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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 -【傲月炙情(冥王四月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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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36: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有容 - 傲月炙情【冥王四月之一】

他出身非凡是個有名的「女子絕緣體」,  
可卻愛上一名出糗女大王,  
暗巷裡從色狼手中救出她,  
卻意外地在Club前見她要「賣身」還債,  
為不使小紅帽落入大野狼的口中,  
他以高價三仟萬買她的「清白」,  
可誰知她竟千方百計地謀求「出路」,  
還不惜冒生命危險玩起「空中飛人」來,  
搞得他朋友以為大白天裡「活見鬼」了,  
這小妮子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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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37: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空終於放晴了,連著一個多星期的滂沱大雨,心情也隨著琦空灰黑成一片,雨過天晴的陽光似乎特別燦爛,便人忍不住地想去擁抱它。

  方晨扯著嗓門叫著死黨的名字,「方羽翾!方羽翾--」她的聲音充滿驚喜,接著推開室友的房門,「宇……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天!一推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這種畫面--一個穿著連身白裙的女子,神情悠哉地坐在陽台欄桿上。她的雙臂擋著欄桿,一雙修長的腿在徐風吹動裙擺下,若隱若現地展現著。

  「方小姐,我知道你……你平衡感好,但別三不五時地表現,行不?」方晨有些口吃地說,老天!那畫面是挺唯美的沒錯,問題是……此處可是十二樓高耶!從十二樓掉下去,身體不解體也會血肉模糊!

  「這麼好的天氣不曬曬太陽挺可惜的。」方羽翾優雅地以手撐住欄桿,讓整個身子旋了過來,那一幕又教方晨嚇得忙捂上眼睛。

  方羽翾的腳懸在半空中晃呀晃,神情一派天真,在陽光和笑容的交融下,她可愛的如同天使一般。

  「方晨,你方才大呼小叫的,中了發票頭獎嗎?」方羽翾問著。這幾天就等著研究所的成績放榜,她對自己一向有信心。

  「方羽翾,中了!中了!你所報考的研究所全上了!我也考上不錯的學校哦!哈……老天真是有眼!」

  「考上學校?那意味著……」方羽翾燦爛的笑容蒙上一層陰霾。「得快去找工作了。」

  「喂!你堂堂也是一個公司的女小開,不會連學費都籌不出來,得去打工才有錢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現在是杜阿姨當家……杜阿姨怎麼可能給我學費唸書?」方羽翾低頭苦笑著。其實,她也算想得挺開的。

  打從父親再續絃之後,繼母哪一天給過她好臉色?大三下學期父親因心臟病去世,她的日子可就更難熬了!繼母居然干涉她完成大學學業,若不是她半工半讀,只怕早在大三下學期就休學了,而既然有心想念研究所,學費早就有自籌的覺悟了。

  「你父親去世,難道沒有留下半點遺產?」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方家雖然不是什麼首屈一指的富豪人家,但好歹也是幾家連鎖公司的負責人,身為方羽翾的好友兼死黨,自己自然知道有那「惡婆娘」當家,好友是絕對要吃苦頭的。可……方羽翾當初所掛念而不忍離家的原因--父親仍健在,如今已不復在,她大可拿走遺產,自個兒到外頭逍遙呀!那「惡婆娘」不會連遺產都獨吞了吧?方晨心忖。

  「遺產?」一提到那兩個字,方羽翾笑得更苦澀。「我父親死於心臟病,遺囑都沒立……而杜阿姨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方羽翾說到傷心處,忍不住紅了眼睛,「方家所有的財產都成為她和她女兒的。」

  「啊!她那拖油瓶女兒有遺產,而你這方家的正牌千金卻沒分到半毛錢?!這還有天理嗎?你老爸要是知道這事,怕不氣得從棺材裡頭跳出來!」方晨十分氣憤,「老天,方羽翾,這種事你怎麼沒跟我說?」

  「說了也沒用。」她歎了口氣,如果不是方晨提遺產的事,她還不打算說。唉……算了,事到如今,她只求日子過得平安。

  頓了頓,方晨思忖,的確是說了也沒用。只是,這不便宜了那對惡婆娘母女?!「你家公司現在鳩佔鵲巢?」

  「只要公司撐得下去,我不過問,就算想過問,也力有不逮。」她攏了一下長髮,「但也好,閒閒的,節省腦力。」

  「你倒是挺看得開的。」

  「看不開?」方羽翾失笑,「市面上到外都有賣《完全自殺手冊》。」

  「我還自殺DIY呢,神經病!」方晨瞪方羽翾一眼,「沒事別胡說八道!你自殺了我怎麼辦?」她可是不容易交到那麼心靈契合的朋友的。

  「什麼你怎麼辦?」方羽翾抿嘴一笑,「本人可是對女性同胞沒興趣。」

  「對異性也不見你對誰有興趣啦,你呀,再慢慢耗吧!年過三十你再高唱『我的後悔可以說給你聽嗎』,屆時,那可就『晚景淒涼』了。」

  說正格兒的,不是她「臭蓋」,方羽翾雖不是什麼傃光四射,到會讓男人的眼睛「閃」到的型,但好歹也漂亮得令人臉紅心跳,頻頻行注目禮,人家堂堂也當了四年的校花,可……偏偏,那些敢向方大美人下「戰帖」的,到目前為止--古今爭戰無人回。嘿!真夠慘烈。

  「緣分未到,看誰都不順眼。」方羽翾笑著說,然後生怕好友又緊扯著這話題不放,於是她說:「接下來的日子得忙著找工作嘍!」

  「你不是在花店找工?打算辭掉了?」

  「那麼高的時薪打哪兒找?」方羽翾睨她一眼,一個小時一百五。「不過,那是下午的工作,我得在晚上再找一份工作。」

  「晚上?月入數十萬的那種?」說著方晨哈哈大笑起來。「你要是下海,我第一個去捧場。」

  「去你的!」方羽翾也覺得好笑,跟著大笑起來。

  

  到PUB打工並不是方羽翾挺願意的事,但是……它的時薪比一般工作高了不少,而且老闆還告訴她,去那裡消費的人,格調比一般PUB高,別無他因,只因此家PUB的消費比一般PUB高,學生群根本消費不起,而且是會員制。

  這家PUB的格調高,它沒有嘈雜的搖滾樂團和吶喊嘶吼的歌手,更沒有乾冰、雷射等特效,它有的只是大提琴和管絃樂器所營造出的優雅,燭光掩映出的浪漫,而店裡唯一像PUB的地方只有Menu,裡頭滿滿是各式調酒。

  促使方羽翾首允在此工作的原因除了環境似乎沒想像中的複雜外,再者是老闆親切的態度和一個小時兩百的時薪。PUB的營業時間從下午六點到十二點,有了這筆薪水再加上在花店打工的薪水,她的學費及衣食就不必擔心了。

  當方羽翾被錄用後,她當晚就在PUB上班,這家PUB的格調真的沒令她失望,除此之外,進來消費的客人也大都是西裝筆挺、舉止優雅的人。

  第一天上班,她覺得一切都好,其中有一段小插曲則是因為她服務態度親切,因此客人給了她一千元小費。

  在十二點下班後,向老闆令了當天的薪資,她開心地跑到二十四小時的超商去買了數罐貓食和一個「起子」。

  她所租的房子是那一區中較新的房子,附近充斥著高高低低的陳舊房子和一到夜晚就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巷,而那暗巷是回家必經之路。巷子裡有許多小貓,那些野貓也好些時間沒沒餵食了,今天領了不少錢,該與它們分享,感謝它們一路陪著寂寞的她。想著想,她不由得露出微笑。

  她從小就愛貓,考上大學那年,父親送給她一隻美國短毛貓,她為它取名叫「咕咕」,因為它大概氣管不好,老是會發出「咕……咕」的聲音,因取此名。大二下學期她放假回家,杜阿姨說「咕咕」被車撞死了,從此以後,她沒再「正式」養過貓。

  巷子裡的貓對她並不陌生,她心想自己大概是少數經營它們身邊,不會「惡言相向」的人吧!

  方羽翾拿出「起子」,將罐頭一一打開,她身邊的野貓正在她的腳邊磨蹭,等著食物。

  環在她身邊的貓群都跑開了,一個大黑影籠罩住她嬌小的身影,一股驚駭籠罩住方羽翾,猛然一回首,一張猙獰的臉湊了過來,一把抱住她--

  「美麗的小姐……你的身子好軟……嘿……」

  「啊--」她大叫一聲,身子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驚呼道:「你別……別過來!救命呀……救……」

  「叫啊!在這暗巷中,我倒要看看誰會來救你!」歹徒拿出一把刀子,亮晃晃地刀在她面前示威似地揮來揮去,「你敢再叫,我就在你身上先捅個十七、八刀,看你不不叫!」他左手伸出手,在她完美無瑕的臉上撫摸著說:「嘿,皮膚真光滑……」

  方羽翾真是嚇呆了,她萬萬沒想到,電視新聞那些可怕的強暴事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抖著聲音說:「不……不要……放手……」她害怕地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尖刀。

  「老子好久沒嘗到女人了,今天算你走運,嘿嘿……」他一面淫笑、一面探手伸入她的裙角,「真是銷魂吶……」方羽翾閉上眼睛,正打算接受殘忍的命運時,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接著是歹徒的一聲慘叫聲--

  「大……大哥饒了我!」歹徒正在飄飄欲仙之際,被人從方羽翾身上提了起來,接下來被對方賞了幾拳。

  老天!這男人不知打哪來的,又高又壯,那拳頭一拳就打斷了門牙,連著幾拳……不知道嘴巴裡頭現在還剩幾顆牙了?還有……下巴……下巴只怕斷了。歹徒驚懼的心想。

  「小小的警誡!」對方把那歹徒一把摔在地上,正好此時又來了另一名高大男子。

  「戢穎,我方才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呢!」他瞧一瞧在地上一臉狼狽的歹徒問道:「他是……」

  「不相干的人。」

  「那個女的是……」

  「不認識的人。」他提起那歹徒往前走。

  方羽翾方才被歹徒嚇壞了,這時才稍稍回過神,她將衣服拉好,望向距離她愈來愈遠的救命恩人。

  「先生……」她喚著他,以他們此刻的距離,他一定可以聽到她的叫喚聲,可是,那救命恩人並沒有回過頭仍繼續往前走。方羽翾兀自大聲喊道:「先生,謝謝你!」

  然而對方仍沒反應。

  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方羽翾發起怔來,她的救命恩人……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長相,只記得他低沉而富磁性的聲音及那高挑、修長的身材……

  不!方纔她好像聽到救命恩人的朋友叫他「吉穎」?!嗯,吉穎,她的救命恩人……

  

  居然有人意圖染指她可愛的好室友?!唔--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

  方晨一聽方羽翾訴說昨天差點慘遭狼吻的經過,她氣憤地握緊了拳頭道:「哪個下三濫,居然敢做出這種事!下一次不要讓我遇到,要不……我一定要讓他絕子絕孫、六馬分屍!」

  「古代的酷刑只有『五馬分屍』,哪來的『六馬』分屍?」方羽翾看著好友。昨天的一場惡夢,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不過,都過去了。

  「六馬分屍?那是專門給那些變態狂和強暴犯特別設置的。」

  經她那麼一解釋,方羽翾笑了出來。真服了她這個寶!那麼殘忍的事情,她居然想得出來。

  「雖然遇到那麼可怕的事,幸好一切沒事。」

  「是啊,不但沒事,還來了場英雄救美哩!」聽方羽翾敘述她的救命恩人,聽說很高哦!呵……男人只要一高就能遮三丑了,光是兩條修長的腿就教人「心跳加速」了。方晨搖了搖頭,把滿腦子「齷齪」思想甩掉。

  「沒那麼浪漫吧。」方羽翾笑道,當時她嚇都嚇死了。「瞧你一副很羨慕的樣子,下次你要不幸的遇到,希望你還能那麼正常的同我說話。」她這室友沒別的長處,幻想功力倒是一把罩。

  「我才不要遇到哩!屆時來救我的鐵定是『Everyday』型的『歐吉桑』。我從大學時候每次聯誼,抽摩托車老會抽到『簽王』就知道運氣之背!」方晨倒是挺認命的,「所以啊,我還是安於我的陳秀運就好,長腿哥兒就留給你吧。」「別開玩笑了。」方羽翾淡淡一笑,「我想見他,只是希望能當著他的面為昨天的事道謝,其餘的……」她打住話。真的,她沒多想。

  「也對。像他那種什麼都沒留下的人,要找他只怕不好找。」方晨想了一下道:「除了他叫『吉穎』之外,你對他一無所知?」

  「那名字還是他同伴叫他時我才知道的,也許,他為善不欲人知吧。」她說著,對於那個人,她心中始終有一種特別的感受,也許,正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吧!唉……不想這些了。「對了,我打工的那家PUB感覺不錯哦!哪天可以叫陳秀運帶你到那裡去。」她知道方晨和陳秀運都喜歡喝調酒,而且,陳少爺對那裡的消費不會嚇得打退堂鼓的。「不過,那是會員制的。」

  「PUB?哪家呀?」

  「射手座PUB。」不單是氣氛,連名字都特別。

  她一提名字,方晨先是一陣沉吟,然後笑開了,「拜託,小姐,你不覺得光聽那名字就似曾相識?我跟你提過那家PUB已不下三、四次了,那家店是陳秀運他大學同學開的,那店裡的酒保長得很帥、很有型,然後又一臉似笑非笑的。哦,那傢伙光靠那張臉,一年不知替PUB拐進多少女人的鈔票。」

  「你是說小G?」她昨天第一天上班,吧台的調酒師就只有小G和小保。小保那頭紅稻草就算了,臉實在也不符合帥哥的標準,至於小G嘛……勉強聽!也許那「 」的樣子是現代女子心中的白馬王子吧!

  可……小G,他符合眼光一等一的方晨的標準嗎?他要是稱帥哥,那陳秀運不就號稱萬人迷了!

  「小G?」方晨一臉不可思議,「他是帥哥?!方羽翾,你『頭殼歹去』還是『脫窗』?那款的叫帥哥,那陳秀運就成了東方不敗了!」

  「什麼意思?」

  「所向無敵!」方晨誇張地拍拍額頭,「我才不是說他哩!我說的是季軒。那個人哪,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哦!不知道是不是人長得帥的緣故,就連調出來的酒也都特別好喝,他可是射手座的活招牌哦!」

  「你是說他是一匹『人頭馬』嗎?要不,怎麼會是活招牌?」射手座的象徵物不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

  「我可是說真的!你昨天才上班,他可能遇到輪休你才沒遇上,要不天雷勾動地火……呵,很精采哦!相信季軒那一型的,你一定會喜歡。」

  「我對『人頭馬』沒興趣?」方羽翾向她扮了個頑皮的鬼臉。

  「話可別說得太早吶!想我當初最恨說起話來咄咄逼人的律師,結果呢?我八月初就要和一個律師結婚了,我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別像我一樣,又自掌了嘴巴!」方晨提醒她,但這都得怪可惡的陳秀運,壞了自己的「忌諱」!

  「我有自信對像一定不會是那個叫季軒的。」

  「那可不一定。」方晨微笑道,像那種帥哥,只要他肯追,只怕連方羽翾都逃不過。

  「我喜歡的絕對不是那種壞壞的男人,我可不想無緣無故成為一大群女人的公敵呢!」

  「那你到底喜歡哪一種男人?」方晨喝了茶後看向室友,「陳秀運有幾個朋友你見過的,他們都是學有專精的專業人士,並且對你也都有不錯的印象,如何?給不給機會?」那群男人可「飢渴」了,見過了方羽翾之後,一個個忙著巴結她,請她幫他們約個會,只是那幾個……呃,基本上,她覺得方羽翾的條件是可以挑到更好的,不過,還是問一下,也許方羽翾喜歡比較平凡的。

  「交朋友的事,不急嘛。」方羽翾有絲逃避地說,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哪一種的,一切隨緣吧。

  二十三歲……她真的還很年輕,雖身旁從不乏追求者,但是,她不曾為誰心動過,相信緣分早在冥冥中安排好了,她該在什麼時候認識誰、會愛上誰,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而她就只要等著那一刻的到來,一切不急……

  

  方羽翾到PUB之後,先到更衣室換上工作服,才開始上班。

  「呃,方羽翾,你來啦。」老闆親密地叫著她的名字。「給你介紹,這位是季軒,咱們PUB的「招牌草』。」他搭上季軒的肩,為雙方作介紹。

  方羽翾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季軒,然後一挑眉,樣子果然如同方晨所說的--很壞的帥。

  「幸會。」

  這聲音……哪兒聽過?方羽翾盯著他看,似乎想從那張俊臉上找出些什麼回憶。

  望著她那有些失神的表情,季軒笑意更深,他挑高眉,有些諷刺地說:「你看人都是這樣看嗎?我覺得我好像是那種穿得很少的男人。」說著,又是一記令人臉紅心跳的邪笑。

  這一刻,方羽翾意識到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真想一頭撞死!

  哦!老天。紅著一張臉,她立即轉身,又好死不死地撞直一道肉墻,這面肉墻還不是普通的「雄厚」,要不是後面有老闆扶住她,她早就被撞飛出去,這是不是印證人倒霉也會「無三不成禮」呢?

  捂著鼻子,方羽翾痛得眼淚快掉出來,「唔……該死的……」真的好痛!完啦!她鼻子裡的微血管一向脆弱,那麼大力一撞,八成又流鼻血了!她鬆開鼻子……沒液體流下來,還好,沒事!

  「該死的?」對方一挑濃眉,冷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反應,「是罵我嗎?」

  方羽翾正在氣頭上,原本想隨著心意回答,「不是罵你,難不成罵我自己。」可是一回頭看到老闆一臉「你就饒了我吧」的悲慘表情,她只得把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呃……那是我的口頭禪。」咦,為什麼她的腳此刻有點長短不一的感覺呢?一低頭……哦,老天!請你要整我就一次整死我吧!

  那只鞋……它……它此刻已「橫屍遍野」的分散四方,她的鞋在她撞直那座「肉墻」時不知怎地飛了出去,然後她昨天才精心用強力膠黏上去的鞋跟,此刻正和鞋子「藉斷絲連」的躺在一塊,哦!再笨的人從鞋子和鞋跟間「牽絲」的畫面也知道,那鞋子是用強力膠「整個」過的,好寒酸的一幕……

  方羽翾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幕,在場的諸位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呃……那是我的鞋……」

  後頭傳來季軒的聲音,「我們都知道那是你的鞋,不會有人跟你搶的。」他說完之後,笑聲此起彼落。

  我的鞋就是我的鞋嘛!它畢竟服務了我多年,總不能在這時不認它吧。待她要彎下身子撿鞋子的時候,一隻大手比她更快的把鞋子撿了起來。

  呃……方纔她撞到的那面肉墻蹲下身子,這樣的高度,利於讓她將他看清楚--

  此時的他半垂著眼瞼打量著她的鞋子。他的眉毛既濃又黑,十分霸氣,睫毛既濃密又長得教人嫉妒。挺直的鼻樑和似乎永遠只據成一絲的嘴巴,這樣的俊美五官,教多少女人斷腸?

  這個男人一身的冷、一臉的傲氣和……魅力,一看就是少惹為妙的典型。

  「我的鞋子可以還我了嗎?」她紅著臉看著在他手中成了嬌小可憐的鞋子。這男人不但有張顛倒眾生的臉,還有一雙修長的手指。

  「脫下來。」又是命令式的口吻。

  「什麼?」她聽錯吧?「脫……脫什麼?」

  對方一挑濃眉,眼中有抹曖昧的笑意,「這裡不是賓館,你不脫什麼?」他用眼睛一掃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沿著她因穿著短裙而在外的均勻小腿。「你的鞋跟斷了,一高一低的你怎麼走路?」說著,他不管方羽翾同不同意,一把脫下她的另一隻鞋,然後對著鞋跟使力一折,他將兩隻折成了平底鞋的高跟鞋整齊的平放,然後站起來,對老闆說:「薛哲,等一會兒我有三個朋友要來。老位子及一瓶威士忌。」說罷,他沒多留一刻的往PUB裡的貴賓席走去。

  薛哲走到方羽翾身旁問道:「那傢伙夠酷吧!只是……小心吶,他可是對女人出了名的沒興趣,他有興趣的只有他的工作而已。」

  「他……他對什麼有興趣有與我何干?」方羽翾紅著臉匆匆的把鞋套上。

  「我是好意相勸!」薛哲一面說,一面對著季軒擠眉弄眼,還作了個「V」字手勢。

  「不必勸我什麼,我對他沒興趣。」說著她拿著冰開水去招待客人。

  「你想,這回成不成?」薛哲等也離開後,靠在吧台和季軒聊了起來。「那天我一看到小隨來應徵工作時,直覺的就想製造這個機會讓她和戢穎見面,所以,我才把時薪調高至一小時兩百。」

  「你錢多呀你。」季軒搖著手中的瓶瓶罐罐。「所謂有緣千裡來相會,你幹啥花錢去製造機會?神經病。」他一臉冷笑,「『冥王四月』哪一個不擁有『開麥拉費司』?要找女伴還不容易?」他對同出師門的戢穎信心可足了。「『傲月』只是不屑女子而已,你真以為他對女人沒辦法?」

  「我哪敢藐視你們『四月』,只不過是認為小翾和戢穎挺合適的就是。」

  黑白兩道一提起「冥王門」何人不知、誰人不曉?冥王門既不屬黑道,也不屬白道,它在世界各國擁有極大的財經勢力,是成功的商人。若認真要把它歸類為類似黑道的地方,大概是它擁有自己的兵工廠及化學研究部門,以及看似大哥級的部屬。

  冥王戴震天在生前收了四個徒弟,分別為孤、皓、傲、冷四月,而冥王門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局面則是聚集這四家跨國企業而成。

  四月中的以「傲月」戢穎是哈佛經濟學博士最具理財觀念,因此掌管冥王門財經。

  「冷月」冷硯出身名校的法律博士,乃是冥王門對外的法律權威。

  「皓月」季軒則是耶魯華學、醫學雙科博士,乃是冥王門的研發部總監。

  至於「冷月」龍騰則是對外武裝訓練的首領,手下有四分堂、十二舵。

  「戢穎有興趣的女人他會自己去追,用不著咱們這些人為他空著急。」季軒冷冷一笑,「事實上那叫方羽翾的女子早在之前就和戢穎見過面了,只是她似乎沒認出來。」她沒認出來那是她眼拙,季軒可不認為精明如戢穎會認不出這女子就是因他而免於失身的女子,雖然那天晚上在小巷中的照明幾乎等於零。

  他不贊同薛哲的亂點鴛鴦譜,冥王門有冥王門的傲氣,但是……這回這傢伙似乎錯中有對--

  戢穎今晚在PUB的舉止太不像他了!一向身視甚高、傲視群化的「傲月」也有為女子撿鞋的一天?!很詭異哦!

  那叫方羽翾的女子清新可愛、氣質不凡,而這樣清純玉女型的女子是戢穎的品味嗎?

  天曉得!

  師兄弟一同穿著開檔褲長大,自己可不曾聽說「傲月」為哪個女子心動過,所以對於他的品味--莫宰羊。

  莫非……這方羽翾會是「傲月」的FistLove?嗯,只有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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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38: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七月的天氣正是熱烈到最高點的時候,但卻有個很溫馨的日子--情人節。每當一快到這個日子時,街上幾乎到處都擺滿了精緻溫馨的卡片,及可愛的情人節禮物和花束。

  走進一家禮品店,方羽翾對一隻特大只的布偶熊又摟又抱,二十三歲的年齡,玩性仍強,若不是繼母的出現,相信在父親的呵護下,她會是個更愛作夢的女子。

  禮品店裡滿是悅耳抒情歌曲,方羽翾抱著大熊舒服得直想睡覺,她坐在一群布偶中和一群小朋友玩著布偶,聽著溫馨的音樂,她輕輕地閉上眼,打算把這首「愛之船」聽完。「戢穎叔叔,這姐姐也是玩具嗎?」小男孩以可愛的童音問著。

  「她是人,不是玩具。」

  「那她為什麼在這裡?戢穎叔叔。」

  「她睡著了。」

  睡夢中的方羽翾,模糊的聽著這番對話,唔……吉穎叔叔?!吉穎?!這男子的熟悉……

  倏地,方羽翾睜開眼,她看到一個高大男子身旁跟了一個小男孩的背影,那男孩拉住身旁的高大男子,手中抱著一隻布偶小白兔,正要下樓。

  呃,這背影……方羽翾記得那晚救她的男子的背影,對了!就是他!他也叫吉穎不是嗎?

  她忘了身處何境,匆匆忙忙地站起來就往外跑,手上的大熊忘了歸回原位。

  方羽翾奔出禮品店,邊跑邊叫道:「先生,吉穎先生,等等我……」

  「叔叔,剛才那個昨著的姐姐叫你耶!」小男孩止住腳步。

  給她終於追上來,一停止腳步,發覺身後還跟了兩個「凶神惡煞」,方羽翾愕然地看著他們,「呃……你們跟著我有事?」她一臉無辜,「我們認識嗎?」

  「我們不認識你,但是,我們認識這只熊。」對方指著她懷裡的熊。

  「天吶!我……」她忙把熊歸還,「我……我剛才忙著追人,這才忘了手上還抱著你們的熊……我……」她的臉紅了。

  在店員不客氣的指責聲中,這幕烏龍劇才結束。

  等店員離去之後,方羽翾還愣在原地。

  「姐姐,你方才不是要找戢穎叔叔嗎?你方才忘了把玩具放回原位,這回不會又忘了為什麼要叫住我們吧?」小男孩天真的說,但他的話令方羽翾想撞墻。

  「呃……我……」她搔了搔頭,樣子十分嬌俏,一抬頭要說話時,忽然看見--

  這個男人?!他不是自己前些日子才在PUB見過面的那面「肉墻」嗎?

  「你……你叫吉穎?!」唔……不會吧?

  「你剛才不是叫了我的名字?不會連你自己都忘了為什麼叫這名字吧!」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盯著她,似乎要透視她的內心世界一般。

  「我叫方羽翾。」她先自我介紹。他的眼睛如同會攝魂般,她不敢久視。「先……生……你……你的名字很像我的救命恩人。」她鼓足勇氣抬起頭,「我不知道……你……你和我那個救命恩人是不是同一個人,這才……」她紅了臉。戢穎注視著她因緊張而略微顫抖的頭,冷傲的表情有了短暫的緩解,不過--

  「你認錯人了。」

  「嗯,是……是嗎?」她緊咬著唇,一張臉紅得像柿子。「真……真對不起哦。」

  戢穎沒說話,牽著小男孩又向前走。

  目送著好他離開,方羽翾有股莫名的悵然,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真的不是嗎?

  

  「喂,你有心事哦!」方晨拍了一下正在發呆的方羽翾。「看你這幾天都不大對勁。」她剛從外頭走進來。

  「哪有。」她拖著下巴看著外頭在巷子裡探頭探腦的小野貓說,「情人節快到了,怎麼會沒有好心情。」

  「啊!我懂了!正是因為情人節快到了,你才會觸景傷情,對吧!」方晨拍拍她粉嫩嫩的臉,「你呀,真該為自己找個情人啦!」

  方羽翾忽然一改昔日的推托之辭,令人耳目一親的說:「你看得上的,別人看不上你。你看不上的,偏偏又大獻慇勤。唉,感情,難呀!」

  呃,這姑娘今天開竅啦!嗯,看來她一定為了某人芳心大動,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是哪一個幸運兒那樣 ,難得方大美人看上了,他卻不領情?真有人那麼不解風情?

  「方羽翾,你受的感情創傷很大哦!」

  「我?哪有。」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忽發奇語道:「喂,你相信二見鍾情?」她本來也不相信,前天之前她也不相信。

  那個和她的救命恩人一樣叫吉穎的傢伙,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喜歡上他,第一次在PUB見到他並沒有什麼傾慕的感覺,只覺得他很特別而已,誰知道,當她第二次在禮品看到他時,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他二見鍾情,反正他的影像在她腦海中揮也揮不去。

  「二見鍾情?」這姑娘果然動了凡心了。方晨把臉湊近,「自首無罪,說!是哪號人物教你得了相思病?」

  「我才沒相思病呢!」這段「情」無頭無尾的教她從何說起?「那只是一場單相思啦,對方連正眼都沒瞧過我,哪裡知道我偷偷地喜歡他?」好沮喪。為了怕方晨打破砂鍋問到底,方羽翾反問方晨,「你怎麼現在還在這裡?」一般時候她都和陳秀運在一塊的。

  「還說呢!」她也想起自己今天回來引地的目的。「姑娘,你真是好記性!昨天才跟你千吩咐、萬交代,無論如何得在十點在婚妙廣場試禮服,結果,」她直接把手上的表拿給方羽翾看,「現在是十一點整!最可惡的是,你的電話居然沒掛好,害我得回來帶你。」

  「我……我忘了!」方羽翾吐了一下舌頭。老天!那麼重要的一件事,她居然給忘了。她忙賠禮道:「方晨,我不是故意的啦!」

  「告訴你,還好今天只是試禮服,要是我結婚當天,你這伴娘給我出這種『錘』,我就把你給--」她做了一個「殺無赦」的手勢。「現在,乖乖地到婚紗廣場試禮服,三對伴郎、伴娘大概只有你會那麼大頭。」她無奈的搖頭,接著拉著方羽翾來到停在屋外的車子旁。

  上了特地來接她的車子,方羽翾開口說話了,「方晨,三對伴娘中除我是你的大學同學外,另外兩位呢?」上一回方晨列了一大堆人,不知最後是誰雀屏中選。

  「其他兩位是高中同學,後來她們和咱們雖不同大學,可你對她們都不陌生,至於伴郎嘛,三位全是秀運的大學同學,其中有一個……哦!他真是帥,那是帥哥真是又高又帥。不過,太冷了,方才試禮服,他從出現到離開沒見他笑過。」

  「那麼帥的話,陳秀運不怕伴郎會搶他主角的風采?」

  「我也那麼問他,結果,你猜他說什麼?」她頓了一下,繼續說:「他說啊,為了好友的終身幸福及為數可觀的媒人金,他願意受一點委屈。」

  「什麼意思啊?」

  「聽說,他那位同學不近女色,眼界又高,到目前為止還不曾聽說他有過女朋友哦!」

  「他不會是Gay吧?」一般帥哥中有一些是特殊情況,所以才不好女色,這年頭,正常的帥哥要不花心,有點困難哦!

  「不會吧!」方晨皺了皺眉。「我想那帥哥只是眼界高,到目前為止沒有找到配得上自己的女子吧!」說到這裡,她看了方羽翾一眼,「如果他有可能是Gay,你百分之九九九也逃不了!你不也到現在都還沒對象,依你這款的,哪有可能仍有存貨?早搶購一空了。」

  「多謝你的恭維。」方羽翾一翻白眼。

  「喂,說真的!他好有型,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想到你,你們倆若有機會走在一塊兒,一定是郎才女貌。今天原本我想留他和你見個面,誰知人家是大忙人,得忙著回去主持會議呢!」

  「那表示無緣。」現在她對誰都沒興趣,那個叫吉穎的男人霸道的佔去了她認識異性的空間。

  唉,世上最悲哀的事是單戀,而且還是對方一點都不知道的單相思。

  「什麼叫無緣?」方晨瞪大眼睛,「就算是無緣也只是暫時性的。下個月三號,我就要出閣了,屆時伴郎和伴娘能不出席婚禮嗎?放心吧,像他那種帥哥,就算到時候我不指給你看,你的一雙眼睛也會黏上去的。打個賭,你會『一眼接一眼』!」她巧妙地改了廣告詞。

  「別把我說得好像女色魔一樣,行不?」

  「我只是以此突顯出他的英俊瀟灑。」

  「少來了。」她向方晨皺了皺眉。「上一回你不是把季軒說得宛如潘安再世一樣,結果……」她語氣中有沮喪。

  「你敢說他不帥?」這個女人眼睛「糊到牛屎」嗎?那麼一號超級俊男,誰敢說他不好看來?

  「他的確很帥。」

  「那你還懷疑我的眼光?」方晨有些不快。

  「我可沒有,只是,他也沒令我『一眼接一眼』的看吶,那一款的,不是我心中的白馬王子。」她承認季軒的帥氣和迷死人不賠錢的俊俏,可是,他真的沒電到她。

  「如如果她沒『煞』到季軒,那就有更大的機率被那個帥哥伴郎給迷倒,因為他們倆是不同型的。」

  「是嗎?」

  「懷疑嗎?」

  方羽翾抿著唇,聳了聳肩,管他,他帥不帥與我何干?姑娘我心中早有個「他」。

  只是他……唉!算了。

  

  「喂,去試了伴郎的禮服感覺如何?」季軒一臉笑意,手上不斷的洗著撲克牌,兩隻修長的腿恣意地橫在沙發和矮幾之間。

  「去履行承諾。」戢穎的話一向不多。他脫下西裝外套,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

  「喂,別那麼酸溜溜、心不甘情不願,行不?」季軒對著戢穎說,「願賭服輸,又沒人叫你得和我賭一局。一局定輸贏之後,輸的是去參加秀運的婚禮。」其實這也是他有失「磊落」的地方。

  師兄弟倆同樣是秀運的大學好友,好友大喜之日,戢穎和他沒道理不參加,可是,他們同樣厭惡出席那些嘈雜熱鬧的婚禮,自己還好,一向酷好安靜的戢穎簡直厭惡到極點。商業上的大型聚會,身為冥王門所屬企業總裁的戢穎非必要時都不參加了,更何況是婚禮,可偏偏秀運和他交情又非泛泛……真是傷腦筋。

  於是他看準了這一點,便要求戢穎和他賭一場,輸的的就得應秀運之邀,不但要出席宴會,還得應邀當伴郎。

  冥王四月中,戢穎的拳腳功夫了得,槍法更是一流,偏偏他是賭術中的「魯肉腳」。

  而為了有機會可以不出席婚禮,戢穎只得硬著頭皮和號稱賭神的他賭一把,反正橫豎都得去,賭這一把還有萬分之一贏的機會。

  當然,戢穎成為賭字下的犧牲品--咆呼哀哉。

  季軒一憶起贏他的經過,一抹笑意又上了臉,「喂,看到伴娘了沒有?秀運說,這一回的伴娘中,有一個是『花中極品』哦。」

  戢穎一聳肩,事實上,他只到婚妙廣場出現了一下表示「我來過」,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連新娘都沒看清楚長相,更何況在一旁吱吱喳喳片刻不能安靜的伴娘?女人,他一向沒啥興趣。

  正如此想時,一張甜美的臉孔掠過腦腦,可他沒讓她多逗留便將她擠出腦海。

  「活到這把年紀了,你以為你還年輕?」季軒一副「你已經行將就木了,好歹找個伴」的表情。「二十九了,你不是十--九,知道嗎?」

  「你大我一個月,你不急,我急什麼?」他將手交疊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季軒。

  「我好歹每天有一些鶯鶯燕燕的繞在身旁,只要時間到了,我隨便提一隻就可以拜堂成親了,那你呢?」說到這個,不說他一說怎能舒坦,季軒開口,「你呀,別成開繃著一張死人臉,我們冥王門的兄弟見『死人』見多了不會害怕,但我外頭的那些女人,哪一個願意陪『死人』過一輩子的?」

  「願者上勾,不願者回頭。」

  「哈、哈!」他乾笑了一聲,「秉持姜太公釣魚的信念,是吧?人家好歹姜太公是一臉和顏悅色的『老來俏』,魚兒看了滿意的自願上勾,你呢?光是那張冷冰冰的死人面,魚兒沒多久就舉家遷移。」

  戢穎早就習慣他的嘮叨了,其實他這個人平時也不見得多話,笑容比話多,可是偏偏他只要一見到戢穎就忍不住多念一些。

  頓了頓,季軒發覺戢穎仍沉默不語,於是說:「喂,幹啥不說話?」

  「你好像還有高論要發表,不打擾。」

  「你--」季軒為之氣結,「你多說一些話會死人嗎?」

  「我都已經是『死人面』了,成了『死人』也不足為奇。」他挑著眉,眼中有頑皮的笑意。

  「你只有在耍嘴皮子時才不會突然多話!」他瞪著戢穎。

  不行!在這一年內自己無論如何、想盡辦法、使盡手段都得讓這傢伙對女人有興趣,並且送他上禮堂,要不--他將損失一億元!

  上一回季軒回美國找另外兩個冥王四月時,大伙曾下了賭注,賭四月中的戢穎一定是最後才銷出去,甚至「滯銷」,沒法子,誰教他對女人沒興趣也就算了,還不准女人對他他有興趣哩!他不給人家機會,也不許別人給他機會,所以,大夥兒叫他「女人絕緣體」。

  在大伙已經接受戢穎將會成為四月中唯一的孤單老人之後際,季軒又賭性堅強地說他絕對可以成為有妻之夫,於是在自己的「炒作」下,四月們又開始下注。

  哦!戢穎的魅力真是無遠弗屆,連一向對「賭」字嗤之以鼻的「冷月」都不惜挖出私房錢賭那麼一局!

  結果……呵呵,這回的賭注高達五億元!而那麼高的金額若不讓它落入口袋,不是枉費了他財神的聖號嗎?所以為了這些錢,他怎能不卯足全力把戢穎「賣」入婚姻的囚牢裡呢?呵……

  季軒名言:「道義誠可貴,友誼價更高,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忽地,放在戢穎身旁的一隻兔寶寶布偶引起了他的注意。呵,這令他想起薛哲家那小娃娃告訴他的「秘密」!

  「戢穎,聽說……你前幾天在一家禮品店外遇到『故人』是吧?」

  「故人?」

  還裝得很無辜?季軒挑眉,哼!此回要你無所遁行。「故人。唔……是薛哲的兒子告訴我的,你那位故人是你曾救過的那女生,唔……那就是在射手座PUB上班的服務生嘍。」

  「遇到了,又如何?」他嘴上說得輕鬆,眼中卻有著複雜的神情。

  「幹啥不承認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季軒不解,有時候,自己挺不明白他的。「其實那小娃兒只是把你和她的對話敘述一遍而已,是我猜出那女子的身份。」那一晚,他也見過那險此慘遭狼吻的狼狽女子。

  說正格的,他倆真不是普通的有緣!

  「我有承認,自有我的考量。」他拿起一杯茶輕啜一口,此時他的神情除敢肅穆之外,更多了層憂鬱。「記不記得為我而死的那個女孩孟雪倩?」

  「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個對你死心塌地的女子……你不會對她還……」他記得那女孩子好像是戢穎在留學的時候認識的,戢穎對她有的只是純友誼,但是那女子可愛慘了戢穎!追求的好像很少像她那樣打死不退的,到了後來,為了救戢穎,她終是犧牲了。

  「我覺得我和那個性方的女孩有太多地方和我跟雪倩認識時的狀況相同,當年,我也是因為救了雪倩而認識她。」「你怕方羽翾和孟雪倩一樣,也愛上你。」唔,這點顧慮是需要的,像他這種帥哥,哪個女人不有浪漫的綺思?況且方羽翾又不是瞎子。季軒心忖。

  戢穎沉默地承認。

  「就算愛上你也不見得會死啊!幹啥,你長得一副『克女相』嗎?」季軒睨他一眼,他啥時候那麼迷信了?

  「能避免就盡量避免。」戢穎淡淡地說。

  「包含當你對對方也有好感時,也因這點迷信而揮劍斬情絲?」季軒試探地問。總覺得他對那個清秀佳人……唔,很有好感哦。

  「別胡說了。」戢穎起身,「沒事的話,我上樓了。」看著他的背影,季軒露出一隻「雷達」眼,逃得倒挺快的,反正是不是胡說,遲早會見真章的,戢穎,再裝就不像了!

  

  情人節耶!

  今天是中國七夕情人節,走在街道上,路邊的情侶手中哪個不拿一束花?而自己卻在花店包了一下午的情人節花束,這實在是有些悲哀。老闆收錢收得笑呵呵,另一個打工的同事一下班就要奔向男友的懷抱,享受著他為她訂好的情人節大餐,而她,下班後還得接力賽的繼續第二場打工馬拉松!都是年輕人,這際遇差太多了。方羽翾心裡很不是滋味。

  有些沮喪的踏入射手座PUB,迎面而來的是老闆那張笑盈盈的臉。唉!既來之,則安之,人家都「笑」著迎接她了,她怎麼還臭著一張臉?強打起精神,方羽翾擠出一張笑臉。

  「小隨,打完工要和男友約會嗎?」季軒故意如此問。

  「沒有。」她挺誠實地說,「打完工就回去了。」

  「今天是情人節,那麼早回去多沒意思?」季軒只要一出現,手沒一刻是停止的。白天做完實驗還嫌不夠累,晚上跑來這裡串場子,要是給生性嚴肅的「孤月」知道了,八成又嘲諷他不務正業。

  「是啊,十二點收工之後,我們大夥兒要留下來慶祝、慶祝哩!」薛哲避開方羽翾,給了季軒一個曖昧的笑。

  「這樣……」她想了一下,也好,今天是情人節,方晨和陳秀運不玩個通宵是不肯罷休的,自己那麼早回去也沒人陪,多可憐!於是乎,她答應了,「好。」

  今天是情人節,PUB的生意特別好,方羽翾是服務生,只負責為客人點東西、端飲料都快累垮了,更何況是季軒在吧台大玩「搖搖樂」的遊戲。

  老天!調酒師都有手搖不脫臼的本事嗎?她真佩服他。

  一晚上忙下來,方羽翾累得只想動也不動的靠在沙發上。待十二點準時打烊後,她到更衣室換下工作服,當再回到大廳時,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他們八成都去換衣服了吧?她思忖,燈光還亮著,只是現場演奏的樂曲換成CD音樂而已,靠在貴賓席舒服的沙發上,方羽翾昏昏欲睡。今天真的好累!

  舒適的臥姿及柔美的音樂,使原本累極的方羽翾漸漸進入夢鄉。

  

  真是莫名其妙!這個時間很多人都已經進入夢鄉,哪一個人那麼專心致力於工作?日也操、夜也操?戢穎一張原本就面無表情的臉,此時更罩上了一層寒霜。

  方纔他一身劍道服裝,正練習著擊劍時,一通電話打擾了他的興致。那該死的季軒居然說他有樣重要的研究報告放在書房,要自己幫他去拿,然後送到射手座PUB來,說什麼季軒調酒調到一半,忽然有了靈感想運用那報告。

  調酒和化學反應是一樣的道理?騙他這學經濟的沒念過化學嗎?唉!算了,既然季軒都敢打電話叫他跑腿了,他似乎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於是寒著一張臉,戢穎來到射手座PUB,他推開PUB的玻璃門時--

  空無一人?!這到底怎麼回事?他掃了一下四周,眼尖的注意到表演台下的那桌貴賓席上彷彿有人,背著他的沙發背上可以看到人頭。

  戢穎以為季軒和他在玩那沒營業的「躲貓貓」遊戲,遂將手上的一疊報告朝著那人的頭擲去--

  以他神槍手的準度,百發百中!

  「再裝就不像了,起來!」戢穎手撐著另一桌沙發的椅背等著看好戲。

  方羽翾睡得正熟,忽地有一疊東西往她頭上砸,嚇了一跳,整個人彈坐起來,驚嚇加上疼痛使她格外憤慨。「你沒人性啊!」

  當兩人四目一對時,不由得一怔。

  「怎麼是你?」戢穎有些訝異。

  「你怎麼會在這兒?」見到他,方羽翾一顆心又亂了半拍,為方纔那句不怎麼有修養的話紅了臉。

  「這只有你?」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身子拾起散落一地的研究報告。「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太靠近他,她連說話結巴了起來,「老……老闆要……我我留……留下來,說要慶祝……結果……」她怎麼好意思說,她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醒來時候意是這狼狽樣?

  「結果你等到睡著了?」看著她發窘的表情,一股柔情充塞在他心中,但是,他表情卻仍是不動聲色,「看來,我們倆都被騙了。」

  會玩這種把戲的人,不難猜出是何許人,季軒,咱們這筆帳有得算了。

  「被騙?」方羽翾一臉「我們哪有被騙」,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戢穎沒多作解釋,他把報告撿齊站起來。這一站,方羽翾得昂著頭看他。

  戢穎收拾好東西並沒有多加逗留,他大步地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見了面,他……他又要走了嗎?方羽翾有些落的想著。也不知道是什麼勇氣使她突然一改沉默的追上去。「吉穎先生。」她響了他的名字。

  走到門口的戢穎止住腳步,回過頭問道:「有事?」

  「我……」她咬著唇,好一會兒才說:「好晚了,可以一道走嗎?」她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就算被拒絕了,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心裡是如此想,心跳聲卻洩漏了她裝瀟灑的謊言。

  戢穎沒有回答好或不好,逕自打量著外頭的雨勢,喃喃地說:「那麼大的雨,只怕要濕著身子回去了。」他推開玻璃門走出去,見方羽翾仍愣在原地,他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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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3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小姐,你是頭殼燒壞了,是不?」方晨一面看著溫度計,一面喂方羽翾吃藥。「三十八度!真發燒了,」她又心疼又生氣地說:「昨天情人節你就算沒男友為你慶祝,也毋需跑到外頭去淋雨吧!」

  「我才沒淋……哈……哈啾--」她摸了摸鼻成了酒糟鼻的鼻子,「我沒淋雨,只是沒帶傘去,又不得不回家,這才……哈……啾--」

  「你就不能等雨停嗎?」

  「雨勢到現在仍沒變小的跡象,你乾脆叫我在PUB打地鋪那不是更好?」呼!她才淋到一些些雨就變成這樣,那吉穎先生一定更慘!老天,他還是脫下西裝外套讓她蓋住頭才有今天這樣的小感冒,若沒有,那不燒到四十度成了白癡才怪哩。想到昨天……好窩心吶!兩人一同走在雨中,彼此雖沒交談,但是她已經好滿足了。

  從來也沒想到過有那麼一天,她可以和心儀的對象在雨中散步,呵、呵。

  看著在生病仍露出滿足笑容的好友,方晨不禁有些擔心,不會才淋了一些雨就燒成阿達了吧?

  「羽翾……你還好吧?」

  「很好啊。」她仍是笑得心滿意足。

  「一個生病的人該有的表情不會是這樣吧?」她的笑容賊得像偷了腥的貓兒,太快樂了吧!忽地,一個念頭閃過方晨的腦海,遂賊兮兮地將臉湊近,「羽翾,我發覺你不是燒壞了頭殼以致表錯情,你是在淋雨的途中有傃遇,這才開心得快得內傷,對不?」

  「傃遇?沒有啊。」方羽翾搖頭,那哪算傃遇?傃遇是對方主動,而昨天……顯然是她主動。

  唉,想一想,自己平日的作風還算差強人意的端莊,這會兒,她居然主動要求一個男人「一塊走」!

  「沒有傃遇?」還不招!沒關係,反正她方晨有的是逼人招供的法子。「昨晚你一個人回來?」

  「不是……啊!」方羽翾一驚的摀住嘴,完了!」

  「呵、呵,你是要自首,還是選擇『屈打成招』?」方晨一臉不放過人的凶悍表情。「招吧!」單純如羽翾是很難逃得過她的「同義復辭」,及反覆逼供法。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是我一廂情願,人家又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昨天逮到了機會,『請』他送我回來而已。」她把昨天的事情略述了一遍後說:「事情就只有這樣了。」「啊!故事說完了嗎?」方晨以為正精彩哩。「那男的『口白』也未免太少了吧!我發覺一路上好像都是你在說話耶,從研究所說到喜歡寵物貓……天!那個男的 得二五八萬,他和陳秀運那帥哥同學有得拼!不過,人家 是因為人家帥,你那心上人呢?他有本錢這樣?」

  「他那人也不是 ,只是不愛笑、不多話、沒啥表情而已。」

  「反正情人眼中出西施,缺點也給你看成優點了。」頓了頓,方晨又說:「像你這款的女子多的是人追,幹啥委屈自己?」

  「我沒有委屈自己。」她垂下眼瞼,「他很好,起碼在我心中,對他一直有著不錯的印象。」就算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明知他看不上自己,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喜歡上他。情字,又豈是能盡如人意。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方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這件事原本不打算告訴羽翾的,可……唉!人家的家務事,還晃告訴她吧。

  「羽翾。」方晨有些困難地頓了一下,「方纔你熟睡時,你家來了電話。」

  「是嗎?」方羽翾以不是很熱衷的語氣回答。打從她父親去世之後,那個家就已經成了空殼,再也沒有她留戀的事物。「杜阿姨說了些什麼?」她問道。

  「她說……她說公司已經倒閉了,那棟房子正等著被法院查封,要你近期內回去一趟,搬走該搬找東西。」

  「公司倒閉了?!」方羽翾的心情一下子壞到了極點,她困難地嚥了口口水。「怎麼會?父親在的時候,經營狀況一向都不錯的,怎麼……不會的!」公司的規模不大,卻是父親辛苦了一地輩子的成果,天吶!怎麼會這樣?

  「別太傷心了。其實,有沒有那家公司對你而言也沒啥不同,至於那棟房子更是你的傷心地,找個時間把東西搬出來,重新開始生活吧!」

  方羽翾紅了眼眶。她知道方晨說得沒有錯,可是……方晨可知道,那些她一個局外人可以看淡的東西,卻是銷住了太多她能夠回憶的快樂往事,而公司更是她父親的心血結晶吶!

  「羽翾……」

  「我沒事,只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有些不能接受。」她拭了拭淚水。「明天,我打算回去一趟。」

  「要我陪你嗎?」方羽翾家那惡婆娘的潑辣她可是領教過的,如果羽翾需要人壯膽才敢回去,她自認是最好的依靠。

  「我自己回去。」方羽翾說道。有些事,她還是單獨面對杜阿姨會比較好。

  「你確定。」

  方羽翾苦笑著說:「放心吧,她又不吃人。」

  「隨你。」

  眼神黯淡了下來,方羽翾沒再說話。

  

  多久沒回這個家了?望著景物依舊在,人事已全非,自個兒曾在這裡長大的兩層樓歐式洋房,方羽翾不無感慨。

  打從父親去世那一年起,她就沒有再回來過這裡,反正每年清明掃墓,她也只需到靈骨塔去上炷香。

  推開大鐵門,洋房前散落一地未掃的落葉,看著此景,她不禁歎了口氣,這房子還不到易主的時候,就已經淒然至此。帶著無奈的眼神,羽翾環顧著曾經熟悉的環境。

  「人都已經來了,幹啥不進來?」

  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一年多未不聽見這樣的聲音,如今聽了仍是打從心底的不舒服。方羽翾回過頭去,禮貌性地喚了句既疏遠又淡然的「杜阿姨」。

  「你昨晚說要回來,我可是打電話把律師約過來了哩!」

  杜有臉上有著一股方羽翾不明白的笑容,那笑容很詭異。

  「律師?」她不是只是回來帶走自己的東西而已嗎」為什麼杜阿姨要約律師來呢?「你約律師來幹嘛?」方羽翾不明白地問。

  「進去不就知道?」

  帶著一顆不安的心,方羽翾進到久未踏入的客廳,裡頭坐了律師及杜有與她前夫所生的女兒王佳均。

  「方小姐,許久不見,你出落得更美麗動人了。」林律師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她身上不斷地打量著。

  「林叔,許久不見了。」她對於父親所聘的這位律師一向沒啥好印象。「今天您來的意思是……」一股不祥的預兆在胸口擴散著。

  「是這樣的。」林崇德一臉奸笑地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疊文件,「這是公司倒閉之後所欠的一些債務,根據我將公司倒閉後的狀況衡量了一下,不動產的價值……你知道的,不動產一旦被法院拍賣,價值就微乎其科了,所以,只怕仍有不少負債。」

  「是嗎?」方羽翾淡淡地說,「也也只跟繼承公司的人有關。林律師,當年你也在場,宣場我父親將所有的財產列在杜阿阿姨名下的,不是嗎?今日公司倒了,和我這『外人』有何干?」

  「我說過那樣的話嗎?」林崇德一臉受冤枉的表情。「年紀大了,我不記得有那樣的事了。」當年方有英的遺產上,他的確是動了不少手腳,使得方有英的獨生女一分半毛也沒得到。

  早在方有英之前,林崇德就認識杜有梅,兩人的感情還算不錯,後來杜有梅貪財嫁給了方有英,為了成全杜有梅的「貴婦夢」,林崇德答應讓方有英死後,想辦法讓所有的財產都歸她,而身為方家的律師,林崇德的確較有「職權」可能幫她。

  「林律師,我不管你是否記得,那都是事實。」當年為了顧全方家的聲譽,方羽翾不想予外人不好的印象--誤認為方有英一去世,家人就忙爭財產,就因為這個原因,她沒去追究方家的財產為什麼她分文未分得,再者,她也沒啥有正義感的親戚願意站在她這邊。

  她已經忍讓到這種地步了,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樣?

  「但事實並不是你嘴巴說了就算數。」他把文件挪給她看,「你看,方氏公司的負責人可是你方羽翾的名字,當然債公權人要債的對象也是你。」他陰邪地一笑,「只要你押個手印,方氏就是你的,你才是真命天子,不是嗎?」

  方羽翾不可置信地看那些文件,臉上頓時失去血色,她顫著聲音說:「你們、你們好卑鄙!把公司弄倒了,然後債務由我來背!」

  「也不過區區近兩千萬的債務。」王佳均撫著最近剛買的鑽石說。

  「區區?」方羽翾冷笑,「那就把方氏轉到你名下,可好?」這對不要臉的母女,她已經受夠了!「告訴你,這方氏早就是你們母女兩人的,倒了與我無關。」她向杜有說:「杜阿姨,正如你女兒所說,區區近兩千萬的債務,哪難得倒手腕高超的你,不是嗎?」

  「你是方家的真命天子哩。」杜有梅一臉皮笑肉不笑。「我這樣豈不是被外我說成鳩佔鵲巢。」

  「反正鳩佔鵲巢已多時,現代人是健忘的動物,很快就會忘了誰是鳩,誰是鵲。」

  「臭丫頭,才一年多不見,你倒是變得伶牙俐嘴了起來。」記憶中的方羽翾不是挺怕事的嗎?管她變成什麼樣,反正今天就是要她押手印就是。杜有梅看了一眼林崇德,「林律師。」杜有梅向她了使了個眼色。

  在弄不清狀況,方羽翾的手忽地被捉住於紅印泥上一按,她開始掙扎地明白林崇德的意圖時,客廳內的兩個人也上前幫忙,就這樣,她成了負債近兩千萬的債務人。

  行屍走肉地走出家門後,方羽翾一個人呆呆地走在人行道上。

  天吶!爸爸,您可看到今天的情形了?她心中有萬般悲苦,兩千萬?!教我到哪裡去籌?爸--

  

  今天是射手座PUB難得的輪休日,可方羽翾一點也沒心情享受,只是愁著一張臉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

  兩千萬,唉,賣了她,只怕也沒那麼高的價格。

  賣了……這兩個字眼像是提醒了她什麼,她瞄了瞄此時所經之處,正好有一家頗富盛名的Club,她想起報上廣告中月入數十萬的字眼。

  那要多久才能把那筆錢還完?方羽翾默然了,況且出賣身體、靈魂……多可怕。

  就這樣,她在那家Club的外頭徘徊了許久後,終於鼓起勇氣,但才要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擋住她。

  「好女孩不會到這種地方。」

  方羽翾一抬,是他?!

  「吉穎先生?!」在這種地方見著他……她頭一低,紅了臉,因為她找不出來這種地方的借口,她又不是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來此銷魂。

  「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不會連PUB或Club都弄錯地方。」他銳利的眸子盯著她,裡頭有著一股不悅,至於他為何生氣,氣什麼,他也不清楚。

  「我……」她紅了臉。。

  「要進去嗎?」他微微一昂首,眼上有著挑釁。

  「別再逼我了!」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她一回頭就跑。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如今負了那麼多債,我該怎麼辦!除了用最原始的能力賺錢,我還有什麼能力?她一邊跑一面哭。

  戢穎腿長腳程快,不一會兒就追上她,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時,他錯愕地看著她臉上的淚水。

  「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一股莫名的心疼盤據在他心中,他掏出手帕為她拭淚。

  方羽翾猛烈地搖著頭,搖落了亂紛紛的淚珠。

  此時天空又飄起毛毛雨,戢穎帶著她到車子裡頭平息情緒。

  在車子裡的這段時間,一切都是安靜的,只聽得到大雨打落在窗子上地聲音。

  戢穎並沒有安慰方羽翾,因為他不知道從何安慰起,他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同一個方向,性感中帶有剛毅特質的唇仍緊抿著。

  良久--

  「對不起,」抽著氣,方羽翾的激動情緒似乎平息了一些,兩泓仍盈然的清淚教人看了不忍。「我方才、方才真的很失態。」

  戢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我面前,你直管把真的一面表現出來。」

  「真的一面?」方羽翾默然,她此時最面的一面,只怕是最狼狽的吧。

  為了償債,一度徘徊於出賣身體的邊緣,呵,這就是所謂的「真」嗎?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呀!

  「方纔那個地方不像是你進出的場所。」也許是場合吧,當他找到停車位要停車之際,居然看見她,他注意到了,方羽翾在那家Club徘徊了許久,然後似乎鼓足了勇氣才想推門而入。「你的氣質不屬於那裡。」一個好女孩就葬送在那個地方?

  「這年頭又規定什麼樣的氣質屬於哪裡呢?」她苦笑,「氣質是金錢堆出來的,一個大家閨秀一旦穿上村姑,再美,她仍舊是個村姑,這年頭不是笑貧不笑娼?高級妓女一身出自名家設計的服裝,大夥兒只當她是個千金小姐,誰問她出身了?」

  「就因為這樣,你也想一圓『名服夢』,輕鬆月入數十萬?」戢穎瞇著眼睛看她,那眼神像燃燒的火焰一般,既危險又充滿魅力。

  「那又如何?」她的傲氣不允許別人掀開她的痛處,她也真的是錢的奴隸,一度想得用身體換取它,不是?

  「去那種地方,就只是為了滿足虛榮?」他看錯人了嗎?如果是,那方羽翾會是第一個。

  他的話刺痛了方羽翾的心,被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看得如此低賤,她無話可說。

  紅著眼眶,她昂著頭說:「要不然你以為我去那裡幹麼?我不是男人去那裡尋找慰藉、醉生夢死?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想錢想瘋了的女人,誰出得起價格,我就跟誰,那種地方的男人出手不都很闊?誰說那個地方不適合我出入?」他果然是看錯人!戢穎垂頭一笑,密長的睫毛掩去他眸子中呈現感受的神情,他伸手掠了一下落在額前的劉海,倏地一抬頭--

  「你可以不必到那種地方尋求金主了。」他犀利的眸子令人見之生畏。「開個價。」

  「你……」他的話令方羽翾怔住了,一雙大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你……」

  「怕我付不起?」他冷笑。

  他的話、他的表情一再地刺傷她,方羽翾這輩子沒有這樣被羞辱過,她不甘心狠狠地咬住唇,他居然想當她的金主!好,她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一咬牙,她冷冷地說:「三千萬!」這價格足夠他打退堂鼓了。

  「三千萬?」他低頭一沉吟。「成交。」他從公事包中拿出支票,立即開了一張三千萬的支票,並在上頭蓋了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戢穎的女人。」在他將支票遞給她時,他冷冷地說。

  望著支票,方羽翾怔住了。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前一分鐘她還是不更事的女學生,下一分鐘,她居然成為別人的……情婦?

  情婦?!

  

  一筆近百億元的貿易案已經落定,雙方人員在會議桌上簽定合作的相關文件之後,高舉茶水代酒祝道:「祝合作愉快。」

  晚上還有一場盛大的宴會,在這之前則是一場小型茶會。戢穎喝了口禮貌性的茶水後即匆匆離席,將剩餘的應酬交給部屬。

  對於周旋在所謂的貴賓中的應酬遊戲,他一向不大感興趣,部屬早就習慣他特立獨行的作風,也學會「收拾」他留下的殘局。

  有一回季軒閒來無事到公司來時候,他看見戢穎手下那幾個所謂的商場常勝軍時,不覺一莞爾。老天!那幾個「狠角色」無一不挺了一個六、七個月的大肚子,唉,都是交際應酬給搞出來的。」

  戢穎倒聰明,會使身材走樣的事會交由部屬去,自己倒保持了令女人流口水、男人嫉妒的好身材,所以啊,交際應能推則推。

  戢穎離開會議室之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推開門季軒那張笑臉就出現在他面前。

  「嗨,大總裁,忙啊。」他嘻皮笑臉地說。剛才走出烏煙瘴氣的實驗室,他需要一個看了賞心悅目又能說話的對象。

  冥王四月只有他和戢穎這段時間在這裡,其他都留守美國總部,不找他抬槓找誰呀?

  「你倒是好膽識地前來送死了。」戢穎往椅上一坐,冷冷地看著他。

  他和季軒還有一筆舊帳未甭!這傢伙前些日子的某一天晚上,居然要他送一份狗屁研究報告到PUB,結果讓他出了場大糗,還淋了一身雨!

  季軒知道闖禍之後,又很聰明地躲起來,反正狡兔三窟,多的是避難所,而戢穎也因忙於公事,無暇去大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因此任他逍遙至今,而今天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喂,我可是剛出實驗室,來一點慰勞的話吧,別一見面就死不死的好不好?」他誇張地說:「我怕死了!」季軒當然知道他為何事而惹毛了戢穎這位為迷死人不賠錢的師弟。「我不喜歡當猴子被耍。」戢穎的語氣不佳。

  「誰敢把你當猴子耍?我叫你吞劍、跳火圈了嗎?也不過是情人夜怕你寂寞難耐,這才安排一場浪漫的邂逅,你不知感謝也就算了,還這樣惡向言相向。」季軒哼氣說,反正他已經被方羽翾凶過一次了,再多一次也不會怎樣。

  這樣的話他說得理所當然,而戢穎卻因此為之氣結地瞪視著他。

  然而季軒只是挑眉又是一臉無辜地把臉湊近,然後說:「喂,結果那天邂逅之後可有後續發展呢?」

  他向方羽翾打聽過那一晚的事,只見那姑娘又是臉紅、又是低頭的一臉害臊樣,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唉,又是一個標準的「悶燒鍋」,令人悶煞!

  不過,經他精心設計的戲碼,怎麼可以沒有一點可看性?既然從女主角那頭問不出所以然,當然得從男主角這頭問起嘍!雖然他知道前途多蹇。

  「我可是一場好意耶。」他拿起戢穎辦公室裡的隨身包咖啡去沖泡,他手上沒停著,嘴巴也沒閒著,「那女孩很不錯,你不覺嗎?」

  一想到方羽翾,戢穎心中百味雜陳,也理不出個真味道。他曾經也以為她是特別的,可結果……她令他失望了,再特別的女子終是逃不過一個錢字的誘惑,不是嗎?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季軒反問。這根大木頭!他何時才會開竅?若他再不開竅,自己的賭金就要不保了。

  一億耶!他可不想讓另外兩顆「月亮」笑得下巴脫臼!

  「嘟--」一聲電話聲打破兩人間的沉默,戢穎按下對講機的按扭。

  「戢先生,德恩公司總裁的電話,要為您轉接嗎?」林秘書婉約的聲音傳了進來。

  「轉進來。」戢穎和季軒對望了一眼,心下皆想,這老傢伙打來幹啥?

  德恩公司是這一回和冥王門爭取美商合作案的對手之一,其總裁王天頌是企業界出了名的惡霸,只要他有興趣的生意,鮮少人敢和他爭。

  這傢伙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不會是啥好事。戢穎暗忖。

  「喂,」對方的聲音光是一個「喂」字就教人渾身不舒服。「戢穎先生是吧。」頓了一下,他又說:「怎麼?和美商的生意想必進行得順利吧。」

  「托你的福」。

  「年輕人,商場如戰場,勝了一回並不代表能永遠贏的,保留一點鋒芒養老吧!」

  戢穎仍是表情縱容,不過,他眼中的火焰已漸漸點燃。「謝謝你的意見。」

  「去!你以為不說明涵養好嗎?偽君子!這椿合作的生意我已經佈署了許久,誰知眼見成功在望卻被你這混小子給弄砸了。」

  「王老,誠如你所說,商場如戰場,技不如人就只有豎白旗的份,你縱橫商場也好些時候,仍學不會『風度』兩字如此寫嗎?」

  「混小子,你教訓我?」

  「不敢。」

  「你別得意,到時候我會叫你笑不出來!」說著,他粗魯地把電話摔上。

  季軒沖了杯咖啡給戢穎。「那老匹夫說了些什麼?」

  他淡淡地說:「一些沒啥風度的話。」

  「那傢伙有一些道上兄弟為他撐腰, 得要死!」季軒看著他,「要不要找『孤月』過來?」

  「找他來幹啥?準備開戰嗎?」戢穎認為沒有這必要,只要那老傢伙敢有舉動,自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太歲頭上動土,更何況「孤月」一出現,武裝總部勢必有一部分會隨之來到這裡,那樣勞師動眾,沒必要。

  只要老傢伙敢找上他,他會還以顏色,也許久沒活絡筋骨了,他倒想知道,道上的兄弟有多少能耐,敢動冥王門。「奇怪,老傢伙沒懷疑過Min企業和冥王門有關嗎?要不,他哪來的狗膽敢打電話來這兒耀武揚?」季軒說道。

  冥王門當初合四大財團為一家時,對外打出的名號即是「Min」,只因不想讓外人以為是道上集團。而知道Min與冥王門實為一體的人只怕也不多。

  沒法子,有戢穎那麼俊秀的人物當門面,而且他一向是四月中行事作風較沒有「道上色彩」的,要不是他眉宇間的那股霸氣,他那濃厚的書卷氣會令人誤以為是學者,與他親近如陳秀運都不知道他是冥王門的人,只知道他身份特殊,不好惹!

  「別提那老頭兒的事了?」

  「我可是關心你呢!」季軒聳了下肩,「算了,反正那老頭兒不要臉的鬼招可多著,自己小心,別辦公室坐久了,連拳要怎麼發都忘了。」

  「我才擔心你『相對論』對久了,成了媒婆,沒事就開始大玩愛情配對遊戲。」戢穎看著他,語氣十分嚴肅地說:「以後我的事情,不准你插手。」

  看著他,季軒哀怨地想,唉!這年頭還有當師兄當到被師弟警告的,怎不教人大歎師兄難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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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39: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夏天的一大享受便是吹著冷氣、喝著消暑的冷飲,但在一個舒適的空間裡享受著的方羽翾,卻仍是垮著一張臉。

  「喂,大小姐,你別喝東西喝得那麼痛苦,好不好?」方晨不知道最近好友是怎麼了,好像十分不快樂。

  「唉--」又是一歎。她最近經歷了太多太荒謬的事了,每一件事都是人生大轉折,短短的七月份未過,她已經「歷經滄桑」。

  伍子胥一夜白了少年頭,她這段時間也磨死了不少細胞啊,誰像她際遇那麼多的?又是成為負債千萬,又是為了還債成情婦?

  而現在,她的債務自然沒問題了,可然後呢?她成了別人的情婦!哈,真中可笑,諷刺到了極點。方羽翾皺眉地心想。

  「成天咳聲歎氣的有何用?我覺得你那天回去收拾東西回來就不對勁,常常一個人呆呆地望窗口,做無病呻吟,該不會是那惡婆娘扣留了一大堆東西不准你帶走吧?」方晨認為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方羽翾對於那天回家所發生的事情隻字未提,這種事找個人哭訴仍是沒有用的,只會讓好友跟著自己心情不好而已,更何況再不到一個方晨就要婚紗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面而使得好友有一絲一毫不好的情緒。

  「我的東西該帶的都已經帶出來了。」她沉沉地說,一隻手不安分地玩著玻璃懷裡頭的吸管。

  「我還是覺得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

  「沒事。」方羽翾吁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方晨那麼說倒令她想起一件事,雖然有一些荒謬,但是,也許……也許她的命運因此而不會那麼悲慘。「方晨,我問你一件事。」「十件也隨你問。」方晨一臉Noproblem的表情。

  「呃……我只是說假如,假如有一個人給了你一筆錢,要你屢行一……一個任務,然後你把錢花掉了,接著你不願履行任務地跑掉了,那樣……算不算詐欺?」她對法律一向不甚清楚。

  「你有沒有簽定什麼文件?」方晨問。為什麼羽翾說得好像情婦交易?

  「對方只給我支票外,其他什麼都沒簽。」

  「那你大可大逃亡,不過得等支票兌現之後再逃。」她覺得好笑,「只是,你沒履行任務,大概要負一起心靈上的譴責吧。」

  「嗯。」她覺得方晨一臉懷疑的樣子,一顆心不自覺地又跳亂了拍子。「你……你看啥呀?」

  「你怎會無緣無故想出這樣的劇情?」方晨拍拍她的頭,「告訴我,世界上沒有那麼阿達的人類,沒有簽下任何借據、相關文件就把支票給你,錢有那麼好賺?」

  「我……」方羽翾的臉紅得更透徹,經方晨如此一說,她反而更不好意思「卷款而逃」了。

  想那吉穎先生一定是十分精明的人,一點也不像是阿達,但為什麼他願意把三千萬支票立即就簽給她,還是一個星期後就可以拿到錢。難道……他那麼相信她?還是他算準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逃,又好像有些沒道義,畢竟在她最窮、最悲慘的時候,是他的錢救了她;不逃,她就留著成為他的情婦……

  想到情婦,方羽翾又不由得想起他那天說的話。唉,一向不多話的人,是不是都是典型的將話說得像把劍那一種呢?他那天的話真的很傷人。

  「羽翾,你最近很……很缺錢嗎?」方晨很小心地問,怕羽翾的自尊會受傷,自己知道她的脾氣,對於錢這方面的事一向不主動提出支援。

  方晨家是開醫院的,算是個千金小姐。

  「缺錢?」她搖了搖頭。那可怕的經濟危機早就過去了,正因為它過去,另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接著出現。

  老天,她方羽翾活到今日也沒當過情婦,這情婦該怎麼當?難道就只有陪……陪男人睡覺一途嗎?一思及此,一股噁心的感覺充塞著胸臆。

  「我並不知道什麼事困擾著你,但是,」方晨拉起她的手,「羽翾,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快樂些。」

  「其實,我也沒什麼不開心的。」方羽翾勉強擠出笑容。

  「最好是這樣,要不,我會嫁得不安心的。」頓了一下,方晨又說:「壓力太大的話就試圖把壓力甩掉,與其讓它成天黏著你,讓你痛不欲生,那還不如不顧一切地甩掉它。」這可是她的經驗談哦,以前和她交往的男孩子一旦給了她任何壓力,二話不說,她立即甩掉,反正「備胎」多得是,是哪個人說一生只能交一個男友?

  方晨想了半天,認定方羽翾所困擾的事情一定是感情問題,因此提出過來人的忠告。

  甩掉他?方羽翾想了想,甩掉吉穎,然後進行大逃亡?對!如此一來,她就不必當他的情婦,其實像他那樣的帥哥一定有許多女人方晨等著他的青眼相待,且這三千萬支票他那麼輕易就開給她,可見得這筆錢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大數目。

  綜合以上「診斷」的結果,是可以逃得很心安理得的,對吧!

  OK!等參加完方晨的婚禮之後,她決定來場大逃亡,嗯,方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此時,方羽翾覺得心上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瞧,有了笑容了吧!由此更令方晨堅信,好友的苦惱果真是男人惹的禍,呵,她以後就叫方半仙了。

  

  八月的新娘似乎都特別有風情,而方晨更是一位風情萬種的美麗新娘。

  化妝師待方晨換上禮服,再精心地化上新娘壯時,平時不化妝都「水 」的她,這回更是傃麗三分。

  方羽翾換好禮服,正任由另一位化妝師在她臉上「糊壁」時,她一看到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新娘子,忍不住讚歎起來。

  「方晨,你好美!」那一身白色禮服是多少女孩的夢,而今,方晨終於穿上它了,不知怎麼,方羽翾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她的目的隨著新娘子活潑的身影轉來轉去。

  「喂,小姐,你安分一些,行不?」化妝師正在替方羽翾上粉底,她那樣亂動,很難進行耶。「你要看美女,鏡子裡就一個。」說正格的,當了那麼多年化妝師,還沒見過眼前這丫頭那麼好的皮膚,她的皮膚光滑又細緻,粉嫩嫩的,好像嬰兒的皮膚一樣,說句真心話,她根本不需要化妝。

  「你要看漂亮的新娘子,今天就讓你看個夠。」方晨走到方羽翾面前轉了一個圈圈問道:「漂不漂亮啊?」說到漂亮,任她再美個十倍仍不及羽翾的。「喂,大美人,今天要給你一個驚喜哦。」

  方羽翾瞧方晨擠眉弄眼的,一股不安湧上心頭,「什麼驚喜?」

  方晨看了一眼其他伴娘,然後附在她耳邊嚼耳根子說:「告訴你哦,等一會兒註冊手續結束,回到陳家時,我和秀運是同一部車,其他的伴娘也各有安排,而你,則是被安排和最帥的那個伴郎同一部車哦。哇塞,那部禮車也是他友情贊助,加箍型的凱迪拉克哦!」她炫耀著為方羽翾物色的對象,絕對是人帥、多金的。

  「是嗎?」方羽翾紅了臉,婚禮一結束她就要開始她的逃亡歲月,還管能遇到哪號俊男啊?

  說到逃亡,她連路線都已經想好,現在,就等這婚禮結束啦!呵、呵、呵。

  一切都裝備就緒,而新郎也率領著浩浩蕩蕩的伴郎群前來迎親時,突發狀況出現了--

  一向不善穿高跟鞋的方羽翾才踏出第一步就踏到過長的裙擺,只聽到一聲撕裂聲,接著道:「完啦!」

  新娘和伴娘正踏出房門,一回頭看到的方羽翾--天!她前頭的裙子被她踩掉了,裡頭的鯨骨圈一覽無遺,透過罩在鯨骨圈外的薄紗還可以看到有蕾絲邊的「小褲褲」,霎時,大夥兒一愣之後,開始哄堂大笑。

  化妝師較鎮定,她首先過來說:「這個樣子,可怎麼辦?」那套禮服鐵定毀了。第一次看人穿禮服穿成這樣,真是太離譜了!

  「現在再去禮服店換套新的已經來不及了,拿我的晚宴服吧,羽翾,你去櫥子裡看看,裡頭有五套,你自己選一套穿上。」

  這時有人敲門說:「吉時到了,新娘快下來。」

  方晨一面往外走,一面對方羽翾說:「羽翾,你慢慢換,我們先走了,待一會兒到樓下,如果我們先走了,『那個伴郎』會等你的,放心。」

  大夥兒都出去之後,房裡只剩方羽翾和化妝師,那個化妝師還挺有義氣的,留下來幫她穿上「複雜」的禮服。

  聽從化妝師的建議,她挑了件淺粉色的雪紡禮服,那禮服還有同色的玫瑰髮飾和手套。

  化妝師替她換好禮服後,又熱心地替她重新弄了一個使整體看起來更完美的髮型。待一切完成後,便退後一步看自己的傑作,唔,滿分!

  方羽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好像童話故事走出來的公主,好可愛!

  化妝師欣賞完自己的傑作之後,她把新娘待一會兒要換的禮物一件件裝進箱子裡,一面整理一面說:「快下樓去,我看你們得快去和新郎他們會合了。」

  「那你?」

  「我有車子。」

  「好。」這一回,她走路可小心了,不敢再大步地就踏出去,萬一又來一次「大爆笑」,她去哪裡再找禮服來換?下樓梯時,她更是全神貫注,直到踩下最後一階才鬆了口氣。

  咦,要載她的伴郎呢?方羽翾環顧了四周,確實那位方晨口中的萬人迷並不在客廳,於是她走到外頭,遠遠的,她看到一部大車,那大概就是方晨口中的「加長型凱迪拉克」,然後大車上倚著一個人。

  讓人家等那麼久,實在是不好意思,於是她低垂著頭走過去。

  倚在車上的人有一雙修長的腿,在靠近他的地方,她才將頭由腿往上移……腰、胸、肩膀,一直到頭,咦,這張臉?!有幾秒鐘,方羽翾忘了呼吸,然後她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跳得震耳欲聾--怦怦、怦怦。

  「我長得那麼可怕?」戢穎挑著濃眉,今天的他眼神特別壞。

  這女孩幹啥一臉見到鬼的表情?他有那麼可怕?憎愛分怪不得季軒老愛說他一張「死人面」。

  「你、你、你……」

  戢穎調侃地說:「你今天講話的『逗點』特點多。」

  「你、我……」

  不讓她再繼續蘑菇,他為她開了門說:「要說上了車再說吧。」照她這種講話速度,把話說清楚後,秀運的婚禮大概也結束了。

  哭喪著一張臉,方羽翾像是被捉回鳥籠的金絲雀,人生霎時成為「黑白的」!為什麼?為什麼當初她不多對這伴郎好奇一些,問方晨他叫啥?如果她知道這伴郎是吉穎,那打死她也不來參加婚禮!現在……

  原來秀運向他吹噓得嘴角起泡沫的絕色佳人就是她,真巧!

  方纔遠遠地看她拉著裙擺從屋子裡走出來時,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哩,今天這套禮服和她很配,整體看起來,清新而宜人。

  方羽翾打從看清楚方晨為她精挑細選的伴郎是何方神聖後,她一天的好心情全沒了,天吶!她的逃亡生涯…

  不!她才不要當情婦哩!三千萬就了不起嗎?呃……是很了不起,可是……可是她可以選擇慢慢還他嘛,誰說那就一定得當情婦?

  「喂!吉、吉……穎先生,我、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嗎?」她覺得這件事太重要了,不吐不快。「那三千萬,我……呃……」

  「三千萬怎麼了?」今天的她特別容易緊張。

  方羽翾看了一眼在前頭開車的司機。唔……這種事讓人聽著了不太好吧!於是她向戢穎靠了過去,小聲地說:「三千萬我已經花掉泰半了。」

  戢穎一挑眉,「你在暗示我,你很會花錢嗎?」

  「不!我是要告訴你,那些花掉的錢你已經追不回來了。」一靠近他,方羽翾發覺心跳得更快了,可是她更有股渴望,不知徜徉在他懷中是什麼感覺?

  呃,這個談判時刻,怎麼可以想那麼無恥的事,真是太齷齪了!她將心中這想法甩掉。

  又是一挑眉,他眼中佈滿好笑的笑意道:「給你的錢,我不過問你怎麼花它。」

  「可是我在乎怎麼還它!」

  戢穎饒富興味地看著她,「那你打算怎麼還?」

  「我……」她低頭想了起,接著開口,「我可以幫你掃地、洗碗、洗衣,我的功用很多的。」只要不當情婦,可以不陪他做「那種事」,一切好商量。

  「家務事一向有女傭打理。」他沒啥興趣地回應她。

  就算他肯收她為全能女傭好了,但有聽過女傭一輩子的薪水高達三千萬嗎?

  「那、那你到底要怎樣?」她不知不覺中音量提高了,真的已經盡其所能地想還清欠他的錢了嘛。

  「你說呢?」他漂亮的純黑色眸子緊盯著她,此刻他的聲音彷彿有一股魅惑人心的能力。

  方羽翾腦海中一片空白,忽覺一股和著淡雅古龍水香氣的熱氣吹在頭頂上,一抬頭驚覺戢穎的臉不逾她數寸,她彷彿遭他催眠一般,在不知不覺中已被他圈入懷,接受了由他身上傳來的溫柔呵護。

  迷失在柔情的催眠中,此刻,她只聽得到彼此心跳韻律的跳動,直到--

  「先生,」前頭的司機也不想打擾人家情侶的溫存,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是否該停車了。「要在這裡停嗎?」

  當了戢穎多時的專任司機,還不知道這位一向高高在上,冷傲絕然的大總裁也會對女人有興趣,原以為他只要有他的工作就成了哩!

  「這兒停。」戢穎態度仍是從容,倒是方羽翾一聽到「先生」兩個字,立即反射性地往旁坐開,羞紅了一張臉。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方羽翾於直到車子已經來到陣家,手捧著小花朵,和戢穎兩人關列入會揚,腦子裡仍想著方才在車上的那一幕。

  老天,她一定瘋了!一定是神經不太正常,居然……居然隨隨便便徜徉在一個男人懷中,如果是被迫的還情有可願,但她居然是很自然地被摟入懷中,更可恥的是,在他懷裡的那段時間,她心裡還充滿了幸福感。

  她滿腦子都是方纔那幕的點點滴滴,心不在焉地走著路,紅毯上的一個小折縐她沒注意到,而被絆個正著,她整個身子往前撲,眼見又要給方晨的婚禮來場「爆笑秀」了,倏地一隻喲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支撐起她,使她免於成了「焦點」。

  「謝、謝謝。」她站穩身子,一抬頭又對上戢穎那雙眸子,她忙別開眼。

  哦,上帝,這男人有雙可怕的「攝魂眼」,再繼續這樣下去,難保今天她不會頻出狀況,她恨透了這種神經不正常的智障行為!正常、正常,恢復正常!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開始,從下午茶一直到晚宴開始前的這段時間,方羽翾躲戢穎可躲得凶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藉故守在方晨身邊,怎麼也不肯離去,害得方晨和陳秀運想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來番溫存都不可得。

  陳秀運頻頻地露出「閨怨」的神情,方羽翾充作未聞,仍死守著他的方晨不放。開玩笑,方晨現在可是她的「護身符」哩。

  晚宴一開始,方羽翾沒了方晨,於是她開始想尋找另外兩個伴娘作伴,只要有其他人在場,她較不會被戢穎的超強電力給影響。

  結果,她終於找到那兩個曾是同學的伴娘,然後,她也看到自己避之如洪水猛獸般的他,因為那兩個同學正圍在他身邊獻慇勤。

  呃,其實那也不稀奇,她怎麼忘了,吉穎的俊俏可不是凡人抵擋得了的,她的同學會迷上他,那本是人這常情嘛!

  只是,有人幫她纏住他,使他不能對她亂放電那原是不錯的,為什麼她心中感到十分不快呢?她竟討厭有女孩和吉穎太過親近?這是哪門子的心態呀?真是太不健康了?

  晚宴進行到第五道菜方羽翾就離席了,外頭的空氣比裡頭好,也較安靜一些。陳家算是外門,庭園設計得十分雅致,她一個人來到一座假山旁。

  一整天的忙碌使方羽翾一身骨頭彷彿要散了似的,坐在一張石椅上,她伸了伸腿,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她索性將「殘害」她腳丫子一整天的高跟鞋給脫了。

  「嗯,真舒服。」她靠著石椅,將頭枕在椅背上,忙了一整天,方羽翾覺得好累,很自然的,她又閉上眼睛。

  「你是不是習慣頭一靠到東西,眼睛也跟著閉上?」

  這聲音?!方羽翾睡意全消地睜開眼睛。「你是不是習慣我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她著他的口氣回他。他真是一個大夢魘!

  「被我盯上是你的榮幸。」他大言不慚地說。

  「這麼說,是你給我臉,我不要臉嘍。」

  「你要那麼說,我不反對。」

  「你--」方羽翾為之氣結,她氣憤地跳下椅子,氣呼呼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去。歹年冬,多瘋子!

  「喂!別走那麼快!」戢穎發現她脫在地上的高跟鞋,這女孩習慣那樣丟三落四的嗎?

  方羽翾凶神惡煞地回頭要問他還有什麼話要說時,一個不留意又踩到裙擺,這一回由於距離的關係,戢穎根本救不了她,理所當然的,她很成功地接受地心引力的召喚。

  「唔……」夭壽骨,下巴撞斷啦!嗚……好痛,她掙扎地從地上爬起來。

  這幾天一直都是下雨的天氣,庭院裡又有幾處較低窪的地方,那幾處低窪正蓄著尚未全干的泥水,而方羽翾哪兒不跌倒,選了個低窪就毫不猶豫地給它撲了下去,結果--當然很慘。

  等戢穎把她從水窪中扶時,她的身上和臉上都濺滿了泥水,忽地一股委屈湧上她的心頭。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她出糗時身邊總有這個叫吉穎的傢伙?

  一思及此,方羽翾不禁悲從中來,淚水豆大的一顆顆掉了下來。

  方羽翾的淚水使戢穎慌了手腳,忙掏出手帕遞給她,看她哭得傷心,他把她扶到一旁的石椅上讓她坐下,然後說:「等我一下。」即往宴會會場走去。

  待她他再出現時便接著她往停車場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家。」

  「宴會還沒結束,而且咱們是伴郎、伴娘耶。」

  「我已經跟方晨交代過了,我說你不舒服,先送你回去。」不容她拒絕,戢穎開了車門,把她推進車子裡頭。

  現在方羽翾更沒拒絕的餘地了,她總算乖乖地沉默下來。

  其實仔細一想,戢穎那傢伙是自大了些,可有時候他也算體貼,為了不讓她到會場讓大夥兒再笑一場,他便跑去跟方晨交代一番,然後送她回去。一想到這一點,不可否認,方羽翾還有些感動。

  車子進行到一半,方羽翾忽然叫了一聲,「完啦!」

  一聽到這兩個字,戢穎闔了闔眼,很認命地接受又有突發狀況要發生。

  「說吧,這回又什麼『完啦』?」這女人永遠有惹不完的麻煩,而好命的是她每回都有人替她收拾殘局。

  「我的鑰匙放在房間裡頭。」方羽翾把房門反鎖了。

  「沒有其他室友?」

  「方晨嫁了之後,就退了房了。」頓了一下後,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說道:「沒關係,送我回去之後你可以先走,我再叫鎖匠來開鎖好了。」

  戢穎看了她一眼,光是她那一身沾滿泥水的禮服看了就教他難受,更何況穿著它的人,於是他對開車的司機說:「把車子開回去。」

  方羽翾瞪大眼,「啊!回去?」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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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4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換下一身累贅,卸妝,還她原來的面目之後,方羽翾頓時覺得清爽了起來,她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在大浴盆裡泡了個許久不曾享受到的熱水澡。

  呼!原來不能回家也不是件壞事,回到小窩洗澡,她就只能淋浴而不能泡澡,她的小套房哪來的浴缸呢?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戢穎的家大得可怕!光是這個浴室就已經比她小窩的全部坪數大了。

  又泡了一會兒澡她才起身穿衣服,看著戢穎借給她的那件襯衫,方羽翾又是一陣臉紅心跳。沒法子,在司機為她買回新的換洗衣物前,她也只能暫且這麼穿了,誰教他們方才回來的途中沒想到「更衣」的問題。

  這件格子襯衫好大!換上之後,赫然發覺這件襯衫實在大得離譜,下擺都已經快罩到她的膝蓋了。

  步出浴室之後,外頭臥房裡的燈光先是一閃,接著又是一閃,忽明忽滅怪恐怖的!再加上戢穎偌大的臥房裡又放了一尊銅製的外國中古騎士當擺飾,氣氛更是格外的陰森。

  她害怕地環視四週一眼,心中祈禱著司機趕快把衣服買,她想快快離開這鬼地方。

  拿起梳妝台的梳子要梳理頭髮時,她眼尖地看到地毯上有一隻毛絨絨的東西,便拎起來一看……

  「啊--」她尖叫了一聲,忙把那只血淋淋的動物截肢丟掉,方羽翾嚇得連退了好幾步,腳下又踩到一個硬物,回過頭來她叫得更淒厲了,「救命……救命啊!」是一隻狗的屍體!它……沒有頭,頭在……床上!「啊--」那怵目驚心的畫面使她見之欲嘔。是誰那麼慘忍。

  她的尖叫聲把方練完台拳道在樓下客廳略作休息的戢穎給引上樓下,他顧不得禮貌直接把門推開。

  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他有些錯愕,怎地他的房間如此凌亂,一片血淋淋的?然後他看到方羽翾一臉驚嚇地縮在角落。

  「發生了什麼事?」他大步地走向她,正靠近她的時候,一陣殺氣傳來,戢穎敏銳地抱著方羽翾躲過這一槍,接著歹徒又連發了幾槍,皆被他巧妙地躲過。

  幾個連續翻滾使得戢穎來到自己藏槍所在,他在取槍的同時將方羽翾推向另一邊,一個漂亮側身翻的瞬時間裡連開兩槍,在歹徒慘叫兩聲之際,他又尋好下一個既可攻又可守的地點。

  在確定歹徒只有兩人,且兩人皆已受傷摔倒到一樓時他才把槍收起來。

  戢穎站在陽台俯視樓下的手下正收拾著殘局,當他們看到戢穎在樓上冷著臉看這一切時,個個面有慚色,是他們的疏失才使得歹徒有機會混進來。

  看來因為這一次的疏失,他們這幾個可能要被送回總部接受「孤月」的再改造了!非人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問清楚他們是何人唆使,如何混進來的。」戢穎冷冷地說,那兩個人的傷勢絕對死不了,他動手一向留有餘地,不是非殺不可的人,他是不會痛下殺手。

  「是。」

  回到臥室,戢穎走向驚魂未定的方羽翾,她驚慌的眼中閃著淚光,這一室的凌亂及作嘔的血腥味中只怕會令她更不安,戢穎打橫地將她抱起到另一個房間。

  把燈全打開,戢穎看清楚了她臉上的驚慌和無助,一股要椎心之痛鎖緊了他的眉宇,微揚的劍眉幾乎要鎖在一塊兒,他將方羽翾安置在床上,而她仍是面無表情地全身顫抖著。

  這一回她嚇壞了!方纔那房間的怵目驚心,是男人只怕都是鎖眉、不忍看了,更保況是一個弱女子,就他的感覺,方羽翾並不是一個膽子大的女孩。

  唉,沒想到她第一次「作客」,他的住所就發生了這種事,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他有說不出的心疼,和女孩子從來沒有交往過使他此刻也不知道從何安慰起她。

  動作輕柔的,戢穎將她擁入懷中,盼如此能使她不安的情緒稍減。

  在他懷裡的安全感,使得方羽翾方才緊繃的情緒獲得疏解,這時她才「哇」了一聲哭了出來。

  「血……到處都是血……」她死命地抱人著戢穎,他溫柔地替她拭淚。

  方羽翾搖著頭拒絕了他為她拭淚的動作,她將臉埋進他懷中。「抱我……」她的身子仍是抖個不停,方纔那可怕的景象,此刻仍徘徊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此刻,她需要其他事情轉稱她的注意力。

  「隨……」戢穎在無意喚出她的名字。

  「抱我。」見他不為所動,方羽翾抬起臉來看他,可憐兮兮地和著淚請求,「求你抱我,抱緊我……」

  戢穎讀出她眼中仍殘餘的恐懼,他心疼地撥了一下她散亂的長髮。「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拍了拍她的臉,安慰地說:「聽話,睡個覺起來,一切都會忘了。」

  「你……你不願意抱我?」她羞愧地紅了臉,「我……你是不是討厭我?」

  「怎麼會?」戢穎現在可是很肯定地承認,他愛上了這個小麻煩。

  「那你……抱我……」她看著他,出其不意地把嘴壓上他的唇。

  她要他,要他驅走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她發覺戢穎回應了她的吻,故將一隻手從他的頸項移下,顫抖著移到他台拳服間腰間的黑帶,將結打開且抽掉。

  結束了長吻,她將手撐在戢穎雄偉的胸前,然後大膽地將手滑入衣服裡頭游移。她看著他,大膽地說:「我要你。」紅霞染紅了她蒼白的臉。

  「你在玩火。」他深邃的眸子也曾燃起慾火,但那慾望之火終是在理智的控制下熄滅。

  「我是你的情婦不是?」她羞憤地說。

  戢穎的眼睛游移在方羽翾婀娜的身上,他知道,在那件大襯衫下,她什麼也沒穿。一思及此,他一理智的心又蠢蠢欲動了起來,果決的他拿起黑色腰帶往身上一系,利落地整衣,站了起來。

  「我不會忘記你是我的,但是,」他眸子定定地看著她,「我要你在很『清醒』的狀態下成為我的人。」

  「你……」方羽翾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好好睡一覺吧!」

  

  是鳥鳴聲,方羽翾瞇著眼看著外頭刺眼的陽光,她用手擋了擋,直到眼睛適應了外頭陽光的亮度才放下手。

  落地窗?!她完全清醒了。她住的公寓哪來那麼一大面落地窗?很自然的,她打量了一下所處之地,然後開始回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對了!這裡是吉穎的家。很快的,方羽翾又回想起昨天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以及後來的限制級事件。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昨天她居然向吉穎求歡,然後又很沒面子地被拒絕,真哀怨!說到那個男人,此時他人呢?

  她坐起身子,赫然發現戢穎借她的襯衫在她不甚優雅的睡姿下給睡得縐成一團,更恐怖的是,也不知道怎麼睡的,它怎麼會被接到肚皮以上?所幸他沒好心地跑進來叫她起床,要不然這一幕……光是想就教人臉紅心跳。

  方羽翾伸了個懶腰,打算下床盥洗之際,床邊一個紙袋引起她的注意,她順手將它拆開來看,是一套全新的盥洗貼身衣物和休閒服。

  這東西應該是吉穎送上來的,也就是說,他昨天拒絕她的求歡之後,又曾在她熟睡之際進來過嘍!那她那襯衫撩到肚皮上的身材不就走光了?!

  哦!上帝,饒了我吧!昨天她在大襯衫裡頭可是什麼也沒穿耶!太那個了吧。

  嘀咕了半天,方羽翾仍是把貼身衣服取出來穿上,等一切穿好之後,她又想起一件事。

  昨天吉穎在吩咐司機去買衣服時,他並沒有問明她穿的Size,司機怎麼知道買什麼size的?難道吉穎昨天在車窗上和司機在交代購買事宜時,忽地冷不防地回過頭打量了她一眼就是在做「目測」?但那也測得太準了吧。

  方羽翾在房裡裡蘑菇了半天,如果可能,她真的希望不要面對他,可這是人家的家耶,怎麼可能不遇到他?

  對了!吉穎不是個大忙嗎?照理說,都已經作八點半多了,該出門上班了吧!這麼想後,她正沾沾自喜之餘,倏地一想,不對!今天是星期日。

  為什麼最「難過」的事總是被她給遇著了呢?發生了那麼多糗事,她還得面對他?哦!如果現在有超能力,她寧可立刻消失。

  在做了半天無謂的抵制,方羽翾認命地正要下樓面對戢穎之際,外頭傳來叩門聲,一聲比一聲令她手忙腳亂。

  「進……進來。」方羽翾結巴說道。這個時候用膝蓋想也知道誰會出現,她的夢魘--吉穎。

  「我以為你還在睡。」戢穎的俊臉出現在房裡。

  「我一現很早起來,很少睡得那麼晚的。」此刻無論她做什麼、說什麼話,腦海總會不斷地出現昨晚她向他求勸的畫面,而那些畫面搞得她神經兮兮、臉紅心跳的。

  「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不安?」戢穎拿了張椅子過來,將椅背向著自己,跨坐上面。

  「不安?怎會不安。」方羽翾乾笑了一聲,很拙地想掩飾因戢穎的出現而更加不平靜的心。「我很安啊。」

  戢穎一挑眉,不知道這女孩注意到沒有,此時她的笑容實在很僵耶!

  「那就好。」接著她把視線挪到她身上一掃,「這套休頭服挺適合你的。」

  他居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他該不會看的是休閒服,可卻透視到她裡頭所穿的衣服吧?

  方羽翾很不客氣地把臉湊近,「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什麼?戢穎一臉的莫名其妙。奇怪啦,這女孩怎麼挺與眾不同的,居然不喜歡別人讚美她。

  「你們這些男人,一雙眼睛往女孩子身上瞟時,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方羽翾語氣很不客氣,「告訴你,別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一雙眼睛就可以亂沒規矩地亂瞟!」她一副「惹熊、惹虎、莫要惹上恰某某」的架式。

  方羽翾的話逗得戢穎幾乎發噱,老天!這女人還不是普通的神經質哩,想他堂堂一個冥王四月之一的「傲月」,居然會給一個小女人視為色狼,這話要是給另外三個人知道……不!只要傳到季軒耳中就夠了,季軒不笑到下巴脫臼才怪。

  「我的眼睛一向『家教』不錯,不會隨便亂瞟,除非,有人勾引它。」

  勾引?!他在暗示昨天她的荒唐行為嗎?方羽翾忙說道:「我昨天嚇瘋了,才會……才會胡言亂語,你不會當真吧?」

  「包含伸手去解開我的腰帶和伸手在我胸膛亂摸?」看她臉紅的樣子是他視覺的一大享受。「原來你驚嚇過度時除了胡言亂語,還會毛手毛腳的,那多嚇人吶!」

  方羽翾的臉快燙得可以煎蛋了。

  「我……」讓她死了吧!「請你忘了吧!」她真想給他跪下。

  「忘不了,怎麼辦?」

  方羽翾真是欲哭無淚,昨天受到的重度傷害還不夠,今天居然還有後續的二度傷害!

  看她臉紅成這個樣子,戢穎也同情起她來。「其實昨天那也沒什麼。」他的眼睛盯著她。

  「什麼叫沒什麼?」昨天她可是虧大了,包含初吻都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大放送的送了出去,給得還真直接,而且是採取主動的方式。

  「你遲早是我的人。」

  「不--」方羽翾叫了起來。「錢……我可以慢慢想法子你。」

  「你不在乎那些小錢。」三千萬對他而言,如九牛一毛。

  「你說過的,我不是那塊料。」

  「昨天證明了我的誤判。」

  「昨天是我瘋了。」

  「那你就再繼續瘋下去好了。」

  「你……你神經病!」

  「瘋子和神經病正好王八綠豆一家親。」

  方羽翾氣得臉都快冒煙了,這個可惡的男人真的吃了秤索鐵了心地要逼良為「娼」。

  「你以為你是皇帝,說什麼,別人就得聽什麼嗎?」方羽翾惡狠狠地瞪著他。

  前些日子對他的印象還好得很,一度將他升級為「心上人」,如今這麼一番對峙,她算是看清楚這個沙文豬男人了,她方羽翾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自以為是的人,而他又犯了她的大忌!

  這種男人她才不要,縱使他多金又一表人才,更是功夫了得,呃,說到這個,他會不會是黑社會的頭子?

  人長得是不太像,可是那身手……還有,她昨天親眼看到他拿槍耶,哇!那帥勁,真是酷斃了。

  「在這我就是天。」

  連說話的語氣都像大哥,方羽翾暗忖。

  「你說話的語氣很狂。」方羽翾又打量了一番。「像角頭又像惡霸,我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見他沉默下來,她又說:「你不用否認,昨天你拿槍和開槍的景象都已深烙在我的腦海中,你想賴也賴不掉。」

  「那又怎樣。」

  「我可以去密報你私藏槍械!」她笑得志得意滿,「這樣吧,只要你不強迫我一定得履行承諾,我就把你密藏槍械和你是黑社會分子的事藏在心中,甚至不說,至於欠你的錢,我會盡力還的。」這夠合理吧!

  「你在威脅我?」戢穎盯住她,臉上仍沒啥表情,這使得他的樣子看起來更深沉,更像團謎。這女的是初生之犢!她大概不知道,在冥王門以下犯上是唯一死罪,她該感謝自己不是出身冥王門。

  「我是和你『商量』,哪敢威脅你?」人家可是有槍階級耶,一個不痛快「砰」的一聲,她就投胎去了,人要自己知道斤兩才不會吃大虧!

  「如果我不答應你提的條件呢?」戢穎緊捉住她的每個表情。

  她是他第一個想要的女人,他如何能夠任其在悄悄走進他心中後,又隨其說走就走?什麼時候有想擁有她的心情?也許,在第一次無意間救了她之際,就愛上了這小女人了吧!

  不!她必須付出代價。

  他的話令方羽翾火冒三丈,於是她手叉著腰,十分生氣地說:「那你就等著在牢房吃免費的飯!」

  「你要去向誰密告呢?」這是個有趣的問題。

  方羽翾覺得他問得夠笨。「警局啊!」

  「警局」你確定?」他手交疊放在椅背上,下巴靠在手上看著方羽翾。

  「當然是警局,有什麼好確定的?」

  「我是指,你確定出得了這裡,然後去警局檢舉我?」戢穎好整以暇地問。

  冥王門的事,黑白兩道的人物又有誰敢管?就算她去報警,最後仍是不了了之。

  「你……你要殺人滅口?」方羽翾警戒地看著他。這年頭的社會是很黑暗的,人模人樣的人未必做不出不要臉的事。「我……我告訴你,我也學過一些功……功夫,你……別以……以為女孩子就好欺負。」不曉得這叫不叫死到臨頭仍要打腫臉充胖子?

  「殺人滅口?」戢穎一怔,「沒興趣。」這女人一副風吹就倒的「肉腳」樣,她若真會功夫,三歲小孩也能打太極。

  「你……你別靠近……」方羽翾所謂的學功夫是指國中所學防身術,那玩藝兒根本就虛張聲勢而已,若真有用,她也不會在上一回險遭狼吻的情況下使不出個半招了,看著他起身站起來,一步步地走向她,她真是後悔方才幹哈吹牛自己會武功,這下現世報了吧!

  「你會功夫?那我倒要領教、領教了。」戢穎欺近她的身子,將她旋了個身,把她的手反扣在她的身後,朝她的膝關節輕輕一碰她就跪倒在地。「這就是你所謂的功夫?」他冷哼一聲。

  「痛,你放手!」

  他依言鬆開她的手。「這樣,你還有把握逃出我的手掌心?」戢穎眼中儘是挑釁的笑意。

  「除非你能二十四小時看牢我,要不,我一定會逃出去給你看了。」天!他手勁真大,看不出長得斯斯文文的,居然有此力道。她的手到現在仍疼著呢!

  「你別向我的耐心挑戰?」戢穎勾起她的下巴,「我自認很有耐心,但是,別把我的耐心推到極限!」他深邃的眸子既精明又充滿魅力,尤其當他發出危險訊息時,那風采教人無興抵擋。他凝視著她,傾身吻住她的唇,靈巧的舌尖恣意而霸道地探索著她柔軟的舌身,他反覆地吸吮著,直到因驚嚇而身子僵直的方羽翾放下心事,一雙手情不自禁地繞到他頸上。

  倏地,戢穎抽身而退。方羽翾才沉醉在激情裡,就被這突然弄得怔在原地,當她看到他微揚的嘴角和那自得意滿的神情時,不禁羞紅了臉,一股莫名的羞辱湧上心頭。

  「你--」天!她怎能允許自己回應他的吻?

  「這一吻只是告訴你--你是我的,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說著,他起身往門口走去。

  「你變態!神經病!我才不是你的人--」方羽翾滿腔羞憤點燃了了怒火,她抓起枕頭往門板上扔去。

  情婦那兩個字纏在她的胸口,她快不能呼吸了,她撫著方才因熱吻而略微紅腫的唇,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她,一直、一直她都只想把被初吻獻給她未來的老公,結果卻那麼輕易地就在昨天給了這可惡的男人,這是多令人難過的一件事。吉穎,我恨死你了!

  

  兩個星期的蜜月旅行結束,方晨一臉幸福地約著好友要分享她的快樂,約會的地方是兩人常見面的CoffeeShop。

  方晨先到咖啡廳找了個窗的位子坐下,點了一杯柳橙汁解渴。

  一部凱迪拉克在她所坐位子外的停車位停了下來,接著走下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然後男士繞到一邊為那女孩開門。

  唔,不愧是開名車的,頗有紳士風範,那幸福女子是誰?方晨安睛一瞧,呃,那不是羽翾嗎?

  嘩!不得了。她才不在兩個星期,這大美人又釣上另一條大魚啦!名車階級,可見得身坐不凡哦,不好好虧一虧羽翾怎麼可以呢?

  不一會兒,方羽翾便走進咖啡廳,但卻是一臉哀怨的樣子。

  「喂,釣上新的金龜啦?」方晨在方羽翾坐下來後,又擠眉、又弄眼的。

  「別開玩笑了。」方羽翾歎了口氣,她現在正被「軟禁」當中,釣金龜?是釣到「大尾」角頭吧!「那不是你男朋友?」方晨看了一下,坐在距她們兩桌距離之遠的那名年輕男子,他是不及陳秀運那好友--戢穎好看,可也算不錯了啦,各花入各眼,也許羽翾比較喜歡這一型的,「怎麼不過來一起坐?」她向那男子一頷首,只見那男子面無表情地回禮。

  嘩!夠酷。她在心中低呼。

  「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方晨以為她開玩笑,「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安啦!我已經有老人公的人了,不會無恥到和你爭男人的!他若不是你男朋友,難不成是你老公嗎?」

  方羽翾一翻白眼說:「他是被吉穎派來監視我的人。」她欲哭無淚地說,「我被軟禁啦!」

  「軟禁?」方晨挑高眉,一個嶄新的名詞。「你乾脆說你被綁架了,那不是悚人聽聞?」

  見方晨仍是嘻皮笑臉的不相信她,方羽翾發急地說:「我是跟你說真的!」

  「蒸的?我還炸的呢!」方晨哈哈大笑,「戢穎會軟禁你?拜託,你可知道他是誰?他是Min的總裁,他要什麼沒有,軟禁你是種新潮遊戲嗎?要不,他那麼無聊幹啥?他幹麼不軟禁我。」

  「因為你沒拐了他三千萬!」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三千萬?」方晨精明的眼睛往她掃,「你拐了他三千萬,這是什麼意思?」

  完了!又說溜嘴了。方羽翾沉著一張臉,許久才開口說:「這得從我上一回回家說起。」於是,她將如此被迫蓋上手印承認借據及走投無路的想到Club賺錢,然後又巧遇戢穎……一直到最近遭軟禁的事情一併說了。「……就是這樣了。」方羽翾哭喪著一張臉,「每一次我只要離開那個家,身邊就得帶著那個人。」她指著坐在她後方的男子,「就算不帶,他還是他死命跟來。」老天!打從方晨去度蜜月的第三天,她被迫回去租的房子把所有家都搬到吉穎家,她已經被迫在那裡生活了十幾天了,這些日子來她想逃也沒機會逃,更何況她一個人逃出去,那家當呢?它們又不會長腳和她一塊逃!

  「這麼說,『那個人』是監視你的人嘍?」方晨指著遠方的他。沒想到羽翾有那麼多事情她不知道耶!原來羽翾和戢穎早在她的婚禮之前就見過面了,不但如此,羽翾還為了三千萬允諾當他的情婦!

  哇塞!他倆的關係真不是普通的複雜。

  「我好想離開那個,可是我又逃不出去。」太可憐了,方羽翾現在一點隱私也沒有。「方晨,幫我想個法子吧!」

  「他居然肯在你沒簽下借據的情況下就肯把錢借你,可見他真的喜歡你哦。哦!被那種帥哥看上……多希望是我。」

  「我也希望啊,可是,現在被軟禁的人是我。」方羽翾哀怨地說,「別說這種風涼話,快幫我想法子。」

  方晨一向是個浪漫主義者,她一聽說戢穎居然不擇手段地想把她友留在身邊,一顆小腦袋又天馬行空地幻想起來,「在他那邊有得吃、又有得住,你幹啥一主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有多少女人想有那種機會都不可得哩!喂,他既然把你強留在他身邊,那他到底……到底……有沒有?」方晨笑得很「那個」。

  單純如方羽翾,她哪知道方晨指的是什麼有沒有?

  方羽翾托著下巴看笑得神經兮兮的好友,「什麼有沒有?」方晨不為她想法子逃離魔掌,只一味地問問題,很煩耶。

  「那個啊,你知道的。」見方羽翾是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樣子,她才說:「要求你和他,」她看了看四周圍,然後壓低聲音說:「上床。」

  方羽翾正端著服務生送來的冰開水喝了一大口,聽方晨說那兩個字後,一口冰水噴了出去,卡在喉嚨的水嗆得她眼冒金星,咳得連淚水都流出來,一邊咳還一邊指著被噴了冰開水且一臉無辜的方晨,一副「我要是被嗆死,全拜你之賜」的表情。

  「幹啥那麼激動呀?」方晨拿著紙巾拭著臉上的冰開水,她檢討著,方才並沒有說什麼具挑逗性的字眼嘛,當情婦不是該被要求做「那種」事嗎?

  「你這『黃後』。」方羽翾咳紅了臉,也氣紅了臉。「你以為我一心一意地想逃亡是為了什麼?」她扁著嘴,「錢我可以慢慢地還嘛,『那種事』我只和我未來老公做。」雖然,她不否認他真的有不少條件吸引她,可是他太大男人主義,而且他只想把她當情婦,不是真的喜歡她。

  男人一旦心中只有慾望,就不會認真地去經營一段感情,兩人之間只有慾望,那她不成為了名逼其實的情婦了嗎?

  要愛上吉穎並不難,可是,單戀多可悲?她不想因為愛上他而沉淪,因此,她得和他保持距離,而保持距離的方法--離開他。

  她不想他的情婦,見不得光的「性」伴侶,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這麼說,他到現在還沒動過你嘍。」不知道為什麼,方晨就覺得他們兩介天造地設的一對,因此,她就算知道羽翾似被軟禁,也不是那麼急著想辦法幫她逃亡。

  記得當初她初見戢穎,而編著陳秀運非得把他介紹給羽翾時,陳秀運就曾對她說--一切順其自然,戢穎的事,沒人管得動,當然,也最好別去招惹。問他為什麼,陳秀運也只是笑笑的沒有回答。

  莫非他真的如同羽翾所說的,是黑社會角頭?要不然,他哪來的槍?要真的是大哥級人物,羽翾只怕插翅也難飛。

  只是戢穎覺得上下沒半點像角頭啊,記憶中的角頭不是嘴嚼著檳榔,一出現就踩個三七步,一條腿抖得像酒精中毒的嗎?不得了,現在的角頭也企業化啦。

  「他目前大概正忙著,所以沒時間注意到我。」方羽翾剛開始的每一天晚上都嚇得半死,不知道哪一天戢穎會摸到她房間來,要求她履行「責任」。一個星期後,方羽翾發覺他每天在書房不耗到兩點以後是不會回房的。

  兩點,兩點他還有力氣做「那種事」嗎?當然沒有,所以,她才安心地睡覺。

  「那你大可安心住下。」

  「不行,萬一哪天他心血來潮,那我不就完啦?」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還是得想法子逃離那個地方,免得「晚節」不保!

  「戢穎不像那種卑鄙無恥之徒。」方晨認為那人一臉冰山樣,不像色魔,她想像不出他「偷襲」人的樣子。

  「壞人臉上會寫著壞人嗎?」

  「是不會。」

  「那不就得了。」方羽翾正想和方晨共商「逃亡大計」之計,那個監督她的男人走了過來。

  「方小姐,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

  「可是我……我和我的朋友尚未說完話呢!」方羽翾氣憤地盯著他。「我不要回去!」什麼嘛,現她好像是只被人限制住的貓,遛達的時間過去了,她又得被趕回寵子。

  「請不要為難我們當下人的。」

  「我不要回去!」方羽翾拗著性子。「有本事你去叫吉穎來帶我回去好了。」

  「你可能以後連出門的機會都沒了。」

  「你在威脅我?!」方羽翾哭喪著臉看方晨,只見方晨同情地看著他,一臉「何日君再來」地同她揮著手。

  「回去吧,反正以後見面的日子仍多著。」

  「晚上我打電話給你。」方羽翾回過頭去瞪了那個男人一眼後,忿忿然地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唉,可憐的羽翾。方晨目露同情眼光,她的樣子好像很可憐!要不要幫她想法子逃出那「鐵幕」?回去問清楚老公有關戢穎的事再作決定吧。

  她並不是因為戢穎有可能是黑社會頭子便怕他,而是她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適不適合羽翾?

  那姑娘該有對象了,而戢穎名方面又堪稱一流,不湊合有些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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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45: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要從戢穎手中逃脫真的太不容易,這裡除了外型像城堡,守衛嚴謹也像城堡!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衛著,這裡連一隻蚊子、蒼蠅都飛不出去,更何況是一個人。

  不過摫搫摲摑,褖裮,上的警報系統早上好像出了些問題,所以今天早上緊報系統未解除時,園丁提早進來整理花園竟沒鈴聲大響。

  而且,今天聽說戢穎有一位朋友要來造訪,應該沒時間到她房裡亂晃,在吉家,她的行動是自由的,沒什麼人會監視她。

  真是天助我也,不利用這機會溜之大吉更待何時?

  方羽翾決定了,把一些重要的私人證件帶齊就好,家當她打算不要了,反正她手中有存款,難不成買不到日用品嗎?

  她的臥室是在三樓,於是她把許多衣服剪成條狀,然後一條接一條地結了起來,她打算把繩子從三樓垂到一樓,逃過客那些僕人的眼睛,然後抓墻逃逸。

  待一切準備就緒,且戢穎的朋友也出現了,然後方羽翾便開始著手大逃亡的任務,她把繩子垂落至地面,看著在空中晃呀晃的布繩,說實在的,很恐怖耶!她天生就不是膽大的人,可是任何事總有第一次嘛。

  將繩子固定在大床的一隻腳上,方羽翾使力地拉了拉,確定這大床足以支持她的重量之後,鼓足勇氣、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攀上窗口,拉著布繩往下爬。

  

  戢穎約了一個朋友見面,前些日子他委託國內徵信圈子裡的龍頭幫他去查一件事--為什麼方羽翾會需要三千萬,又為什麼她在十天不到的時間裡可以用掉泰半的金額。

  他一直相信方羽翾不是個虛榮女子,是什麼事情使得她竟然想到Club上班?雖然她一再強調是為了錢才想去那個地方,而他也在盛怒下接受那樣的事實,可是經他冷靜地觀察她這段時間,發覺她省錢省得令他頗覺訝異。

  他給了她一張金卡,如果她真是個虛榮女子,那麼好的機會她客氣什麼,不刷到他付帳單付得臉黑掉才怪!可是當他收到帳單時,天!她還花不到三千塊,那他給她的三千萬,她是花到哪裡去了?戢穎十分好奇。

  「我要你辦的事呢?」戢穎一見到李恕博立即問。

  「您要我查的事全在裡頭。」李恕博恭敬地把牛皮紙袋遞了上來,以戢穎翻閱資料時,他喝了口傭人遞來的茶,正要抬頭問戢穎是否還有什麼吩咐時,李恕博整個怔住了,一隻手指略略顫抖地指著外頭。

  「很好!」戢穎把東西收回牛皮紙袋,正要道謝時,一抬眼看著一臉撞鬼樣的李恕博。他怎麼了?中風了嗎?

  「窗……窗口有東西飛了過去!」李恕博說話的聲音仍抖得厲害。

  戢穎回頭看窗口,然後又回頭說:「你是指飛機吧?」方纔他也感覺有影子掠過,可是他回過頭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應該是飛機錯不了。

  「她又飛過去了……又飛回來……又……」李恕博一顆老腦袋隨著外頭的影像左右搖擺。戢穎戢穎皺眉,今天飛機班次太繁忙了吧!

  他回過頭,正巧看到方羽翾「齜牙咧嘴」的想穩住布繩使她不會在空中搖擺不定,可是那條繩子反而跟她過意不去似地搖來搖去,害得她像泰山一樣蕩來蕩去。當她蕩出落地的範圍,書房裡的人就看不到她,當她又身不由己的蕩過那落地窗,書房裡的人又驚見「飛機」了。

  隨著擺動次數的增加及弧度愈來愈小,布繩終於停住了,而方羽翾正好靜止在落地窗的正中央。

  「呼!終於停了!」方羽翾鬆了一口氣,正要繼續往下爬時,她驚覺自己對面正「映」著戢穎的臉。

  不會吧?!再定眼一看……上帝!真的是他啦!他此刻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完了,這回的逃亡計劃只怕又功敗垂成了。

  不信!有志者事竟成。堅信這信念,方羽翾在戢穎發覺她的動機之際,她仍試圖做垂死的掙扎,以最快的速度拚命地往下移,甚至不惜磨傷手,用滑的方式。

  戢穎拿起對講機說:「到南面的一樓草地上把方小姐送回房間。」

  當他掛上電話時,方羽翾也正好安然落地,然後她四周來了許多「哀悼」她逃亡失敗的觀眾,她環顧了那些戢穎的「爪牙」,接著摩挲了一下手,訕訕然地說:「你……你們不用趕我,我自己會回去。」歹命吶!功敗垂成了。

  

  戢穎重複地看了一遍李怒博送來的文件。

  這小麻煩果然是被坑了,還得硬著頭皮去還債,她的那個繼母也未免太狠了!居然「家神通外鬼」地把錢轉帳到別人的戶頭,然後宣稱「方氏」惡性倒閉,更可惡的是,還把所有欠的借據全弄成方隨的名義,又叫她蓋了手印以示負責。這些事他已交給手下去處理,要對付那種下三濫的小角色用不著他出手。

  方羽翾打從早上逃亡失敗後,她一直躲在房裡不肯出來,連中餐都沒有下來吃。

  戢穎上樓來到方羽翾的房間,見她沮喪著一張臉蜷縮在角落,樣子看起來教人心疼又惹人憐愛。

  「為什麼不吃飯?」他來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看她。

  「不自由,毋寧死。」方羽翾倔強地抬高下巴說,「這回的逃亡失敗,我不會灰心的,我會再接再厲。」

  「為什麼一直想離開這裡?這裡不好嗎?」能夠滿足她的,他已經盡力而為了。

  「這裡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家。」她低垂下頭,不敢迎接他銳利又冷靜的眸子,在它的注視下,她藏不住秘密。「這只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原因是--你怕我,對不?」

  這個關鍵答案仍是讓他猜出來了。

  方羽翾一怔,把眼瞼垂得更低,她咬著唇,好一會兒才說:「我是怕你。」

  「我不曾做過傷害你的事,你毋需怕我。」他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的眼睛看他,「告訴我,你怕什麼?」

  「我……」

  「只是告訴我你心中的感受,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試著把想法告訴我。」他的語氣十分溫柔,和平常時候的他大相逕庭。那種溫柔的感覺像一股春風,輕掠過她的心中。

  「我不想要當你的情……情婦。」

  戢穎心中一陣好笑,「我並沒有強逼你做任何事,對不?」他自認這方面他稱得上君子。

  「可是我收了你三千萬,你當初不也是因為要我當情婦才付我那筆錢的嗎?住在這裡,要是你哪天『性趣』一來,我……我是逃不掉了。」她將頭垂得低低的。

  「我一向不強迫別人做不願意的事。」他誠摯地說,「你放心地住在這裡吧,就算是我以『三千萬』買了一個陪我的伴,可好?情婦的事,就忘了。」

  「我可以幫忙打掃房子,什麼我都可以做,除了……」她低著頭,「你知道的。」

  「家裡已經有傭人了。」看她猶豫的臉,他說:「當然,如果那麼做你心安理得一些的話。」

  「的確。」方羽翾看著他,「那以後我出門還會不會有……有人監視我?」她要到哪裡去老跟個人,很煩耶!

  「以後不會有跟班了。」他打趣地說。

  「真的嗎?!太好了。」方羽翾開心得喜上眉梢,以後她的日子好過多了!

  「現在一切心事已經解決了,有心情吃飯了吧?」戢穎站地起來。「下樓吃點東西,餓壞了可不好。」

  「對啊!你不提我倒忘了還沒吃飯呢!」她伸了一下懶腰,馬上跟在他後頭,「今天中午有啥好吃的?」

  「去看不就知道了。」

  「是啊。」

  真好!一切雨過天晴了,方羽翾揚起一抹笑,原來吉先生還是不錯的,之前她是否誤會他了呢?

  看來,她非愛上他不可了,只是,愛上他之後呢?唉!先別傷這些腦筋了。

  ???

  十月的天氣總是帶了些許的涼意,而秋天的腳步已經悄悄地來到。

  研究生的生活真是太輕鬆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上不到幾堂課,不過,花在圖書館收集將來要寫畢業論文的時間就多了。

  這天,方羽翾剛踏出圖書館,帶著笑意走向她的是,她上課時在校園中見過幾次面的博士班學生牧凡修。

  「嗨,方同學。」

  對方出色的外表使得許多女生常談論他,因此方羽翾對他並不陌生,就算她再不注意任何人,很難不去注意到被同學拿來當茶餘飯後焦點的他。

  她向牧凡修一頷首,問道:「有事?」第一次那麼近看,牧凡修的確是很帥,可是,卻沒戢穎那股令人見之就移不開視線的魅力。說到他,她可是最近才知道他的「戢」是哪個「戢」,而她心中的他,此時正在美國考察,下禮拜才回來。

  「想約你喝個咖啡,可否願意賞臉?」牧凡修對自己相當有自信,就他有興趣的女孩,到目前為止,哪一個不是第一次就被他邀動的?

  「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休息。」家裡頭有一個大帥哥,方羽翾的胃口被養刁了,很難對其他人有興趣,就算家裡頭那個此時遠在美國,晚上她打工的地方也還有一個季軒。

  「那麼早回去休息?」牧凡修很訝異地說。除了訝異之外也有些不是滋味,眼前這號稱為校花的女子居然拒絕了他,心裡有些受創。「要休息晚上多的是時間。」

  「人家是苦人家出身的,晚上還得打工呢!哪個人像牧少爺一樣,只管把書讀好,其他生計皆『免超煩』?」方晨一句「火辣辣」的插進來為方羽翾解了圍。

  這花心大少這回又相中羽翾了,他的惡名可是從以前在別校就遠播了,這回博士班考進這裡,又對本校校花起了覬覦之心。

  她方晨看帥哥可不是光看外表,名聲狼藉的再帥,她也視為糞土。

  「你是……」牧凡修打量了好一眼。

  「我是羽翾的死黨。」方晨把臉昂得高高的,「若沒有其他事,我們先走了,拜拜。」她拉著方羽翾就走,留下一臉錯愕的牧凡修。

  「你也認識他?」方羽翾離開他的視線,有股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個人可是遠近馳名的花心大少,少招惹為妙。」

  方羽翾淡淡一笑。「對了,你怎麼會跑來找我?」她知道沒課方晨不會到學校來的,她注意到方晨手中拿著一卷報紙,「這是什麼?」

  「喂,你看了今天的報紙沒?」

  「沒有。」方羽翾一向只看電視新聞,幾乎不看報紙,這習慣養成了,不容易改過來。

  「我就知道你一定沒看,才特地拿來給你看。」方晨將報紙遞給她,「看了別氣得吐血啊!你平時叫得亂親密的『他』才出了一趟差到美國就鬧緋鬧了。」

  「戢穎?!」方羽翾一顆心跳亂了拍子,她攤開報紙看,只見娛樂版頭版標題寫著--

  --美國當紅影星一口流利華語原為伊人,久別重逢再度擦出火花。

  報上還登出戢穎和蜜雪兒熱吻的畫面。

  「羽翾……」她看她蒼白了一張臉,方晨有些擔心。

  原以為羽翾和戢穎會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哩,怎知原來戢穎也是花心大蘿蔔一個!還虧陳秀運曾要她讓他們兩人順其自然地發展。

  打從戢穎和羽翾把話說清楚,令羽翾在戢家住安心住下來後,每一回羽翾一提到他總是眉開眼笑的,想必她一顆心早被他圈得牢牢的,可豈知在這個時間,戢穎居然到美國去和舊情人「重溫舊夢」。

  陳秀運不是說戢穎沒交過女朋友,那這張相片是怎麼回事?

  「我沒事。」把報紙收好不它們方晨,不知為什麼,方羽翾覺得心中好像有某樣東西碎了,是她對愛情的憧憬嗎?「他的條件那麼好,有個女朋友也不算什麼,不是嗎?」

  「可是他已經有你了,怎麼還可以……」

  不待方晨把話說完,方羽翾即說:「我和他只是朋友,他想交個女朋友沒有可不可以的問題。」

  「羽翾……」

  「我欣賞他,那也只是我一廂情願,至於他和誰走在一塊兒那也中他的自由,我無權干涉。」乘著方晨不注意,方羽翾偷偷地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晨,我有些累,如果可以,我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公車快來了,我可以搭公車。」方羽翾轉過身之後,壓抑著不讓淚水決了堤,但,淚水還是不斷地從眼眶中滲出、滑落。

  她真的不怪戢穎,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們雖同住一個屋簷下,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不是嗎?他成天忙於公事,偶爾抽個空和她說說話,她就已經好滿足了。

  是她自己太笨!太不自量力,明知道共處一個屋簷下,她沒法克制自己不對他動心,可是為什麼她還不離開?還不是奢望著有朝一日他會愛上她嗎?

  夢碎了,她無話可說!只是怪自己笨。

  今天是戢穎回國的日子,這一星期來方羽翾過得十分不快樂,一想到報紙上那張他和別的女人熱吻的相片,她心裡不可能不難受。

  戢穎昨天來了電話,他對於報紙上的緋聞沒有任何解釋,只是淡淡地交代司機幾點到機場接機的事宜,接完電話,一股莫名的傷心在胸臆間揮之不去。

  呵她還盼望著他給她什麼樣的解釋嗎?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只不過是他以三千萬買來這裡和他「陪住」的,不是嗎?在他心中,她真的無足輕重,好悲哀!

  下午時,方羽翾聽到車子回來的聲音,原本想充耳未聞不搭理,可是她又好想他,禁不住思念他的苦,她仍是決定下樓。在下樓前,她還刻意地照了一下鏡子,整理了服裝儀容才下樓。

  下樓第一個看到的人並不是朝思暮想的戢穎,而是一個身材惹火,穿著高雅的金髮女郎。那女人方羽翾並不陌生,她曾在許多著名的外國影集中看過,這外國美女也就是和戢穎傳緋鬧的--蜜雪兒。

  蜜雪兒打量了眼前這東方女子一眼,然後輕視地昂高臉,在沙發上坐下來,她環顧了四週一下,然後像是刻意要展示修長的腿一般蹺高腳。

  「有沒有飲料,好渴。」蜜雪兒一口流利的華語令在場的方羽翾和幫傭的歐巴桑訝異,歐巴桑立即到廚房弄新鮮的果汁,而方羽翾則是一股怒火在心中燃起,她想衝著戢穎面前問他為什麼把蜜雪兒帶回來,可是理智很快地提醒她,她沒這個權利。

  深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對蜜雪兒擠出一個友善的笑容,輕輕一頷首後,她決定到外頭去走走,再待在這裡,她難保自己這張虛偽的笑臉不知何時會垮下來。

  一出門口,方羽翾在前頭的花園看到正要進屋子的戢穎。

  「你……回來了。」有一股泫然欲泣的衝動,她匆匆與他擦肩而過,怕已在眼中閃動的淚光會被戢穎發現。他現在已經有蜜雪兒了,她的淚對他而言只怕是廉價的,何須自取其辱?

  這麼優秀的人的確不是她這樣的平凡女子所能愛的。她拭著淚往前走,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忽地,她撞上一面肉墻。

  「為什麼哭?」戢穎心疼地看著她紅腫的眸子。一段時間沒見,她似乎又瘦了,方纔她冷淡的打招呼方式令他有些疑心,這才跟上來看。

  「誰哭了?」方羽翾擦乾眼淚,「沙子掉進眼睛,眼睛不舒服這才……」他的蜜雪兒還在客廳等著他,他跟上來幹啥?

  明知她說謊,但戢穎沒有拆穿她,方羽翾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當她心情較平靜後,她會找他說心事的。

  「有一個朋友想介紹你認識。」

  「蜜雪兒?」方羽翾看著他,然後把頭一垂,「她……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怪不得……」她深吸了口氣。「你會喜歡她,你不必替我們介紹了,我們方才打過照面,算有一面之緣了吧。」她故作堅強地一笑,「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出去了。」

  「和別人有約?」

  「嗯。」她連現在出去要找誰都不知道,能和誰有約?不過,她覺得那樣說,她心裡會舒服些。「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吧,你今天介紹我認識一個美女,改天我介紹個俊男給你認識。」

  「你約會的對象是個男的?」他的語氣不知不覺地寒了起來,表情也不似方才緩和,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我這個年紀也該多認識異性了。」方羽翾淡淡一笑,「總不能一輩子賴著你吧?」

  戢穎冷著臉沒有搭腔。

  「我走了,拜拜。」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卻被戢穎叫住。

  「回來,不准去。」他的手握成拳。

  「去陪陪蜜雪兒吧。」方羽翾心裡也不好受,怔在原地,她並沒有回頭看他。「我和別人約好時間了,遲到了可不好。」說著她往前走去,沒片刻逗留。

  目送著方羽翾離去,戢穎氣得想殺人!他今天才由美國回來,她居然片刻也不願留下來陪他,還和別的男人約會?!是哪個男人吃了熊心豹膽,敢動他的女人?!

  他緊握著拳,一拳擊落在樹幹上。

  

  所謂的約會就是到PUB打工,射手座PUB實在太有名了,方羽翾時常在那裡遇到熟人,像陳秀運和方晨夫婦就是那裡的會員,有時候在那裡還可以看到學校裡的教授,今天她在下班這竟然看到前些日子約她喝咖啡而被她所拒的牧凡修。

  當牧凡修看到方羽翾居然在此打工時,指名要她為他服務,他糾纏了她許久,問了一些無聊的問題後,才在方羽翾的催促下要了Menu點酒。

  翻了翻Menu,他將Menu一闔說:「你是這裡的服務生,應該知道哪一種酒是招牌酒,就由你替我拿主意吧。」「我不喝酒,而且店裡每一種酒都有擁護群,每一種酒都是招牌酒,你要哪一種?」

  「隨便。」他一聳肩說,「由你拿主意。」

  無可奈何之下,方羽翾只得回到巴台。

  「你和那個人認識?」季軒一面搖著手裡的瓶子,一面問,就憑男人的直覺,那傢伙是對方羽翾有興趣,方羽翾現在可是他億元的守護神,可不能讓別人對她有興趣,繼而追求她,只有在她和戢穎「配對」成功之際,一億元才保得住。

  「他是同校博士班的學生。」

  「他要了些什麼?」

  「他要我幫他拿主意,調酒是你的專長,給他一點特別的吧!」

  季軒一臉詭異的笑容,心想,這傢伙膽敢「肖想」方羽翾,於公於私我都會給他來一點「特別的」,教他知道,飯可以亂吃、女人可不能亂追,尤其是戢穎的女人!

  「好吧,就給他來點特別的。」季軒從酒櫃上拿出他專門招待「特別的」客人的配方,呵,就那麼一些些,待一會兒你就糗大了!待他調好了之後,他交給方羽翾說:「這可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他是你朋友,我才如此的招待。」

  「這是什麼酒?Menu上沒看過。」那樣金黃的一杯,賣相挺好的,輕嗅了一下,香味宜人。

  「那叫噴射機。」季軒揚著眉,臉上淨是詭異的笑容。「噴射機?」方羽翾納悶,心想,這麼好看的一杯酒叫噴射機?有些怪吧。「什麼原因使你把它取名為噴射機?」她挺好奇的。

  他神秘一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快把酒送去吧,很快你就會明白且贊同我為它取這名字了。」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她還是把酒送了過去。

  「喂,你又玩啥花樣了?」方羽翾走後,薛哲湊近他問。

  季軒一聳肩,「明天你自個兒問羽翾就知道了。」

  「為什麼要等明天呢?我好奇死了!」薛哲死纏著季軒要問個明白,怎奈季軒仍是三緘其口地守口如瓶。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說:「我現在就去問羽翾。」他可不願等到明天。

  「你現在去問?」季軒笑一聲,「你要是問出個所以然來,我季軒兩字讓你倒過來寫。」

  「我真的很好奇嘛!」

  「耐心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快到了打烊的時間。

  當牧凡修到櫃檯付帳時,季軒逮著了機會,他說:「你是方羽翾的朋友?」此時她不在場,在另一桌收拾東西。

  「呃,是啊。」牧凡修打量了一下這氣質不凡的俊男,心想,這位不會是方羽翾的男友吧?不怎麼樣嘛!不過是個酒保,當是有什麼大來頭呢,現在女人哪一個不向錢看齊,只要他肯在方羽翾身上花些小錢,不怕她不會對他動心。「有什麼事嗎?」

  光是牧凡修那輕視的眼神就使季軒十分不快了,他算是四月中個性挺溫和的一個,要遇到坐鎮美國的那兩個,只怕他現在已經準備演出「異形5」。

  不怕!因很快他就要成為「噴射機」了。

  「那麼晚了,我不放心羽翾一個人回去,可不可以麻煩這位先生送她回去?」

  「這……」方羽翾連一他喝杯咖啡都不願意了,更何況是那麼晚了,她怎肯讓他送她回去?「只怕她不願意。」牧凡修道。

  「我跟她說,你等我一下。」季軒離開巴台走到方羽翾身邊,好一會兒才走回來說:「麻煩你了,先生。」

  「她肯讓我送她回去?」這倒令牧凡修有些訝異,不過,心中有更大的歡喜,因為這也表示他她已經跨近了一步了。

  「那麼晚了走夜路有人陪,她應該高興才對。」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方羽翾已換下工作服來到牧凡修身邊,「麻煩了。」

  上車之後,方羽翾回想著方才季軒對她說的話,當他提議由牧凡修送她回去,原本她並不答應,後來他說,如果不由牧凡修送她回去,她就永遠解不開「噴射機」之謎了,於是在半信半疑之下,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因為她實在很好奇,是什麼原因非得要搭牧凡修的車子,才能瞭解該酒取各為「噴射機」?

  「方小姐,一向喜歡獨自沉思?」車子裡實在安靜得出奇,得找個話題打破沉默。牧凡修說:「可以讓我知道你想什麼嗎?」

  「沒想什麼。」方羽翾陪笑說,「只是有些累了。」

  「那麼來一點古典音樂吧。」牧凡修將CD打開,優雅的古典音樂單洩了出來。

  晚上的工作結束之後,方羽翾最渴望的自然是房間裡的那張床,一想到「家」,很自然的又想到戢穎,他此刻只怕仍銷魂在溫柔鄉裡吧?唉!身子都快累垮了,此時想他做什麼呢?反正他此刻想的也不是她。

  車子進行了一段時間,牧凡修又開口說話,「若是想睡,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不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打從她上一回險些慘遭狼吻之後,她對任何人都提防得很,雖然牧凡修一派斯文,但那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做出啥壞事,現今社會多的是衣冠禽獸。

  「在那邊一個月的薪水只怕不高吧?」牧凡修看了她一眼,乘機問:「方纔PUB裡那個高佻英挺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嗎?」他才問完,方羽翾未回答是與不是之際,一聲「噗」的拉長音打破了沉默,隨即一股惡臭傳來。

  「他……」方羽翾強忍住笑,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他不是我男朋友。」

  牧凡修方纔的那聲響屁令他顏面盡失。天!他怎能在心儀的女孩子面前放屁呢?正懊惱之際,一聲接一聲的響屁紛紛出籠--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一聲比一聲響,忽然間,整個車子裡除了古典音樂外還夾雜著令人聞之發噱的響屁聲。

  那屁是無法控制的,牧凡修漲紅了臉,羞愧得直想跳車,他根本連回頭看一下方羽翾有勇氣也沒有,生怕一回頭即看到她笑得正開心。

  方羽翾的確是很想笑,從小到大,她還不知道「屁」是可以那麼放的,聲音之大,前所未聞。

  一小個空間裡儘是惡臭味,身為客人的方羽翾也不好意思建議他把窗子打開,只得減少呼吸次數地憋著氣。終於,牧凡修忍無可忍地打開車窗。

  呼!謝天謝地,再憋下去,只怕她快因「沼氣」而中毒了。方羽翾在心中暗想。

  打從他放了第一聲響屁之後,牧凡修一路沉默到底,直到把方羽翾送到她所指引的目的地,說了聲再見後,車子一刻也沒留地狂奔而去。

  他的車子才離開,方羽翾久忍未發的笑聲才爆了出來,她一直笑,笑到彎下了腰,加淚水都掉出來了。

  終於,她終於明白季軒口中的「噴射機」是啥意思了,這個男人還不是普通的壞心眼,八成是他看牧凡修不順眼,故不知在酒中多調進了些什麼東西吧!要不然牧凡修又不是吃了盒瀉藥,怎麼可能屁放得如此凶,彷彿吃壞了肚子一般。

  她的笑聲方歇,一個冷硬的聲音在她身後傳來,不必回頭,她也知道那聲音來自何人。

  「玩得那樣開心?」季軒不知何時已倚在門前石柱上了,方纔她下車並沒發覺。

  沒有任何回答,方羽翾欲從他身邊走過,在要和他擦肩而過之際,一隻鐵鉗般的手捉住她的手臂。

  「回答我的問題。」

  「玩得開不開心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你到美國去,整整一個多星期沒給我任何一通電話,我過問了什麼嗎?」有啦,他有打通電話回來,要司機去接機。

  「我是去辦公事,不是去玩。」

  方羽翾一聳肩,不理會他逕自往前走。她累得很,不想再與任何人爭吵,她只想洗個澡,然後倒頭就睡。她往前走,戢穎並沒有跟上來,這倒令她鬆了口氣。

  真難得!這個一個好夜,他不是該陪在蜜雪兒身邊的嗎?怎會有閒工夫等她回來質問她?

  玩得那樣開心?這樣的話虧他問得出口!她忙著打工都忙死了,哪來的美國時間去玩?可見他一點都不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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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洗了個熱水澡,方羽翾倍覺通體舒暢,她穿了件下半身的貼身衣物,再外頭又罩了件寬鬆的薄睡衣就出浴室,晚上要睡前她是不穿胸衣的。

  打開浴室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戢穎高大的身影。

  老天!他那麼晚了到她房間幹啥?

  「你……你來我房間幹啥?」一出浴室就看到那樣人高馬大的人擋在浴室門口是很駭人的。

  「你欠我一個解釋。」戢穎口中的熱氣吹在方羽翾頭頂上,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酒味瀰漫在空中。

  「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她討厭喝酒的男人,而戢穎問話的霸道作風也令她不悅。方羽翾用力地推開他,她終於出了浴室,來到鋪著地毯的臥房。「請你現在立即離開我的房間,要不然,我大叫非禮,屆時你顏面掛不住。」方纔她在門口,怎麼不知道他喝酒?老天!他是掉進酒桶中了嗎?要不然怎麼一身酒氣。

  「你如果敢叫,我也不怕顏面盡失。」戢穎將她逼到墻角,一雙手擋著墻,俯首看她。「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紅色的法拉利,又是一個新的金主是不?」他平常幾乎不笑,此刻臉上的冷笑卻是看得教人害怕。

  他的話像一把刀,無情地插入方羽翾心中。

  他仍是沒有忘記他是她的金主,他仍是把她當成卑賤的玩物,原以為這一切他都忘了,是以真正平等的地位和她相處,可是現在,他真的傷透了她的心。

  對!正因為他心中壓根兒就是看不起她,所以他才敢不顧她的感受和美國女星大鬧緋聞,甚至把人帶回來。在他心中,她無足輕重!

  「他是我新的金主又怎樣?他能給我的快樂你給得起嗎?三千萬了不起嗎?為了我,他可以拿三千萬把我贖出這個家。」她的臉因激動和謊言而漲紅了。

  「他所給的快樂?」戢穎瞇眼看看她,漂亮的唇瓣緊抿著。「你所謂的快樂是指什麼?」看著方羽翾緋紅的臉和逃避著他的眼神,他以為她所說的快樂是指男女之間的禁忌遊戲。

  一股妒意在他胸口索繞,他生氣地抬起她的下巴,狂暴而粗魯地吻著她。一隻手固定著他猛烈搖晃欲以掙脫他的吻的頭,另一隻則摸索到她胸口解開睡衣的扣子。待他把扣子解開,手探入其中游移在她生澀而高聳的雙峰時,方羽翾倒抽了口寒氣,一股恥辱令她索性閉上眼。

  她拿了他三千萬,今晚就還這個情吧,免得她得一輩子為了三千萬守在他身邊,看著他帶著其他女人到她面前耀武揚威。今晚就作個了結吧……什麼都給他,也什麼都還他了。戢穎把她身上的衣服盡數褪去,抱著她來到床上,然後動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方羽翾瞪大眼睛看著他雄偉的身材,第一次看男人如此一絲不掛,她的臉羞紅了。

  「你是在拿我的身材和你其他的金主比較嗎?」戢穎寒著臉,眸子中燃著怒焰,「相信我不會令你失望。」

  方羽翾別開臉說:「你太自負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戢穎挑著眉,一把壓在她身上,原以為她是純潔無瑕的,沒想到,戢穎啊戢穎,你枉自識人能力一等一,結果?居然就栽在這小女子身上!

  方羽翾倔強地昂著臉,戢穎有股想將她擰碎的衝動,天曉得他有多愛她,結果,她居然背叛他。

  這方面的事,想必她早就練得一身好本事了,他客氣些什麼?他甚至連愛撫都沒有地直接拉開她的雙腿挺身而入--

  「啊--」方羽翾痛得禁不住地叫喊了出來,繼而淚水奪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擠入她深幽處,接著一股劇痛傳來。

  戢穎在進入她身體的一剎那時知道錯了!他當機立斷地抽身而退。

  「你……騙我。」他臉上有著歉意和痛苦的表情,看著她臉上的淚水,他心如刀割。

  她仍是處子之身,並非如他想像般的荒唐,而他方纔的行為……他懊惱地緊鎖眉宇。「我很抱歉……」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她的淚水一顆緊接著一顆地落。「我這個情婦當得還稱職嗎?」她淚水盈然地看著他。

  戢穎起身將衣服穿上,他的酒意已去了泰半。

  「你是我的人,但--不是情婦。」他的濃眉糾緊在一塊。

  「我不會是你的人。」她用被子將身子裹著。「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她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往浴室走去。

  當戢穎的目光由緊閉的浴室門移到凌亂的純白床單上的紅血跡時,他的濃眉糾得更緊。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理智總在面對方羽翾的時間突然喪失?他一向是出了名的冷靜果斷,但是,在面對她時,他的懷念緒就會如同脫了軌似的。

  浴室裡傳來淋浴的聲音,在水聲恁地大的情況下,他仍聽見方羽翾的啜泣聲。站在浴室門外,戢穎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

  「對不起……」他再一次道歉,然後轉身離開。

  

  在個精心佈置過的浪漫空間、鮮花、燭光、音樂的襯托下,戢穎心不在焉地切著盤子裡的牛肉,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坐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出現,聚光燈就會追隨的當紅影星--蜜雪兒。

  「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在戢穎面前,蜜雪兒喜歡賣弄她流利的華語。「說出來吧,也許我幫得上忙。」

  「我沒事。」戢穎連頭都沒抬一下。

  他的事情習慣自己解決,別人插手只會令他倍覺受到侮辱,事業上是如此,在感情上,他也不需要有人幫他解決問題。

  「我來這裡好幾天了,你難道抽不出空來陪我到處走走?」蜜雪兒大發嬌嗔,她這一招對男人一向管用,但是用在戢穎身上卻失靈了。

  「我不是請人帶你到你想逛的地方?」他放下刀叉,抹了一下嘴,「你這一次是來遊玩、來震羽的墓上獻束花,而不是來製造新聞的。」他冷冷地說。

  上一回他在美國鬧的緋聞的事,他尚未找蜜雪兒算帳,他記得當時的情況,明明是蜜雪兒說她眼睛進了沙,要他替她看看的,誰知當他側著臉擋開她的眼要檢查之際,一群記者也不知打哪兒來,衝著他的背影猛按快門,他很迅速地推開蜜雪兒,那群記者又給他來張正面特寫!隔一天,他就上報了,以一個「莫須有之罪」上報--蜜雪兒的舊愛新歡為一個幸運的東方男子。

  這是哪門子的鬼話?最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他那張背對著聚光燈幫蜜雪兒的檢查眼睛的相片,當場給拍成了熱吻鏡頭,真是無法不佩服那些記者取的角度,兩個純屬朋友的人能被渲染成熱戀情侶,這些記者的想像力真好!

  隔天看到報紙時他曾要求蜜雪兒澄清,可是,她只淡淡地一笑,然後說:「那些記者只缺個新鮮話題,由他們去吧。」

  「太離譜了。」戢穎表情十分冷硬地說,「你講得一口流利的華語那並不是為了我,而是震羽,至於那張相片更是角度的錯誤。」震羽是他初到美國拿碩士學位時的一位摯友,後來車禍死了。

  「你嫉妒震羽?」蜜雪兒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直望著他,似乎有些勾引的意味。

  「你是指嫉妒有個女人肯為他花了多年的時間學華語嗎?的確。」對於好友的女友,戢穎一向沒啥興趣,傃光四射的女子,並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震羽走了之後,我一直沒有再對任何男人動過心,除了你。」蜜雪兒大膽地求愛,對於東方男子,她一直有著很不錯的感覺,當年如果她先遇到的是戢穎,她就不會和震羽交往了,就算她後來才在男友的介紹下認識了戢穎,她仍是對他有相見恨晚的感覺,甚至三番兩次以行動表示對戢穎的好感,只可惜,戢穎不知是裝傻抑或不接受,皆沒有啥反應。

  「我一向對女人沒興趣。」戢穎淡淡地說,心中暗自好笑,蜜雪兒的花名可是有目共睹的,對於她的深情告白,他覺得荒謬之至。「除了……」他打住沒說出口。

  「你打算一輩子打光棍?」蜜雪兒只注意到他之前的話,沒注意到他還有句「除了」。

  「蜜雪兒。」戢穎看著她,「你是個美麗的女人,但是,你不是我要的女人。」

  她愣了一下,然後失笑地來到他身邊,「哪個男人不喜歡美麗的女人?難不成我我喜歡醜八怪?」她絕對不相信他對她完全不感興趣,她大膽地勾住他的頸項說:「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愛我。」

  戢穎皺著眉推開她,「請自重!要是震羽知道你居然是這種女人,他會多傷心?」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我相信他在黃泉之下會贊同我再找尋著一個愛我的男人。」蜜雪兒不羞不愧地說。

  「祝你成功。」戢穎冷冷地看著她,「記住,我不是一個適合你,更不是一個會愛你的男人。」

  蜜雪兒看著他,一低頭把話題一轉,「什麼時候回國?」

  「下星期一。」

  「我想到震羽的墳上上束鮮花。」這只是一個借口,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戢穎是不是有對象了,要不,怎會拒絕她?

  就這樣,蜜雪兒跟著他回國,甫下機場又遭到大批記者包圍,更炒熱了愈描愈黑的緋聞,而為了避免又傳出什麼不堪入耳的緋聞事件,他把她安置在飯店裡。

  隔著煙光和戢穎相對,蜜雪兒怨懟地說:「你以為隨便找個人帶我到外走走就算盡地主之誼了嗎?這簡直是一種敷衍!」

  「那我只能說抱歉。」

  「你家那麼大,為什麼不許我住那裡,而硬要我住飯店?」她皺著眉。「還有,出現在你家的那長髮女子是誰?你親戚嗎?」記憶中,戢穎好像沒有親兄弟姐妹,那女孩一身清親的氣質令她有些不安。

  「要你住飯店無非是不想再傳出任何更可笑的緋聞,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難保不會再製造什麼可笑的話題,我不認為你住在我家是適宜的。」

  戢穎的話令蜜雪兒有些不快,想她一個紅透了半邊天的電影紅星不讓人「防」成這樣,她清了清喉嚨說:「你還沒回答,住在你家的那女孩是誰哩。」

  「一個朋友。」看著淡褐色的懷中物,戢穎想起前天他對方羽翾做的事情。此刻的她一定恨透了他吧,這幾天她總是避著他,而他,也如她所願的沒和她碰面,如果這樣會令她比較快樂的話。

  「她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她能住在你那兒,而我卻被你拒絕在門外!戢穎你的心未免偏得太變譜了吧!」一股妒意在蜜雪兒心中升起,「那女孩和你關係只怕不單純,是你的同居人?」

  戢穎皺了眉,同居人那三個字十分的不悅耳,「如果我和一個女子同住的話,那表示我愛她,而這樣的人也將成為我的結婚對象。」他不允許任何人看輕方羽翾。

  這一輩子他對女孩子根本打從心底的不屑,更甭說他會去喜歡上誰,癡情如孟雪倩,犧牲了生命救他,也不過贏得他的友誼罷了,但是,任何事總有個意外,方羽翾就是有那個魅力吸引住他,讓他動了心,他承認,他愛她。

  「你……真的喜歡那個女孩?」蜜雪兒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那女孩哪裡吸引你了?我不認為她有那麼大的魅力。」

  「被她吸引的人是我。」戢穎提醒她,「你的確不必感受她哪些吸引人的魅力。」

  「那女孩一點也不起眼!」蜜雪兒十分的不甘心,她自認外在條件勝過方羽翾十倍。「她配不上你!」戢穎一直是她想要的男人,他怎麼可以不愛她?

  「蜜雪兒,你的風度到哪裡去了?」戢穎起身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慢用。」說著,他大步地走出房間。

  如果蜜雪兒不是女人,他會讓蜜雪兒知道批評人的下場,方羽翾在他心中的地位無人可動搖,亦無人可取代,誰敢說她什麼,就如同侮辱到他,不可饒恕!

  

  季軒這幾天剛忙完一個實驗,打算讓自己放幾天假,忙人一旦閒下來就會有個大問題--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窮極無聊之下,他又找上戢穎。

  一看到來者是季軒,戢穎當他是個透明人似的,繼續看著手上的文件,連聲招呼也沒打。

  季軒倒看得開,師兄弟一塊兒長大,戢穎的個性一向不太搭理人,很認命的,他為自己倒了杯茶。

  「喂,忙啊。」

  「你倒挺閒的。」戢穎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什麼叫閒?我可是這幾天日以繼夜才完成一個實驗哩,這幾天我連PUB都沒去。」說到PUB,他不由得又想到「噴射機」的笑話,於是他問:「上上星期,羽翾有沒有跟你說一個笑話?哈!那自命風流瀟灑的帥哥八成到現在都沒臉見羽翾,更甭說想追她了!」季軒將那天他放了些藥粉在調酒中,使得牧凡修成為「噴射機」的事說了一遍。

  這則笑話並不是戢穎注意的重點,他終於明白那天夜裡,為什麼會有男人送方羽翾回來,原來……他又誤會她了。

  而她一下車之所以會笑得那麼開心,並不是和那男子出去玩得開心,而是因為「噴射機」的緣故,至於她之所以會搭那男子的車也是因為季軒的「噴射機」之謎!為什麼在他誤會她的時候,她不肯解釋?難道她感覺不出來,他對她的在乎?

  「喂,戢穎,你怎麼了?聽我說的笑話聽得那麼痛苦嗎?」季軒覺得戢穎有一點表錯情了吧,哪有人聽笑話聽得好像吃到砒霜的表情。

  戢穎沒回答季軒的問話,他反問季軒,「這些日子你有沒有看到羽翾?」

  「我已經近一個星期沒到PUB了,之前我是每天都有看到她啊!」這倒提醒了季軒一件事,呃……這段時間她像愈來愈不快樂,有時候呆呆的一個人站在角落,這和她之前活潑的個性差很多。咦!怪啦,你和她不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怎麼她的事你反而問我?」

  戢穎放下文件,沉默下來。

  「對了!你最近可紅了。」季軒想起報紙上的事,「一向不和女人的名字牽扯在一起的Min總裁,這回也上了花邊新聞啦?你怎麼和蜜雪兒牽扯在一起的。」那個騷貨不是戢穎去世好友的女友嗎?

  「那是記者亂寫的。」戢穎不多加解釋。

  「相片呢?不會也說是別人亂拍的吧?」

  「我和她真的沒什麼,我若真的喜歡一個人不會不承認喜歡她。」談感情不是啥可恥的事,他幹啥不敢承認?

  「是嗎?」季軒挑高了眉,一臉笑意。「不喜歡蜜雪兒,是漢?那……可喜歡方羽翾?」季軒的心驟烈跳動,他的賭金一億元的存亡就看戢穎的態度了。

  原以為戢穎會龜龜毛毛地說些若有似無的搪塞之辭敷衍,怎知他給了個直接的答案--

  「喜歡。」

  戢穎回答得那麼直接,倒令季軒有些訝異,一臉愕然重複地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不曾對你撒過謊。」

  呵呵,只要戢穎喜歡上人,那他的賭金就不會保不住了,還可以從冷月和孤月那裡撈到不少好康的。可是,這也有點問題咧!為什麼方羽翾看起來沒有戀愛中女人的模樣?有哪個戀愛中的女人像她那樣悲情的?

  「我覺得你和羽翾之間……好像有那麼點問題哦。」他問得很小心。「你不覺得她一副很不幸福的樣子?」

  「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戢穎輕描淡寫地帶過,可是他的眼神卻露出憂鬱的神情。

  「誤會?那得快澄清,免得屆時事情弄砸了,就很難挽回了。」他的一億元賭金吶!

  「嗯!」戢穎垂著眼瞼掩飾神情。

  見他一臉沉默,季軒插開話題說:「對了,上一回你告訴我,有人撒野撒到你的住所去,從那兩個小丑口中問出了什麼沒有?」那兩個歹徒給天借了膽,誰不惹,居然招惹到四月頭上來了,一旦打聽是受何人指使,怎能不還以顏色?

  「那幕後主使者不難猜出是誰。」戢穎早就懷疑是那老匹夫了,沒想到從那兩個歹徒口中供出的人果然是王天頌,「是德恩的那隻老狐狸。」

  「真的是他!」季軒微揚的嘴角有抹玩味甚強的笑意,「好久沒找人出來玩玩了,不知道那老頭撐得住撐不住?」

  戢穎一提起這件事,面露不悅的神情,一想到那晚上方羽翾受驚嚇的樣子,至今仍令他心如刀割,那老匹夫好夠膽,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不會讓這考老匹夫好過的,他卯上那老傢伙了。

  老匹夫喜歡縱橫商場當常勝軍,自己就一次一次打擊他,令他再也囂張不起來。

  人在商界,他不想拿兄弟的那一招--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來對付王天頌,他有自己的報復方式,他要王天頌生不如死!

  「到目前為止,我還不打算找老匹夫算帳,我有整他的方法。」戢穎冷冷地說。

  「逮到的那兩個傢伙呢?」季軒問。

  「我把他們交給這裡的分堂處理。」戢穎簡短地回答。這招夠狠!那兩個傢伙到裡頭,只怕沒好日子過,季軒暗忖道。他繼續說:「依王天頌的個性,只怕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就算了,而且那兩名歹徒你又交給分堂,沒讓他們回去,老傢伙只要不知道你是冥王門的人,就會不斷地挑釁。」

  「他以為他派的人會再一次闖空門?」戢穎不以為然地說。

  「你本領了得就算他們闖了進去又奈你何,就怕那群人不會直攖其鋒,而是找你周圍的人出氣!現在可流行『挾人妻以令其人』。」季軒一副不可漠視的說著。

  季軒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戢穎,方羽翾的確是對付他的一顆好棋。「我會小心一些的。」他回答。

  「希望如此!」季軒心想,愈是小人就愈會玩這種不要臉的把戲!

  

  晚上睡覺的時間,戢穎習慣看一些書或公司文件教授就寢。他不經意地看了一下墻上的鐘,都已經十二點四十五分了,方羽翾該下班了,怎麼還沒回來?白天季軒的警告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闔上書本,他打算到門口看看,若是一點之前她再不回來,他就要去找人了。

  雖然說薛哲的PUB不是個龍蛇雜處的低級場所,可是,方羽翾一個女孩子家上班到十二點才下班,每天雖有同事好意送她回來,可是這終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可能,他希望她能辭掉那份工作,他戢穎的女人,需要每天如此辛苦地工作嗎?就算不說這個,女孩子家打工到三更半夜也不是好事。

  剛要下樓,戢穎就看到有盞車燈向房子的這方探了過來,想必是熟人,要不然災培門的會將他拒之在外,那麼晚了,還有誰會來。

  戢穎下了樓,在樓梯口看見季軒和一名部屬扶著醉醺醺的方羽翾走了起來。

  「怎麼回事?」

  季軒將方羽翾扶到沙發靠著,然後他苦笑地說:「方纔她說心情不好,聽人家說酒可以解千愁,要我調一杯酒給她。」看戢穎的臉色不對,他繼續說:「我可是弄了很薄的酒給她哦!怎知她一杯還沒喝完就醉成了這樣。」說很薄也沒很薄啦!可是,這事季軒哪敢說,等一會兒被戢穎順手來個勾拳可不好玩的,還有,他在裡頭放了些「小東西」也沒敢說出來。

  「薄酒會喝成這樣?」望著方羽翾癡呆著一張臉,眼光渙散地瞧著前方,他敢打睹,他已經醉得分辨不出誰是誰了。

  看著戢穎一張臉都拉下來了,季軒馬上陪著笑臉道:「呃,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拜拜。」他不敢多逗留的三步並成兩步走。

  這年頭當人家師兄當得這麼沒尊嚴,動不動就挨人家白眼,他數第一個!歹命哦,師兄不值錢啦。

  「倒是逃得挺快的。」戢穎有些無奈地搖著頭,上一回季軒調酒讓人家成了「噴射機」,這一回方羽翾喝了季軒弄出來的東西,不知會成了什麼?他一把將她抱起來,回頭對屬下說:「去睡吧,這裡有我。」

  上了三樓把方羽翾安置在床上,正要離開時,方才一臉呆相任人擺佈的方羽翾像是啟動了發條的娃娃。

  「好渴……水……我要喝水……」她此刻頭好暈,有股想吐的衝動,可是嘴巴裡頭又乾得很,想自己起身倒水,手腳又軟弱無力。

  倒了杯水,戢穎把他扶起來,慢慢餵著她喝,喝完之後又扶著她躺下。喝了薄酒會口渴?這個死季軒,怪不得方纔他逃得那麼快。

  戢穎坐在床緣輕輕地握住方羽翾的手,見她沒有拒絕,他握得更緊,方羽翾半瞇著眼,他不確定此刻的好是否是清醒的。

  「方晨?」方羽翾睜開眼,眼前的模糊人影令她無從分辨,可是會那麼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的人,也只有方晨了。每一回生病時,方晨總是那樣照顧她的。

  戢穎挑眉,她竟然把她誤認作方晨?醉得還不是普通的厲害。

  「方晨,他為什麼不愛我?」方羽翾想到傷心處,不由得掉下淚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恨他,恨他不明白我的心!」

  她的話令戢穎鎖緊了眉宇,一顆心不由得揪緊了,她口中的「他」是批指誰?是誰令她如此傷心欲絕,連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想到「他」都會淚下如雨?

  「方晨,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好喜歡……不!是愛!我好愛他。可是他一點都不知道!他……他只把我當成情婦,他不懂得愛,就算懂得,對象也不是我,你知道嗎?我上一回看到報紙上,他和美國女星接吻的相片,我說我不在乎是騙人的,我……我嫉妒都快發狂了,可……可是我有什麼資格生氣?」方羽翾打了個酒嗝。

  原來……原來在她心中,他也有如她在自己心中同樣重要的地位!所謂的酒後吐真言,戢穎心中十分歡喜,原以為方羽翾該是討厭他的,沒想到……

  「方晨……」方羽翾還有好多心事要說呢?她的話還沒開始,啟口欲言的芳唇即被戢穎霸道地擄獲。

  「羽翾,我是戢穎。」他一隻手撐著床,一手摟著她,俯身看她。

  「戢穎,你是我所愛的戢穎?」方羽翾看著他,仍是不太清醒的樣子,「不,不會的,他又不愛我,怎麼會到我房間?他……他現……現在正和蜜……蜜雪兒共度春宵,管不到我這裡來的。」

  她醉得可真厲害,戢穎無奈,只得哄著說:「你醉了,好好地睡吧。」現在跟她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正當戢穎要離開時,方羽翾拉住他。

  「你……你真的是戢穎?」她語出驚人地說,「那就抱……抱我。」不待他反應過來,她即緊緊地抱住他,四肢像章魚一般纏了上來。

  傳自方羽翾身上的熱氣,使得戢穎一顆心克制不住地沸騰起來,他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怎麼拒絕得了心上人的擁抱。

  於是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強迫她啟開雙唇而瓷意探索,他一雙靈巧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了起來。

  方羽翾此刻雖然是醉意正濃,身子也禁不住地熱了起來,慾望不住地攀升,她的呼吸漸漸地急促,口中如同囈語般地說:「我……要你。」

  戢穎輕易地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他的舌尖輕巧地逗弄著她每個敏感部位,最後來到她豐滿而誘人的雙峰,他的手挑著她第一條感官神經,舌更挑起她無數快感,禁不住那波濤洶湧的激情衝擊,方羽翾弓起身子向著戢穎,乞求他的佔有。

  捺著性子,戢穎溫柔緩慢地挺向她狹小的深幽處,生怕一個不經意又弄疼了她,一股充實感充塞著她的身體,方羽翾輕歎了口氣,雙手攀住戢穎寬厚的肩,身子隨著他的韻律搖擺著。

  夜深了。月兒稍稍地升上樹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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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47: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唔!是什麼東西壓在他胸口?戢穎靈敏地感覺到胸口上的一顆小腦袋,他微抬起頭來看,又躺了回去。

  這小姐的睡姿還不是普通的難看!此刻她一顆頭躺在他身上,身子癱成了大字型,幸好她還知道搶了件被子遮住身子,要不,像這種一絲不掛的情況,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看。想到昨夜的一番雲雨,滿足的笑容擴散在他的臉上。

  他的大手輕輕地撫著她天真如嬰兒的臉,動作極其小心地想幫她恢復正常睡姿,起碼讓她躺在枕頭上。

  方羽翾翻了個身,把身子側向戢穎,雙手則是像缺乏安全感似地緊捉著棉被。

  這可愛的面容是屬於他的。任誰也不能將她搶走。戢穎一雙手撐著頭,側著身子看著她,另一隻手則把玩著她散落在床上如綢緞段的烏黑長髮。

  戢穎輕巧的舉動仍把已經在半醒狀況的方羽翾弄醒,她輕輕揉了眼睛。

  「你醒啦。」戢穎微笑著說。

  戢穎的聲音使得正揉著眼睛的方羽翾停止動作,她看著他,臉上淨是訝異的表情。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老天!他還和她躺在一塊,她大驚之下立即坐了起來,身上的被子卻因此滑落下來,潔白純淨的豐胸立即走光,她沒注意到這點,倒是先注意到戢穎露出的上半身一絲不掛,她驚訝地指著他說:「你……你沒穿衣服。」

  「你也沒穿得比我多。」戢穎感到一陣好笑,除了好笑之外,他的眸子在望她的身子時,深邃的眼透著漸漸燃起的慾望。

  「我?」她一低頭,看到自己走光的豐胸,只驚得沒叫出聲。

  怎麼會這樣?她紅著一張臉把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既羞又透著莫名的眼睛在外頭,彷彿多露一些就多吃一分虧似的。

  她的另一隻手探入被中,到光滑的臀部及大腿,她居然沒穿衣服!她身上什麼都沒穿?那昨天她和他不就……

  她臉上的紅暈一層一層的加深,眼瞼垂得低低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尷尬的場面。

  戢穎的手溫柔地撫著她的臉,「早安,吾愛。」

  吾愛?!方羽翾訝異地抬起頭來,似乎對他給她的稱謂深感不信。

  「你……方才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吧,他怎麼可能對她說吾愛?她不是只是他用錢買來的女人嗎?

  「接受我的愛有那麼困難嗎」」戢穎的眼睛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他的手逼弄著她因困惑而微啟的紅唇,「我確定沒說錯話。」

  是另一波更大的衝擊,有一剎那間她的淚水幾乎模糊了視線,「你……確定?」她傻呼呼地問。

  「如果不在乎你,就不會千方百計地想把你留在身邊了。」他憐惜地淨她摟入懷中。

  「可……可是蜜雪兒呢?她不是你的舊愛新歡?」這件事傷了她那麼久的心,她堅持要戢穎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看過報紙了,你和她……很親密。」

  「有我們這麼親密?」戢穎的手不安分地襲上她高聳的胸部,她的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方羽翾捉住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手,「別把話題岔開,我很在乎這件事!」

  她嚴肅的表情使發了停止愛撫的動作,歎了口氣,他有些無奈地說:「那只是一場誤會。」於是,他將事情真相說了一遍,然後又解釋那些了不起的攝影記者巧壓天工的攝影技巧。

  「事情真的是這樣?」她懷疑地看著他,「蜜雪兒為什麼不肯向媒體澄清?」

  「因為她喜歡我。」在方羽翾面前,他不想隱藏什麼。「喔。」除此之外,方羽翾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回她來這裡也等了不少日子了,不知道她何時回美國。」如果蜜雪兒對他只存有普通朋友的感情,他會熱忱地希望她多待些時日,但是蜜雪兒對他的感情並不尋常,如此一來,他倒希望她快回去。

  他不是個會放心思在蜜雪兒身上的人,他由衷地希望蜜雪兒能早日尋到如意郎君。

  「她待在這裡,不會是因為你吧?」方羽翾繼續問。

  戢穎一聳肩,「希望不是。」這話題十分惱人,他想結束掉,於是他問:「有件事一直想問你,現在是個好時機。」

  「什麼事?」那麼嚴肅的一張臉,方羽翾不自覺地挺直身子,神也緊張了起來。

  「我給你的錢你花到哪裡去了?」他當然知道她花到哪兒去了,只是他仍希望方羽翾能信任他而把事情告訴他。

  這大傻瓜,她居然迷迷糊糊地為了償還一筆與自己無關的債務,而險些把自己賣到Club!

  「我……」頓了一下,方羽翾吶吶地說:「我說過,那筆錢花了,要不回來了。」她以為他要向她要回三千萬。

  「我當然知道你花了,不會認為你吃了,但是,請把花到哪兒去,我交代清楚。」看她沉默下來,戢穎心中也有些不忍,他歎了口氣說:「為什麼當時不把事實告訴我?」就因為她誤導,讓他把她視為虛榮女子,她可知道自己平白為此吃了多少苦?「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她瞪大眼睛,想了想,其實以他那麼神通廣大,若想知道啥事並不是一件難事。「那你就不必問我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雖然杜阿姨是繼母,可是杜阿姨坑她的事也算是家務事吧。

  「可見你信任我的程度還有待加強。」戢穎說。

  「那你呢,你也十分信任我,沒有一件事情欺瞞我?」方羽翾反問他。

  其實他可以肯定地回答,反正他就算騙她,她也不會知道。可是,依戢穎的個性是不太可能說謊,他連蜜雪兒的事都願意跟她說,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只見戢穎一垂頭,緩緩地道:「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你有事瞞我?」反倒是方羽翾訝異了。「什麼事?」希望不是他想殺了她洩恨的事。

  「記不記得有一次咱們在禮品店見面,你追著我,問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的那件事?」

  怎不記得,那天糗大了!「當然記得。」一個念頭滑過她的腦海,她一怔,「你……你不會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而當時你不承認而已吧!」其實那時她也懷疑過戢穎,而且他的好友季軒的聲音局限性太像救命恩人朋友的聲音。

  「我不否認那時有些可惡。」

  方羽翾嬌嗔,「當時你為什麼不肯承認?」多令人生氣的一件事。

  看來又得重述一件陳年往事,「我救你的情況和當初救一個朋友的情況太相似的。」一想起孟雪倩,戢穎心中仍是一陣難過,「那個朋友後來愛上了我,在一次歹徒的襲擊中,她為了替我擋一槍,受傷身亡了。」他看著方羽翾,「你和她有不少相似處,我怕往事重演。」

  「你太迷信了。」方羽翾有些心疼地說,「現在,你又為什麼肯承認?不怕往事重演,害死了我?」

  「因為我愛上了你。」戢穎用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尖,「這一點和她的情況可不同了。」

  「她愛你,而你不愛她?」方羽翾重複確定一次。」

  「和她無緣吧,我只想把她當成朋友。」孟雪倩是一個十分討人喜愛的女孩,可是自己偏偏和她不來電。

  「看來我是比她幸運一些。」方羽翾喃喃地說,然後抱住他,「兩情相悅的感覺真好。」方羽翾原以為自己是單戀哩,那就實在太悲慘了!

  她俯在他胸口,感覺彼此心跳頻率的契合。

  

  這是從來沒有的景象,戢穎和方羽翾手牽著手下樓,在客廳的傭人及部屬看到這一幕莫不驚訝,心下皆想,前些日子,兩人不才避著不見面嗎?今天非但舉止親密,連衣服都是情人裝,新鮮吶!

  客廳裡唯一不訝異的是今早的訪客--季軒,他瞄了一眼從樓上走下來的兩人,輕聲一句「早」,又開始把傭人遞來的早餐往嘴裡送。

  「你倒是起得挺早的!」戢穎在他面前坐下來,拉著方羽翾往身邊坐。

  「又為昨天的事俯首請罪的。」他不去看戢穎,一雙眼睛很不老實地打量著方羽翾,見她高領深處的一小片玫瑰紅的吻痕,他的笑意更深了,兩人昨天想必親密得厲害,要不,嘿,那吻痕怎麼來的?難不成老鼠啃的嗎?「昨天睡得可好?」

  「她睡得很好。」戢穎見方羽翾臉都紅了,快撐不住場順,於是代答。

  「咦,怪啦!我問她睡得好不好,你代答作啥?更何況她睡得好不好,你怎麼知道?莫非昨天……」季軒一挑眉,打住不說,神情閒透著曖昧。

  方羽翾一張臉紅得通透,不安的雙手絞在一塊兒,她的神情像極了偷腥被逮到的小貓,終於,她站了起來,吶吶地說:「我想司機已經等在外面了,我……我得走了,我……我不奉陪了。」說著就逃也似地往外頭走。

  季軒才戢穎互看了一眼,前者是一臉無辜地聳聳肩,後者則是很不客氣地白對方一眼。

  「我方才沒說什麼吧?她幹啥一副逃命的樣子?」

  「她不逃命,你會饒過她?」

  「我又不是強盜、土匪、更不是採花賊,幹啥變態地不饒她?」他嘻皮笑臉地說,「我這個人是最好的了!」

  「你今天不會只是來糗我們的吧?」戢穎一臉的瞭然於胸,「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兩件事。第一,」季軒笑得很壞,「昨晚羽翾喝醉了,她沒有對你一吐情衷嗎?」

  戢穎冷靜地應對,他想,昨天那杯調酒絕對有問題。

  「你在酒裡頭放了什麼?」他問得直接。

  「一點點小東西。」季軒喝了一口牛奶,若無其事地說,「那東西會使人放鬆心情,把心裡想說的話一吐為快,想做的事也不再猶豫地放手去做。」學醫的就是有這好處,想玩什麼遊戲就玩什麼遊戲。

  戢穎發覺方羽翾逃得正好,要不,方羽翾這席話,怕不要了她的命!那小妮子一向臉皮薄,讓她聽了這等話,不跳海也上吊!

  「那我是該感謝你嘍?」

  「客氣。」方羽翾笑嘻嘻,「要感謝我的很多啦,可是……現在你只要乖乖地進禮堂就是最大的回報了。」只要戢穎一進禮堂,馬上就有為數可觀的賭金入袋!其實,他也不是那麼愛錢,而是怕財神這名號給人搶了,屆時多沒面子。」

  「進禮堂?」戢穎頓了一下說:「再等一段日子吧,我想,羽翾會想拿到學位後再作這個打算,我不急,一切看她。」

  「看來你這回是認真的。」

  「我也只認真那麼一回。」戢穎的心這輩子只想給一個人,愛是一件挺費神的事,一回足矣。「你來此的第二件目的是什麼?」

  「昨天下午我和幾個研究人員去泡茶,親眼看王天頌和幾個看起來就不是啥好東西的人進入一個包廂,我猜,那票人潭八成討論襲擊你的第二波行動。」

  「那老傢伙最近的仇家倒是鎖定我了。」戢穎拿了一塊管家送來的西式早點麵包咬了一口。

  「對付那種人太文雅的手法實在很不合適,那老匹夫需要給他點苦頭吃。」季軒並不是好狠逞勇之輩,可是,看不懂的事情他也不反對以暴制暴。

  敢請黑道人物出來狐假虎威,證明王天頌不是啥好東西,對付這種人的方法,就是一次讓他吃足苦頭,再也不敢做些卑鄙的行為。

  沉吟了一下,戢穎仍是搖頭說:「靜觀其變吧!也許,那老傢伙只是請那票大哥喝個茶,別無他圖,這麼貿貿然的下手為強地回敬,恐怕有些不適宜。」

  「辦公室坐久了,骨頭也鬆了。」季軒無不想激他的語氣,「你這樣,人家把你當病貓了。」

  奇怪,戢穎平時練武練得挺勤的,真正打架的機會來了,他又一副興致缺缺!不必說別的,只要戢穎手上有木劍,就算對方手上有槍也未必能傷他,他的擊劍造化已達登峰造極之境,就可惜他一向不好以暴制暴。

  「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戢穎只想當個平凡的生意人。

  「可是人家已經踩到你頭上了,上一回的事不就是最佳寫照?王天頌若不犯你,就不會派兩個黑道人渣來這裡演場烏龍戲了!」

  「我也捉了那兩條小烏龍了,不是?」戢穎回應他。

  「可是他顯然還鬧不夠?萬一他又玩了什麼花樣呢?你依然陪他大玩你來我往的和平戲?這樣的肥皂劇要上演到何時?」

  「只要他敢再玩一次,我會叫他再也玩不起來。」戢穎的忍耐程度也有極限,他的和平計劃也只限於初犯,對於屢試不爽的慣犯,他一向沒啥耐心。

  「看來你準備活動一下筋骨了。」季軒掏出口袋的撲克牌,輕易地洗出一條龍,「那老傢伙這次可真是卯上你了,我跟你賭,他會玩到你受不了的反擊,讓他知道你是他玩不起的對象才停手為止。」

  「我賭他不會那麼無聊到想自掘墳墓。」戢穎不認同地說著。

  「別忘了,你是咱們四月中賭術最差的一個,十賭九輸!唯一一次贏還是別人看你輸得可憐,怕你想不開切腹自殺,所以大放送的結果。」季軒拍了一下他的肩,「你是企業界的金童,卻是賭界的魯肉腳,別輕易地開口說賭,要不,你會輸得很慘。」

  戢穎眼睛掠過頑皮的笑意,「在你這大賭徒面前說賭,我是班門弄斧。」

  「知道就好。」

  戢穎臉色一沉肅,「我依然堅持原來的想法。」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季軒再一次提出警告。「我會小心。」戢穎也只有如此回答了。

  

  蜜雪兒窮極無聊地逛了一上午的街,又在五星飯店打發了午餐,無論她走到哪裡,總有認識她的影迷跟上來要求合照、簽名,她真是後悔沒把隨身的保鏢和經紀人帶在身邊,要不然,她就不會連逛個街都跟了一大票煩的記者和影迷了!

  她忿忿然地吃了個午餐,付了帳要走人時,腳才踏出包廂,一名記者又不知打哪兒竄了出來。

  哦!上帝。很努力地把不悅的情緒壓抑下來,蜜雪兒公式化地端出一抹笑容,然後又公式化地回答了記者問的問題,終於她忍不住地說:「很抱歉,我臨時還有些事,不能再多留了。」

  「最後一個問題。」記者先生也挺會把握時間的,「蜜雪兒小姐何時離開,和Min的先生可有新進展?」

  這算哪門子的「最後一個」問題?不過,為了保持她親切的形象,她仍笑著說:「我近日就要回美了,至於和戢先生的事,大家都是朋友,一切順其自然吧。」說著她就下了樓,以極快的速度上了車。上車後,她總算鬆了口氣,「老天!這些記者還真不是普通的可怕!」

  「小姐,上哪兒?」司機是戢穎借給她的,她想到哪兒都有代步的工具。

  「我要找戢穎。」蜜雪兒下定決心說。

  要回去之前,她要玩最後一把賭注,如果她輸的話,她二話不說,拍拍屁股就走人,下那麼大把的「賭資」,她不相信戢穎不上鉤!

  這一回一定要贏!那個平凡的東方女子算什麼?如何能夠和她這種國際級的美女傃女星相較?這回她要那女子輸得很慘!戢穎是她的,任誰也不能和她搶!

  不到半小時,蜜雪兒已經走進戢家大廳,裡頭不見戢穎也不見方羽翾。

  「戢穎呢?」她部在客廳的兩個傭人。

  「我代您傳達,他此刻在書房。」星期日戢穎通常會在家。

  「不必,我自己去找他。」這倒是合了蜜雪兒的意。在她上樓之前,她又問傭人說:「另一位小姐呢?」她不知道方羽翾的名字,可是,戢家除了戢穎和她是「主人」外,其他都是下人,她那麼說,傭人怎麼知道她指的是誰。

  「方小姐嗎?她有事外出了。」傭人們回答。

  他們看蜜雪兒自個兒要上樓,有一個傭人說:「呃,小姐,我們先上樓傳達一聲好了。」在戢家幫傭久了,多少知道主人的性子,他一向不喜歡不速之客。

  蜜雪兒姿態擺得老高地說:「我和戢穎是多年好友,他規定連我來都得先通報嗎?」說著逕自上了樓,忽地她回頭又問:「書房在哪裡?」

  無奈之下,傭人也只得告訴她,然後再撥個電話上樓告訴戢穎,蜜雪兒上樓了。

  戢穎對於這樣的不速之客的確沒啥好感,他掛上話筒之後,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進來。」他冷冷地說。

  「哈!」蜜雪兒笑得甜膩膩的,她進門後把背靠著門,一隻手掩在身後偷偷地上了鎖。「想給臉色一個驚喜,所以就不請自來了。」

  戢穎不領情,他仍舊看著手上的書說:「找我有事?」

  「沒事不可以找你?」她嬌嗔地噘唇,走到他身邊的位置,緊貼著他坐了下來,「看什麼書?」她一雙手搭在他身上,極盡挑逗之能事。

  戢穎放下書,站起來。「蜜雪兒,請你自重。」這女人未免太大膽了,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你怎麼那麼大聲跟人家說話?」她嗲聲嗲氣地說,眼神十分具勾引能力。她不死心地又挨了過去抱住他,「我想過了,你會喜歡上那東方女子是一時間迷惑,所以,我願意等你回頭。」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極感性,一口熱氣吹進他耳朵。

  戢穎將她推開,「我一向就對你沒興趣。」

  「別自欺欺人!」蜜雪兒尚不覺悟地死纏著戢穎。

  「打從震羽介紹我們認識,你以為我感覺不出你若有似無地在勾引我嗎?」戢穎十分鄙視地看她,「一個三心二意的女子我會喜歡嗎?你低估我了。」

  「那是因我未找到心中的摯愛!」蜜雪兒解釋著。

  「所以你就不斷地遊戲人間,男友一個接一個換,直到找到真愛?」他冷笑,世上不羈的女郎都是這樣為自己放蕩不貞的行為找借口,這理由很堂而皇之,不是嗎?

  「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你,可是,我想盡辦法要接近你,你卻不接受。」蜜雪兒抬起頭來看他,「我愛你!這份愛需要你的回應。」

  「我無福消受。」戢穎果決地拒絕她。

  蜜雪兒瞇著眼看他,「你心中仍只有那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東方女人?」她就是不服氣,「我真不懂,她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你?教你如此美醜之分。」

  戢穎不動氣地看著她。「我也不懂,你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人,能成為當紅影星?」他的話一向挺具殺傷力,「我明白了,當影星的外貌勝於一切,有著一張好看的臉就成了,至於內心、人品再差,也沒人過問。」

  「你敢這樣說我。」蜜雪兒何曾受過這樣侮辱,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她還沒秀出致命吸引力前,要贏回他,她仍大有勝算。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地平息怒氣,「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她是個名演員,方纔的怒氣很快從她臉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笑意。

  戢穎冷靜地從她身上嗅出危險的訊息,但是他不動聲色地看蜜雪兒還要耍什麼花招。

  「我來讓你看一樣世上最美的東西。」蜜雪兒將手挪到身後,拉鏈一拉,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立即呈現,然後她又將貼身衣物一併除去。

  蜜雪兒的胴體均稱世界級,十個男人有九個看到這一幕會血脈僨張、臉紅心跳,可是蜜雪兒想勾引的戢穎卻一臉冷靜地看著這一幕,彷彿當她是透明人。

  「我美嗎?」她緊走伸展台的俊美姿勢來到他面前。

  戢穎走回沙發坐下來,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很仔細地打量蜜雪兒,「美,不過,穿上衣物會更美。」戢穎對PlayBoy不太感興趣,對這具胴體自然也反應冷淡。

  對戢穎而言,慾望要構築在愛情上才有意義,純慾望就如同其他動物一般,十分的低給沒品。

  蜜雪兒來到他身邊,抱緊他,「我要你……」她的手大膽地想解開他胸前的扣子,她心想,一旦戢穎和她有了進一層的關係,他會忘不了她!很快的,那東方女子就會成為過去式。

  但是戢穎推開她,站了起來,「請自愛!你的行為更令我看輕你。」他扣上被她打開的第一顆鈕,正要拉開門走出去之際,蜜雪兒叫住他。

  「為什麼不能愛我?」她此時的心情羞憤交加,難道容貌不能代表一切嗎?

  「我心中有人,放不下第二個。」

  蜜雪兒不認輸地問:「你……你曾和她親密過嗎?」

  戢穎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有。」他不否認。

  「是你主動,抑或她勾引你?」蜜雪兒不甘心地追問。

  「兩情相悅沒有誰主不主動的問題,更無所謂的勾引,心裡不喜歡對方,任對方使出渾身解數地勾引也沒有用的。」

  他的話令蜜雪兒羞紅了臉,她並不是一個容易臉紅的人,可是此刻……

  「你穿上衣服吧!」說著他要離開了。

  「戢穎此刻的你是否十分看不起我?」有一股悔意在蜜雪兒心中擴張。

  「還是朋友。」他淡淡地說,接著推門出去。

  朋友?蜜雪兒苦笑,輸了!她真的徹頭徹尾地輸了,一個高傲的女人,她已經放下身段到這個地步,如此都不能挽回戢穎,她能不認輸嗎?

  戢穎,一個終於不屬於她的男人……

  

  「王先生,你上一回答應給我們的錢呢?」一個黝黑男子戴了發鏡,口中還嚼著檳榔,一口的台灣國語。他對著垃圾桶吐了口檳榔汁,有些不准地濺到外頭,弄得地毯上斑斑點點頭的全是檳榔汁。

  「你替我辦的事也沒辦成。」王天頌不滿地說。

  「上一回在茶館不是告訴過你了,我那兩位手下一去就不給我回來,八成是拿了我給的兩百萬跑路了啦!干!咿娘咧,沒路用的腳小!」黑狗怒說著。

  「我可不管你那兩位手下是跑路還是走路,反正戢穎那傢伙每天仍是得意春風。」王天頌抽著雪茄,「事情沒辦成,你向誰要錢?」王天頌又笑著看他,「咱們認識也十多年了,我一向言出必行,你替我辦了那麼多年的事,哪一回我把錢吞了沒給你?只要事成,我付錢不心疼的。」

  「我也不是不辦事,而是戢穎那傢伙門禁森嚴,只要他本人一出現,後頭總是跟了些人,想找他下手不容易。」黑狗咧著嘴一笑,接著說:「不過,對他下手不易,找他的女人下手可能好辦些。」

  「那傢伙有女人?」王天頌一皺眉,「那傢伙是出了名的『女人絕緣體』,哪來的女人?」他不是Gay嗎?忽然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的花邊緋聞,「你是講那外國女人?」

  「我查過了,那外國女人只是他的朋友,而且人家昨天就回美國了,他的女人是台灣人,一個研……呃,研什麼……」黑狗問他的手下,「啊你昨天說她是研什麼的啦?」

  「研究所學生。」黑狗的手下回答他。

  「對啦!一個研究所女學生啦。」黑狗又說:「從那女不身上下手要比直接對戢穎下手容易多了。」

  「你們確定那是他女朋友?你們可別搶了一個女傭回來!」頓了一下,王天頌又問:「你們如何確定那是他的女人?」

  「戢穎和那女的可親密了,我們曾看他送過她女的上下學,而且還舉止親密地手牽著手。王老,女傭不必請研究生吧?你看過研究所裡頭有研究洗碗、刷地的嗎?」黑狗自信滿滿地說。

  「這麼說來……這小子真有對象了?」王天頌撫了一下下巴,「他如此真接她上下學,你們又如何動手?」

  「他那麼忙,不可能每次都親自接送,而且,我們下手的時候也不在白天,晚上那女的會到PUB打工,下班的時候都已經十二點了。」黑狗的計劃周詳。

  「那小子會讓女友十二點獨自一人下班?」王天頌不相信地說。

  「有司機專送。」頓了一下,黑狗又說:「我們已經注意她很久了,那司機來的時候晚一點,所以,等那女人在外頭等車的時候,咱們就可以下手了!」

  「嗯!看來你們這一回是有周全的安排嘍?」王天頌點了一下頭,「那你們就早些行動吧!」

  「這個當然!只是,」黑狗一副欲言又止,「王老……錢的方面,嘿嘿……」

  「一毛也不少。」王天頌挺阿莎力的,「只要一逮到那女的,我立即付現!一千萬立即是你的!」

  「好!一言為定。」黑狗爽快地說。

  兩方達成協議後,黑狗就率著手上離開。

  王天頌臉上有抹冷笑,心中盤算著手上握著戢穎的女人後,要如何利用她,從戢穎身上得到最大的利潤。

  女人吶,通常是男人的致命傷,有女人的男人就等於有了弱點!呵呵,戢穎啊戢穎,不知道當你知道你心愛的女人在我手上時,心裡作何感想?為了女人,我要你將美商合作案無條件地讓給我,你一定想不到,那筆百億的合作案仍是要落在我手中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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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6 06:48: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難得好心情,戢穎今天沒勞動司機,自個兒開著車上班,下班時繞到方羽翾學校載她下課,並送她往打工的PUB。

  方羽翾啃著戢穎帶給她的晚餐,因為每次星期五的課上完就五點多了,為了打六點的工,她根本沒時間吃晚飯,只好托戢穎買給她吃。

  「常常吃那東西吧?」戢穎看著她手上的雞腿和可樂,那些東西是她堅持要吃的,他只得乖乖賣給她。

  「只有星期五,不是常常。」方羽翾糾正他。「我平常都有足夠的時間回去吃晚餐。」她已經把花店的工作辭了,現在閒得很,「一個星期吃一次這種垃圾食物,不會真的成為垃圾的。」她頑皮地吐了一下舌頭。

  沉默了一下,戢穎心裡仍想著老問題,「晚上的工作可不可以辭掉?」他真的很不喜歡她工作得那麼晚,太危險了!就算他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叫司機去接她,可是,這樣他還是不夠放心。

  「不行。」方羽翾堅持,「我要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心中會較踏實一點。」她當然知道戢穎絕對有能力養得起她。其實,光是他每月匯進她戶頭的零用錢就夠她像個千金小姐一樣地揮霍了,可是,她還是喜歡花自己賺的錢。

  「你把工作辭掉,到公司來上班。」

  「不行,我還是個學生,星期五都有課,有員工每逢星期五就失蹤的?」方羽翾搖了搖頭,「你那麼做,人家會說話的。」

  「我是老闆,誰敢說什麼?」他可是很認真,「到我身邊當助理,我可以給你不錯的薪水。」

  他的話令方羽翾失笑,「我平常沒去上班,你每個月還不是給我優渥的『薪水』。」說真的,她並不喜歡那樣,那些錢令她覺得尷尬,可是她向戢穎提出抗議,他仍舊依然故我。唉!算了,由他去。

  「有什事我還沒跟你說呢,你現在也算是小老闆之一了。」他神秘地賣著關子。

  「小老闆?」方羽翾一臉寫著滿滿的莫名其妙。

  「我想把你父親原先的公司納入Min裡頭,至於你那對可惡的繼母母女和林律師現在正被人以偽造文書及詐欺的罪名起訴。」自己把法律的訴訟事件交給冷硯就沒錯了,他手下多的是律師界的常勝軍。

  「他們……這……這是真的嗎?」方羽翾不敢置信地張大嘴。

  「你放心地把事情交給我,我有把握幫你討回公道,不過,待我把事情擺平後,你得答應我回去管理你父親的小公司。」戢穎一副命令的口氣對著她說。

  「這算是威脅我嗎?」方羽翾甜笑著,「那也只有恭敬不如從命嘍!」自己父親心血的結晶總算有機會回到她手上了,一股莫名的感動使她紅了眼眶,「戢穎,謝謝你……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以身相許吧!」戢穎開玩笑地說。

  「早就相許了。」方羽翾紅著臉,一臉不好意思。

  「你畢業之後,我們結婚吧。」戢穎暗自神傷,還有一年多呢,說真的,他覺得還要等好久。

  「這算是提前求婚嗎?」她笑得甜滋滋的,「為什麼一定得等畢業?」她將頭靠在他肩上,「只要對象是你,我不在乎少當幾年的單身貴族。」

  「你在暗示我可以提前把你娶回家嗎?」這姑娘愈來愈大膽了,不過,那也合了他的意,不是嗎?

  「暗示?我是挑明著說吧!」方羽翾補充道。

  戢穎在她臉上印上一吻,「看你何時想結婚,我奉陪。」

  「你從沒跟我提過你家人的事耶。」如果真的打算結婚,方羽翾不能對戢穎家的情況完全不瞭解!打從她住進戢家以來,也沒見過他的家人。

  「我已經沒家人了,現在和我最親的是師兄弟。」戢穎信任方羽翾,而且她即將成為Min的一分子,是讓她知道他身份的時候了,「我父母和另外三個師兄弟的雙親在一次前往歐洲開商務會議的空難中全數罹難,我師父和我們四個師兄弟的父母都熟,而且是莫逆之交,更是我父親公司的股東之一。在辦理完喪事之後,他透過許多官司,成了我們四個人的監護人,然後想盡辦法說服其他三位長輩,同意將四家公司合併為一家,那就是Min的初成時期。

  「當初為什麼取名叫Min?」方羽翾好奇地問,「我覺得……呃,你本身似乎有一……黑道色彩。」戢穎有槍,而且身手又好。

  戢穎微微一揚唇,「其實Min就是取自冥王門。」他相信方羽翾就算是個單純的學生,也該聽過冥王門,它的黑道色彩不濃,名字卻如同日本山口組一樣響亮!

  「冥王門?!」方羽翾指著他,「你出自冥王門?!」她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人,「你……你不會是冥王四月吧?」再孤陋寡聞也聽過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孤、皓、傲、冷四月,這四個人的名字響得很,卻沒人知道其真實面目。

  「我是『傲月』。」

  「你……你真的是冥王四月之一?!」老天,她怎會愛上那樣身份複雜的人物?怪不得,怪不得他身手那麼了得,原來是冥王四月之一的「傲月」。「可以告訴我一些,有關你們四月的事嗎?對了!另外三月是誰?」她十分好奇。

  「有機會再說吧。」PUB已經到了,戢穎似乎也沒啥時間說了,「自個兒小心了。」

  「你說的,有機會會告訴我有關四月的事,不准食言!」方羽翾孩子性地伸出小拇指,「打勾勾!」

  「我一言九鼎。」戢穎拍拍她的頭。

  待方羽翾走進PUB之後,他才將車子開走。

  

  又是PUB要打烊的時候了,季軒把玩著手上的調酒瓶,他看著方羽翾向他這方向走了過來,忙打招呼,「喂,羽翾,今天我調了一種新產品,要不要試試?」

  「才不要,我今天不必借酒澆愁了。」上一回喝了季軒調的酒,喝得神智不清,她可不想再呆一次。「你的酒專門整人用的,天曉得那麼一喝又要鬧出什麼笑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別這樣說嘛,好歹上一回給你那個什麼凡修的朋友喝了之後,他到現在都羞於見你吧,我替你趕走了一條討厭的像皮糖,你該謝我才對。」

  「這倒是真的。」一想到那晚的事,方羽翾仍覺得好笑。

  「他現在沒敢纏你了吧?」季軒問。

  「他見到我遠遠地就避開了,當我是臭鼬似的。」真的,打從那天晚上之後,牧凡修就沒再找過她,就連在校園中也避她避得遠遠的。

  奇怪!放屁有那麼可恥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那一天的「成果」實在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他才是只大臭鼬呢!」季軒又問了一次,「真的不喝?」

  「才不哩。」她看了一下表,「我得回去了,改天再聊吧。」

  換下工作服來到PUB外等司機,已經十二點十分了,依照往例,她得再等個十來分鐘,司機才可能出現。

  正低著頭打個哈欠時,一隻手摀住她的嘴巴,然後三個人將她抬了起來,往停在路邊的一部小客車走去。

  方羽翾咬了一口摀住她嘴巴的人,乘那人鬆手之際,她張口大喊,「救命!救命!」她的聲音引出正在巴台整理東西的季軒。

  他快速地衝出PUB,正巧看到方羽翾被抬上車,而後頭那個歹徒仍在車外,季軒快速從口袋中摸出兩張撲克牌朝後頭那歹徒李雄的腳部發去。

  「啊--」李雄慘叫了一聲,還來不及踩上車就主痛得跌下車在地上打滾,而那部小客車則是迅速地離開現場。

  「小小的教訓!」季軒從李雄腳上拔下方手發出的兩張鐵製撲克牌。他已經控制力道了,要不,這傢伙後腳跟的兩條韌帶只怕保不住。

  唉!麻煩的事只怕發生了。

  「說!是誰派你來的?」季軒心中早就有個底,見李雄死硬著嘴不說,他威脅道:「沒關係,你只管看緊你的嘴巴,老子絕對有法子教你招。」

  李雄一臉堅決地閉上眼睛,然後說:「要殺要剮隨你便。」

  「唔,好骨氣!不過,待一會兒你見到戢穎時,希望你仍有這骨氣。」季軒挑眉。好戲開鑼了。

  

  一月天是很冷的,但是,穿著皮衣的李雄不該會冷成這個樣子,方才就算季軒沉著臉對他,他也不怕,可是眼前這個Min的總裁……他看著一臉山雨欲來的的戢穎不覺地打了個寒顫,牙關不住咯咯地響個不停。

  季軒這時卻倚在廳內巴洛式內格的石柱上,一臉等著好戲開鑼的表情。

  「誰指使你那麼做的?」戢穎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臉上仍是冷著表情,他告訴自己,現在不能亂了方寸。見對方不答,他再問一次,「誰指使你如此做?」他一面問,一面走向李雄。

  「我不……啊!」李雄雖怕得要死,嘴巴仍硬,可是回答還沒完整時,他已經挨了一拳,門牙頓時斷了。

  「我再問你一次,答案再相同,我會把你交給冥王門的分堂處理,屆時就不是這麼好過了。」戢穎的理智告訴他,這傢伙不能留在這裡由他審問,以他的力道和慌亂的心,早晚會鬧出人命。

  「冥王門……分……分堂?!」一聽到這名字,李雄全身都軟了,他們這一回怎麼可能惹上冥王門?!

  老天!連當今的黑龍頭老大都惹不起冥王門,而他們……他們竟然招惹了……眼前這兩位不會都是冥王門的大哥或堂主吧?!有可能,雖然兩個都英俊瀟灑,可是眉宇間的威儀和臉上的肅殺之氣都令人不敢久視。

  「我……我說……我……」李雄嚥了口口水,然後才又說:「指使我……我們那麼做的是……是王天頌。」

  「果然是那老傢伙。」季軒彷彿得到滿意答案似地笑著,看了一眼戢穎,「不是叫你小心點?大前天才要你小心老傢伙的第二波行動呢!你不是賭他不敢再玩第二次?」季軒心中覺得好笑,「告訴你別跟我賭的嘛!又灰頭土臉了。」這傢伙真是賭不得。

  戢穎的濃眉緊鎖在一塊,都快倒豎起來了,他一拳打在木製椅把上,如手腕粗的實木被擊成了兩段。

  李雄看那力道不禁嚇得心臟差些停止,老天!冥王門的人都是這種武藝高強的人嗎?先是用撲克牌飛鏢,現在又來個赤拳斷木,下一個是不是能飛簷走壁、十八般武世精通?難怪人家說:「寧可惹上黑道人,莫惹冥王門。」

  「戢穎,現在你怎麼辦?」季軒問道。

  戢穎把視線調回到李雄身上,「你們打算把羽翾藏在哪裡?」他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疑迸出來的,從他握得泛白的拳頭關節可以想像他壓住的是何種波濤光湧的怒氣。

  為了保留幾枚牙吃飯,這回李雄再也不敢拿喬了,他一面看著戢穎的拳頭,一面抖著說:「我……我們原本要……要把你女……女朋友,捉到王……王天頌那裡,但……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我被捉到這裡而改變地方。」李雄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麼江湖道義了。

  「我猜他們不會換地方。」季軒說。「他們捉走羽翾只想給你個下馬威,再則是可能要以此威脅你把美商的那筆生意讓出,他沒必要像綁票的那些歹徒一樣,為了安全地拿到贖金而東躲西藏。」

  「我想,很快的我們就可以接到他的電話。」戢穎沉著地說。

  戢穎說完不到三分鐘,電話真的響起,戢穎和季軒對了一眼,由戢穎拿起電話,「喂,果然是你,王天頌。」

  「怎樣,女朋友不見了的感覺如何啊?」王天頌哈哈大笑,「看不出來,你這小子還挺有眼光的,你馬子挺標緻的!嘿嘿,真是漂亮,啊哦--」

  戢穎聽到那輕佻的話不禁一陣鎖眉,正要警告王天頌不許碰方羽翾時,忽然聽見王天頌一聲慘叫。

  原來王天頌在和戢穎通話時方羽翾就在一旁,她手腳被縛地綁在一旁,口中還塞了布,當王天頌說電話到一半,輕浮地想擰她一把下巴時,她口中的布在她一番「舌戰」之後吐了出來,順口咬了那老不修一下,正在她要大叫之際,那塊布又被塞回她嘴巴。

  「你到底想怎麼樣?」戢穎問道。

  王天頌看著被咬上一排整齊牙痕的手指,氣沖沖地說:「我要你那筆美商的生意,還要你當著我的面磕三個響頭,叫我三聲爺爺!」

  「如果我不肯呢?」戢穎試探性地問。

  「老子就要了你女朋友的命!就算不要她的命,嘿嘿,我這邊有那麼多男人,大夥兒對她可是挺有興趣的,想必Min總裁的女人是很與眾不同的吧!」王天頌說完高興地奸笑著。

  「你敢!」戢穎氣得咬牙切齒。

  李雄看到氣成這樣,心裡頭開始為他那票兄弟和老大擔心了,這回大夥兒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你以為我不敢?」王天頌雖隔著電話仍能感受到對方的怒氣,看來他這一回壓對寶了,為了這個女人,戢穎能真會把生意讓出來。

  為了方羽翾,戢穎一直在控制情緒,盡量不說出狠話,怕屆時受到傷害的是方羽翾。

  深吸了口氣,他說:「為了安全起身,我要聽聽她的聲音。」

  「你可以聽見她的,但是不可以說話。」說著,王天頌向手下使了個眼角,方羽翾口中又被塞回去的布被拿開。

  一拿開口的布,方羽翾像是宣洩情緒一般地痛罵,「你們這群土匪、神經病,三更半夜沒事把我捉來這裡五花大綁,還有你這個老不修,你得小心你的手,下一回再伸過來亂摸,我就把它當即立斷!你們……」她還沒罵完哩,口中很快地又被塞了一塊布。

  由於音量太大,戢穎必須把話筒挪遠一點,這麼一點,客廳中的眾人都聽得到她的聲音。

  戢穎一臉無奈地垂著頭,季軒則是一臉苦笑,畢竟「肉票」被捉去沒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還能這麼精神飽滿、伶牙俐齒的真是少見!

  「怎樣,這聲音你滿意吧!」王天頌說著,心裡邊嘀咕道:老天,這女人的音量還不是普通的高分貝。

  「什麼時候你才肯放了她?」戢穎心中有了打算。

  「你什麼時候想談談,我隨時候教。」王天頌警告他,「不許帶警察,閒雜人等也不許帶過來,要不,嘿,咱們就算見了面,你也見不到你女朋友。等咱們事情談成之後,我立即放人。」

  「希望你言而有信。」

  「這個自然。」王天頌回答。

  結束通話之後,季軒即走上前問:「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聽方才戢穎回答王天頌的話,他多少猜出老傢伙說了些什麼。

  「你認為我會怎麼辦?」戢穎倒坐在沙發上,「我不犯人,人卻犯我,這社會好像非要暴力擺不平事情。」

  「想通了就好。」有了戢穎這一句話,季軒有信心打賭王天頌這回有苦頭吃了。

  「明天晚上,陪我走一趟王天頌家,還有,連絡一下此地分堂,要他們聽命令見機行事。」戢穎寒著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殺氣,「我不把他的窩夷為平地,我不姓戢!」

  完啦!真的完了!代志大條了,李雄垂著頭想著明天悲慘的場面,連分堂都要聽命於這位戢先生,那他只怕是冥王門高階的人員,不會是「冥王十二太保」或是冥王四月之一吧?!愈想,李雄不覺的額上冷汗愈冒愈多,太可怕了!

  「戢穎,這傢伙呢?」季軒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位穿著皮衣還頻發抖的傻瓜。

  「交給你處理。」戢穎交代事情之後便匆匆上樓。

  李雄一想是交給這個「撲克飛鏢」手,他不覺的心下一鬆。好加在,不是交給分堂處理。

  「喂,把你交給我,看你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這人頭腦有問題,交到他手上的人不會比交到分堂好,這傢伙沒弄清這一點。

  「你看起來比較不具殺傷力。」李雄倒是挺誠實的。

  「可能吧。」季軒季軒一聳肩。

  「你會怎麼處理我?」李雄總要有個心理準備。

  「唔,可我可能會捉你來當活靶,練習射飛鏢吧;再不,無聊也可以訓練你跳火圈給我欣賞,或是在釘床上大跳草裙舞!」季軒臉上淨是頑皮的神情。

  他當初只是說著玩、嚇嚇對方罷了,又不是心理變態!他再惡質也不過捉人來試試他新發明的藥品,或是嘗嘗新調出來的酒而已。

  基本上,送到各分堂所受的是肉體的傷害,而交給他呢,不過是受些心理壓力而已,玩不出人命的。

  「你……不會那麼做吧?!」李雄刷白了臉。

  「天曉得。」他一聳肩。

  

  真多虧這老不修的虛浮誇大,一個房間被他弄得彷彿開珠寶店一般,光是金塑的藝術品就不知道有多少件,這些東西小至幾公斤的金球,大到幾百斤的雕像都有。凡是在方羽翾能力範圍搬得動的物品,且具攻擊能力的全被她收集在一塊兒。

  因為老不修的舉止行為太輕佻,而且他身旁那九人看起來就不是啥好東西。為了自身安危,她必須有防患未然的舉動,萬一他們偷襲她,在這種地方,她真是叫天天不理、叫地地不應。

  從昨晚到此刻,光是進來送水、送飯,反正只要想踏進房間的人,不管是何種理由,方羽翾都會將身旁的攻擊物毫不猶豫地丟出去,到目前為止,此舉的收效良好。「直的進來,橫的出去」的人數已在增加當中。

  奇怪啦!這老不修是戢穎在商場上的對手,他是不是想以她強迫戢穎做什麼事?昨天老不修和戢穎在電話中交涉時,方羽翾只聽出一些端倪,實際上的情形她也不太清楚。不過,她知道老不修這回惹錯人了!戢穎並不是普通商人,老不修竟然狗膽地要叫戢穎向他磕三個響頭且叫三聲爺爺,唉!可憐的老不修這回要自食惡果了,他居然敢叫冥王門的人叫他爺爺?!光是想像,她都可以知道戢穎的震怒。

  方羽翾看了一下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不知道戢穎來了沒有?方羽翾走到窗口,她探了探頭,此刻她所在的位置是二樓。

  唔,二樓是吧,以前她住三樓都敢企圖逃亡,這二樓逃亡成功的機率也許大了些。

  方羽翾探了一下樓下垂直位置的窗口的燈並沒有亮,嘿嘿,這實在是逃亡的最佳時機。先想辦當下樓,然後再等待會逃出老不修的家!對!就是這樣,她愈來愈有「逃亡」的本事了。

  有了逃亡計劃,接著方羽翾開始找東西綁成一條由二樓垂到一樓的長繩。

  一切都準備就緒,待她正爬上窗口,又有人來叩門了。哦,該死的!她低咒了一聲,又小心地爬回床上,坐擁那些攻擊品。

  「小姐,給你送晚餐來了。」對方只打開一點小門縫,才要將盆子送進來時,方羽翾拿起身旁的金球砸了過去。

  「砰」的好大的一聲--

  「被關在這裡我還有心情吃嗎?」方羽翾很滿意地看著送飯上來的人,嚇得忙把東西撤走。呵呵,看來前幾個負傷而去的人,已經達到殺雞儆猴的宣傳效果。

  晚餐也送來了,這麼說,接下來的時間沒人會再來了才是,這樣她才有足夠的逃亡時間。

  方羽翾攀著繩子來到一樓,這回的逃亡計劃行動比上一回順利多了,她迅速地找了個可隱身的角落躲起來。躲在角落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房子裡傳出,那磁性而帶著沉吟特質的聲音不是她的戢穎?

  戢穎來了!沿著墻,方羽翾找尋著可以看到大廳一切的窗口,張於,方羽翾找到了,透過窗子她看到戢穎。

  老天!戢穎怎麼可以一個人來?客廳裡少說也有七、八個黑道分子,那麼做實在太危險了。

  戢穎低垂著頭似乎在考慮事情,待他再抬起頭來時,立即注意到貼在外頭窗口的方羽翾,他偷偷地打了個蹲下去的Pose給她,再繼續跟王天頌周旋。

  二十分鐘之後,談判正式破裂,層裡頭的人拿起預藏好的武士刀一齊砍向戢穎。原本他們打算帶手槍的,可是王天頌顧及屋子裡的昂貴裝潢,及屆時若出了問題,警方調查到他頭上的話,較不容易從他家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因此,他堅持他們只能帶武士刀。

  在王天頌的想法中,一個人就算手腳利落,畢竟是一個人,更何況戢穎是一臉書卷味、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頂多兩、三個人就足以擺平他了,何況是七、八個黑道殺手,就算戢穎神通廣大能擺平屋子裡的人,外頭還有十來個持槍的殺手等著他哩!

  呵!這混小子當真活得不耐煩了,年紀輕輕就急著到閻羅王那裡報到等投胎,他居然敢不接受自己提出的條件,分明找死!王天頌暗忖。

  「把他做了,我每個人再發二十萬元紅包!」王天頌真是恨透了這他老爭不過的年輕人。待戢穎死了之後,看不家什麼人敢跟他鬥!

  戢穎往這屋子一掃,很快地看到擺櫥裡一把擺飾的長劍,他拿起長劍,利落地推開劍鞘,冷著聲音說:「我和你們無怨無仇,想離開的現在可以離開。」他眼睛透著寒光看向王天頌,「除了你,其他人,我不為難。」他深知自己的力道,就算手上這是一把擺飾用的劍,兩邊刀鋒都是鈍,但在他手上,它仍有相當的殺傷力。

  只是那些黑道殺手多的是刀口舔血的經驗,誰也不把戢穎的話當回事。再加上王天頌那每人加發二十萬塊的誘惑,大伙齊把武士刀砍向他。

  戢穎一把長劍在手,那七八名殺手使盡全力也無法接近他,他使出的是劍道中簡單的擊劍動作,動作既樸實又不花梢,可是偏偏就是能讓接受不了他,只有挨打的份。

  不到十分鐘,屋子裡的殺手全都倒在地上,好一幅哀鴻遍野的景象!

  「還有沒有要試試?」戢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眾人,見眾人一臉恐慌地低下頭後,他轉向王天頌。撿起地上手的一把武士刀扔給王天頌,「換你了。」

  「我……我不會啊!」王天頌親眼目睹方纔那些人的慘烈搏鬥,得雙腿發軟,「我已經這把老骨頭了,連武士刀都提不起來,怎麼跟你?」

  「是啊。」對會這種小人,戢穎不會再心軟了。「那好,你既然提不起劍……」

  「你肯放了我,是不?」王天頌一臉死裡逃生的表情。

  「你等著挨打!」正當戢穎殺氣騰騰地提著劍走向他時,一顆子彈劃空而至。

  方羽翾窗口看到王天頌的手隱在後頭不知在摸什麼,待她看清楚時,王天頌早已掏槍出來,她立即奔入大廳要告訴戢穎……

  對於這小人的招式戢穎早已見慣了,他一側身,子彈從他身旁掠過,直接打中奔進來要戢穎小心的方羽翾身上。

  在戢穎側身的同時,他的劍同時擊落了王天頌手上的槍,還來不及給他一頓苦頭,身後傳來的驚呼聲令他血液為之凝結。

  「羽翾--」他轉身過支,抱起一身鮮血的方羽翾,約莫同時,季軒把一堆槍械從外頭丟了進來,後頭則是守在外頭的十餘個殺手,在殺手後面的是一身黑衣,手持連髮式槍械,如同特種部隊一般,且戴著冥王面具的男子。

  屋子內的殺手一看到那鐵製面具,終於明白外頭那群兄弟在被人押入大廳時,為啥一臉面如死灰了。

  老天!冥王門,是冥王門!為什麼冥王門會在這裡出現?!究竟……究竟他們招惹到誰呀?

  王天頌一看到這種情形,嚇得連腳都軟了。

  「羽翾--」戢穎看著從她胸口冒出的鮮血,她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在消失中,

  「我看看。」季軒檢視了一下傷口,「要立即動手術。」實際上這種流血速度,就算他為羽翾做止血動作,也沒把握方羽翾能撐到山下輸血動手術。季軒回頭對方才中眼著進來的一名男子說:「左川,這裡交給你處理,我們先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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