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607|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小陶 -【郡王的花魁(京城煙雲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6-7-13 00:08: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小陶 - 郡王的花魁【京城煙雲之三】

男主角:濟傎
女主角:花牡丹


身為花藝舫的第一名妓,花牡丹向來是賣藝不賣身,
而這個她過去的主子,竟然砸下萬兩黃金為她贖身──
他不僅忘了她,更忘了自己就是害她淪落風塵的禍首!
還敢大言不慚地跟她說什麼「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哼!難道他以為買下了她的人,就能一併取得她的原諒?
她決定要好好懲罰這個狂徒,讓他──看得到、吃不到!

濟傎貴為克勤郡王,京中哪個閨女不把芳心掛在他身上?
但他不得不承認,豔壓群芳的她確實值得自己散盡千金。
豈料她明明就叫「牡丹」,個性卻烈得像帶刺的玫瑰──
甚至寧可在他主事的青樓出賣色相,也不願回郡王府!
可當他被陷害吃下了媚藥,這避他唯恐不及的小妮子,
竟然忙不迭地跑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6-7-13 00:08: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江南河畔的黑夜,一如往常地彌漫著濃濃的酒香與花香。兩岸絲竹樂聲繚繞,配上青樓姑娘們那吳儂軟語的柔媚嗓子,譜出一曲曲迷香般挑動人心的樂曲,令聽者無不迷醉。

  而今夜,是江南一大盛事—揚州每年一度花魁選秀的日子,因此更是吸引各地尋芳客慕名前來共襄盛舉。

  江南才子常言道:「天子腳下有八旗選秀,美女如雲齊集神武門;江南民間有花魁選秀,沉魚落雁全聚花藝舫。」

  那艘被稱為花藝舫的巨大畫舫,其實是一間聞名江南的青樓。平時專供客人應際應酬,尋歡作樂,岸邊亦有一座樓閣可讓恩客與姑娘們過夜;但每當花魁選秀舉仃之時,它便是一處集中地,各家不同青樓花艇的美嬌娘都會在此地彙集,不僅較量才情、美貌,也暗中比恩客開價的高低。

  在這段期間,花藝舫可說是各色佳麗、環肥燕瘦皆應有盡有,所以此時來到花藝舫的尋芳客,除了欲一睹青樓界盛事、醉臥溫柔鄉外,亦會買下看中的姑娘帶回去做填房,或替自家所經營的青樓增添新血。

  停泊在湖心的花藝舫,大廳中正演出一場令人熱血沸騰的舞蹈。

  十多個舞妓隨著琴鼓奏出的歡快旋律,身軀如靈蛇般,妖嬈地款擺舞動著,那柔軟嬌媚的身段幾乎讓船上的圍觀者陷入瘋狂。

  一名男子倚在二樓窗邊,俊逸的臉龐浮上一抹微笑。他搖著題字摺扇,漫下經心地俯瞰樓下的敦煌舞蹈。

  男子的打扮和一般富家公子無異,但那襲合身的暗色馬褂,與腰上系著的玉佩流蘇,更能襯出他的昂藏精壯。

  他瞼上掛著溫文儒雅的淡淡笑痕,看來風度翩翩,再加上出手闊綽,一口氣包了二樓兩間大廂房與十多名隨從同樂,青樓女子豈有不一見傾心的道理!

  「爺,今天真熱鬧,大江南北的美女恐怕都已聚集在這兒了吧?」一名貼身侍從自陪酒姑娘的手中接過酒壺,來到男子身邊,替他把酒杆斟滿。

  「嗯,都齊集於此了。」

  假如這裏沒有他要找的人,他—伊爾根覺羅氏•濟俱,也不必特地從北京南下,湊這場熱鬧。

  康熙爺駕崩前十年,國庫便已開始虧空。當今聖上登基俊,終於查出造成錢量虧空的原因。

  國庫中的錢糧之所以不翼而飛,乃是因為被各級地方官挪用、侵吞。財富逐漸集中在官員手中,黎民卻飽受其害,幾乎沒有一個省不積欠國銀,尤以江蘇地區的情況最為嚴重。

  而他這趟南下,就是受到聖上密派,命他私下查緝——四皇爺。在江蘇地擅自結黨營私之事。

  他一邊設法取得侵貪國家資財的各級官員名冊,一邊在此地購買花娘回京,利用她們積極攏絡喜愛南方姑娘的官員,以穩固皇上權勢。

  陡然,一陣喧嘩鼓噪從樓下傳出。

  濟傎雙眸半斂,微笑著將身邊糾纏不清的女子輕輕推開,望向樓下—

  他看見有個夾著華麗,下同於其他舞娘的女子,加入了舞者的行列。

  那女於面若芙蓉、未唇皓齒,絕美的瓜子臉上卻帶著脫俗的清新氣質,如雪般的白皙肌膚雖被薄紗覆蓋,卻在她翩然的回旋律動中若隱若現,霎時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濟傎如同其他人一樣,被她的身影所吸引,為了這朵美麗的花兒驚豔!

  他活了廿六載,上至大內禁宮中的妃嬪公上,下乍民間青樓的紅牌花魁,所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但能令他在初見時便驚為天人的,實為少數!

  豔冠群芳的她,有如白花之中,最槍眼、最讓人難忘的牡丹!

  「我到下面看看,遠薩,你們不必跟來。」濟傎頭比個回地撂下—句,便逕自朝樓下邁去。

  來到前廳,花藝舫的老鴇——花大娘瞧見這位氣度不凡的客倌,馬上機靈地走到濟傎身旁。

  「爺,有什麼吩咐嗎?」憑她在歡場打滾數十年的閱歷,一看就知道這位公子是來自北方的達官貴人、那與生俱來的富貴之相,可不是單由金銀珠寶就能堆砌出來的,經她私底下調查,也的確如此。搞不好他還是個八旗貴族,隨便一個封號都能壓死人呢!

  「大娘,那位姑娘是?」濟傎瞅著那吸引他全副視線的女人。

  「爺看中她了?」雖然花大娘知道那女孩——花牡丹有多得天獨厚,但沒科到她甫出場就被貴公子看上。

  「你知道我今天來的用意——」他瞼上依舊是那抹輕笑。「看中就可以出價,對吧?」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這位姑娘在咱們花藝舫十年了,一向是賣藝下賣身,恐怕……」花大娘面有難色地道。

  「她不是拍賣品之一?那為什麼要將地帶到這裏來?!「他輕輕蹙起了眉頭,不滿花大娘招攬生意的方式。

  在今夜出現的姑娘,早就該有被客人看中的自覺,即使她們沒有,老鴇也應該識時務一點,

  更何況,這個女子是這樣萬中無一,相信除了他以外,一定還有無數的男人想將她據為己有,沒想到她竟是碰不得的?!

  「你存心要欺騙客人嗎?」

  雖然他的語氣平平淡淡,卻令花大娘冒出一身冷汗。

  「不不,老身怎麼敢欺騙爺?只是……」

  她實在捨下得啊!牡丹這朵花兒是她花大娘一手裁培,由蓓蕾一路看顧著長成初開的幼花,現在是這朵花兒大放異彩的時刻!

  儘管如此,牡丹卻一直是陪酒陪笑但不陪宿的清倌人,只因為花大娘私心不願牡丹這樣快就淪落風塵。

  她將一身舞技,和對歡場中炎涼世態的瞭解,全都傳授給牡丹,期望牡丹他朝能將自己大半生的心血—花藝舫,經營得更有聲有色。

  難道她終究還是無法阻止有心人的覬覦嗎?這恐怕就是身在青樓中,最不由己的事……

  隨著音樂節奏益發加速,女子也越舞越快。她輕盈旋轉的舞步間,帶起巾帛飛揚,五彩輕紗層層疊疊地隨風起伏,一片色彩斑爛中,女子將披在肩頭上的長帶朝上拋出——

  瞬間,原本藏在輕紗長帶下,那渾圓光潔的雪白肩膀便暴露在眾人眼前,而美麗無瑕的背失去長帶的遮蔽,隱在半透明的紗衣下,顯得更加撩人。

  女子跳的是「胡旋飛天舞」,其姿態有如仙子遨遊於天空之中,飛撒五彩繽紛的花朵、為人間帶來吉祥與美好—般美麗。

  但這—刹那,深深撞入濟傎眼底的,並下是她那優美的舞蹈,也不是她姣好的體態,而是她背上邪朵牡丹花的圖案!

  他果然沒行看錯,它真是朵令人一見難忘的牡丹花!一如剛綻放的牡丹那樣光彩奪目,雍容清麗,令他忍不住要納為已有,親自呵護栽種!

  況且,他對女子背上的牡丹圖案,競有著難以言喻的喜愛相熟悉感,仿佛在他記憶深處,曾經擁百過同樣的東西,讓他同樣憐惜……

  胸口傳來—陣強烈的悸動,叫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

  「她就定花藝舫的第一名妓,那個幫花藝舫招攬不少生意的花魁嗎?」濟傎身邊忽然傳來交談的聲音。

  「就是她!不過你別癡心妄想了,她雖是出了名的花魁,但賣笑賣藝,就是不賣身!」

  一曲舞罷,她像是花蝴蝶般地周旋在富麗堂皇的大廳中,此舉更是迷倒了不少醉翁之意不住酒的男人——看來,要采下這朵花,的確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看著她緩緩地走過來,濟傎俊秀的瞼上漾起一抹優雅的冷笑,仿佛在盤算著什麼。

  花牡丹抹了抹香汗涔涔的額際,視線不禁落向前方的花大娘,和以犀利目光直盯著地不放的高大男子。

  這個男人面貌俊朗,衣著雖刻意平凡,似要遮掩與生懼來的高貴氣質,可是他腰間掛著的玉墜,和渾身散發的懾人氣勢,在在都顯示出他的出身不凡。那玉佩晶瑩剔透,碧綠如翠,一看就知道是很昂貴的上品。她暗暗忖度著。

  這男人深邃的視線,穿過四周混亂而嘈雜的喧囂,落到她身上,似曾相識得仿佛像某個她所熟悉的人。

  可是,她所記得的是陽光般讓人安心溫暖的目光,而他的眼神卻是冰冷卻又炙人……

  一個低沉富有隨性的聲音打斷花牡丹的思緒。「嬌含嫩臉春妝薄,紅蘸香綰豔色輕;早晚有人天上去,寄他將贈董雙成。」

  聞言,她震驚地抬起頭來,直視眼前的男子。兩人四日相交之時,她竟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她怎麼會突然心跳加速起來?這男人分明就是故作風雅,用詩輕薄她!可是從他清澈深邃的眼眸中,卻看不見侮蔑,只有勢在必得的自信神色,這又叫她感到困惑……

  只是她很清楚,這裏是煙花之地,男女之間無論如何互相吸引,都只不過是最原始的買賣關係,她不應該對陌生男子有太多的幻想。

  花牡丹一邊走向兩人,一邊冷冷地回了一首詩。「牡丹一朵值千金,將謂從來色最深;今日滿欄開似雪,一生辜負看花心。」

  她要讓這男子知道,自己並不是一般的掛牌花魁。別說她不賣,就算要賣,她開出的也會是天價。

  倏地,濟傎饒富興味地睨著正要越過他身邊的花牡丹,調侃道:「只值千金?我要出的何止是這個價碼?」

  「你!」她瞪住態度狂妄的他,咬緊牙關忍著氣。

  牡丹,他是客人、他是客人,你得罪不起……

  「我要定你了,你且等著!」濟傎勾起一抹魅惑的笑,自信地擱下一句後,便邁開大步走了。

  花牡丹環抱著自己裸露的雙臂,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臉頰泛起了令她費解的燥熱,呼吸急促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自己已經成了這男子的獵物,而這回,她可能無法再如以往一樣,輕易地逃出……

  ************

  「大娘,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回到房間梳洗更衣的牡丹,實在不敢相信養育了自己十年、有如她親娘的花大娘,要在今夜將她賣出去!

  「牡丹,你今年都二十有一,年紀也個小了。與其一輩待在這兒,倒不如趁著年華正盛的時候跟個爺兒,下半輩子不愁吃穿……」花大娘抱住她:心中亦是萬分不舍。「你可是我最乖最疼的好女兒,我一定會幫你找個好物件,才願意讓他替的開苞!」

  牡丹沉默不誥,身為妓院老闆娘的養女,在這歡場生活了十年,縱使自己再怎樣被花大娘保護苦,也明白終有—天,自己亦會同其他姊妹—樣,難逃破出賣的命運,所以她早行這個自門覺。

  可是為什麼這個日子來得這樣突然?難道……是剛才那個男人從中作梗?!

  「要買我的人,就是剛才和你站在一起的男人?他出了高價?」她實在忍不住追問:

  看他氣甯軒昂的外表,和自信淩人的氣勢,確實像是出得起錢的大爺。

  「就是那位官爺了!牡丹,我告訴你,他可不只是有錢人家而已,而是住在北京城當高官的貴人,身分非凡,咱們不能得罪他啊!」

  剛才花大娘就從他的侍從那兒稍稍打聽過他的來頭,沒料到竟然被她料中!這種有權有勢的京中顯要,比光是有錢的大爺更難打發。她這小小的妓院老鴇,可惹不起這種大人物!

  「得罪了他們,不就只有死路一條?」北京城中的達官貴人行多厲害,牡丹再清楚不過,也從不奢望可以抵抗他們的勢力。

  「那可說不得准,不過要花藝舫關門大吉怕是輕而易舉吧?大娘也是逼不得已的,這花藝舫是我的心血,底下還有這麼多的姑娘要討生活……」

  「不要說了,大娘的苦處,牡丹再明白不過。」她瞼上沒有絲毫的責難,微笑地握著養母的手。

  大娘的手已不如往昔滑嫩細緻,充滿皺痕的手背讓她明白,大娘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為花藝舫撐起更多風浪。她早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為了保住花藝舫,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將自己交給這個男人!

  況且,大娘的確替她擦了個好對象。那男人既年輕英氣、身材挺拔,打賞又闊綽豐厚,看起來亦不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怪癖,是在青樓之地難得一見的客倌,她實在沒有委屈之處啊!

  煙花之地的女子,就算身子再乾淨,仍會被人貶得一文下值,要找個如意郎君根本是妄想!能夠被這樣的男人買下,她花牡丹算是幸運的吧?

  「那麼我這張賣身契值多少銀兩呢?」她打起精神,拿起粉盒重新妝扮自己,好出去見客人。

  「爺說,要在等一下的競投中,在眾人面前買下你,所以我還不知道他要出多高的價碼。」

  「萬一讓別人標走我,那該怎麼辦?」她一聽,便不禁挑眉笑了出來。男人們就是喜歡玩這種小遊戲!

  「他說絕不會讓其他男人得到你。」花大娘也個得不佩服這位大爺的決心,也對他這樣的執著感到欣慰。

  牡丹失神地聽著這句話,心中百感交雜。

  在她的生命中,也曾經有一個男子這樣對她發誓過,可是結果呢?她還不是一樣待在這個身不由己的地方,任由旁人左右她的生命?

  「爺,小人剛剛已辦妥明天回京的事宜,幾位隨咱們上京的姑娘,賣身契也已經收好了。」

  「做得好,遠薩。」濟傎揮揮手,好似已不在乎其他事情。

  遠薩在濟傎身邊做事已近六年,他自認還算了解主子的性情,亦明白主子已經看中臺上這個美豔的花魁,打算買下她帶回北京。但如今競投已經開始,主子為何仍乾坐在這裏,看著這位姑娘的價碼不斷被椎高也不出手?

  「主子,已經有人出價一千兩了,咱們要不要……」他好心提醒主子,免得美人落空,受害的還是奴才。

  「還早,不用急。這裏畢竟是江南,雖富甲一方,但仍比不上咱們北京。」

  「可是—千兩對這裏的姑娘來說,已經是天價了。」遠薩困難地吞吞口水,硬著頭皮說出自己的想法。

  濟傎貴為克勤郡王,京中哪個閨女不把芳心掛在他身上?如果需要女人暖床,多得是前僕浚繼的窯姊兒,何必跑到江南花冤枉錢買一個女人?

  濟傎不理會遠薩的喃喃自語,只是繼續氣定神閑、悠哉悠哉地看著眾家男人對臺上的牡丹流口水。

  而這一邊,坐在臺上等著某人買她回去的精緻人兒,不住地瞄向不遠處,那個屹立於人群後方的俊秀男子。

  這大爺不是對地勢在必得嗎?怎麼等了半天,都不見他出價?難道他想放棄?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牡丹的俏瞼霎時一陣青一陣白。她不否認,自己並不討厭這男人,但若不是因為他的身分特殊,自己又何必坐在這裏任人漫天叫價?!

  她一雙美眸忿岔地瞪著他,心裏想的都是可惡的他,和自己不可預測的未來!

  男人間的角力,漸漸形成一場分不出勝負的拉鋸戰,濟傎見時機到了,便放下孓中的酒杆,走進人群,以穩重且洪亮的聲音喊道:

  「我出—萬兩黃金!」

  全場都詫異地安靜下來,包括目光一直跟著他身影移動的牡丹,和心急如焚的花大娘。

  濟傎在眾人呆滯的注視下依舊泰然自若,只見他欲走上台時,人群競自動讓出一條小道讓他經過。

  他輕輕一躍便穩立於臺上,讓人一看就知道,外表儒雅的他是個練家子。

  「一萬兩黃金?你在開玩笑嗎?」牡丹微顫地輕問走近她的濟慣。

  「我從不開這種玩笑。我說過,你何止千金?這麼快就忘了?」他魅惑地笑了笑,接著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橫抱起,納入懷中。

  「啊!」她驚呼一聲,連忙摟住他的頸項,以免掉下來。

  「別慌,我一定會牢牢地把你抱穩。」濟傎睨了懷中的小女人一眼,勾起戲謔的淺笑。

  牡丹瞠大一雙水汪汪的美眸,看進他深如子夜的眼睛,雙頰小禁浮上紅雲,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花大娘,應該沒有人比我出的價還高吧?」

  花大娘看著由遠薩呈上的一箱黃金,笑得合不攏嘴地猛向濟傎鞠躬。「當然、當然!多謝大爺,多謝!」

  「爺,你……先放開我好嗎?這樣子很難看……」她從沒被男人如此親昵地抱過,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雖然這裏是煙花之地,但他未免太狂、太大膽了!

  這樣俊的男人,即使撇開了財勢,亦是姑娘家夢寐以求的郎君,怎麼還需要到妓院買女人?

  看著她那長而濃密的睫毛,濟傎承認,自己的確對這朵令人炫目的小花產生了興趣。

  他露出一個邪氣至極的笑,理直氣壯地道:「姑娘,你何需介意旁人的眼光?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又何必放手?」

  他的話叫她有些暈眩,目睹自己的「聘金」有多豐厚後,她更不得不放棄無謂的掙紮。

  此時此刻,掙紮又有什麼用?那只會令自己看來更矯揉造作。她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只是一個出身低微的花娘,根本沒有資格在他面前談尊嚴和矜持!

  「我們已為大爺準備好房間,來人,快帶客人上去休息!;花大娘一聲令下,幾個僕役和丫鬟便簇擁著這對男女到樓上去。

  「這位客倌,還有其他客倌,就讓我替幾位介紹姑娘,繼續相陪吧!」

  遠薩和其他濟傎的隨從亦被姑娘們包圍著,暫時把正事放在一旁,盡情享樂。

  樂聲方起,酒興正盛,江南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6-7-13 00:08: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在濟傎溫暖的懷抱中,牡丹強烈地感受到緊貼著她的男性結實軀體,而他的氣息正一陣陣地從她臉上拂過。

  她的心跳得好快,臉也漲紅了,極度不知所措。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是個新娘子,被她所愛的夫君抱入洞房。但當他純熟地將碎銀放到丫鬢手上,打發其他人離開時,她驀然清醒過來。

  沒有一個新郎會在洞房花燭夜,拿錢去打發家中的下人!

  她開始不住地掙紮,想下地走路,但濟傎偏不讓她得逞,逕自將她放到角落的椅了上,雙手搭著扶手圍困住她,不讓她逃走。

  「看來,你還是下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他撇了撇嘴,因他看中的女人抗拒自己而感到有些不悅,

  「大爺,您倒挺清楚青樓規矩的嘛!」她裝作聽不見他話中的「威脅」,毫不退讓地回應。

  他先是一怔,隨即埋在她頸間低低笑了起來。

  她的身上有一種芬芳的香氣,他實在守不住君子之禮,便出其不意地吻住她飽滿的耳垂,還順手拉掉她發上的珠花,讓那柔順的發絲披散在她肩上。

  她沒有動,應該說她簡直就被嚇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目睹他放肆的行動!

  「我是個風流不羈的男人,當然熟悉青樓的規矩。我也知道自己對你,有什麼權利可行!」

  她發現這男人連在說話上也要占她便宜,倒抽了一口氣,她掙紮著說道:

  「讓我起來!」

  「噓,別動……」濟傎毫不費力地制止她的抗拒。「怎麼我老是覺得,你對我有些惡意?」

  「找沒有!」她立即否認,卻不安地扭絞著雙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為何總是那麼輕易就被激怒,但面對他老是掛著笑意的俊臉,和那霸道至極的舉動,她的心情就是很複雜—好像她活該是他的籠中鳥,任由他玩弄似的!

  「是嗎?」他握住她柔弱的下巴,俯頭看著懷中女子的每一個表情。「你討厭被我買下?」

  「我們身分低下,怎敢在恩客面前說討厭二字?」男人花了大筆銀子,要的就是歡樂和順意,哪容得下她們有其他情緒?

  「你討厭被我買下。這次他的語氣是肯定的。「為什麼?你的幾個姊妹也都被咱們贖下,但她們卻是心甘情願跟咱們離開這裏。」

  他的青樓從不收心不甘情不願的姑娘,更不會逼良為娼、強搶民女;他也不要她心十甘情不願地跟了他!

  「她們和我不同,她們早巳經下海接客,況且能夠到京城,可以賺更多的錢,生活也能過得更好,當然樂不可支;但我不是,我只是一個跳舞的女人,從不陪客過夜!

  最重要的是,我在這裏長大,是花大娘的養女,大娘本想我繼承她的花藝舫。如果不是你,如果……你從來沒有出現,我就可以繼續跳我的舞,當上花藝舫的掌櫃,身子乾乾淨淨地在這裏度過我的下半生!」

  她一口氣把心中的怨氣全發洩出來,卻沒有留意到自己的眼角已紅,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看著她的眼淚,一股揪痛的感覺瞬間竄過濟傎心頭!有好長的一段時間,自己不曾因為哪個女人有這樣異樣的情緒……今天他是怎麼回事?

  他用略帶粗糙的大手溫柔地輕拭她的眼角。從她清澈的眼神,他看得出她是相當潔身自愛的女人,這叫濟傎更想好好愛護她,繼而擁有她。他不想嚇壞她,甚至希望她心悅誠眼地待在自己身邊。

  他那溫柔的碰觸,競讓牡丹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

  「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的,」半晌,他的歎息在她耳畔響起。「不然,你以為自己的人生,還能有多少選擇?」

  她愕然瞪視著他,久久無法反應。他說得對,沒有他,還是會有其他男人想搶奪她的身子,只是他剛巧是第一個成功者,所以自己才把滿腹的怨氣出在他身上。

  「爺,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她誠摯地道歉。「我不該超越本分,對客倌胡亂發脾氣……」

  濟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喜歡你對我表達自己的情緒。」

  牡丹抬起頭,—雙晶瑩水眸困惑地望著他。

  方才她對他大吼大叫,根本就是不把主子放在眼底,豈料他不但不生氣,還說喜歡自己的坦白?!

  瞅著濟傎那幽合深邃的眸子,她感覺自己心中的一角被攻陷了……

  發現懷中的她變得乖巧順從,濟傎知道自己已經取得她的信任,而她也接受了將屬於他的事實,他不由得細細打量起她精緻的五官。

  她那顧盼分明的眼眸,在初見時便深深吸引著他,令他栘不開視線……

  濟傎定定地凝望著她的眉眼,心頭忽然湧上一股熟悉感,卻又說不清這感覺從何而來,也許是她的長相很投合自己的喜好吧!

  感受到他郡灼灼的專注目光,牡丹驀地回過神來。

  認清自己在今晚將會發生什麼事,她臉上一陣火辣,實在不知該如何取悅男人,畢竟她從來就沒有侍過寢啊!

  見她這異常嬌媚的羞態,他忍不住伸手拉起她,低首擄獲她的紅唇,飽嘗其中的甜蜜。

  正當牡丹被吻得意亂情迷,不得不緊抱著他的腰身以撐住自己時,她突然感到手下一陣冰涼。

  是他佩在腰間的玉飾!她的神智倏地清醒了些。

  他接著吻上她的頸子、香肩,並開始下安分地解開它的衣衫。牡丹羞得稍稍退離他的擁抱,視線不自覺地下移,一瞬間,她幾乎忘了呼吸——

  她難以置信地緊緊拽著池腰間的玉佩,緩慢地念出玉石上的滿文!

  「滿洲正黃旗,伊爾根覺羅氏•濟傎」

  聽見她這句話,陷入激情中的濟傎掹地一愣。「你懂滿文?」但一般老百姓怎麼可能看得懂?

  牡丹的身體不停地輕顫著,臉色蒼白到極點,視線在他和玉佩之間來回數次,突然,她終於明白自己在初見他時,為什麼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我不懂滿文,我就只看得懂這幾個字……」濟傎的名字早巳深烙在她心底,成了她永遠抹不掉的記憶……

  她癡癡地看著面容剛毅俊朗的他,在記憶中找尋能相眼前的臉孔重疊的畫面。

  「你……當真是濟傎?!玉佩是屬於你的?一直都是?」

  「打從我出生開始,這玉佩就一直跟在我身邊。」他攫住她緊抓著玉佩的手。她的急切引起他的懷疑!「你究竟是誰?」

  老天,真的是他嗎?雖然獨一無二的玉佩和他的承認已經證實一切,但她寧願拒絕相信,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原以為這輩子部不會出現在她生命裏的人!

  「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她絕美的瞼蛋血色盡失,悽楚地笑著。「也對,我們分開得太久了……」

  雖然已過了十年,但她的記憶中一直有他的存在,就算歲月讓他從少年變為成熟的大男人,但能讓她情生意動的,還是只有他!

  濟傎專注地看著神色激動的牡丹,眼神幽合,讓人端詳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霎時,她背部的牡丹圖案勾起了他腦海深處的回憶,一幕幕情景立刻閃過!

  他伸手來回撫摸那朵嬌豔的牡丹圖,發現指間染上少量丹青顏料,原來在圖案的最底層,真有一片如牡丹花般的淡紅胎記!

  「這不是畫上去的?」濟倀訝異地間道。他一直以為她背部那朵花兒,只是為了增添她的豔麗才畫上去的,誰知道那竟是個胎記……

  面對他的逼視,牡丹卻一句話也說下出口,

  盯著默默下語的她,一個名字遽然鑽進濟傎的腦中。

  「你是牡丹?你真的是我的牡丹?!」

  他不可能會錯認這個獨特的淡紅牡丹形胎記,它正如同主人一般,隨著時間而極盡嫵媚地盛放著!難怪第一次見到她的刹那,他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原來真的是牡丹!

  「我是牡丹,可是已經不再是你的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流淌過臉頰,她傷心地呐喊。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牡丹?」他渾身一震,激動地搖著她的肩嘶吼道。如果他早知道她的名字,一定能聯想到是她!

  「又有誰告訴我,你就是伊爾根覺羅氏•濟傎?」她用力地搖頭,一畫說一面向後退去:「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我偏偏會再遇上你!」

  「你不想見到我?為什麼?」聞言,他雙眸似要噴出火般地瞪著牡丹。「我還以為你葬身在那場大火中,沒想到真相卻是你一聲不響地離開王府?!既然沒死,你為什麼不回去找我,反而到這種鬼地方來?」

  她可知道,當時他在房子的灰燼中找不見她的身影:心中有多慌亂?當她可能已葬身於火海的消息傳來時,他有多絕望?她什麼部不知道,卻莫名其妙地怨他?

  她心頭一痛。「我不知道王府出了什麼事,我只知道我早就離開北京了!或許找真該死在郡場大火,那麼我就不用在這兒生活十年,到頭來還是被你買下!」

  「早就離開北京?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目光倏地深沉,宛如翻騰的晦。「你快告訴我!」

  「你不是清楚得很嗎?何必裝模作樣!」她整好身上淩亂的衣物,想逃避這個話題: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今再說什麼,也無法彌補她這些年來的傷痛!

  「我要你說,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才行!」他霸道地摟緊她的腰,不讓她逃開。「別反抗我!莫說我以前曾是你的主子,現在我用一萬兩黃金買下你的賣身契,你的身心就都是屬於我的!」

  牡丹委屈地咬著唇瓣,心底彷佛掀起萬丈波濤般洶湧澎湃,望著摟住自己不放的濟傎,她的記憶回到了從前在王府那些快樂的時光——

  ************

  此京內城西•克勤郡王府

  流水淙淙的花園中,此刻聚集了一大群衣著華麗的孩子,嗅著提早綻放的桂花所飄散的香氣,圍在一起放紙鳶。

  「濟傎,你這只新花樣兒的紙鳶好漂亮喔,是哪家師傅造的?我也要叫我阿瑪去買一隻給我!」

  「是姑姑從宮中差人送我的。」看來有十一、二歲的男孩坐在石椅上,聲音洪亮地回答。

  容貌俊俏的濟傎即使年紀尚輕,但郡清亮有神的眼睛中已能顯出其豪邁瀟灑的性格,無論男女老少,只要一見著他,都會真心喜歡上他。

  再加上他是克勤郡王府中唯—未成年的世子,除了—個年長十八歲、且長期駐守黑龍江的大哥外,再無其他弟妹,所以愛子心切的克勤郡王及福晉,都非常寵愛他。

  他們怕他沒有年齡相近的玩伴兒,於是經常讓他和其他王府的貝勒、宮中的阿哥一同學習、遊戲,甚至容許濟傎和下人的孩子玩在一起。

  「原來是宮中師傅做的啊,難怪這樣精緻!乙一旁的玩伴羡慕地讚歎。

  濟俱慷慨地道:「你喜歡的話,我把它送你好了。」

  雖然從宮中來的玩具確實珍貴,但他從小到大收到的稀奇禮物不計其數,這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即使送人也不覺得可惜。

  「是嗎?謝謝你,那麼下回我帶其他好東西來送你好了!」

  「好啊!」濟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繼續和其他男孩玩去。

  誰知不到一個月,他果真收到一份相當別出心裁的豐厚「回禮」:小丫鬟一個。

  當初他在自己的書房中見到這個小女孩時,還真不是普通的驚訝。除了因為這是他收到生平第一份「活生生」的禮物外,也因為這份禮物實在精緻可愛得令他一見就喜歡!

  這個紮著兩條粗辮子的女孩,甜美白淨的瓜子瞼上,有著彎彎的兩道眉,一雙會說話的盈盈大眼,可愛俏麗的模樣非常討喜。

  雖然這個名叫牡丹的可愛女孩,只是朋友轉贈的小丫鬟,但他非常喜歡這個才六、七歲的「禮物」,無論是在府中抑或是府外,都命她必須緊跟在自己身邊。

  她單純椎嫩得如同白牡丹一樣,雖然氣質高雅,但他希望她能綻放出更美麗的色彩,因此對她更呵護有加,極其用心地栽培這朵叫他愛煞的小花苗。

  他讓她成為自己專屬的小丫鬟,還教她念書寫字、下棋繪畫,甚至在他能讀寫唐詩後,開始讓她學漢人不該學的滿文。可是除了他的名字外,她怎麼樣也學不會其他的文字。

  「你的漢文學得很好啊!怎麼滿文就學不會?」

  今年已經十五歲的濟傎正坐在書房裏的坐炕上,皺著俊眉望向坐在小書桌側的牡丹。

  「因為牡丹不是滿人吧?」牡丹癟癟嘴,沮喪地垂下頭。

  她很喜歡貝勒爺,打從她進郡王府開始,他就對她特別好。不但帶她去玩耍、讓她吃好的飯菜,還教她讀書寫字。

  總之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願意做任何能令他高興的事!

  「其他簡單的字記不牢,我的名字就偏偏給你記下了!」他苦笑著歎氣,睨了她一眼。「你啊,真不知該罵還是該疼!」

  「您是牡丹的主子,怎麼可以連主子的名字部記不住?」知道他不是在生氣,她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況且牡丹天天幫貝勒爺把貼身戴著的玉佩擦乾淨,上頭的字我當然記得住!」

  「真是我的妤牡丹。」他眉開眼笑地拍拍炕緣,向嬌小的她招手,她也乖巧地過去坐在他身邊,讓已見高壯的他輕輕摟住自己。

  她不知道貝勒爺為什麼總是喜歡摟著她坐,但它看福晉也是這樣摟著她的小貓咪坐在炕床上,逗著它玩,所以她猜想,大概貝勒爺也是把她當作小貓眯了吧?

  「貝勒爺,您知道為什麼找爹娘幫我起名叫牡丹嗎?」她攏順散垂在耳邊的發絲,打開話匣子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你長得漂亮,所以他們就叫你牡丹?」他知道牡丹是百花之王,是最嬌豔美麗的花朵,宮中栽種得最多的,也是這種象徵富貴的吉祥物。

  「不,我娘說我的背上有個牡丹花胎記,所以叫我牡丹。可是我自己看不到,不知是真是假?」

  丫鬟住的房間沒有銅鏡,昕以她從來就沒見過自己背後的胎記。

  濟傎第一次聽見這樣稀奇的事,便充滿興趣地說:「如果真的有,說不定你是牡丹仙子轉世呢!那我擁有你豈不是很有福氣?」

  「貝勒爺本來就是福澤深厚的貴族,和牡丹半點關係都沒有。」

  「你別妄自菲薄。」他愛憐地拿起她的辮子把玩。「不管怎麼說,你都為我的生活帶來不少歡笑。」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外頭也不是沒有長得比她漂亮的大姑娘,但他就是只喜歡這個半大不小的丫頭,對其他人提不起半點興致。

  雖然和他同年的好友——佟王府的大貝勒惟經,不甚認同他對牡丹的迷戀,說他堂堂男子漢竟然喜歡「玩娃娃」,還養了一個明明就是小孩,卻有著女人般嬌豔氣息的「寵物」。

  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他只是喜歡這賞心悅目的小東西,想親手培育她成為自己的最愛罷了!

  他對其他奇珍異寶的興趣都不會持續太久,只有她能給他源源不絕的快樂,他想將她好好留在身邊,何錯之有?!

  「我真的很好奇你背上的胎記是怎麼樣的,讓我看看好嗎?」濟傎突然說道。他很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希望她在自己面前沒有半點秘密。

  「不可以,嬤嬤們說女孩家的身體不可以給別的男人看。」牡丹在他的懷中坐好,正氣凜然地告訴他。

  「我是別的男人嗎?」他—聽便有點氣,俊臉籠罩上慍色,因為這是她第—次抗拒他!「我是你最重要的主子,你是屬於我的,我有權要你做任何事!」

  「可是嬤嬤們說,只有未來的夫君才可以看的!」她下是有心要忤逆他,只是她真的聽見大人們這樣說,而且貝勒爺又不是她未來的夫君……

  「又是嬤嬤們說的!那好吧,等你再長大一點,我收你為妾,當你的夫君不就成了?」他本來就喜歡牡丹,要她一輩子跟在他身邊,這並不為過吧?「我只是看一下,看—下就好。」

  牡丹偷偷覷他一眼,,見他如此堅持,她也不敢再拒絕。遲疑一下後,便怯怯地在他的協助下,褪去上身的外衣,只餘下—件小小的青綠肚兜。

  見到她那羞赧卻稚氣未脫的摸樣,和裸露出來的無瑕雪膚,濟傎雖未經人事。心跳和呼吸亦越來越急促!

  他知道這念頭就是所謂男女間最原始的吸引力,可是理智告訴他,她只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啊!於是,他只好開始專注地打量起她背上的眙記來,刻意忽視自己對她興起的陌生悸動。

  「哇,好美!」他讚歎著,小心翼翼地撫著那片肌膚,覺得心跳急如擂鼓。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麗的胎記,郡粉紅的色澤恰到好處,圖案也像重瓣牡丹般活靈活現,加上綠肚兜的襯托,真有如一幅牡丹圖!

  「別碰,很癢……」牡丹也不明白該如何解釋這陌生的感覺,只知被他的手一碰觸,她體內就好像有什麼流竄過似的!

  她突然有點害怕他倆此刻的舉動會被人發現,甚至老覺得這是在做什麼壞事似的;可是這是貝勒爺的命令,她也不想掃他的興啊!

  「好,我不碰就是了。」見她那不自在的表情相有點閃躲的小動作,他就知道自己的要求真的太過分了!

  他有點不舍地別過眼,幫她穿戴好衣物。

  「貝勒爺,您不開心嗎?」他這樣順應自己,害她有點慌了。「牡丹不是不想讓您看我的背,您千萬別生氣!」

  濟傎定定地看著這個老是讓他窩心憐愛的小姑娘,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牡丹臉上的紅暈部已經褪得差不多,才忽地有了動作!再度抱住她!

  「牡丹,我沒行生氣。」他像哄小孩般地輕拍著她的背,一股突如其來的感動使他有點飄飄然。「說不定我真的很有福氣,才會得到你。所以,找會娶你,絕不會放走這樣珍貴的你,你聽見了嗎?」

  牡丹愣了愣,注視著他那難得嚴肅的表情,傻傻地問:「你這麼喜歡我的胎記嗎?所以才說要娶我?」

  「不是!我喜歡的是你整個人!」他霸道的語氣帶點苦惱。「你今生今世就只准侍候找、待在我的身邊,明白嗎?」

  「真的嗎?」牡丹綻出驚喜的笑靨,心中高興得不得了。

  她壓根兒就沒把什麼娶不娶的聽進耳朵理,就算是聽見了,也不明了那代表著什麼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喜歡的貝勒爺也喜歡她,還准許它永遠跟在他身邊!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只是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及笄後,我就娶你。」他有信,自己的打算一定能實現,因為世間上還沒有什麼事是他辦下到的。

  她似懂非懂,害臊地點點頭,一抹微笑始終掛在嘴邊。

  他覺得心頭癢癢地,很想很想親她一下,但又怕自己的舉動會嚇到她,只好深吸口氣,繼續裝作沒事般地摟著她,聽她說些府中的趣聞,全心享受著有它在身邊的愉悅氣氛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6-7-13 00:09: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個風相日麗的下午,屋外的豔陽遍照大地,府中大部分主子都在午睡,只有剛從府外回來的濟傎心情興奮地步進寢房。

  承蒙皇上看重,他和惟經即將奉命隨軍隊一同前往黑龍江,視察軍情,並慰問駐紮鎮守當地的將士。

  八旗子弟天生驍勇善戰,崇尚騎射武功,是草原上的英雄。各貴族宗室子弟更以能出征參軍為榮,所以無不希望能帶兵上陣,奮勇殺敵,為國家增添汗馬功勞。這也是他朝能否躍身更乾清宮正殿,位列眾殿臣之一、參議國事的重要契機。

  雖然這一次他們不算是上戰場殺敵,畢竟他們年紀尚輕,亦是初次隨軍,但這次任務中破皇上賞識之含意已昭然若揭。

  這次能夠正式隨軍,是聖上對他的肯定,也不枉他平日練文習武的苦心!

  他想儘快相牡丹分享這件喜事!

  「牡丹在哪里?」沒看見平日總是在院落中東奔西跑的牡丹,反而看見額娘身邊的馮嬤嬤,濟傎覺得奇怪。

  「早上看管丫寶們的陳嬤嬤來通報,說牡丹她初潮來了,這幾天部不方便。福晉知道這裏少了個人侍候,特命奴婢過來幫忙,還望貝勒爺多多忍耐。」馮嬤嬤答道。

  「初潮?」他詫異地瞪眼。「她今年才十一歲!

  「貝勒爺,這還算正常,您無須擔心:」馮嬤嬤一臉見怪下怪地笑著。「她近來拔高了不少,也越來越有姑娘家的樣兒,初潮會來也是意料中事。」

  「我過去看看她:」他有點不放心。縱使牡丹一向健康,突然的身體變化肯定令她不舒服吧?

  「她只不過是個小丫鬟,貝勒爺何需為了她的事多費心神?」馮嬤嬤不甚贊同地攔住他。「貝勒爺對下人有這份心,咱們做下人的當然感恩,但請貝勒爺千萬不要忘記主僕間的分際,動了不該動的感情——」

  濟傎忿忿地打斷她。「牡丹是我的丫鬟,我喜歡怎樣對她就怎樣對她!你別忘了自己也是奴婢,主子要做什麼,豈容你干涉?!」

  「奴婢不敢,但奴婢可是奉福晉的差遣,代為注意貝勒的言行。從前牡丹年紀小貝勒爺對她的態度,旁人自然可以理解為對貓貓狗狗的寵愛,但現在你們都長大了,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假如這個馮嬤嬤不是額娘陪嫁時帶來的人,濟傎恐怕早就賞她一巴掌,懲治她對主子的不敬了!他沒理會她,快步走出寢室,往牡丹的房間走去。

  「牡丹,你睡了嗎?」他在門外喚道。

  牡丹一聽是濟傎的聲音,便馬上開門。不過她瞼色蒼白,又掛著斑斑淚痕,任誰誰瞧了部會好心痛,直想將她摟進懷裏安撫。

  「怎麼哭成這樣?」他關上門,憐惜地擁住它。

  「我變得不潔,不能再侍候貝勒爺了!」牡丹傷心地又掉F串串眼淚。

  「傻丫頭,過幾天你就會好了,那時候就立即回來我的院落。」看來初潮的事真的嚇壞她了。「沒有人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嗎?」

  「沒有,陳嬤嬤只告訴我,這代表我長大了,還說我身帶不潔,不能去侍候貝勒爺。」這一整天她都留在房裏胡思亂想,越想越淚喪,淚水止也止下住,

  「對,你已經長大了!我終於等到你長大的一天……」他心情複雜地摸摸她的頭髮。

  雖然她尚未及笄,但他心裏已將她當成女子,不再是孩子了。

  濟傎笑著說:「你知道嗎?你已經可以懷小寶寶,可以當人家的娘呢!」

  「懷小寶寶、可以當娘?」她實在不懂為什麼有了這個後就可以當娘,只覺得這是件差勁的事,因為她不能接近貝勒爺了!「我寧可不要。」

  「嗯,反正對你來說還太早了,不要就不要。」他以指腹輕輕刮過地柔嫩的下巴。「我告訴你別的事,為我開心一下吧!」

  牡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輕輕點頭。

  「十天后,我就要和惟經隨軍隊一起去黑龍江軍營視察。你知道能夠被皇上派遣隨軍,是件多麼下容易的事嗎?這代夫皇上有心提拔咱們呢!

  還有,我也可以去探望駐紮在那裏的大哥。我們好久沒見,不知道道他還認不認得我這個小弟?」

  他滔滔不絕地談論,牡丹的臉色卻越來越白……

  「怎麼??不舒服嗎?」他終於察覺到她的下對勁,拉開她上下端詳著。

  「我果然被貝勒爺討厭了……」牡丹哽咽地說著,鬥大的淚珠下停地滑過她的臉頰。「是不是因為找不乾淨了,所以貝勒爺不想再理牡丹了?」

  一定是這樣!否則為什麼不好的事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先是自己的下身突然流血,然後貝勒爺又說要離開府中,到遙遠的黑龍江去!

  濟傎蹙起眉頭,見她又開始哭,頓時只覺心頭煩躁。「說什麼渾話!找怎麼會討厭你!我只不過是出關去黑龍江一個月罷了,又不是不回來,你傷心什麼?」

  「哪有這麼巧的事?她推開他。「你別說謊,找知道這就是事實!你不喜歡牡丹,所以就要同大貝勒一樣,自動請纓到那麼遠的地方,不再回北京了!」她第一次對自己最喜歡的主子發脾氣。

  「我說不是就不是,你無故對我發什麼脾氣!」向來柔順的她竟然對他作出這麼可笑的指控,讓濟傎在莫名其妙之餘,胸口更加鬱悶。

  「我怕……我怕以後都見不到你,我不要……」牡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害怕他會從此消失在她面前!

  聞言,他怔愣了會兒,這才體會出她是捨不得自己遠行。一陣暖意湧上心頭,使他的煩躁煙消雲散,化為一縷柔情。

  「傻牡丹,跟我來。」他拉她走出房門,回到書房中。

  此處雖名為書房,但裏面放滿奇珍異寶,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和道具。

  他先將牡丹安置在坐炕上,接著又找來筆和一碟紅色的東西,一臉謹慎地走她。

  「朱砂?」她不解地望著濟傎。「你要畫畫?」但他們剛才不是在說他要到黑龍江的事嗎?

  「晉朝張華所編的《博物志》裏說,天天喂壁虎吃丹砂,大概吃到七斤,待它遍體通紅的時候,把它搗爛,就能製成守宮砂,這些就是我自製的守宮砂。

  他抓拉高牡丹的衣袖,用自身的內力在她手臂的天井穴上,點了一顆色澤極為鮮豔的紅痣。

  她渾身發熱,感覺他傳進體內的內力好像能貫穿她的經絡,身體原本的不適也漸漸得以舒緩。

  她覺得很神奇,正想問濟傎究竟是怎麼回事時,他突然將她圈在懷中,眷戀地舔吻著她的頸窩,然後霸道地攫擭她的唇辦,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

  「你不要胡思亂想,乖乖待在府中等我從黑龍江回來,知道嗎?」良久,他終於放開她,低嗄地叮囑。

  她被吻得頭昏腦脹,無法思考,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有他的再三保證,相他對她傲的溫柔舉動,她總算放下心來。

  「我很黏人,是不是?」她臉紅耳赤,不好意思地咕噥。

  「黏我就沒關係。」他將柔弱的她抱得更緊。「剛才我為你親手點上守宮砂,代表著從此以後你就是屬於我的人。這一點殷紅無論怎樣擦拭或洗滌部不能抹去,只會愈見鮮豔,除非我親自使它消失……」他突然欲言又止。

  「嗯!我要相貝勒爺在一起,你要等我長大哦!」牡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出她小小的決心。

  濟傎凝視她寧晌,捧起她的臉,露出溫柔的笑。「好!」

  ************

  除了從窗戶透進的一絲光線外,小小的柴房內儘是一片黑暗和異味,以及間歇傳來的抽泣聲。

  牡丹雙於被反綁著,纖弱的身體因饑寒和懼怕而不停顫抖::

  濟傎離開北京兩天后,她就破馮嬤嬤、陳嬤嬤相一些男僕押至此處,任憑她如何哭叫、哀求都沒有用。

  他們每天只送來一頓剩飯冶菜,時值深秋,外頭已是一片冷肅,她也沒有是夠的衣服穿……

  牡丹怎麼也想不透,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自己手腳一向俐落,從不偷懶犯錯,也沒有得罪過誰,她為什麼被懲罰?!

  貝勃爺,為什麼您還不回來?牡丹很想您啊!

  儘管身體受盡磨難,充塞在她腦海裏的,卻是濟傎曾說過的溫柔話語。假如沒有他,連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驀地,柴房的木門被人打了開來,她轉頭望去,只見福晉由馮嬤嬤攙扶著走進來。

  「福晉!」她驚喜地喊,以為福晉是來救她出去的

  豈料福晉競只是冶冶地上下打量她,甚至露出嫌憎的表情。她心理下由得竄起—股寒意。

  馮嬤嬤嘴臉難看地諷刺她道:「都把你困在這兒十多天了,你這小丫—頭怎麼還是這樣妖妖嬌嬌的,難道你真是牡丹精?

  哼!我管你是牡丹精還是狐狸精,人還是認清自己的身分北較好,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自以為是!」

  「聽說你偷了府中的東西拿出去變賣,你可認罪?」福晉看都下看她,一逕地把玩著指頭說。

  「我沒有!福晉,我沒有偷東西,也沒有自以為是!」

  牡丹心慌意亂地搖頭,掙紮著要靠近福晉,向她求情,卻被馮嬤嬤大腳一踹,跌到一旁的稻草上。

  「大膽,福晉說有就是有,你還敢否認?」馮嬤嬤一把扯住她的長辮子,她痛得大叫。

  「冤枉啊,牡丹真的沒有偷過東西,也不敢欺騙福晉啊!」

  「那就當作沒有好了,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濟傎是怎麼回事!」福晉終於正視她,但眼神卻充滿了憎恨。「你想得到他的歡心,再叫他娶你是不是?你這個要盡心機的丫頭片子!」

  福晉尖酸刻薄的話語句句如針股地剌進牡丹的心,她根本沒想過這些事,福晉為什麼要這樣說……

  「要不是濟傎自己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府裏養了這麼一個狐媚子!」福晉繼續惡狠狠地說。

  聞言,牡丹整個人猛地一震,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一陣天崩地裂!

  是貝勒爺這樣告訴福晉的?「不,他不會這樣說的!我下相信……」

  馮嬤嬤立刻上前,劈手就給她重重的一耳光。

  「大膽!你自以為貝勒爺疼你寵你,就吃了熊心豹子膽啦?連福晉的話都敢辯駁?」

  福晉揮揮手,示意馮嬤嬤退開,—改先前嚴峻的語氣,輕柔地道:

  「牡丹,你從小便在郡王府中當差,和濟傎又投緣,我原先也想,假如你們小兒女當真有情,讓濟傎收你在身邊作個小妾也無妨。可惜現下不是我要拆散你們,而是濟傎叫我這當額娘的打發你,我這都是為了兒子啊!

  何況你也知道咱們八旗貴族向來部由皇上指婚,你的存在,將來一定會是他的阻礙啊!你也不想他因為你而失去大好前程吧?」

  「找阻礙他……我會令他失去大好前程?」這前所末有的打擊,讓她滿心的痛楚,都只能化為恍惚的低喃。「我真的這樣令人討厭?他打從心底,就是這樣看我的?」

  福晉置若罔聞,逕自說道:「郡王府外停下一輛馬車,車夫會送你去江南一帶落腳,往後的日子就全憑你命數了。」丟下這句後,她便先行離開了。

  馮嬤嬤拉起呆若木雞、淚如雨下的牡丹,將她帶到後門,交給正在點算酬金的芒車夫。

  「你將她賣了也好,收為己用也好,都是你家的事,總之咱們不希望在京城再見到這個賤丫頭!」

  「郡當然,得人錢財、與人消災,還請叫福晉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老車夫一鞭打在馬兒身上,破舊的馬車便搖搖晃晃地駛出了北京城,沒有再回頭……

  ************

  濟傎無力地坐在床上,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眼前低頭緩緩訴說來龍去脈的牡丹。

  他的心沉重得仿佛上頭壓了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原來他相信了十年的「事實」,竟然是一個謊言?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了吧!」牡丹略為抬頭,瞼上有著濃濃的落寞。

  「我回北京後,額娘告訴我你住的樓房失火,事後怎樣找都找不到你,而樓房早巳燒得面目全非,就算是屍骨也全變成灰燼,所以我才會以為你死了……」他深邃的眼中閃過一抹憂鬱。

  他以為這段心痛的記憶早巳被自己淡忘,可為什麼如今回想起來,胸口那劇烈的揪疼仍是這樣清晰?

  十年前,當他站在那堆灰燼前,他就絕望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受這個惡耗的,只知道從此以後,郡王府再不會有牡丹的蹤影,這個總令他記掛的小人兒,從此只能活在他內心深處。

  「以為?」牡丹聽了差點笑出來,嘲笑自己為何還有想相信他的念頭。

  花牡丹,你已經二十一歲了,難道還要蠢得再相信他嗎?

  「也就是說你從沒找過我?難怪我在揚州等了又等,都等不到你來接我回去!也對,我只是個惹人厭煩的小丫鬟,根本不應該癡心妄想,只怪我當時年紀小、太傻了……」

  「牡丹,我知道你氣我,要是你有任何怨怒,何不坦白地把它講出來?」他看著她那張冶嘲熱諷的臉,心中又是一陣痛。

  十年前的點點滴滴,他一刻也沒有忘記過,知道她因自己而受了那麼多苦,他心裏更是說不出的難過。

  但他對牡丹的喜愛,自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過,現在終於找到她了,更不可能白白將她放走!

  「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她雖刻意壓低聲音,但仍聽得出語氣中隱藏的怒火。

  「可以。」他銳利的視線緊緊盯著她,等著她淩厲的指控。

  牡丹心裏打定主意,有了視死如歸的勇氣,她握緊雙拳,徐徐開口。

  「貝勒爺,我是生是死,對你來說都沒什麼差別吧?為什麼現下要這樣在乎我的想法呢?

  我是恨,恨一個在我面前對我關懷備至、疼愛有加,卻在背後向他的額娘抱屈控訴,說他有多想打發我離開的男子!我花牡丹在歡場十年,早就看透男人的虛情假意,所以你對我做的,我也都認了!反正我在你們貴族的眼中,只是個再低賤不過的下人罷了,現在更成了最一文不值的青樓女子!人家要將我如何就如何、叫我做什麼我就得做!哪還有什麼想法?!」

  「你——」見她不停地貶低自己,莫名的悶痛不斷在他內心深處盤桓,蠶食著他的心。

  「假如貝勒爺認為我這樣說是以下犯上,對尊貴的您大大不敬,那麼即使您要降罪於我,我也毫無怨言;但如果貝勒爺胸襟寬大,不追究牡丹的瘋言瘋語,那就請您放過我吧!」

  「放過你?你是什麼意思?」濟傎深邃的目光倏地變泠。「想叫我放棄買你的念頭?」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牡丹了,難道你還想留一個對你心存怨憤的女人在自己身邊?」

  以他從前要地事事順從的霸道性格看來,他不可能會容許這樣不馴的女子留在身邊;而她,也希望擺脫能輕易攪動自己心湖的他,繼續過她心如止水的生活,好好幫助大娘打理花藝舫的事務。

  聞言,他原本緊抿的薄削嘴唇頓時換上一抹調侃的邪笑。

  「我們的確分別得太久了,有些事情我得告訴你一聲:第一,我已經不是貝勒了,至雍正爺登基起,我已經正式繼承克勤郡王的封號;第二,我濟傎也不是從前那個毛頭小於,我已經沒有什麼萬丈雄心,要我去領兵打仗更是下可能。

  現在我最喜歡的,就是終日流連花街柳巷,以青樓妓館為家。只要是我看上的姑娘,無論她對我本人有何看法,我都不會輕易放手,即便你我是舊識,也不會有任何例外!」

  牡丹被他所帶來的消息,和他語氣中無庸置疑的堅決給震懾住了!她緊鎖著眉頭望著他,似乎要從他炯炯有神的眼中找出什麼瑞倪。

  他成了克勤郡王?那他阿瑪和大哥呢?該不會是寵他過了頭,把什麼頭銜部讓給他了吧?

  再說,他可是郡王爺呢,怎麼可以不顧身分和面子,終日流連花街柳巷、縱情聲色?

  原本科倚在床上的濟傎站起身,緩緩走向她,用富有磁性的低沉聲音打斷她滿心的混亂與茫然。

  「長大後的你如此美麗,讓男人看了不怦然心動也難,莫怪會成為眾人急欲爭奪的花魁。相信回到北京後,你也會是全城最美的女人。」他的笑容掩不去眼底的狂放不羈。

  「你要帶我回北京?:她不禁湣眉,心頭霎時破一股不安籠罩。

  「當然,你可是我用一萬兩黃金買回來的女人,我怎能不把你帶在身邊?」他的嘴角邪邪一勾,輕佻的態度簡直跟一般尋花問柳的男人沒有兩樣!「怎樣,等不及要跟我在一塊兒了?」

  「你作夢!」這樣不正經的他,讓她忍不住脫口嬌斥。

  他……怎能這樣輕浮、露骨,把歡場尋芳客的角色演得如此活靈活現?

  「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起程回北京。」

  濟傎站起來,撫了撫坐皺的衣裳,只希望能儘快將她帶回去,好好「彌補」她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那麼急?」她還以為她有好幾天的時間收拾行裝呢!

  「既然已經被我買下,你就不該對這裏有所留戀。這裏的環境,絕對比不上他能供給她的優渥生活。

  「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年,就算有所留戀又有什麼不對?!」她不滿他仍對她如此專制!

  「別忘了,你也曾在京城生活了十一年」他一臉平靜,漠視她的憤然。

  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即使她再不願,他也絕不改變心意!

  聽他這麼一說,牡丹竟找不到話反駁他。她氣呼呼地對上他堅定的眼眸,濃濃的火藥味在兩人之間蔓延。

  「牡丹要休息了,郡王爺請回吧!」

  濟傎深深地看她一眼後,便笑了笑跨步離去,留下牡丹一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6-7-13 00:09: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幾輛馬車一路從揚州馬不停蹄地北上,終於在傍晚時分,進入了天子腳下的北京城。

  牡丹偷偷掀開馬車的簾布,望向城中熱鬧喧騰的街道。

  經過這麼多年,北京城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一如以往的人聲鼎沸。井然有序的大街小巷、川流不息的車馬行人,正在顯示出這兒是滿載機會相希望的地方——最少,這是所有外地人對北京的憧憬。

  回頭看著同車而坐的幾個小花娘,她們興奮至極的模樣,牡丹不禁苦笑。這幾個小花娘,年紀雖比她小上兩、三歲。但早已破身下海陪侍恩客,想的自然相她截然不下同。

  她們在家鄉吃過太多苦頭,被親人狠心推入火坑的亦大有人在,現在只巴望著能衣食不缺,在有限的青春歲月中攢一些血汗錢,等到他朝年華下再時,才能安心度日。所以只要哪里有賺大錢的機會,它們就想到那裏去。

  的確,在北京城中,出人頭地的機會比比皆是,但只要梢有不慎,或者時運不濟,也隨時有掉命的可能,這也是她如今重回北京城,仍心有餘悸的原因!

  「牡丹姊,你好安靜哦,是不是坐車坐太久,身體下舒服?」其中一個名叫佩瑚的花娘關心地問。

  「不,我很好,只是我並不是頭一次上京,所以並不覺得好奇而已。」牡丹胡亂扯了一個理由,不想讓她們知道自己和濟傎的淵源。

  也幸好這一路上,濟傎部在馬車隊伍的最前方,沒有接近她們這輛馬車,經過城鎮過夜留宿時也都是其他隨從替她們打點,因此他們沒有再碰過面。

  他是被她的惱恨和不馴惹怒,還是已經個想再花心思在她身上?

  「來過京城的終究不同,不像我們這些鄉下姑娘,只會大驚小怪。」佩瑚一向崇拜與眾不同的牡丹,這次能夠和牡丹一起上京,她就像吃了一劑定心丸。「在這裏,即使生活不能錦衣五食,至少也會衣食無缺吧?」

  「放心吧,我相信歡玉仕房絕對不比花藝舫遜色,大家的日子應該會比以前好得多。」牡丹安慰著。

  「我剛才看見爺好威風呢,才亮個腰牌,守城門的官差就恭恭敬敬地讓路,就像那些皇視國戚一樣!」另一位花娘說著,兩眼閃閃發光。

  經營妓院並不是正派生意,沒有一定的勢力支援,恐怕很難立是,更別說要芳名遠播。花藝舫之所以能夠在江南一帶享其盛名,全都拜花大娘相地方官府關係密切所賜。

  「官差見了他當然要讓路,他可是……」差點說溜了口,牡丹馬上改口。「他可是富有人家呢,有錢人自然能在城中暢行無阻。」

  「哦,這樣子啊……」姑娘們受敦地點點頭。

  這時,馬車已經停下下來,有人打開車門,請她們下車。

  「哇,好氣派啊!」佩瑚緊盯苔眼前懸滿了彩燈的大門戶,忍不住驚呼起來,其他姑娘也開心得合不攏嘴。

  牡丹抬起頭來,不禁訝然怔愣住。濟傎他真的在經營這間妓院?它的規摸這麼大,下會太過引人注目嗎?

  當她正要隨姑娘們走進歡玉仕房時,一名侍從將她攔了下來。

  「花姑娘,暫且留步。」

  她露出下解的表情。那名侍從朝他的手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帶其他姑娘進去後,同時說:「郡王爺有請。」

  「牡丹姊,咱們……」佩瑚擔憂地輕喚。

  「別怕,你們先進去吧,我隨後就跟上。」牡丹溫柔地安撫她們。

  目送她們離去後,牡丹立刻跟隨那名侍從走向停在最前面的馬車。

  「上來吧!」車內傳出濟傎沉厚的嗓音。

  「郡王爺,奴婢不敢!」她氣他突然的「召見」,故意在言語間貶低自己。

  濟傎探出半身,睨了一眼脂粉末施,卻依舊清麗叮人的牡丹後,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將她抱進車內。

  「你的膽子還真大,竟敢在眾人面前拒絕我。」他梢微用力,箝制住懷中不斷掙紮的女人。「要讓下人們知道你架子瑞得高,跟我說一聲就是,無須勞煩我親自動手「請你」吧?」

  「你找我進來幹嘛?」她又羞又怒,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努力掙紮著。「我要進去,快放開我!」

  「誰說要你進去?」他的橙眸掠過—抹光芒,薄唇一掀,說出已動了很久的念頭。「我要你跟我回郡王府。」

  「什麼?」她驚愕地瞪著他。「我回去郡王府做什麼?我可是個花魁舞姬呢,當然是要到歡玉仕房!這不是你買下我的原因嗎?」

  「你的賣身契只注明你屬於我,並無言明非要在妓院賣身不可。也就是說,我要你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得有異議。」要把眼前的美人兒讓給別的男人享用?他又不是瘋了!

  注意到他陰騖的臉色,牡丹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離府的原因,反正我不想再看見任何曾加害於我的人。我實在不想回郡王府後,那些不堪的回憶又舊事重演。」

  聽見她再度提起令他們倆分開十年的往事,濟傎心中—陣抽痛,被抗拒的怒火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你顧忌的只是額娘他們,那我告訴你,這已經不是問題了,因為她早在五年前便因急病過世,而大哥他也在同一年死於黑籠江。」

  「怎麼會這樣?福晉她一向健朗,大貝勒也正值壯年啊!」她簡直難以置信,心頭對福晉的怨忿頓時煙消雲散。

  「沒辦法,他們母子五行同流,那年剛好是他們大凶之年,是禍躲不過。」他說得淡然,好像早就看透了生死。

  「那老郡王他……」牡丹這點詫異得瞠大美目、說到底,她還是關心著府中的一切。

  「他比康熙爺先走一步。」他眼底不經意地流露出寂寞。「阿瑪他對康熙爺一片忠心,更甚於對家人妻兒。」

  牡丹不發一語,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成了克勤郡王、辦了間妓院,卻沒有人阻嬈。.

  「額娘死了,馮嬤嬤也已告老回鄉,你們不可能為當年的事對質,但我相信你的話。」他心中百感交集,這種最坦率的情緒只會在她面前展露。

  「無論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事實。就算她們已經不在府中,我也不想跟你回郡王府。」她剛要起身,手臂卻被濟傎拉住。

  「現在府中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咱們可以重新開始。」他試著動之以情,說服她放下戒心。

  她的心腸向來部很軟,尤其是對他,這次一定會聽他的!

  「重新開始?郡王爺,我們從來就沒有任何瓜葛,哪來的重新開始?」

  牡丹拒絕再為他動心,免得重蹈覆轍。她實在不敢想緣,這一次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淒慘!

  「回郡王府以後,我安排你當個管事,再怎麼樣也有我替你作主,沒有人會欺負你的。」濟傎不理會她的抗拒,繼續說服她。

  舊日的情感相對她的愧疚,讓他無法不去在意她,且極度想做些什麼去補償她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沉默半晌,牡丹緊鎖著眉頭對他搖頭。

  「如果你真想補償我,那就讓我待在歡玉仕房,待在一個我已經習慣的環境,憑自己的能力謀生吧!和一大群姊抹在一起,我才能活得自在、快樂一點。」

  「你寧願出賣色栢,也不願回郡王府?」濟傎越聽越生氣,瞼色鐵青、冷峻地說道:「郡王府對你來說,難道比龍潭虎穴還可怕?你可知道多少女人想進來,卻不得其門而入?!」

  「這是我的生存之道,希望郡王爺成全。」她仍是一瞼漠然地要求、

  「罷了!」他重重地冶哼一聲,但面對她的倔強卻無可奈何。「趕快進去安頓行裝吧!」

  「牡丹謝過郡王爺。」牡丹朝他一福,便轉身離去。

  ************

  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中,座落在百順胡同的頭段上,有一間令官僚政客、公子王孫流連忘返,時時前往尋歡作樂、比闊氣的銷金窟—歡玉仕坊。

  它雖然是青樓,如同別家妓院一樣,客倌們每夜貪聲逐色、詩酒風流,但這裏向來以格調高街、風雅聞名。出入此處的尋芳客經過刻意把關,去除了一般三流妓院的陋態,大多是有身分地位的權貴商賈。

  再者,這裏的花魁都兼具才情相貌,大江南北、各色佳麗應有盡有,手腕更是一等一的高明,絕不會讓客倌作出什麼離譜的混事,壞了大夥兒尋歡作樂的興致。

  沒有人記得這間歡玉仕坊是何時開始營業的,但它一開張,便迅速在花街柳巷間聲名大噪,不少人慕名而來,只求石幸成為歡玉仕坊的其中一位雅客,仿佛這麼一來就能沾上一點光似的。

  在這裏,無論是打打茶圍、閒聊陪酒,或是滅燭留鬢過夜,只要是客倌興之所至,都任君選擇。

  歡玉仕坊新買進來的花魁,和其他原來已待在仕房中的南方佳麗,個個千嬌百媚,柔情似水,和北方脂粉有著不同的風情。

  不過近來於晚膳時段,湧入仕房的客倌更是幾乎要踏壞門檻:不是廚子的廚技突飛猛進,而是多了一個花牡丹。

  她的嬌豔絕倫實為世間少見,加上她翮然如巧蝶一般的婀娜舞姿,令她在短短數旬便成為歡玉仕坊最紅的姑娘,京內權貴每個前來—睹其風采。

  而最難得的是,花牡丹並不因自己受歡迎,便恃寵而驕,反而和眾家姊妹相處和睦,就如大姊一樣處處提點、幫忙解圍,令歡玉仕房上上下下都喜歡這位新來的花魁。

  今夜,濟傎坐在小廳一角觀望著整個仕房,桌上滿是佳餚純釀,身後還有兩名小丫鬢手持涼扇,規律地扇來涼風。

  「花王牡丹,國色天香;豔絕卉海,統領群芳。」挺拔俊逸的他輕喃著,細細留意著遠處已然微醺、搖曳生姿的牡丹。

  正摟著一名美妓的康嗣揚起一抹邪笑。「聽說花牡丹的敦煌胡旋舞非常出色,為何仕房看下見這種表演?」

  濟俱飲盡杯中的酒液,冶冶掃他一眼。「要看的話,請想辦法混出關外去,包管你欣賞個夠!」

  他可不允許她再穿上那種透明暴露的舞衣,讓其他男人看見她背上那只屬於他的牡丹花胎記!

  「放心好了,我禦史的身分比你這當郡王的來得輕鬆,自由進出北京城都不成問題。」康嗣反唇相譏。

  「但我不用天天上朝面聖,也無須聽大臣們爭吵不休,更不會無故變成人人巴結甚至陷害的目標。雖然你這禦史比我更受人矚目,不過像我這樣可以輕易聽到許多有趣的大小消息,豈不是更好?」

  在一般官吏的印象中,他濟慣只不過是一位空有爵位的紙老虎,是個只懂吃暍玩樂的閒散宗室,毫無威脅性。這樣「安全」又「無害」的郡王爺,當然無幸成為被攻擊的對象了。

  「就是啊,上回李大人點我陪侍時,就告訴我貴州那邊正有很多油水可沾,他正想找個名目到貴州走一趣呢!」那名美妓巧笑倩號地獻上得來全不費力的「寢邊情報」。

  歡五仕房內所有花魁都知道,她們這個幕後郡王爺老闆最愛聽大大小小的消息了,所以都會自動自發地跟他分享。

  「紅紅做得好,等一下我叫嬤嬤加你十兩銀子,買些上好水粉吧!」濟慎微笑點頭,心中已在盤算些什麼。

  紅紅一聽,馬上歡喜若抂地摟著他的頸項坐到他身上,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謝謝老闆,您最大方了!」這氣宇軒昂、威風凜凜的郡王爺老闆,可是風靡了仕房上上下下所有的姑娘呢!

  「行了,你加把勁去侍候客人,我就高興了。」他沒好氣地笑著搖頭,漫不經心地摩挲她的臉後,便繼續暍他的酒,和康嗣聊天。

  不遠處身穿荷花色雲紗裙、正在倒酒的牡丹看見這個畫面,心中一緊,差點把酒倒在一位官員的衣服上。

  他竟然相紅紅這樣視昵?!哼!雖然在仕房中的每個女人,包括自己,都知道服侍客倌是自己的職責,但她就是覺得他們的拉扯礙眼!

  倏地,她猛然搖了搖頭,將這荒謬的感覺驅逐出腦海。

  濟傎要和哪個女人吻來吻去,關她什麼事?這理的女人全都由他掌管,他想怎樣就怎樣,她有什麼資格吃味?

  況且她和他是主僕關係,不可能讓他只看自己一人!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怎麼會起了霸佔他的念頭?

  心中一陣哀歎後,牡丹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悅,在眾人勸酒時,僵笑地舉起杯,讓香醇的液體滑入喉頭。

  只是才剛暍完,酒懷就迅速地又被斟滿,牡丹沒好氣地笑瞪那男人一眼。

  「何大爺,牡丹酒量淺,你一直倒酒給我,是不是非要灌醉我不可啊?」

  那攝人魂魄的美目一勾,很少有人能在這樣的誘惑下全身而退。

  男人伸手拉住她,舉起自己的酒杆湊到牡丹唇邊。她二話不說就把酒暍光,男人滿意地放開她。

  「牡丹這樣人見人愛,我當然想灌醉你,好讓我看看你更多下為人知的媚態。唉,為什麼你不賣身呢?單是跟咱們拚酒、劃酒拳,那多沒意思!」

  「如果牡丹也和其他姊妹一樣,那何大爺豈不也對我失去興致了麼?」她輕顰淺笑地避開話題,再度敬這位元非常捧她場的客人一杯酒。「這樣好了,牡丹最寶貝自己這雙手了,我就讓你吻個夠,好好謝過你的錯愛吧!」

  這種開玩笑般的曖昧行為,在妓院中有如家常便飯,無時無刻都會發生。為了保護自己,牡丹即使堅持不賣身,也該給他們一點甜頭,等嘗過以後他們就會自動放手,不再糾纏了……

  「既然你願意,那我也不客氣了!」何大爺受寵若驚地捉住牡丹的柔荑,來回撫摸後,立即陶醉地吻上她軟若無骨的玉手,身旁的同行者都拍手叫好,直嚷著要排隊索吻。

  一個充滿怒氣的抽氣聲在康嗣耳邊驀然響起,康嗣饒富興味地睨向濟傎,雖然他的瞼色只是微僵,但相信心裏已是一陣狂風暴雨——

  康嗣打趣地說:「再這樣吻著吻著,就吻到手臂去了,然後按著便輪到肩窩、頸子,再上去是臉蛋、小嘴……」

  「我勸你最好閉上你的嘴!」濟傎低喝,冷厲的眼陣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掃向一旁的損友。

  康嗣挑了挑眉。「你那個賣藝不賣身的花魁妹子快要吃虧了,你還有閒情逸致管我的嘴?這樣好了,我去幫幫她吧!」

  「沒你的事,給我坐好!」說完,濟傎就頭也不回地越過故意找碴的康嗣,逕自離開角落小廳。

  時辰已近子夜,在場的眾人皆已微醺、呈現醉態,一些不勝酒力的早就讓人扶到房中歇息,最清醒的該算是牡丹這桌尋芳客。

  但下一瞬間,他們發現自己突然動彈不得,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抓住他們一樣,無論如何使力都不能繼續毛手手腳。

  牡丹對於他們突如其來靜止的異狀感到十分錯愕,正想伸手觸碰他們時,某人長手一伸便勾住她的腰身,將她拉離桌邊。

  「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全都突然不動了!」她忘了自己正被他摟在懷裏,焦急地向他求救,

  「別管他們了,一柱香時間後,他們就能自己離開仕房。」濟傎嗤之以鼻地應了一聲。是他略施小技,封住他們的穴道,但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她疑惑地凝視他。「是你動的手腳?為什麼?你剛才不是在喝酒嗎?好端端的為什麼要來招惹他們?」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們是客人啊,怎麼可以對他們如此無禮。

  「到底是誰在招惹誰?」他不悅的情緒清楚地顯露在臉上。「你在歡玉仕房賣藝賣笑就是不賣身!要陪客人談天說笑可以、喝酒則拳可以,但就是不能任意讓他們碰你,陪著他們玩這種下流的玩意兒!」

  「下流?爺,這裏是妓院,你們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吻吻手背就是下流?郡你當眾相花娘吻來吻去又算什麼?」牡丹呐呐地說。面對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她感到心口酸酸的。

  「你看見了?」他愣愣地看吾她,沒料到她也留意著自己的舉動。

  不經意洩露了心事,她滿臉通紅。「你、你這樣惹人注意,誰看不見?」

  審視著她慌張的神情後,須臾,他莞爾一笑。「別再編這些騙小孩的藉口了,你在意我,卻還放不下以前的事,才要處處避開我、氣我,對不對?」

  他自認在女人准中吃得開,她們的心思他都能略懂一二,但偏偏弄不懂這朵牡丹!她明明心中對自己還有情意,為什麼在面對他的時候卻像薔蔽一樣滿身是剠,拒他於千里之外?

  「爺——」她輕喚,雙眼不禁迷蒙了。「無論我們在那段日子言肓多開心,都已經是孩提時代的事了。事過境遷,現在你貴為郡王爺,而我只不過個淪落風塵的女子,不應再有交集,請你別老是提起從前!」

  「好,那咱們來說說今晚的事!」濟傎眉頭擰了起來,用力抓住她的肩。「你說過不想進郡王府,好,我尊重你的意願,讓你只賣藝賣笑過生活,但你竟然容許客人隨便碰你,這完全超出我能容忍的底限!

  別忘了,我可是用萬金之價買下你,如果你改變心意想要賣身,那個碰你的男人只能是我!」

  「我沒說過我要賣身!」牡丹忿聲喊道。

  他捏著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凡是我想要的,一定會用盡方法得到!你知道我的性子,一定很清楚,我的決心不容動搖!」

  牡丹當然非常明白,她可是親身經歷過啊!他炯然灼熱的目光,強烈的暗示,總是讓她心頭亂烘烘的!

  咬咬下唇,她努力抑止急促的心跳,警告自己別沒骨氣地又被他軟化了!

  「我不想用強佔的手段得到你,所以直到現在我都不願出手。沒想到你竟然在拒絕我的同時,還讓其他男人佔便宜!」他的眸中充滿了情欲,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

  牡丹好不容易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低頭委屈道:「反正我是你買下的,既然你不喜歡,我不會再讓其他男人碰我!這樣行了吧?」

  說罷,她急急掙脫他的箝制,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出主樓,往自己的房間方向奔去。

  見她對自己的關心完全不領情,濟傎重重歎了一口氣,暗嘲自己莫名其妙的衝動行為。

  他一直在盡力彌補她,希望她在自己的保護之下能夠快樂,能夠……重新愛上他,就像小時候一樣。

  她可是他細心呵護的牡丹啊,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為他綻放美麗的笑靨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6-7-13 00:0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寂靜的黑夜裏,歡玉仕房已漸趨平靜,兩道黑影相偕穿梭在相鄰而立的樓院間散步。

  「你昨兒個夜裏,到養心殿去了?」兩入之中,身穿黑衣的男子徐徐地說。

  「皇上剛才秘召你進宮,交付任務給你了?」濟傎瞟了這個名叫扶桑的男人一眼,輕啐了聲。「只是貴州的幾個貪官汙吏而已,何須勞煩你這血滴子的首領走一趟?「

  「是你這郡王爺當面遞給聖上的秘密奏摺,我當然要親自去一趟。無所謂,我近來也樂得清閒,出京走走也好。」扶桑聳聳肩,突然將話題轉回濟傎身上。「對了,聽惟經說,那個你最寵愛的小丫鬟竟然死而復生,還被你帶回北京來,是否真有其事?」

  扶桑從未見過那名女子,但從惟經的話裏推知,那女子假如沒有失蹤過,現在或許早已成了濟傎的妻室。

  「當然是真的。」說到她,濟傎原來冶肅的表情漸漸放柔。「她就是花牡丹,那個目前歡玉仕房中最紅的花魁。」

  「是她?的確是絕美佳人,可是你怎不直接帶她回克勤郡王府,反而將她安置在仕房裏?」沒有男人會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待在妓院,被其他男人褻瀆!

  「是她不肯,說她已習慣妓院的生活,還說她配不上我這郡王身分,我也只能由著她。」濟傎的眼中充滿無奈。「先前是我虧待她,自然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萬事稱心如意。」

  「她破身了?」見濟傎瞼色鐵青地搖頭,扶桑靜靜地看著他,才繼續道:「她還在怨你,才寧願待在讓男人唾手可得的地方,躲開你?」

  「她躲得開嗎?她是我買下的人,一輩子都是我的!」他努力想維持冶靜,但聲音卻不由自主地洩露了他對她充滿佔有欲的情緒。

  話聲剛落,一陣尖叫便從牡丹居住的庭園中傳來。

  「我去看看。」濟傎神色一斂,朝扶桑丟下一句後,身影一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來沒在歡五仕房中使出過輕功的他,一轉眼就穿越了中庭,來到這座他特意安排的風雅樓房。

  他門也沒櫃一下就直接沖進房內,成功地引起另一陣驚惶失措的尖叫!

  「哪個大膽采花賊,竟敢闖進來——」砰然的推門聲突地響起,服侍花牡丹的丫鬟菁菁正匆匆關起內室的門,準備掄起東西打退闖入者。

  「是我!」

  菁菁看清楚來人是老闆後,立即嚇得鬆開「武器」,跪下求饒道:「爺,真對不起啊,菁菁不知道是爺進來,才會這樣大膽……」

  「發生什麼事了?我遠遠聽見尖叫聲,才趕過來看看你們……」濟傎走近屏風一看,才發現後頭是正在沐浴的牡丹—

  他目光深邃,視線離不開娉婷出塵的她。

  原本閉目養神的牡丹一見到他闖進來,慌得蜷起身子躲進熱水中,只露出一張小臉。

  「你出去!」她急得嬌嚷。

  「菁菁,你去看看是哪里傳來的尖叫聲,再通知嬤嬤去處理。」他吩咐道,聲音極為淡然,可是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卻熾烈得讓牡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雙頰不知是因為他狂妄的視線還是因熱水而變得嫣紅。

  見小丫鬟依言走出房門,牡丹焦急地喚道:「菁菁,不要走!菁菁……」

  「別喊了,她已經出去了。」他調侃她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身子。」

  她織細的身子陡地僵硬,想起他曾對她做出的親昵行為,臉頰驟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燙。

  她硬是要回嘴,要讓他知道他並不是永遠唯我獨尊!「看過我身子的男人,又何止你一個人?」

  「好一個名震八大胡同的花魁!如果不是看見你臂上這顆由我親手烙下的守宮砂,找還真會誤以為你已經和無數男人好過了呢!」一股強烈的妒意油然而生,濟傎說起話來不禁夾槍帶棒。

  面對他冶嘲熱諷的言辭,牡丹心裏一陣抽痛!

  濟傎歎了口氣,緩緩走到浴桶旁,低下頭以鼻尖輕輕挑逗她頸後脆弱的神經,企圖勾動她的情緒。

  「你明明知道我是何等身分,只要我不高興,就能治你一個僭越忤逆之罪,為什麼你還要故意惹我生氣,動不動就跟我唱反調?」

  他湊近她耳邊,輕輊地說著,呼出的氣息緩緩地吹拂在她耳際。

  「我沒有……」

  「莫非在花藝舫十年,你也學會對男人欲擒故縱了?」他將她壓向自己,讓兩人更加緊貼。「一個處子竟然這樣會勾引男人,真令我大開眼界啊,可是為什麼在面對我時,你卻總是顯得羞澀不安?難道因為我是特別的?」

  「不是!」嘴硬的她依舊倔強地拒絕承認。

  「不是?你指的是你沒有對男人欲擒故縱,還是我對你不是特別的?」他火熱地舔吻著她的耳垂,伸出大掌抬起她的下巴,聲音低嗄地間:「告訴我,有其他男人這樣碰你嗎?」

  「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嗎?如果要我用妓女的身分去取悅你,你才會滿意,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清楚?」

  原來在他眼底,自己比一個妓女還低下!否則他為什麼要用那些話傷害她?

  濟傎從妒意和迷亂中醒過來,正在猶豫之際,牡丹已赤裸地跨出浴桶,故意用嬌軀緊緊地貼著他摩挲,一雙雪白柔荑沿著他的肩,緩緩滑向他的腰際。

  「你這是在幹啥?」他粗喘著,額際卻漸露青筋。

  牡丹柔媚地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以為我沒有經驗,就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嗎?不,我也可以令你滿意的……」

  她認了,反正她遲早都會屬於他,如果他就是喜歡這樣,她就變成這樣,她真的厭倦再跟他玩遊戲了!

  夢寐以求的人兒已在懷中,濟傎卻見到她眼角閃著淚光,他忽然對自己惡意的挑釁感到愧疚。

  他不發一語地猛然推開她,再撩來她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牡丹全身僵硬,視線癡癡地落在他身上。

  他凝視著她,幽閉的眸光洩露了他的情意。「牡丹,我不是只想要你的人,我還想尋回你的心,我不要你故意裝出順從的模樣……」

  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都能扯動自己原本堅定的心?

  她那稚嫩的技巧,證明地根本沒有勾引男人的經驗。他到底在介意些什麼?自始至終,她都是他最呵護的牡丹花啊!

  牡丹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仿佛從沒有變過,只是長高了、也變得更俊挺了,但內在仍是那個寵愛她的男孩。他臉上的表情,他的話,他的呼吸氣息,都正一點一滴地消彌她的防衛!

  「濟傎……」她忍不住哽咽地開口輕喚。

  「老天爺,你直呼我的名字!這是第一次!」他黯沉的黑眸閃過一道驚喜的光芒。「再叫一次給我聽!」

  「坦名字我早就在心裏喚過千萬次……可是剛重逢的時候,你卻變得不像從前的你了……」

  「你要認識的,不是身為郡王爺的我,而是身為男人的我。」他在她耳畔低喃著,聲音帶著一份憐惜之意,但從他熾熱的雙眸中可以知道,他話裏的含意比字面上更具深意。

  她含著眼淚,露出絕美的笑靨,點了點頭,試圖放鬆胸口那緊繃的感覺。

  她總會在有意無意閭感受到他的寂寞和孤獨,這是十年前在他身上絕對找不到的。或許,她不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受害者,他多少也曾經為她的事傷神過吧……

  ************

  三王爺的大格格被指婚,即將遠嫁西藏。大格格臨行在即,三王爺特地在王府中大擺筵席,邀請朝中文武百官、宗親貴族暍他這杯嫁女酒。

  大格格此次代表大清前去和親,意義非凡,因此大部分受邀的高官宗室都抽空出席,即使某些人向來和三王爺素少來往,甚至政見不一。

  濟傎身為克勤郡王,自然理當出席。當席間各位大人談及近來花街柳巷的趣聞時,他都有間必答,相一般風流的王孫公子絕無兩樣。

  他們知道濟傎經常流連在八大胡同,但他家中並無妻妾,因此並不以為意。沒有人知道,他堂堂郡王爺,竟然就是賓客如雲的歡玉仕房幕後主事者。

  三王爺酒過數巡之後,終於來到濟傎這一桌。他一見到穿著禮服外褂前來赴宴的濟傎,馬上興高采烈地拉住他,非要和他對飲不可。

  「來,濟傎,本王先敬你一杯,以謝你在皇上及太后面前,替大格格和西藏皇子促成這段能使兩國交好的姻緣。」

  「三王爺不必多陪,是大格格福澤連綿,才能得此良緣,濟傎只不過是從中美言幾句罷了。」

  中年人深深看他一眼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遞上一壇上好的瀘州老窖白酒後,三王爺先飲為敬,濟傎亦毫不猶豫地暍下,甘冽濃鬱的香味立刻在口中彌漫開來。

  一股圓潤的暖意緩緩流向他的胸腹,他的神思亦隨之開始飄搖—不!怎麼會這樣?!

  他錯愕地抬起頭,對上三王爺那好整以暇的笑臉。

  他敢誇口,自己的酒量絕對可稱得上是乾杯不醉,可是為什麼三王爺不過敬了他一巡,就猝然竄上一陣暈眩之感?

  儳頃,他恍然大悟!酒中有藥,而這是三王爺為他設下的陷阱!

  濟傎立刻暗暗運氣,想用內力抑制體內那股不知名的騷動,但他的氣息就如破捆綁一般不聽使喚—又或者說,是被操控了!

  這股不尋常的反撲,叫他明白自己並不是單純的被下藥,而是中了蠱毒!

  沒料到自己也會有被暗算的一天!他的眸子裏湧上熊熊怒火,趁著旁人們末察覺他的異狀,他連忙力持鎮定地走出廳堂,筆直步向屋外偌大的院子,彷佛在逃避什麼似的。

  「滾回你的娼寮去吧!三王爺冶驚的聲音像要追魂素命一樣,遽然閃進他的耳中。「既然你這麼喜歡利用那些髒女人的媚功替雍正辦事,那就儘管去找她們救你吧!」

  「你竟然下睸藥?」從他臉色異常紅潤、全身猶如被幹蟻所咬般難受,就能斷言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了,

  「西域媚藥加上蠱毒的滋味很不好受?濟慣,我勸你還是趕緊回頭是岸,別再為雍正所用了!」

  濟傎恨不得把眼前虛偽的男人碎屍萬段!但他念頭一轉,卻做出了與他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舉動。

  「女人……我要找女人……我要出去……」他目光渙散,發出微弱的渴求,那顫抖的語氣聽起來真的可憐極了。

  一陣被扭曲的男人哼笑聲在他耳邊回蕩著,似乎篤定能看到他活活被欲火燒死的下場。

  濟傎踉嗆地找到自己的馬兒離開王府,沖出大門的瞬間,濟傎再也聽不見街上的喧嘩擾嚷,只能感覺到掠過兩頰的冷風,和身下馬兒奔跑時的震動。

  雖然氣息紊亂、滿瞼通紅,但他仍毫無間斷地策馬離開,強忍欲望的嘴角不禁勾出慶倖的冷笑,直往外城而去。

  好一個裝作與世撫爭、專心編書的三王爺!

  早在他仍是皇三子的時候,便曾狀告皇長子下咒戕害皇太子,使皇太子迷亂失常,藉此削去皇長子直親王之爵位,再由眾官推舉皇八子為皇太子。

  所謂作賊的喊捉賊,恐怕當年下咒殘害皇太子的,就是三王爺自己吧?他怎能忘記這段風波,一時失去防備?

  但慶倖的是,三王爺對他並不瞭解,不知道他也通曉蠱毒。

  十七歲開始,他在關外待了三年,除了增進武學造詣,更學會許多本領:他不但知道自己被何種陰險的西域媚藥和蠱術所牽制,更知道如何化解——這就是三王爺機關算盡唯一的漏洞吧!

  時間拖得越長,他體內亂竄的欲火就越容易侵蝕神智;而當他神智越不清醒,就越能被人隨心所欲地控制,直到全然失去自我意志為止!

  他必須儘快回到歡五仕房,才能再作打算:

  夜深人諍,天空被月色照得極為明亮:穿著一身桃紅色鎖邊明綰裙子的牡丹,正準備關上房門休息,赫然兒到遠處的濟傎正腳步下穩地穿過走廊,似乎耍走回他在歡玉仕房歇息的房間。

  她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眉頭微蹙。他今晚不是去赴一場喜宴,所以下會來仕房了嗎?怎麼現下卻出現在這裏,而且看來不太對勁?

  「濟傎?」她連忙上前喚道,正好在房門前攔下他。

  濟傎聽見她的聲音,差點踏錯步、倒在她面前,幸好牡丹眼明手快地扶住他,才免去他跌倒的窘狀。.

  「濟煩,你怎麼了?哪里下舒服嗎?」她從沒看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憂心忡仲地問。

  雙頰火紅的濟傎瞥了牡丹擔憂的神情一眼,只覺身體詭異地燥熱起來。為了克制自己心中因她而燒得更盛的欲火,他冶冶地朝她丟下一句話。「與你無關,你快點回去!」

  「你這模樣分明就是出事了——!」她瞪大眼睛,氣他在這時候才想撇開她。「要不要我叫大夫來看看?」

  「不要!」心猿意馬的他推開門走進房內,牡丹則繼續跟池進去。「現在連大夫也幫不了我……」

  驀地,一股濃冽的酒香從他身上飄至她的鼻息間,讓她—時間竟有片刻的醺然失神。

  「你暍醉了?」她下意識地撫向他的臉,擔心向來於杯不醉的他,是否有所不適。

  她手指輕柔的觸感,加上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沁人芳香,使他強忍的衝動慢慢瓦解!明知道如此做於事無補,但他仍急躁地撥開她的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狼吞虎嚥地灌水!

  「你別管我,也別告訴任何人我回來了!快走!」他呼吸急促,咬緊牙關,額間冒汗,看起來正竭力忍受劇烈的痛苫。

  她再不離開他的視線,他無法保證自已仍能制止身下那蠢動的情欲,不去傷害她!現在他的任何理智都阻止不了自己的渴望,他只想要牡丹……想得到他所渴望已久的甜美身子!

  「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如此痛苦!」自己一顆心仍牽系著他的事實,叫她不能騙自己,也不能漠視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我被那可惡的三王爺下了西域媚藥和蠱毒!這下你明白我為什麼變成這副德性了吧?」他痛苦地呻吟著,不支地撞倒茶几癱坐在地上。

  聞言,牡丹只感到腦中一片空白!

  「你再不走,今夜就會被我粗暴地奪去貞操,我會變成一頭不懂憐香借玉的野獸,只想利用你發洩欲望!你希望我這樣對你嗎?」

  話才脫口,他就暗自懊惱。他們之間的關係原本就已經夠糟了,現在又被她看見這樣狼狽的自己,她不懼怕他才怪!

  「媚藥和……蠱毒?」牡丹喃喃地重複,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在青樓之中生活多年,她當然知道媚藥是什麼,但向來以兇險聞名的蠱毒……「這些東西,能解嗎?」

  「能,怎麼會不能解,不就是要個女人嗎?不!還要是乾淨的處子血……」他雙目充滿血絲,粗噯地低喘著。「否則我將會徹底失去理智,任由別人控制,即使他要我去刺殺皇上,我也會乖乖照辦!」

  三王爺恐怕早就查出他私下經營歡玉仕房的真相,也看准了妓院中難得清白之身,要他在這種折磨下找不到自救方法,受盡苦痛地氣絕身亡;又或者要他拋棄郡王的尊嚴,隨便找個良家婦女強暴!

  牡丹渾身僵硬,瞪著高大的他。迷失理智,被控弑君?這對他來說,不是比死還難受嗎?

  但沒花多少時間,她就有了決定—她要救他!同時,她的雙腳已像是有意識般地一步一步接近他。

  「那我不就是解藥了嗎?」它輕輕擁住他,小聲地提醒,再也顧不得那些年謂的矜持。「你要了我,就能夠解脫!」

  他一碰到她軟若無骨的身子,便失控地緊緊環住她,讓她掙脫不開。

  但下一刻,他卻又驀地放開她。

  「不行!」他低吼著,呼吸更加濁重。這是不對的!他想細心呵護他的牡丹,不希望她受這樣的委屈!

  「難道你以為,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這麼痛苦嗎?」她注視著他,心思翻騰如海。

  「你會恨我的!你對我的恨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他黯然地苦笑,痛恨兩人之間這種模糊不清的情感。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伸手撫了撫他緊皺的眉心,為他而心痛。「我是你買下的女人,你要怎樣對我都是理所當然的,在這種節骨眼兒,你還想那麼多做什麼!」

  「真的?」濟傎不自覺地解下她的單衣,繡工精美的肚兜立即映入眼簾,刺激著他緊繃的神經。「你這樣縱容我,我怕再也制止下住自己!」

  「要幫你,我也要親自來,絕不假手於其他女人!」她閉上發熱的眼睛,偎進他那從小時候起,就能帶給她安全感的寬敞胸膛。

  她就是沒骨氣,無論之前她有多不能釋懷他曾想丟棄她的可能,到最後還是心甘情願地栽進他的世界中!或許自第一次與他見面起,就註定了兩人之間糾纏不清的命運!

  「別怪我……牡丹,讓我愛你……」他火熱乾燥的唇滑過她柔嫩的臉頰,狂亂地吻上她顫抖不安的唇瓣。

  牡丹嬌羞地點點頭,怯怯地伸出手臂摟住他的頸項,任他貪婪的大掌揉摸她豐滿的胸脯,徹底褪去兩人的衣服。

  「嗯……」她發出如哭泣般的低吟。

  突然,他將她打橫抱起,放至床上,襲向她美麗的雙峰,吸吮頂端那嬌豔的蓓蕾。

  「濟傎,輕一點。」

  濟傎熾熱而狂野地注視懷中顫抖的身影,卻無法抑制自己體內叫囂的衝動,他粗魯地將她的雙腿分開,直接進入她的女性地帶!

  「啊——」牡丹忍不住失聲叫喊,她緊緊攀住他,痛苦和愛意透過他的奮力推動,傳達至她心中。

  「對不起……但我控制不了……」他低嗄地吼出一聲聲喟歎,釋放出不知滿是的欲望。「牡丹……我最愛的牡丹……」

  牡丹只能不斷逸出輕吟喘息,感受邵流竄全身、火燒般的快感。她忘記掙紮,空白的腦袋再無法思考。

  被層層紗帳遮掩的大床上,只見瘋狂的愛欲席捲了兩具交纏中的軀體……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6-7-13 00:09: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直到天色微明,牡丹才從疲憊巾清醒過來。

  不知道究竟是夜晚太短,還是濟傎實在太不知是,他的欲望如滔滔不絕的洪水般,淹沒他們所有的理晉,她昨夜根本沒有半則能好好休息!

  她沒想到濟傎的體力像是無窮無盡似的,整夜抓著她恩愛纏綿:初嘗雲雨的她根本就應付不來,若不是她體力真的到了極限,栢信他會折騰到天亮,不會乖乖陪她小睡。

  她從來沒聽過妓院裏的姊妹有這樣的經驗。能夠在上半夜「奮戰」不懈的客倌就已被稱為「勇猛」了,那濟傎他持續了一夜……該算什麼?

  看來,應是西域媚藥和蠱毒來勢洶洶,才使他有這種異常的舉動吧?

  她揉揉惺忪睡眼,忍不住側頭看向躺在她身旁熟睡的赤裸男人。兩人肌膚互相摩挲,體溫、呼吸融為一體……如此親昵的接觸,令她光躺著不動就心跳加快,呼息急促。

  濟傎規律起伏的胸膛、性感薄削的唇瓣、高挺筆直的鼻子、將她緊箍在自己懷中的結實臂膀……光看著他就是以使她瞼泛紅暈。

  雖然遍佈全身的點點瘀痕,及下身傳來的隱隱鈍痛,在在地提醒著她昨夜的事,但她心裏總覺得不可思議—她竟然和濟傎做了如此親密的事!

  他曾經是她認定託付終生的主子,是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啊!

  小時候,她真心認為世上再也沒有比她主子更完美的男人,本以為這只是她眼界太小,可是事實的確如此,他在她眼中仍是最完美的……

  正當牡丹陷入沉思的時候。濟傎已徐徐醒來。他的第一個感覺是頭痛欲裂,但經絡血氣順暢自如,再不見昨晚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媚藥和酒氣退去後的正常反應,附於他身上的蠱術也已徹底解除,他不禁露出得意的冷笑——三王爺的如意算盤終究是落空了!

  轉過頭,他發現牡丹已醒,於是淺笑輕道:「早。」抱著她醒來的感覺真好!

  他瞧見她細緻的頸項佈滿了吻痕,想必是自己在激情時克制不住力道,便愧疚地問:「你身子……還好嗎?昨晚我失控了。」

  「我沒事……藥效相毒都解除了嗎?」她輕輕撫著他的鬢角,好像在哄一個大男孩一樣。

  「都解了。」他用力擁住牡丹,唇瓣綣絡地親吻著她香軟的臉頰。「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欲火焚身而死了,謝謝。」

  聽見他的含情意的道謝,牡丹心頭突然湧上一陣酸楚。但她很快地抹去那受傷的情緒,抬起頭笑道:「我的幫助並不值得一捉,你下必謝我……」

  他此刻所展現的柔情,全都是因為感激她的獻身嗎?他終於不再冷言冷語地惹她生氣,她應該很高興才對,但為什麼她沒有?濟傎默默凝望她,開始明白她在想些什麼,一陣心疼慢慢湧上胸隨。「誰說你的事不值一提?你別妄自菲薄!」

  她是在生他的氣嗎?他承認昨晚自己過於粗魯,但除了因媚藥和毒讓他身不由己外,最主要的理由還是因為她啊!他喜歡她,所以希望能佔有她,難道他錯了?他究竟應該怎麼辦?

  「我沒有……你不要再靠過來了!」感覺到他被下的動作,她羞赧地按住他的手,深怕他又要開始侵略行動。「天已經亮了,菁菁很快就會進來……」

  她雖全身酸痛,但仍想如平常般從床上起身,絲被卻詖他緊緊抓住,她一不留意被子便滑落至腰間。

  「我就是不起床,也不允許你離開我半步!」濟傎大手一伸,就把她泣回床上躺好。「陪找,嗯?」她身上有股甜美的香氣,全身香汗淋漓反而使她光滑的肌膚更光澤動人,他愛極了。

  她柳眉微顰,悄聲抱怨:「人家想洗澡。」她全身都酸痛,加上天色已白,她實在不想繼續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等一下再洗,我們先好好聊聊。」濟傎小心抱住她,溫柔道:「牡丹,你已是我的人了,你懂不懂?」

  她臉紅地看著露出結實胸膛的他,眼角餘光瞥見自己的手臂,便垂下眼睫小聲地說:「我懂,我的守宮砂都褪色了。」

  聞言,他看向她的手臂,那顆小紅點果然已變得極淡,相信再過一,兩天,或者再多幾場歡愛,這守了她十年的印記就會消失無蹤。

  「從我點下它開始,就一直在等著今天。」他厚實的大掌眷戀地摩挲她被單下細緻柔嫩的棵背,有意無意地揉拂著她背上的牡丹。

  「我從那時就想著,什麼時候你會永遠屬於我。要是早點知道,我就不必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不敢對你百一點逾越之心!」

  「你真是的,別老說些不正經的話!」牡丹羞得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嬌斥他的輕佻,臉上卻洋溢著串福的笑意。

  「我真的從沒有討厭過你,當年一切誤會都是額娘從中作梗。」他手指沿著她的臉頰滑下,將她的小瞼輕輕托起,無奈地歎氣,用沙啞的聲音道:「咱們已經錯過了十年,實在不能再浪費時間,以後咱們就好好相處,讓我補償你昕受過的苦和委屈,好不好?」

  她輕撫著他的胸膛,眼眶不爭氣地泛紅。「你對我……可是真心?」她終於問出內心深處最在意的問題。

  「有些話不須說出口。」他瞳仁中漾著深如大海的情感,對她露出最誠摯不過的笑意。

  地動容地瞅著他,忍不住落下眼淚。「濟傎……」

  「別哭!我會心疼的。」他堵住她欲張的小嘴,好像要將自己的心情都經由這一吻,傳進她心底……

  這一瞬間她全都明白了,她還要逃避什麼引早在他們重逢的耶—刻坦,她就已經深陷而不可自拔了!

  就算兩人的身分有著天壤之別,他們能夠再度相聚,已經要感謝老天爺的憐憫,縱然日後無緣相守,不能與子偕老,她亦無怨無悔,只盼現在他真心相待!

  所有認識克勤郡王的人,都會發現他大爺近日心情似乎很好。

  平常的他雖也是笑臉迎人,但情緒控制得很好;可是現在那份得意滿是之情卻全在臉上表露無遺;而個中原因,只有和他來往密切的人才會明瞭。

  天色還未暗,歡玉仕房的袁嬤嬤一見濟傎出現,便急忙上前攔住他,免得一個眨眼人又不見了。

  「爺,您十來天都沒出現,仕房可是忙得不可開交,帳房還等您去核查上個月的帳目呢!」

  遠薩機靈地上前道:三貝嬤嬤,郡王爺才剛遠行回來,你就讓他先歇一會再說吧,不如我先跟你去,好麼?」

  見濟傎微微點頭示意,袁嬤嬤就不再多言,和遠薩退下。

  其實這些天來,他根本沒有離開過歡玉仕房,只不過是待在牡丹的庭園中沒出去露面而已。這件事除了近身侍候的遠薩和菁菁外,沒有旁人知曉,他也總算能清靜地休養幾天。

  縱然他能靠牡丹破解三王爺的狠毒陰招,但他畢竟曾被下藥,內息也因毒素而紊亂,若在此狀況下出現在眾人面前,難保躲在暗處的敵人不會再動什麼歪腦筋。

  更何況,他實在捨不得離開牡丹半步!這些天就有如從前在郡王府時的日子,有她相伴,他甚至可以忘記時間的流逝、忘記一切煩憂,一起追回失去的光陰,填補兩人間仍未盈滿的甜蜜情愛。

  走進他的專屬廂房,幾個花娘馬上前來問安。

  「爺,您和牡丹姊快活好幾天了,我想找她編新舞都不行!」佩瑚雖然替牡丹高興。但也不禁抱怨連連。

  ************

  「你們知道了?」

  「這裏是咱們的家,咱們當然知道!牡丹姊本來就是爺用萬兩黃金買回來的,好好服侍爺也是應該,但就苦了咱們呢!」

  「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三王爺登門找碴吧?

  紅紅搶先訴苦道:「那些色鬼老是要咱們做些咱們不願意的事,明明只付了喝花酒的錢,卻吻來吻去的,真是過分!」

  「袁嬤嬤呢?她應該不會讓客人亂來吧?」他雖是真正的老闆,但眾人均很有默契地不說破,主持大局的一向都是袁嬤嬤。

  「袁嬤嬤年紀大了,一雙眼顧不了那麼多事,加上她近日精神不好,咱們姊妹都不敢隨便打擾她休息。」另—個花娘解釋道。

  濟慣點點頭。難怪向來精明的袁嬤嬤會誤信遠薩的藉口,亦沒發現他跟牡丹一起消失了十來天,看來,他該另找他人肋她打理仕房。

  正當他想到帳房看看時,止好瞧見久未出房掛牌的牡丹,已經被客人點名陪酒吃飯,他忍不住打量起她來。

  她更添韻味的成熟美豔立刻抓住眾人的目光,舉手投是間都不經意地透出萬種風情。

  任誰都瞧得出來,牡丹的改變是因為男人的寵倖。只是她賣藝不賣身,亦從來沒聽說過她拍賣初夜的消息,究竟是哪個男人如此幸運,能夠得到她的青睞,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幾日不見,牡丹姑娘又更加美豔動人了,這是我小小的心意,拿去多買些胭脂水粉,打扮打扮吧!」男人不由分說地將一張銀票塞進牡丹手中。

  面對更加嫵媚的她,男人們個個心癢難耐,無不卯是心思討好她,奢望終有一天能抱著美入夜夜纏綿。

  「多謝陳大爺,牡丹一定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各位欣賞。」她開心地福身謝過,心中卻盤算著要把打賞分給大家。

  「牡丹,咱們都明白你已……反正你知道咱們說的是哪件事,快告訴我夜度費要多少?哪個恩客這樣榮幸,能夠摘下你這朵花中之王?」

  濟傎嫉妒眾人看著她的撮瑣目光,可是為了保持老闆和郡王爺的風範,他依然保持距離,若無其事地站在門口。

  牡丹但笑不語,偷偷瞧見她的男人在門邊略帶不悅地瞥她一眼後,便乾脆地宣佈道:「真抱歉,牡丹已經被某位大爺包下了,所以夜度費的事,請各位大爺莫再提起。往後牡丹仍能陪各位吃飯聊天,還希望大爺們賞臉捧牡丹的場,讓牡丹能多買些上好的困脂水粉啊!」

  惋惜歎氣聲頓時此起彼落,紛紛議論充滿了整個大廳。

  濟傎低笑,自豪自己能擁有這個才貌兼具的可人兒。他懷疑還有哪個男人是她應付不了的?她的確能安然無恙地身處青樓之中,至少她進退自如,懂得如何在男人堆中明哲保身—

  她絕對能撐起歡玉仕房!

  正當牡丹分神留意濟傎的轟情時,有人一個跨步上前猛然抱住她的纖腰,嚇得她驚呼一聲。牡丹定神一看,才發現是上回吻她手的何大爺!

  「何大爺,請您先放開我,讓牡丹敬您一杯可好?」她力持鎮定,委婉地笑著勸道。

  「那個人出多少錢包養你?告訴我,我出的一定比他更多!」何大爺神情嫉妒地說道,任憑牡丹如何掙紮也不肯放開她。「還以為誰都不能得到你,哪知你竟然一聲不響地,就被其他男人開苞了!」

  「何大爺,請您別這樣,有事慢慢說……」她的腰痛到頭皮發麻。「請您高抬貴手,放開牡丹吧,您這樣做牡丹的恩客可會生氣的!」

  怒火因為她這句話燒得更掹烈,何大爺用力捏緊她的下顎。

  「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高不可攀?你以為有人包養你就了不起?還不就是個娼妓引我倒比較喜歡你原先讓我摸來摸去的騷模樣……」

  已悄悄走近的濟傎一個掌風,就重重震開他對牡丹糾纏不休的毛手,何大爺頓時向外彈開,濟傎自己則穩得按住了牡丹。

  「哪個兔崽子壞人好事?」何大爺吃痛地爬起身,卻驚見教訓他的竟是濟傎,嚇得馬上跪地叩頭。「王爺饒命!小人不知道是郡王爺來了,才鬥膽在您的眼前放肆,求您饒過我啊!」

  「歡玉仕房是大家尋歡作樂的地方,本郡王喜歡此處,因此我不想有人在這裏不規矩,亂生事端,掃了大家的雅興!」他渾身的怒氣明白地透露出他的地盤和女人皆不容破人侵犯。

  誰都知道他克勤郡王是這裏的常客,這男人竟敢在他面前亂生事端,簡直就是找死!

  「小人不敢!」何大爺繼續叩頭,但內心卻暗罵濟傎竟明著袒護花牡丹這個小賤妓!

  「你們很想知道牡丹的恩客是誰嗎?那我就告訴你們!」眾目睽睽之下,濟傎驀地摟緊她,在牡丹唇卜印下—個熱辣辣的吻,吻得她忘了身在何處,只能虛弱地癱軟在他懷裏,

  原來牡丹的入幕之賓是克勤郡王,難怪這朵高不可攀的花兒也被人采去了!所有人均訝異地倒抽口氣,何大爺更是幾乎要昏死過去!

  牡丹沒料到他會這樣大膽,赧紅的小瞼增添了不少風采。

  「爺,您快別嚇唬我的客人了,否則都沒有人敢點我打茶圍、坐飯局呢!」她直視著他炙熱的眼神笑道。

  「我只不過告訴其他客人,我是你『唯一」的恩客而巳。」他沙啞的聲音略帶點酸氣,更一語雙關地提醒想染指她的男人。「只要他們不犯到我,要點你吃飯談心,我當然不會過問。」

  她螓首微點,啞然而笑。「相信各位大爺也知道我被爺包下,就請不要再問我的夜度費了。打擾了各位,牡丹真是過意不去!」

  眾人點頭敵去,隨著歌舞表演開始,氣氛旋即熱鬧起來,沒人記得剛才的小騷動。

  濟傎拉她回到廂房,二詁不說便緊緊抱住她。

  牡丹先是愣了一下,絕美的臉上隨即浮現一抹溫柔的笑靨。「郡王爺,你這回不教訓我了?」

  他幽幽低歎,長指滑過她的衣領,摩挲著她的後頸。「我的花魁,我何時捨得罵你了?之前是我心煩意亂才會欺負你、跟你鬥嘴,現在我得到你了,當然不會再像先前一樣了。」

  她被調戲、問價不是她的錯,只怪他沒有昭告天下牡丹是他的;現在她的身分已定,就可保她不受騷擾。

  她高興地埋在他的胸前,盡情汲取他的溫暖。她看見他的改變—變得信任她,也不再一味的向她發脾氣。

  「真難想像一個如此愛吃醋的男人會經營妓院。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開歡玉仕房?難道是喜歡身邊美女如雲?」她打趣地問。

  「上至公親貴族,下至市井小民,哪里的美女找是沒見過的?隨處可見的東西我根本沒有興致收藏。」他的大手穩穩放在她纖細的柳腰上,並將她抱至自己大腿上攬著,讓她和他面對面。「你真想知道原因?」

  她捧住他的俊瞼,笑得含嬌帶媚。「是,因為我怕你看美女久了,會把持不住而拋棄我!」

  她此時嬌羞的媚態,使濟傎忍不住深深吻住她。直到她輕捶他的肩膀抗議,他才停止,改在她耳畔輕語:「是聖上授意我經營歡玉仕房。」

  「為什麼?」聽說新登基的皇上嚴苛律正,他竟然容許手底下的郡王爺如此大膽妄為地經營妓院嗎?「皇上不是派你去打仗嗎?我一直以為你到黑龍江邊關是為了當將軍。」

  「我不是上戰場的料。」他淡淡地向她訴說原由。「自先帝病倒俊,朝野之間便波濤洶湧,沒有半刻安寧詳和。王爺之間的派系鬥爭、朝臣分黨針鋒相對,地方貪官汙吏乘火打劫……一切都是難以解決的問題。身為臣子,當然要為皇上分憂,我也只是在克盡本分而已。」

  見牡丹開姑皺眉,濟傎便知道自己再多說下去。她也不會明白政治是場多詭譎的遊戲。

  「妓院……莫非你們藉此收集消息?」她突然覺得,她的男人和他的主子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你真聰明!」他高興地親了她一下。「無論是高官商賈還是市井小民,都會上八大胡同尋歡作樂,所以各路消息也會集中在此,哪兒發生了事情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她恍然又悟,更高興他願意對她坦承機密。看來她在他心裏還是有一丁點地位的吧?「那我也來幫你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情,都一定會盡力去做!」

  「牡丹,我終於瞭解花大娘為何要你繼承花藝舫了。」他伸手理理她微亂的鬢髮,一臉認真。「袁嬤嬤老了,不能讓她再為了仕房的事勞心勞力,我也個放心讓外人來做,不如你就試著幫袁嬤嬤,跟我一起打理仕房吧!」

  她微微—僵,一時之間下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樣既能免除你被客人欺負,也能替我分憂解勞,可以嗎?」

  「濟傎,這麼大的責任,我怎麼扛得起?」牡丹憂心仲仲地說。

  想她由郡王府的小丫鬟到現在的青樓花魁,都是只是無關緊要的角色。即使她早有當花魁領班的野心,但那是她還在花藝舫的時候啊!來到京城之後她想都沒想過……

  「你那麼聰穎,絕對能應付得來。」他可是她的啟蒙老師呢,她的資質他怎會不清楚?

  「我只想安心地住在這裏,好好待在你身邊,這樣我就心滿意是了。其他的,我不想多想。」

  他深深凝視她,沉默了一會兒淺笑道:「我在乎的只有你喜不喜歡我,有你這句話,其他事都不重要了。」

  也好,他希望她安全無恙,不想她瞠渾水,有時候知道太多隻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遠薩突然敲門。「爺,袁嬤嬤突然昏倒了,現在已送回她房間休息,您要不要去看看?」

  閑言,兩人對看一眼,立即趕往後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6-7-13 00:09: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相傳從江南而來的花牡丹,憑著傾城傾國的絕色容貌、能歌善舞的才情,以及靈巧周全的手腕,成為京城第一花魁,後來更得到一位勢力非凡的入幕之賓相助,掌管了這家歡玉仕房,使歡玉仕房的名聲更為響亮。

  相往常一樣,今夜的仕房仍舊笙歌鼎沸,燈火通明。隨著樂聲,身段窈窕姣好的牡丹如美麗的蝴蝶般,在偏廳中迴旋超舞,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這是八大胡同中最受歡迎的表演之一,每逢十五都會由她親自上場表演,所以這一天的歡王仕房顯得特別熱鬧。

  她千嬌百媚的舞姿讓眾人驚歎不已,一曲舞罷,賓客們皆為她歡呼。她朝眾人一福,便翩然走出偏廳,在菁菁的陪同下回房間梳洗換裝。

  半個時辰後,她再度出現在充滿醇酒美人、杯觥交錯的主樓中,如蝴蝶般地穿梭在前來尋歡的客人間招待迎送。直至接近子時,她才有空在花園涼亭歇一會兒,透透氣。

  「今天辛苦你了。」男人驀地從後環緊她,輕啄了她紅豔豔的唇瓣一下。

  牡丹看都不用看來者是誰,敢在這裏這樣碰她的,就只有他而已。

  「不辛苦,都快一年了,我也會習慣的•」她偏過頭,輕笑著對他說道-

  濟傎坐到她身邊,憐惜地審視她的倦容。「自從袁嬤嬤臥床休養後,你就接下她的工作,打理仕房的大小事務,好不容易清閒了,還要去跳舞……有時候我真後悔讓你這樣勞祿。」

  「我再怎麼勞碌,也比不上你勞神。」她倚進他懷中。與他的高大壯健相比,她更顯得單薄柔弱。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著滿天繁星。「扶桑貝勒現在生死未蔔,惟經貝勒那邊好像也因為緝捕亂黨一事而惹上麻煩,我想你是為他們的事在奔走煩惱吧?」

  「嗯,連帶進宮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他的語氣既無奈,又有一絲自嘲。「我終於不再是『閑來沒事忙,最愛跑仕房」的郡王爺!」

  「瞧,我可比你悠閒多了!」她拉過他的大掌,把玩他的玉扳指。「你不要多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能夠這樣平靜地依偎在他身邊,一起聊聊天、看星星,知道他關心著自己,就已經是夠了。尤其近來看到其他貝勒爺都在情路上接二連三地出了岔子,她就特別珍惜能和濟傎相處的時間。

  「會好好照顧自己?那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他眼尖地發現一道血痕,攢眉抓起她的手不放,「讓我看看。」

  「天氣乾燥,一下小心就擦破皮了,你不要緊張嘛!」在他的注視下,她一點小事都瞞不了他。

  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吻著上頭的傷口。「我一個不留神,你就給我多一道傷,你啊,叫我怎麼能不掛心?跟我回房敷藥吧!」

  看著他呵護地搓揉著自己的雙手,牡丹感動得鼻頭一酸,緊緊地抱著他。

  「濟傎,你知道嗎?這是我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

  濟俱怔了怔,無限的愛意湧上心頭。「我的牡丹,你太容易滿是了,還有更好的日子在等著咱們呢!」那就是他迎娶她的那一天!

  「只要……你一直這樣寵愛我,我就很滿是了。」再抬起頭時,她的眼底已蒙上一層水霧。

  從小她就知道,出身尊貴的他一舉手、一投是,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即使她從未進過皇宮,也知道八旗閨秀中有許多女子對他傾心,他大可坐享齊人之福,但他們重逢後,她從未見他在乎過哪個女人,眼中似乎只有她……

  數不清的甜蜜日子,讓她越來越沉醉其中。越來越離不開他,只想永遠和他在一起,這樣她便心滿意是了,不敢再奢望更多!

  濟傎緊擁著她,無語地點頭。他會一直一直愛著她,只是她還沒有認清罷了!

  ************

  下朝後,濟傎邁著優稚的步伐,朝太后居住的慈甯宮走去。

  濟傎從小就在宮中進出,當今太后更是他祖母的姊妹,一向把他當作親孫子般地喜愛他,所以每逢進宮面聖後,只要時間許可,他必定會跟太后請安,與她老人家聊聊天、喝喝茶。

  走在回廊上,他身後驀然傳來一道女聲。「克勤郡王吉祥!」

  濟傎一轉頭,只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在宮女的簇擁下,腳踏花盆底鞋子,緩緩朝自己走來。

  「臣向沅公主請安,沅公主占樣。」他拱手行禮。

  「不必多禮……」沅公主欲上前接近濟傎,一急之下卻不小心一個踉艙,直倒向他。

  這一下來得突然,在宮女還末反應過來前,濟傎已迅速扶好搖搖欲墜的女子,讓她站穩。

  「公主請小心,沒事吧?」他露出疏離但卻不失禮的笑容間道。

  「多謝郡王爺關心,沅沅沒事。」沅公主嗲聲曄氣地回話,羞赧地半垂眼睫,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嬌羞。

  濟傎對她這樣的態度心知肚明,但不代表他要有所回應。紫禁城中的公主格格都是從小就認識他的,他和她們有如兄弟姊妹般,絕無其他情感,但這個沅公主就是例外。

  面對濟傎的冷淡,沅公主心中有說不出的不甘。她是什麼身分?她可是康熙遺落在民間的女兒,去年被八皇兄尋回後,進宮被封的公主呢!

  大臣與嬪妃們都無不前來巴結討好她這宮中新貴,論輩分、地位,她都比這個過於年輕的克勤郡王高貴得多。憑什麼地要忍受他的無禮?難道只因為他自出生起就錦衣玉食,身分尊貴;而她進宮前則餐風露宿,卑賤低下?

  但她偏偏就看上這個生得俊美無儔、風流倜儻的男人。他總是能輕易攫住所有人的目光,聽說北京城中有不少名門千金皆拜倒在他跟前,只有這樣出色的他,才配得起飛上枝頭的自己!

  當侍女前來告知她濟傎進宮的消息時,她連忙梳妝打扮一番,要用最美的面貌迎接他的來臨,讓他眼睛一亮,豈料他現在竟一點驚豔的表現部沒有!

  「郡王爺是要去向太后請安吧?那正好,沅沅也要去請安,不如就順道一塊走吧?」她大膽地邀請。

  「公主誤會了,臣只是有事要去懋勤殿找翰林大人討教。既然公主有事在身,那臣就不敢擔誤了,請容臣先行告退。」說畢,他正準備邁步離開,不科卻被她敏捷地攔下。

  「等等,找有事要問你!」

  「臣不敢,公主請問。」他低頭,望都不望她精心妝點過的臉蛋。

  她掃視了他的俊臉一眼後,高聲間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什麼卻老是回避我,對我裝出這副冷淡的面孔?」素聞這男人性好漁色,幾乎每天都往花街柳巷跑,又怎會不對她這個美人動心呢?

  濟傎勾起淡淡的冶笑,這個新任公主終於裝不下去,露出本性了。

  「公主乃千金之軀,臣實在沒這等福氣,能得此厚愛。」

  「大膽奴才!「沅公主氣憤地甩掉手上的帕巾,指著濟傎罵道:「本公主看上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裏?」

  「公主又何須妄自菲薄?」他神色泰然地直視著眼前這趾高氣揚的女人。「就當作是我瞎了眼吧,不懂得欣賞金枝五葉,只愛村姑野婦,所以不論是格格還是公主,我一個也看不上。」

  「反了反了!你竟敢出言汙蠛我?你根本沒有把我當作公主看待,你心裏一直是瞧不起我的對不對?!」他是第一個敢這樣對她說話的人!

  「公主請自重,我想你也不希望引來侍衛吧?」他受夠了她高八度的尖叫,仿佛不這樣,就沒人能聽見她講話。「既然辛辛苦苦進來了,就應該學著遵守宮中的規矩,否則很容易被趕出宮去的。」

  他的語氣並不嚴峻,但沅公主的心底卻冒起一股寒意!

  「承蒙公主錯愛,臣感激不盡,可惜臣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很難再容下其他人,請公主另覓佳偶吧!」他毫不在意地笑笑,就要越過這半路殺出來的麻煩女人。

  還是把話說得絕一點比較妥當,最好能讓她死心、不西來糾纏他,免得浪費他的時間。

  這話猶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沅公主一時之間無法言語,妒忌和怒火不斷侵入她狹窄的心。他竟坦承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裏?這羞辱要她如何吞下去!

  「我偏要你娶我,當我的額駙!」

  「夠了!」濟傎霍地轉身瞪著她,拒絕為這種女人繼續浪費他的耐性。「你已經當上尊貴的公主,難道還下知滿是嗎?這種為達目的下擇手段的把戲,你自己留著用吧!」

  「你以為我辦不到?」沅公主露出詭譎至極的笑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這個當公主的大,還是你這當郡王的厲害!」

  濟傎垂在身側的手不斷地握緊、又鬆開,竭力克制著快要爆發的怒火。他實在個想在人前對她動氣,免得有人趁機參他一本,給他安上一個不敬的罪名!

  濟傎神色一凜,目光淩厲地掃向那蠻橫的女人。「公主要如何便如何吧,臣干涉不來,請恕臣先告退。」

  他丟下話後,便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留下郡瞼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的沅公主。

  ************

  「花姑娘,郡王爺有請,要你到克勤郡王府一棗。」

  聽見面生的車夫這樣稟旨,牡丹既疑惑又焦急。

  濟傎很少托人轉告事情,而且要她到郡王府,更是不曾有過的事—莫非他有急事,還是有什麼秘密非告訴她不可?難怪她最近總是心神不寧……

  思及此,她馬上帶著菁菁隨車夫上了馬車,向內城而去。可是很快地,她便知道車夫並不是載她到克勤郡王府,不久之後,她就被請下馬車。

  「你不是說爺要咱們到郡王府,為什麼在這間茶樓放下咱們?該不會是你想偷懶,要咱們用走的去吧?!」菁菁有受騙的感覺,立刻上前理論。

  「算了吧,你罵死他也無濟於事,他只不過是受人差遣罷了。」牡丹馬上起了戒備之心,她拉住菁菁,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低頭顫抖的車夫:「菁菁,咱們進門去吧!」

  菁菁忿忿地瞪了車夫一眼,便跟隨牡丹走進茶樓。

  「小姐,是不是有客人想找你在外面陪侍飯局啊?」在青樓中被客人點名出去陪伴,是常有的事,而且打賞也會比平常更多。可是她家小姐是花魁領班,被郡王爺包養獨佔的事更是眾昕皆知,又怎能隨便被請出仕房去陪侍呢!

  「我也不知道,但等一下無論是什麼情況,你都不要多嘴,知道嗎?」

  「是……」看見她臉上凝重的表情,菁菁也微微感到不安。

  「是歡玉仕房的花牡丹姑娘嗎?」在人來人往的茶樓內,突然有個陰陽怪氣的男子走向她們詢問著。

  牡丹打量來人一會兒後,便躬身應道:「正是。」

  她一眼就看出這男子是太監,因為小時候跟在濟傎後頭,就常常在貴族出沒的地方看見這些太監公公。那麼,究竟是什麼人要見她?能夠使喚公公的,恐怕是地位非凡的人物吧?

  「姑娘這邊請。」公公引她們上了二樓。一到樓上,只見一桌有人—一個一個衣飾華麗的女人背對著她。

  「來了?」女人放下茶杯,緩緩地道:「對一個日夜顛倒的妓女來說,突然要你茌這時候見找,也真是難為你了。」

  聽到女人的冷言冷語,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竄過牡丹全身。

  女人等不到身後有任何動靜,便轉過身來,卻在見到牡丹嬌豔欲滴的容貌後,狠狠地一震!

  她派人打聽濟傎身邊的女人時,得知這歡玉仕房的花魁領班相他來往甚密,且深受專寵,被他包養至今一年多,從未再找其他妓女侍寢,可見這花牡丹在濟傎心中肯定佔有一席之地!

  但她沒料到這女人會豔光四射得令她作嘔!看來這妓女肯定是用了什麼妖邪方法,才會讓濟傎死心塌地,再也看不見她這個高貴美麗的公主!

  「大膽,見到本公主還不快點跪下?!」沅公主利用自己的權勢,先給牡丹一個下馬威。

  牡丹僵了下,呆立著無法反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要見她的人竟是公主?雖然她心裏不太情願,但應有的禮儀還是要行的。

  「我並不知道您是公主,請恕罪。」她微微福身行禮。「公主吉祥。」

  見她沒有跪下,沅公主就有氣,於是一邊示意太監去押她跪下,一邊用飽含輕視的神情地說:

  「你這低三下四的妓女,別以為有克勤郡王替你撐腰就可以神氣!若本公主要濟傎下跪,他也不能不從,更何況是你這種民女?我肯紆尊降貴地和你說話,你應該要感恩才對!」

  牡丹被太監押得死死的,不得不跪下與盛氣淩人的沅沅對視。這情況就和當年破福晉和馮嬤嬤欺壓時一樣,難道身為貴族的女子都喜歡這樣對人嗎?

  「牡丹駑鈍,不知公主擦我究竟所為何事?還請公主明白地指點牡丹,好讓我快點回家去,因為濟傎還在等我。」她故意亮出濟傎的名號,希望這個公主還能顧忌一下,早早放她離開。

  「濟傎是你這妓女能任意叫喚的嗎?一點規矩也沒有!」她抬高牡丹的臉蛋,越看越妒忌。「生成這副妖媚模樣,難怪成了一雙玉臂幹人寢的妓女!」

  「我沒有!找就只有濟傎一個男人而已!」這公主左一句妓女、右一句妓女,滿是嘲諷,分明就是要藉此羞辱她!

  「那又如何?你以為自己把童貞給了他,就可以綁住他的心?笑話,他是什麼身分,要多少個女人的童貞都可以!」

  「咱們爺非常喜歡小姐,他一定會娶小姐當妻子的!」菁菁實在看不過去,揚聲為自己的主子爭一口氣。

  「多嘴的奴才,給我掌嘴!」沅公主一聲令下,菁菁就被公公重重地甩了兩個目光。

  「你針對我就好了,何必拿不相干的人出氣引」她忙將菁菁護在身後。

  「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保護別人?還是你已認定自己會是克勤郡王府的福晉,所以有權力保護這奴才?呸,不自量力!」沅公主惡毒地說苦,責親自過去教訓菁菁。

  「住手,我求你住手啊!」牡丹心痛不已,但自己破人牢牢扣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菁菁痛哭失聲。

  「不要瞼的女人,竟然妄想當克勤郡王府的福晉?憑你也配引」沅公主將所言強!

  牡丹深深吸了一口氣,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她必須先應付這個能輕易傷害她和菁菁的公主——

  「像我這種煙花女子……又有甚麼資格去左右郡王爺的意思呢?」說著,她淒然一笑,語氣中帶著一抹澀:「郡王爺要我服侍,我就得乖乖地侍候,不得抗拒,否則可能會性命不保:同樣的,若他厭倦我了,我再怎麼眷戀也不能巴著他不放。公主,我說得對嗎?」

  沅公主嘴角噙著勝利的笑,仍故作大方地道:「那是當然,他可是郡王爺呢,逢場作戲自然少不了。既然你知道自己的本分,那麼他偶爾要嘗嘗你這野味兒,我也不反對,只要你別作怪不讓他回府,讓他知道誰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倒也無傷大雅。」

  「牡丹明白!」牡丹垂頭應聲:心裏明白沅公主說的只是場面話,一旦它成了濟傎的妻子,必定容不下自己!

  沅公主得意地睨著消沉的牡丹,決定不再和她計較。「果然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退下吧!」

  草草行禮後,終於自由了的牡丹帶著菁菁急急走出茶樓。

  踏出茶樓大門後,她仍不敢硝作停歇,強忍住胸口的剌痛,沿著大街往外城行去。

  「小姐,你千萬別聽信那個惡毒公主的話,郡王爺他是很喜歡你的!」菁菁緊跟在她身後,拼命地想安慰主子:她知道主子部是為了保護它才不願多說什麼,還被人奚落得體無完膚!

  「菁菁,我知道郡王爺他喜歡我,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但他和我終究是不能開花結果的。」

  數天前,她還倚在濟傎的懷中編織著美夢,然而沅公主卻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要她面對血淋淋的現實。

  「為什麼不能?」菁菁一點都不明白!郡王爺這樣寵愛小姐,而小姐又這樣深愛著爺,怎麼會不能有結果?她就不信郡王爺會鬥不過那個臭婆娘!

  「傻丫頭,就因為人家是公主,我只是個花魁啊!」牡丹苦笑著,把所有的委屈部藏在心中。「哪有正經男人會娶個花魁回家?那會被人取笑的!」

  更何況,有哪個女人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深愛的丈夫?

  但是為了留在他身邊,即使要她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只能分得一部分的他,她也願意,沒想到,她還是太天真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6-7-13 00:10: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燭火明滅不定的房內,淩亂的床鋪上,濟傎霸道地緊緊擁著牡丹,帶領她飛往迷亂歡愉的毆堂。牡丹全身火熱,按捺不住一陣陣煽情的急喘呻吟,像在催促他更加狂野地佔有她。

  一波波的快感如浪濤般席捲兩人,驀地,他感覺到她的痙攣,自己亦達到情欲的頂點,將種子灑滿在她的體內……

  「舒服嗎?」濟傎輕柔地讓她伏在自己身上,用手背輕輕地替它拭汗,低沉粗嗄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嗯……」牡丹氣息尚未平穩,疲累地倒在他的胸口上,好不容易才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濟傎勾起笑,抱住她赤裸的身子,感到滿是極了。

  當年牡丹突然失蹤,讓他失落了好久好久,甚至毫不留戀地出關學藝;現在上天侍他何其仁厚,讓他失而復得、意外地找回牡丹,再加上好不容易才能和她重修舊好,他更是珍惜。

  「濟傎……」牡丹突然喚了聲。

  「嗯?」他傭懶地回應,非常享受和她耳鬢廝磨、親密地談心的感覺,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我聽說……惟經貝勒終於等到他的妻子回來,如願地迎娶她。你……又打算何時娶妻?」她貪婪地緊緊貼著他。他的心跳強而有力,他的胸懷厚實溫暖,她實在捨下得離開……

  濟傎頓了頓,露出籠溺的笑容,輕撫苦她的瞼道:「你羡慕人家做新娘子嗎?那麼我去挑個黃道吉日,立刻將你迎進克勤郡王府!」她終於肯離開歡玉仕房、嫁給他了!

  「不,我不是說我自己。」牡丹艱難地道。

  濟傎的表情倏地變得僵滯,他停下輕憮她的動作,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我聽不清楚。」或者說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什麼時候要替你指婚?克勤郡王府太冷清,也該添個女主人、幾個小娃娃了。」

  明知道他犀利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牡丹仍是緊閉著雙眼,逃避般地深深埋進他安全的懷抱裏。

  「克勤郡王府之所以會冷清,是因為你不肯回去住。」濟傎察覺她的企圖後,便翻身壓住她柔軟的身子,讓她動彈不得。「你究竟是怎麼了?這些話可不是說著好玩的!」

  「你總不能天天夜宿妓院。」她喃喃地輕語,仿佛他們倆的對話是在談論天氣那般普通。

  「張開眼睛看我!」濟傎心頭一陣氣惱,他捧著她的瞼,強迫她正視自己。

  牡丹緩緩睜開雙眼,看見他原本饜是的表情已被惱意取代。

  他敏銳地捅捉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變化。「你剛才說那些話,代表什麼?你要找去娶其他女人?」

  「這是遲早的事。」她歎口氣,想從他身下起來,他卻壓住她的所有行動,非要和她說清楚不可。「難道我說錯了嗎?」

  「我唯一想娶的是你!」他氣得想狠狠地敲開她的腦袋瓜子,看看裏頭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

  她再度合上雙眼,並不因他的表白而感到雀躍,心情反而益加沉重,因為她知道他有多麼固執,但這樣只會讓他更加吃虧!

  她不想他因為自己的關係,而受到不必要的刁難……

  「你說話啊!」他焦急地喊,害怕她沉默不語的樣子,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裏,卻不願告訴他!

  「找當然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只是個青樓女子,只是個奴婢,咱們是不可能成親的。」她忍住喉頭的哽咽,回應他的急切。

  聞言,他心房仿佛有一把刀從中劃過!

  「誰說的?只要你點頭,我可以馬上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克勤郡王府!」他的雙臂收緊。「你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是不是有人說你壞話,你受委屈了?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去替你討回公道!」

  「不是這樣的。」她輕輕地搖頭。看他這樣激動,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就快要當上駙馬爺了?如果真是這樣,她也不應該對他胡亂抱怨。「我只是問問罷了,你用不著這樣緊張。」

  「真的?」他猜疑地道,對她的試探感到耿耿於懷。「你對找還是沒信心?我向來一九鼎,說過要娶你就一定會做到。」

  「我知道外頭有很多女人都想對你投懷送抱、以身相許,我……怕你愛上其他女人,一聲不響地就不要我了,所以……」

  「哈哈哈!」濟傎朗笑幾聲,好像聽見什麼笑話一樣。「我已經看盡各種姿色的女人,外面的野花雜草對我來說都是庸脂俗粉,完全引不起我的興趣。除了你,我再也不會對誰動心!這下你安心了吧?」

  「知道了,我不再多心就是。」

  他露骨的表白和那溫柔的眼神,讓她的心頭仿佛有一股甜味蔓延開來。她從沒有懷疑過他的心意,只是不得不擔憂起他將要面對的難關。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是不是?」他貼在她耳畔沙啞地問。只要她能安心,要他這大男人說多少次愛語都無所謂。

  「是。」牡丹柔頤地回應,主動獻上紅唇以安撫他。

  看見這樣深愛自己的他,她越來越不舍,也越來越害怕終有一天要與他徹底分開,她光是想就覺得胸口痛得揪緊!

  倘若魚與熊掌難以兼得,那麼她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也要讓他平步青雲;但現在風暴還未到來,就讓她先繼續沉醉在夢中吧!

  ************

  「我知道你是因為疼濡濡,才勉強讓她來仕房玩,但既然你自己也陪她來了,就別給牡丹臉色看!」

  濟傎一臉認真地告誡好友惟經,語氣間充滿不許對方說不的強勢。

  惟經看著懷孕的嬌妻和牡丹正聊得開心,便有點吃味道:「這樣下去,濡濡遲早會搬來仕房住。」

  「牡丹已經派廚娘到你府中照料濡濡的伙食了,你還有甚麼不滿?」濟傎忍不住歎了口氣,十分在意好友對牡丹冷淡的態度。

  「我知道從以前開始,你就不太贊同我過分寵愛牡丹,但我就是在意她,而且她會淪落青樓,我也有責任,所以請你不要老是有意無意地提起她花魁的身分,這會讓她覺得下舒服。」

  「她要是介意,就該早早答應跟你回郡王府,而不是在這裏拋頭露面。」惟經正視濟傎。「我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但她一天身在妓院,一天背負著花魁的擔子,便難以跨進咱們的世界,連她自己恐怕也擺脫不了心魔。」

  「這是以後的事,你無答應我不欺負她就行。」惟經說的話他都明白,但很多事是急不來的。

  「行了!」惟經巧妙地轉了個話題。「現下宮中部在盛傳沅公主看上你了,處處揚言要你當額駙,皇上昨天還問過我此事是否屬實呢!」

  「又是那個瘋女人!我看她是得了花癡病!」想起那個既會裝模作樣、又貪婪的女人,濟傎就幾欲作嘔。「皇上怎麼會以為我會對這種女人有興趣?況且她是八王爺的人,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這女人笨是笨了點,但做起事來倒挺心狠手辣。康嗣告訴我,她前兩天面不改色地逼死了一個宮女。」

  大夥兒皆礙於沅公主受寵,對她無禮的要求總是百依百順。也因此地越來越有恃無恐,也越來越不把王法放進眼裏了。

  「隨她去吧,反正她遲早會自食惡果。」濟傎並不以為意:心心念念的都只有牡丹一人。

  儘管現在他們盡釋前搛,但自從上次歡愛後那段令他心悸的對話後,她便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害他一顆心總是志忑不定。

  濟傎下定決心,自己必須更用心地守衛他最愛的花兒,耐心等待著開花結果的日子才行。

  ************

  幽幽夜色中,蕭瑟的秋風吹過無人且寂寥的大街,吹得人異常心寒。

  幾個跟和樂的街景不友相配的男人,在巷弄唯一的出入口邊佇立著,一看就知道此處閒人勿進。

  被人硬捉來見沅公主的牡丹,此刻像是被毒蠍盯上的小蝴蝶,被沅公土郡狠毒的目光瞅得渾身不自在,一股惡寒從體內竄出!

  「救命、救命啊!」她害怕地叫喊,希望能有人聽見。

  一切都怪她太沒有防備,在深夜獨自走出歡五仕房欲追上遺留下荷袋的客倌,才讓沅公主的人有機可乘,將她擄至這個人煙稀少的胡同。

  「啪—地一聲脆響,沅公主憤怒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叫什麼叫,你以為有人可以救你嗎?再叫一聲,——馬上送你上西天!」

  牡丹白皙的瞼頰立刻浮現紅腫的五指印,那火辣辣的痛楚直剌進她心裏。她眼裏有深深的憤懣,但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乖乖閉嘴。

  「小賤人,那天對我的話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現在卻出爾反爾?沅公主氣憤難當,怒火一股腦地街上來。「肯定是你叫濟傎告訴皇上,說他不想娶妻,所以太后和皇上才遲遲不肯為我下旨賜婚!」

  濟傎竟任皇上面前說他還下想娶妻?怪不得把這公主給逼急了。

  牡丹沒料到他會拒絕這千載難逢的升官機會,但—想到這全都是為了自己,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思及此,牡丹的心更是堅定,有了奮力對抗沅公主的勇氣。連濟傎都不縑棄她的身分,願意繼續讓她待在他身邊,自己還有甚麼好怕!

  她用袖角拭去嘴邊的血絲,對著面前那惡形惡狀的女人抿唇淺笑,冷語道:

  「我愛濟傎,為了他,即使要找死也心甘情願;我知道他也真心愛我,無論我變成怎樣,他都不會改變,任何事部不能把我們拆散!」

  牡丹臉上所流露出的自信和沐浴在愛河中的美麗,令沅公主更是妒忌惱怒: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們是如此相愛,為了他你死也甘願,郡咱們就來賭一局看看。」

  「我人在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毫不畏懼地直視沅公主盛滿威脅的雙眸。

  沅公主治笑道:「我下殺你,也不指婚了,甚至還會叫皇阿瑪把濟償的爵位升全親王,條件是我要你用最寶貴的容貌去交換他的名利!」

  牡丹瞠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氣,望著這個瘋狂的女人:「你瘋了!」

  「你害怕了?怕你一旦失去美貌,即使體態有多妖媚都得不到他的歡心,怕他再也不願面對你?既然篤信他深愛著你,那你還怕什麼?無論你變成怎樣,他也不會拋下你,不是嗎?」

  瞪著沅公主毫無溫度的眸子,牡丹忍不住退了一步。

  「不肯?那我就直接取他性命!」沅公主拿出一把小刀,刀光映著她掙獰的表情,顯得更加醜陋。「單是一個三王爺就能讓濟傎差點喪失理智,你想,如果把他交給八王爺,八王爺又會怎麼玩弄這個郡王爺?」

  「你是八王爺那派的?」沒想到堂堂一個公主竟也參與這些內哄!牡丹這才體會到,沅公主要的從不是感情,而是無止境的權力爭鬥!r你根本就不愛濟傎!如果你真愛他的話,根本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

  「若我成了濟傎的妻子,那當然會對他忠心不二啊!」她把匕首強行放進牡丹的手中,握著牡丹的手緩緩逼近那柔嗽的臉頰。「端看你的選擇。你是選擇保有白己的花容月貌,還是他的性命?」

  牡丹奮力抵抗,兩人的手皆因用力過猛而微微顫抖,驀地,沅公主卻突然放開手,牡丹一時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早就料到你是膽小自私的女人,來人啊!給我按住她!二沅公主將掉落的匕首撿起,慢條斯理地走向被數人狼狽地壓在地上的牡丹—

  在牡丹有所反應前,冰冶的刀刀轉眼已剠進她那如花似玉的臉蛋,血液順著刀鋒緩緩流下……

  「啊—」尖銳的痛楚令她痛徹心扉,拚命地掙紮喊叫,卻被太監壓得動彈不得,無論她如何奮力抵抗都是徒勞無功。

  她的叫聲淒厲得直入雲霧,淚水刺痛了傷口,混合著血,毀了她的容顏,也毀了她的人生!

  ************

  「牡丹呢?」到處找不到牡丹身影的濟傎,終於在後庭看見燒著熱水的菁菁,連忙問道。

  「小姐?她不是在主樓嗎?」菁菁疑惑地說,她還以為爺和小姐在一起呢!

  一股不祥的預感驀然擴大,他方才突然感到渾身不對勁,便發現牡丹不見了。而他的直覺向來準確,很少突然如此心慌意亂!

  「啊:」一聲拔高的恐慌尖叫,驚動了沉思中的男人。

  濟傎循聲望去,只見菁菁邊叫著邊跑向一個女子,激動得不得了。然而那女子卻只是逕自拖著蹣跚的步伐走著,仿佛外界的人相事都與她無關。

  是牡丹!他認出了她的衣服,便急急上前,但就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後,他猛然停下腳步!

  牡丹的左瞼變得血肉模糊,傷痕和血跡如蚯蚓般侵佔她原來柔滑白哲的肌膚,也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裳,看來非常可怕。

  「我的老天……」他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懷疑自已是個是身在可怕的惡夢之中!

  牡丹兩眼無神,見到站在前頭的濟傎,便如在汪洋大海中見到浮木一樣,伸出冰冶的手,想躲進他安全的懷抱裏。

  然而仍在震驚中的濟傎身子猛地一顫,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踏—一退—

  單單一個小動作,就將牡丹脆弱的心徹底打入崖底,摔得粉碎!

  「你伯我?」她的聲音聽來空洞絕望。

  「不——」他發出憤怒至極的抂吼,額上的青筋都浮了上來。「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才一個多時辰—他只不過是一個多時辰沒陪在她身邊,為什麼就讓她受到這麼深的傷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怕找,對不對?」淚水像決堤般地濡濕了她整張臉龐。她看得出來,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他!「快去找大夫,快去!」濟傎心急如焚,完全沒聽見牡丹的低喃。他狂亂地命令呆若木雞的菁菁,菁菁才回過神慌張地跑出去求援。

  他止不住滿腔的怒火,轉身抓住她的肩,痛心地大吼。「是誰!到底是誰傷害你?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兇殘?」

  牡丹不住地搖頭,任由淚水剠痛她的傷口,也重重地哨蝕著她的心。

  原來沅公主說的話都是真的,一旦失去美貌,她對濟傎來說根本就一文不值!他甚至害怕醜陋的她,連讓她碰一不部不願意!

  狂怒讓濟傎的眼睛充滿血絲,他奮力揮拳擊向粱柱,發出巨大的聲響。「你說話啊!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你還是什麼都不說!」

  略地一聲,牡丹軟倒在地,她抿著毫無血色的雙唇,忽地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難道說了我的傷痕就會不見嗎?」她的容貌雖然被毀了,但最少自己能保住他的性命,這樣就好了……

  他痛苦地低吼,將她緊緊攬進懷中、

  「為什麼不說出來?為什麼要把事情都藏在心裏!你以為不告訴我,我就能當作沒事嗎?」

  他的情意,難道她一點都不懂?看見她被人傷害至此,他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的心痛得百如刀割!

  「嗚——」感受到他呐喊中的傷痛,牡丹伏在他因氣息不穩而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放聲大哭,盡情發洩自己的情緒!

  她無法思考,只是一逕地流淚、喊叫,任憑傷口處傳來陣陣刺痛,一直哭到精疲力盡、昏倒在他懷中。

  濟傎原本俊美斯文的瞼變得毫無血色,他痛徹心扉地抱起昏倒的牡丹,用自身的體溫熨燙她冰冶的嬌軀,小心翼翼地帶她回房。

  大夫細心地為她清理傷口和敷藥後,情緒激動的牡丹終於安靜睡去。

  然後大夫、丫鬟、嬤嬤、花娘全都退下,只剩濟傎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沿,緊握著她的手,注視她淚痕未乾的小臉,心沉入黑暗的漩渦。

  他徹夜未眠的眼內佈滿血絲,心頭的擔憂相悲憤使他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神色憔悴。他知道,牡丹一定是破他連累的!

  他想去替她報仇,自責為什麼他沒把她緊緊地拴在身邊,細心保護:但現在比這些更要緊的,是守在她身邊,照顧她身心的傷—沒有任何事情比她更重要!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6-7-13 00:10: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淚水流盡後,她還剩下什麼呢?一條小命而已。

  打從出生起,她就是個沒有身分地位的丫鬟。如果不是身體健壯,她或許連丫鬟也當不成。

  牡丹知道自己有一張任何人見了都會喜歡的臉蛋,因為自身的美麗,她得到濟傎的愛憐,進而改變了—生。

  她在眾姊妹當中,一直扮演著能屈能伸、長油善舞的領導者,她總是盡力照顧關心她們,卻從不讓別人為自己煩憂,是個有擔當的女子。

  可是現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這些特質了。

  儘管在菁菁與大夫的細心照料下,牡丹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疤,可是因為施藥和臥床太久,身子變得比較虛弱,不能吹風著涼,她的起居飲食都要靠丫鬟照料,還勞煩仕房上下的人為她擔心……這一切她都看在眼內,也一直愧疚自己帶給別人這麼多麻煩。

  尤有甚者,她失去花容月貌,再不是仕房中最紅的花魁,更不是濟傎心中那朵幹嬌百媚的牡丹!這樣的她,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

  他該避不見面,可是自從她出事後,為了就近看顧她,濟傎竟不顧禮法,從克勤郡王府搬到仕房來,執意要和她同住一室。

  「別管那些繁文節了,你只要好好休息養傷,別想那麼多。」這是她提出抗議時,濟傎淡然的回應。

  她就是不想讓他常常見到變醜的自己,他卻偏偏不懂她女兒家的心理,硬要讓她時時刻則面對自己容貌已毀的事實!

  今晚夜色蒙朧,就如她的心一樣。

  每當她想到沅公主無情的指責、兇殘的加害和卑劣的威脅時,椎心的痛楚相憤慨便盈滿她的胸口,叫她輾轉難眠。

  如今她的傷口已結疤,濟慣又大刺剌地搬來陪伴自己,那個沅公主不可能完全下知情。這次她輸了,下回必定會使出更多手段陷害他們倆。

  這回是她的容貌,下次是她的生命,那再下一次呢?她的犧牲只能換得一時的苟安,而她仍在他身邊的事實,才是會害了他的根本原因!

  此刻,濟傎袒露著上半身睡在她身邊,讓她昤聽他強壯的心跳聲,一隻腿還擱在她身上,像是伯她跑掉似的。

  她眷戀地望著他俊逸的輪廓,見他為她變得憔悴:心中有著不忍。她這條小命丟了便罷,但濟傎有太好前途,還有幾十年的好光景正等著他呢!實在不應該為了自己而陪上一切……

  是不是……只要她離開了,就能結束這些煩惱?他應該很快就會忘掉她,恢復愉快的生活,就像十年前她離開京城時一樣……

  「天都還沒有亮,你想溜到哪兒去?」

  被牡丹悄聲起身下床的動作驚醒,濟傎微側過身,伸手將她拉了回來,把頭埋進她的頸窩間,睡意濃烈地問道。

  「我想喝水。」她臨時找了個藉口應付他。

  「我幫你。」他拉開床幔起床,替她倒水。

  她也跟著起床,默默地看著他頎長健美的背影半晌,然後從衣櫃裏翻出一個雕工精緻典雅的木盒。「濟傎,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慢慢喝下去,別急,否則會噎著的。」他端來茶水喂牡丹,從後摟住她,一副想快快抱她再度入夢的模樣。「要談什麼?」

  「你說過,在歡玉仕房中賣身的姑娘,只要湊齊銀兩贖身,仕房便隨時願意還她自由身,是嗎?」她打開木盒,拿出許多銀票和金銀珠寶,仔細計算著。

  「你要替自己贖身?!」突然明白她的意欲為何,濟傎搶過木盒,將寶物全部扔在地上,仿佛那裏面裝的是洪水猛獸一樣!

  「雖然那些東西未必值一萬兩黃金,但我只有這麼多了。請念在我為歡玉仕房效力了一段時日,將就一下,讓我贖身離開吧。」她狀似平靜地說道,獨自吞咽滿腹的苦汁•

  「門都沒有!我絕不允許!」他厲聲拒絕,聲量之大,是自她出事後絕無僅有的。「好端瑞的,為什麼要對我說這種話?」

  「為什麼別人可以,我卻不行?我也不是不給你銀子……」

  「你還問我為什麼?就因為你是我的女人!你明知道我不准你走,卻再三做出這種行為來刺激我!」濟傎抓著她纖細的肩頭怒吼著。

  可是一見到她驚惶的表情,他滿腹的火氣又瞬間被澆熄。

  「如果你是在氣我沒有好好保護你,那就打我罵我,我跟你道歉!如果你是養病躺得太悶,想要出去透透氣,告訴我一聲便是,我一定會帶你去的!可是為什麼你每次開口,就非要說些台人難受的話?」他神情黯然地道。

  「我留在這裏,只會連累了你。」牡丹想離開他的懷抱,但卻被他結實的手臂箝削住。

  「我可是大清朝的克勤郡王,你要怎麼連累我?」她說的都不是真心話,他不會上當的!

  「你對我好是出自同情之心嗎?可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啊!」他怎能這樣固執?

  「同情?我見鬼的為什麼要同情你?你受傷了,就以為全天下部在恥笑你、可憐你嗎?即使其他人會,我也絕對不會!」

  她以為自己愛的只是她的絕世容貌,所以當她的容貌不再,便認為他對她的好是出自同情?

  她總是輕易左右他的情緒,見她受傷,他自責得幾乎想殺死自己,那種惟心刺骨的感覺,難道還會是同情引

  「我變成醜八怪了,你能發誓從沒有討厭過找這張爛瞼?;她哀怨地看吾他長滿了胡渣的瞼頰。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他疼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討厭她?更何況她會受傷都是因他而起!

  「我受傷那天,你看見我時,不是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嗎?那代表你害怕,不想面對找!這樣我還留在你身邊做什麼?反正就算我不走,總有一天你也會受不了我的模樣,要我走人!」

  「住口!我不准你開口閉口說的部是要走!不准再說了!」濟傎抓著她的肩頭不住地搖晃,驀地低頭封住她的小嘴。

  濟慣火燙的唇舌放肆而恣意地掠奪著她口中的甜蜜,不停地訴說著他的無助和愛意。這是他在她受傷後第一次吻她,這個吻既狂急又實在,一點都不像是勉為其難的舉動。

  牡丹被他突如其來的激情嚇得呆怔了好一會兒,愣愣地任由他輾轉吸吮著她的櫻唇,臉上卻緩緩地淌下清淚。

  「我不是害怕你的臉,而是怕自己太過激動,會不小心弄痛你。」濟傎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輕輕地解釋著。

  他的眼眶泛紅,看在牡丹眼中好心疼。「那也許是我的報應。能讓身分尊貴的郡王爺垂青專寵,難怪會使我折福。」

  他炯炯的眼迎上她的眸子,冶哼著:「若真有報應,理當報應在我身上,不該是你。」

  「說下定本來就是呢!」她喃喃地道。「如果真是這樣,就由我受了就好,希望一切趕快結束吧……」

  聞言,他抬起她的下巴,表情嚴厲,心裏已有了底。「那天殺的傢夥果然是沖著我來的!快告訴我是誰,我要為你報仇,讓他們生不如死!」

  他就是怕打擾她的休養,才想等她身體好一點俊再詳加追問,否則他早就大開殺戒了!

  「報仇?!我不要你為我報仇,你們鬥不過她的……」一想到可能會掀起的腥風血雨,她就不寒而慄,

  「鬥不過?」濟傎冷笑。「除了皇帝老爺,哪個能叫我未戰先敗?」

  「下要!」她緊緊抱住他,怕他一時衝動做出傻事。「我知道你為我心疼,但至少不要是現在!我只想你陪著我……」

  「牡丹,你是我的。我知道我讓你吃了下少苦頭,但你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愛你,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她的抑鬱、煩悶,他都看在眼裏,只是不知道怎樣去化解罷了。

  牡丹輕輕點頭,終於松了一口氣,睡意也緊接而來。

  「如果……咱們都是普通芒百姓,你說該有多好?」她撐起沉重的眼皮,喃喃地說道。那樣一來,他們倆就可以順順利利地白頭到老……

  他微怔,默默地將她抱回床上躺好。「睡吧!」

  她安心地閉起雙眼,靠在他的懷中緩緩睡去,望著她的睡顏和瞼上的疤痕,他內心一片雜亂無章的懊惱。

  是的,假如他不是身分尊貴的郡王爺,他們的路或許會走得平坦一點,但假如他只是個凡夫俗子,又有什麼能力去捍衛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為他所愛的人討回公道呢?

  ************

  「郡王爺,遠薩已經派人查證過,是沅公主多次帶著禁宮太監私下出宮騷擾花姑娘,並出手毀了花姑娘的容貌。」

  「果真是她下的毒手!」身在內奏事處的濟傎一聽,原本拿在手上流覽的奏本差點被他捏爛,怒火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他早就懷疑是這個歹毒的女人所為,但沒料到她的魔爪竟能伸出紫禁城外,甚至還親自出宮做這些骯髒事!

  「當日幾個同行的小太監一聽見這事或許會驚動聖駕,便害怕地認了罪,若郡王爺需要,他們願意在聖上面前相沅公主對質,」

  「我要去延春閣一趣!」換上朝服馬褂,濟傎帶著遠薩離開內奏事處,往西六宮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邊,康嗣未經門房通報,便突然出現在牡丹居住的庭園中。牡丹詫異不已,但仍帶著面紗與這位不曾在白天踏入歡五仕房的貝勒爺會面。

  「不知道康嗣貝勒突然造訪,是否有要事找郡王爺?可是爺他進宮去了。」菁菁奉十茶後,牡丹納悶地問。

  「今天找是來找你的。」康嗣開門見山,不想浪費時間。「快收拾細軟,跟我離開北京城吧!」

  「什麼?」她大吃一驚,整個茶杯失手掉到地上•

  「別誤會,我對你沒有不軌企圖,我只是一個近日剛巧無事可做的禦史,才倒楣地要負責幫這個忙。」說著,他巳站起身喚來菁菁。「快替你家小姐打點行裝,咱們半個時辰後便要離開。,

  「等等!」牡丹解地喊。「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你臉上的傷雖然結痂了,但褪皮後,皮膚仍會變得凹凸不平,留下疤痕。京城中雖然不是沒有大夫能醫治,但只怕防不了心術不正之人暗中加害。既然這樣,何不離開這裏,找個能放心醫治的地方呢?」

  「濟傎他知道我要走的事嗎?」

  「他若知道,還會讓你獨自南下嗎?」所有認識濟傎的人都知道他不會,他們只好出此下策,否則若讓他跟牡丹一同離京,後果簡直下堪設想。

  牡丹一臉錯愕地道:「你們是瞞著他的?」

  「扶桑和他妻子已經在揚州等著你,只要你的傷全好了,咱們就會馬上送你回來。」康嗣的語氣十分嚴厲,完全不像他到歡玉仕房尋歡時那般浪蕩。「假如你真為濟恒好,就依咱們的安排而行吧!」

  「什麼意思?」她知道濟傎和康嗣他們一向在外頭有很多正事要辦,但她只不過是負責幫忙收集一些小情報罷了,怎麼會扯到她頭上來?!

  「濟傎查出沅公主對你所做的事了。」今早他就從手下口中知道,遠薩已經替濟傎查探清楚,「他肯定會有所行動,而那一邊的人亦會有所反應。為了避免你會成為牽制他的後顧之憂,咱們不得不暫時將你送走。」

  「我走了真的會對他有好處?」牡丹苦澀地笑著。「那我就聽你們的安排,暫時離開吧!」

  康嗣知道她已明白當中的利害關係,亦松了一口氣。「花姑娘果然聰敏得體,顧全大局。」

  「過獎了,人在風塵,年紀也不小了,自然多少能明白些許事理。」她抬頭看著天色。「快下雪了……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快。」

  「是嗎?北京的冬天一向都來得早。」,

  她默不作聲,一顆心已經飛列個能親自與他道別的男人身上。

  「公主,好消息,好消息啊!」

  一個小宮女顧不得宮中規矩,快步奔進來通報,想要討主子開心,換得幾天好日子:

  「放肆!竟敢在宮中亂跑?人家要看見我延春閣的奴才如此不守規矩,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這個公主教導無方呢!」正在裁制新旗衣準備過冬的沅公主,凶巴巴地瞪著小宮女,嘴中不忘教訓人。

  「奴婢知罪,但奴婢只是想快些告訴公主,克勤郡王爺正朝咱們延舂閣這邊來呢!」

  「什麼?沅公主乍聽之下驚喜非常,立即囑咐宮女們進來為自己梳妝打扮,希望濟慣能對她回心轉意。

  那個下賤妓女的花容月貌被她毀了,想必英偉壯碩的濟傎已經失去胃口,需要伐其他美人尋求慰藉了吧?

  「郡王爺,請等權才先行通報一聲吧!直接進去不太台現矩……」」片刻,門外傅來公公動陽的聲音,

  「濟傎……」沅公主千嬌百媚地回頭,一見到是期待已久的濟傎,她立刻高興地露出一抹笑容,伹旋即又垮下臉來。

  只因濟傎滿瞼殺氣,陰沉的表情仿佛要吃了她一樣,他的闖入使延春閣周圍籠罩著陣陣寒氣,有如下雪般冰冶。

  「沅公主宮中的人,果然跟主子一個模樣,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裏啊!」他低沉的聲音含著暴怒,讓公公和宮女們忍不住後退了三步。

  沅公主已嗅到那股詭異的氣氛,卻佯裝若無其事地下令:「還不快奉茶來,順便去張羅幾碟點心招待郡王爺!郡王爺,你突然造訪,可真讓沅沅感到驚喜啊!你不用上朝嗎?」

  「少跟我玩花樣——」濟慣的黑眸中綻出一道冰塞的冶芒,掃射眼前那濃妝豔抹的公主。「我為何會來延舂閣,你心知肚明!」

  沅公主厚瞼皮地笑道:「抱歉,找真的下懂你在說什麼。」

  假如是郡賤人告訴他實情,他絕不會等到現在才找上門來,那麼,他只是來試探她罷了,只要她抵死不認帳,他又能奈她何?

  倏地,濟傎捏破了手中的碧玉茶杯,剌得他滿掌鮮血淋漓,那彈出來的玉石碎片飛向沅公主,若不是她敏捷地閃過,恐怕也會見血。

  「你幹什麼!」沅公主失聲尖叫著,一旁的公公和宮女也被他的戾氣嚇得動也不敢動,只能縮在角落直打哆嗦。

  「沒甚麼,我只想讓你知道甚麼叫玉石俱焚罷了!」他任由鮮血滴落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陰騖。「公主,你的身手如此敏捷,實在是內宮女眷中難得一見的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聖上提過,公主在宮外曾練過拳腳?」

  沅公主霍地全身僵硬,嘴裏仍逞強地道:「我也從沒聽聖上提過,郡王爺竟然在宮外私營青樓窯子……」

  濟傎回過身,冶漠的眸子透著肅殺之氣:「聖上沒跟你提過的事可多著呢,例如他……」

  「夠了!你這小小的郡王究竟想說什麼,阿不爽快點直說?本公主可沒那麼多時間跟你胡鬧!」

  她無法控制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只好在言詞間虛張身為公主的聲勢。

  「我不願娶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是我的事,你卻笨到膽敢動我的女人!」他瞼上儘是殘酷的邪氣冶笑。「你毀了她的容貌,心裏很得意是不是?那我必定十倍奉還,要你從此在我眼前徹底消失!」

  「徹底消失?」她被他的話嚇得臉色蒼白,但仍一臉倨傲地回瞪他。「放肆,你這是要意圖謀害當朝公主?該當何罪!」

  「要你消失,我這雙手又何須見血?只要讓你從大清國消失就夠了。放心,我說話一向算話,你很快就知道我會送你什麼樣的回禮!」

  「你究竟想怎樣?皇上不會放任你胡來的!」她想走過去動手教訓這口出狂言的男人,卻發現自己不能行動,被定在原地。「放開我!」

  濟傎走向她,銳利的目光—瞬也不瞬地審視著它。「既然你那麼想家人,那我就如你所願意。你喜歡哪里?不如就俄國吧!聽說那裏天氣嚴寒,河流冰凍,長年不見陽光,最適合公主這種冷血的人居住。」

  「你不能這樣做!」沅公主驚慌失措地大喊。

  「我為什麼不能?」他斬釘截鐵地粉碎她的希望。「我既然能讓三王爺的大格格遠嫁西藏,當然也可以叫你這冒牌公主去俄國和親,當一個任由番人淩虐至死的禁臠!」

  沅公主的臉色比外邊剛下的白雪還要慘白,她顫抖著唇罵道:「你好狠!」她從來沒想過平日看來溫文無害的他,會有這樣陰森的一面——

  「無毒不丈夫,特別是對你這種該打人十八層地獄的該死女人!」沒有立即手刀她,已經是便宜她了!

  「到現在,你愛的人還是花牡丹?」沅公主悲痛地道:「為什麼?她已經不再美麗了,你還迷戀她什麼?」

  她不懂!天下的男人不都只在乎女人的皮囊,將女人視為工具嗎?為什麼這男人卻如此愛護那個吱女?

  「沒錯,我一心一意愛著的人是花牡丹,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她都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那是你這種工於心計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會明白的感情!」

  「你這樣對我,八王爺會幫我討回公道的!到時候我一定要你匍匐在我腳邊求饒!「沅公主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好像聽見可笑的事般,濟傎扯出一抹毫無溫度的微笑。

  「你現在唯一要做的是祈禱,祈禱上天保佑你不要被俄國人太快折磨死!」說完,他轉身就走,撇下滿室嚇壞了的人。

  ************

  養心殿東暖閣

  「濟傎,朕已經聽說花牡丹的事了,亦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故此你無須特意前來向朕請罪,起喀吧。」

  「臣是來請旨,希望聖上將沅公主許配給俄國將軍。」

  「准奏。」雍正爽快地答應。「朕早就不想放任這種狐朋拘黨潛藏在皇宮中作亂,只是一直沒有適當的理由罷了。」

  每個人心底部明白,沅公主根本不是什麼康熙爺在民間遺留的女兒,那全都是八王爺一手捏造的謊話,為的是想安插一個眼線在後宮中招攬勢力,甚至假意嫁給擁護皇上的貴族朝臣,以左右人心。

  「她和老八一樣,人心不是蛇吞象。」雍正微笑,看著面無喜色的濟傎。「這次多虧你解決了她,替朕挫一挫老八的銳氣;還有老三,幸虧他沉不住氣,才能自食惡果,看來他有好一陣子不能回北京了。」

  「他的蠱術被我和牡丹所解,遭到反噬,大概要在南方休養好久才能復原,所以皇上暫時下必擔心三王爺。」他慎重吔說。

  「做得好。」雍正站起來,把一冊名單交到濟傎手上。「地方官員上京述職的日子就快到了,這份擅自結黨營私、侵貪國家庫銀的官員名單,朕就交回你手上,你記得代朕在歡玉仕房多招待招待他們。」

  「皇上,臣……」好不容易才解決了這件事,他想多花一點時間陪伴牡丹。

  「膚知道你想求什麼。膚答應你,等清算完這批貪贓枉法的官員俊,朕會賜花牡丹一個旗籍,再替你們指婚。」

  「真的?」他沒料到自己也能相惟經同樣好運,得到皇上的賜婚。「謝聖上,臣一定全力以赴,留京好好『招待」各位官員!」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2 11:3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