人會要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再說,就算她拿到了又如何?難不成她真以為拖著殘弱的身子還可以再成為拉麵市場的女強人?
「而你連個拉麵的秘方都無法給我?」松本仁美維持一貫的優雅態度。「年輕人,你必須瞭解松本家的事業是從製麵開始,慢慢的從一碗一碗的拉麵開始累積至今,松本拉麵後繼無人的確讓我充滿了遺憾,我認同你為松本家所做的計畫,但我唯一的要求是你的金子集團除了並掉我們松本所有的據點之外,一定要把松本拉麵的味道傳承下去……」
「松本夫人,你有沒有想過,松本拉麵已經消失十年了,這十年來你的松本連鎖餐廳一樣在營運,並沒有因為少了拉麵的選項就再也做不下去,這個世界不就是如此,永遠都在推陳出新,一直都有東西會被取代,我們做的就是創新的這一項,而我也認為每個人應該都要往前看。」
「但好的東西還是得傳承下去,我不能讓這一項在我手上毀壞,就是少了拉麵,所以松本連鎖餐廳的生意才會越來越糟,加上我的年紀也大了,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願,而且我說過,如果沒辦法實現,真要如你所說的被新的事物取代,那……你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取代掉松本的事業,不是嗎?你知道這些據點是你的事業中所需要的,所以你不願放手,積極的想向我爭取,可見這世界上一樣還是有著不可取代的事物。請你把拉麵的秘方找回來,我們才有辦法繼續談下去。」

「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繼續跟一個顯然精神已經錯亂的老太婆為了這件事情而瞎搞下去?」金子堅已經有點火大了,再一次來到台灣時,他對著黃天佑這麼說。
「因為你需要松本連鎖餐廳的據點,你想改建那些老舊的建築物做更充分的利用,而松本連鎖餐廳的據點都是上上之選,再加上你又看不上其他的據點。」黃天佑一邊吃著好吃的滷肉飯一邊精簡的說出答案。「你要不要吃吃看?我特別請人去買來的,我的助理說他剛才排了好久的隊,還好拿回來還是熱的,吃吃看吧!這雞排也好吃得不得了,還有珍珠奶茶,我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弄的,就是特別好吃。」
金子堅一點吃的心情都沒有,這趟來台灣他也是來看點的,他的美食集團在台灣也設了三個點,生意一向很不賴,而他的事業版圖不僅止於美食而已,民以食為天嘛!從吃的下手之後,其他相關的事業也會跟著容易帶動起來,所以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先開間餐廳,從中瞭解當地的需求,再慢慢的規劃,一向效果都非常好。
「別煩了嘛!吃吃看啊!」黃天佑將一塊雞排和一杯珍珠奶茶硬塞進他手裡。
雞排的香氣立刻佔領了金子堅的嗅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好味道讓他忍不住咬了一口。
「還不錯嘛!」他一直對台灣的小吃很有興趣,只是對於夜市的環境仍不能接受,他所經營的餐廳一向都以燈光明亮、乾淨整潔著稱,要他走進夜市體驗一下是可以,吃東西……就免了吧!不過這雞排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吃。
「你知道這些東西是出自哪家店?」
「路邊攤不是嗎?」他印象中台灣的雞排店好像都是那個樣子。
「是在夜市裡,不過重點是這是鐵娘子集團出品的。」
「鐵娘子?」那不就是……鐵木真?
黃天佑看著他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想得沒錯,就是那隻小粉貓的店,你知道光是想買這雞排就得排上好久的隊,她跟她妹妹除了經營夜市裡的小店之外,還跨足肉品市場,這些肉品的批發都是她們一手包辦,甚至她們的滷肉飯所用的米都是直接跟農家訂購,沒有經過任何中盤商的剝削,品質也維持著一定的優良程度,她們賣的東西每一樣都好吃得不得了,尤其是這碗滷肉飯。」黃天佑端起滷肉飯,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我剛才已經吃了一碗,本來想留一碗給你的,但是實在太好吃了,我得連吃兩碗才夠,我真想不透,怎麼滷肉飯會這麼好吃……」說著,他又連扒了幾口飯。
「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我是在明示你,鐵娘子真的有做美食的天分,你若真的想要松本家的事業,就去把那老太婆要的拉麵秘方找出來給她不就好了?」
「我覺得那太扯了,做生意不應該是這樣,今天她要拉麵的秘方,明天她可能會要我去幫她找出多年前養的狗的狗子狗孫!如果她要我提出餐廳裡專業化的機器證明,說服她日後這餐廳裡的室內裝潢設計會是哪個走向,她以前所聘雇的員工我會怎麼安置,這些都還算合理……但是為了一碗拉麵……太扯了!」
「那有什麼關係!你們日本人不是最喜歡拘泥在那種小事上頭,既然你都知道那是小事了,就把她要的東西給她嘛!老一輩的人本來就比較在乎那些傳承之類的事,傳了也承了之後,他們的後代是不是會照著做,誰又知道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鐵木真?」
黃天佑點頭。「沒錯!我幫你預約了她下午的時間,兩點整在她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見面。」

花枝姨難得穿著單色套裝,雖然是奇怪的螢光粉紅色,但比起她賣花枝羹時所穿的奇裝異服,已經算客氣的了。
「阿真,我回去一定要我家小胖好好念書,要他好好學學阿真姊姊,當律師好神氣的,平常光是會跟人吵架有什麼用,當律師吵贏的話才有用嘛!」
花枝姨感謝的握著鐵木真的手,年紀輕輕就嫁人開始賣花枝羹,賣了大半輩子,丈夫竟然拿她辛苦賺回來的錢去養小老婆,把她的房子車子銀子全騙光了,虧她日夜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樣無法贏回丈夫的心,還好有鐵木真,她從小就愛打抱不平,夜市裡任何人有法律上的問題找她就對了!這回要不是鐵木真,花枝姨真的什麼都沒了,兒子還在念書,老公又走了,要是連花枝羹的攤子都被老公搶去,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行行出狀元啊!做什麼都一樣啦。」
「你才是行行出狀元,不管做什麼都一把罩,我看小胖也沒心思念書,以後會不會接我的攤子也不知道。」
「花枝姨,我覺得你要先做好退休規劃,攤子以後交給誰都沒關係,重點是你要把錢留下來,以你的個性,那些錢以後不是被騙走,應該也是會被拐走,多為自己著想比較重要,那男人搞不好花光了那筆錢一樣會再回來,而我相信你一定是會再接納他的,我得跟你說清楚,這回我幫你,下次如果你再被他騙,我是不會再出手了。」
雖然講得直接,不過花枝姨瞭解鐵木真說這些都是為了她好,自己就是太容易心軟了……
「我知道、我知道。」花枝姨點了點頭,拿著已經簽好名、蓋好章的離婚協議書離去。
鐵木真坐回辦公椅裡,電話裡傳來助理的聲音,告訴她預約的客人來了,
「你請他們再等我五分鐘,我要先打電話去施老闆那邊跟他談談。」
和施老闆討論完最新一批的貨,她又抽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讓助理讓人進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在幾秒後被開啟,鐵木真抬頭望向走進來的人,並一眼就認出了他。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有事要跟你談,我想在你辦公事的地點會適合點。」
眼前的鐵木真少了那天粉紅貓的打扮,簡單的針織衫配上長褲,長髮往後綰了個髻,鼻樑上還多了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幾乎是另一個人。
不過那秀麗的臉龐一樣沒變,只是多了更多的冷漠。
「可能吧!要不然我想你也沒別的機會可以跟我談。」
她平常的行程排得超滿,幾乎每天店裡打烊之後都是要到天亮才睡覺,而中午以前她就要起床聯絡所有事宜,倒楣一點的遇上早上開庭,那天她可就慘了,事務所通常只在下午營運,而這當中她還得抽空管理批發事業,她的每一分鐘都得做充分的運用才行。
「有話就快說吧!」她催促道,心裡卻明白這人肯定有求於她,上回見面時他還信誓旦旦的說他會取得松本家的事業,隔沒多久他竟然回頭來找她,顯然這當中一定出了差錯。
「我跟你的外婆見過面。」
「你怎麼知道我有外婆?」她記得那天她說了根本不認識松本仁美。
「見過她,我就知道你們的關係了,你們有某部分長得很相似。」
「所以呢?你接下來想說什麼?」
金子堅也懶得多扯其他的事,這點他們兩個倒是很相似。
「我需要松本拉麵的秘方。」他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
「什麼?」鐵木真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大老遠從日本跑來這兒,要的就是一個拉麵的秘方?」
「松本夫人認為你有那個秘方,所以要我確定能取得那秘方,她才願意將松本的所有事業交給我。」
「就只為了那個拉麵的秘方?她有沒有搞錯?」鐵木真有點無法置信,隨後又開口問:「還是你的企劃案做得太爛了,所以她故意用這種方式刁難你?」
「我的企劃案是一流的,並不是想把所有的松本連鎖餐廳繼續以餐廳形式經營,我們的團隊經由市調結果和市場導向分別做出了各種不同的規劃,我相信不會有人提出比我們更好的條件。」
「你的意思是,那位松本女士故意刁難你們?」
金子堅不想擺明瞭這麼說,只能委婉的開口,「她說這是她最後唯一的心願,希望我能幫她達成。」
「少來日本綜藝節目那套,老是喜歡把無聊的事情講得那麼感人,我是不會上當的!我不明白她要那個做什麼,她如果真要把松本家的事業都賣掉,那她找回那個秘方又如何?你真的相信她說的那些鬼話?」
「現在應該已經不是我信或不信的問題了,這是她決定的。她決定就算松本連鎖餐廳轉手給我,我也得在推出的菜單裡頭加進松本拉麵這一項,表示這碗拉麵會一直傳承下去,問題是松本拉麵已經消失十年了。」
他面對這樣的情況,難道不懊惱?明明做了那麼完整的計畫,結果彆扭的老太太只想感情用事,不願做出最好的選擇。
「消失十年了?為什麼?」
「你不知道你的舅舅,也就是松本拉麵後來的繼承人,已經亡故了嗎?」
「不知道。」雖然這是個不太好的消息,但鐵木真跟那個舅舅壓根兒沒有見過面,她想難過也不知從何難過起。「發生了什麼事嗎?」
金子堅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是真的不知道,但他沒告訴她松本良平是自殺身亡的。「反正是不好的事,所以松本夫人要我來找你。」
「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照著她的話做?以你的財力和能力,根本不需要把一個老太太的無理取鬧放在眼裡吧?」
她不見得完全不曉得金子堅的事,打從跨年那晚見過之後,周大雄就在她耳邊提起了他好幾回,還把這個日本男人捧得跟神一樣,她所聽到的金子堅是個一流的人才,光憑他可以把中文講得這麼好,就可以理解他有多努力。
「我不喜歡半途而廢的感覺,更何況公司裡的人為了這件事努力了這麼久,如果只缺臨門一腳,那我為什麼不做呢?如果她要天上的星星,我或許摘不下來,而她要的只是一份湯頭的秘方,這點我至少還可以努力做到,我知道你一定也覺得很古怪,我跟你的感覺是一樣的,但我沒辦法就這麼耍脾氣置之不理,至少我不能讓我底下員工的心血就此白費。」金子堅認真的說。
「好吧!我知道了。」她可以看得出金子堅臉上的不情願,像他這樣的人是沒有必要來找上自己的,顯然他是認真的考慮過。
「所以你的結論是?」他要的是個答案。
「你知道那秘方是不能外流的。」
「嗯。」金子堅點點頭,等著她進一步說明。
「我有空會親自飛一趟日本,把拉麵的秘方找出來,把湯頭搞定,而在這之前我會先寫一份聲明,你拿去給那位老太太,要她先把你要的一切給你,只是我的時間不太好敲定,最快也要等到月底才有空到日本,這樣可以嗎?」
金子堅沒想到她會這麼配合,反而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不需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不見得所有人的人生目的都只想用在處理那些繁瑣的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喜歡用無聊的事物來折磨人,人生苦短,把所有時間做最有效的利用是我的習慣,而我已經對於那個跨年晚會的事很不爽了,那也是她搞出來的把戲,當初我跟我妹也是為了了結這件事,所以才辦了那場無聊的舞會,現在能儘快解決這件事也是我的心願。」
「等你確定了到日本的時間,只要請人通知我,我會派人把一切都準備好。」
「好啊!既然你這麼說,到時候住宿的事我想應該對你來說也是小事情才對。」鐵木真爽快的點頭。從周大雄的口中,她早就得知東京有幾家知名的飯店屬於金子堅的家族事業,既然金子堅都說他可以替她準備好,那她也樂得輕鬆。「這樣應該沒別的事了吧?」
金子堅明白她這是在下逐客令,可是此時他突然想多留下來一會兒,甚至開始注意起鐵木真的容貌,像是想要將她深深的記在腦海裡,但同時又遺憾著無法久留。
「是的,我今天來的目的就只有這樣。」不管心裡在想些什麼,金子堅還是維持公事公辦的口吻。
「你等會兒把你的聯絡方式留給我的助理,我寫好聲明後會請人送給你,但我今天有點忙,明天傍晚以前送到可以嗎?」
「可以。」那已經遠比他想像的要快了許多。
「那我要忙其他的事了。」鐵木真連再見都沒說,逕自低頭處理手邊的工作。
金子堅也只好起身離開她的辦公室,來到外頭的助理辦公桌前,給了那位助理一張名片,並留下自己所住飯店的資料。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不管!你好不容易休假回來,竟然跟別的女人鬼混,你把我當什麼了?!」
一個女孩傷心的衝進律師事務所,差點就撞上了金子堅,他趕緊扶住她。
她連聲謝謝都沒說,只是搗著臉,聲音哽咽的問道:「白小姐,我姊在裡頭嗎?」
「是的,不過她在忙。」
「忙?有什麼事會比我的事還重要?!」鐵木蘭邊擦眼淚邊說,就要闖進鐵木真的辦公室。
緊跟著又進來一名男子。
「小蘭,不要這樣……」男子留著平頭,看起來差不多二十五歲,身上還散發出酒氣。
「你不要再碰我,不然我就剁了你的手。」鐵木蘭火大的拍掉他伸向自己的手,這一次她可是真的生氣了。「我已經決定要跟你分手了!」
「分手?你有沒有搞錯?」他們在一起十幾年了,哪可能真的分得了手?阿豪可不覺得她所說的話行得通。
「要不然你真以為我可能跟著你一生一世啊?」
「你當初是這麼說的啊!」阿豪點著頭。鐵木蘭的確說過要一輩子跟著自己,她國中的時候還站在講臺上公開的告訴全班同學呢!
「你怎麼這麼厚臉皮?!」鐵木蘭氣得臉都紅了。
「說會愛我一輩子的人是你,不是我厚臉皮啊!」雖然明知道這麼說鐵定會引發她一陣大怒,不過阿豪還是沒把話吞進肚子裡。
鐵木蘭氣得在原地狠狠的跺腳,然後轉頭就要衝進鐵木真的辦公室,只不過辦公室的門在她伸手要推開前就自動打開了,而鐵木真一臉嚴肅的瞪著她,連口氣也顯得不好,
「又怎麼了?」
鐵木真像是習慣了他們小倆口的吵吵鬧鬧,早已經見怪不怪。
「姊,昨天阿豪竟然跟他的朋友出去,到今天早上才回來,你說氣不氣人?」鐵木蘭一看到姊姊就開始訴說自己的委屈,也不管有沒有旁人在場,反正這回她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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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0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聽完鐵木蘭哀怨的抱怨後,鐵木真想也不想的就開口。
「喔,是這樣嗎?那跟他分手啊!」
分手兩字一再被提起,這下換阿豪受不了,連忙開口為自己解釋。
「我明明就是去應酬的,你也知道我當兵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不是放了假就能二十四小時全都陪你,公司裡的事情那麼多,有很多事都要在這時候『橋』好。」
「橋什麼橋?三更半夜也跟人家橋?」鐵木蘭已經因為吃醋而昏了頭,就不信那場子裡沒有女人。「你當我剛出來混的啊?我會不知道你們在哪裡橋嗎?我問過了,你們昨晚明明在明月閣裡。」
「要不然我們在圖書館裡橋啊?」
阿豪也有點火大了,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鐵木蘭竟然還要為這種小事跟他吵架,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家族事業本來就跟黑道有關係,在這社會上什麼事情都是橋出來的。
「夠了!你們兩個。」鐵木真怒吼一聲。
阿豪和鐵木蘭都噤了聲,連站在一旁的金子堅也多看了她一眼。
「你們兩個分開一陣子吧!阿豪,你回去忙你的。木蘭,我看你也不用休假了,現在就帶小青去倉庫盤點,還有,這個月的班表你還沒做出來,四點以前搞定,然後到工會去拿資料。」
鐵木真三兩下把鐵木蘭所有的時間都排滿,這下原本鐵木蘭排好要陪阿豪的假期也泡湯了。
阿豪只能愣在一旁,雖然明明是在道上混的,偏偏他對鐵木真敬畏三分,不敢違抗她的指令,但好不容易有休假,原本打算要跟鐵木蘭好好出去玩的,現在毀了也未免太可惜。
「木蘭,我好不容易才休假……」
「休假還有空吵架?」鐵木真回瞪了他一眼。「這次就這麼說定了,沒得商量,下次你休假,就知道別再浪費時間跟她吵架了。」
「可是……姊……」鐵木蘭也不想真的就這樣,她也是等了好久才等到阿豪有空陪她。
「姊什麼姊?哭哭啼啼的進來要人家為你主持公道,你現在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你現在再不去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晚上你連跟阿豪一起吃晚餐的時間都沒有。你們兩個現在都給我滾!」
鐵木真此話一出,阿豪也只能和鐵木蘭對望一眼,搞不懂兩人剛剛為什麼要吵架,這下好了,架是吵完了,不過假期也差不多毀了。
「還愣在這裡幹嘛?」鐵木真冷著聲音催促道。
鐵木蘭這才跟阿豪默默的離開律師事務所。
鐵木真回頭看見金子堅還站在原地,挑了挑眉,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跟助理問道:「你把他的聯絡方式留下來了嗎?」
「你是說金先生的……」
「他不姓金,他姓金子,叫Kaneko,他是日本人。」鐵木真想也沒想的就糾正道。
而她的糾正讓金子堅有些驚訝,他在台灣經常被誤稱為金先生,而他也被叫習慣了,只是沒想到鐵木真會知道他姓金子,單名一個堅字。
鐵木真像是看出了他的訝異,沒什麼大不了的聳聳肩。「我以前認識一個跟你同姓的日本朋友。」
金子堅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微笑。「我先走了。」
「Bye!」鐵木真帥氣的說,面無表情的再度關上辦公室的門。

鐵木真回到家裡,玄關沒有鐵木蘭的鞋,不用說她也知道,鐵木蘭今晚是不會回來了,晚上她到店裡去幫忙時就看到鐵木蘭一副喜孜孜的模樣,顯然和阿豪的不愉快也已經煙消雲散,虧他們倆有那興致,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還有精神吵架吵到她的事務所去。
洗過澡之後,再回到書房整理了隔天要用的檔,半夜四點多的寂靜讓她忍不住打開電視,轉到新聞頻道,她並不打算認真的去看那些新聞,只是想製造一些聲響。
然而當她擦乾頭髮,準備開始寫金子堅需要的聲明時,電視上突然傳來了他的聲音……
但最令鐵木真驚訝的是,她竟然認得金子堅的聲音!
她抬頭望向電視螢幕,只見他站在一家裝潢華麗的餐廳裡,介紹那家他名下的日系連鎖餐廳的特色,不過他只短短的出現了不到一分鐘,接下來的細節則是由餐廳的店經理代理,但鐵木真知道金子堅的出現想必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畢竟他確實是個長得不錯的日本人,再加上那風度翩翩的神采,還有令人驚豔的中文能力,記者說他精通五國語言,顯然他的確不是什麼普通人物。
鐵木真收回目光,著手打出了一份日文聲明書,慶幸著自己的日文能力還不錯,很少人知道她的母親是日本人,因為母親在她十歲的時候就過世了,而她如果不是後來靠自修,日文能力恐怕也只限於童言童語的程度。
列印出檔,她在上頭蓋印章,也簽下了名字,將檔裝入信封裡,信封上頭寫了金子堅三個字。
寫下那三個字時她心裡竟然升起了奇異的感覺,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才見了那男人幾次,而她對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距離感,對於他,鐵木真不認為自己有過什麼不同的待遇,她沒有為難他,也沒有蓄意的對他示好,金子堅就像是那些生命中經常出現的人一樣,對她來說也應該不具有什麼意義才對,怎麼她就是一直會想到這男人呢?
她不禁皺起眉頭,離開書房,走回浴室去將半幹的頭髮吹乾,彷彿這麼做也可以同時蒸發腦海中那些愚蠢的傻念頭。她已經錯失了年少時暗戀男孩的時光了,不過那種事也不用到了這年紀才開始上演。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只看到了疲倦,鐵木真明白她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她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長期的勞碌讓她沒有喘息的空間,就算所有的人都認為她無所不能,事實上她卻怎麼也當不成女超人,也許她真應該放幾天假,給自己一個好好休息的機會。

金子堅沒想到鐵木真的動作會這麼快,隔天下午就已經收到了她的聲明,這一切都比他原本所想的簡易了許多,原本他認為困難重重的任務就在他去見過鐵木真以後順利的解決了,她甚至不曾故意刁難他,或許她根本不像她看起來的那般難搞,在她那看起來不怎麼柔順的外表底下,也許還有一顆明事理的心吧!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鐵木真的印象因此而好了兩百倍,對她的欣賞更是不在話下,像她這樣的女人實在很難得。
處理完台灣的事務後,回到日本,金子堅拿著那份檔再度找上了松本仁美,她似乎有點驚訝他會得到這份聲明。
「她沒有為難你?」
「完全沒有。」他簡單的講述了自己和鐵木真那不到半個小時的會面情形。
「她就這樣答應給你這份聲明?」
「沒錯,而且是隔天就送到我的手上。」
金子堅面對松本仁美的問話有些哭笑不得,感覺上她似乎希望鐵木真能多為難他一些,但這又是為什麼呢?
他不過是來談生意的,可不認為自己會有當她們祖孫倆的玩物的閒情逸致,更何況他可以感覺得出來鐵木真也沒那興趣!她之所以那麼爽快的答應給他這份聲明,也可能是因為她不願意涉入太多。
「這可是傳家的秘方,她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給人?」
「如果她願意說出秘方,可以增加更多人的獲益,那又有什麼不好?她在台灣有她的事業,據我所知她是個全才的女性,而且我相信她能理解這樣做對所有的人都好。」
「你是在告訴我,她並沒有意願到日本來接管這一切嗎?」
「她在聲明裡提到她會到日本來一趟,不過並不是為了接收松本的事業,我說過了,她在台灣有她自己的事業,而我所知道的是她對於工作非常的認真賣力,」
「一個女人……有必要這樣嗎?」松本仁美仍維持著傳統的觀念,她認為女人就應該要找個依靠。過著以夫為天的生活,為家庭付出一切。
「時代已經不同了啊!」
「所以……我就是那將要被時代淘汰的老人嗎?」
「我不認為這應該是由我來回答的問題。」金子堅可沒興趣在這兒安慰一個眷戀著過去美好時光的老太太,他明白松本夫人過去在業界呼風喚雨的能力,她可能只是放不下那高貴的光環,不認老也不認輸吧!
「那她有說她什麼時候會來日本嗎?」
「她說會儘快安排時間,但我想應該不會太久,她是那種說到就會做到的人,感覺得出來她也不喜歡拖延。」
「你對她的印象很好?」松本仁美臉上閃過了一絲欣喜。
金子堅看出了她的驚喜,他可不希望自己說出什麼讓她誤解的話語,只是簡單的應道:「我不過是對她明快果斷的行事作風感到敬佩而已。」
「就只是這樣?」松本仁美顯然有點失望。
「松本夫人,我相信我跟你的外孫女都不是那種到處想物色對象的人。」他這句話就已經說得夠明顯了。
「你這麼擔心會有別人想幫你配對嗎?」
「我只是不希望製造任何不必要的麻煩。」金子堅慶幸著自己現在心情不錯,可以應付這老太太,因為他所有的耐性已經快被她磨光了。「我們可以確定簽約了嗎?」
「可以。」松本仁美意外的也開始好講話了。「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一件事。」
「請說。」
「等她來到日本時,你可以幫她安排住所嗎?」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當初在台灣和鐵木真談的時候,他就爽快的答應過她,這點小事比起鐵木真幫他所做的,根本就不算什麼。
「那就好,到時候還請你多照顧她。」
「我相信她不是那種會隨便讓人照顧的女性。」金於堅想起了鐵木真那銳利又充滿魅力的眼神,微笑的說:「她會將自己照顧得很好,不過該做的我還是會做到,你放心好了。」

半個月一次的鐵娘子集團會議,所有的人都在已經完成了一半的新大樓裡正襟危坐,四樓這間大會議室提前使用,本來以為做小吃的不用開會,更不用做什麼銷售企劃,但是眼看著鐵娘子的生意硬是比別的攤子好上了五、六倍,很快的其他攤販也跑來想參一腳,接著人就越來越多,最後乾脆弄了個工會,也弄了個小吃聯盟,不過開會時鐵木真可是很講究的,不准穿拖鞋,也不許披頭散髮,更不許抽煙吃檳榔。
「就算是賣小吃,也要尊敬自己的職業。」她曾經對著一個穿著短褲拖鞋就來的攤販這麼說。
鐵木真發過一次火之後,每次開會所有的人都穿得像是上班族,若門口沒貼著「夜市小吃會議」,沒人知道裡頭乖乖坐著的每個人都是夜市裡的小吃攤販,而讓人驚訝的是,這些攤販賺的錢可都是上班族的好幾倍。
「這個月份的集點活動還有沒有人有問題?」
所有的人都搖頭,手上那一疊資料已經用圖示把所有流程都寫得清清楚楚的,哪還會有什麼問題!夜市裡的事情只要交給鐵木真處理,肯定是簡單明瞭又易懂,而且這月份的集點活動一定可以為夜市的生意大大加分,所有的攤販都摩拳擦掌,想迎接這次的活動呢!
「很好,明天我會請工會的人發送集點卡給所有的人。」鐵木真收拾了眼前的文件,站起身。「還有,接下來我會出國半個月,所以這半個月你們要自己好好加油了。」
所有的人聽見這意外的消息都傻眼了,隔了幾秒後,有人才開口詢問。
「木真,你要去哪裡玩啊?」
「我上次跟工會的人一起去東南亞玩,還不錯喔,你應該要去做一下SPA,放鬆一下心情。」
「你好久都沒休息了,本來就應該要好好休一次假。」
鐵木真為這個夜市工會付出的心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她長年下來都沒休過假,本來就應該要讓她好好的休息一次,眾人也紛紛的提出意見。
「你們真覺得我姊是那種會去休假的人嗎?」
鐵木蘭老早就知道姊姊要出國的事,不過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其中的秘辛。
「什麼?她不是要去玩喔?」
驚呼聲四起。
「她是要去日本處理我外婆的事啦!她根本就是把自己當作超人,從來都不休息的,你們大家幫我勸勸她吧!」
鐵木蘭這話一出,大家果然又愣住。
沒錯,鐵木真那種工作狂,白天忙著當律師,晚上又忙著開店做生意,假日她還到工會處理公務,哪會真的休半個月的假啊?
「木真,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有時間也應該要休假啦!」
「對啊,人又不是鐵打的,你從來都不休息,還這麼年輕就這樣多可惜,你到日本,有機會就要好好的去玩。」
鐵木真面對其他人的建議也只是笑笑,她對於玩樂是沒什麼興趣的,不過可以換個環境待上半個月,也許心情真的會有所不同,就當是換換心情都好,她確實有快要悶死的感覺。
但隨著去日本的時間逼近,她又開始感到不安,她很少有這種感覺,可能就是那天她告訴鐵木蘭自己要到日本去,鐵木蘭突然開心的對她說:「你這樣就可以跟那個很帥的金先生見面了,對吧?」
當然,她唯一的反應只是糾正鐵木蘭,金子堅姓金子,而不姓金,對於她那曖昧的猜測則不予回應,可是這卻不能阻止鐵木蘭那無止盡的臆測,她甚至還上街去幫她採購了許多新衣。
「拜託,不穿得美一點怎麼行?就算你沒打算要把他,也一定要將他迷得神魂顛倒才行。」
「我為什麼非得把自己搞得那麼迷人?」鐵木真反問她。
「好玩啊!」鐵木蘭想也不想便這麼說,「姊,你知道嗎?你真的錯失了人生中很多的樂趣。雖然我有時候會跟阿豪吵架,可是有戀愛那種感覺真的不一樣,我覺得你應該要試試看,就算不跟他在一起也沒關係啊!你只是迷倒他而已,又不用負什麼責任,這麼一來也可以順便證明你的魅力無邊。」
「我不需要靠征服男人來證明我自己。」
「那你只是靠瘋狂的工作來填滿自己嗎?」鐵木蘭反問她。
「不工作哪來的錢?!」
「我們已經夠有錢了吧!就算現在開始我們不工作,這輩子應該也夠用了吧!」鐵木蘭是沒什麼物欲的人。
「你這輩子只要阿豪一個人就滿足了吧?」
「所以你只要也找到一個你要的人,搞不好就跟我一樣好打發啊!」
「還是算了吧!我們兩姊妹的個性截然不同,我不可能過你那種日子。」
「虧我還幫你搶來了台灣只進了兩隻的包包,你竟然這樣說我?」鐵木蘭可不甘心了。
「那就拿走啊!你真以為我也是名牌愛用者啊?」鐵木真才不希罕那個名牌包包。
「不行!你一定要給我用!你工作得比誰都辛苦,用點好東西有什麼關係?!你就好好去度個假吧!盡情的玩,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反正我最近投資的股票都賺了錢,你不用怕沒有錢!」
鐵家兩個鐵娘子,鐵木真是眾所皆知的十項全能,而鐵木蘭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太大的功用,不過她的財經能力卻超乎常人範圍,對於金錢的操控,她特別的有能耐。
「你真以為我是去度假的啊?我這趟去日本是為了處理事情,把松本家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兩姊妹以後都省得麻煩,現在那邊就只剩下那個老太太,雖然她跟我們不親,不過該處理的,早點處理總是比較好。」
鐵木真的話才一說完,果然把鐵木蘭原本的幻想都打消了。
「我就知道你這個工作狂,哪可能真的放假休息,真是白費我的苦心了!那不就代表你跟那個金子堅一點機會也沒了嗎?那麼好的男人在你眼前,你就要這樣放過喔?這樣很可惜耶!」
「我跟他哪有什麼共通點?!你隨便看到一個帥哥就把我跟他配對,這樣對我不太公平吧?」
「誰說你們沒有共通點?你們兩個看起來都是工作狂啊!明明就是搭配得很好!而且我覺得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就算是不說話,看起來也很遠配喔。」
沒想到鐵木蘭那些荒謬的想法,鐵木真聽進耳裡,竟然真的產生了作用。或許她原本對於金子堅還不具有這麼多的想像,甚至沒去注意這個人,但隨著他的名字被提起的次數增多後,她沒事就會想起這個人,對於接下來赴日的行程也跟著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期待。

當鐵木真拿到了從金子堅那方送來的機票時,就已經知道這趟旅程不會太平民,她可以想像金子堅旗下的集團財力雄厚,招待她一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坐坐頭等艙也沒什麼了不起,但當她下了飛機,被前來接機的人接到了金子堅家族所有的飯店時,她就明白了金子堅的財力遠比她所想像的要來得雄厚太多了。
「鐵小姐,請你先休息,晚上大少爺邀你一塊吃飯,想問你喜歡吃哪一種餐點?」
「告訴他不用了,我餓了會自己想辦法買東西來吃,要不然也可以叫東西到房間吃,這都是小事,再說我也不習慣跟別人一塊吃飯。」鐵木真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負責接待的山田小姐十分錯愕,多少人希望能和金子堅吃頓飯,結果眼前這位漂亮的台灣女孩竟然立刻就拒絕。
「可是……可是Kaneko先生已經把工作排開了,他希望你這趟來日本可以好好地接待你。」
「不需要,他可以去忙他的,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那……」
「對不起,我要先整理東西了,待會兒我還要出去一趟。」鐵木真的表情不像是嚴厲,只是不習慣對人和顏悅色,而她並不打算更改自己的行程。
「需要我幫你準備車子嗎?」
「不用了,我有需要會再轉告你們。」
「好的。」山田小姐拿出自己的名片,以及一支手機,恭敬的遞給鐵木真,「這是為你準備的,如果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打這支手機,裡頭有我的聯絡電話,你隨時都可以跟我聯絡。」
「謝謝。」鐵木真拿著手機走進飯店的套房,關上門,環視這大房間裡的一切。
還好金子堅沒誇張的讓她住進總統套房,否則她一定轉身就下樓要求換房間。為了在飯店裡研究出拉麵的秘方,他們特別選了一間有附加廚房的房間給她,雖然沒有總統套房那般誇張的華麗,但該有的全都有,鐵木真很滿足於這樣的安排。
放下手邊的東西,喝了口水,她又出門了。雖然是答應了要幫忙調出秘方,但她可沒說要將秘方公佈出來,所以得事先找好所有的配料,而她打算在飯店裡就先弄好。
她才出門沒多久,山田小姐交給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上哪去了?我以為我們要一起吃晚餐。」
不用開口問,鐵木真都認得那是金子堅的聲音。
「我可從來沒說要跟你一塊吃飯,再說我也請山田小姐轉告你,我不會跟你一起吃飯了,不是嗎?」她的聲音一樣冷淡。
「但是我本來想跟你討論這趟來日本的事。」
「沒什麼好討論的,我的部分不過是小事,有什麼事我都可以找山田小姐,你儘管去忙你的,別理我了。」
「松本夫人交代過,你到日本來的這段期間,她希望我能多關照你。」
「拜託,金子堅,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我的年紀夠大了,你要是再囉唆,我現在立刻就把手機扔掉,我接你電話是給你面子,客套話我們就省了吧!我知道這趟來日本是要做什麼的,自然有我自己的計畫,你所要的不是已經得到了嗎?你還有什麼好囉唆的?」
說完,她立刻掛斷電話。
金子堅足足愣了好幾秒。他從來沒被人這麼不客氣的掛過電話,更何況他自認為沒有說錯什麼話,那傢夥難道從來不肯給人好臉色看?
「總經理,那今晚怎麼辦?」
「回飯店去,我直接在那裡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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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只是金子堅沒想到會等到提著大包小包回來的鐵木真,她手裡拿的戰利品不是衣服鞋子,而是各式各樣的醬料和生鮮蔬果肉品。
鐵木真覺得自己快要累翻了,找這些醬料和食材都不算難,只是要把它們帶回飯店還真是累死人了,她早該要人派車的,偏偏她以為自己扛得動,簡直像個白癡。
尤其是一進到飯店的大廳,就看到金子堅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等著她,鐵木真覺得自己的臉色根本好不起來。
「你忙了一下午,就是去買這些東西?」金子堅起身走向她。
「是,請你找人幫我把這些東西全部拿上樓去。」這回她不嘴硬了,確實是累了,而且需要人幫忙。
「我來幫你吧!」金子堅想也不想,幫她提起了那一袋袋沉重得不得了的袋子,然後和她一塊走進電梯。「拿這麼多東西,你本來就應該叫車子跟著你一起去的。」
鐵木真有點訝異他會當著這麼多員工的面主動替她提東西,不過她並沒有開口叫他不用拿,只是跟在他身後一起搭電梯上樓,一邊解釋自己這趟來日本的打算。
「我沒想到會買這麼多東西,而且我太久沒煮那個湯了,有點忘了應該是什麼味道,有些醬料在日本才買得到,所以我也得到了日本親自動手做,才能知道該怎麼調出那個味道。」
「所以你打算先把用在湯頭上的醬料做好,然後才開始教那些師傅怎麼做嗎?」
「差不多,但我的計畫是不一樣的,我想你以後營運的重點又不是松本拉麵,或許這項產品也犯不著天天賣,再說你也已經跟松本夫人把合約都簽好了,你們並沒有談妥這項產品以後的販賣方式,所以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什麼打算?」
「限量囉!」她解釋著自己的計畫。「你應該知道松本拉麵是只傳松本家的血親,就連松本夫人都不曉得,這世界上就只有我跟我妹妹知道,除非我跟我妹妹有人生了小孩,這個湯頭才會有傳人能繼續做下去,而我雖然答應了你,?我並沒打算就要從此將做法公諸於世,所以我想有空來這裡做一次,等我將所有醬料做好,分送給所有分店,再由他們拿這醬料去做最基本的調味,然後限量販賣,反正日本不是最喜歡搞這種把戲嗎?什麼東西都是限量的,好像只有限量的東西才有價值。」
「這樣一來,你可以保留只傳松本家血親的傳統,也可以不妨礙我取得松本家的合約。」
「確實是如此沒錯。」鐵木真點點頭。
「我有點驚訝,也難怪你當時會答應得那麼爽快。我想不只是我,就連松本夫人似乎也很訝異我沒在你這邊受到太多刁難。」
雖然鐵木真的脾氣不是很好,可是當面跟她說話時,她有時候又不是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頂多就只是有點脾氣而已。金子堅心想。
「我刁難你做什麼?」鐵木真既不解又無奈的冷哼一聲,好像很不屑那種虐人的想法。「我最討厭把事情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頭,你為了什麼來找我,那我們就針對問題解決,刁難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我可不認為可以從中獲得快樂。」
顯然他的存在不能帶給鐵木真快樂,不過金子堅還是客氣的應了一句,「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至少她沒刁難他是件好事。
幫她把東西都搬進了套房,還好他替她選了間有廚房的套房,雖然這個房間沒有總統級的那般豪華,不過該有的都有,她如果真要在這裡調出醬料,這房裡的設備應該也足夠了。
「你還需要什麼嗎?」
「別讓人來打擾我就行了。」她習慣一個人把事情處理好,如果真的需要幫忙,她會開口要求。
「那表示我們不可能一起吃飯了嗎?」
「如果你真的這麼堅持,要在吃飯的時候一邊討論事情的話,這幾天有得你吃的,我會在這兒做拉麵,你真的想談,就過來邊吃邊談吧!」
金子堅露出笑容,他發現自己慢慢的瞭解鐵木真這個女孩,她只是說話冷淡了些,可是她公事公辦的態度卻給了他完全不同的感覺,他喜歡這樣直來直往的跟她交談。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你打電話幫我叫麵,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那我現在就叫。」

金子堅旗下也有餐廳,所以基本上他對吃的方面也多少有些瞭解,他始終相信有些人是對食物特別敏銳的,任何食物到了那種人手上就是會特別的好吃,套房裡的簡易廚房,搞不好真來這邊住房的人也沒用過幾次,可是當鐵木真站在那兒,沒一會兒就滿室生香,那迷人的好味道讓他慶幸自己沒吃晚餐,否則錯過這美味的料理會是多麼令人遺憾的事。
「我覺得第二碗比較好,你覺得呢?」吃了三種完全不一樣的味道,他做出了結論。
「我覺得都不對。」她一邊說一邊在紙張上做紀錄。
「可是我覺得第二碗可以自創品牌,獨立推出一個專屬於你所做的料理。」他可是很真心的想創造出這個口味的料理。
「我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一個松本拉麵就夠了。」
「如果你不介意把第二碗拉麵的做法公開,那就不會那麼麻煩了。至少那個拉麵可以常態性的販售,你用不著常跑來日本做醬料。」
「我不認為那碗已經夠好到可以讓你這麼做,更好吃的你還沒嘗過。」她還是否定了他的意見。
「比如,你的鐵娘子滷肉飯?還是雞排?」
「那兩個倒是不錯。」她對於自己推出的產品一向很有信心。
「我已經吃過了,上回去台灣,有朋友買了給我嘗過。」
「還不錯吧?」她得意的笑了。
而她的笑容讓金子堅愣了一下,原來她的笑容這麼甜美,他差點都忘了鐵木真是個迷人的女孩子,而在那一秒裡他確實被迷倒了,不過很快就平復了那被迷倒的暈眩感。
「是不賴,有興趣來日本開分店嗎?」
「沒興趣!」她爽快地拒絕。「因為有些食材是台灣才有的,就像松本拉麵,我就不可能在台灣賣,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你不認為賺錢是最重要的。」通常有賺頭的事情應該大家都會有興趣才對啊。
「賺錢是很重要沒錯,但如果搞壞了名譽,那接下來很多東西也會跟著不值錢,我想如果我能調出最完美的松本拉麵,這樣就夠了,我不在乎其他的事。」她一邊說話,一邊從冰箱裡拿出飲料。
「今天就這樣了嗎?」
「吃了三碗也夠了吧?你想再吃,我也不想再做了。」她已經累了,從來到日本她就沒休息過。
「明天你幾點要開始做?我不想打電話吵你,你跟我說好幾點,我再過來找你。」
「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忙,不見得要來試吃我做的拉麵吧?」她原本預設的場面不過就是她一個人窩在飯店裡,一試再試的把正確的湯頭調出來,但這當中不應該有金子堅的存在啊。
「這如果在我的餐廳裡賣,我自己也應該要知道會是怎樣的產品吧?」他說得很有道理。
鐵木真聽完,表情卻像是在說:你們日本人怎麼就這麼無聊?
不過她還是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交代了明天的時間,然後從她剛剛一邊寫下來的表單上頭撕下一張給他,列明瞭她所需要的物品,要他明天請人送到她房裡來。
「你做任何事都是這麼有計畫的嗎?」金子堅拿著單子,看著她問,對於她的第一印象實在一點都不準,本來以為她只是個愛玩又愛鬧事的富家美眉,可是她又能搖身一變成為凡事都有規劃的理性職業婦女,不過能跟理性一點的人談事情,對他來說感覺的確是好多了。
「我很討厭那種遇上我不能掌握的事,能有計畫的進行不是很好嗎?」
「你怎麼確定任何事都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那很容易,只要把不能掌控的因素排除掉就好了。」
「你覺得排除掉某東西很容易嗎?」
「這世界上就只有你去選擇要或不要而已,就算不容易,只要你不要了,一樣可以不要它,哪來那麼多廢話!」
「你能那麼灑脫的說出這些話,或許是因為你還沒遇上無法放手的事情。」他不認為在面對每一件事的時候都能做到那樣的堅決。
「很幸運的,我確實沒遇過。」她可不想再多和金子堅討論這方面的問題,這種話題談一談總容易談到別的方面,除了公事以外,她不認為自己跟金子堅還有什麼好聊的,站起身,她指著門。「我想你該走了,我也想休息了。」
就連趕他走她都不拐彎抹角,金子堅只好也跟著起身。反正還見得到面,就這麼離開似乎也不那麼令人難受了。他知道自己的確是還想再見到鐵木真,而這想見她的念頭讓他自己都驚訝。
「那就明天見吧!」

或許是昨天提著大包小包走了太遠的路,一覺醒來,鐵木真只覺得渾身都酸痛得不得了,才在床上多賴了一會兒,就又差點昏睡過去,還好她的意志力夠堅強,伸手拿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表,眼看著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原本和金子堅約好了今天她要繼續試驗拉麵的湯頭,但顯然此刻她連梳洗都沒時間,若金子堅在此時按下門鈴,她也不驚訝,讓她感到挫折的是她從來沒睡得這麼遲過,以往再怎麼晚睡,中午以前她一定都會起床,若是遇上開庭,七、八點起床更是常有的事,而她這一睡竟然睡過了十個小時以上。
難道是床鋪的問題?太好睡才讓她差點一覺不醒?
鐵木真不停的為自己的晚起找藉口,不過她更該擔心的是金子堅會在此時出現,並撞見她一臉剛睡醒的呆樣。
拿起手機,她撥了山田小姐的電話,請她轉告金子堅今天中午不煮了,但電話才講到一半,門鈴就響了。
鐵木真即使不願意,也只能掛斷電話上前去開門。面對金子堅那驚訝的表情,她也只能回以無奈的苦笑。
「我太累了,正想打電話請山田小姐跟你說我今天中午不煮了。」
「你看起來就像是剛睡醒。」雖然她沒穿著性感的睡衣來迎接自己,不過從她的外表可以很明顯的判別出來。
「我是剛睡醒沒錯,我也沒想過會睡得這麼遲。」
「你沒設定鬧鐘?」
「我沒那個習慣。」她的意志力一向都比鬧鐘要有用,哪知道換了個地點,來到日本,她第一天就睡過了頭,這可是她人生裡的新紀錄,也讓她的表情多了些懊惱。
金子堅看得出來她臉上的不悅,雖然她不是對著他發火,但他仍能感受得到她的惱怒,於是開口安慰道:「不過就是睡過頭而已,沒那麼糟吧?今天中午不吃拉麵也無所謂啊!」
「你就沒睡過頭啊!」
他聳聳肩,坦白的說:「老實說,我那天就是因為睡過了頭,沒趕上回日本的飛機,所以才留在台灣參加那個化裝舞會,原本我根本不想去。」
鐵木真和他對看了幾秒,表情變得有點怪,像是說不出話。
「你去梳洗一下,我等你,我們可以到樓下的餐廳吃飯,飯店裡的餐廳也是很有名的,你應該偶爾吃點不一樣的東西。」金子堅又說。
鐵木真考慮了一下,點點頭。「好吧!給我五分鐘就好。」
而她說五分鐘就是五分鐘,金子堅甚至沒有聽到慌張的腳步聲,他就只是坐在客廳裡等著,電視才開了沒一會兒,她就已經換好衣服出來,臉上也少了那屬於剛睡醒的迷濛。
鐵木真看得出來金子堅看到她時臉上流露出來的讚賞,但她可不願意因此而驕傲,她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對於自己的穿著打扮並沒有太多的想法,而她的衣服也多半是妹妹替她買的,鐵木蘭的品味一向是走在時代的尖端,她認為律師就該有專業的形象,所以她穿到事務所的衣服多半是素色為主,這回到日本來,鐵木蘭則替她選了許多色彩繽紛的新裝,少了套裝那份嚴肅,卻多了些許浪漫和優雅,而這轉變擺明瞭就是要她出來釣凱子。
「你很適合這樣的打扮。」金子堅忍不住對她說道。
「你什麼時候變成服裝評論家的?」鐵木真不客氣的反問。
「你彆扭到連別人的讚美都不能承受嗎?」
「我當然不是。」雖然嘴裡這麼說,但鐵木真心裡卻自問,她給金子堅的印象就只是個彆扭的女人嗎?
「那你何不大方的接受我的說法?」
「好吧!我接受,我們可以下樓了嗎?」
她快速的回應讓金子堅明白她只是想儘快的結束那個話題,從很多跡象顯示,鐵木真一點也不喜歡兩人之間的話題被扯離公事太遠,那總會令她特別的不自在,她只有在談論公事時才會有安全感,話題一偏離,她就會跟著有些手足無措。對於自己的這個發現,金子堅感到非常有趣。
下樓來到餐廳,他做主幫她點了餐點,還詳細的為她介紹每一道菜。
鐵木真非常驚訝,他連做菜的主廚來自哪裡,那個地方的特色是什麼,都了若指掌。
「你怎麼都知道?」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初我父親要我接掌的時候,就是先派我管餐廳,我是從打掃廚房開始做起的,並不是一開始就加入經營行列。」
「感覺起來日本人好像都喜歡先折磨人……」
「你開口閉口總是喜歡說日本人如何如何,難道你忘了你有一半日本血統?」
「那只是血緣上的問題,生長環境的影響還是比血緣要來得深遠,我甚至懷疑我媽當年可能就是不想背負日本家庭的包袱,所以才溜到台灣跟我爸私奔。」
她這麼一說,金子堅也約略瞭解了為什麼鐵木真和松本夫人一點血親之間該有的關懷都顯得稀少,既然是私奔的,之後互動少也是情有可原。
「那你有打算要去見松本夫人嗎?事實上,我原先是有想安排你們見面,但我想這種事最好事先徵詢過你的意見。」
「我想去見她時,自然會去見她。再說,這趟來日本,我只想把工作做好。」
她這趟來日本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想把拉麵做出來,接著如果她有空,或許可以到處走走,說起來在日本的行程已經算是輕鬆的了。
「你讓我想付你薪水了,畢竟這趟來日本你並沒有領到任何的酬勞。」
雖然他很不想老是跟她談公事,但金子堅不希望讓她以為自己真會占她便宜,讓她吃虧,既然鐵木真爽快的答應幫忙,那他也不會虧待她。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如果以後我得每隔一陣子就到日本來一趟,每一回都有人負責食宿,那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就當是定期的度假行程。」
聽她這麼說,金子堅竟然有些開心,因為這也代表著鐵木真會常到日本來,未來他們一樣有機會可以見面。
「我不需要額外付你薪水嗎?」
「你如果真的那麼想付,我還是會收啊,我對錢一向來者不拒。」
她也沒必要跟他客氣吧!只是目前她認為來到日本住在這麼好的飯店,然後她只是做一些湯頭而已,這對她來說已經夠了,所以才沒有獅子大開口。
「我想等湯頭做出來以後再決定好了。」如果做出來的湯真的好喝到不行,那他當然會願意多付一些。
「好啊!」她低頭繼續吃著食物,然後又開口,「原本我是不太喜歡日本料理的,因為我不喜歡吃冷的東西。」
「不過今天的應該還不錯吧?」他有點慶幸自己點的大部分都是熱食。
「嗯,很好。」她說出正面的評語。
「這樣我就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個會給人留餘地的人,如果我真的帶你吃了什麼不好吃的東西,你可能會當場跟我說很難吃。」
「我只是…只是說實話啊!」她不否認,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她的確是會當場脫口而出,但實話實說是她的個性。
「我知道你若真那麼說,也只是在說實話。」
「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都說很好了。」
「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我在想,你對我的想法會是什麼?」
她稍稍頓了下,「也是很好。」
「就只是很好?」
「你應該不需要我多給你任何讚賞吧?」鐵木真不解的看他一眼。
「或許吧!但我的心中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希望能聽到你對我有多一些正面的評價。」
「那你應該要去看心臟科吧!你的心雜音太多了,搞不好有問題。」她面不改色的說。
金子堅愣了一下,然後俊美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笑意,那笑容讓鐵木真有些不自在。
「幹嘛這樣笑?」
「沒什麼。」他聳聳肩,淡淡的說:「我只是覺得好像又多瞭解了你一些,而你其實不用對我有這麼多的防心。」
「我不是針對你,我對所有的人都一樣。」她可不希望金子堅以為他在自己心中真的是特別的。
「這點以後可以改善。」
「有什麼好改善的?」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再做其他的補強。」
「沒必要吧?」
「如果我覺得我喜歡你,就很有必要。」
「你喜歡我?」她的表情開始明顯的不自在起來,眉頭蹙起後也沒有舒緩的跡象,好像他在說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是啊!我們很適合,你不覺得嗎?」
怎麼跟木蘭說的一樣?鐵木真心裡想著,嘴裡則問道:「我們哪裡適合了?」
「我們都很忙,所以沒時間吵架。」
「你只是想找一個不會跟你吵架的人嗎?」
「不,我只是想找一個理性的人,能一起面對很多事的人。」
「我想有些事你一個人面對就可以了,不需要有人陪你吧!」
「你不怕寂寞嗎?」
「我是不怕,但我也不認為你會怕寂寞啊!」他說得沒錯,他們兩個的確是同一種人,但她不見得會因為怕寂寞就找個人來填補。「就算是恐懼寂寞,也不足以讓我急迫的想找人陪伴,我們都是成人了,總有應對的方式。」
「你應對的方式就是使自己忙碌?」
顯然金子堅也發現了她是個工作狂,但是她並不是自願如此啊!鐵木真想為自己澄清。
「我不是有意非得讓自己這麼忙,但我的確有很多事得做。」
「你說過,人的選擇很容易,你可以把你不要的排除掉,如果你不想這麼忙,你是可以不要這麼忙的。」
「反正你就是要說服我,讓我明白我們可以在一起?」
「是啊,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
「這樣的嘗試有什麼意義?我們一個在台灣,一個在日本,或許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就算真能待在同一個國家,也不見得能時常見面,你覺得這樣有什麼意思?」
「你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成天黏在一塊嗎?」金子堅反問她。
「或許不是,但你不會相信遠距離的戀情能有什麼好結果吧?」
「你在交往的過程中只期待結果嗎?」
他的問話讓鐵木真震懾了一下,這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問題根源,她不是不想戀愛,只是在面對每一次他人的追求時,總是只想著結果會是如何?那些她沒有把握的,或者是一開始就認為行不通的,她都想也不想的就回絕,但什麼樣才算行得通?怎麼樣才算是結果?真要她給個答案,又說不出來。
看著金子堅的臉,她知道自己心裡的渴望,當然也希望能有個人能愛她,但這個人該是眼前的他嗎?
「我只是不喜歡沒有把握……」她臉上出現了不安。
金子堅伸手握住了她,像是要給她力量,制住了她的憂慮。
「這沒有那麼難,我們可以慢慢來,你不用把一切想得那麼複雜,或者你可以只把我當成一個比較常見面的人就好,比如……今天晚上我會空著肚子等著你的拉麵。」
看著他的笑容,鐵木真只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在面對他的追求時,媳實在毋需驚慌的啊……
她試著冷靜下來,告訴自己不過是來日本做拉麵,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約定,而其他的她可以照著金子堅所說的那樣,就把他當作是個「比較常見面」的人就好。
「你只要安心的習慣我的存在,我要求的只有這樣。」
「你要求的只是我的安心?」她一臉懷疑的問。
「對。」他肯定的點點頭,大手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手中傳到她的手上,當那感覺流進鐵木真的心裡,她發現自己好像也為他敞開了一扇未曾為其他人開啟過的窗,令她驚訝的是,這一刻開始她的呼吸竟然變得順暢,緊張的心情似乎都在他的掌心裡被化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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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10: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金子堅也沒想到一切會變成如此,不過既然他可以說服鐵木真接受他的存在,應該也可以說服自己的心裡容納下鐵木真這個女子。
還不到和她約定的時間,他竟然就已經開始想像今晚兩人在一起時會是什麼情況,請秘書去訂了束花,當他拿著花要步向鐵木真的房間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好久不曾這樣拿著花去見某個女子。
只是當鐵木真打開門,她看到他手上的花時,那表情也告訴他,她沒有什麼接受別人贈花的經驗,她只是挑著眉,一副驚訝又不知道要怎麼回應的模樣。
「什麼都不用說,拿去插起來就好。」
金子堅在她開口之前先發制人,同時告訴自己,這種看似浪漫的舉動其實是可以省略的。
「還好啦……這花也不是很醜。」鐵木真卻意外好心的說。
「你是為了讓我好過一點才這麼說的嗎?」
「不過是送我花而已,你也不用這麼難受吧!」
她想起阿豪常常送木蘭一堆小玩偶什麼的,木蘭總是開心得要命,花更是三天兩頭就有,就算阿豪在當兵,他仍不時吩咐得有人負責送花給木蘭,所以感覺上送花好像是種例行公事。
「你應該跟我說你喜歡哪一種花。」
「我也不知道,我很少會去注意什麼樣的花好看。」她捧著花,仔細的看著。「這個就還不錯啊,反正也不可能是你親自去挑的。」
她說得沒錯,這花確實不是他去挑的。
「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可以一塊到花店去逛逛。」
「你知道我這趟來日本是要做什麼,沒把湯頭弄出來,我哪裡也不想去。」她走回流理台,將那一碗碗煮好的拉麵端過來。「開始吃吧!」
雖然這些拉麵是鐵木真為了研究松本拉麵的湯頭才煮給自己吃的,不過這下了班彷彿回到家有老婆伺候的生活,對金子堅來說感覺還真是不同,而鐵木真的動作神態也不如日本妻子那般的唯諾恭敬,言語甚至不算是溫柔親切,他卻脫口說道:「真希望每天下班都能吃到你煮的東西。」
鐵木真愣了一下,望著他,眼神有些不可置信。「我才沒有空呢!」
金子堅的反應卻是哈哈大笑,他當然知道鐵木真沒有空,也明白自己只是隨口說說,不見得非得實現不可,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似乎也沒那麼糟就是了。
吃拉麵的日子比他想像的還要快來臨,或許是因為和鐵木真的相處慢慢的活絡起來,兩人在言談中發現了更多的共通點,就算天天見面吃的都是拉麵,好像也不算什麼。
不過連續吃了四天的拉麵,雖然金子堅一點抱怨也沒有,他卻可以感覺得出來鐵木真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因為她始終對自己調不出正確的味道而嚴重的心生不悅。
「我們今天去吃鐵板燒吧!」他主動提議,不認為一直重複做拉麵是對的,鐵木真應該要出去走走,轉換一下心情,免得調不出她所要的湯頭讓她的心情越來越差。
「不要!」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並信心十足的說:「我一定要做出松本拉麵的湯頭不可。」
「你還有很長的時間,不用急著把湯頭弄出來啊!」他放輕語氣勸道。
她這趟說好了要在日本待半個月,他相信以鐵木真的實力,她想要做出什麼湯都不難,再說,他也不想整天就只有吃飯時能和她在一起,既然她也認可了兩人可以進一步的交往,那他們的交往過程場景就不應該只有這間飯店裡的房間。
「是你吃煩了拉麵吧?」她仰起頭看著他,懷疑的問。
虧她一直都覺得金子堅吃她煮的東西吃得很認真,怎麼他這時會有這種想法?難不成他也吃厭了?
「怎麼會?!你煮的東西都很好吃。」
他不是只想討好她才這麼說,金子堅承認,只要是鐵木真親手烹煮的食物,那味道總是好吃得不得了,她只是暫時調不出她想要的味道,但隨便煮一煮都讓人回味無窮,只是她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我想繼續做啊!我不要事情做到一半就跑掉。」
「你沒有跑掉,只是暫時休息而已,你何不就當作是我的私心作祟,我想跟你出去走走,我不希望每天就只能在吃飯時間來這裡吃你煮的拉麵,我覺得我們偶爾也應該趁著難得見面的機會出去逛逛。」他乾脆這麼說。
「有什麼好逛的?」煮不出松本拉麵的味道,她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你都不出去走走,怎麼知道有什麼不好逛的?」金子堅像是想起了什麼,「這樣吧!我們去拉麵博物館走走好了,也許你會有什麼靈感。」
「我不需要什麼靈感,我記得那味道,絕不可能忘記的。」她還是堅持著不肯離開這個房間。
「如果我要你抽空陪我出去走走呢?」金子堅總算開了口,而且是以他個人意願為理由。
「金子堅,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你有那麼多事業要管,有那麼多工作要忙,你幹嘛不去加班啊?!你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就好了。」鐵木真一點也不客氣的就把話說了出來。
金子堅沒被她的兇惡嚇著,反而是鐵木真被她自己的惡劣口氣嚇到。
他雙手環抱胸前,像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一點也沒將她的話語放在心上。
鐵木真明知道他不在乎,可是她卻在乎著自己的激烈反應,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或許脾氣不好,但也不應該把氣出在金子堅身上。
她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雙手不知道應該擺在哪裡才好,換了個語氣,澀澀的說:「也許你說得對,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她把自己的反常怪罪到是她太累了,整天悶在房間裡,不停的煮拉麵,悶久了悶出毛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們走吧!」他沒有責備,只是向她伸出手。
「我去拿包包。」她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所以連包包都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不必了,你跟我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帶。」金子堅握住她的手,替她拿起了房間的卡片鑰匙,將她帶出房間。
「可是我就穿這樣啊?」
「你不喜歇,我們可以出去再買。」他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一心只想把她帶離這個房間。
「我這樣不算是被你綁架吧?」
鐵木真抬起頭看著他,雖然她知道金子堅不會把她帶到什麼奇怪的地方,不過她還是頭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牽著鼻子走。
「怎麼會是綁架?我們頂多只是換個比較正常的方式約會而已。」

就像金子堅說的,這的確是約會。
而這約會的確還滿不錯的,她本來以為兩人真的只是出來走走,但只要她和金子堅在一塊,氣氛就不容許他們只是單純的外出而已,也許是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因為金子堅跟她說過兩人應該試著交往看看,所以當他握住她的手時,她也沒什麼意見,但是這麼一來,兩人之間卻也跟著產生了劇烈的化學變化。
金子堅不管走到哪兒都握著她的手,他們一塊在百貨公司裡逛街,一起在公園裡漫步,甚至還抽空去了拉麵博物館,回程還去吃了一頓頂級的鐵板燒。
這一切就像是她所想像的男女情侶約會一樣,就連路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都像是認定了他們是一對,鐵木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乖乖的配合金子堅,或許是當時連她都覺得氣氛很好,所以心裡的叛逆因數就消減了不少,也懶得跟他唱反調吧!
不過當他們倆坐在那有著深色隔音玻璃的豪華轎車後座,鐵木真知道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回飯店,這一天美好的行程好像也要跟著告終了,她的心情竟忍不住有些低落。
她和金子堅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是總可以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她所缺少的沉著,待在他身邊,她總能感到安心,而且是不受責備的,雖然她有時仍會失去控制的對他出言不遜,可是金子堅從來沒給她臉色看,只是微笑的看著她,直到她自己明白錯誤為止,他也不會放馬後炮,鐵木真不知道金子堅是真的風度奇佳,還是他只是懶得跟她計較,不過她對於他的好感卻與日俱增。
「你看!」金子堅拉過她,要她看著他那頭的窗邊景色。
鐵木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夜裡的東京鐵塔,她揚起了笑容,原本是微側著身子傾向他那頭,但金子堅順勢將她摟進懷裡,她幾乎是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
而這動作當然又引發了她那不識相的言語系統的連鎖反應,只不過這回金子堅像是預知了她會說些什麼,伸手點住了她的唇。
「為了避免你在這時候說出不好聽的話,我還是別讓你開口比較好。」
「什麼意思?」
她的疑問才剛結束,金子堅溫暖的唇立刻貼上了她的,這種唇齒相貼的感覺竟然沒有她想像中的噁心,而她也沒有馬上推開金子堅,反而在他的柔情攻勢下,沒有異議的讓他的吻持續下去。
鐵木真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長出了一朵花,在他吻了自己之後,那朵花也跟著綻放出喜悅的花瓣,她的生命裡對於歡樂的認知又多了一種,那就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所引發的雀躍反應。
在他親吻自己的那一刻,鐵木真確定自己是喜歡他的,甚至希望金子堅能就這麼一直吻著自己,他的手可以就這麼一直緊緊的摟著她,這種親密是她以前所沒有體驗過的,她甚至明白了為什麼每次阿豪放假,木蘭就賴在他家過夜,她知道每個人都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吻你的感覺比我想像的還好。」他微笑的說,眼裡明白的寫滿了對她的欣賞。
「那我這時候該說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說,只要假裝很害羞的樣子,讓我抱著你就好了。」他開玩笑的說。
「那很蠢。」雖然她的臉早已經因為害羞而發燙。
「如果是你,那麼做就一點也不蠢。」
「我現在不就已經是這副蠢樣了嗎?」她就坐在金子堅的腿上,兩人的臉輕輕貼著彼此,她甚至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你不覺得你很適合坐在這裡嗎?」
「就算是又怎樣?我們沒什麼機會常常這樣吧?」
她終於想到了現實面,這種感覺的確很好,可是她跟金子堅各有各的工作,哪可能真有什麼機會可以常常和對方在一起。
「那可以讓我們更珍惜每一次見面的機會。」他低頭輕吻著她頸邊的肌膚,那發癢的觸感讓鐵木真微微閃躲,但隨後又被他拉了回去。「我想我今天應該可以留在你那裡吧?」
「留在我的房間裡?」
「還是你想到我的房間?」他連說話的聲音都充滿了魅惑,甚至不想偽裝成正人君子,他明知道自己和鐵木真都喜歡對方,那他們還有什麼好硬撐的?他們又不是天天都可以像現在這樣濃情蜜意的纏在一塊,既然有機會,他就不想放過。
他的直接讓鐵木真尷尬的笑了起來,因為她並不確定那是不是她想要的,但因為今天他們倆的關係已經明顯的密切了些,所以她反而不太想用平常所用的言語來拒絕他。
「這樣的笑聲是不好意思拒絕我嗎?」
金子堅輕易的看穿她的不安,而他的敏銳也讓鐵木真感到訝異,至少他沒被此刻的迷情沖昏了頭,仍注意得到自己。
「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樣的狀況。」
她的確是不討厭金子堅,甚至是喜歡他的成分居多,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想跟一個男人單獨在一塊,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明白金子堅是個有風度的男人,而她更怕自己好不容易收起的刺,若又不小心在此時張揚開來,會逼走了這個唯一能和她相處的男子,往後她可能再也不會有機會體驗男女之間的情事。
她怕未來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那我該做些什麼讓你放心?」
鐵木真搖搖頭,也不知道金子堅還有哪裡不好。
「我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
「你應該知道,時間對我們兩個來說是最奢侈的吧?你說過,把所有的時間做最有效的利用是你的習慣,我們應該這樣浪費嗎?」
她當然知道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寶貴,甚至開始擔心自己回台灣以後的事,她怕這一切在她回台灣之後就跟著消失,或許她真該在回台灣之前為自己留下一些回憶。
鐵木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改變心意,但她確實很想抓住此刻的感覺,並留住這一切。
「那……我想我們還是到我那裡去吧!」她臉上出現了冒險的興奮。
金子堅只是握著她的手,盡力的讓她覺得自己真正是個適合她的對象,他並不只是想玩玩而已,因為眼前的女子是這樣的特別,特別得讓他無法放手,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沒有多少機會可以培養出什麼山盟海誓,但是當感覺來時……他是不會放過的。

鐵木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跟男人上飯店,雖然這飯店是金子堅家開的,而她自己也在這飯店裡住了好幾晚,但是當她要和金子堅一塊回到同一間房間裡,並共度這個夜晚時,那意義就又不同了,不過這時候她已經不考慮這些,身邊的金子堅老早剝奪了她所有的思緒。
她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來說服自己,因為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好好思考,當金子堅望著她的時候,鐵木真只覺得微微發暈,就像是連喝了好幾杯酒,明明神智還是清醒的,卻抵不住那微醺感。
她沒有抗拒金子堅的撫觸,甚至願意承認她是有些享受兩人之間的親密,金子堅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也是個經驗豐富的男人,她願意讓他帶領著自己去探索她所陌生的境界。
在愛火燃燒的同時,金於堅幾次想慢下腳步,可是懷裡的女子是這樣的柔美動人,他完全沒辦法照著自己原本預想的步驟慢慢來,深怕一鬆開手,她會跟著消失不見,他對鐵木真的渴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還好他的急迫並沒有嚇著她,他一直都明白鐵木真的與眾不同,她沒有柔弱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能量,都在證明著她不害怕,從她所發出的輕吟聲,金子堅更明白她是喜歡自己的碰觸的。
「看著我。」他抬起她的下巴,見她微閉著眼,享受著兩人身體間的摩擦所升起的快感,他知道她確實受到了撩動,但他要的不只是如此。「你至少要知道是誰給你這些。」
「我知道是你啊!」她輕柔的在他耳邊吐著氣,唇邊有著她也不理解的笑,可是眉頭卻是輕輕蹙起。
她體內有更多的慾望要他來平復,儘管兩人的身子已經是如此緊密地貼合,她仍然微微的挺了挺身子,希望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以再拉近一些。
「我還可以再給你更多。」他輕聲的在她耳邊訴說。
「可以嗎?」她有些不信,因為感覺到了他刻意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而她的手捨不得放開他,轉而緊緊的攀住他的頸項。
「當然可以。」他肯定的保證著,身子卻遠離了她。
正當她想開口阻止他離開時,他的身子突然又回到了她身上,而且狠狠的撞進了她的身體裡。
鐵木真發出一聲尖銳的喘息,還來不及感應那痛楚,接著湧上來的興奮取代了一切,那情潮來得既凶又猛,金子堅一次次的闖進她的禁地,然後將她帶進了另一個感官領域。
而她能做的只是抱緊他,任由他奪取她所有的溫柔,聽著自己無法抑制的輕吟,她知道自己深深的掉進了他所設計的意亂情迷裡,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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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10: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在一夜浪漫的繾綣之後,隔天一早被電話吵醒絕不是最好的方式,但很不幸的,一早金子堅還來不及有機會吻醒懷裡的睡美人,兩人就被電話的鈴聲驚擾醒來。
金子堅雖然很快的就接起了電話,但他感覺得到鐵木真的身子已不再像睡著時那麼放鬆,即便他的手不時輕撫著她,希望她能再回到夢鄉裡,但她醒了卻已是事實,她沒看著他,迷蒙的睡眼盯著他握著她的大手,安靜的聽著他和別人談公事,像是還沒從睡眠中完全清醒過來,卻又回不到那甜美的夢境裡。
放回話筒,金子堅明白自己得離開她,回到工作崗位上。
「我得去上班了,中午我回來陪你在飯店裡吃好不好?這樣你可以再多睡一會兒,不用急著起來煮。」
「沒關係。」她想聳肩,但身子軟綿綿的,連腦子都空空的,她連今天要不要著手煮東西都決定不了,不過她喜歡金子堅和自己說話的方式,他的語調,甚至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她都喜歡。
而金子堅像是看出了她的迷惘,用手撥開她頰邊的髮絲,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個吻。
「我真不想在這時候離開你,不過我中午休息時間會回來一會兒,你在這兒等我一下就好。」他低頭,溫柔的對她說。
「沒關係,你去吧。」鐵木真只是重複著之前的話。
天曉得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太多的事一下子湧進了她的腦袋,而她什麼都沒辦法想,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裡就只裝得下金子堅一個人,或許他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範圍後,她可以清醒一點。
真當她聽見了金子堅關上房門的聲音,唯一的反應只是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什麼才好,只是一團混亂……
通常她是厭惡混亂的,習慣把所有的事物都理得清清楚楚,此刻的失控應該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但她發現自己的心情是愉快地,她喜歡被感情沖昏頭的感覺,或許是新奇,也可能是金子堅真的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快樂。
她貪戀的環抱著他睡過的被子,像是可以在這張床上聞到他的味道,她甚至有些不願起床,不願離開這在前一晚充滿了濃情蜜意的大床,賴著這張床的她,連她自己都不認得了,這不是她……但她卻喜歡這樣的自己。
對於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她並不後悔,那最親密的極致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是那樣的美好,她除了會因為不熟悉而感到些微的害羞外,事實上她已經算是坦然的接受了那樣的關係,他們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應該的,當金子堅吻著她的時候,她甚至願意拿出自己的所有和他分享,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根本還沒瞭解全部的他,就這麼急著交出全部的自己,但她知道兩人之間的計時器確實加速了她的決定。
而金子堅說得沒錯,正因為他們的狀況特殊,所以他們比一般人都還應該要珍惜相處的時間,既然時間如此寶貴,那還考慮什麼?在每一個感覺都對了的時候,她就應該要投入金子堅的懷抱,索取那讓她開心的元素。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決定給這男人愛她的機會。

當金子堅再回到這個房間時,看見她仍窩在床上,他的心裡也跟著泛起了一陣溫暖,他知道鐵木真需要多一點時間來體驗這種感受,前一晚兩人親密的碰觸彼此時,他可以感覺得到這些對她來說都是新奇的,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問他這一切是不是夢,而他得不停的碰觸她,讓她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你餓了嗎?」他丟開西裝外套,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她。
鐵木真搖搖頭,臉上仍流露出夢幻般的神采。
「我叫點吃的東西進來好嗎?」
「你下午應該還要工作吧?」
「今天的工作在飯店裡的辦公室就可以做完,只是今天早上比較忙。」否則他很希望在這特別的一天能一直陪在鐵木真身邊。
「那你這幾天會住在飯店裡嗎?」
她知道金子堅原本並不住在飯店裡,他在東京有他自己的屋子,昨晚是為了她,他才特別留宿飯店。
「如果你想住在這裡,我當然就住在這裡。要是你想到我家去住,那我也可以請人幫你把所有的東西都搬過去。」他微低下身子,無法克制親吻她的慾望,給了她一個長吻。
鐵木真因為這個吻,而露出微笑。
「別麻煩了,那些東西那麼重,搬來搬去很麻煩。」
「不麻煩,我住的地方廚房比較大,也許你使用起來會比較方便。」
「如果我下次還會再來日本的話,你可以直接從機場接我去那裡,這次我想待在飯店裡就好。」她並不在意在哪裡做拉麵的湯頭,反正她和金子堅都可以見得到面,哪裡對她來說都一樣。
「你當然會再來,你如果不來,我也會到台灣去。」他肯定的說,可不認為他們之間的緣分只會到此為止。
「你那麼忙,總不可能常常去吧?」
「你開始計較起我們能見面的時間了嗎?」
「可能吧……」
鐵木真躺在床上想了許久,甚至計算了自己的休假,而她發現以往從不給自己時間喘息的行程表,在過了這一夜之後,竟然開始可以挑選出她認為是沒有必要的行程。
而她這樣的回應對金子堅來說已經足夠了,他愛憐的摸摸她細嫩的臉頰,換作是一個月前,他絕對無法想像鐵木真會在他的面前流露出這般不確定的表情,而讓她產生這樣改變的人是他。
他叫了餐點到房裡來,然後幫那個賴在床上的睡美人套上睡袍,將她從床上挖起來,同時懊惱著自己不能一整天都陪著她,而離開那房間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種煎熬,他只想簡化所有的例行公事,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所有該做的事,然後回到鐵木真的身邊。
這感覺讓他發現不只是鐵木真變了,就連他也是……
這改變就在一夜之間發生了,在昨晚之前,他和鐵木真還不會如此難捨難分,可是當他們跨過了那一步,親密的關係也在同時連接起彼此,而這改變震撼了他們,因為他們都開始懷疑,在愛情發生的時候,理智真的能跟著運作嗎?

夜裡,金子堅在睡夢中聞到了一陣香味,悠悠轉醒後,他第一個動作就是先將手伸向鐵木真所躺臥的位置,哪知卻什麼也沒摸著……
他睜開雙眼,床畔的燈是暗的,光線從廚房那頭投射進來,而香味也是從那兒傳來的。
套上了褲子,他走向廚房,只見鐵木真只簡單的套著他的襯衫,露出一雙修長的腿。
她像是發現了金子堅的存在,抬起頭正好迎上他欣賞的目光,微笑的說:「要吃宵夜嗎?」
「在半夜三點吃?」他以為今晚他已經讓她夠累了,在他睡著之前,他們還歡愛過不只一場,結果她竟然還能從床上溜開,煮他以為早就被兩人拋在腦後的拉麵。
「這是我這趟來日本的主要目的,你忘了嗎?」
「早就忘了!」他一點也不愧疚的說道,拉住她往懷裡一帶,就像是永遠都吻不夠,對著她的紅唇印下他的吻。
鐵木真只是配合的伸出手環住他健壯的身子,直到他吻夠了為止。
「嗯,我比較想吃這個,我可以不吃拉麵沒關係。」他幾乎不想移開自己的唇。
「不管,我已經做好了,你得是第一個吃的人。」
她露出少見的任性,央求他一定得吃,拖著他走向小餐桌,將做好的拉麵端到他面前,並拉了張椅子緊挨著他坐下,像是不願錯過他吃面時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你確定是這個沒錯?已經找出來了嗎?」
「對。」她笑得有些神秘。「你吃吃看啊!」
「先說好,以後可別在半夜煮東西叫我起來吃,這樣我很容易變成胖子。」金子堅開玩笑的說。
「你快點吃嘛!」鐵木真催促他,連語氣都多了幾分小女人的溫柔。
「好、好。」他拿起湯匙跟筷子,光聞那香噴噴的氣味,他就已經知道這碗麵是不同的,當他吃進第一口後,壓根兒忘了現在是半夜三點多,只知道嘴裡的拉麵是他吃過最棒的。
光是看他臉上的表情,鐵木真就已經知道他的感覺了,
「很不一樣,對吧?」她笑得更開心了。
鐵木真已經有好久不曾像現在這樣為了研發出好吃的食物而露出真心的笑容,這幾年她和妹妹只專注於經營相關的周邊事業,很少再專門針對某一樣食品去研究,來到日本,做了那麼多天的拉麵,她已經照著母親曾教過她的方式調配了許多次,卻怎麼也做不出那種美味,直到今晚躺在金子堅的懷裡,她突然怎麼也睡不著,靈光一閃,想起了另一種比例調味,溜下床,重新熬了一遍,果然沒有錯,這才是母親教過她的松本拉麵,她光是聞香味,就已經知道自己做對了。
「真好吃。」這碗拉麵甚至都還沒配上肉片或其他的東西,光是湯跟面,就已經讓他無法停下筷子,一口氣將整碗吃光光。
鐵木真看著他。「我好喜歡看你吃我煮的東西的樣子,你總是吃得很認真。」
而且金子堅的表情總是滿足的,好像她給了他很珍貴的東西,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被重視感,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廚藝不賴,鐵家的人對於食物都特別的有一套,而她和木蘭早已經習慣了,更少有機會特別為誰煮些什麼,但當她把食物放在金子堅面前,光是看他吃她煮的東西時臉上流露出的讚美和愉悅,就讓鐵木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棒的事。
或許就是因為他總是這樣,所以她才特別覺得金子堅和一般男人不同,也可能就是因為他懂得欣賞她的廚藝,她才會愛上這個聰明的男人吧!
「因為這是你煮的啊!」他很自然的說道,「而且我很喜歡有人特別為我煮東西的感覺。」
「哇……」她的笑容擴大,金子堅直接說他喜歡她為他煮飯的感覺,那她似乎也可以有點回報。「那以後我也許可以為你多做幾次飯,你有特別喜歡吃的食物嗎?」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這種說法很籠統喔。」雖然聽起來很順耳,不過她還以為他會給個比較確定的方向。
「但也很真實啊!」金子堅舀了一湯匙拉麵,貼心的餵她吃,因為他注意到了桌上只有一碗拉麵是給他的。鐵木真卻只能看著他吃。
他細心的動作讓她有些感動,張口吃下他餵到嘴邊的拉麵,覺得愛意不停的滿出她的胸口,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真的愛上誰,卻很確定她和金子堅之間所擁有的不只是喜歡而已。
「既然湯頭已經調出來了,你想什麼時候去見你外婆?」
「都好,在我離開日本之前,去見她一面也好。」她知道自己如果釋放出意願,金子堅自然會幫她把見面的事安排好。
「需要我陪你去嗎?」
「都可以啊!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她不會強迫金子堅陪自己,除非他真的有空,否則那種小事她自己去也不成問題。
「明天晚上好了,我明天比較忙,可能中午也沒辦法陪你吃飯,但晚上我可以陪你去見松本夫人。」
「嗯,既然你明天忙,吃完了就趕快睡吧。」她看著金子堅把整碗拉麵都吃完,趕緊催促他上床睡覺。
「你開什麼玩笑?!我才吃了東西就睡,這樣很容易讓我的身材走樣吧?」
「難道你現在還要去健身房?」
「我不用走那麼遠,我有你就夠了。」金子堅站起身,攔腰抱起她,這動作立刻引來了她的驚呼聲。
當他將鐵木真抱上床,她也明白了他要自己配合他做的是哪一種運動,但是她又擔心他明天早上起不來。
「你不怕明天睡過頭啊?」她半推半就,讓他為自己脫去了身上的衣服。
「你在的時候,我可以少睡一點。」
清涼的空氣襲上了她的胸口,他濕潤的吻也緊跟著綿延上她的心房,迅速的牽引著她的情動。
鐵木真讓他再一次占去了自己的心神,配合著他的需要,她只希望自己所給予的能滿足他,聽著他在耳邊濃重的喘息混合著他低喃的愛語,這似乎都證明瞭她的確為金子堅帶來了愉悅。
不只有肉體上的交合,他們的心裡都為對方留了一個位置,這應該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就這麼短短幾天,金子堅便在她心裡占了極大的分量,那是不是只要見不到面,這樣的比重就會跟著減輕呢?
在激情過後,鐵木真倚在他的肩上,卻少了入眠的情緒……
「Ken,」鐵木真喚著他的名字。「如果我不在日本,你會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嗎?」
金子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種沒有信心的話不像是會從鐵木真口中說出來的,他低頭看著她不確定的雙眸,憐惜的親吻著她的唇。「你怎麼覺得我還會對其他女人有興趣?」
「因為……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多啊!」
她仔細的計算過了,他們兩人相隔那麼遠,習慣了每天都能見到他,若是到時候她回到台灣,那他一個人寂寞難耐時,是否會找人替代她呢?
金子堅這一型的男人,就算他不站出來說他需要女人,隨時都會有女人送上門來,那他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用一樣的速度飛快的和另一個女人陷入同樣的情境裡?
「我不會,就算我真的喜歡上別人,也會老實跟你說,你用不著擔心。」
這樣叫用不著擔心?鐵木真不認為他的話很具有令人安心的成分,如果他當場說他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她還會好過一點,可是他說的卻是如果他真的喜歡上別人會先通知她。
她覺得自己像是挨了一拳,但驕傲的性格讓她沒把感受說出來,只是默不作聲的壓抑下不好的情緒,用溫柔貼住心愛的人,希望他能從自己的擁抱裡明白,她是不許他再喜歡上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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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7 00:10:4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去見松本仁美在鐵木真心裡並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可不想矯情的裝出忐忑不安,松本仁美跟她是祖孫沒錯,但這不過是血緣上的關聯,兩個從沒見過面的人要真的因為流著相同的血就做作的產生情感反應……鐵木真很清楚,這種事她做不出來,更無法假裝。
再加上松本仁美事先跟金子堅訂合約時那刁難他似的條件,讓鐵木真一開始就認定了這老太太龜毛又無聊,她可不要淪為老人家排解無趣人生的玩具,所以見面歸見面,她不認為見了一面她們就可以變成真的祖孫,或是產生什麼血脈相連、不可分割的情感。
「你好。」
到了約定的餐廳包廂裡,鐵木真給了松本仁美一個不算真心的笑容,外加一個生疏的招呼。
松本仁美只是仔仔細細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鐵木真也自然的任由她看,反正這是第一次見面,或許她對自己的好奇更甚於她吧!
「聽金子先生說,你已經把拉麵做出來了。」
「是的。」鐵木真點了點頭,接著回頭望了金子堅一眼,給了他一記只有情人之間才懂的笑容,而金子堅也回她一抹微笑。
他們兩人眉目傳情的模樣全落入了松本仁美的眼裡,然後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我當初沒想到你們真的可以進展得這麼順利,金子先生,我還以為你對我的外孫女沒興趣呢!」松本仁美顯得有些得意。
「我是對你的外孫女沒有興趣,只對她有興趣。」金子堅毫不避諱的握住鐵木真的手。
他的回答也得到了鐵木真肯定的眼神,她一直都知道金子堅有著和一般人不同的特點,而她喜歡金子堅的這個回應,他喜歡的的確就是她這個人而已,而不是因為她是松本家的什麼人。
「你也喜歡他,是嗎?」松本仁美轉而詢問鐵木真。
「是啊!」她想也不想便承認,兩情相悅再加上他們都未婚,這有什麼好不能承認的?!
「那就好,至少我幫你把他帶到你的眼前了。」
松本仁美的話讓鐵木真微微挑起了眉,很認真的說:「我跟金子堅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你。」
「但你確實是為了我寫的那封信才舉辦那個舞會,不是嗎?」
鐵木真聽她這麼一說,毫不在乎的笑說:「那個舞會爛死了,而他本來也不想來,我跟他甚至沒在舞會上一起跳過半支舞,那舞會對我跟他來說都不具意義。」
「那你怎麼會願意舉辦那場舞會?」
「那是我跟木蘭討論出來的,如果做了這件事真的可以了結什麼,那就做啊!反正我們心想,不過只是一個晚上而已。」
鐵木真沒告訴松本仁美,其實木蘭的想法跟她是一樣的,木蘭也以為舉辦一個舞會真可以讓她遇上什麼王子,事實上,她現在的王子在當時的舞會上跟她一點互動也沒有,而那晚在舞會裡唯一跟她有互動的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她們兩人吵了一架。
「那你怎麼會願意寫那份聲明?如果你一開始對金子先生一點好感也沒有,為什麼會願意為他做這件事?」
「因為我天生就沒有整人的習慣。」鐵木真不客氣的直接說道,「而我感覺得出來,他的合併計畫是花了時間去做的,不應該毀在一個老太太無聊的整人把戲上頭,這世界上有更多的事情是比個人的情緒還要重要的,培養出一個大學,甚至研究所級的人才不容易,彙集了好幾個這樣的人才之後,還得耗上許久時間做搜集研討,一個合併的案子可能得花上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來計畫,結果就只因為一個老太太要一個拉麵的湯頭,他們這些人的心血都得白費,我覺得這樣不是很公平。」
「我只是希望能製造機會讓金子先生注意到你。」
「就算他注意到我了呢?」
「你們就可以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啊!」松本仁美指著他們兩人,「我知道你跟你妹妹不一樣,鐵木蘭從小就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男友,而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我覺得你可以幫我完成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應該是由你自己來完成,而不是由我代替你做!」鐵木真斷然的說道。
她從小就養成了主觀的意識,不甘於成為其他人的工具,哪容得下在這時候變成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傀儡!
「你難道不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也是松本家的人啊!」松本仁美原以為鐵木真已經明白了這項事實,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在乎。
「我是鐵家的人。如果我父親在世,他也不會逼我要以鐵家人自居,只會要我做我自己。」
鐵木真的話讓松本仁美啞口無言,靜默了許久後才再度開口。
「但是……你現在跟金子先生在一起了,不是嗎?我為你們製造了機會,現在你們也在一起了,你還要抗拒什麼?」
「我沒有在抗拒什麼,而是我懷疑你要我接受什麼!」
鐵木真和松本仁美的交談似乎多了些不尋常,金子堅認為他得介入,讓兩個女人免去一場不應該發生的爭執。
「松本夫人,我跟木真在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我想我跟她都不會因為這樣而有什麼改變。」金子堅開口。
「如果你們是真的愛上了彼此,那就一定會有所改變,難道你們以為只要相愛就夠了?你們分隔兩地,這樣算哪門子的相愛?」
松本仁美可不這麼想,她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兩人湊在一塊,就是希望鐵家姊妹其中一人能來到日本,她知道鐵木真遠比妹妹鐵木蘭要來得能幹許多,和她交談後也發現她的日文程度遠比自己所想像的要好,雖然松本家的事業已經賣給了金子堅,但是鐵木真如果到日本來,一切還是可以延續下去。
「那是我們兩人的事。」鐵木真答得爽快,才不要讓這老太太插手她和金子堅的感情。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才要面對分隔兩地的事實?」松本仁美一再的指出最現實的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我跟他之間的事?我們都還沒替未來決定什麼,你就急著要我們做出選擇。」
「因為我希望你到日本來!」松本仁美直截了當的說道。
「就算我來日本又怎麼樣?你已經把松本家的事業全轉手給了金子堅,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你只要和金子堅在一起,那松本家的事業就等同於還在松本家的人手裡。」
鐵木真覺得不可思議,但她明白老一輩的人總是受到這種舊式觀念的壓制,但想把同樣的想法套用到她身上可就行不通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說過,我甚至不當自己是鐵家的人,又怎麼可能把自己當成松本家的人?更何況我有我自己的事業,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對松本家的事業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怎麼會對松本家的事業沒有興趣?你真以為松本家的事業就只有我賣給金子堅的那些嗎?我手裡擁有的,是比那要多上十倍的財產!」
松本仁美發現自己的話一說完,鐵木真的眼神也跟著變了,只是讓她驚訝的是,鐵木真接下來所說的話……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賺不到那些錢嗎?」鐵木真的眼神轉為不屑。
就和一般人所以為的一樣,眾人都以為她們鐵家姊妹不過就是在夜市裡做生意,但也同樣可以做出規模,只是這些人下意識的把在夜市裡做生意的格調降低,認定她們賺不了什麼錢,這只是個人觀念上的誤差問題而已。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松本家對於你的意義?!」
鐵木真肯定的點了點頭,嘴巴卻這麼說:「松本家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啊!你希望我怎麼樣?你希望我來見你,然後巴著你不放?還是立刻以松本家的人自居,然後求你把松本家的財產送給我?這些我都不可能做,我有我的人生,我相信不只是我,我妹妹跟我一樣,我們都不會隨意的任人掌控,而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我們這樣的個性是遺傳自我們的母親,她都不要的東西,我跟木蘭更不可能會要。」
「你怎麼知道你媽當年不要這些?或許是她要不起而已。」松本仁美怎麼能面對這樣的拒絕,語氣也跟著強硬起來。「她如果乖乖的待在松本家,有可能年紀輕輕就因為積勞成疾而過世嗎?她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做,為什麼要跑去台灣做牛做馬,在夜市裡擺攤子,還要帶兩個小孩,才三十幾歲就死了……你以為她真的心甘情願這樣結束她的人生嗎?」
「她是不是心甘情願的,我想那不是應該由我來負責,但至少比自殺要好,你的兒子最後是以自殺結束生命,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良平跟你母親是不一樣的!」松本仁美一提到兒子,口氣也變得不穩。
「那我不管,不過你如果想把那些壓力加到我身上,我也只能跟你說那對我沒有用,我只對我的人生負責,我的母親已經過世了,那是不能改變的事實,而她在生前選擇了這樣的路,她死後我也沒必要去討論她的對或錯。」
「你難道不覺得你應該替她感到愧歉?」
「我不認為有那個必要,那是你們才玩的遊戲,我的人生只針對有意義的事情進行運作,你若是想用罪惡感來要脅我,那可真是大錯特錯,我現在甚至認為我媽當初離開日本是對的,像她那樣熱愛自由的人,本來就不能在這種封閉的家庭中生活。」
「難道早死就很好?」
「你的兒子也沒有活得多長壽啊!」看來今晚的會面大概就只能到此為止了,鐵木真站起身,臉上卻沒有絲毫尷尬。「至少我知道在那過程中我母親過得非常快樂,而且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回日本。我爸幾次勸她回日本看看你們,但她怎麼都不肯來,現在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或許她怕一回來就要被關進無形的監牢裡,享受那看似豪華卻飽受拘束的生活,不見得每個人都喜歡松本家的名號,老太太……名利並不能收買我,血緣關係也不足以用來威脅我,你還是少費心機,把心思花在其他的部分,別老以玩弄別人的人生為樂,或許我還會多尊敬你一些。」
「你就不怕我毀了金子堅的事業嗎?我雖然年紀大,但是在業界不見得就沒有權勢。」松本仁美認為鐵木真之所以毫不在意,只是還不知道松本家的勢力而已。
「那你就儘管毀了他吧!」鐵木真雙手一攤,放肆的哈哈大笑。「他要是真的這麼不堪一擊,你就儘量把他的事業毀了,反正松本家的連鎖餐廳現在都在他的名下,要毀就一起毀了吧!他要是在日本混不下去,大可以到台灣來,以我的能力……養十個他都沒有問題。」

「你養十個我做什麼?」才回到飯店,金子堅就忍不住問道。
「一個幫我拿鞋,一個幫我拖地,剩下的洗碗煮飯掃廁所……」鐵木真一邊說一邊對他獻上紅唇,用行動告訴他,那不過是個玩笑話而已。
「這些小事我一個人就夠了,我請十個傭人回來幫你不就得了?」
「你可得小心那位老太太,她放話說要毀了你。」
「而你一點也不為我擔心?」金子堅反問她。
「我已經說了,大不了你來台灣,我養你就是了,我為什麼要擔心那些?」鐵木真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對金子堅很有信心。
「你想得太容易了,松本夫人雖然沒了實權,但她若是多打幾通電話,還是有人會賣她面子的。」
「所以呢?那些人就會把你整垮或是把你搞倒?他們都不考慮現實面,比如,誰有實力能創造最佳營收這一類?」
在鐵木真的觀念裡,誰是最好的,誰就應該獲勝,光靠人情,怎麼能成大事?!
「你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仍有許多人是感情用事的。」
「至少我不會是。」
「你這麼肯定?就算是牽扯上我,你都無動於衷?」
「我沒有無動於衷啊!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你在日本混不下去,大可以來台灣,我會養你,這樣應該已經很夠意思了。」
「你希望我謝謝你的好意嗎?」
「你是應該說聲謝謝,任何人聽了這種話都會覺得窩心才對。」
沒道理天底下都是一堆女人渴望著有男人對著她說:你不用工作,我養你就好。
這種話她也說得出來啊!更別提她確實有這種能耐,如果有人願意供養對方一輩子,那個被供養的人應該也要很興奮才是。
「如果對象換成是你呢?如果我要你別再工作了,留在日本,你什麼都不用做。有十個傭人供你使喚,你唯一的任務就只是陪我,你願意嗎?」金子堅反問她。
「我……」鐵木真發現她是不願意的。「你不會喜歡我每天無所事事,只窩在家裡等你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不喜歡?我或許也期待過那種生活,比如,每天起床就有老婆把早餐做好,晚上回到家有老婆孩子迎接我,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晚餐,我可能會陪孩子一起做功課,甚至是在假日帶他們出去玩。」
「你不可能那樣!」鐵木真想也不想,就搖頭甩開了腦海中的想像。
「為什麼我不可能?那種平凡的生活也許是我要的啊!」
「因為你……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你甚至不像是個居家型的男人,你就像是那種打電話回家,說的卻是今晚要加班的男人。」
金子堅怎麼可能真的接受家庭的牽絆,他如果要的是那種生活,那她怎麼辦?鐵木真不認為自己能配合他,成為守著屋子的女主人。
「我想我們討論這個或許有點太早。」金子堅沒為自己辯白,但也沒有認同她的猜測。
鐵木真也不願去細究,如果她真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結果發現他是那一型的男人,那她怎麼辦?他們現有的感情難道就要在瞬間破滅,然後揮揮手說再見,重新回到彼此的生活軌道上?
她不要……至少在日本這段期間,她不要這樣結束掉。
她喜歡和金子堅在一起,就算沒辦法永遠都這樣也沒關係,這幾天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才變得比較好,如果要結束也不能是現在。
洗過澡後,這一晚他們各自帶著心事上床,以往充滿了熱情的擁抱也變得不再濃烈。
「你明天要做什麼?」金子堅在睡前問她。
該做的拉麵湯頭已經調出來了,鐵木真此行到日本來的目的也已經完成,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她會有什麼計畫?
「我沒想那麼多。」她是沒打算要立刻回台灣,但是留在日本似乎也沒什麼事情要做。「我可能會去幫木蘭買一些東西吧。你呢?」
「我明天工作比較多,可能會晚一點才能來找你。」
鐵木真覺得自己想的一點也沒錯,像他這麼忙碌的人,可能連愛情都沒辦法好好經營,更別提婚姻或家庭了。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那種喜歡黏著男友的女人。」她一邊說一邊窩到他的身邊,這般撒嬌的動作她竟然越來越習慣了。
「我很想把我們之間的問題看開一點,比如,我們都是很獨立的人,或許真的都不會受到任何事物的影響,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長期下來我們得一直這樣,十年後我們是否還是如此?」
雖然金子堅沒有明說,但是鐵木真懂他的意思,他並沒有像鴕鳥那樣把頭埋進沙堆裡,以為不去想就可以當作沒有任何問題,他還是在意著兩人未來將長期分隔兩地的事,而他們都知道這問題會持續存在。
「我真的不想現在談這件事,尤其是我們今晚才見過松本夫人,這一切又會轉變成她說的都是對的,我討厭這樣。」
鐵木真一向不是這麼任性的人,但是今晚一點也不想再去想那個問題,她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氣氛已經有了轉變,而她更害怕的是接下來他們只會發現更多彼此不適合的理由。
金子堅伸手摟著她,溫暖的懷抱給了她一些安慰,卻驅不走她的擔憂。
鐵木真發現她原來百分之百的甜蜜愛情,現在卻有一半是苦的,而糟的是即使是如此,她都不願意就此放手。

花了一天的時間走遍東京,把鐵木蘭傳真來的採購清單上的東西買齊,鐵木真覺得自己的雙腳都快廢了,可是她竟然趕在傍晚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飯店,只為了在金子堅下班前煮一頓佳餚。
這一點都不像是她的個人風格,但她就是沒辦法控制想做飯給他吃的念頭,就算只有兩個人,她還是弄了一桌子的菜,像是要向他證明,除了拉麵以外,她會做的東西還很多。
可是當一桌子的菜出現在眼前時,鐵木真又發現自己後悔了,她不應該這麼做的,這麼一來不就證明瞭她確實很在意金子堅所說的每一句話?他不過是向她提過希望下班之後可以吃到熱騰騰的菜,結果她竟然真的弄了一桌子的菜,這會不會太過頭了?
看了下手錶,她記得金子堅跟她說過,今晚會晚一點回來,所以她應該遺有時間可以把這滿桌子的菜處理掉……
鐵木真心念一轉,迅速起身,打算把桌上的菜全部清掉,免得洩漏了她的心意,但她才剛站起來,門口就傳來聲響,接著看見金子堅提著公事包走了進來,他的外套披掛在手臂上,連領帶也拉了下來,看起來一副很累的模樣。
不過當他抬頭看到了一桌子的佳餚,原本滿是倦意的臉龐不禁流露出笑意。
「你真的弄了一桌子菜等我啊?」
或許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開心,所以鐵木真原本到了嘴邊的否認也跟著吞回肚子裡。
「我想你可能會想吃不一樣的東西,所以就弄了一點。」
「真好,光聞香味,我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進浴室洗了手,然後回到小餐桌旁坐下,接過了鐵木真遞到面前的飯碗,感覺自己被伺候著,而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他感到窩心的是,伺候他的人是鐵木真,那個嘴裡總說著她不會為任何事物低頭的女子,她竟然放下了身段,為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
「我本來還想你回來時湯可能都冷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今晚會比較晚嗎?」
「工作很多是不是?」雖然他沒表現得有氣無力,可是她仍看得出來他臉上有著和平常不一樣的疲倦。
「遇上一些小麻煩,大家都亂成了一團。」
「那你還有空回來吃飯啊?難道不需要留在公司裡處理?」
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遇上麻煩不像是金子堅會說的話,如果事情不好解決,那他應該留在公司裡吧?現在跑回來陪她好嗎?
「反正可以再慢慢解決。」
「什麼意思?」鐵木真越聽越不對勁。
「松本夫人似乎不太甘心,所以今天一早就動用了一些關係,斷了幾個供貨的廠商。」
鐵木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看著金子堅,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前一晚她的確沒把松本仁美的威脅放在眼裡,她還認為那只是老人家的無聊恫嚇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會付諸實行。
「你別擔心,那沒什麼,只是把原本簡單的事變得複雜而已,事實上並不會改變什麼。」
「可是那影響到你的工作了啊!」她好著急,不是對金子堅沒有信心,而是不希望他為了自己受到影響。
「那不是什麼大影響。」他簡單的說。
「可是還是發生了啊!」鐵木真又急又氣,原本已經拿起來的碗筷又放了下來,看著滿桌子的飯菜,一點胃口也沒有。
「看吧,我本來可以選擇不告訴你的,但是我不想隱瞞你,因為這件事沒產生什麼大影響,沒想到跟你說了,你又心情不好……」
「我只是……」鐵木真並不想表現得太著急,免得他以為她對他沒信心,但是事情是因她而起的,他的工作沒有必要為了她而產生變化。「你確定真的沒事嗎?」
「如果真的鬧大了,我還可以跟你一起坐在這兒吃晚餐嗎?」金子堅反問她,仍然面露溫柔。
就是他的這份溫柔讓鐵木真完全找不回過去的灑脫,她原本可以是自由的做她自己,可是現在金子堅在她心裡佔有極大的分量,她不過是聽金子堅這麼說,就已經替他覺得萬分委屈,金子堅是個好人,他沒有必要為了她而吃這種虧吧!
見她不說話,金子堅可以想像她的心情應該很糟。
「等我把這些事處理完,也許可以陪你一起回台灣,能多陪你幾天都好,雖然我們兩個都忙,但是我想還是可以抽出一點時間給你。」
都這樣了,他竟然還想得到自己……
鐵木真覺得一陣鼻酸,她從來都不是這麼脆弱的人,而金子堅也沒說什麼感性的話,他不過是說了要多陪她幾天,她竟然就被感動得泫然欲泣,她一定是出了什麼毛病!鐵木真在心裡暗罵自己,然後拿起碗筷快速的扒了幾口飯,試著轉移注意力,免得自己當著金子堅的面掉下眼淚,那可就有損她的英名。
「你吃這個炒螃蟹,我特別炒得比較辣,應該很好吃。」
她夾起螃蟹放到他的碗裡,口氣雖然不似日本小女人那般溫柔,但是金子堅卻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意。
「你知道我不會要求你做那種小女人,每天煮飯給我吃,或是對我必恭必敬,這些事我都不會逼你做……」
「那是因為你就算開口要求,我也不可能答應。」她立刻打斷了金子堅的話。
「是啊!」他笑望著眼前的女子。「不過我得承認,我還滿喜歡看你這個樣子,因為我知道這樣的你只有我看得到。」
「光是看就會飽嗎?」她用嘴努了努桌上的菜肴。「既然我都做了,你就得多吃一點,要不然我以後不煮給你吃了。」
「好。」金子堅又夾了些菜,入口的美味也讓他對今天遇上的鳥事不再那麼火大。
事實上,今天一到公司,他發現連鎖餐廳所訂的原物料有好幾家廠商都沒準時送到,雖然緊急請採購部門處理,但這件事還是傳到了父親那兒,雖然事情解決了,但是父親那兒卻不怎麼好交代,尤其是松本夫人早一步打了電話跟他父親說明事情的原委,結果反倒是父親回過頭來要他好好勸勸鐵木真,甚至還放話說如果她連松本家族的事都能不當一回事,將來怎麼進金子家當媳婦?!金子堅可以想像鐵木真未來想得到父親的認同恐怕並不容易,雖然這樣想是想得有點遠了,他和鐵木真才剛開始不久,結婚那種遙遠的事現在是不需要考慮的,只是……長久下去,一切真的可行嗎?
「你喜歡吃那個冰糖核桃嗎?」
鐵木真的聲音將他遠颺的思緒拉了回來,金子堅專注的看著她。
「非常好吃。」他說出評語。
鐵木真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那充滿憐惜和愛意的眼神看得鐵木真都有點不自在了。
「幹嘛這樣看我?又不是沒看過……」
「我只是喜歡這樣看著你。」
鐵木真的臉微微泛紅,但這回沒再說什麼殺風景的話,只是用著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她知道有些時候就算什麼話也不說,他們的心意仍然是可以相通的,而她開始希望金子堅明白在她心裡他有多重要。

接著幾天,金子堅偶爾也會帶著她一起參加松本連鎖餐廳改裝的會議,松本連鎖餐廳原先的十七家分店,在被收購的同時歇業,所有的員工重新接受不同的職訓,而店內則經過整體的設計規劃和改裝,在鐵木真離開日本的前兩天,第一家松本餐廳重新開幕。
已經失傳了十年的松本拉麵重現江湖成為最佳的噱頭,開幕第一天只限定三百碗,結果前一晚竟然就有人站在門口排隊了,開幕當天松本仁美拖著殘弱的身子出席,淚眼揭示松本餐廳的看板,場面感人得如同拍攝日本綜藝節目,老店的重生還另外背負著新時代的使命,鐵木真待在飯店裡看新聞,連開幕儀式都沒現身,而老人家的眼淚也沒有感動她。
那個老太太明明是想毀了金子堅,在開幕式上現身表示她還懷念著過去的美好時光,想享受在人群之間受到矚目罷了!她還想證明松本夫人的名號有著一定的威望,但真當松本連鎖餐廳在她手裡又興盛不起來,她擁有大筆的財富卻還捨不得放棄名聲,垂垂老矣的面容底下卻仍隱藏著想控制所有的人的慾望,甚至還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想都別想!她最恨那種控制狂了。
電視台希望專訪鐵木真,當然是被她回絕了,改由金子集團的公關代勞,但她的照片還是登上了日本媒體。
鐵木真乖乖的待在飯店裡,因為她堅持不接受訪問,而松本仁美對外宣稱她是松本家的唯一接班人,那身分似乎引起了許多媒體的好奇,如果她踏出飯店,想必只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整天她連房間都沒踏出去過,悶在房間裡讓她懊惱不已,早該在開幕前就先離開日本才對,可是讓她留下的是金子堅啊……
她只想把握住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就算是只能悶在屋子裡等他下班回來都好。
不過她還是在金子堅回來前睡著了,他有事先跟她說過,今天辦完開幕儀式後,公司裡會有個檢討會議,但是當他躺在床上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他試著放輕動作,可是當他的頭一沾上枕頭,原本熟睡的人兒也跟著轉醒。
「我吵醒你了嗎?」金子堅乾脆伸手將她摟進懷中。
鐵木真搖搖頭,習慣性的往他懷裡縮。「會議還順利嗎?」
「嗯。」當她柔軟的身子靠著自己時、金子堅逸出舒服的嘆息聲,他開始喜歡這樣親密的依偎了。「檢討會拖得有點久,但是情況大致上良好,我們找出了很多改進的空間。」
「那個老太太沒再找你麻煩吧?」
「今天她忙著接受採訪,所以沒什麼大麻煩。」
「那你還能跟我一起回台灣嗎?店才剛開幕,還有其他的分店得看顧,你如果在這時候走了,那個老太太乘機扯你後腿怎麼辦?」
「你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回去,是因為你在台灣有其他的愛人怕被我發現嗎?」他開玩笑的問道。
金子堅明明知道她不可能還有別人,硬是故意說這話來挑釁她。
「是啊,我有好幾個男朋友,你如果硬要跟著我一起回去,我還得重新安排行程表才行。」她臭著臉說。
金子堅低頭吻了她,他當然明白像鐵木真這樣驕傲的女子,能擄獲她的芳心的人只有他一個。
他的吻也獲得了她熱情的回應,像是在向他證明她只愛他一個,鐵木真主動褪去了彼此的衣裳,而他迷人的喘息聲說明瞭他受到難以抗拒的引誘,直到她赤裸著身子趴在他的身上,由上而下的俯視著他,挑起了前所未有的情潮。
甜美的唇在他健美的胸膛印下無數個吻,她的小手輕輕撫過他身上每一寸肌膚,就像他平常對她做的那樣,每一個撫觸都引發了他陣陣的喘息。
他不急著要回主導權,讓她自在的探索她所好奇的區域,當她聽見自己幾度無法壓抑的喘氣聲,露出了笑容,讓金子堅忍不住伸手環扣住她纖細的腰。
「你很得意是不是?」
鐵木真點點頭,小手往他的身體下方探去,兩人最私密的部位緊抵著彼此,她放低身子,卻沒辦法順利的達成目標。
「要我幫你嗎?」他雙手扶著她的美臀,揚起眉頭,好心的問。
鐵木真本來想要勾引他,但是玩火過了頭,被情潮淹沒的反而是她,不過在他面前她擁有耍賴的特權,玉臂一伸,勾住了他的頸項,她等同於舉起雙手投降,在他耳邊留下醉人的低語,金子堅立刻接掌主導權,並給予她更多的回報與疼愛。
情人間的低語混合著迷人的輕吟,彌漫了整個房間,鐵木真發現她早已遺失了原有的心,現在她心裡只裝得下金子堅一人,原來她對愛的渴求一直都是這樣的強烈,只是沒遇上對的人讓她有機會去探索自己的感情世界,真當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能做的改變比她想的要多得太多,而這樣願意奉獻的心情也讓她感到害怕。
當情潮退去後,她窩在金子堅的懷裡,肯定的說:「我還是一個人回台灣就好。」
「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嗎?雖然我只能陪你兩天,不過那至少……」
她伸手輕觸他的唇,不讓他把話說完。
「我擔心老太太又找你麻煩,而且現在店已經開幕了,接著又有五家要籌備,再加上你還有飯店跟超市得管理,你如果這時候跟我跑到台灣去,恐怕會引起一些負面的回應。」
「你現在就開始為我的形象擔心了嗎?」
「是啊,至少你得配得上我嘛。」她笑得很甜,眼神卻透露著不舍。
其實鐵木真說得沒錯,現在公司正值多事之秋,松本家的事業要納入他的事業版圖,的確需要好好籌畫,只要一個步驟錯了,可能整個規劃都會跟著成為泡影,他很高興鐵木真能為他想到這點,而這或許是他當初會看上她的主因,她其實是個很會替男人著想的好女人。
「那你什麼時候要再來日本?」
「等你不忙的時候,我會要你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我身上陪我。」她裝出任性的語氣對他說道。
「那我得在這陣子先把自己餓瘦一些,免得你到時候來日本又煮了滿桌的佳餚給我吃,我可能會提早中年發福。」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為你做飯呢?」
「因為你知道我喜歡啊,你一定會為我做我喜歡的事。」
換作是以前的鐵木真,肯定不能接受男人這種說法,可是對象一旦換成了她所愛的人,這種帶著大男人口氣的話語似乎也染上了些許甜蜜。
「好吧!我會儘量把工作集中起來,然後抽空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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