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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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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格 -【再見情人(藏起來的情人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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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 00:16: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裴若瑤回台灣過寒假的這一個月,裴安倫的心情算是有點好轉。

  不過,待裴若瑤一離開,她好轉的心情又馬上重回谷底。

  外人看不太出來——這可能得感謝裴以肇的教導——只覺得她沉默了些,瘦了一點
之外,態度、笑容還是一樣端莊溫柔,只不過加班的時間更長了。

  一向不太有人敢惹的季以肇一離開,很多人的膽子都變大了,裴安倫身邊,開始出
現一些所謂的追求者。

  有人送花、送禮物,比較積極的會直接邀約。一開始只是公司裡的單身男性,後來
消息傳開,連其他企業界人士也有動作了,甚至是長輩們幫晚輩來約她,想見見面、認
識一下的。

  面對這些,裴安倫都以一個甜美的微笑,和「最近工作忙」這五個字,來推托過去


  唯一能比較接近她的,大概就是凌彥東了。

  「你也加班到這麼晚?」常常在夜色中走出公司大門,準備去搭捷運的裴安倫,十
次有八次會遇到也「剛好」出來的凌彥東。

  次數一多,裴安倫也知道不是那麼「剛好」。

  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

  比較有機會聊天之後,她發現凌彥東其實不像一般年輕帥哥那麼輕浮,他對自己出
眾的長相沒什麼自覺,也不是那種每天早上在鏡子前花大把時間修飾自己之後,才能走
出家門的孔雀。

  相反的,從公事到閒聊,從天氣到公司股價,他都有自己的見解。裴安倫算是空降
部隊,一回國,進公司就當了特助,對於各部門實際運作的情況,還是有很多要學習的
,從他身上,她聽到許多有用的東西。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會和她聊裴若瑤,但是絕對不會提季以肇。

  「她說這學期繫上課比較少,有多選幾門外系的課,不過她不打算念研究所。」在
捷運車廂中,凌彥東不太甘願地報告著,「所以她常常有空寫e-mail吵我。」

  「哦,你們常聯絡嗎?」裴安倫笑咪咪地問。

  其實凌彥東很不喜歡她那個「樂觀其成」的想法,不過,至少可以看到她的笑容,
他就算再不愉快,也覺得值得。

  「嗯,她現在也常上MSN,半夜了還掛在網上閒晃不知道幹嘛。」

  「你要告訴她別熬夜呀,對身體不好的。」裴安倫認真交代著,「要她好好照顧自
己,要不然我們會擔心的。」

  「那你自己呢?你有好好吃飯、睡覺嗎?」凌彥東衝口而出。看她聞言怔住,連忙
補了一句:「是……是若瑤問的,她要我好好幫她看著你。」

  「哦。」裴安倫恢復微笑,「原來她有派給你這個任務。」

  才怪,根本不是這樣。凌彥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

  那個討厭鬼是有吵著要他報告,不過,關心裴安倫是他自己想做的,跟裴若瑤有什
麼關係?他才不會聽從那個討厭鬼的指使!「我沒事啊,只是最近比較忙一點而已。」
裴安倫抬起頭,瀏覽一下人不算太多的車廂,吁出一口氣,「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每
天只有走到捷運站這幾分鐘,勉強算是在運動……」

  「如果真的很累,你也許應該用司機,或是休個假。」凌彥東一直望著她清麗的側
臉,著魔似的,完全栘不開目光。

  裴安倫像是沒有察覺,她又歎口氣,「坐車這二十分鐘就算我的休息時間了。我覺
得這樣看看人也不錯,過去我的世界太狹隘了。」

  那是因為霸道的季以肇佔去了你的全部時間。凌彥東腹誹著。

  他知道不能提這個人,否則,她眉目間會有一股揮之下去的愁緒。

  而他痛恨看到那樣的她,更痛恨讓她變成那樣的季以肇。他希望裴安倫永遠快樂、
開朗,任何傷她心的人,都該下地獄去!眼看快到站了,裴安倫站了起來,凌彥東也很
自動地跟著站起。

  「你真的不用陪我走,不會有問題的。」她耐心地解釋,這樣的情景幾乎每天都要
上演。

  而幾乎每天,凌彥東都表現了與外表不符的鋼鐵意志,不管裴安倫怎麼說,他一定
堅持要提早兩站下車,陪她走到住處樓下,看著她進去。

  年輕而熾熱的眼眸,總是帶著過多的感情,豐罕盯著她。裴安倫不是看下出來,只
是她完全無力接受,也無力拒絕。

  她的心早已給了別人,就算那個別人已經遠在天涯海角,還是擁有她的心。

  進了家門,已經十一點多了,她簡單沖了個澡,換上睡衣,一天就這樣結束。

  倒在床上,她累得幾乎連翻身都沒力氣。

  要表現出無動於衷、認真工作的樣子,其實是很費力的,裴安倫每天都努力在維持
這樣的表象。

  工作、人際關係……其實她不在乎這些了,她真的不在乎。

  最近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真的在乎、有感覺。

  她很累很累,只要一躺到床上,就會馬上入睡,並希望自己永遠醒不過來。

  可惜,就在她幾乎要完全沉入夢鄉時,床頭的電話響了。

  被她調低的電話鈴聲,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有種不真實感。不過,裴安倫在掙
扎之後,還是困難地翻過身,呻吟著接起電話。

  「喂……」她的聲音飽含睡意,帶著濃濃的鼻音。

  對方沒有說話。

  她馬上知道,應該說馬上意識到,是季以肇。

  這支電話的號碼只有家人知道,她父母不可能這時候打來,而若瑤打來也不可能完
全不出聲,打錯電話的機率不是沒有,但是,她就是知道。

  不會有人每隔幾天就不小心打錯一次,還每次打來都不講話,被她怎麼問都不肯應
聲。

  是他,絕對是。

  裴安倫對於屢次接這種午夜無聲電話,從困惑、憤怒、瞭解到現在,已經麻木。

  「你想說什麼嗎?」沉默了大約三十秒,她忍不住開口了,對著靜默的那一端說,
「想道歉,還是想解釋?」

  對方沒有回答。

  她覺得鼻子一酸,委屈之意街上了眼眶,又熱又燙。

  「如果你還不能決定想跟我說什麼,請你不要再打來了。」她瘩啞著嗓子說:「我
一個人唱獨腳戲這麼久,也是很累的,讓我休息,好不好?」

  不管對方是不是有回答,話一說完,她輕輕掛上了電話,然後,把插頭拔掉。

  在這段感情中,她第一次不再順從,不再一切以他的立場為重,不再努力委屈自己
去配合他。

  不管有怎樣的藉口或理由,是他先離開的,不是嗎?

  她絕不會像電視肥皂劇裡演的那樣,哭著抱住他,要他別走,或是尖叫著要求一個
解釋,季以肇不是會被那種伎倆給留住的男人。

  而她,是剛好愛上季以肇這種男人的……可憐女人。

  ※※※

  追求者眾,又始終沒有誰雀屏中選,很快的,各種傳言悄悄出現了。

  公司裡最甚囂塵上的傳言是——那個幸運兒,是建築設計部的小帥哥凌彥東。

  當然伴隨而來的難聽刻薄話也不少,諸如老牛吃嫩草啦、高射炮啦、堂姊妹跟同一
個男人牽扯不清、年紀輕輕就這麼厲害,一次把上兩個千金大小姐之類的。

  裴安倫位高權重,這些難聽話她當然聽下到,不過,凌彥東倒是常常面對類似的酸
言酸語。

  還有同事意有所指的當面恭喜他,並問他何時高昇。

  這一切,他都忍了下來。

  只不過當同部門的資深建築師,用極酸的語氣問他:「季總監追不成,被踢到馬來
西亞去了,你覺得自己有比季以肇會伺候千金小姐嗎?」

  這話終於讓他的自製與忍耐完全繃斷。

  「你說什麼?」凌彥東推開攤滿圖桌的圖稿、文件,站了起來。

  整個開放式的辦公區域,登時安靜了下來,數十雙眼睛不約而同都看向這邊。

  「我只是問問嘛!」那位同事已經年過四十,對裴安倫怎麼獻慇勤都沒用,心存不
滿,忍不住挑釁凌彥東這小毛頭。「季以肇的前車之監你可要好好記住!千金小姐美是
美,家勢又雄厚,可以幫你平步青雲,但也可以一個不高興,就可以把你發配邊疆哪!


  「多謝你的好心!」凌彥東瞪著那位同事,漂亮的眼睛像快噴出火來。「季總監能
當上總監,完全是他的實力!這裡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難道你沒有讓他帶過案子?還是
你眼睛已經被狗屎糊到,根本看不清楚!」

  「媽的,我幹嘛聽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ㄎㄚ教訓!」那位同事見大家都在聽,被
反駁得面上無光,不禁氣得臉紅脖子粗。「不要以為已經當上准駙馬爺,就這樣大聲小
聲的!你要大小通吃是你的事,甘願當嫩草送上去給老牛啃……」

  砰!一聲巨響,打斷了那位同事不乾不淨的咒罵,他的哀號聲隨即淒厲響起。

  「你打我?!你這混蛋居然敢打我!」他撫著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怒吼道:「
你給我過來!我今天不打爛你那張臉……」

  「別吵了好不好?」其他同事過來勸架,不過,他們只是拉開一點也不怕,還想衝
上去補個幾腳的凌彥東。「不要打了,跟他計較什麼?」

  「你們這些小人!幹嘛巴著他猛抱大腿?」那位被打得連退好幾步、撞倒圖架、摔
在一堆文件、圖卷中的同事,還破口大罵著,「他還不一定搞得到……」

  旁邊有人「不小心」又碰到桌角的一疊參考書籍,嘩啦啦的整疊滾落,砸在大吼大
叫的同事身上,他更是殺豬似的號叫個不停。

  凌彥東氣得全身發抖,他緊握的雙拳,指節都變白了。

  這一場混亂,很快就傳遍整個公司。

  當然,也傳到了高層耳中。

  裴安倫多少聽聞了一些,所以當她接到高層——也就是她父親——的關切電話時,
她一點也下意外。

  還能怎麼樣呢?不過就是被責備一頓,叫她要小心言行就是了,反正之前幾年中,
陸續也聽過不少次。

  以前為了季以肇挨訓,她心甘情願,畢竟他們確實是在一起的。而這次,百分之百
是殃及無辜。

  如果她父親決定對凌彥東有什麼處分,她一定會力爭到底。

  懷著這樣的心思,裴安倫在初春的細雨中,一個人開車回到父母住的大宅。

  其實她只有小時候住在這裡,中學時便被送到美國,然後大學畢業後回國,就搬到
市區的大廈一個人住,與父母相處的記憶根本不多。

  「咦?媽,你也在!」一進玄關,柔和的鹵素燈自動感應開啟,裴安倫一面換鞋,
一面詫異地對剛下樓的母親說。

  父母感情很淡,除了檯面上需要一起出席的場合之外,近幾年來,根本避著對方,
很少見面,所以裴安倫有點訝異。

  「我記得我還住在這裡,應該沒記錯吧。」裴母就算在家也穿著優雅的薄毛衣和長
裙,她瞟了女兒一眼。

  「我的意思是……」裴安倫想解釋,又徒然放棄,只是搖搖頭,「爸爸呢?他要找
我,應該是訓話吧。是不是在書房?」

  沒想到季母柳眉一豎,罕見地提高了嗓音,「我倒想聽聽他打算怎麼訓你。要算帳
大家一起來,走,我和你一起進去。」

  裴安倫呆呆看著母親,她印象中沒看過母親這麼火大的樣子。

  她父親從書房定出來,看到妻女都在,也是愣了一下。不過,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
裴董,他神色自若地說:「進來書房講話。」

  三個人一起進了書房,分別坐定。

  裴安倫覺得好像時光倒流很多年,才小學六年級的她,被父母叫進書房,也是坐在
同樣的位子上,聽大人對她解釋,暑假就要送她出國的安排。

  「聽說你最近跟建築設計部的凌彥東,走得很近?」裴董開門見山,直接提問。

  裴安倫還來不及回答,坐在她身邊沙發上的裴母,挺直脊背,好像備戰似的,尖銳
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關你什麼事?」

  「聖芬,我在問女兒,你可不可以不要……」裴董做個不耐煩的手勢。

  「奇怪了,女兒也是我的,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她被你罵、被你冤枉嗎?」

  裴安倫已經完全忘記自己的事情了,她睜大眼,很希奇地看著在她面前開始爭執的
父母。

  老實說,她覺得這比過去十幾年來,父母形同陌路的關係要好得多了。

  至少,他們在對談……呃,也許不算「談」,但至少有來有往……「公司的事情你
不瞭解。我是董事長,又是父親,有些事情一定要慎重處理。」裴董嚴肅地宣稱。

  「包括把女兒的男朋友流放到外地去,硬是拆散他們嗎?」裴母尖銳反問。「我倒
要問問,你看不順眼季以肇哪一點?既然這麼討厭他,當初幹嘛高薪挖角,還一路栽培
他當上總監?」

  「我說了,公司的事情你不懂,而且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好啊,那請你解釋給我聽聽,到底這是怎麼回事?」裴母一點也不肯讓步。「我
一直以為他們是協議分手,才沒有多講什麼。結果前幾天才聽說,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季以肇是給你們兄弟逼到馬來西亞去的,對不對?」

  此言一出,寬敞華貴的書房裡,立刻陷入可怕的沉默。

  父女倆都瞪著裴母。

  「聽說?你聽誰說的?」

  「爸爸跟叔叔逼走以肇?」

  兩個問題同時進出,裴母不禁一窒,冒著火的眼眸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兒。

  「你問你爸爸啊!」她選擇回答女兒的問題。「問他是不是嫌季以肇沒背景、沒家
世,又怕你死心塌地,所以早早逼走他,好讓你跟他認定的少爺、公子來往?」

  「爸爸?」裴安倫轉頭,大眼睛望向父親。

  「嫁給有錢人有什麼好處?」裴母的語氣中,有了幾分落寞。「表面光鮮,背地裡
要不是花心,就是工作狂,最慘的是兩者兼具。我已經受夠這種苦,才不會推我女兒進
火坑。」

  「聖芬!你說這是什麼話?」裴董飽含怒意地制止她。「到底是誰到你面前嚼舌根
,講這些事情的?」

  「難道我說錯了嗎?」裴母極不滿意,「你有錢夠讓女兒跟未來女婿就算不上班,
都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如果這樣還不能讓她自由、毫無壓力地選擇她想要的對象,那
我不知道賺這麼多錢有什麼用!」

  「話不是這樣說。」裴董極不贊同地反駁,「多少人是因為可以平步青雲,減少幾
十年奮鬥,才來接近安倫的?她年輕看不清,難道我們做長輩的不能幫她好好篩選真正
適合的對象嗎?」

  「照你這麼說,難道每個來追安倫的男人,都得附上財力證明?」

  「我不是那個意思!」

  「要不然你是什麼意思!」

  裴安倫聽不下去了。

  沒想到她的父母,平日嚴肅深沉的父親,優雅大方的母親,吵起架來,跟小孩子簡
直沒有兩樣!「爸,媽,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開始流露著
疲憊之意。「我跟凌彥東什麼事都沒有,而跟季以肇……已經是過去式了。媽,我不認
為他是會為了……私人情感,而放棄工作的人。不管是不是爸爸或叔叔逼他,這都是他
自己的選擇,你不要生氣了。」

  「你不用幫你爸爸說話。季以肇我不是不認識,我也不認為季以肇會為了職位、權
勢而屈服,所以,我相信你爸爸一定用了什麼手段!」

  裴董黑著臉,任由妻子下斷攻擊他,卻不再回嘴。

  「我說對了吧?你默認了?」裴母揚起下巴,傲然的說:「你到底使了什麼不光明
正大的伎倆?今天趁安倫也在,你最好說出來!」

  「媽媽!」裴安倫出言制止,伸手握住母親圓潤的手腕,她懇求道:「不要這樣講
好不好?爸爸不會做這種事的。」

  「不會?他連小孩都能偷生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裴母尖銳的嗓音,好像一
把利刃,重重砍進每個人心頭。

  「你到底要用這件事,懲罰我多久?」

  石破天驚般,一向冷靜自持的裴董,失控了。

  他的怒吼充滿受傷的疼痛,好像野獸的哀鳴。

  「我就做錯過這一件事,就那麼一次!多少年來,我想要補償,想道歉,你都不給
我機會,只是一味冷淡我,跟我作對,堅持要離婚!」裴董痛苦地說:「你告訴我,到
底要怎麼樣,你才願意原諒我?」

  「只要那個孩子姓裴、在裴家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原諒你!」裴母的嗓音開始顫抖
、變調,「你因為做錯事,不被諒解而痛苦,可是我呢?我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受這種
報應?也要跟著痛苦這麼多年?」

  裴安倫突然站了起來,她踉蹌兩步,用力抓住椅背,慘白如紙的臉蛋上,滿滿都是
不敢置信。

  她根本不是今天父母吵架的重點,那些關於她的爭論,都是借題發揮。

  「你們……在說……瑤瑤?」她完全不敢相信的問出口,「瑤瑤……是……原來…
…她是……」

  難怪她和若瑤長得如此相像。

  難怪她總是對若瑤有種特別的感情與關懷。

  也難怪從小到大,她母親都無法掩飾自己對若瑤的厭惡。

  像是這才驚覺女兒在場,不該說太多的裴家夫婦,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他們表情
從怨憤相對,迅速轉成自責和悔恨。

  「安倫,你聽我說……」

  裴安倫並沒有哭著尖叫說「我不聽、我不聽」,然後轉身衝出書房,事實上,那種
瓊瑤電影式的反應,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所以她只是很文明地重新坐下,雙手交疊在膝上,坐得直直的——正如她所受過的
淑女教育所教導——然後,深吸一口氣,等待。

  等她父母給她答案。

  不只一個答案,是對每件事的答案,包括若瑤。

  當然,也包括季以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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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 00:16: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來到馬來西亞的第三個月,季以肇才終於有一點空檔可以喘息。

  為了融入當地的工作環境,以及動工後便層出不窮的各種問題,他每天忙到幾乎連
睡覺的時間都有,更別說其他了。

  在異國,從語言到文化,從材料到程序,要照顧的細節多如繁星,若不是有著過人
的意志力和專業能力,配上相當能幹的翻譯兼秘書,他根本沒辦法掌控。

  三個月後,他才開始有機會回到公司配給的宿舍——一幢美麗的花園洋房——裡面
雖然已經派人打點過,舒適又現代化,他卻寧願回去住工地旁邊有衛浴設備的工務拖車
,雖然設備簡陋,床更是木板做的,非常陽春。

  原因很簡單,他不想一個人住在大房子裡。

  南國陽光凶悍,加上忙碌,食物又未必完全合口味,來了三個月,季以肇瘦了、也
黑了,一雙眼睛銳利如刀,加上他絕不輕易露出笑容的俊臉,不怒自威,讓當地的職員
、工人們都非常怕他。

  比較不怕他的,只有那位名叫Tommy的超級秘書兼翻譯,高高瘦瘦的馬來西亞華僑
第二代,也是此地某大企業的李董事長手下、特別助理Jason的弟弟。

  「我哥哥說,以前就認識季總監,對你也非常欽佩!」Tommy對季以肇說,笑開一
口白牙。「他說我們這一行呢,潔身自愛的主管其實很希罕,可是季總監就是其中之一
。」

  季以肇苦笑,「哪有這麼好。」

  他可是會讓女人——尤其是心愛的女人——落淚、難過的爛人……「是真的,我也
覺得季總監真了不起!」Tommy朝他豎起大拇指。

  他已經跟在季以肇身邊三個月了,親眼見證他的規律生活,對工作投入的程度,也
看到不少當地名媛對他示好,他卻目不斜視的態度;Tommy對季以肇真是敬佩到極點。

  「哪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工作忙。」季以肇還是輕描淡寫。他坐在由Tommy駕
駛的房車裡,眼光投向窗外,欣賞兩旁蕉風椰影,充滿南洋色彩的風景。

  還未都市化的區域,依然有著淳樸的風情,跟他所習慣的台北、擁擠而現代化的都
市景致,是那麼不同。

  這兒的女子都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黑的皮膚,和燦爛的笑容。

  可是他總是想著那個眼波盈盈,雪白精緻,笑起來優雅含蓄的人兒。

  他好想她。

  真的太疲倦,疲倦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他管不住自己的手,會自動撥打越洋電
話回台灣,只為了聽聽她的聲音。

  可是他從來不敢開口。

  他怕一開口,自己會完全崩潰,把所有的自尊或規範都拋在腦後,用最卑微的口氣
求她,要她來到身邊。

  他怎麼能這樣要求她?他有什麼資格?

  「季總監,季總監?」Tommy出聲叫他,「到了喔!對了,你訂的傢俱已經送到,
我讓他們先搬進去了。不如我也進去看看,要是有什麼問題或不滿意,我馬上跟他們聯
絡。」

  「哦,好,謝謝你,辛苦了。」季以肇這才發現車子已經開進了車庫,他卻還坐在
後座出神。

  兩人下了車,一起走進那寬敞明亮的客廳,一樓落地窗出去是露台,此刻竹簾已經
拉上,晚風習習,甚是舒適。

  新選購的傢俱都已經就定位。他們學建築出身的,選起傢俱來完全不費工夫,加上
季以肇又以實用為主,他只翻了翻Tommy拿來的目錄,連測量都不用,不到一個小時的
時間就選好全部的傢俱,包括客廳、餐廳、書房、臥室Tommy在屋內定了一圈,發現所
有傢俱的尺寸、顏色、高矮都恰到好處,舒適又大方,他忍不住又讚歎道:「季總監不
愧是專業,選得真好!」

  季以肇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只不過是選傢俱而已,一天到晚在做,沒什麼大不
了的。辦公室那邊的裝潢比較麻煩一點,還要加裝多媒體跟保全系統,之前畫圖的時候
沒把這部分畫進去,真是傷腦筋。」

  「不是要先測試嗎?這兩天總監你的辦公室、還有相連的私人會議室應該會完工,
你要先去看進度,對吧?」

  「嗯,明天早上我會過去。」隨口討論著公事,他已經走到主臥房門口,一開門,
他的氣息不禁一窒。

  裡面的擺設,從大床、床頭櫃、櫥子、電視櫃、椅子……統統都是那麼眼熟。

  甚至還有一張梳妝台。

  「季總監,女朋友什麼時候會來?」Tommy在一旁笑嘻嘻的問,「這邊都佈置好了
,不就是為了要她過來嗎?」

  季以肇沒有回答。

  暮色中,俊臉有著落寞的表情,一閃即逝。

  「Tommy,我看我今天還是回去工地那邊好了。」季以肇當下作了決定。「等我幾
分鐘,我拿一點文件。」

  Tommy大吃一驚。「季總監,你是對這兒……有什麼不滿嗎?是不是哪樣東西買錯
了,還是不合心意?你說,我馬上聯絡廠商來換!」

  季以肇拍拍他的肩,「沒事,你不用緊張,東西都沒問題,我只是覺得……我只是
想,住在那邊比較方便。」

  「可是那邊不舒服啊!」Tommy臉都皺起來了,「這兒怎麼會不方便呢?我早上會
過來接你,晚上送你回來才下班……」

  「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不用這麼辛苦。」季以肇微微一笑。

  踏著漸漸加深的夜色,他們離開美麗的花園洋房,回到車上。

  季以肇沒辦法在這兒過夜,至少現在還下行。

  他受不了一個人的大床。

  ※※※

  午後兩點,南國的太陽發揮了強悍的威力,所有在工地工作的人都揮汗如雨,熱氣
蒸騰。

  忙了一早上的季以肇,中餐只花了十五分鐘解決。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臨時辦公室,
不是為了要享受冷氣,而是……要來驗收廠商剛安裝好的設備。

  這次的案子是現代化的住商兩用摩天大樓,每戶都會配有最先進的保全措施,辦公
室也會有多媒體、網路等設備,在管線配置上,需要花很多時間去研究、設計。

  季以肇對原來的設計並不滿意,他要廠商重新再設計,為了讓季以肇親自感受,廠
商特別在樣品屋和臨時辦公室裡都試裝了設備。

  「會議室方面,除了防監聽的系統之外,也有最完備的多媒體功能。」廠商代表在
大熱天裡還穿了一身西裝,他揮汗地介縉道:「像是這個錄影、播放設備,在會議進行
中,不但可以用來做presentation,播放任何一種形式的多媒體,還可以錄下全部的會
議過程,而且會自動轉成DVD模式,可以取代會議記錄。」

  「嗯。」季以肇仔細聽著,他巡視著剛剛安裝好的器材,也研究著管線、接頭、插
座等等的位置。「手動還是遙控?」

  「都可以。遙控器在這裡,還有,主席桌旁邊也有開關,是由電腦控制……」

  展示到一個段落,季以肇示意廠商代表可以先離開,「我再看一下,你可以先走了
,謝謝你。」

  在會議桌上攤開大張設計圖,季以肇認真研究著。

  臨時辦公室這邊幾乎沒有人跡,大部分的人都在工地那邊忙:Tommy也去辦事了,
他一個人工作著,渾然忘我,直到……有輕輕敲門聲引起他的注意。

  「Tommy?」季以肇連頭都沒抬,習慣性地順口問:「已經幾點了?我接下來的行程
是什麼?」

  「你的行程是……去找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一個『膠帶』給我。」柔軟甜美的嗓音
響起。

  季以肇如遭雷擊,他連動都不能動,整個人呆住了。

  緩緩的、緩緩的回頭,他幾乎不敢看,怕自己是在作夢。

  那個朝思暮想,卻不敢相思的人兒,一身清爽米色無袖麻質連身洋裝,配上皮涼鞋
:窈窕依舊,卻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頭髮!一頭如雲的波浪長髮已經剪短,清爽俏麗,讓她的五官更加立體明媚。

  此刻,她咬著紅唇,好像在忍著笑一樣,亮亮的明眸直望著呆若木雞,到現在還說
不出話來的季以肇。

  「你欠我一個交代!」她指控道,「連再見都沒有說!」

  「安倫……」

  話聲未完,她已經被一雙結實的手臂狠狠摟住。

  埋首在充滿男人氣息,還有淡淡汗意的懷抱裡,裴安倫整個人軟化了。她柔順地依
偎在他懷中,歎了一口長氣。

  「你是爛人!」她的聲音悶在他的懷中,悠悠傳出來。「大爛人!可惡透頂!」

  「我知道,我就是。」他摟得好緊好緊,如雨點般的吻不斷落在她頭頂、兩頰、眉
眼。「天啊,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不然怎麼辦?你這麼可惡,跑得遠遠的,我不來的話,你難道會回去嗎?」

  「安倫……」顯然季以肇根本沒在聽,他只是不斷親吻著她,一遞又一遍,彷彿要
確定她的存在似的。

  「可恨!越想越不甘心。」裴安倫用力掙脫他,退後了兩步,「不要過來!我們今
天把話說清楚,做個了斷!」

  「誰要跟你了斷?」季以肇試圖把她拖回懷中,不過她一點也不合作,又倒退了兩
三步。

  「你不要動!」她警告著他,「先把話說完,你再過來的話,我就要走了!」

  被這樣一恐嚇,季以肇果然不敢妄動了。

  雖然他手心刺癢,好想擁抱她、撫摸她,不過他也只能暫時忍耐。

  「我問你,你來馬來西亞,是不是我爸強迫你的?說實話!」

  看來她是玩真的,她的表情一點也下像開玩笑或撒嬌。

  季以肇沉靜下來。

  「不是,裴董跟總經理都沒有強迫我。」他回答。

  裴安倫又咬住下唇,咬得很重。

  那母親的推論是不成立了,季以肇是自願離開她的……不管怎麼問,她父親都不肯
多說,最後,只是歎口長氣,然後告訴她,她可以自己去問季以肇。

  沒想到問了,是這樣的結果。

  難以掩飾受傷的表情,裴安倫把頭撇開,不肯再看他。

  「安倫,你先坐下來好不好?」季以肇哄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為什麼有空過
來?還是公務出差?要不要喝點水,累不累?」

  若不是心虛,他幹嘛這麼溫柔體貼?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裴安倫越想越氣,越想
越委屈,她拉過旁邊一把滾輪皮椅,重重坐下。

  季以肇已經在心裡迅速盤算了許多許多,不過,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仰起臉小心翼翼的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幫你倒杯
冰水,還是你要暍點別的?」

  「不用了,謝謝。」她沮喪到下想理他,卻在他的下一個動作中驚呼,「呀!你幹
什麼?」

  粗礪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腳踝,她差點跳起來。

  「小姐,鞋子要脫掉。」季以肇示意她看地板,「這個木頭地板剛剛鋪好,不能穿
高跟鞋走進來。」

  她掙扎無效,只好不甘下願地被他脫去涼鞋。

  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她有點侷促地調整坐姿,望著他的背影離去。

  然後,他迅速回來了,手上端著一杯冰水,一進來就順手把門關上。

  「來,喝水。」他小心伺候著她,「熱下熱?我把冷氣開大一點?」

  她還是搖頭。

  「這個給你。」季以肇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塞給她,「拿好,別掉了。」

  她接過來,是辦公桌上常有的3M膠帶。

  「我不是被逼來馬來西亞的。裴董跟總經理只有提議,我沒有拒絕。」他又在她面
前蹲下,開始輕輕揉著她被涼鞋勒出微紅痕跡的纖細玉足。

  他的手勁很溫柔,恰到好處,讓裴安倫想生氣都氣下成。

  「你就這麼忍心?為什麼連說一聲再見都不肯?」她的語調軟了下來,帶著點怨慰
,「難道你覺得我不會理解?還是,你只是想乘機跟我分手?」

  季以肇微笑,「我有我的理由。」他簡單地說。

  「就這樣?你有你的理由?然後呢?」裴安倫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說法也太不負
責任了吧!你……你……」

  她講到梗住,氣得說不下去。

  「別氣成這樣,我真的有理由。」他仰起臉,語氣認真道:「我不能多說,也沒有
立場要求你等我。我知道這是冒險,可是,相信我,當時我只能這樣做。」

  「好。」裴安倫決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算我們今天說清楚了。你忙你的工作吧
,祝你在這邊鴻圖大展!我回台灣之後,不管跟誰在一起,不管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
了!」

  「你以為我很喜歡這樣嗎?」季以肇也激動起來,捏緊手中柔嫩的小腳,「你以為
我不會天天擔心、伯你被別的男人追走嗎?那個凌彥東一天到晚在你身邊打轉,最近還
聽說你跟他走得越來越近!你覺得我會高興聽到這件事嗎?」

  裴安倫瞪大眼睛,「你為什麼連這八卦都聽說了?誰告訴你的?」

  季以肇這才發現說得太多,連忙閉上嘴。

  他忍得住,她可不行。脾氣終於爆發,開始罵人了。

  「你真是一個很糟的人,暴躁、沒耐心、工作狂、生活除了工作,沒有別的娛樂或
嗜好、每天早出晚歸……」

  她滔滔不絕罵了好久,季以肇只是聽著,表情完全沒改變,最後裴安倫忍不住問:
「我這樣罵你,你不生氣?」

  他搖搖頭,「為什麼要生氣?都是事實。」

  裴安倫沒好氣的看著他,「好,那我繼續闡述事實。你的彆扭最讓我討厭,從來不
肯好好溝通!多講幾句、為自己解釋一下有那麼難嗎?你若是真的在乎一個人,根本就
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她一口氣說完,停下來喘息時,季以肇挑了挑眉。

  「說完了?」他還有膽做個訝異的表情,「我以為你……至少還要再說上一個小時
才夠。」

  「不敢,季總監的時間寶貴,我怕耽誤您的公事。」頓了頓,她又追加一句:「或
是私事。」

  「還好,我今天下午不忙,你繼續嘛,別客氣。」

  她已經委屈慍怒得快瘋了,這麼認真的罵了一大串,卻換來這樣漫不經心、敷衍至
極的回應?

  裴安倫一雙明眸開始氤氳,克制不住自己欲淚的衝動。

  可惡,可惡,可惡!全世界最可惡的人就是他!「喔……」季以肇對她這樣嬌嗔的
模樣最沒有辦法,整顆心都軟了。「別哭,拜託,不要哭。」

  「還不都是你惹的!」她氣得捶他一下。「我要聽理由,把理由告訴我!」

  他挺起身,溫柔的吻落在她的臉頰,吮去她的淚。

  微微偏頭,她的唇找到了他的。

  輕品淺嘗很快變質,已經分隔多日的情人再也按捺不住,這個吻馬上撩起熊熊大火
,他們吻得越來越深,糾纏廝磨著,分也分不開。

  「嗯……」

  他靈活的大手從她腳踝往上游栘,滑進麻質長裙底下,眷戀撫摸著那修長的玉腿。

  就像上了癮一樣,他的手再也離不開她,輕輕用力讓她站起來,然後,一路往上輕
撫慢揉,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從渾圓的臀,到她怕癢的纖腰,繼續,繼續……在她被
吻得幾乎喘下過氣之際,季以肇已經順利地把她的連身麻質洋裝由下往上,推到她腰際
了。

  「把手舉起來。」他魅惑的低語,伴隨著啃咬,在她耳際肆虐。

  裴安倫整個人像是昏了、醉了,只能軟綿綿地聽話,乖乖舉起手,讓他把連身裙從
頭上脫掉,薄軟的衣物無聲地落在旁邊地板上,然後是蕾絲胸罩。

  「這裡……不行……」

  「別怕,我剛剛鎖門了。」他笑得像大野狼一樣,把扭動著的迷人嬌軀抱上會議桌


  他全身衣著整齊,而她,只剩下一件絲薄小褲,在透亮的會議室裡,展露著完全成
熟、嬌美的赤裸。

  季以肇呻吟一聲,低下頭繼續以火熱的吻和觸摸,在她身上點火。

  她一雙雪白手臂勾上他的頸項,修長的腿也開始隔著西裝褲磨蹭著他肌肉堅硬有力
的雙腿。

  那淡淡幽香,滑膩的觸感,和不時發出的細細呻吟……都把季以肇逼得快要瘋狂。

  他壓倒她,讓她平躺,正要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衫時,一隻柔荑卻握住他的手阻止。

  「讓我來……」

  季以肇欣然從命。他全身繃得緊緊,情慾在血管中奔流,激得他的慾望堅硬如石,
甚至有些疼痛。

  他想要她。天啊,不管一切代價,不論場所、時間,他永遠想要她。

  根本沒有空、沒有能力去細想,前一刻還在含怒質問著要理由、要交代的人兒,怎
麼會如此柔順甜美地讓他擁抱,還這麼有反應。

  可悲的男人。

  寬衣解帶的速度沒有他希望的快,小手慢吞吞地解開扣子,然後,停在他褲頭皮帶
扣環上。

  最令人抓狂的是,雪白誘人,幾乎全裸的身子,還不時不耐地弓起,磨蹭著他最需
要她的地方。

  季以肇發出下耐的怒吼。

  腰肢輕輕款擺,甜蜜的柔嫩隔著衣物,不斷時輕時重地磨動著。她的呻吟嬌嫩得令
他亢奮到極點,幾乎要到達頂端。

  「安倫……快一點……解開我的……皮帶……」他粗喘得像是在胞馬拉松。

  「叫我寶貝……」

  「寶貝,你再不快一點……」季以肇威脅著,一下下重重挺腰,撞擊她已然有了濕
意的禁地。

  「你要我嗎……」她的聲音沙啞性戚得要命。「嗯……」

  她的問話換來一聲野獸似的咆哮,和激烈的喘息。

  「那告訴我……到底你為什麼……接受提議……來馬來西亞……」

  「因為你爸提了該死的交換條件!」男人在這種狀況下,壓根無法用大腦思考,所
有的應答都只是反射性的,乖乖說出了答案。「他說我得撐得住三年的分離,能潔身自
愛,工作上又有表現,他才會考慮把女兒嫁給我,否則,免談!」

  裴安倫柔軟的嬌軀突然僵住。

  「他主動對你提這條件?為什麼?」

  季以肇輕咬她的下唇,一手摩挲著她的纖腰,一手揉擰著她嫩紅的蓓蕾,模糊不清
的回答,「不是他主動,是我去找他談判。我問他到底要怎樣,才能承認我、願意把女
兒交給我,是不是要我辭職離開公司?如果是的話,那我也認了。」

  極度的震驚,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你願意……你真的願意為了我……」

  「寶貝,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我不願意為你做的事。」季以肇深深地吻她,「現在的
問題是,你願意幫我把皮帶解開、拉鏈拉下,讓我好好愛你嗎?」

  「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她的眼淚毫無辦法地開始洶湧,一顆接
著一顆,從眼角滾落。

  「不要哭,求你不要哭好嗎?」他吮著她的淚,柔得像要滴出水來,低聲輕哄道:
「你爸要我不能說,要讓你有機會自由選擇,好好想清楚。我也覺得要你等我不公平…
…我下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這個案子,做到讓所有人滿意……」

  「笨蛋!大笨蛋!」裴安倫哭著說,一面握起拳,用力捶他、打他,「我早就選擇
了!是我先追你、先吻你的,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懷疑你自己值不值得?」

  聞言,換成季以肇僵住了,他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他雖然已經失控,不過,還沒有
失控到那個地步。

  「你……」他很慢很慢地,用手肘撐起身子,凝視著她淚盈盈的明媚大眼,「你是
不是……我離開台灣前,那晚……你是不是沒有睡著?聽見我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她眼角還噙著淚水,朝他皺皺鼻子,淘氣地笑了。「我只知道有個
爛人自己承認他是爛人,還說不值得我愛!哼!那就不要愛了,拉倒!」

  他微瞇起俊眸,眼裡閃爍著危險光芒。

  「拉倒?你早就已經被我拉倒了。」他不再聽她的,自行扯開襯衫,拉掉皮帶,用
極迅速的動作褪去身上的衣物。「沒想到優雅大方的裴小姐,也會要這種心機!」

  「遇到你這種爛人……呀!不……不要……」她的咯咯笑聲,開始摻雜喘息和呻吟
,「嗯……那裡不行……啊!輕、輕一點……」

  雪嫩嬌軀與精壯黝黑的體魄交纏,起伏抽送間,激情節奏在南國午後的陽光中,遲
遲不歇……咚咚兩聲,有東西被他們激烈的動作撥掉了,落到光滑的地板上。

  一個膠帶,滾到了角落。

  然後是一個薄型遙控器。

  ※※※

  夕陽西沉,金色餘暉灑落在空曠的嶄新會議室裡。

  「嗯……人家的鞋子呢?」嬌軟嗓音響起,在會議室裡迴盪。

  裴安倫已經重新穿好衣服,恢復端莊大方的外表,但從她臉上紅撲撲的春情,和略
微凌亂的短髮,配上帶有醉意的眼眸看來,沒有人會錯認,這是一個剛剛被徹底疼愛過
,沉浸在甜蜜愛情裡的小女人。

  「被我藏起來了。」季以肇扣好襯衫扣子,彎腰吻了一下心上人,「沒有鞋子,我
看你能走到哪裡去?只能乖乖待在我身邊。」

  「哼,你還說。」她不太甘願地說:「如果不是我下定決心跑來,你根本不會在乎
!連電話都不打給我,打來還不講話,懦夫!」

  「我就是。」他又吻她,好像怎樣都嘗不夠似的。「在你面前,我確實很膽怯。害
怕自己下夠安定,不能給你幸福:怕配不上你,怕委屈了你……」

  被他罕見的坦承給撼動,裴安倫伸手撫摸那張從一開始就讓她鍾情的俊臉,「笨蛋
,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眼光?我暗戀你很久耶。」

  「沒有我暗戀你來得久吧。」他拉起她,準備離開會議室。

  今夜,他終於可以回到舒適的大房子,然後,在那張不能獨享的大床上,好好再度
訴說對她的思念與眷戀……「對了。」想到重要的事情,季以肇偏頭看看她,「說到暗
戀,我要跟凌彥東好好談一談,讓他徹底對我的女人死心,我不要再看他眼睛好像被黏
住一樣的老是跟著你轉,不行,免談。」

  裴安倫噗哧一笑,隨即又露出有些惆悵的表情,「我跟他談好了。說真的,他是一
個很好的男孩子,可惜……」

  兩人已經走到會議室門口,季以肇正要伸手開門時,突然突兀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只是跟他談一談,不會怎麼樣的,你信不過我嗎?」

  「不,不是那件事。」

  裴安倫也站住了,疑惑地看著他。

  季以肇抬眼,不知道在看天花板的什麼。他沉吟著,猶豫了片刻。

  「我……要處理一個……嗯,處理一點事。」他放開裴安倫的手,轉身走回會議桌
的主席位子。

  裴安倫跟了過去。「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呃,這個會議室……」裴以肇困難地說,表情很怪異,「嗯哼,是這樣的,我們
裝了新的保全跟多媒體系統,有錄製會議過程的功能……」

  裴安倫想了幾秒才領悟過來。

  「你是說,剛剛……」她的臉蛋好像著了火,「剛剛我們……」

  「沒關係,我來處理。」他按了幾個鈕,低頭檢視著系統。

  裴安倫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看他一直低頭操作著桌上的電腦。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天大的希奇事。

  「你……你在不好意思嗎?」她彎腰,想看得更清楚,「你臉紅了!」

  談笑用兵、傭懶霸道、天大的事情都不在乎、不放在眼裡的季以肇,居然……臉紅
了!季以肇還是沒有抬頭,只是飛快地按著鍵盤,然後,嗶地一聲,抹去了剛剛火熱激
情的證據。

  裴安倫貼在他背後,雙臂往前攀抱著他的肩頸,湊在他耳際偷偷說:「你尷尬的樣
子好可愛喔。」

  季以肇清清喉嚨,生平第一次,破天荒第一遭,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動彈。

  沒有辦法,遇上了她,這失而復得的寶貝……他大概永遠心甘情願被她吃得死死,
無法動彈了吧。

  歎了一口氣,他偏過頭,吻住那笑得正開心的甜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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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 00:16:51 |只看該作者
【聲尾&後記】

尾聲

    「所以,你和季總監要結婚了?」

  「嗯。」

  「婚後,你會搬到馬來西亞定居?」

  「不是定居,不過,至少會住上一、兩年吧。」她微笑回答。

  「會不會常回來?」

  「應該會。我家人都還在這裡,他也得回來照顧公司的事情。」

  「我們會不會再見?」

  沉默。

  「你知道,我一直很愛你。」

  「我知道。」她清澈眼眸抬起,望進一雙憂傷的眼裡,「我只能說謝謝,謝謝你為
我做的一切。可是,我的心……已經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兩人都沉默了。

  然後,優雅的人兒輕輕起身。「彥東,再見。」

  他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看不清離去的身影。

  腦筋已經完全麻木,思考能力全部癱瘓了,只剩下胸口陣陣椎心的刺痛,和一個慢
慢升起,莫名其妙的渴望……此刻,他渴望某個麻煩精在他面前,可以跟他拌嘴、吵架
、吵鬧……讓他能夠忘記這一切,跟摧心裂肺的劇痛說再見。

  再見了,他無法得到的愛戀。

  一定要幸福,要快樂,要無憂無慮,要擁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這次要換寫後記  舒格

    嘿嘿!第一次寫後記,請大家多多指教喔!(後記有什麼好指教的!)

  為什麼要寫後記呢?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講下面這句話——會臉紅的男人…
…好、迷、人、哪!(花癡中)

  好,這麼簡單的話,為什麼不能在序裡說呢?

  因為我怕一開始就講了,會影響大家看書的感覺,猛找到底哪個男人會臉紅,臉紅
到底迷不迷人……然後看到了,就沒有驚喜感了嘛!

  言歸正傳,袁姊曾經問我,為什麼喜歡寫這樣的題材呢?(我知道她很客氣,她心
裡真正想問的應該是,為什麼老愛寫這種偷偷摸摸、不光明正大的戀愛?)

  被問這個問題之後,我認真思考了一下。

  應該是心疼那樣的感情吧。想愛不能愛,在眾人面前不能公開,只能偷偷摸摸地戀
著彼此……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所以偷情更甜蜜嘛!(怎麼說著說著就走到奇怪
的方向上去了?)

  好,現在要說正經的。(那剛剛講了一堆到底是什麼?)

  真正的原因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應該說是我們(禾馬)的編輯很棒,找出
這幾個故事的相關性吧!否則,前三本女王角彼此認識的故事,我本來還想叫「三朵花
系列」呢!

  (系列名取成那樣大概就沒人買、沒人看了!小姐!)

  奇怪,怎麼講都正經不起來,我看我就放棄吧……請大家要繼續多多指教喔!來信
請寄:sugar5100@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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