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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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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羽柔 -【都是諾貝爾的錯《狗狗來作媒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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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5 00:14: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自從真真知道展力游為阿清報仇後,連續幾天展力游都沒有到顧家老宅。顧家姊妹已經開始想念那一個狂妄不馴的身影。

    顧真真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是展力游厭倦了愛情的遊戲,還是他內心有愧而避不見面!不管事實是哪一個,都不是她願意面對的。

    晚上,還是沒有見到展力游的身影,顧家三姊妹端著晚餐一坐在客廳裡,各懷心事看著電視。

    「大姊,展力游今天不來嗎?」美美看著今晚姊姊做的炒飯,心裡若有所失。

    「怎麼,你不是說看到麵就會想吐嗎?今天我做的是炒飯,你可吃得下去了吧!所以,他不來不是更好!」真口是心非的說。

    「可是……我還滿想念他的,想看他的時候,偏偏他又不出現了!」美美把心中的懊惱說出來,在她心裡,已經把展力游當作自己的大哥哥了。

    「這有什麼難的!美美,你打電話告訴力游哥,說老姊今天煮了一堆牛肉,保證他馬上衝過來。」善善說完隨即扒了一口炒飯。

    「有效嗎?乾脆說老姊又另結新歡了,這樣是不是更有效!」美美說。

    「哈哈哈,這樣展力游不會衝過來,而是殺過來!」善善事不關己的開著玩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二姊,幸好力游哥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寧願找個醜一點、個性好一點的男朋友,這樣我的命才會長一點。」美美拍著胸口慶幸的說。

    「我才不這麼想!美美,人生苦短啊!有一個這樣愛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而且啊……有這樣的男朋友才刺激!你懂不懂啊!」善善推了妹妹一把,又惹得美美大叫。

    「二姊,不要打我啦!我沒有你懂,可以了吧!」

    「我才輕輕的推一下,這哪叫打!真誇張……」

    善善和妹妹兩人一來一往的吵鬧不休,真真的胃口盡失,拿起桌上的殘餚走到廚房,正好聽到電話鈴聲響起。

    「你看吧!人不來,電話還是每天都到的。」善善調侃的對美美說。

    顧真真接起電話,是一個她遺忘許久的聲音。

    「嗨!真真,是我——」電話裡的是楊輊遠。「我現在在你們家的巷口,你可以出來嗎?」

    「有事在電話裡說就可以了。」真真冷漠的回答。

    「真真,是有關力游的事。」

    十分鐘後,顧真真和楊輊遠在巷子口的街燈下見面。

    遠遠地,真真看見暈黃的街燈下他修長的身影,慢慢回憶起從前他們交往的時光。

    他們是在一次學校和學校間舉辦的爬山活動中認識的,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楊輊遠的時候,就被他溫文儒雅的風度和出色的外型給吸引住。雖然她在女孩子中並不是最美、最出色,可是他卻對她情有獨鍾,還說他是被她手上的素描簿給吸引的。

    那個營火生起的夜晚,他們暢談了一整夜,他不斷問她畫裡的內容,不斷露出羨慕的神色看著她述說理想。他說他喜歡她的清純自然、她的靈巧才氣、她直爽的個性,他們無話不談,那一夜,他贏得了她的心。

    但是從此,她失去了自己。她成了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假想敵,因為沒有人相信家世背景都如此優秀的楊輊遠,會看上平凡的她。每一次他們要去哪裡,都是楊輊遠作決定,她只有點頭配合的分。

    她一直隱藏自己、委屈自己,從來沒有像在展力游面前那樣的直言無諱、坦然率性過。和展力游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自己。現在看到楊輊遠,才想到從前的自己是如此的盲目。

    楊輊遠穿著一身純白的襯衫、黑色的西裝長褲,梳理得整齊的黑髮在夜空中閃亮,他的斯文外型和展力游浪蕩不羈形成十分明顯的對比。

    入夜的風帶點涼意,烏雲滿佈的夜空,稀落的星點綴著微黃的半月;一絲淺淺的笑容浮在他的唇邊,楊輊遠先開口:「嗨!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真真微帶譏諷的笑說:「我聽力游說,你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好快啊!」

    「是啊!一切都準備就緒,不能回頭了——」

    真真聽出了他的猶豫。「為什麼要回頭?既然選擇了,就只有往前走,不要回頭。」

    他們沉默了許久。

    「真真,我一直很想正式的對你說一聲抱歉,我在英國認識小眉的時候,內心就很掙扎,可是……我們相隔這麼遙遠,而她就在身邊照顧我,我……我沒有辦法拒絕,可是又沒有勇氣告訴你,才會選擇欺騙你。上次宴會結束後,我聽了很多有關力游和你的事情,他為了追求你,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為了你,我還被他狠狠揍了一拳——」想到當時困窘的情景,楊輊遠就忍不住嘲笑自己。

    「不要再說了!你約我出來應該不是要談這些的吧!」真真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想再去回想那些痛苦的記憶。

    「好,那我就直說了。」藉著閃爍的街燈,楊輊遠仔細的端詳顧真,她還是穿著簡單的大T恤,更加凸顯了隨興自然的個性和靈氣。當初他就是被她這個優點給吸引住的,現在站在她的身邊,還是會有親近她的渴望,只是他已經不是可以愛她的人了。

    「外公有朋友在法院工作,據說有人提供檢察官有關我父親逃稅、行賄、不法利益輸送的證據,他們正在進行調查。我父親的生意做得太大,樹大招風,得罪不少人,我想這件事情如果我父親沒有好好處理,不但會牽連很多人,還將會爆發一樁動社會的大醜聞。」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真真心裡打了一個冷顫,隨即擔心起展力游,怕他會受到牽連。

    「力游前陣子又和人打架,受傷的人當中,有一個是議員的兒子。這個議員是這件案子最大的支持者,他們還考慮要控告力游重傷害。我要力游即刻離開台北,遠離這個即將形成風暴的圈子,他如果留下來,一定會受牽連。可是……他不願意走,他說他丟不下這裡的一切,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他最捨不得丟下來的人……就是你。」

    真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冷空氣像一條冰涼的小蛇鑽進了她的身體裡。

    「他丟不下我,又不願離開那些是是非非,我……我又能怎麼辦?我試過了——」她無力的說。

    楊輊遠沉吟了半晌,目光沒有移開過她的臉。她的眼裡透露出一股憂鬱,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深沉的感動。

    「力游才二十二歲,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都不願意見他浪費自己的生命。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遊走在社會的邊緣,不能怪我父親讓他在黑暗頹廢的環境中成長,這是我父親從小到大生存的方式,他不懂得如何改變。我媽媽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想改變我父親,還是沒有用。可是……現在我父親已經明白再不收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力游。真真,力游還年輕,他還有很多潛力可以發揮,如果他一直陷在那個環境裡面,當他想回頭時就怕太晚了。」

    真真想起自己將臥在血泊裡的力游強拉到醫院急救、還有阿清幾乎喪命在路旁垃圾堆裡的一幕幕情景;心裡的痛苦也不斷重疊加深。

    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對著楊輊遠大吼:「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怎麼辦!我又能夠改變什麼!我愛他——我害怕失去他,所以我開始縱容自己,也縱容著他,告訴我……我能夠做什麼!告訴我……」

    她痛苦的將臉埋在手心裡,屈服在對展力游的感情漩渦中,無法自拔。

    「真真,我沒有資格告訴你要怎麼做。我和我外公都會設法幫助父親度過這個難關,畢竟他們之間的利害息息相關,我外公也不想受到牽連。可是力游,他是我們受人牽制的原因,就算解決了我父親的困難,力游也會成為他們洩恨的靶子。你知道,力游的個性衝動,要陷害力游實在是太容易了……」

    「好複雜!為什麼你們的世界這麼複雜!簡簡單單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把日子弄得這麼可怕?這樣的生活,壓力太大了!我沒有辦法承受,我只是一個學生,一個平凡的女人,只想簡單的愛一個人就好,為什麼會這麼困難?」她在街燈下來回走動,手腳冰冷顫抖,情緒失控的嘶吼著。

    「真真……真真……我已經替力游找到了出路,只是你!你必須放開他,讓他走,留下來他會被毀滅的。」楊輊遠拉住了她的手,緊緊凝視著她,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上遍又一遍的想讓她冷靜下來。

    真真搖著頭,心慌意亂的說:「我不知道怎麼做……」

    雨,浙浙瀝瀝地落了下來,小巷道更顯得灰濛濛一片,他們兩人都沒有移動腳步,任雨不斷打在身上,楊輊遠忍不住抱著痛苦的真真,兩個身影在雨幕中成了一個黑影。

    「不要管力游,不要理會所有的人!真真,我們兩個人逃走吧!從這個複雜又虛偽的世界裡逃離,逃得遠遠的不再回來!」他心裡的另一個靈魂正在偷偷吶喊,手臂更加牢牢地環住了她。

    真真哭倒在楊輊遠的胸膛,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將自己抱得太牢,連忙掙扎想要離。「輊遠,放開我。」

    「你們在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怒吼,真真和楊輊遠慌亂地從彼此懷裡離開。

    展力游像一隻殺紅了眼的野獸,一個箭步衝上來,二話不說地朝楊輊遠的臉上揮一拳,楊輊遠跌落在滿是泥濘的積水裡。

    「展力游!」真真直覺的上前想扶起楊輊遠,展力游看了更失去理智。

    「怎麼,舊愛新歡你兩個都想要是不是?大哥,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你以為在這裡花言巧語一番,真真就會回到你的身邊,是不是?」他在雨中狂暴的怒喊。

    真真檢視過楊輊遠臉頰上的傷後,氣沖沖的站起來,不甘示弱的嘶吼回去。「展力游!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人!」

    展力游氣得無法思考,對著真真怒吼。「我是沒有大腦!竟然會愛上你,愛得這麼淒慘!你真是可惡,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還是我只是你備用的男人,我告訴你!你不愛我沒關係,不要一錯再錯,他就要結婚了,聽到了沒有!他不會為你拋棄一切,你不要傻了……你不要傻得回到他身邊做小,自甘墮落!」

    真真聽他劈頭亂吼亂罵,心裡也像下了雨,一滴一滴的淌著血。她站直身體,走到展力游面前「啪!」的一聲,甩手就送他一個巴掌。

    「展力游,我受夠你了!我不想再為你擔心受怕子,你走吧!你們都走!我不想再和你們楊家或展家有任何關係——」

    她丟下了狠話,轉身就走,大點大點的雨滴打下來,她的臉頰上和著淚水與雨水。

    寂靜的小巷裡,只有雨點灑在低矮老屋的瓦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長長的巷道只剩下楊輊遠和展力游怔怔地看著顧真真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盡頭。

★★★★★★★★

    深夜,美美走出臥室看著滂沱的雨勢,一道藍色的閃電劃過天際,她突然看到窗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姊……那個展力游還在外面耶!」美美走到大姊的臥室,不斷敲打著門。

    善善聞聲也走出來。

    姊妹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繼續敲打大姊的房門。

    「大姊,從你淋得一身雨回來以後,已經三個小時過五十二分了,那個展力游還是站在外面等你。」美美看著手裡的表,不停地在計時。

    「是啊!老姊,你不讓展力游進來,要懲罰他我沒有意見,可是你讓可愛的、忠實的、無辜的諾貝爾也在雨裡和展力游一起被罰淋雨,未免太狠心了吧!」善善也加入遊說。

    突然,真真打開了門,寒著一張哭腫的臉,冷漠的對妹妹們說:「你們兩個都回房間睡覺,我的事情你們都不要管!」

    美美說:「不是我們愛管,只是再這樣淋下去會出人命的,外面很冷耶!」

    善善又說:「明天一早你會看到一具『行屍走獸』的屍體躺在門口,我們姊妹三人的名聲都要毀了。」

    「是啊,到那時候我們三個姊妹花不但嫁不出去,還要回鄉下找爸媽避風頭,我才十五歲耶!真是慘啊——」美美應和。

    「回去睡覺!」顧真真氣得大吼。

    三十分鐘後,真坐在漆黑的客廳裡,四周沉靜,一陣乍寒令她全身冷透了,看著牆上老鍾滴答滴答的在走,她心裡也七上八下的悸動難安。

    她坐在暗處回想著展力游的種種。

    回憶起他們遇的每一個時刻,彷彿昨日一樣的清晰。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個人像仇人似的向對方破口大罵,當時她氣得想一腳踹死他,推拿的時候也恨不得將他折成兩半。

    可是,當他知道她失戀的時候,他特地載她出去散心,在『花城』時還緊緊拉著她的手想保護她。他喝醉酒後的隔天,坐在廚房的餐桌上,唏哩嘩啦的吃著她煮的牛肉麵,更堅定的說要和她交往。

    爸媽回鄉下以後,他為了她們的安全,把最心愛的狗諾貝爾送來保護她們。還為了她的一句話,替善善到學校充當男模特兒,只要她開口的事,他都會做到。

    為了保護她們,他在巷口和一群不良少年打架。在醫院裡,他忍著重傷還不顧後果的想吻她,被她一把推開,害他痛得面目猙獰慘叫不已。在宴會裡她不告而別,他忍住傷口劇痛,找了她一整夜。在天橋上陪她吹冷風。為了得到她的注意,還鼓足勇氣,犧牲色相到學校充當人體寫生模特兒。

    在那個旖旎風光的河邊,他們度過了一段美麗的時光,她永遠記得展力游對她說的話——「我是在問你……你會回到我的身邊嗎?不管發生什麼情不管距離遙遠,不管物換星移、人事發遷,你都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他的個性如此囂張狂妄,卻對她一個人束手無策。

    她不禁笑了,臉上還帶著眼淚。這一幕一幕的情景,全都鮮明的印她的腦海,她怎麼忘得了?善善說得對,一個人能有一個這麼愛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

    她可以確信展力游瘋狂的愛著她,這何嘗不是她的幸福!

    「不管了!」

    她在黑暗中跳了起來,打開客廳的大門,衝到庭院,展力游就站那等候著她。

    展力游聽見聲音,抬頭看見真真跑出來的時候,一顆懸在半空中任風吹雨淋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諾貝爾又叫又跳的看著真真,和主人一樣的興奮。

    她在雨中投入他的懷抱。兩人被瞬間溫熱的黑暗擁抱著,誰也不願放手。

    雨勢越來越大,諾貝爾看他們兩人抱在一起,放心的跑進客廳躲雨。

    「真真,對不起!我是一隻沒有大腦的蠢豬,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誤會你,還罵你,我……」只要在雨裡站得越久,他心裡的愧疚就會減少一點。如果從此看不到她,他會痛恨自己一輩子。

    「沒有關係,我不怪你了——」

    「我不信……真真,我越想要你,就越害怕失去你。我看見你們抱在一起,以為你要回到他的身邊,我氣得失去了理智……」

    「力游,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你知道嗎?當我抱著你的時候,也害怕有一天你會消失不見,你能感受到我心裡的恐懼嗎?」

    真真打斷了他的話,撥開他額前濕冷的頭髮,主動吻住他濕潤的雙唇。他的眉、他的鼻樑、他的下顎、他的臉頰全都濕寒冰冷,此時此刻她只想用她的心和身體來溫暖他。

    他低頭撥開她額際的濕發,他冰冷的嘴想要吮乾她臉上的水珠。「對不起……真真,原諒我好嗎?」他在她耳邊低訴。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輕聲的對他說:「進來吧!把濕衣服換下來,外面好冷……」

    真真拉著他的手穿越客廳,來到了她的臥室。

    不記得是誰關上了房門,他們在黑暗的房間裡感受到彼此身心的顫動,他們替彼此脫掉了寒冷潮濕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丟棄在赤裸的腳邊。感到全身的寒氣末退,只好用身體廝磨著對方,不斷撫摸親吻,讓體內的火焰開始熊熊燃燒。

    他們倒在床上翻滾著、氣喘著、呻吟著……

    軀體纏繞在一起,隨著慾望一同起舞。他貪婪地親吻她的臉、她的耳際。他的唇和她一樣飢渴,互相品嚐對方的熱情和需要。真真不再掙扎,和展力游一同跌入這溫暖柔軟的床被裡,就像躺在夏日溫熱的海灘邊一樣的美麗。他們的身體漸漸變得火熱,展力游撐起自己的身軀,定定的在上方看著赤裸的真真,他的吻時而狂野、時而溫柔的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舉起手臂攬著他的頸項,感受他修長結實的軀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透視著她,她期待著……不說一句話的等待他的進入。

    一絲淺淺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我愛你,真真……」

    他在她的身上舞動,腦海中彷彿有千萬顆閃亮的流星劃過,大把大把的散落在他們的周圍。

    有一整個世紀的時間在他們的指尖緩緩溜走。

    雨勢減弱了。他們一夜無眠的探索對方的身體和心靈。展力游修長的手臂環繞著她嬌小的身軀。他們面對著窗口,一同看著屋的雨滴滴答答落下。他不想閉起眼睛,害怕這樣美夢睡著了就再也無法持續下去。

    「力游……」

    「嗯……」

    「你不要說話,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靜靜的聽我說,可以嗎?」真真說完,感到展力游的手臂又加勁的抱緊她,他將頭埋進她的髮梢裡,輕吻著她頸項間細柔的肌府。

    一陣沉默後,顧真真終於還是開口。

    「力游,我們分開吧……」

    感到自己被他擁得快要息了。他的心開了一道裂縫,黑暗從四周圍攏而來,快速鑽進填不滿的傷口裡。他能做的,只有在這一刻緊緊抱住懷裡最心愛的人。

    「力游!你冷靜的聽我說,輊遠已經告訴我你們家的情況了,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離開一段時間。他們都為你安排好了,只有離開,你才能脫離這裡的是是非非。還記得我要你做的三件事情嗎?其實對普通人來說,並不困難,就看你有沒有心要做;在你還沒有完成那三件事情以前,不要回來。」

    她低頭,藉著月光,看見展力游手臂上被重物擊打過的瘀青,她的心好疼,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

    展力游想要掩飾,抽回手,將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困難的吞嚥喉間熱燙的眼淚。

    真真不忍心看他痛苦的表情,將頭埋進枕頭裡,悄悄擦拭眼角的淚水,哽咽的說:「我剛剛看見你手上的瘀血,你又打架了,對不對?原來這就是你近來沒有出現的原因,一定又怕我擔心你。看你又受傷了,我的心也跟著在受傷。我們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請你……請你尊重我的決定。我沒有辦法改變你,只有你自己有能力改變你自己。如果你覺得這樣的要求太多,那麼……我能夠理解,離開我……從此不再見面……」

    展力游猛然坐起身,袒露著上身,抓住她的兩肩,用力地將她的身體轉向自己。

    「真真,看著我!我不可能離開你,我不要失去你!」

    「你沒有失去我!我很擅長等待,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還是能感覺到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嗎?你像一種沒有特效藥可醫的世紀染病,讓我嚴重的生病,一輩子都好不起來了。」她在黑暗中對他微笑。

    他凝視著她水靈靈的雙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它們晶瑩的光芒。「我愛你,真真,和我一起離開,我們結婚,我們……」

    「不……」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聲音溫柔得像愛撫般。「不是現在,我們都還年輕。力游,我要放開你,放你自由,讓你離開,找到自己該走的方向,我已經決定了!只有你自己才有辦法改變一切。過了今晚,不要見面,不要寫信,不要聯絡,不要承諾……全心全意的往你該走的路走。」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展力游的眼神顯得心痛。

    她搖搖頭,竭力擠出聲音,眼裡浮現淚光。

    「沒有。」她想了很久,這是唯一的選擇,如果此時不狠下心離開他,他會永遠無法掙脫這充滿暴力的環境,她會和他一起沉淪毀滅,就像力游的媽媽一樣,含怨而死。

    她堅定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像一隻受傷的小鳥投入他的懷裡放聲哭泣。許久許久,他就這樣擁著她,讓她的淚水沾濕他寬闊的胸膛。

    他的眼睛閃爍著淚光,他終於明白,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動搖真真的決心,這是他在一起最後的一個夜晚。他也明白了,他必須離開她,不只是為了她,更為了自己。他必須改變,洗心革面、力爭上游,才能得到她的心。

    他再度親吻她佈滿淚痕的臉頰,說什麼話都已經是多餘的了。

    最後的時刻就像倒數計時的世界末日,分分秒秒都顯得珍貴。離別的日子來得太快,雖然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再見面,可是此時此刻的決定,他們都感到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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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5 00:15:0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那一個雨下個不停的夜晚,展力游和顧真真彼此堅定的互許未來。

    那一個清晨,沒有再見,沒有揮手,更沒有任何的承諾,展力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顧家。

    不久,他的身影消失在台北的夜空,飛往異鄉的英國。

    一年後,顧真真詫異的聽說展力游考上了台灣中部的大學。

    原來風聲平靜以後,展力游就從英國回來了。展永光和岳父憑藉著多年雄厚的資金和權力,卯足兩家所有的力量,將醞釀中的風暴消弭於無形。

    展力游在國外心無旁羈的埋頭苦,回來台灣後一舉考上了台中某大學的法律系。阿清來顧家報訊時,還代為轉答展力游說的話。「我們老大說,我當然要回來啊!他媽的台灣有一堆優秀的學校可以讀,跑到番邦去讀番文做什麼?頭殼壞去了!」

    顧家的姊妹和阿清都知道,展力游還是不改本色,嘴硬耍酷,其實只是想拉近和顧真真的距離。

    真真畢業後,就在台北郊區的一所小學當美術老師。阿清到顧家看諾貝爾的時候,還說:「我們老大就說你很適合當小學老師,只要看哪個學生不爽,就把他折成兩半。而且你的身材比較適合對付小學生。我們老大還要我來教你幾招防身術,他說現在學生很凶,還說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什麼的……」

    兩年後,展永光慢慢將『花城』和許多酒吧、舞廳轉手,改為投資觀光業,聽說在知本開了一家全國最大的溫泉酒店。又回到台北陸續開了幾家健身中心,阿清、大樹,還有從前的打手們,現在全都在健身中心當教練,或在飯店裡負責擔任保全人員。

    阿清洗心革面後在健身中心上班,晚上則努力就讀高中夜間部,還時常向美美求教功課,偶爾傳達展力游的訊息。「我們老大前幾天打電話給我,他說他現在每天除了打球就是讀書,不讓自己有機會胡思亂想。我想啊,他沒有打球或讀書的時候,一定想死一個人了……沒人罵、沒架打、沒人愛、沒人打,當然只有讀書了……」

    放假的時候,顧家姊妹都會約一起回到南部鄉下和父母團聚,獨留諾貝爾在老宅院裡看家。真真從南部回家後,阿清對她說:「我知道你們放假回南部了。前幾天你們都不在家,我們老大有上台北來,順便和我一起過來看諾貝爾,他說你是不是沒錢買狗食,它怎麼越來越瘦了,如果需要贍養費的話,就交代一聲。我們老大還要我時常帶諾貝爾去給他看看,聯絡感情,他說諾貝爾就像他的兒子一樣,他有那個什麼……什麼探視權……很厲害吧!我們老大現在說話,都有律師的味道了。」

    四年半後,顧真真聽阿清說,展力游大學還沒有畢業,就考上了律師執照,還有板有眼的計劃要回來台北開一家律師事務所。

    同一時間,楊輊遠外公推舉出馬競選立委失敗。現在正在做舅舅的助手,打算隔年再捲土重來。

    展力游的外公開始主動聯絡展力游,不斷遊說他到台北來看他,不過都被展力游婉拒。

    楊輊遠結婚四年,生了兩個兒子。楊輊遠的太太帶著孩子回到英國的父母家,那裡有優渥的環境可以照顧他們母子三人,楊輊遠成了人們口中的太空人,時常兩邊奔波,身心俱疲。

★★★★★★★★

    五年後。

    在一所小學的美術教室裡,一群三年級的小朋,一個個聚精會神的看著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紅蘋果。

    「我們今天要做鉛筆素描,老師準備好了題目大家要仔細看喔!」

    顧真真走下講台,看著大家將畫紙全都擺好在桌上。

    「大家知道嗎?有人說,素描是最正直的藝術,因為素描可以將藝術直接的表達出來,只有黑白兩色,這麼簡單,可是……其中學問可大了喔!」真真自顧自的說著,也沒有想到三年級的小朋友到底能夠體會少。

    其中一個胖嘟嘟的小朋友舉起手來。

    「王小勁,你有什麼問題嗎?」

    「老師,我們可不可以畫小貓小狗,那……那蘋果可以拿來吃啊!」

    顧真真啼笑皆非的看著王小勁,和顏悅色的說:「那個蘋果怎麼可以拿來吃,那是我們要畫的題材啊!」

    「可是我們想要畫小狗小貓啊——」王小勁不死心的又說,其他的小朋友也開始鼓噪起來。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顧真真表面故作鎮定,心裡其實已經火冒三丈了。這個胖小子?看到吃的就不放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

    「各位同學,你們最好乖乖的開始畫,老師還要教你們怎麼表現立體圖案。」

    顧真走上講台,拿起粉筆開始解釋立體構圖,但台下的小朋友還是不放棄。

    「老師!你看——那裡有一個男生,拿了一大束花,還牽一隻大狗,脖子上綁了好多氣球,有紅色、黃色、藍色、綠色,好好看喔!」一個同學忍不住站了起來,大聲對老師說,手還指著窗外。

    在另一邊的同學聞聲全部跑到窗口來看,四個窗戶,擠滿了一個個喜歡看熱鬧的小屁股。

    「回來!你們全部回到座位上來坐好!不可以這麼好奇,現在是上課時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以離開教室!」真真一個一個的將同學們拖離窗口。

    「顧真真!你到底在哪裡——」

    真真猛然聽到這樣動人心魄的聲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一次的叫喊,更清晰的傳來。「你還不趕快給我出來!顧、真、真——」

    同學們個個表情詭異的看著她,等著她下一個舉動。

    「老師,那個站在樓下庭院的男生是在叫你耶!」

    「老師,那個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一定和他玩過親親。」大膽的女生不鳴則已。

    「老師,你是不是還沒有結婚?要趕快去喔!」

    「你們乖乖坐好……先畫、畫這個東西,我馬上……」

    「耶——」同學們一陣歡呼,看著女老師滿臉通紅地消失教室外。

    展力游站在三層樓教室中央的庭院裡。

    「顧善善,你的餿主意最好行得通,不然的話,我回去就給你好看……當然買了,你們女人真麻煩,就喜歡這些玩意……好啦!好啦!我會等的,五年都等下來了,你還不相信,竟敢對我說這種話!真是不知死活……知道了,回去讓你削到飽好不好?好啦!我掛電話了。」展力游關掉手機,揣入褲袋裡。

    顧善善這狗頭軍師,還不忘打手機對展力游耳提面命、面授機宜。

    「該死,這裡的教室多得像迷宮一樣,問了三個豬頭還不知道真真在哪裡。」展力游站在庭院中間,仰頭看著環繞在四週三層樓的教室。

    他們分開剛滿五年。昨天他拿到律師執照,雖然還差幾個星期就可以大學畢業,但是等不及要見真真,只有聽從善善的計策,直接來到學校。

    「顧真真,你到底在哪裡啊——」他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的尋找,索站在教室中間大吼,也不怕驚動全校的老師和學生,就怕真真故意使性子不願出來。

    她是全世界最難搞的馬子,展力游心裡十分確認這一點。

    不久,一個嬌小的身影氣喘吁吁地從三樓的教室跑到他面前。

    真真怕他這樣大膽的舉動會害整個學校的課程全部停頓,打定主意要在還沒有驚動校方以前,趕快把他帶走。

    「你來做什麼?」她胸口起伏不停,上氣不接下氣的。

    「你……我不是來看你,難道是來上課的啊!」展力游拿著花,直截了當的塞到她懷裡。「給你!」

    顧真低頭看著懷裡鮮艷欲滴的玫瑰,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問:「你大學不是還沒有畢業嗎?怎麼可以來……」

    「你說要我讀大學,又沒有說要我讀完大學!」他理直氣壯的說,一副未來律師的狡獪口吻。

    「可是……你……」真真還在驚嚇中,理智尚未平復,腦袋不如平時靈光。

    展力游燦爛一笑。「我發現當律師是一種不同方式的挑戰。我找到了自己的專長,又很久沒有打架做壞事了,現在只差不說髒話這件事我還不太有把握以外,我想……我們應該可以見面了!」

    他一身白色T恤和洗白的牛仔褲,兩手插在後面的褲袋裡,兩腳大刺刺的敞開,連諾貝爾都狗仗人勢的抬頭挺胸,人和狗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兩隻不同的動物卻有同樣傲慢的神情。真真打量了展力游和諾貝爾許久,不禁覺得好笑。

    她將花送回展力游的胸前,他不解的接過了花,一頭霧水的問:「你幹什麼?」

    「展力游,你聽好!第一,你和你的狗態度惡劣,沒有誠意。第二,你強詞奪理,沒有誠意。第三,很久沒有打架做壞事,並不表示將來就不會再犯。第四,我在上課,不能和你多聊,你趕快走吧!」說完,她故意轉身就走。

    展力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看她不為所動的樣子,嘴裡忍不住咒罵。「他媽的!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難纏!」

    顧真真猝地轉身,看著馬上緊閉著嘴巴的展力游,內心強忍著笑,正色的說:「展力游,你答應我的三件事情,沒有一樣有做到,我看……你回去再修練幾年好了!」

    「你開什麼玩笑啊!」展力游大叫。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再見。」顧真真遠遠的拋來這兩句話。

    「喂!喂!」展力游不斷的呼喊。

    「好!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不要怪我沒有警告你,我會讓你後悔莫及——」展力游低身拿開諾貝爾脖子上的項圈。

    他不疾不徐的放開所有氣球,剎那間天空中全是五顏六色的氣球迎空飛舞。

    「諾貝爾,聽好,這全是你的錯,我給你機會贖罪,如果你沒有追上顧真真的話,我今年就拿你冬令進補,聽到了沒有?」展力游看著老態龍鍾、動也不動的諾貝爾,指著顧真真的背影,大喝一聲。「他媽的還不趕快給我上!」

    諾貝爾拚了老命似朝著顧真猛撲過去——

★★★★★★★★

    兩年後。

    「老大,你又打贏這場官司了,真是了不起啊!」

    阿清手裡拿著一箱箱的資料卷宗站在展力游身旁,兩人一同走出台北地方法院。

    「好了!別得意的太早,下一個案子很棘手,我們要準備很多資料。我先放你一天假,可不能出去混太晚,知道嗎?」展力游扯下領口上的鈕扣,脫下外衣掛在阿清的手臂上,輕快的走下階梯。「我要先走了,你把資料帶回事務所,我明天再去整理,閃人了!」

    「喔!那我明天再到事務所幫忙。」

    展力游背對著他,擺一擺手,心想阿清真是一個盡責的好助手。

    「老大!你要去哪裡啊?我們可以一起去喝杯酒慶祝一下啊!」

    阿清大聲的說,想要挽留他。

    「我有事情啦!」

    「什麼事情啊?」阿清不放棄的追問。

    「我要去買禮物,今天是我和真真結婚一週年的紀念日。阿清,你想害我是不是?我如果跟你去喝酒,明天肯定會看到我帶著熊貓眼去上班。」展力游放慢腳步,一想到真真,心裡就漲滿了幸福的甜蜜,嘴角也不禁往上飛揚起來。

    「是啊!真可怕,想不到男人一結婚,就全都變了樣……」阿清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

    「變什麼樣?」展力游耳尖聽到了。

    「男人一結婚,就變成小狗了——」阿清說完,抱著東西轉身就跑,留下展力游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細想著阿清的話,好像有顆一百燭光的燈泡瞬間在他頭上點亮,令他想起了某些熟悉的回憶。

    黃昏的時候,展力游抱著一個紙箱子走進了他和真真的家。那是坐落在郊區的一棟別墅,離真真的學校很近,真真走路就可以到學校上課。

    顧真真心裡一直很感激力游的貼心,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就決定要住在這裡,自己每天開車往返各一個小時,正可以好好的整理思緒,錄下每一個想到的細節。既能讓真真方便,又能充分利用時間,何樂而不為?

    展力游真的不同了,自從脫離父親經營的事業,自己發憤圖強,努力拿到律師執照.一邊執業,一邊還拿到了碩士學位。他認真的態度、細膩的求證,在法界初嶄頭角,令許多人刮目相看。誰都沒有想到,當初一個只會打架的小混混,如今竟成為炙手可熱的大律師,簡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成就不可同日而語。

    只有展力游心裡知道,這一切,全是真真給他力量去改變的,她、是他的原動力,是他力爭上游的重要元素。如果沒有真真,就沒有今天的展力游。

    「我回來了!」展力游抱著紙箱,對屋內大喊。

    真真兩手都是清潔劑的泡沫,興奮地從廚房跑了出來,快樂地迎向展力游。

    「力游,我以為你會晚點回來,我才剛從學校回來,什麼都還沒有準備好!」她攤著兩手頹喪的說,原本想準備一桌豐富的菜餚好慶祝他們的紀念日,可是光是整理家務就用掉了許多時間。

    「不要準備了!我們出去吃。」

    「不行啊,妹妹們都要來,聽說還為我們準備了禮物,不請她們吃飯不好意思啦!」

    真真突然聽見了一個聲音,是從展力游抱著的紙箱中發出來的,她好奇的望了紙箱一眼。

    「那是什麼?」

    「我送你的禮物啊!」

    顧真真滿心期待的打開紙箱的封口,一隻棕色短毛、肥嘟嘟的小狗躍然而起,她喜形於色,不顧兩手的泡沫伸手抱起小狗,那圓滾滾的大眼睛,正好奇無辜的看著顧真真和這全新陌生的環境。

    「啊——好可愛的小狗。」真真驚呼起來。

    諾貝爾在去年六月過世了,享年十九歲,壽終正寢,也算是高齡了。

    展力游寵愛地看著顧真真,她快樂的神情不時感染到他。「我們要幫它取什麼名字?」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諾貝爾!」

    「你知道嗎?很久以前,有人曾經告訴過我,養寵物要用心照顧,它就像家裡的一份子,有感情,有生命……」展力游依稀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模糊的片段。

    顧真真讓小狗倚偎在頸邊,短短的棕毛不斷的搔癢著她,惹得她不停地笑出聲來,沒空回應力游的話。只好敷衍的說:「是嗎?這話我好像聽過……看來有兩個新成員就要加入我們家了!」

    「兩個!怎麼會?」展力游孤疑。

    「你還不懂啊!虧你還是個大律師,我看你一回到家,好像智商就會自動減低,反應也相對遲緩……」

    「反應遲緩!我就讓你看看誰的反應遲緩——」展力游高舉兩手,作勢要朝顧真真進攻。

    顧真真抱起小狗,轉身拔腿就跑。

    許久後,他們相擁在溫暖的大床上。飽嘗過熱情、歸於平靜的身體使他們兩人疲憊的倒臥在彼此的懷裡。

    她睜開眼睛,審視著面前的男子,忍不住懷疑其實在成熟穩重的外表下,他那顆狂妄的赤子之心還是保留著。好幾年以前的他,習慣用拳頭解決他認為不公平的事情;而今,他是用法律的劍,來解決犯罪的壞人。她暗暗崇拜著他,熱烈地愛戀著他,他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屠龍的英雄,雄赳赳、氣昂昂的保衛著善良的人民。

    她忍不住在他高挺的鼻尖送上一個小小的親吻。展力游的手又不安分的爬上了她的背脊,他移動身軀緩緩靠近她溫熱柔軟的身體。

    正當他存夠了能量、蓄勢待發的時候,門鈴卻不識相的大作起來。

    「叮咚!叮咚!叮咚!」按門鈴的人似乎不太有耐心等待。

    「讓它響吧!」展力游側躺在床上,想要拉回起身的老婆。

    「不行!一定是善善和美美來了。」真真掙脫了展力游的手,起身套上一件清爽的洋裝。

    他轉身將頭埋在枕頭底下,大聲呻吟。「她們為什麼總是來的不是時候!阿清說過,在熱情狂燒的時候澆熄,是會得內傷的!」

    「好啦!你壯得像牛一樣,不會得內傷的,快起來吧!」顧真真走近床沿,試圖拉起赤裸的他。

    她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就是太靠近飢渴的野獸。在展力游突然翻身,將她整個人壓在床中央時,她才恍悟。

    展力游親吻著她,熟練的解開她的髮髻,如雲的秀髮頓時如飛瀑直瀉在潔白的床鋪上。他輕巧的卸下她才剛剛套上的洋裝,用飢渴而嘶啞的聲音懇求她留下來。

    門鈴聲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響了十幾分鐘。但顧真真和展力游除了彼此的心跳聲,就再也聽不進外界所有的雜音了。

    如果愛情是一個科學家,那麼絕對夠資格接受一座諾貝爾獎,因為愛情散發出來的力量,能夠點石成金,連頑石都要低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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