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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樓采凝】冒牌美嬌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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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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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29: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書名】:冒牌美嬌娘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她只是郡主身邊的小婢呀!  

他卻把她誤當成郡主,莽撞的攔轎把她劫走,  

說要報復她家王爺當年犯下的錯;  

王爺犯了什麼錯,她壓根不知道啊!

但王爺對她有恩、郡主又待她如姊妹,

她決定犧牲自己,假冒郡主來面對這個冷面劫匪。

而他怕她落跑,竟把她藏到不為人知的高山上,  

以為他會虐待她,逼她做苦工、讓她挨餓受凍,

可他不但讓她悠閒過日子,還特地下山幫她買冬衣,  

咦?這是一個惡徒該有的行為嗎?  

尤其他又愛和她玩猜猜看的遊戲,  

說他們倆曾經「感情深厚」,要她猜他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誰啊?

她只是假冒的咩!怎麼可能知道,嗚……這下可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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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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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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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29:4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作者:樓采凝

     梟雄,在一般人眼裡就像凶悍的霸主。三國時袁紹曾說過一句話:「除忠害善,專為梟雄。」

    但是對於「冽風莊」幾個被稱作梟雄的男人來說,他們卻是特立獨行,獨一無二。

    儘管他們承認自己非屬善類,但若非有人先招惹他們,他們也絕不會做出為害他人之事。

    如今,沉寂已久的梟雄再起,是為了哪樁?

    是恩怨情仇抑或擺脫不了的宿命?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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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0: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冽風莊的梟雄,總給人一種威風凜凜、凡事無所不能的強悍形象。但事實上,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一段不為人知,可能是心酸、可能是心痛,可能是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痛。

    而埋藏在柴莫連心底的,又是什麼樣的過往呢?

    雖然他的外表看似輕鬆愜意,但事實上,他從沒忘記過那件事。

    「師父,這個月輪到徒兒下山採買,不知師父需要什麼?」柴莫連在下山前特地去後山找到正在打坐的元烽。

    「我不需要什麼,只要記得多帶些好酒上山就行了。」元烽睜開眼,澹澹地勾唇一笑。

    「是的,徒兒一定會多帶些好酒回來。」柴莫連輕逸出一絲笑痕,再朝師父行禮後便下山去了。

    來到山腳下,他到一間茶肆歇息,讓小二送上一壺茶,就在此時,他遠遠聽見急促的馬啼聲與吆喝聲,「延凌郡主玉轎將經過此地,閒雜人等讓開……」

    延凌郡主……延和郡王的女兒!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柴莫連的心跟著「延凌郡主」四個字揪起,眼中覆上一層黯影。沒錯,當年跑來他們府邸指責他父親是叛賊,而將他們柴府滿門抄斬的就是她爹延和郡王戴長風!

    一思及此,他的拳頭便無法控制的收緊。

    跟著,他重重閉上眼,思緒一直無法從當年那殘酷又溷亂的景象中脫離。

    久久,他才回過神來,放了錠銀子在桌上,一手拾起長劍便尾隨玉轎而去,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便看見那頂轎子停在一座豪華的宅苑前,不一會兒轎中人便走了出來。

    一開始她始終垂著小臉,讓柴莫連瞧不清楚她的模樣。突然,她悄悄回頭張望了會兒,那對俏皮的慧黠大眼直投入他心底。

    他半瞇起眸,仔細端詳著她,直見她步進大門……柴莫連相信,他再也忘不了她如今的模樣。

    等著吧!他絕對會再來找她。

    微斂雙眉,他轉身離開,先去市集採買所需用品和酒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冽風莊。

    回莊之後,他先將東西交與倉庫,而後扛著幾罈酒來到元烽房門外,「師父,我回來了。」

    「請進。」

    柴莫連步進屋裡,望著師父,「師父,酒我帶回來了。」

    「好好,咱們一塊兒喝幾杯。」元烽光一聽見酒,就迫不及待想品嚐了。

    「師父,這酒罈可不是普通的酒罈哪!」柴莫連神秘的笑笑。

    「不是普通的酒罈?什麼意思?」元烽眉一撩,奇怪地問。

    柴莫連送上酒罈,讓師父看個仔細。

    元烽仔細一瞧,吃了一驚,「天,這不是大漢時期的罈子嗎?」

    元烽不但嗜酒如命,更愛骨董成癡。

    「沒錯,看來師父對骨董的瞭解還是不減當年呀!」柴莫連不由欽佩師父精準的眼光。

    「我倒是好奇,你又怎麼確定這不是贗品?」元烽笑問。

    「徒兒跟在師父身邊這麼些年,別的沒學會,這本事倒是增進不少。」將酒罈放置桌上,柴莫連拿來兩隻杯子,斟滿酒,將其中一杯奉上,「師父,請。」

    元烽笑著接過,一口飲盡,「啊!骨董裝醇酒,夠味兒。」

    「師父,你不嫌棄就好。」他撇嘴笑笑。

    「對了,這酒不便宜吧!何必花這麼多銀子?」元烽挑起眉問道。

    「前陣子我接了不少樁買賣,再加上我爹留給我的,花這點銀子不算什麼。」說時他的表情不禁一沉。

    「雖然你爹留了銀子給你,但我想他是另有意圖吧!」元烽道。

    「我知道,但我並不想那麼做,現在這樣的日子比較適合我。」想他爹過去乃為江南巡撫,但私底下卻是「改革黨」的首領。

    一直以來他這樣的雙重身份都掩飾得極好,可是就在某次行動前竟被揭發,落得滿門抄斬的命運,柴府上上下下百餘人都難逃一死。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我也安心了。」元烽明白他的過往,若真能放棄復仇的意圖,對他而言不啻是件好事,否則對方可是有權勢之人,要報這個仇就算將命豁出去也不見得能成功。

    「我只是說我不打算延續改革黨,可沒說忘了我們柴府這麼多人是怎麼死的!」柴莫連深吸口氣,「或許是我不及我爹的愛國情操。」

    「真是這樣嗎?而不是對改革黨懷恨?恨他們在你們全家危急之時居然見死不救,我猜的沒錯吧?」因為將這些徒兒視如己出,元烽對他們每個人的心思是再瞭解不過。

    「師父……」柴莫連確實有些意外。

    「好了,咱們就別再提這事,既然你心意已決,不管你做何決定,師父一定全力支持。來,咱們再乾一杯。」元烽又舉杯,颯爽一笑。

    就在這時候,冽風莊的管家阿福在屋外喊道:「莊主,外頭有人急著要找莫連,可是他不在莊內呀!」

    「是誰要找我?」柴莫連遂問。

    「啊!原來你在這裡。」阿福叫道。

    「是的,福伯。」他從屋裡走了出來,「是誰要找我?」

    「不認識的人,他們就在大廳。」他指著大廳的方向,「那你要見他們嗎?」

    「我去看看。」柴莫連於是朝大廳走去,心底疑惑著對方到底是誰?

    ***

    柴莫連才步進廳裡,一名與阿福年紀相彷的男子立即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請問你是?」他直覺這位老人家頗為面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對方是誰。

    「我是老劉……老劉呀!」老人家立即衝上前,急急握住他的手,「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柴莫連瞇起眸,心暗暗一震,「你是……」

    「想起來了嗎?小時候你老喜歡坐在我肩上呀!」

    對方的話慢慢勾起了他的記憶。

    「老劉!」柴莫連終於綻出笑,「你是……大鬍子老劉?」

    「對對,你終於記起了!」老劉捻撚鬚,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現在老了,大鬍子已變成小鬍子了。」

    「這麼多年不見,你還好吧?」他關切地問。

    「還好,小的一切很好,只是聽見巡撫發生的事,讓我深感心痛。」老劉拭著淚,「當時直想奔去瞧瞧狀況,但改革黨的人已被監控,根本沒辦法行動。」

    「事隔多年,就別再說了。」柴莫連問著心底的疑惑,「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小的前陣子遇到阿競,就是當年扛著少爺你逃跑的僕人,他告訴我他將你托付給冽風莊的元烽。」老劉說到這裡又握住他的手,「重新開始吧!一切都重新來過吧!」

    「開始?」

    「改革黨──」

    「不,我不同意。現在的局勢和當年不同,現今皇上英明有為,百姓安居樂業,還需要改革嗎?如果你來只是為了這事,就請回吧!」

    說完,他才要轉身離開,就聽見老劉又道:「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就是想說目前國泰民安,已毋須改革黨多事了,但是延和郡王來到了鎮上,如果少爺願意,老劉可以幫你。」

    「你要幫我什麼?」他定住身,已心裡有數。

    「幫你報仇。」老劉趕緊說道。

    「不必,就算要報仇,我也可以自己來。」他朝老劉點點頭,「多謝你來看我,但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老劉看著他的背影,不放棄地說道:「小的就暫住在鎮郊留春河旁的十寨口,你若改變心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柴莫連回到自己房裡,不禁緊閉上眼,腦子裡又閃過延凌郡主的身影。

    記得小時候爹經常帶他去延和郡王府,當時才五歲的小郡主很愛跟著十歲的他東奔西跑。她笑容燦爛,笑眼如杏,才這麼點大就清麗得讓人愛憐!

    但是,從他家被滿門抄斬的那天起,他便收起了那份愛憐,告訴自己今後不見面便罷,若再相見,他必然要從她身上討回所有的冤屈。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再遇見她?為什麼?

    儘管不是老劉來找他,他知道自己也絕不能放過她……

    ***

    「郡主,我不要再去了!」小淘倉皇地直搖著腦袋,「這樣一點也不好玩,如果讓王爺知道了,小淘又得受罰了。」

    「是你被受罰還是我被出賣的好?」延凌郡主戴曉凌瞪著她,「何況我爹最近忙著赴宴,根本沒空管這些。」

    「可是咱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讓郡主與幾位官家少爺認識?」只是她和郡主都不明白的是,在皇城多的是貴公子,王爺為何要來這種小鎮上招親呢?

    而戴曉凌在皇城早已有意中人,說什麼也不想招親,問題是她爹似乎非常重視這樁事,讓她想逃避都難。

    「不管怎麼樣,小淘,你到底幫是不幫?」幸好她身旁還有這位小丫鬟可以稍作頂替。

    「呃……」小淘噘起小嘴,「就算我不說,那些轎夫、隨侍也都會知情。」

    「我自有辦法封他們的嘴,就算他們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說。」戴曉凌非常有自信地說道。

    「但是王爺上回不就聽說這事兒,還把我叫去盤問呢!」她著實不敢對王爺說謊,可是為了郡主,她還是說了。

    「那是被外人瞧見的關係,只要你別承認就行,我爹沒證據是不會隨意懲處的,所以別擔心。」瞧她說得輕鬆,但是在小淘心底卻有著無限壓力。

    瞧她噘著嘴,一副膽怯樣,戴曉凌這才緩下聲說:「拜託嘛!」

    小淘依舊拚命搖著腦袋。

    「……這是最後一次,我發誓是最後一次。」戴曉凌無所不用其極的懇求。

    「真的是最後一次?」小淘眨著眼問。

    「對,就是最後一次。」戴曉凌將她壓在椅上,「來,我為你上胭脂水粉。」

    小淘知道今兒個自己已是難逃一劫,只好任由郡主擺佈了,好不容易上了妝,也換上隆重的裝束,她便在幾位較貼心的下人掩護下上了轎。

    這回她要去見的是江南海城官之子,而這也是小淘感到最痛苦的時候,因為那些官家公子哥總喜歡炫耀自己的學識,滿口之乎者也,而從小沒念多少書的她也只能傻笑以對。

    「啊!」轎子突地顛簸了下,險些將她摔了出去。緊接著是一陣打鬥聲和隨侍在旁丫鬟的叫嚷聲。

    「發生什麼事了?」小淘驚慌地問。

    「有刺客……」外頭的人大喊道。

    「刺客!」小淘倒吸口氣,還來不及反應,轎頂突被掀開,下一瞬間她的腦袋讓一個黑帕罩住,整個人被高高拎起……「誰,你到底是誰?快放開我!」

    對方摟著她腰間的手重重一收,差點將她的纖腰給折斷。

    小淘不禁嚇哭了,「別這樣……你是誰?」

    「已經十七歲了,還這麼毛躁。」突然一道沉冷的嗓音響起,震得小淘心口一顫,再也不敢說話了。

    他怎麼會說她十七呢?她今年才十六……咦?該不會他指的是郡主,郡主今年是十七沒錯。

    難道……難道郡主才是這名刺客的目標?

    小淘一顆心直拎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被放了下來,但頭上仍罩著黑帕,讓她無法看見對方的長相。

    「你……」她好想告訴他她不是延凌郡主,但又怕會帶給郡主危險,半晌說不出下一句。

    對方似乎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有話要說,猛地鉗住她的手,將她往前拉,好幾次她踉蹌差點跌倒,都是他將她拉住,才挽救她免於跌倒的難堪。

    「腳抬高。」前面有門檻,他出聲提醒。

    小淘先是一愣,跟著徐徐舉步進入,這時候她眼前的黑帕才赫然被拿掉!

    從漆黑一下子要適應光亮,光線扎得她一時無法張開眼。

    「你給我乖乖待在這裡,房門是鎖著的,別妄想逃走。」將她帶到老劉的棲身之處,他瞇起眸,冷冷注視她好一會兒,那眼神帶著強烈的探究。

    須臾,小淘的視線慢慢清晰了,也看清楚眼前男人的長相。

    意外的是,他長得英俊挺拔,人家說皇城是出產俊男的地方,可她在那兒待了五年,卻從沒見過像他這麼……這麼好看又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是壞人才是,可他為何要劫持她──不,為何要劫持郡主呢?

    「等一下。」見他要走,她忍不住喊住他。

    「還有事嗎?」他沒回頭,就怕自己會心軟。

    縱使已有十多年沒見面,但是她可愛的笑靨和俏皮的神情仍深植他腦海中,沒想到她長大了,卻也變了許多,在她臉上已找不到過去的影子。

    這樣也好,才能讓他狠下心來為家人報仇!

    「我們之間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將我囚禁起來?」小淘顫抖地問道。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是戴長風的女兒。」柴莫連板著臉,眼神銳利得像把劍,直刺進她心底。

    「你怎麼連我們郡……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知道我?」小淘瞠著雙疑惑的大眼,直睇著他。

    柴莫連朝她勾起一抹澹不可見的笑影,「你說呢?」

    「我?」她微愕。

    「我知道你養尊處優慣了,現在待在這種寒酸的地方,是不是很難熬?」他勾起嘴角,笑裡充滿譏諷。

    「什麼?」小淘看出他眼底的恨意,她從沒想過當一個人心中有恨時,竟會表現得如此強烈。

    「你爹做了什麼事你或許不知情,不過也不需要知情,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說到這裡,他便收起凝注她的視線,離開房間。

    直到他消失後,小淘才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拚命喘著氣。

    怎麼辦?看樣子她真的完蛋了,他會不會是想殺了她?

    在她心中,王爺可是個大好人,為人親切和善,從不會對下人頤指氣使,若是僕人生病,還會命管家贈上慰問金,這樣好心的王爺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郡主知不知道我被捉來這裡?我該不會得在這種地方關一輩子吧?」她哽著嗓自言自語,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活著出去。

    ***

    見到柴莫連,老劉立刻問道:「你把延凌郡主抓來有什麼用呢?」

    「她可是戴長風的掌上明珠,可以拿她來威脅戴長風。」他望著老劉,「如果你害怕想退出沒關係,我會立刻帶她離開。」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劉趕緊否認,「我只是擔心你這麼做會打草驚蛇。」

    「我自會小心,你放心吧!」他看看天色,「我還有事要辦,郡主就麻煩你看著了。」

    望著他的身影遠去,老劉擔心地低喃,「唉~~看來他的個性可要比老爺年輕時還固執呀!」

    ***

    待在這間屋子裡已經大半天了,小淘一顆心始終提著。

    郡主一直待她如親姊妹,從不將她當下人,而王爺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七歲時,莊子裡遇上一場大火,她爹娘葬身火窟,王爺路過她殘破的家,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便將她帶回府,讓她成為郡主的玩伴。

    如此的大恩大德她還沒回報,怎能就這麼死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王爺為了救她,而中了對方的計謀呢?

    「不行,我不能繼續被困在這兒,得想想辦法才行……」小淘深吸口氣,打定主意後便先戳破紙窗,看了看外頭。

    外面只有一個人看守,而且還在打盹,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房門是鎖著的,窗子也是鎖著的,但是上頭有個小窗是開啟的,以她嬌小的個頭應該可以鑽出去才是。

    於是小淘立刻爬上桌,再爬上小窗,好不容易擠出窗外,眼看高高的地面,雖然有絲膽怯,但只要想起王爺的安危,她便顧不得害怕,閉上眼往下一躍──

    老天,手好疼!

    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扭傷手,痛得她的小臉狠狠皺起,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但是這墜地的巨響還是驚醒了看守的人,「你怎麼了?你……你從上頭的窗子跳下來?」想扶她起身,又想起她貴為郡主的身份而不敢造次,只好大聲嚷道:「快來人哪!」

    在他的嚷嚷下,才剛回到十寨口的柴莫連立即趕了過來,看見躺在地上直呻吟的小淘,不禁濃眉一皺!

    他隨即上前將她抱起送回房裡,看著她痛苦糾結的小臉,他的心也跟著擰起,「摔著哪兒了?」

    小淘以為他會因為她的逃跑而發怒,卻沒想到他會用這麼溫柔又擔憂的嗓音問她。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心融化了,只能傻傻地看著他……

    「到底哪疼?不說要我怎麼醫治你?」他擰起眉。

    「我……」他的追問讓她莫名鼻酸,甚至流下眼淚。

    「哭什麼?」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的淚。

    小淘別開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直覺對王爺和郡主感到抱歉。

    「為什麼不說話了?居然爬那麼高的窗,真以為你逃得了?」想到她寧可摔死也要逃離這裡,他不但心沉下,連嗓音都啞了。

    「不能逃我也要逃,我不能讓王……讓我爹為我擔心。」小淘看向他,咬著下唇,「你不用對我好,乾脆殺了我好了。」

    這樣,她才不會胡思亂想,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消氣,換取王爺與郡主的平安。

    「殺了你?!」他冷笑,「你就這麼想死?要知道,你的死並不能救你爹。」

    「那你的目的是?」她驚愕地望著他。

    「這個你不必知道,但是記住,別以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如果你死了,我會以更殘酷的手段對付你爹。」說完,他轉身欲走。

    小淘驚慌的想拉住他,卻扯痛傷處,小手還沒抓住他,整個人就失去平衡的摔下床。

    柴莫連這才明白她似乎傷得不輕!

    「你到底傷到哪兒了?」他眉心輕蹙,告訴自己不能太在意她,可他就是沒辦法那麼絕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全身都疼。」原不想示弱,可是在他突轉柔魅的嗓音中,她已無法再裝堅強。

    「我看看。」他扶她坐回床上,準備檢查她的傷勢。

    「不要,你不能看。」小淘用力推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走吧!」

    「聽說戴長風帶你來到這個小鎮,是要為你選夫?」他口氣尖銳地問道。

    「對,我爹是這麼想。」

    「就這麼急著嫁人?」柴莫連撇撇嘴,「只是我不明白,皇城內和你們戴家門當戶對的公子這麼多,你們又何必大老遠跑來這種地方招親?」

    「這是我爹的主意,我也不明白。」她因為身子疼而動彈不得。

    他仔細瞧著她緊皺的五官,「瞧你,真疼得難以忍受?」

    「不……我還好……」

    「真的好嗎?」他再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猛然解開她的衣襟,察看她身上的傷勢。

    小淘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渾身僵住,只感覺到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到處游移,帶給她一種酥麻焚熱的感覺。

    「這裡疼嗎?」他的手觸及她的腰側。

    她的身子起了一陣陣顫意,連呼吸都急促了,想推開他、想拒絕他繼續碰觸,可是經那一摔,她當真無力反抗了!

    「這裡呢?」柴莫連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大手緩緩來到她手臂。這一輕觸,竟讓她疼得尖嚷出聲。

    「痛……」果真是疼入骨髓。

    「原來傷到這兒了。」他凝視她痛楚的小臉,「現在我要施點力,你得忍一忍。」

    「什麼?」她瞪大眼,不確定他到底要怎麼對她?「不用了,不勞煩你出手,只要幫我請個大夫就行了。」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們這兒沒有大夫,你若想永遠這麼躺著的話,我也無所謂。」

    瞧他說的跟真的一樣,小淘被嚇暈了,想到自己日後得永遠這麼躺著,事事都要靠人打理,那可真是比死還要悲哀呀!

    「別倔強了,這個給你咬著。」柴莫連丟了條布條給她。

    小淘顫抖地抓住布條,然後咬著,雖然不知道他等會兒會怎麼整她,但她已抱著必死的決心。

    隨即柴莫連一手壓在她腰間,抓著她的右臂猛地往後一掰,疼得她緊咬著布條,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直到她聽見「卡」一聲,他才鬆了手,可是她已是淚流滿面,不停抽泣。

    「已經好了,就別哭了。」他睇著她輕顫的身子。

    「真的好了嗎?為什麼還這麼痛?」小淘以為他那麼做不過是想整她,「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呢?何必騙我。」

    「我沒騙你,有沒有好轉,你明天一早就會有感覺了。」他一雙冷肅的雙眸直盯著她纖柔的小臉。

    過了會兒他又道:「我會請秀嬸過來照顧你,早點睡吧!」接著他不發一語的離開了。

    小淘直見他離開後,一顆拎著的心這才緩緩落下。

    說真的,從剛剛開始她一直在逞強,也一直想激怒他,希望他會一氣之下殺了她,不要再用那種軟熱的語氣對她說話,擾亂她的心。

    但為何他臉上出現的卻是種陌生的痛楚線條?又為何他要關切她的傷,這樣的男人還真不是她能明白的!

    既然對王爺有恨,他應該氣她、報復她,同樣恨她這個冒牌郡主才是呀!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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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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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0: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什麼?郡主被劫了!」才剛回府的戴長風聽見下人這麼說立刻刷白了臉。

    「剛剛就在半路上,突然殺出一個人,他武功高強、身手矯健,三兩下就把郡主的轎子劈開兩半,將人給帶走了。」下人比手畫腳地說。

    「護衛呢?到底做什麼用的?」戴長風利目一瞠。

    「護衛的武功……差那人差太遠了,當我們察覺到的時候,郡主已經被帶走了。」下人愈說愈小聲。

    「夠了!快去調查對方的底細,如果沒查到就別回來!」戴長風平常並不是這麼容易動怒的人,但是愛女被劫,他實在冷靜下下來。

    「是……」下人們頭一次面對怒火沖天的王爺,早就嚇得雙腿發軟了。

    「爹!我在這兒。」突然,一記不該出現的聲音驀然響起,將所有人震住。

    「凌兒,你怎麼……」戴長風頓時一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郡主,你怎麼會在這兒?我聽護衛說你被劫走了!還是對方又將你給放了?"那位下人還以為自己撞邪了。

    「被劫的人不是我。」戴曉凌難受的垂下雙眼,想起最貼心的丫鬟小淘替她受難,她心裡就難過不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戴長風想了想,恍然大悟,「天,該不會你又拿小淘頂替了?就算不想見對方,可以跟爹直說呀!」

    「我說了你就會聽嗎?」她噘起唇。

    「你——算了,現在不是怪罪你的時候,得趕緊將那個無法無天的傢伙揪出來才成。」戴長風揉揉眉心。

    「爹,到底是誰,誰會這麼做?」他們可是前兩天才來到這鎮上,一路上也沒招惹是非,到底會是誰下的手?

    「別擔心,我會查清楚。」小淘雖然不是他的女兒,但是自她七歲進府,已陪伴曉凌有九個年頭,她可愛天真、憨傻善良,雖然少了做丫鬟該有的機伶,但是深得府中人的喜歡。

    現在她因為女兒而身入險境,他能坐視不管嗎?

    原以為這地方淳樸,沒想到卻有著這麼大的危機,戴長風深歎口氣,朝外頭喊道:「原伯……」

    管家原伯聞聲,立即進入廳裡,「王爺,有事吩咐?」

    「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是的王爺,對了……郡主被劫之事需要發送公告到附近各處張貼嗎?這樣或許可以早日得到消息。」原伯也聽聞這消息。

    「不,暫時別將此事公開,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企圖,等我回來之後再說吧!」戴長風交代之後,便直接步出大廳,「不用備馬車了,我直接去馬廄牽馬好了。」

    「是。」原伯加快腳步跟上。

    然而,就在戴長風離開不久,心急如焚的戴曉凌也回到屋裡直憂心著,完全沒意識到有抹黑影閃進房間。

    直到晚膳時間,下人們均不見她前往膳堂用餐,於是派了一名小丫鬟去她房裡喊人。

    但是才步進她房裡,小丫鬟的臉色立即變了。

    她張嘴結舌地看著房間裡一片狼藉,而郡主居然不見了!

    「來人哪……快來人哪……郡王……郡主被劫了——」

    ***

    郡主一天被劫走兩次。

    第一次是劫錯人,第三次卻真的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帶走,可以想像當戴長風得知此事有多震驚了!

    老天,這到底是誰做的?

    「王爺,這回真的得報宮了。」原伯焦急地說。

    戴長風只是靜靜地坐在椅上,不停揉著太陽穴,沒有回他一句話。

    「我想,可能是小淘說出自己不是郡主,對方才潛入這裡……王爺,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原伯可是看郡主長大,對她更是疼人心坎,只要想著她落入有心人手中,他便心急不已。

    「小淘不會這麼做。」戴長風斷言道:「我想是對方察覺抓錯人了。」

    「那還是報宮吧!」

    「剛剛我就是去衙門,去見這兒的縣太爺,要他暗中調查。

    又擔心如果說出被劫的是丫鬟,他們不會重視,所以我謊稱是郡王被劫。」可見王爺對小淘的疼愛不假。

    「怎麼會這樣?」原伯的雙肩垮下,「如今成真了。」

    「現在只好等待了,等著對方再次找上門。」戴長風瞇起眸。

    「王爺,您的意思是他們還會再來?」原伯可嚇壞了,「郡主都在他們手上了,他們還不罷休嗎?」

    「郡王不曾與人結怨,可以想見他們針對的並不是她,而是我。」戴長風說出心底的臆測。

    「那……那該怎麼辦?」原伯繃緊神經,等著王爺發出命令。

    「我說了,目前只能等待,你別再嚷嚷。」此刻戴長風心緒正亂,原伯還在旁邊直聒噪,讓他一顆心更亂了。

    「是,我不說就是。」原伯垂下腦袋,「可是我還想問一句話。」

    「你問吧!」

    「咱們是不是要回皇城呢?那兒是王爺的地盤,要派人手調查也容易些。」原伯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說的雖然沒錯,但是郡主是在這裡被劫,皇城離這裡又太遠,著實不方便呀!」戴長風閉眼沉吟了會兒,「繼續留下吧!」

    「是的,王爺。」

    「我去凌兒房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他擺脫一切煩亂與憂心,決定親自去做些什麼。

    原伯點點頭,隨即與王爺一塊兒進入郡主的房間。

    一踏進房裡,雜亂的程度還真是讓人心驚,「天,那些人不但將人劫走,還破壞房裡的一切,簡直太可惡了!」原伯忍不住咒罵。

    戴長風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四處查看後才道:「非常怪。」

    「王爺。哪怪了?」

    「如果目的真的是劫人,又何必將屋裡的一切破壞殆盡?」

    戴長風說著心底的困惑,「這情況看來有點像是故意的。」

    「故意?」原伯可不苟同,「您是說郡主自己要跟人家走!這怎麼可能呢?」

    「我只是這麼判斷,凌兒不會功夫,只須一個大男人就可以輕易的將她帶走,根本不需要將屋子弄成這般,」這樣反而容易引入注意。

    「王爺,您說的也有道理,只是……」

    「好了,我們出去瞧瞧,看看他們可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戴長風來到房門外,望著地上凌亂的腳印,徐徐跟著走到大門外,繼續尋覓著。

    此時,躲在街角的老劉轉首對柴莫連說:「看見沒?他們的神情非常不安,我想郡主被劫一事很快就會傳開了。」

    「那正好,就看他們接續會怎麼做。」柴莫連瞇起眸望著戴長風,他可是以著很大的自制力才沒有衝過去殺了他。

    「如果要殺戴長風,現在就是最佳時機。」老劉早聽過冽風莊裡的幾個梟雄各個武功高強,想必少爺一定也不弱,此刻戴長風身邊並無護衛,要捉到他易如反掌呀!

    「抓了他他就會認罪嗎?」他反問:「我們得握有證據才成。」

    「那我們該怎麼做?」老劉是個粗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計劃。

    「一定要找到他當初出賣我們的證據,只要有證據在手,就不怕他狡辯,這就是我將戴曉凌抓定的目的。」做了這樣的解釋後,他便冷著張臉離開了。

    老劉望著他的背影,實在研究不出他的想法,或許現在年輕人腦子所轉的東西已不是他們老一輩的猜得透的了。

    ***

    回到十寨口,柴莫連才進入裡頭,就見老劉的妻子秀嬸從裡頭走出來,一看見他就急說道:「我看那丫頭是不想活了,她既然要死就成全她吧!」

    「什麼意思?」他擰眉問道。

    「她呀!不吃不喝的,我好說歹說,嘴皮子都快說破了,她就是不聽。」秀嬸連連搖頭,「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天准出人命,我想她大概知道自己的爹做了什麼缺德事,所以連吃飯都不好意思。」

    一聽到這兒,柴莫連不做多想地朝後面的囚室走去。

    砰!他用力踢開房門,瞪著她坐在床角下語的模樣,「你是真的想死嗎?」

    「我又不是傻瓜,怎麼會想死呢?」她抬起迷濛的眼,「可是如果你想以這種方式害我……我爹,我當然不肯。」

    聽她這麼說,柴莫連驀地扯開唇角笑了,「沒想到你還挺孝順的。」記得她小時候只會讓所有人擔心而已。

    「孝順有錯嗎?」他這是什麼表情?

    「是沒錯,但你聽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句話吧?」他瞇起眸。「把自己餓死了,這也算孝順?」

    「我管不了那麼多,除非你放了我,否則我就是不吃。」反正她已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絕不會被他的三言兩語給說動。

    「你真要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他忍不住對她吼道。

    她嚇了跳,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她不明白這男人幹嘛在乎她的身體,她餓死了不是更好?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抬起臉,眨著不解的眸,「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感動,而去吃那些會害死我爹的東西?」

    「你——」柴莫連深吸口氣,看著她倨傲的神情,「好,你不吃可以、想死也成,但是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去嗎?」

    瞧他半瞇的眼底閃過詭異的流光,小淘的心驀然躍至喉頭,連說話都結巴了,「你想要做什麼?」

    這男人好奇怪,一會兒對她很溫柔,一會兒又對她凶巴巴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你說我該做什麼好?"他索性一腿跪在床上,俯下身直逼視著她。

    他這麼近的距離,讓她緊張的猛吸氣,卻也因此將他溫熱的氣息吸進鼻腔內,渾身更是莫名發顫。

    「你別過來,求你。」她的手臂還沒好,想躲也躲不掉呀!

    「你也會求我?」他逸出冷笑。

    「對,請你讓開……我的手已經很疼了,不要再欺負我了。」

    小淘萬分委屈的逸出淚水。

    「手臂還疼?」他瞇起眸,這不可能呀!「哪兒疼,我再看看。」

    「不要。」她雙手環抱住自己,提防地望著他,「就是被你弄得現在更疼了,你這個蒙古大夫!」

    柴莫連懷疑的望著她,雖然他不是大夫,但是習武已久,也在師父身邊學得治療內外傷的方法,她的傷並不重呀!

    「我說我看看。」氣她老是信不過自己,柴莫連猛地將她用力一拉,將她整個人鎖在胸前,跟著撩起她的衣袖,仔細瞧著她的傷處。

    「這?」柴莫連的眉頭深深攏起……她的手臂居然又紅又腫,之前並沒這麼嚴重啊!

    「別看……快放開我……別這麼盯著我看。」她雖然是名丫鬟,但總還是閨女呀!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你剛剛又做了什麼?」他這視著她。

    「我……我什麼也沒做。」她猛搖著腦袋。

    「是不是又做傻事了?」柴莫連指著上頭的窗,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剛剛又爬上去了是不是?」

    「我又沒摔著。」小淘縮緊脖子。

    「是沒摔著,但是爬上去時又不慎扭傷了?」這傷八成就是這樣來的,沒想到才稍稍好些,她又不安分了!

    如果一直將她關在這裡。說不定她還會想出更多逃脫的花招,就算不死也可能落得半殘吧?

    「你……你怎麼知道?」他有第三隻眼睛嗎?好恐怖的男人。

    「這下你的傷得讓你躺好一陣子了,再動的話可能會變成殘廢,你自己看著辦好了。」丟下這句警告後,柴莫連便無情地轉身要走。他知道,如果不出言嚇嚇這丫頭,就不知她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眼看他就這麼離開,小淘突覺驚慌不已!下意識緊抓住他的衣角,揚聲喊道:「你就要這麼走了?」

    「要不呢?你不是找死嗎?我不過是成全你。」他回頭怒視著她。

    「可我不想這麼死掉!」如果死在床上,那多丟臉。

    「那你還想風風光光的死嗎?,』瞧她說的是什麼話?

    「好,我答應不再莽撞,也不再亂來,請你幫我請大夫來好嗎?」她心想大夫來了,她便可以向他求救。

    「呵!你以為我會上當?還是躺著等死吧!」

    「那我要怎麼辦?」她坐了起來,手臂疼得發麻,「好,隨便你了,只要別讓我一直窩在床上。」

    「那你也只好相信我這個蒙古大夫了,怎麼樣?」他沒意思與她談條件,只是用詢問的口氣對她說。

    「隨……隨你了。」她緊閉上眼,一副從容赴義的模樣,讓柴莫連看了好笑又生氣。

    坐到她身畔,柴莫連拉高她的衣袖,粗糙的大掌直接觸及在她紅腫的傷口上,小淘因為緊張,身子繃得好緊,還隱隱發著抖。

    突地,他使力一壓,疼得小淘輕逸了聲,眼淚又撲簌簌的淌出來。但她拚命咬著下唇,就是不願喊痛,免得又被他給挖苦。

    「別硬撐,想喊就喊出來。」他瞇起眸看著她緊皺的小臉,以及下唇一排深深的齒印。

    小淘別開臉,不願去看他關心的眼神。因為那樣的眼神會讓她害怕,怕自己會迷失自己的心……

    她不懂,如果他要挾持她,又為何要對她這麼好,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老天,她不能再這樣了,他可是王爺的仇家,要謀害王爺和郡主的仇家呢!

    「我必須再加重力道,你可以再忍沒關係。」柴莫連就是氣她這樣,無論他怎麼對她,她都防著他,難道她真的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不捨也不忍,但是他不能撤手,否則她的傷會愈來愈嚴重。

    提了氣,他用力往她傷處一壓,那股刺骨的疼立刻由內散發出來,疼得她尖叫了聲。「啊——」

    同時間,他低首吻住她的小嘴,就怕她再度咬傷自己的唇,可知她不疼,他都為她疼了。

    小淘震住了,他的吻佔領她所有的感官與知覺,讓她忘了推開他。

    柴莫連瞧她額際佈滿點點汗珠,一雙小拳頭緊緊握住,他卻無法鬆手,直到確定她手臂上的瘀血漸漸褪去,柴莫連這才收回手,「可以了。」他的唇終於離開了她。

    小淘愕然又羞傀地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個字,只是不停喘息,雖然傷處很疼,但剛剛那個吻更令她震驚!

    她用力撐起自己,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她抬眼看著他,「你還想怎麼整我?」

    「我沒興趣整你,你已經好了。」他瞇起眸望著妞,「可能還會有些疼,但你已經可以撐起自己,就表示沒問題了。」

    「我真的好了嗎?」她動了動手臂,已奇跡似的不再疼痛。

    而她才剛說完,肚子便發出一陣饑鳴柴莫連轉而望著圓幾上動也沒動過的晚膳,「餓了吧?」

    她摸摸肚子。懊惱為何總是在他面前出糗,「還好,你不用管我。」

    「摔不死,所以打算餓死歲!別忘了餓死的話也會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窩在床上死掉不是你最不希望的嗎?」他譏諷的瞇起眸子,嘴角隱現的笑紋帶著抹詭譎。

    被他這一激,她的嘴兒像是僵住似的。居然不知該怎麼回話。

    瞧她那副傻愣愣的模樣,他忍不住大笑,「哈……」

    「你笑什麼?那……那我會吃,你走吧!」她扁著嘴說。

    「幹嘛這麼怕我?你難道一點都不記得我?」柴莫連倒想看看,當她知道他是誰的時候,會出現什麼表情。

    「記得你?」小淘提防地望著他,就擔心自己說錯話,讓他起疑。

    「對,雖然你我好些年沒再見過面了,但是你對我真的連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嗎?」他故意逼近她,好讓她看清楚他的臉。

    小淘哪會記得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

    「真不記得?」她逃避的眼神讓他生氣。

    「不要一直問我,我完全沒有印象。」說不記得總比說錯話要好,現在只要她不說溜嘴,王爺和郡主就會安全。

    「柴莫連……記得柴莫連嗎?」突然,他輕率地捏住她纖細的下巴,勾起她滿載驚顫的小臉。

    「柴……柴莫連……」她喃喃念著這個名字。

    「不該忘了才是,你不該忘記。」兒時口口聲聲念著他的名字,該深深刻在腦海裡才是。

    「我……我不記得了。」她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

    「真不記得?難道你爹對我們家做了什麼缺德事,你也全不記得了?」他咬牙問道。

    「你不要這個樣子,動不動就說我爹的不是,請你離開。」只有他離開。她才不會這麼緊張,也才能得到平靜。

    「好,很好,你可以忘了一切,也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卻不會忘了這份仇。」冷著嗓一字字地將這些話說完後,他便猛一甩袖朝門外走去。

    在經過圓幾時,他又頓住腳步,回頭說道:「飯菜都涼了,就別吃了,我會派人再送過來。」

    小淘錯愕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禁猜想他與王爺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恨,竟會讓他一提及王爺就變臉?

    雖然他的脾氣不好,老瞪著大眼對她說話,可是……為何他那時而溫柔的眼神會迷亂她的心呢?

    伸手摸上自己的手臂,上頭彷彿還留有他的餘溫。

    這個奪走她的吻、與她有肌膚之親的男人,今後她該怎麼面對呢?

    甩甩頭,她要自己別再多想,如今她只要記得千萬別帶給王爺更多的麻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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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少爺,那丫頭尋死尋活的,你還命人為她換上熱飯萊……

    該不會你根本忘不了兒時的情分?」三天後,老劉才聽說這事,立刻去問柴莫連,因為他所擔心的事終究是發生了。

    「你派了人盯著我?」柴莫連猛抬頭望著他。

    「不是。」老劉慌得直搖頭,「少爺,你千萬別誤會,我可沒這個意思。而是這個十寨口我已住了一陣子,裡面的人都是我原來的手下,他們聽見、看見什麼,都會來告訴我……以後,我會讓他們別——」

    「算了,話太多了反而讓人生疑。」柴奧連一句話就讓他住了口「少爺……」

    「其實我不怪你這麼做,這裡畢竟是你的地方,你願意出借給我已是最大的幫助」柴莫連輕歎口氣,「但我不能讓她一直待在這兒。」

    「為什麼?少爺!如果真是因為我的關係,我可以搬出去。」

    「不是,別想太多。」他解釋道:這裡離戴長風的別苑太近,那丫頭總會興起逃跑的念頭,如果搬遠點,一方面不容易被他的手下查到,另一方面也可以阻絕她繼續動歪腦筋。」

    「少爺說的有理,待在這裡的確不安全。」老劉眼珠子—轉,「那少爺想要將她送到哪兒?」

    「我還沒主意。」

    「小的這十年來都一直住在楠雲山上,那兒杳無人煙,是不錯的藏身之處,只不過……山路陡峭,馬車無法通行,得徒步上山才成。」老對早有這樣的想法,直到此刻才說出來。

    「徒步上山是嗎?」他半掩眸子,心想憑那丫頭的體力,能爬上山嗎?

    「沒錯。」

    「楠雲山……那好吧!就那裡。」柴莫連點點頭,接受了他的提議。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住在山上可得多準備一些食物與用品才成。」老劉立即去辦該辦的事。

    柴莫連也不做多想,隨即啟程返回冽風莊,既然要到楠雲山暫住,就得好一陣子無法回冽風莊,他該跟師父交代自己的行蹤才成。

    當他回到山上,薛石喬一瞧見他就拍拍他的肩說:「你這陣子似乎很忙,據我所知你並沒出什麼任務,到底在忙啥?」

    「一些私事,。」他並沒明說。

    「需要幫忙嗎?」看出他的神情帶著心事,薛石喬問道:「咱們是兄弟,有事可別瞞著我們。」

    「我並沒有瞞著什麼,放心吧!只是來通知大家,我得離開一陣子,等事情辦完就會回來。」柴莫連並不想多說什麼,自己的事由自己解決。

    「那就好,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我們全力支持。」一旁的齊亦也補充了句,「但別忘了告訴我們你的去處。」

    「什麼意思?」

    「你忘了我的經驗?上回我出任務沒給你們消息,你們不是來找我嗎?所以這次我二正要知道你去哪兒。」齊亦堅持道。

    『你還真是。」拗不過他,柴莫連只好道:「楠雲山,沒事別來煩我。」

    丟下這句話,柴莫連便回房間收拾簡單的行囊,出來時大伙還在前院,於是他問道:「師父呢?怎麼都沒見著他的人?」

    「他到山下找人去了,三天後才會回來。」齊亦遂道。

    「那麼,請你們替我轉告師父。」柴莫連朝他們點點頭之後,便獨自往山下走去。

    「當年的滅門事件他到現在仍沒辦法忘記。」薛石喬曾經聽師父提過此事,不過詳情則不太清楚。幾次想再問他,又怕勾起他的傷心事,他們平日雖然無話不說,但是只要一碰觸心底最深的那一層,都會自然閃避開來。

    「你說這種事又有誰忘得掉呢?」齊亦瞇起眸看著柴莫連離去的身影。其實在他們六個人當中,平日就屬他最安靜,讓人無法理解他心底的想法。

    「說的也是,咱們得多注意,別讓他陷入危機中。」薛石喬一手攀住齊亦的肩,「咱們那兩個女人也不知道下山幹嘛去,這麼久沒回來,我們倒不如去喝兩杯吧!」

    「說的也是,這就走吧!」齊亦笑了笑。

    ***

    已經休養好些日子,小淘每天一早就會下床伸展四肢,發現自己的身子已漸漸康復,現在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沒想到那個男人還真有兩下子,不是大夫還能將她的傷醫好!

    就在這時候,那位老愛對她凶巴巴亂吼的大嬸走進屋裡,手裡還端了碗湯藥,「這是少爺命我端來的,快喝了。」

    「為什麼要喝湯藥?」她又沒生病。

    「你不是傷了嗎?成天給我找麻煩。」秀嬸見了她就想起戴長風,雖然她長得可愛討喜,但要她怎麼喜歡她呢?

    「我的傷已經好了。」她直瞪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

    「不吃藥補一下筋骨,等一下你靠什麼體力上山?準備一下,待會兒就要出發了。」秀嬸怕她又不安分,說不定將湯藥給倒了,所以走近她,硬是要看著她喝下。

    「要出發去哪兒?」小淘好不容易才習慣這種生活,這下又要遷往別處,她難免會擔心呀!

    「喝下再告訴你。」秀嬸一雙利眼就這麼監視著。

    小淘沒轍,只好端起湯藥喝下,接著她又看著秀嬸,「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

    「喊我秀嬸就可以了。」

    「那麼秀嬸,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去別的地方嗎?」

    會不會他們打算殺了她,要把她帶到某個地方毀屍滅跡?

    「這我可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要去楠雲山。」說著,秀嬸便離開了。

    小淘心慌下已的想,為什麼他們要到山上去?只是,現在她的生死掌握在對方手中,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看著屋裡空蕩蕩的一片,她根本沒啥好準備的,只好坐在床角等待。

    不一會兒,柴莫連進入屋裡,直瞅著垂著腦袋動也不動的小淘。只要想起她居然不記得自己,他便心如刀割呀!

    「出發了。」他看著她,「走吧!」

    小淘點點頭,起身緩慢地往外走。

    柴莫連瞧她那慢吞吞的模樣,受不了地走到她身邊。一把抱起她直接朝停放馬車的後門走去。

    小淘一時間愣住,忘了該做何反應,直到聽見許多人在竊竊私語,才驚覺自己竟是被他抱在懷裡!

    「你快放我下來!」她驚慌地望著他。「我可以自己走。」

    「讓你像烏龜那樣爬著出去嗎?你有閒工夫爬。我可沒空等,前往楠雲山的路途遙遠,晚上我可不想睡在馬車上。」光是他說話的時間,就已經走到馬車旁,「進去。」

    小淘這才趕緊鬆開他,慢慢爬進車裡,接著她竟見他也坐了進來,馬車內的空間狹隘,這麼近距離面對面坐著,讓她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何必這麼拘謹,瞧你這麼久了,竟然連動也沒動一下。變石頭了?」他沒好氣地望著她那緊張的模樣。

    「這個車廂太小了,你不覺得很不方便嗎?」她左看看右看看,「如果要坐兩個人,應該雇大點的馬車吧?」

    「大一點的馬車?你給我聽好,我可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財勢也沒有你們王府來得雄厚,又何必為了你雇大馬車呢?"

    柴莫連可是故意這麼說,當然馬車小點是為了上山方便,如果連這麼小的馬車也上不了山,就只好用走的了。

    只是擔心她的傷勢剛初癒,怎麼有體力爬這麼陡峭的山呢?

    「是哦……」她偷偷睨了他一眼,小嘴暗暗嘀咕著,「反正怎麼說我都有錯。錯都在我。」

    「你什麼時候有了自言自語的毛病?」瞧這丫頭就只會躲在一旁碎語,到底在念些什麼?記得她小時候可是有詁就直說,做事非常直接,難道長大了,就變得畏畏縮縮的?

    「那我不說話總行了吧?」現在她終於懂得與他的相處之道,那就是別說話,當啞巴就對了。

    小淘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不再說話也不再理他,雖然他太過靠近,無形中給了她一股壓力,但唯有如此,才能暫時排除這種心慌的感覺。

    柴莫連看著她閉著眼的模樣,那長長的睫直在她眼皮上顫呀顫的,莫名的有種美……天真又單純的美。

    歎口氣,他隨即收回視線,對於殘酷無情之人的女兒,有什麼天真單純可言?

    雙手抱胸,他跟著閉目沉思,過了好一會兒後,馬車突然顛簸了下,接著重重一震,讓小淘突然想起轎子被劫那天的情景

    她緊張地抓住座椅,心底害怕極了,渾身止不住的發起抖。

    「發生什麼事了?」柴莫連向外頭的人問道。

    「少爺,山路不好走,馬車還是不容易通行呀!」馬車伕緊張地瞪著前方的小徑。

    山路狹小,馬車卡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現在呢?」他沉聲又問。

    「現在已是動彈不得。」馬車伕的嗓音直發抖,又不敢先行跳下車。

    而老劉與秀嬸和其他下人都是用步行的,來到這裡正好瞧見這一幕,老劉立即上前問道:「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我來看看。」柴莫連掀開車簾往外一探,臉色赫然放沉,「車伕,你先下車吧!」

    「可是少爺……」

    「車身是往你的方向傾斜,你得先下車才成,但記住,動作要放輕。」他回頭看著直髮著抖的小淘,隨即徐緩的挪向她的位子,一手摟住她的腰,「你還可以吧?」

    「我……我沒事。」奇怪的是,他一摟緊她,她居然不覺得害怕了,反倒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眼看馬車伕已跳下車,馬車便往他們這邊傾斜,而這就是他要的。

    「你先下去吧!」他將她朝馬車邊輕輕推去。

    「那……那你呢?」小淘回頭望著他。

    「我不會有事的。」柴莫連有這麼一瞬間凝了神,就因為她關心的問話。

    「你……」她直搖頭,淌著淚,「我不要。」

    「快下車,你不下車是打算和我一輩子坐在車上嗎?」他的恐嚇卻失效了,因為一點也嚇不倒她。

    「沒關係,就這樣也沒關係……」她緊抓住他不放。

    「我說你快走!」他大聲吼道,將她猛地推出馬車外。

    小淘踉艙了下,回頭一看,馬車傾了下,打到地面後,又朝崖邊彈去,整個馬車頓時墜落崖!她下意識追過去想拉住馬車,被馬車下墜的力道拖了下去……

    「啊……」她尖聲喊道。

    就在這問不容發的瞬間,柴莫連從馬車裡飛身而出,迅速伸長猿臂將她勾進懷裡,一躍而上。

    當兩人都落了地,小淘仍窩在他胸前戰慄不休!

    剛剛她還以為自己會墜入這山谷,再也見不著他了。

    「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他半瞇起眸子問道。

    「不知道。」她驚顫地垂著腦袋說:「我……我只是直覺想抓住馬車,沒去想後果。」

    他漂亮的眼睛覆上一層迷濛霧色,直望著她低垂的容顏。

    隨即往後看看這條山路,「現在只好靠腳力用走的了。」

    「用走的?」小淘往前方山路一瞧,「好陡呀!我可能沒辦法。」

    「沒辦法也得試。」柴莫連望向老劉一行人,「快走吧!否則天色就快黑了。」說著,他便率先朝山上舉步。

    見他就這麼走了,小淘也只好拎起裙擺跟上。

    這山路的確陡峭,才爬一小段路,小淘已上氣不接下氣,她扶著樹幹不停喘息。

    「我爬不上去了,你……你先走吧!」她索性找了塊大石坐下,撫著上回爬窗時,也下慎扭傷的腰。

    「你以為我會丟下你不管?別忘了你可是我掌控在手的棋子。」像是要蓄意撇開剛剛畫過心頭的—絲絲感動,柴莫連刻意這麼說。

    「那……那你說該怎麼辦?我是真的走不動了。」瞧他那強硬的臉色,小淘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柴莫連對住她的眼,直視她的眼瞳深處,接著蹲下身,「我背你上山,上來吧!」

    「什麼?」她怔怔地瞧著他壓低的背。

    「我說上來。」這丫頭怎麼老半天都沒有動作呢?

    「這……這樣不好吧!我還是自己走好了。」她羞紅了臉,隨即站起硬撐著往山上走去。柴莫連望著她纖細的身影吃力的一步步往上走,他搖搖頭也只好跟上了。

    他緊緊的跟在她身後,既像是保護也像是監督,但他看得出來她的體力就快要用罄,只是不知何時會倒下!

    固執的丫頭!

    ***

    延和郡王爺愁眉不展地站在園子裡望著頭頂的月兒,就不知道凌兒是否也看得到這明亮的月,曉得爹爹為了她是多麼的心焦。

    一天之內,凌兒和小淘都不見了,到底是誰十的好事?是誰對他有這麼深的仇恨,要用這種方式折磨他!

    「王爺,天色已晚,您怎麼還不去歇著呢?」原伯不放心地上前問道。

    「已經好幾天了,還沒有任何消息,要我怎麼睡得著?」戴長風長長地歎了口氣,「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嗎?」

    「只剩下王義和江子誠還沒回來。」原伯恭謹地說道。

    「他們是調查哪些地方?」

    「鎮東的光坡巷和鎮郊留春河的十寨口。」原伯稟報。

    「現在就只有靠他們了,回房吧!」戴長風轉過身正想回房。

    就見江子誠朝這裡走了過來。

    「王爺,我回來了。」江子誠站在他面前彎腰道。

    「可有什麼消息?」戴長風急問,已六神無主的他只能將希望全寄托在他們身上廠。

    「有。」江子誠臉色凝重的點點頭。

    「郡主的下落呢?」

    「十寨口那兒只有一座大宅子,主子叫劉發,聽說出事那天他的宅子裡出現一位陌生的姑娘,而且宅子裡大伙的神情都很詭異,非常可疑。」江子誠將打聽出來的消息道出。

    「既然如此,還不趕緊去將人抓回來盤問?」戴長風都快急死了。

    「王爺,大宅子裡早已人去樓空了。」他的嗓音也滿是激動,「如果能早點過去就好了,屬下……屬下失職……」

    看江子誠那副自責樣,戴長風心底也明白錯不在他,只能說他們慢了一步。只是劉發是什麼人?又為何要挾持凌兒,又將她帶往哪兒了?

    「現在自責也無濟於事,趕緊找出郡主的下落才是。」戴長風緊鎖眉心,「時候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再繼續找人。」

    「不,屬下不用休息。」

    「你不休息的話又能找多久?再這樣下去人還沒找著,你就已經累垮了。」戴長風雖然心急,但是他知道對方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經過萬全的準備,要將他們的底細挖出來,著實不易呀!

    「屬下……」

    「別說了,回去歇著吧!」戴長風歎了口氣後便走向自己的房間。

    ***

    楠雲山這座山的山路委實詭怪。

    明明是上山的路,卻一會兒上一會兒下,讓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上山還是下山,走到腿酸腳麻了,卻好像還停留在原地。

    小淘不曾這麼疲累過,她好想放棄,可是背後那個人銳利的眼神卻讓她不得不繼續往前行,再怎麼疼、怎麼累,都得咬緊牙關撐過去。

    但最後她真的受不了了,忍不住坐在大石上落著淚。

    「別再逞強了。」他雙手抱胸睇著她,眼神卻凝在她因為要抓粗石,而劃破手掌的傷痕。

    她揚起淚眸,那點點細淚直凝入他心底。

    柴莫連深吸口氣,走過去將她扶起來,「天黑了,別耽誤大家的行程,上來吧!」

    小淘見他轉過身,半蹲在她面前,再看看變暗的天色……

    其他人雖然在柴莫連的命令下先行上路,但是她和柴莫連倘若一直沒趕到,他們肯定會在半山腰等著的。

    即便覺得不妥,但她還是怯怯地趴在他背上,讓他背著爬上這陡峭的一段路。

    小淘雖然累了,但她卻不敢大意,就怕會成為他的負擔,於是她一雙藕臂緊緊扣著他,小臉貼在他背上,閉著眼渾身緊繃著。

    「這麼害怕嗎?"瞧她都快要勒死他了,「鬆開點,我快不能呼吸了。」一聽他這麼說,她趕緊鬆開手,「對……對不起……」

    「我沒要你對不起,你以前也從不會對我道歉。」為什麼現在的她對他有著這麼深的陌生感,是真的忘了他嗎?輕喟了聲。

    他落寞地繼續往上爬。見他大氣不喘一下的直往前定,小淘這才張開眼瞧著,發現這山路對他而言似乎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他的腳步輕盈,步伐飛快。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他對王爺有著很深的仇恨,殺了她不就一切扯平了?

    「我要殺的是戴長風。」他這話又讓小淘的心頭一冷。

    他的眼神充滿黯影,不語地直視前方,而小淘也沒有回應他半個字,就怕自己隨便一句話又激怒他。

    須臾,他們終於越過這段山路,來到山腰處,瞧見所有人已在這裡等著他們。

    柴莫連問著老劉夫婦,「你們一路上沒事吧?」

    「沒事,以前住在這山上經常得上下山,早習慣了。」老劉和秀嬸都有武功底於,爬這山路對他們而言不成問題。

    「那就繼續趕路。」柴莫連轉而對小淘說:「上來吧!」

    她望著其他人,隨即搖搖頭,「我想自己走。」但是她真的好累,「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柴莫連看著她紅通通的小臉,想剛剛她也走了好長一段路,於是道:「就休息一會兒吧!」他旋即對老劉他們說:「你們先定吧!路只有一條,我不會定錯的。」

    「可是這山路非常難行呀!」老劉不放心。

    「別為我擔心,沒事的。」

    當然,他們明白少爺武功高強,一定不會有事,但是他身邊那位「高貴的」郡主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少爺的累贅了?

    「那好,我們先走了。」老劉和秀嬸又瞧小淘一眼,這才與其他手下先行上山。

    「喝點水吧!」柴莫連將竹筒交給她。

    「謝謝。」她偷偷瞧了他一眼,接過竹筒喝了幾口水。

    「沒想到你的體力還不錯。」他原以為她從小嬌生慣養,一定走不了幾步路,沒想到她還能爬這麼高。

    「那是因為……因為我喜歡玩。」她隨口說著。

    「玩什麼?」她的話倒是勾起他的興趣。

    「嗯,像村子裡的爬——」不對,她現在是郡王,可不是野丫頭l她隨即閉嘴,再也說不出話了。

    「爬什麼?」他擰眉望著她,「爬樹?」

    「不是,你聽錯了,我哪有說爬這個字。」她趕緊垂下臉,直罵自己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呢?他可不是笨蛋,也不是村裡的小狗於,可以任她幾句話就呼攏過去。

    「看樣子你還是防著我,恩?」他半瞇起眸,不悅地道:「休息夠了,可以走了吧?」

    「好。」小淘站了起來,看著前面的山路不由腿軟。

    「你求我我就背你上去。」看出她害怕的表情,他故意道。

    「我……」她咬咬下唇,「不要,我要自己上去。」說著,她便裙子一撩,一步步往上爬。

    「這次我要走前面,萬一你不小心摔下來才不會連累我。」

    柴莫連心想,他這麼說的話,她肯定會向他求救。

    「那……那就隨你的意思。」走在後頭當然可怕,可是她都不怕死了,還在乎會摔下去嗎?

    「你沒意見?」他愣住,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那麼爽快。

    「快走吧!」她繞到他後頭,讓柴莫連走在前面,她可以隨著他每個腳步與著力點慢慢往上爬,當他發現她的動作之後,便放慢動作,腳步也邁得小一點,好讓她可以跟得但小淘終究是女人,儘管爬得動,體力卻不夠好,才沒一會兒又氣喘吁吁,他回過頭對她伸出手,「把手給我。」

    看著他的大手,她的心跳又莫名加速,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何老在他面前失態?

    「不要。」她驚慌的直搖頭。

    「算了,隨便你。」柴莫連臉色又沉下,深吸口氣,自顧自地往上爬,好半晌他才回頭一看,居然不見她的人影!

    「戴曉凌!」他倒抽口氣,「你在哪兒?戴曉凌……」柴莫連趕緊退回去,卻怎麼也看不到她的人影,該不會她不慎滾了下去?

    「不可能一…」他暗暗喃念,如果真掉下去,怎會沒有半點聲響引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她的小腦袋突然從一旁山坳處探了出來,「你看,這裡有個洞耶!剛好可以坐下來休息,真的太好了。」

    柴莫連盯著她的笑臉和那雀躍的嗓音,胸臆間的那股氣鼓漲了起來……這丫頭!難道不知道剛剛他急得都快瘋了,她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開心、這麼天真!

    看著她無邪的笑容,再想起剛剛的驚嚇,他的心口驀然緊束,隨即往山坳處一躍,緊緊抱住她,重重堵住她的唇。

    小淘身子突地繃緊,在他狂肆的吻下,只聽見自己的心在跳躍!而他的吻漸漸加深,每一輾轉都益發的欲罷不能。

    這吻……替代了他埋藏在心底的仇恨,也將他從小就愛慫她的心意付諸行動。這吻……如熾烈的火焰,燒灼著他們的心,更迷亂他們的理智……

    當他的唇漸漸離開她的小嘴時,她以為這樣就該結束了,可是柴莫連卻還不滿足,焚熱的唇沿著她優美的頸部線條徐徐往下,這樣的激情嚇得小淘猛地將他推開!

    她急退一步,膽怯地看著他,事實上她更怕自己……怕自己會把心遺落在這個要殺害王爺和郡主的男人身上。

    柴莫連也因為她這一推而清醒了。他剛剛究竟是怎麼了々為何會對她做出這種事?可是,他並不後悔。

    戴家虧欠他的一切比天還高、比海還深,他只不過是索討一個吻,又算得了什麼?

    「怎麼了?傻站在那兒,還不快點走。」說著,柴莫連便旋身轉往外頭,繼續朝上走。

    小淘先是呆若木雞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伸手輕觸了下屑後也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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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1: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好不容易到達山頂,小淘瞧著這片遼闊的草地,心底充滿了欣喜,一路上的疲累全都消失無蹤。

    瞧瞧不遠處,還有孩童在放牛,更是令她好奇不已。

    「這裡也有牛呀?」她揚起眉,看著眼前這副美景,笑容益發燦爛。

    「雖然,這裡也有人家。」老劉回答道:「這兒的草非常茂盛,大家都會到這兒來放牛放牛。」

    「原來如此。」小淘忽而轉身,笑容滿面地看著柴莫連,「我……我想去走走,可以嗎?」

    「去吧!」帶她來山上就是不想再限制她的行動,即然已經到了,就不怕她再逃走。

    「謝謝。」小淘開心一笑,樂得朝那群牛的方向奔去。

    柴莫連的目光沉溺在她那充滿青春與開心的笑顏裡,久久收不回視線。

    「少爺。」老劉上前道:「需要給戴長風一個警告嗎?」

    柴莫連閉上眼,深吸口氣才道:「也好,問問戴長風對於當年的事,他到底有何打算?」

    「打算?」

    「對,他要給我什麼交代,除非可以說服我,否則我定要他的命,要他準備好等著。」他瞇起眸,緊盯著遠處那片山嵐。

    「這麼一來,戴長風就知道是你帶走他女兒了呀!」

    柴莫連冷笑,「那又如何?」

    「這可是大罪呀!」

    聞言,柴莫連忽而大笑,「早在十年前我就該死了,苟活這麼多年也夠了。」

    「少爺,你怎能這麼說呢?」老劉搖搖頭,「老爺當初組織改革黨也是為了全天下的百姓,而皇上突然下旨將柴府滿門抄斬,定是戴長風從中搞的鬼,唯有他才知道老爺的事。所以,戴長風才是那個罪大惡極的人,該死的是他,不是少爺啊!」

    「好了,別再說了,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真要這麼做?」老劉不懂,若要報仇,就將那個郡主一刀殺了就好,又何必暴露身份?

    「對,我豁出去了,就算失敗也無所謂。」他雙手負背,嘴角勾起的冷笑帶著些許落寞。

    雖然在冽風莊有幾個兄弟相陪,但是想起已死的兄姊,他又怎會不難受?

    「是,小的這就去辦。」雖然覺得不妥,但既是少爺的堅持,老劉也只好領命了。

    就在這時候,柴莫連突見小淘被一隻小羊追著跑,立即朝她走了過去。

    同時問小淘也看見柴莫連走過來,連忙拉住他的衣擺躲在他身後,「救我——牛兒這麼可愛,為什麼也會頂人呢?」

    他頓覺好笑,蹲下身抱住奔來的小牛,「它不是頂你,而是想和你玩。」他順手拔了些車餵羊。

    「原來是這樣。」她也蹲了下來,試著跟牛兒玩,「其實你人挺好的。」

    柴莫連的神情三至,「人好嗎?這世道就是容不不好人。」

    「什麼意思?」她不懂。

    「好人注定沒有好不場,被一些披著羊皮,但骨子裡卻狠到底的人給趕盡殺絕。」柴莫連逸出一絲冷笑。

    她看著他的表情,隨即斂下眼說:「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你很聰明,我就是在暗示你。」說她爹的不是,她就不舒服了?「還有,別去猜測我的心,在於我你還是一顆棋子而已。」

    「我不想聽了。」她捂著耳朵瞪著他,「你說的是真心話嗎?我只是一顆棋子,對你來說真的只是這樣?」

    如果只是這樣,他為何要吻她、摸她,莫非他只是將她視為低賤的妓女?

    是呀!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他報復的對象,又怎會真心待她?

    「不然,你還想什麼?」他反問。

    「你——」心底驀然充塞滿滿的疼,也激起她滿腔的酸澀,她不再多說地朝前面那幢屋子奔去。

    柴莫連的視線尾隨著她急奔而去的身影,一顆心卻直提著,但是想起自家的仇恨,他又如何能敞開心接納她?

    ***

    小淘待在房裡,透窗看著遠山鄉霧的景致,雖說山上空氣好、風景優美,但是也很冷。自從被劫之後,她除了身上的衣裳。就是秀嬸帶給她幾件布衣,憑這些衣裳要抵擋夜裡的寒意,還真是難哪!

    她緊抱著自己,卻無法溫暖身子,也無法驅走心底那份冷。

    想起柴莫連的態度,她又該如何消化心底的苦……這苦不就來自於自己對他無法抑制的喜歡嗎?

    她喜歡上喜怒無常的他,喜歡時而溫柔、時而霰氣的他,可是他呢?

    「唉……」搖搖頭,小淘要自己別再多想,只要能保住王爺和郡主的命,她的命運又算什麼?

    將紙窗關上,回到床上,她裹緊被褥蜷縮在角落,不一會兒,她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

    「是誰?」屋裡只剩微弱的油燈,她看不清楚門口的黑影。

    「是我。」柴莫連發出聲音。

    「你來做什麼?」她的氣還沒消呢!

    「送被子過來。」他走過去,將被子整個包裹住她。

    一整天她都刻意躲著他,柴莫連當然明白她在生他的氣。

    不過那又如何呢?她的一切還是掌控在他手中。

    「以後沒我允許,你別再進來了,讓秀嬸拿給我就可以了。」

    她直瞪著他。

    「允許?」他冷笑,「她有很多事得忙,沒空伺候你。」

    他正想靠過去,卻被小淘給用力推開,「你走開,那麼晚了還進我房間,不怕惹來閒言閒語嗎?」卻也因為這個動作,讓他觸及她的小手。

    柴莫連臉色一變,他在意的不是她反抗的動作,而是她手上的涼意,「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不要你管。」她趕緊將手藏在身後,「反正我只是顆棋子,你又何必管我死活?」

    「你就非得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嗎?」

    「對。」她倔強地道。與其這樣揪著心過日子,倒不如攤開來說清楚,若他真的這麼恨她,就不用對她這麼好,亂了她的心。

    柴莫連瞪著她,想起自從綁她回來之後,從沒為她添過衣裳,這些布衣全是秀嬸年輕時的舊農,義怎會保暖呢?

    「記得蓋好被子,明天我會帶些厚衣回來給你。」不忍見她受凍,他決定明兒下山為她添些衣裳。

    「你明天要下山去嗎?」她瞅著他。

    「對,需要什麼?我可以一起帶上來。」

    「不用,我什麼都不需要。」小淘轉向牆面。

    「那就早點睡,我出去了。」他還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又看了她一眼後才走出去。

    耳聞他離開的聲音,她才緩緩從被窩裡探出頭,心想著他明天不在,那她該做些什麼呢?這地方要逃走不容易,那她還是得關在這個房間裡,坐以待斃?

    或許是爬了一天的山,也或許是被子帶來了暖意,小淘胡思亂想了會兒後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天亮了,她還爬不起來。

    叩叩……叩叩……

    一陣叩門聲驚醒了她,小淘緩緩張開眼,就看見秀嬸推門進來,「我說你,不要以為自己還在郡王府,快來幫忙。」

    「幫什麼忙?」

    「煮飯呀!在鎮上怕你溜了不敢叫你幫忙,在這裡總行吧?」

    秀嬸說完就走了。

    小淘想想也好,做點事日子才不會這麼難熬。

    她立即起身,梳洗過後便來到廚房,見秀嬸正忙得團團轉,她立刻說:「我可以幫忙什麼?」

    「你會什麼?」她可沒指望她會什麼,千金大小姐,應該連米也不會洗吧?

    「我會洗米做飯、還會揀菜,什麼都行。」小淘甜甜笑說。

    「什麼?」秀嬸嘲諷地道:「你是在尋我開心呀?」

    「我是說真的。」說著,小淘便上前揀菜,還一副有模有樣的熟練樣,直讓秀嬸疑惑地皺起眉。

    而當小淘看見她這樣的表情時,才發現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但是既然已經錯了,倒不如將錯就錯……

    「呃,其實做飯是我的興趣,我還會好幾道拿手菜呢!」雖然她說得有點牽強,倒是沒讓秀嬸起疑。

    「哦!那我倒要瞧瞧了,乍膳我來做,晚膳就交給你吧!」秀嬸其實壓根不相信她的話,等著要看她出糗。

    「這當然沒問題。」

    「那你先將菜全揀了、洗了吧!」秀嬸吩咐過後就去忙其他事了。

    小淘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而後專心做著秀嬸吩咐的事。

    很快地,午膳時間到了,她在一旁看著秀嬸俐落的做飯,從當中她也學得了不少烹飪技巧,而秀嬸見她還挺勤快的,對她的態度也漸漸有了轉變。

    「午膳不用做太多,少爺不回來,吃不了這麼多。」簡單做好幾道大鍋菜後,她又說:「去把下人們喊來吃飯了。」

    「是。」小淘點點頭,步出廚房來到前面喊著大伙吃飯。

    用膳時,她看向柴莫連的位子是空的,連帶自己的心好像也跟著掏空了,她萬分懊惱自己的情緒總是隨著他起伏。

    是她要攤牌的,攤牌後他們就變成真正的仇家,她又怎能再胡思亂想?

    端起碗,她努力吃著飯菜,心想如果有天她真能逃出去,就得有體力,絕不能坐以待斃。

    對,總有天她一定要逃出去,逃離這裡,逃離他無形的束縛……

    ***

    山上有戶養羊的人家,家裡的母牛要生小牛,但因為難產久久無法順利產下。

    午膳後不久,老劉和秀嬸便過去幫忙,過去他們住在這裡也養了不少牲口,對牲畜生產的事早已是經驗豐富。

    而小淘只好獨自一人在廚房忙。

    好不容易,當她做好一桌子飯菜,就聽見有人步進廚房的聲音。

    「秀嬸是你嗎?我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再弄鍋湯就行,你看看那樣可以嗎?」小淘忙著生火加柴,沒空轉身。

    柴莫連走到木桌邊看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心底正起疑惑時,小淘也剛好旋身過來,當看見來人竟是他,心底一慌,手裡的火夾子就這麼落了地!

    「啊!」夾子正好砸在她腳上。

    「你怎麼了?」他立刻走近她,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怎麼這麼不小心。」

    見他要褪她的鞋襪,小淘緊張的喊道:「不要——」

    可來不及了,小繡鞋和白襪都被褪下,露在他眼前的是一雙光裸的小腳。

    她難為情地轉過臉,而柴莫連從身上拿出一隻瓶子,撒了些傷藥在她的燙傷處。

    「你沒在鎮上過夜?」她以為他會這麼做。

    「沒事就回來了。」他這才將她的鞋襪穿上。瞧他細心又溫柔的動作,小淘準備緊鎖起來的愛意又不小心溢了出來。

    天,為什麼他要讓她愈來愈無法擺脫那份侵入心口的感覺呢?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他站起看著桌上的菜餚,不敢置信。

    小淘點點頭,「對呀!可以吃飯了,我去喊人。」

    「等一下。」柴莫連猛然拉住她的手,「怎麼了?幹嘛一直避著我?一天不見不想我嗎?」

    「我為什麼要想你?」她仍躲著他的視線,「我要走了。」

    「我說了等一下。」一雙爍亮的眼迎視著她叛逆的眼神,「你真以為隨便弄個幾道菜,就很厲害了嗎?」

    「你是什麼意思?」

    他勾起嘴角,「這些菜看起來是不錯,但真能下肚嗎?像你這種千金大小姐,又能做出什麼好菜來,該不會根本就讓人難以下嚥?」

    其實他並不想這麼說,而是她的逃避讓他光火!

    「好呀!最好是這樣,那你什麼都別吃。」她噘起小嘴,用力甩開他的手,迅速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老劉和秀嬸回來了,下人們也都進了廚房準備用飯。當瞧見滿桌子豐盛的菜餚時,各個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下人們目瞪口呆地瞪著一桌子菜,卻沒有人敢先動筷子,就像伯菜裡有毒似的。

    「怎麼都不吃呢?」小淘深受打擊,「怕我下毒是不是?」

    她真的好傷心,沒想到自己辛苦做的菜會讓他們這麼嫌棄,既然大家都不敢吃,那她就自己吃好了。

    拉出凳子,她坐了下來,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頤起來,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

    「夠了,你當自己是大胃王嗎?」柴莫連擔心她吃壞肚子,連忙抓住她的手,「不是伯你不毒,而是大家覺得一位堂堂郡主可以做上這麼一桌子的菜,都很驚訝罷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郡主就不能進廚房嗎?」她鼓著腮,一臉委屈地看著每個人。

    大家被她這麼盯著看,全都不好意思的垂下臉,好像真是自己做錯了。

    幹粗活兒的張德首先說道:「吃吧!快吃吧!搬了好半天磚塊,得來補充補充體力才是。」

    「對,大家都坐下吃吧!」柴莫連跟著坐下,和阿德一起夾了菜嘗了第一口。

    其他人都瞠大眸子仔細瞧著他們的表情。

    柴莫連先是淡不可見的挑眉一笑,接著便大口吃起來;而阿德更是狼吞虎嚥,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說,這一幕還真是讓秀嬸看得十分吃驚。

    「阿德,你就說句話。這些菜當真這麼好吃嗎?」過去他吃她做的菜都沒這麼專心過。

    阿德滿口塞著飯菜,口齒不清地說:「真……真的好吃……」

    秀嬸不信地拿起筷子隨意嘗了口,跟著臉色也變了,她用極度詫異的眼神看著小淘,「你……你真會做菜?」

    「我早說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這才站起來,「夠吃嗎?如果不夠,我再去做幾道菜。」

    「當然好了。」阿德立刻抬頭說。

    「行了,你這吃裡扒外的傢伙。」秀嬸重重敲了下他的腦袋。

    「那我去做羅!」總算有人喜歡吃,小淘開心的走到灶邊,俐落地又炒了幾道菜。

    一你們快吃吧!」將菜端上桌,聞著那香氣,其餘人再也受不了地紛紛坐下吃飯,而且一個個都說好吃,讓她原本低沉的心情頓時開朗不少。

    尤其看見柴莫連滿足的吃著,小淘心底就漾起莫名的愉悅。

    唉!她想自己真是愛上他了,就因為愛上了,才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明知道他視她如仇,還是無法真心去恨他。

    只是,她也漸漸發現,他對她似乎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時而恨她,時而關心她,真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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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1: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大家吃飽喝足後便一一離去。

    小淘留在廚房收拾,她一邊洗碗、一邊哼著小曲,這時柴莫連來到她身邊,「很累吧?」

    「還好。」將最後一個碗洗乾淨,小淘拭了拭手說。

    「還在生氣?」他發現她似乎還在賭氣。

    「我憑什麼生氣,不過是顆棋子罷了。」她忍不住小聲嘀咕,「嫌我做的飯菜有問題,吃的卻是最多的。」

    她的聲音雖小,但他全聽見了,「是我小看你了,你的手藝真的不錯。」

    「是嗎?多謝讚美羅!」解下圍裙,小淘走出廚房,雖然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底卻是喜孜孜的。

    柴莫連搖搖頭,走出廚房後就見她站在外頭遙望天上明月。來到她身邊,他同樣望著月兒,「山上的月亮又圓又大,是不是很美?」

    「是很美,可是……你有心情欣賞嗎?」她旋身望著他,有感而發地將心底的感覺說出來,「自從遇見你之後,你的臉色一直都很凝重,在沒擺脫這份沉重之前,你都不會有心情賞月的。」

    「你未免想太多了,難道因為你們戴家,我就要一輩於沉痛過日子嗎?」柴莫連赫然大吼出聲。

    小淘明白他平日都把苦放在心中,當被壓迫得受不了時,就會發出這種可怕的吼聲。

    「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她癟癟嘴兒。

    「戴曉凌,你不要一天到晚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以為你有多瞭解我是嗎?」

    他握緊拳,氣得就要回屋裡。

    「不要走。」

    她急急拉住他的手臂,雖然她真的很氣他老說一些話貶低她,但是她又不忍見他激憤地離去。

    「你還要說什麼?」他瞪著她。

    「我不說就是,別生氣了,我今天真的很累,不想跟你鬥嘴,剛剛就當是我錯好了。」小淘不自覺地撒嬌。

    「瞧你,道歉還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那就不用了。」本來心情還真有點沉鴦,但瞧見她那委屈的小臉時,竟然忍不住又笑了。

    「你笑了?」看見他的笑容,小淘也咧開嘴。

    「我的笑就這麼好笑嗎?」看她笑得跟白癡一樣。

    「是真的很好笑,一點都不自然。」發現他直勾勾望著自己。

    小淘隨即垂下臉,「如果你要拿我當仇人,就不要對我太好,否則,就不要老是說一些話刺激我……」

    他的眉頭又蹙了起來,緊瞅了她好一會兒才道:「外面風涼,進屋吧!」

    「你先進去吧!」她還想在外頭多待一會兒。說真的,她好想郡王、好想王爺、想王府裡每~個人,而她只能望著月兒寄托自己的思念。

    他轉首,蹙起眉看著她遙望遠方的模樣,心底清楚她一定是在想家了。

    唉……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褪下外衫,他將衣裳披在她身上。

    她愕愣了下,看著肩上的外衫,再看看他望著前方的側顏,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他說:「知道嗎?我一直沒忘了你。」

    她沒接話,繼續聽他說,

    「雖然我們在一起玩樂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是那些片段一直深藏在我腦海裡,小時候的你非常可愛,總愛追著我跑,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下去……」他說著便低下頭。

    小淘就著月影看著他微帶苦澀的表情……驀地,她像是明白了一切!

    他對她好不是沒有原因的,而是將她當成了真正的郡主。

    而他並不是恨她是因為太愛她……打從兒時就喜歡她,如今即使有恨,卻因為沒辦法恨她而氣自己。

    天……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小淘撫著胸,眼眶慢慢泛起酸澀,當她明白這一切時,心口突然變得好疼,幾乎無法呼吸!

    「我這麼說,你該記起我了吧?」他的話讓她的心口一抽,她偽裝成郡主的身份,又怎會記得他?又能給他什麼樣的安慰呢?

    她逃避似的躲開他詢問的視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要說自己忘了?還是該老實說自己不是郡主?

    但是柴莫連卻誤解了她的表情,「不敢看我是想起來了吧?因為你爹幹的好事,所以沒臉面對我,是不是?」

    「我一」一對上他的臉,到口的實話又說不出口。

    「算了,錯不在你,我們柴府被滿門抄斬時你才幾歲,怎會是你的錯呢?」歎口氣後,他便旋身步進屋裡。

    小淘立即跟上,「你說什麼?滿門抄斬……你說的是真的嗎?」老天,難怪他眼底會有這麼深的仇恨,也難怪他會這麼恨王爺!

    「你真不知道?」

    她咬著下唇直搖頭,「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柴莫連瞧她那表情,一點也不像作假:心想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他又何必拿這些事來煩她呢?

    該給他交代的不是她,而是戴長風!

    「不知道最好,你也不需要知道,進屋睡覺吧!」他不再停下腳步,而小淘也只好拎著裙擺跟上。

    無論如何,她今晚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

    柴莫連在她死纏濫打的追問下,只好道出全部事情,但也因為如此,小淘變得鬱鬱寡歡,臉上的笑容也不復見。

    隔日一早,出門後也不知道去哪兒,一再回來就見她直接進入廚房幹活,臉上的郁色雖少了些,但同樣無精打采。

    柴莫連拿著昨兒下山到鎮上替她採買的衣裳,等在廚房外頭,印象中她喜歡粉嫩的顏色,她看了應該會開心才是。

    但是她進入廚房後就不再出來,他氣憤地對秀嬸說:「廚房的事幫著她一點,再怎麼說她也不習慣做這些活兒。」

    「呃,是,少爺。」秀嬸偷偷瞅著他,心底直犯嘀咕,該不會少爺對那丫頭還存有情意,那還怎麼報仇呀?

    接著柴莫連等不及地走進廚房,「你出來一下。」

    「做什麼?」現在她只要一看見他就會為他心痛難過,家中百餘口性命呀!就這樣一夕之間全都死了,幸好他逃了出來……

    幸好。

    只是,王爺會是這樣的人嗎?如果是的話,她又該怎麼辦呢?以她目前「假郡主」的身份,她根本沒資格安慰他。

    「出來就對了。」什麼時候她才會變得聽話,他說什麼就聽什麼,不再囉唆!

    小淘歎了口氣,拭了拭手走出去,看他臉上似乎比昨天多了點笑容。真是奇怪的男人,聽了他的遭遇她都難過極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有什麼事嗎?」她來到他面前。

    「跟我來。」

    見她動也不動,柴莫連索性將她拉著走。

    直到她房裡,小淘不解地問:「是什麼要緊事嗎?」

    「這個給你。」他將手裡的包袱塞進她懷裡,「打開看看。」

    小淘好奇地打開,發現裡頭有兩件非常暖和又漂亮的冬衣,「哇……好暖好軟,好舒服。」她將棉衣放在頸間廝磨,嘴畔不禁拉出一道弧。

    「天氣冷,快穿上吧!」見她笑了,他心口的大石終於落。

    「嗯。」她點點頭,才要穿上又遲疑了。

    「怎麼了?」

    「為什麼兩件都是粉色的?人家喜歡鵝黃色。」不過算了,他大概以為姑娘家都愛那種粉嫩粉嫩的顏色。

    「記得你以前最愛這種顏色,難道我搞錯了?」他挑眉又問:「或是你的喜好改變了?」

    「呃!」小淘拿著冬衣的手一頓,驀然苦笑道:「我以前真喜歡這種顏色呀?那麼可能真是喜好改變了。」

    沒錯,郡主從小就愛粉嫩的顏色,粉紅、粉藍,沒想到相隔這麼久,他連她的喜好還記得一清二楚。可見……可見他有多愛她,如今她假冒郡主佔有他的愛,這樣對嗎?

    「難怪人家說女人善變。」他嗤笑,「在屋裡休息會兒,比較暖和。」

    小淘見他叮嚀過後就要出去,忍不住喊道:「柴……柴莫連……」

    第一次聽她這麼喊自己,他逸出一絲笑痕,「什麼事?」

    「我要告訴你,我不是——」她的話梗住了,因為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真話,更不確定說出實情後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她可以不顧自己,但不能不顧王爺的安危,說不定他會再去將郡主劫來……

    雖然他一定不會傷害她,卻會讓王爺傷心擔憂呀!

    「什麼?」柴莫連眉一撩,「有話就說呀!」

    「沒……我是想說,我真的很喜歡這衣裳。」她緊抱著懷裡的冬衣。

    他笑著搖搖頭,「我知道,廚房的事就交給秀嬸,你別去忙了。」

    眼看他又要舉步往外走,小淘顧不得一切奔向他,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他,「別……別走好嗎?」

    柴莫連的身軀一震,看著圈住他腰間的小手,掙扎了會兒,他才伸出大掌覆上她,「怎麼了?」

    「別走,陪我聊聊。」他一定不知道她已經愛上他了,一個叫作小淘的丫鬟愛上他了。

    就當她自私吧!她真的好想好想就這麼抱著他,即便只是短暫的一刻也好。

    「你怎麼突然變了?」他扯唇笑笑,「只不過是送你兩件冬衣,就感動成這樣?」

    「是呀!因為很冷,有了溫暖的冬衣可以穿,我當然感動。」

    小淘強擠出一絲笑。

    「那你想聊什麼?」他轉身對她漾出二抹笑,「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嗎?」

    「什麼?」柴莫連的靠近,讓小淘的心跳加速。

    「我的意思是,你是想和我像哥兒們一樣閒聊呢?還是,以女人對男人的方式?」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顎,直視她那雙瑩燦大眼。

    「我……」她想退後,可是他另一隻手已緊扣在她腰間,令她寸步難移。

    「不是要我別走,這回怎麼換你遲疑了?」他淡淡地笑了笑。

    「你太靠近了……我們隨意聊聊就好。」小淘不自在地別開臉,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銳真的,你的反應一點都不像已經十七歲了,還是這麼稚嫩。」逗她很有趣,目的達到,他終於放開她,「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出去?」

    「穿上冬衣,我帶你到處走走。」他站在原地等著。

    「好。」挑了件冬衣穿上,她摸摸那柔滑的質料,可是愈來愈喜歡呢!不過她心底難免還是有一點點失望,剛剛那樣的氛圍,他應該可以吻她,為何不呢?

    「好的。」

    「我又沒說要逃跑,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他那語氣還真討厭。

    「我不過是事先提醒你,怕你白費力氣。」

    「那麼牲口養大了都得送往山下嗎?」

    「當然。」他轉向她,見她一臉憂鬱,忍不住問:「怎麼?羨慕起它們了?」

    「不是啦!」小淘睨著他,「我在想,那小白沒多久也得送下山羅!」

    「小白?」他一臉不解。

    「就……就是我們剛到山上時,那只追著我跑的小羊呀!',她抿緊唇,低頭無力地說:「這兩天只要我心情不好就會去看它,和它說說話,它……它還會咩咩的安慰我呢!」

    「什麼?」他輕哼,唇畔掛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笑,「少逗我了。」

    「我沒騙你,小白真的很善解人意。」她急著解釋道:「早上我去找它說話,之後心情就好多了。」

    柴莫連這才明白原來她一早不見蹤影就是去和小白交心去。

    「你為了昨晚我說的事情這麼難受?」見她為他難過、為他心痛,他還能將恨轉移到她身上嗎?

    「當然了,我怎能不難受?但是你確定是……我爹做的嗎?」

    想著她便忍不住歎口氣,眼角又濕潤了。

    「當天是他帶著大批士兵到我家,我不會搞錯的。」她的淚讓他反而心疼起她,但是該說的他還是得說:「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她眨著眼,他這語氣聽來有點沉重,讓她的心不知不覺的揪了起來。

    「我不會因為你而放過你爹。」他斂下眼,沉冷地說道。

    小淘深吸口氣,嗓音帶著哽凝,「我知道了。」

    那麼重、這麼深的仇恨,又如何彌補得了?只是為何要讓她遇見他?為何要讓她面對這事?

    「你恨我吧?」他瞇起眸望著她。

    「不。」她搖搖頭,「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只是——」

    「只是什麼?」

    「可不可以讓我替代我爹,你可以報復我,甚至殺了我,我是他女兒,為父還債是理所當然的。」她懇切地望著他。

    「別說了。」他告訴她這些,可不是要她拿命來還,「冤有頭債有主,我會向該討的人索討這筆債!」

    「但是——」

    「你放心,我一定會和戴長風說清楚,讓他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他一雙俊眸閃過冷光。

    「你……你要跟他說清楚?」小淘腦筋一轉,「那你跟他見過面了嗎?什麼時候見面的?」

    「還沒有。」雖然消息已放出去,但他還沒有下一步動作。

    「那……如果見面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嗎?我也想見我爹一面。」小淘知道王爺現在一定在替她擔心,她得向他報平安。

    「你就好好的待在山上,別再想這些,我不會讓你去見他的。」柴莫連不悅的表情毫不隱藏地層露在她面前。

    「那……那就算了。」她知道他心底的痛,並不打算勉強他,「等你想讓我們見面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別再談論他了,我們再到別處走走。」這樣的氣氛太沉悶,柴莫連企圖轉移話題。

    「好,就去那裡好不好?,'她指著遠處長滿紅葉的林子。

    柴莫連點點頭,兩人正要移動腳步,卻遠遠瞧見老劉朝這兒急走過來。

    「少爺——」他正想說什麼,卻見小淘也在此,因而噤了聲。

    「有急事?」柴莫連回頭問道。

    「對,是有急事,」他看看小淘,「只是……」

    「那你們談吧!我一個人過去走走。」知道他們有事要商量。

    小淘識相的離開。

    見她走遠了,柴莫連才問道:「是不是有回音了?」

    「對,戴長風得知劫走郡王的人是你時,非常意外,也依照我們給的暗示,將回信放在固定地方,就在這兒……」老劉將信呈上。

    柴莫連接過信瞧著,卻發現信上只有一句話,「他想見我。」

    「其他還說了什麼?可有提起當年的事?」老劉追問。

    「沒有,看樣子他是想和我當面談。」柴莫連深鎖起眉心,冷冷地說:「那老傢伙又在打什麼算盤?」

    「萬萬不能當面談。」老劉也覺得不妥,「如果他設下了陷阱,那可就糟了!當年他漏殺了你,如今知道你還活著,自然不會放過你。」

    「事隔這麼多年,他還想殺我嗎?」他倒是沒這層顧慮。

    「這事沒個准,誰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麼。」老劉只擔心柴莫連會因為一時大意而誤入陷阱。

    「我知道了,我們回屋裡仔細商議吧!」此刻柴莫連滿腦子想著的全是小淘剛才離去時不安的神情,哪還有心情顧慮自己的安危呢?

    ***

    正在屋子外掃枯葉的小淘看見柴莫連從屋裡出來,臉上似乎又多了些郁色。自兩天前老劉找他談話之後,他就變得心事重重的。

    而此刻,看他似乎準備下山,難不成是為了王爺的事?

    唉!這幾天每個人的心情彷彿都蒙上了層灰,就連天氣也變差了。

    昨夜突然變了天,不起一場大雷雨,使得山上的氛圍變得更蕭索、更寒冽,而她的心情又怎麼好得起來?

    望著陡轉陰暗的天色,該不會又要下雨了?

    「柴莫連……」見他就要走,她忍不住奔了過去。

    「什麼事?」他定住身。

    「你要下山嗎?"小淘對他笑笑,「有沒有帶傘,看天色好像快要下雨了,今晚會回來嗎?」

    「不一定,傘我有帶著。」他回過身瞇著眸凝住她,「山上氣候不佳,這兩天沒事別走遠。」

    「我知道。」她點點頭。

    「那我走了。」

    見他就要離開,小淘趕緊對他說出一直不敢說出的話,「是不是要去見我爹,不要瞞我好嗎?」

    柴莫連定住身,隨即扔下一句話,「不是。」便繼續舉步離開。

    看著他慢慢消失後,小淘歎了口氣,「明明就是,看你的表情就是要去見王爺,為什麼要騙人呢?」

    就不知道他要怎麼對付王爺,而她卻什麼也不能做。王爺,你當年為什麼要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害得我現在連想替你說情都不能。

    眼看天氣真的變差了,小淘正打算進屋裡,卻大老遠聽見張老伯洪亮的叫嚷聲,「老劉……老劉……」

    「你要找老劉嗎?」小淘上前問道。

    「是你呀!老劉不在嗎?」張老伯心急如焚地說著。

    「他和秀嬸都不在,一早起來就沒見到他們。」只要柴莫連要下山,他們通常都會先行下山等待。

    「那怎麼辦是好?」張老伯只好將希望放在小淘身上了,「姑娘,我知道你和我家小白感情好,求你救救它。」

    「小白怎麼了?」她心口一緊。

    「昨晚夜裡的風雨把牛圈給毀了,小白就這麼跑了出去,如果往林子裡去就糟糕了。」張老伯指指自己的腿,「我前兩天摔了跤,現在腳還傷著,要不我真想去找它。」

    「沒關係,我去找小白。」她扶著年邁的張老伯,「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找小白。」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求求你幫我找回小白。」他現在只擔心小牛,如果小牛出事,他也不想活了。

    「好,我這就去找。」小淘仍不放心地說:「真走不動就進屋裡坐,我一定會帶好消息回來的。」

    對於楠雲山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小淘根本不知該上哪兒去找小白,只能一占腦往林子裡衝去。

    「小白……小白快出來,你到底在哪兒?林子裡有愛吃羊的狼,你不知道嗎?"小淘走得又累又喘,然而天空卻又響起悶雷。

    「天,我居然忘了帶傘!」看看天色,陰暗得彷如夜晚。

    「小白,快下雨了,趕緊出來吧!否則變成落湯牛會很醜的。」

    完了,飄雨了!照這情況看來,不一會兒就會變成傾盆大雨。

    「你到底躲去哪兒了?再這麼頑皮,我就不理你羅!」明知道這麼喊沒用,但她已沒有別的法子了。

    起風了,小淘被淋得一身濕,冷得直打哆嗦,可是愈往林子深處走去就愈陰森,讓她好害怕,但是還沒找到小白,她又怎能回去呢?

    「小白,快出來吧!」她只能躲在隱密處,顫抖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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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2: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風雨交加,老劉擔心山上的屋子會漏水,於是趕了回來,當然柴莫連也跟著回來了。

    才進屋裡,就見下人們和張老伯都在。

    「怎麼回事?張老伯的屋子漏水了?」柴莫連問。

    「不是,是小白一早不見了。」張老伯年紀大了,孩子們都下山生活了,他一個人住在山上很寂寞,於是把小牛當成孩子般疼愛。

    「小白不見了,怎麼會呢?」老劉不解地問。

    「昨晚風大雨大,我那羊圈就這麼被吹垮了,小白也跑了出去……」張老伯愈說愈傷心,已是老淚縱橫。

    柴莫連雙臂抱胸地看看門外,「現在風雨太大,明天一早等雨停了再去找小白,張老伯,我先送您回去吧!」

    「不,我要在這裡等消息,那位小姑娘要我等她的好消息。」

    張老伯直搖著腦袋。

    「小姑娘?您指的是?」柴莫連轉首望著她。

    「張老伯指的就是那個小郡主。」下人立刻說道。

    「老天!」柴莫連重吐了口氣,顧不得外頭風大雨大便往外直奔。

    而此刻。正在林子裡的小淘早已淋成了落湯雞。只是天黑了,風雨也大,眼前一片霧濛濛,她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再說小白還沒找到,她要怎麼告訴張老伯這件事?如果知道沒找到小白,他會不會就這麼倒下?

    「小白,你不要頑皮了,如果沒走遠就快出來吧!」她緊抱著自己,流著淚說,眼底已是一片漆沉。

    「曉凌……曉凌……」就在她快要閉上眼之際,突然聽見有人喊著。

    「有人來了嗎?」她迷迷糊糊地開口。而那聲音似乎愈來愈近,也愈來愈清楚,但小淘的意識卻愈來愈模糊。

    柴莫連冒著風雨深入林子裡,一路上他不停喊著曉凌,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心就像被一根粗繩給牛牢捆住,快要無法呼吸。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比起過去對她的關心更深更重,而且喜歡她的感覺也變得不一樣了……已轉化成為愛!

    只是她到底在哪兒?到底在哪兒?

    突然,他定住腳步,因為他聽見有一道幾不可聞的喃語從一旁的草叢裡傳出。他循聲走了過去,就見她全身濕答答的蜷成一團,窩在那兒直發抖。

    「曉凌……」他蹲下身扶住她,「你沒事吧?」

    「小白……小白……」她淋了雨受了風寒,還是惦記著小白。

    「我們會找到它的,我先送你回去。」他立即將她抱起。

    「找到小白了是嗎?」在他溫暖的胸膛裡,她才稍稍好過些,「那……那真的太好了。」

    「瞧你,下了雨怎麼還不回去?」雖然知道她已經病得迷迷糊糊的,但嘴上仍忍不住指責她。

    她一定不知道就在剛剛,他以為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也以為將一輩子再也見不著她了。

    「恩……頭痛……」她又開始嚶嚀著。

    「曉凌……你怎麼了?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回去……」見她的神智愈來愈不清楚,柴莫連開始緊張了。

    「曉凌……不是……不是曉凌……」小淘依稀聽見他這麼喊,竟然哭了出來。

    「你說什麼?」他眉一擰。

    「不要怪我……不要恨我……」她愈哭愈傷心。

    「到底在說什麼?」柴莫連用臉頰輕撫她的臉,才發現她的雙腮已是淚痕斑斑,到底是什麼事讓她這麼傷心?

    「我對不起……」小淘昏迷中所想的淨是她欺瞞柴莫連身份的事,就怕有天他知道實情後會怪她、怨她。

    可柴莫連壓根不知她的心事,見她的狀況愈來愈糟,他焦急地抱著她加快腳步往回走……

    ***

    山上沒有大夫,若受了風寒只能自行熬湯藥來喝,而小淘淋雨過久,雖然已喝下湯藥,但是卻仍陷入昏睡,遲遲沒有醒來。

    「她怎麼還沒醒來?,』柴莫連一直待在她床畔照料著她,但時間慢慢過去,她卻連一點動靜都沒。

    「少爺別急,湯藥才剛喝下,效果沒這麼快。」老劉蹙眉望著他,心匠直喊糟,再這麼下去,老爺的仇還怎麼報呀?

    郡主待在這兒,不僅無法刺激少爺復仇的決心,反而會淡化它,讓少爺忘了自己的目的。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看著她就行。」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緊閉雙眼的模樣。

    「還是讓阿秀來吧!」

    「我說不用了。」柴莫連瞧著她蒼白的臉色,內心更為憂急。

    「是,那我退下了。」老劉搖搖頭後便退下。

    直到屋裡剩下他們兩人,他才握住她的手,抵在唇邊說:「不過淋個雨而已就病橛橛的,這麼沒用?」

    「我才沒這麼沒用呢!」她虛弱的嗓音緩緩從嘴裡逸出。

    「你醒了?」他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早醒了吧?」

    「嗯。」她微笑地點點頭。

    「既然醒了,怎麼都不出聲呢?」害他為她擔心得要命。

    「剛剛老劉在……」她斂下眼,說不出原因,打從以前她就很怕老劉。

    「不喜歡他?」

    「也不是,只是害怕他看我的眼神,總覺得……總覺得我好像欠了他很多。」小淘想坐起身,但是全身酸疼不已。

    柴莫連扶她起來,「他是有原因的。」

    「因為我爹嗎?」小淘當然懂,有時她甚至覺得老劉對她的恨比柴莫連還重。

    「他是——」

    「別說了,我知道。」小淘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小白呢?小白找到了嗎?」

    「嗯,在今早找到了,不過它和你一樣病了。」

    「我要去看它!」掀起被子,她急著下床,卻被他按回去,「你都自顧不暇了,還管一隻牛!」

    「可是——」

    「放心,小白不會有事,如果真有事,張老伯早就過來哭哭啼啼的了。」他的話終於打斷她的念頭,「說的是,那就好。」

    「你能不能多放一點心思在自己身上?」柴莫連真的好生氣,為了別人的事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這一點都不像郡主該有的習性啊!

    「我很好,沒什麼好為自己操心的。」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他直盯著她瞧,記得小時候她雖然可愛,但有點驕恣,大小姐的脾氣也重,他從沒想過她長大後會變得如此善良體貼。

    這樣的性情讓他愛她的心變得更狂熱,更無法自拔了。天呀!原以為他的迷戀可以在再次見到她之後打住,沒想到竟是更加深陷!望著她單純無垢的大眼睛,他再也無法克制地摟緊她,在她唇上尋覓甜美的滋味兒。

    小淘先是愣了下,隨即閉上眼接受了他的吻。

    這時候,彼此都能聽見對方狂猛的心跳聲,愈來愈強、愈來愈激烈。小淘倚在他溫暖的胸膛前,感受他身上粗糙的布料磨蹭她小臉的感覺,她真的好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此時,多希望他永遠不要離開。

    「怎麼哭了?」感覺胸口一熱,原來是她的淚。

    「因為……因為我好愛你……」但是她卻不是他要的女人。

    柴莫連神情一震,訝異她會開口說愛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好愛你。」這話要她說幾千遍、幾萬遍都可以。

    「傻丫頭!」他淡淡一笑,將她鎖得更緊了。

    「莫連……」她笑望他,眸影中閃爍著瑩瑩光影,流露出的風情與嬌媚直迷惑著他的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可知道她現在這副樣子有多麼誘人。

    本來以為一個吻就已足夠,可現在這已經不夠了。再看向她益發嫵媚的嬌容,柴莫連再也忍不住用力扯開她的衣襟、肚兜——

    「啊!」小淘還來不及說話,上身已然一涼。

    柴莫連倒抽口氣,目光凝在她雪滑嫩白的身子上,玲瓏有致、曼妙絕美的女性胴體就這麼完美的呈現在他眼前。

    濃密的黑髮披散在枕上,猶似美麗的妖精,嬌柔的身軀直在他身下蠕動著。

    「我的衣裳……」她嚶嚀著令人銷魂的動人音律。

    「你的衣裳在這裡。」他索性覆在她身上,吻住她的眼、眉、鼻……灼熱的唇在她身上每一處游移,帶給她無法抑制的酥麻。

    「嗯……」小淘的身子變得好燙好燙,小嘴微啟,低吟著愛語。

    她軟甜的嗓音簡直是酥人心魂,在他眼中,此刻的她簡直就是蠱,連那聲聲愛語都是如此的好聽。

    「別動!」他抬起臉看著她,「你真的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這句話她不是說了好幾回了?

    「那就別害怕,放心把自己交給我。」

    「痛!」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帶來一股撕裂的劇疼。

    這疼讓她又哭又喊,柴莫連疼惜地含住她的小嘴。「曉凌,你真敏感又熱情,快讓我把持不住了。」

    曉凌!小淘心口驀然一抽,很想告訴他她不是曉凌、不是曉凌。

    「曉凌,我愛你……」

    小淘竟然哭了出來,她哭紅了眼,心也跟著抽疼,因為她愛的男人在這時候口口聲聲地喊她曉凌!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閉上眼,她只能假裝自己就是郡主,承受他這種鋪天蓋地而來的熱情,讓它緊緊包圍住,再也不想走出來。

    直到兩人到達激情的巔峰,他的動作才停下,緊緊抱著她,抵著她的額親吻著。

    小淘則閉上了眼,今後她已了無遺憾,將自己給了他,她真的不後悔,即便有天他氣得趕她離開,她也無怨言。

    「怎麼掉淚了?」抬超眼,柴莫連意外看見她滿頰的淚水。

    「因為……因為……」小淘怎開得了口呢?

    「是不是我太粗暴,弄疼了你?」唯有這個可能,她才會哭得這麼傷心吧?

    小淘仍是一個勁地搖著腦袋,「不是……都不是……」

    「那是……後悔了?」他瞇起眸,眼神帶著炯光,「還是你根本不愛我,只是嘴上說說?」

    「不是!」她堅決地再說了一遞,「我愛你。」

    「那你為什麼這麼傷心?」

    「我……我哭下代表傷心呀!」小淘別開臉,「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他可以感覺得出來,她的淚不是純粹的悸動,似乎還帶著一種絕望的傷感。

    「有天你會知道。」如果要她現在說,不如殺了她吧!

    「好吧!」走走瞧了她一眼,他起身整裝打算離開。

    「等等。」小淘見他就要這麼走了,立刻跳下床從他身後抱住他,「我愛你……別生氣,以後我不會再胡亂掉淚了……」

    「你……」她身上的衣裳仍凌亂,貼在他背後的是兩團綿柔的胸脯,輕易地又撩撥起他好不容易降下的火熱。

    他不停的調息,企圖壓下不該再起的慾望,可這丫頭卻抱著他不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我……我只是不想讓你走!」她吸著鼻子說。

    「如果這是你的企圖,你成功了。」柴莫連徐徐轉過身,一雙邪魅的眼睛直在她身上打量。

    「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小淘隨著他的視線看看自己,驀然一驚,「老天!」她忘了自己身上除了一件外衫,幾乎身無片縷!她驚愕的正要轉身,卻被柴莫連整個抱了起來。

    「我這才說你的勾引計劃成功了。」他再次抱著她撲向柔軟的床榻,火熱的纏綿繼續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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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2: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老劉在屋裡無奈地踱著步,還不時發出歎息聲,大老遠走來的秀嬸不解地問:

    「歎什麼氣呀?十里外就聽到了。」

    「怎能不歎氣呢?瞧少爺對那個郡主這麼著迷,這仇要怎麼報?我又怎對得起老爺?」老劉原是柴莫連父親的貼身保鑣,王僕情誼深厚,為主報仇也是他這十年來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記得少爺小時候嗎?少爺那時候就很疼愛她了。」秀嬸回憶當年。

    「說的是。」

    「只是……我總覺得奇怪。」秀嬸蹙起眉頭,「你不覺得現在的郡主跟小時候挺不一樣,也不太像?」

    「沒聽過女大十八變嗎?」老劉仔細想想,「我就看不出來。

    記得她眼睛大大圓圓、小鼻子挺挺的,和現在滿像呀!」

    「我不是說外表,是指性子。」她拉著他坐下,「她小時候愛哭、愛撒嬌,現在卻一點郡主習性都沒有,人的外貌會變,但本性可難改。」

    「說的是,這點倒是有點奇怪。」老劉隨即搖搖頭,「但是郡主就是郡主,別想太多了,氣人的是戴長風太會算計,幾次給我們的回應都是要少爺去見他,從不願單獨赴約,真是貪生怕死!」

    「那你決定怎麼做?」

    「只好對郡主下手,給戴長風一點教訓。」老劉瞇起眼。

    「什麼?那少爺肯嗎?」

    「不肯也得肯。」老劉堅定地望著秀嬸,「我會勸他,為了一個女人而忘記百餘口性命是如何枉死的,再怎麼也說不過去。」

    「可是他會聽嗎?你真有把握?」秀嬸一臉遲疑的又說:「再說……再說我已不是那麼討厭郡主,你真要殺她?」

    「老伴,你怎麼也有婦人之仁了?」

    「我本來就是婦人。」

    「你還真是——」不知該怎麼說下去,老劉歎口氣,「你放心,我不會殺她,但是也不能就這麼讓她過好日子,我得讓少爺狠下心。」

    「唉!你想怎麼做就去做吧!隨你的意思了。」秀嬸見老劉這麼執意,又能說什麼呢?「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這兩天戴長風不再有任何消息,我就要想辦法了。」

    老劉擰起眉心,「今兒個我會再下山探一探。」

    「你經常上下山,可要小心一點。」秀嬸不放心地說:「前兩天才下了大雨,天雨路滑呀!」

    「放心,我會小心的。」說著他便整理了下東西,打算再度下山。

    一切就緒,他才走出房間,就瞧見柴莫連坐在廳裡喝著茶。

    只聽見腳步聲,他便道:「老劉,你又要下山了?」

    「沒錯,我去看看戴長風可有回訊息。」老劉朝他點點頭。

    「辛苦你了。」

    「哪的話。」老劉看看他又道:「可是少爺,有句話我必須說在前頭。」

    「你說吧!」柴莫連放下瓷杯,平靜的望著他,似乎已經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小的認為你不該再對那丫頭這麼好了,否則老爺在九泉之下一定不會瞑目。」老劉恭謹道。

    「錯不在她,要我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她身上嗎?」他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而是得讓戴長風有點警惕,否則他會以為咱們害怕呢!瞧他這兩天連點消息都沒有,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他義憤填膺的表示。

    「好吧!那你下山看看,如果戴長風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我們再從長計議。」柴莫連閉上眼說。

    他心底很清楚,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否則老劉不知會做何打算?說不定會對曉凌動手也說不定。

    只是戴長風這老傢伙未免將他看得太扁了,真以為以不變應萬變,就可以安全脫身嗎?

    「那太好了,我這就下山去,會早去早回的。」得到少爺的這句話後,老劉立刻精神大振,而後笑容滿面的離開了。

    望著老劉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柴莫連內心有著更深更濃、尢法解除的緊繃。

    ***

    延和郡王府的氣氛依舊低沉,雖然已經有郡主的下落,但是王爺卻不動聲色,著實急壞了原伯等忠心的下人們。

    「王爺,怎麼不將郡主被劫一事上報皇城,讓皇上派人來援助呢?」原伯問道。

    戴長風舉手輕搖,「不,這是我們府裡的私事,用不著調兵遣將。」

    「私事?這怎麼會是私事,郡主被劫,事關重大呀!」

    「你不懂,這是好幾年前結下的怨與仇呀!」只是其中有太多隱情是莫連那孩子不知道的。

    看了那封信,他才知道劫走曉凌的就是莫連那孩子,至於十寨口的劉發就是當年跟在柴天成身邊的老劉。他很想當面和莫連談清楚,但他身邊有那個偏執的劉發在,只好請他私下前來,可他不懂莫連為何不肯?

    「什麼意思,小的真不懂。」那件事可是樁秘密,除了戴長風之外,就只有死去的柴天成知曉。

    「這事就別再多問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目前他只好拿出證據了,只是當年與柴天成的私函都在王府內,雖然已派可靠的下屬王祥去取來,但是路程遙遠,一時半刻是無法趕回來的。

    「是的。」原伯嘴上這麼說,但心底當真不明白呀!「不過王爺,難道您要將這件事就此擱下?」

    「再給我_幾天時間。」希望王祥趕緊回來。

    「時間拖愈長,郡主會更危險。」原伯還是得提醒王爺呀!

    「放心吧!曉凌不會出事的。」如果是莫連將她劫了去,他相吉他絕不會傷及無辜,況且他從小就疼愛曉凌,光是這點他就有十成十的把握。

    只是既然將曉凌劫走,也該放回小淘,還是他打算拿她倆當棋子?

    「這是什麼道理?」原伯不解。

    戴長風搖搖頭,並未多語就離開了,徒留原伯一臉的疑惑與擔憂。

    ***

    又過了兩天,戴長風依然沒有任何回音,這不禁讓老劉愈想愈氣。

    他來到柴莫連的房間,「少爺,您忙嗎?小的有點事想與您談談。」

    「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要您殺了郡王。」老劉凜著張臉,很重的一宇字說出口。

    「什麼?」柴莫連抬起臉,半瞇著眸望著他,「你瘋了嗎?」

    「我沒瘋,因為我知道戴長風是吃定我們了,所以一定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老劉跪了下來,「少爺,難道您忍得住?」

    「這不是忍得住或忍不住的問題,重點是我們何苦殺害一個無辜的人,何況她壓根不清楚當年的事。」柴莫連嗓音放沉,激動得連額上都冒出青筋。

    「戴長風就是看準這一點,所以連一點聲響都不發,難道我們要待在這裡等著官兵上門嗎?」老劉難得的拉大老嗓對他喊。

    「哦?那殺了她就表示一切結束了?仇也不用報了?」他反問。

    「少爺,如果不殺她,至少也該給戴長風一些警訊,讓他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性命堪虞,而不是在這裡享福。」老劉老淚縱橫地懇求。

    「警訊?」柴莫連瞇起眸。

    「我請我老伴注意過郡主,她的右臂上有個胎紋,只要將那塊割下,由我送去給戴長風,他一定會嚇一跳的。」

    「你……你怎麼這麼狠?」柴莫連訝異地站了起來,直瞪著他,「竟然想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做這種事,你……你是我所認識的老劉嗎?」

    「那您也不是我所認識的少爺。」他大膽的頂回去,「我所認識的少爺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忘了家仇,更不會忘了老爺和夫人是怎麼死的。」

    「劉發!」他深吸口氣,冷著嗓喊道:「你可以指責我,我也承認要我對一個女人下手的確辦不到,但是如果你背著我胡來,你該知道我會怎麼做。」說完,柴莫連便大步朝外走去。

    眼看他就這麼走出去,老劉跪在地上痛哭失聲,「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

    而這時,站在窗外的小淘難受不已地撫著胸口,她看看柴莫連的背影,再看看屋裡捶胸頓足的老劉,心口泛起的是無法言喻的疼痛。

    其實,她並不怪老劉,畢竟是百餘口性命的仇恨,不是輕易就可以釋懷的;她當然也感受得到柴莫連身上背負的壓力有多重,殺了她他可以對許多人交代、也對他自己交代,但是她知道他不忍,就算他不愛她,他也不會去傷害一個女人。

    怎麼辦?該讓他繼續痛苦下去嗎?

    為了她這個冒牌郡主,受到所有人的苛刻,多不值呢?

    歎口氣,她佯裝不知情地走過去找他,見他駐足在樹下,遙望著遠方沉下的夕陽。

    小淘看著他的背影良久,徐步走向他,「莫連。」

    他轉過身,笑看著她,表情中不見剛剛被老劉逼迫的無奈。

    可見他掩飾得極好,「晚霞挺美的。」

    她走過去,隨著他的視線凝望向遠方,「剛剛你的背影看起來好孤單,讓我覺得很心痛。」

    他睨她一眼,「心痛什麼?」

    「心痛你這幾年都是一個人。」她抬頭望著他的眼,「你是不是很恨我,卻因為無法對我出手,所以在心裡怨自己?」

    他的臉色霍然一變,「你是什麼意思?」

    「沒,我只是不希望你為了我而縛綁住自己。」她的小手握住他的,「我好難過,你那麼包容我,我卻沒辦法為你做些什麼。」

    「你回去吧!」他反握住她的,老劉剛才的那番話,讓他忍不住擔心她會受傷空口。

    「什麼?」小淘震驚地望著他。

    「我說回去。」

    「你……你讓我回去嗎?」她心底蕩漾著澎湃的酸澀滋味,只因為她懂……懂得他為何要這麼做。

    「準備一下,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下山。」柴莫連望著她,「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和戴家的怨仇一筆勾銷。」小淘緊抿雙唇,壓不住內心翻湧的酸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是一直想逃嗎?」因為要逃,還弄傷自己幾次。

    「可現在我只想陪著你。」陪他憂、陪他惱,更想為他分擔心底的痛苦。

    「不需要,你走吧!」他深吸口氣,「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就不會改變心思。」

    「可是——」

    「夠了,再說的話,我現在就押你回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為什麼她無法感受到他的用意?

    「我不能走。」她走的話,他一定會成為罪人,她不要他背負不孝的罪名。

    「戴曉凌,你非得惹我生氣不可嗎?或者……或者你還希望我為你負責?」他雙手擦腰,冷睇著她,「好,就算要負責,你也得下山回家去。」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小淘知道自己再怎麼說都沒用了,「好,就聽你的,明天我就回去。」

    柴莫連這才鬆口氣,「那才聽話。」

    「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要幫秀嬸做飯去。」說著,她便回頭離開「等一下。」柴莫連喊住她,「先別告訴她我要你明天離開的事。」

    「我知道。」小淘無神地點點頭。可是她心底已做出決定,她不想害他、不想讓他因為她被下人看輕,不想讓那股恨積壓在內心一輩子。

    現在,唯有她可以將它一一解開。

    ***

    小淘在廚房裡幫忙,發現秀嬸所準備的每道菜都是莫連最愛吃的。

    「今晚怎麼做那麼多菜?」小淘不解地問道。

    「今天是……是老爺和柴府百餘口性命枉死的忌日。」秀嬸本不想說,但是她終究會知道呀!

    「忌日?」小淘恍然大悟,難怪……難怪老劉今日的情緒會如此激動,而柴莫連又不願多談,想必他心底非常的痛苦。

    秀嬸睨了她一眼,「真是造孽,為什麼我們少爺會喜歡上你。」

    小淘難受的別開臉,事實上她內心的苦痛並不比他們少,她想幫柴莫連脫離仇恨的牢籠,但也不能因此害了王爺。

    「算了,我也不想說了。」秀嬸將菜盛盤,「把這個端過去,可以開飯了。」

    「好。」小淘正要端起,卻見架上放了一隻沒見過的瓶子,「秀嬸,這是什麼?」

    「呃,別碰,那種東西可是劇毒。」秀嬸趕緊說道。

    「劇毒引為何會擺在廚房?」太危險了。

    「這種毒如果少量使用可以當成藥,剛剛要為老劉煎藥,才放在這兒。」秀嬸趕緊將瓶子拿到高處放置,「這樣就安全了。」

    小淘直盯著那瓶藥看了會兒,才道:「我將菜端出去。」

    將菜拿到外頭的木桌,正好瞧見老劉進來。

    老劉先是望著她,跟著搖搖頭後便進入廚房找了壺酒,坐在木椅上猛灌了起來。

    「老劉,空腹喝酒不好,用點菜吧!」小淘見了,忍不住勸他。

    「不用你多事,我喝酒喝到死的話,對你比較有利。」幾口酒下肚,他說起話來就口沒遮攔。

    小淘搖搖頭,「別喝了,今晚一切都會過去的。」

    「什麼意思?」

    「就是要你別再喝悶酒的意思。」她索性走過去,抽走他手中的酒壺,「喝多了會傷身,你還得照顧你們少爺呢!」

    「你這丫頭!難怪……難怪少爺會對你死心塌地的。」老劉半瞇起眸,直瞅著她。

    「別再這麼說了。」再怎麼死心塌地,他愛的也是郡主,不是她。

    她只不過是個替代品,終有一天她得離開,讓真正的郡主來擁有他的愛。

    可惜的是,她沒能親口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她不敢……她真的不敢。

    「真是的,連喝個酒也要被你妨礙,不喝了。」老劉起身正要出去,卻被小淘攔往,「待會兒就要用膳了,你剛剛喝了不少酒,絕不能空腹。」

    「少爺還沒來,我想去看看。」老劉才這麼說,就見柴莫連從外頭走了進來,當他一瞧見老劉和小淘在一塊兒,立即走過去拉開小淘,對老劉說道:「你想做什麼?」

    「別這樣,老劉什麼都沒做。」小淘握住他的手,柔婉笑問:「餓了吧?可以用膳了。」

    「好,吃飯吧!」看見她的笑容,柴莫連這才緩下緊繃的表情。

    當柴莫連坐下後,看著滿桌子菜餚,才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秀嬸,祭祀咱勺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就快好了,用完膳後就可以祭拜了。」這個時辰也就是柴天成與其他人被行刑的時刻。

    「等祭拜過我再用膳吧!」他站了起來。

    「少爺,還有半個時辰,還是先用吧!」老劉趕緊道。

    「沒關係,你們先吃。」說著,柴莫連便步出屋外,望著黑夜,這時小淘定到他身邊,「在想什麼呢?」

    「沒事,只是在怨自己。」埋怨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反而把自己一顆心搞得亂烘烘。

    「為什麼?因為我?」她猜測。

    「何必將每件事都攬到自己頭上?」他睨了她一眼,「跟你無開,進去吃飯,別來煩我。」

    「今晚我就要走了,多陪陪你不好嗎?」

    「今晚?我是說明天一早送你回去,可不是今晚。還說想要陪我不肯走,現在可好,想早一點離開了?」他嗤道。

    「呃!我只是說錯話,幹嘛這麼說。」她眼眶泛淚,卻沒敢讓淚水落下。

    沒錯,今晚她就要離開,而且是一個人離開,兩人就此不再見面,但也可以一併帶走他的仇與愁,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你怎麼了?垂著臉不說話,在想什麼?」他轉過身,雙臂抱胸瞅著她。

    「你……能不能抱抱我?」她抬頭,對他甜甜一笑,見他呆愣住,她又道:「明天就要分開了,難道不能和你要個擁抱嗎?」隱忍的淚水終於還是滑落。看著她的淚,他的心揪疼著,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更捨不得將她送走,「哭什麼,遠離我這個壞男人,對你而言是好的。」

    「可我就喜歡壞男人。」她輕咬下唇,對他展開雙臂。

    他心疼地走向她,將她牢牢納入懷中,閉上眼……他強忍心痛,只想這麼靜靜地感受她的體溫。

    「莫連……」小淘倚在他溫暖的懷裡,輕喊著他的名字,「等我走了以後,你就會感到輕鬆了。」

    「我送你走,不是因為這理由。」他摟著她的雙臂倏然收緊。

    「我懂,就因為這樣,我更必須走。」唯有這樣,她才對得起王爺、郡主過去對她的照顧。

    「你終於開竅了。」他鬆開她,看看時辰,「祭拜的時間到了。」

    小淘想幫忙,可她不能,就怕柴莫連九泉之下的父母見了她連東西都吃不下。等他們祭拜好了,她才過去幫忙收拾,一切妥當後,大伙才聚在一起用晚膳。」

    這段時間,小淘一直專注地望著柴莫連,想將他的樣子刻在心版上。就算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不會忘了他的模樣。

    晚膳後各自回房,小淘一進房就忍不住哭泣,這一別她就再也看不見他了,她能不傷心嗎?

    拿出紙筆,她交代了遺言,然後從袖口掏出一隻瓶,這瓶子就是廚房裡的那瓶毒物。

    少量是藥,一整瓶喝下去又會怎麼樣呢?

    她流著淚看著那只瓶子好久,最後還是打開瓶子,將它一飲而盡。

    靠在床頭,她隱隱拉開一抹微笑,靜靜等待死亡之神將她帶走,此時她腦海裡流轉的淨是柴莫連俊魅的臉孔。

    別了莫連,千萬不要太傷心,只要在你心底的某個角落還留有我的影子那就夠了。

    不一會兒,窗外的風起了,她的身子也慢慢變涼了,她知道,她離開的時候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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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0 09:33: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隔天天亮,柴莫連依前一日所言,打算送小淘下山。

    但是在大廳裡等了老半天,卻等不到小淘出來,以前她總是七早八早就起床幫秀嬸準備早膳。今兒個怎麼睡得這麼晚?

    突然,他想起昨晚小淘對他說的一些怪裡怪氣的話,愈想愈不對勁,於是朝她房裡走去——

    敲門俊得不到回應,他直接進入房間,就見她坐在床頭動也不動。

    「不想下山了嗎?」他雙手擦腰睨著她。

    可是她仍像睡著了一樣,毫無反應,「怎麼?裝睡呀?裝睡應該躺在床上才是,怎麼坐著呢?」

    柴莫連走過去,在經過圓桌時,看見上頭擺放著一張紙,他好奇地拿起一看一

    莫連:

    希望我的死可以化解你對我爹的仇恨、還有內心積壓的苦悶;也希望老劉和其他人都可以忘了所有的不幸,雖然我一條小命抵不過上百條人命,但是我真的懇切的求你……不要再折騰自己,要恨要怨都針對我一人。

    對不起莫連,我本該聽你的話下山,但是這麼一來你會永遠悲傷;永遠不快樂,就讓埋在你心底的不甘全都隨著我的死而消失吧!

    別,忘了,我愛你……

    小淘沒有署名,因為她不知道要寫上誰的名字,郡主嗎?還是她自己?

    柴莫連執信的手顫抖著。

    他火速奔向她,急急將她抱起,「曉凌……你醒醒啊!你怎麼可以做傻事!」

    他激狂的喊聲將老劉和秀嬸給叫了來,當他們看見這一冪,也同時怔愣住。

    「少爺……你怎麼了?」秀嬸走過去。

    「她的身子冷冰冰的,也不肯張開眼睛,她……她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不肯看看我?」他不自覺地淌下淚,直瞅著完全沒有動靜的人兒。

    「老天,她喝了毒藥!」秀嬸看見她手上的空瓶,這丫頭為什麼想不開呀?」

    「這是什麼?」柴莫連瞇起眸問。

    「這是我的毒藥。」秀嬸完全沒料到小淘會拿它來自盡,早知遭就不告訴她那些了。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他利目一膛。

    「這是藥引,給我家老劉吃的筋骨藥的藥引,使用不當就會成為劇毒。」秀嬸回頭看著老劉,「你說該怎麼辦?」

    「她……死了嗎?」老劉雖然嘴上說不饒她,但一聽說她喝整瓶毒藥,也完全呆愣住了。

    「她是存心尋死,還留下了這字條。」柴莫連將小淘留下的字條丟在老劉身上,隨即抱起小淘,「她還有一些氣息,我不能讓她死,絕不——」

    秀嬸瞧著他就這麼將她給抱出房間,突然想到什麼追出去大喊道:「少爺,我知道怎麼救郡主了。」

    「什麼?」他頓住腳步,「沒騙我?」

    「秀嬸怎敢騙你呢?」她垂下腦袋直敲著太陽穴,「當初我抓這藥時,大夫曾告訴我,如果誤食時要吃一種解藥……哎呀!我怎麼一時問想不起來。」

    「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劉也急了。

    「你別吵好不好,不是要她死嗎?現在死了你還急啥?」秀嬸瞪了老伴一眼。

    老劉被她這一說,雙肩隨即垮下,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何見她就要丟了命,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甚至後悔……心底充塞著悔恨哪!

    「對了,是柚子茶,先用袖子茶壓住,就不知道她喝了多久?」

    秀嬸終於想到了,「我馬上去煮。」

    「那就拜託你了。」柴莫連又將小淘抱回房間。

    就在秀嬸煮柚子茶的空檔,柴莫連盤坐在她身後,為她輸入真氣,試圖逼去她體內的毒。

    老劉見小淘額頭不斷冒出細汗,而他只能站在一旁憂心地看著她,再看看手裡的字條,心更亂了,是他太過分了嗎?居然想對一個姑娘家下毒手,但是她爹是戴長風,那個讓他恨到骨子裡的戴長風呀!

    「來了來了,柚子茶來了。」秀嬸將茶端來後,柴莫連才收回手,並接過茶水,親自喂小淘喝下。

    「老劉,下山去請大夫。」將柚子茶餵她喝下後,柴莫連立即說道。

    「可是……將大夫請上山太危險了!」老劉直覺不妥。

    「難道你要她死才滿意?」如果不是他怪罪,小淘也不會做出這種事,而他居然還顧慮這麼多!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劉擰起眉,「只是——」

    「別再說了,還不快去。」

    這時,柴莫連的手腕突然被小淘輕輕一握,他頓時震住!

    「你醒了?」他喜出望外地看著她,緊緊回握著她的手,感受她的手已慢慢回溫,「感覺怎麼樣?」

    「我好些了,不要逼老劉……」她微微張開眼,「其實你不該救我。」

    「你在說什麼傻話?」他激動地望著她虛弱的容顏,「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我去請大夫。」見狀,老劉也認了,雖然將大夫請上山很容易洩漏他們的行跡,但如今也無法顧慮這麼多了。

    「可是……」小淘直對他搖著腦袋。

    「沒關係,我會小心的。」老劉說著,便轉身準備下山去。

    「這樣好嗎?會不會帶給你們麻煩?」儘管體力已用罄,但是她仍擔心著大伙的安危。

    「你別想這麼多,休息會兒吧!」感覺得出她很累了。

    「好。」在他溫柔的安撫語調下,小淘慢慢閉上眼,再度沉睡。

    「我再去煮一些袖子茶,等她醒來可以喝。」秀嬸聽了她剛剛那番話,忍不住也逸出淚來,然後加快腳步離開。

    柴莫連坐在她身側,靜靜地陪著她……

    ***

    請了大夫上山為小淘開了解藥,服了幾帖後,她終於慢慢好轉。

    雖然老劉非常謹慎的挑選大夫,偏偏這位大夫與延和郡王府的管家原伯熟識,看過郡主與小淘。就在他為小淘看診時,立刻就認出她是王府的丫鬟。

    匆匆下山後,他立刻前往延和郡王府的別苑找上原伯,並告訴他這意外的發現。

    「你說的是真的?」原伯驚愕地問:「楠雲山是嗎?」

    「對,就是楠雲山。」大夫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只看到那丫鬟,倒是沒見到郡主。」

    「你說她病了?」

    「不,是中了毒,服了毒藥。」

    「服毒?」原伯臉色瞬變,「難道他們逼她喝下毒藥?」

    「不是,是那位姑娘自己喝下的。」大夫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道出。

    「小淘為何要服毒呢?莫非遭到了凌辱?」原伯握緊拳頭。

    「那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我先回去了。」大夫朝他點點頭。

    大夫離開後,原伯立刻將這訊息稟報王爺。

    「我帶人一起上山,你好好的守在這裡。」昨兒個王祥回來了,也將私函帶來,戴長風知道不能再等了,就怕再等下去又會出事了。

    「王爺,我們人手有限,何不從皇城調兵過來。」王爺只派幾名手下跟隨,他怎能安心?

    「不,你不要亂來,若讓對方察覺,痛下殺手怎麼辦?」戴長風睨了他一眼,隨即道:「我這就出發。」

    「是的王爺,您要多小心呀!」原伯擔心的送他到大門,目送他與數名手下乘快馬離去,拎著的心始終無法放下。

    但願王爺此行可以將郡主和小淘平安的帶回來呀!

    戴長風一行人來到楠雲山.山腳下,才準備上山,便發現山路十分難行,在他們打算下馬步行上山時,被柴莫連派在山下觀察的手下發現,立刻奔回山上稟告。

    「有批人馬要上山來?」柴莫連坐直身子,目光轉向老劉,「該不會是戴長風?」

    「大夫……一定是那位大夫走漏消息!」否則怎會在他下山後沒多久就有人來了。

    「無論如何,先下山探探。」

    「是。」老劉立即領命而去。

    柴莫連隨即跟出去,並在心底做下決定,如果戴長風帶了大批人馬過來,他一定會和他拚鬥到底。

    而這時病體才有些好轉的小淘因為待不住房裡,來到外頭透透氣。剛好看見柴莫連走向下山的方向。

    「莫連。」她喊了一聲。

    柴莫連轉首看著她,「外面風大,你怎麼出來了?」

    「躺了兩天,想出來走走,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她深吸口氣,臉龐終於出現紅潤的顏色。

    他望著她的笑容,忍不住伸手輕拂過她的臉蛋,「還是進屋裡去吧!」他暫時不想讓她和戴長風碰面。

    「恩……怎麼了?」她可以感受到他似乎有事瞞她。

    「反正你先進屋裡,不要出來。」如果戴長風不動武,他或許可以強迫自己先心平氣和的與他談談。她在場,只會激起兩方激動的情緒。

    「我知道了。」小淘明白他自有用意,也只好照辦了。

    轉過身,她步向自己的房間,柴莫連這才繼續朝下山的路口走去,遠遠就瞧見老劉朝他急步走來。

    「對方有多少人?」柴莫連問道。

    「加上戴長風有五人。」老劉遂道。

    「才五個人?」柴莫連點點頭,「看來他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好,我就等他上山,看他想對我說什麼。」

    「少爺,您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不知後頭可有援兵趕來。」

    「我知道。」說時,柴莫連的表情隨即一變,因為他已經看見戴長風了。

    「你就是莫連?你這孩子長大了,可模樣還是沒什麼改變。」

    戴長風綻出一絲笑影。

    「別喊得這麼親密,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名逃犯吧?」他僵著張臉,發出冷笑。

    「別這麼說,對於當年之事我著實有難言之隱。」戴長風痛著地歎口氣,「冷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還冷靜什麼?」一旁的老劉氣憤地插了嘴:「少爺,別聽他說,殺了他為老爺報仇吧!」

    「就是因為你,因為你偏激的想法阻礙了我來見莫連的決心,就怕他會受你影響,變得無法明辨是非。」戴長風怒斥老劉。

    「你這叫愚忠,知道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好了,老劉你住口,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讓我自己來解決。」柴莫連斥喝。

    「少爺……」老劉瞠大眸子,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是,小的不說就是。」

    「有什麼難言之隱,你最好一次說完,我可沒有太大的耐性。」挺直背脊,柴莫連要自己冷靜,就看看戴長風如何自圓其說了。

    仔細地望著他,戴長風不由眼眶泛紅,「看你長得如此挺拔出眾,我想你爹娘和九泉之下一定會很欣慰」

    「別提到我爹娘,你不配。」柴莫連冷著嗓。

    「我知道你恨我,但如果當時我不這麼做,連你也會死呀!」

    戴長風轉向老劉,「誠實說吧!當年你們這些人瞞著王子,打算私下叛亂,對吧!」

    老劉臉色瞬變,「這……」

    柴莫連也轉向老劉,「真有這回事?」

    老劉難以置信地望著戴長風,「你……你怎麼知道?」

    「非但我知道,皇上也知情,柴天成更是瞭然於胸。」戴長風逼視著他,「你們為什麼要幹那種傻事,為什麼?」

    「當時的皇上昏庸無能,我看著老爺不時得為他收爛攤子。

    弄得心力交瘁,於心何忍哪!所以才和幾名弟兄打算將皇上給——」老劉緊繃著神經,回想當年的事。

    「你居然做出這種事?又為什麼瞞著我?」柴莫連上前抓住老劉的雙臂,犀利的雙目瞪著他。

    「因為老爺不同意,我們只好……」

    「你們的計劃讓皇上知道後,皇上便將柴天成召去,而柴天成更一肩扛下這罪。造反可是大罪呀!皇上就算不忍,也不得不下令將柴府滿門抄斬。」戴長風哽著嗓說。

    「那為什麼是由你執行?」柴莫連倒吸口氣。

    「是你爹求我的,他還求我暗地裡將你給放了,這是他唯一的要求,希望我能為柴家留下一條血脈。」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說的?」柴莫連只覺腦子一陣昏沉,但是他必須鎮定,不能因為他的三百兩語就輕易相信他。

    「這是你爹當時給我的信,你自己看看吧!」戴長風將手中信東交給他。

    柴莫連迅速接過手,看著泛黃的信東,老半天沒有勇氣打開它。

    「快看看吧!」戴長風可以理解他內心澎湃的情緒,但無論如何還是得讓他明白事情的真相,柴莫連吐了口氣,打開信,看著上頭道勁有力的字跡……

    看著父親留下的信,柴莫連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原來爹真是因為手下的膽大妄為而犧牲了性命。

    他用力掐著信,憤而回頭看著老劉,「原來是你……始作俑者原來是你們這些人!」

    「少爺對不起,我們壓根不知道事情曝了光,我們不過是這麼商議,根本還沒行動……」老劉跪下,落著老淚,「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老爺是因為我們而死,乾脆……乾脆讓我一死,向老爺夫人和所有人謝罪吧!」

    說著,他就抽超腰間的刀子,重重往心窩刺下——

    一記掌風襲來,將他手中的刀子給擊落,老劉錯愕的望著他,「少爺,你……你為什麼不讓我死?」

    「我的親人全都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不要再做傻事。」雖然他心底有氣,不過當他看見老劉打算了結自己的瞬間,他又害怕……害怕身邊的人又少了一個。

    「少爺……」

    「什麼都別再說了,去將郡主帶出來。」他轉過身去,卻看見小淘就站在屋子門前,激動的看著他和戴長風。

    戴長風一見到她,立刻趨上前,「小淘!你還好吧?聽說你中了毒?」

    「我……我沒事……王……」小淘卻呆在原地,「王爺」兩個字怎麼也喊不出口,因為她怕……怕柴莫連會怪她、會鄙視她。

    「沒事就好。郡主呢?她在哪兒?」戴長風急切地問。

    「呃!」小淘傻住,再看看柴莫連,見他同樣露出驚愕的表情。

    「怎麼不說話?郡主呢?」

    「你是什麼意思?她不是郡主?」老劉替震住的柴莫連問道,「那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她……她叫小淘,是曉凌的貼身丫鬟。」戴長風一副不解地望著他們,「你們以為她是郡主?」

    小淘垂下臉,「對不起王爺,我不是故意要冒充郡主,因為……因為我想只有讓他們誤以為我就是郡主,王爺和郡主才能安全。」

    「你說什麼?」柴莫連再也無法冷靜地衝向她,「你到底在說什麼?原來你這陣子以來都在欺騙我?」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想說出實情,但又伯你生氣……」看著他那對冒火的眼睛,她忍不住哭了。

    「怕我生氣,所以就騙我……利用了我對曉凌的感情!」他用力握住她的肩,力道之強差點捏碎她的肩骨。

    「你別衝動。」戴長風急忙勸阻他,「你的意思是曉凌不在這裡,可她在隔天也被劫走了,難道不是你做的?」

    「王爺,你是說郡王也被劫走了?」小淘就算心再痛、肩再痛,但一聽見郡主被劫,也隨之愣住。

    「對,我以為是同一人所為,以為對方得知劫走的不是郡主,所以第二天又將曉凌堂而皇之的劫走。」這下戴長風真的是急壞了。

    「老劉,去調查一下。」柴莫連聞言,緊繃著情緒命令道。

    「調查?」

    「調查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與延和郡王府有仇?」曉凌被劫走,他能坐視不管嗎?

    「是。」老劉點點頭,立刻領命退下。

    「戴……」恨了一輩子,突然發現那些全是多餘的,反倒讓柴莫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戴長風。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既然一切說開了,我想你們也下山吧!可以住進我的別苑。」戴長風心底清楚,他們之所以住在山上只為掩人耳目。

    「不用了,我可以住在十寨口。」

    「你不是要幫我找曉凌嗎?一塊兒回去吧!這樣才方便行動。」此刻戴長風已是心煩意亂。

    「這……也好,曉凌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找到她。」說著,他看都不看小淘一眼便帶著戴長風前往大廳。

    小淘咬皎唇,難過的垂下腦袋,她知道……完了、散了,一切都沒了,她已失去他的愛,只剩下他對她的恨。

    若不是她的隱瞞,郡主可能已經在他身邊,而不會被其他人劫走,都是她……都是她不對,是她太自以為是,害得他陷入這樣的痛苦中。

    捂著臉,她不停低泣,淚不曾斷過。

    「別哭了。」秀嬸走向她,「早說嘛!其實我一直懷疑,你根本不像郡主。」

    「我也想說,可是就伯說了,你們會將郡王抓來。之後……

    之後當我發現他愛的是郡主,更讓我怎麼也說不出口。」她難過的抹去淚,不知遭為什麼,卻怎麼也抹不幹。

    「唉!」秀嬸看向屋子的方向,再看看她,「別難過,我想少爺他現在正在氣頭上,等氣過就好了。」

    小淘半掩眼瞼,心想,他會嗎?是她害得他心愛的女人遇險,他還會原諒她嗎?

    瞧她那頹喪的表情,秀嬸又歎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你,但你身子剛好些,不能太傷心,回房歇著吧!說不定馬上就要下山了。」

    「我知道,謝謝你秀嬸。」她朝秀嬸點點頭,這才紅著一雙核桃似的眼返回房間。

    望著她纖弱孤單的背影,秀嬸也只能搖搖頭,「希望少爺可以早點原諒她,否則對她而言那真是太苦了。」

    ***

    柴莫連與戴長風之間的怨仇既已解開,又得知郡主被劫,柴莫連第一時間便決定下山,共同商議救人的方法。

    大伙快速打理好行囊,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離開楠雲山。

    來時,小淘身旁一直有柴莫連守護著,儘管當時他未表明心跡.但這樣的守護對她而言充滿無限溫暖,可現在呢?

    病體初癒的她體力不如從前,每走一步都感到異常疲累。

    而柴莫連一直走在最前頭,與戴長風並肩談著話,她知道他們一定在談論搭救郡主的事,已無暇顧慮她了。

    她並不怨,因為錯在她。現在她只求可以早日救回郡主,到時候她一定會安靜的離開,永遠的消失。

    「你還好吧?」秀嬸見她腳步愈來愈慢,關切地問道。

    「我還好,你不用管我。」小淘的臉色顯得蒼冷。

    「你這樣不行,得停下歇歇。」

    「不必……真的下必,秀嬸你別管我,快跟上,我也會跟上的。」小淘不想再連累任何人,她不過是郡主的玩伴、貼身、丫鬟。

    身份低賤,不值得別人的關心。

    「你真的行嗎?」秀嬸不相信。

    「我可以,你快走吧!」小淘強擠出一絲笑,但事實上她眼前已是一片朦朧,四周景物更像在轉動。

    「那好吧!我先走一步,你也快點跟上。」秀嬸拍拍她的肩,然後朝前方走去。

    秀嬸加快腳步越過所有人,來到柴莫連身邊,「少爺,那個……」

    「秀嬸,什麼事?」他依舊板著臉,可見還沒從被欺瞞的氣悶中走出來。

    「那個……」她看看戴長風,不知該不該說。

    「有話就快說。」

    「好,我說。」秀嬸深吸口氣,「小淘……小淘的體力可能不行了,您也知道她的身子才剛好些,走這樣的山路對她而言太吃力了——」

    柴莫連閉上眼,緊蹙著雙眉,「別說了,如果她走不動,就回山上待著。」

    「少爺,您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她是這麼的愛……」

    「夠了,再說的話你就陪她回山上。」柴莫連握緊拳頭,努力壓抑內心的緊繃,更強迫自己忘了那個滿口謊言的女人,但……

    但為何會這麼難?

    「莫連,小淘並沒錯,你去看看她吧!」戴長風是聰明人,從剛剛到現在已經看出他與小淘之間的不尋常。

    柴莫連定住身,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下人們喊道:「那丫頭暈過去了……」

    聞言,柴莫連立刻飛奔到她身邊,望著她倒在地上的脆弱身影,焦急的渾身發著抖……他立刻將她抱起,望著她紅腫的雙眼以及蒼白的臉色。

    他的眼眶浮現淚光,表明他愛她的心並未消失,只是他還沒原諒她,不知道該如何原諒她呀!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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