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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玥 -【穩潔帥哥《新好男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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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7: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穩潔帥哥 - 新好男人03-子玥

他,號稱「背面帥哥」,而正面……
看過的人十個會有十一個指著他大叫——流氓
可管他是殺人犯、還是變態狂,
只要是男人就借用一下吧!
沒想到沒能打消父親要她嫁金龜婿的決心,
他反而要求假戲真做升格為真男友,
只為了她看起來像「賢妻良母」,
絕不會跟他姐一樣邋遢、懶惰,是個家事白癡,
呃呵呵,她是善良的白衣天使沒錯,
可誰說長得賢慧就得替男人洗衣燒飯當黃臉婆?
她可是奴役男人的新新女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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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滿室淩亂……不知情的人走進來會以為此處剛經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叫價近四千萬的頂極大廈此時開價一千萬附裝潢都沒人會買,因為除了視野良好的玻璃帷幕還算完好無缺之外,其餘地方只有一句成語可形容——滿目瘡痍!

豈一個亂字形容?本是淡黃色系的窗簾上面東一塊污漬、西一塊污漬,噁心到連主人都不肯靠近,浪費了十五樓的好視野;主人所費不貲的古董屏風此刻破了一個大洞,殘破不堪的倒在一旁,更別說那些倒了一地傾出些許褐色土壤的盆栽了!

客廳正中鋪的長毛地毯裏頭不知藏了多少汙納了多少垢,白色的地毯成了土黃色,罪魁禍首還振振有詞的說:「誰會買白色的地毯啊?地毯是拿來踩的唉!當然會髒啊!說來你還要謝謝我,這下子以後地毯髒了也看不出來啦。」讓主人聽得差點腦中風!

廚房該算是整個家裏惟一倖免於難的地方了,因為那個大魔頭不善廚藝,除非章飲料水果點心,否則死也不會踏進廚房一步;感謝那些歐洲進口廚具沒遭到毒手。

站在客廳之中,一個蓄著落腮胡的高大男人環顧整個室內。

一片淩亂的鬍子譴去了他半張臉,一個墨鏡再遮去他半張臉,只能憑著他高大近了八五的身高與滿臉鬍子推測,他是個粗擴、粗魯的男人,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肌肉、修長的腿,從背後看真是個衣架子,加上那把小馬尾,從背後看真的是個好男人——一切都是「從背後看」,一從前面看就……破功了,連三歲小孩看到他都會大哭,叫著:流氓!

要是有某個不長眼又倒黴的人這時候闖進來,肯定會指著他叫:兇手!

然後尖叫著逃出「凶毛」,打電話去一清專案、治平事案……管他什麼案的,就是專抓流氓的警察局去,報案有人擅闖民宅、毀壞器物、殺人滅口。

但男人什麼都沒做,也無法做,因為他一隻手還吊在胸前,無法自由活動。

刺眼的白色三角巾吊著他的手臂,石膏還得打上一個月,但眼前這片混亂……」

他蹙起屑,客廳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及大大小小的零食包裝,還有地上那些紙餐盒、空泡面碗是怎麼回事?頭一轉,遠處的垃圾桶早已滿溢,而他一點都不想靠近,就怕聞到散發出來的惡臭。

移動修長雙腿,他打開浴室的門——不出所料,他閉了閉眼,努力調整呼吸,兩三桶的衣物就堆在那兒,浸了水卻沒洗,已經散發出臭味。他轉個身到洗衣間去,又出現了兩三桶待洗衣物,好一點的是——沒泡水,是幹的。

既然衣服已經准了五六桶,那麼外頭地上那些衣服又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再做一次探呼吸,完好的手章起一個衣籃子回到客廳,認命的蹲下身開始收拾地面的衣服大多是女人的衣服,包括貼身衣物,也有幾件男人的襯衫。

他一定要把地毯丟掉換新!男人嫌惡的想。

一隻手裏竟比較不方便,男人的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但還是極有耐心地慢慢撿……「呀…捷,是你。」

男人聞聲抬頭,一顆頭顱探出客房,大波浪的鬈發襯著一張白皙小臉,水魑的丹風眼沒完全睜開,豔麗的臉蛋此刻帶著一絲性感的倦懶嬌態,沙啞的聲音鬆懈下來,還以為來了小偷呢8為啥不出聲叫一下?」

美女打了個呵欠,房門安心大開,隨手將手中的球棒一丟,朝那個眉頭打上十七八個結的男人走去,身段美妙。

她一身惹火的身材在昂貴的薄紗睡衣下若隱若現,在一個大男人眼前絲毫不覺扭捏地走列他身後的沙發坐下,正對著他忙碌的背影;嬌媚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睡意,語調卻是輕快的,那分性感的沙啞完全消失,但聲音裏的魅惑嗲軟足教男人骨頭酥軟。

「你那麼久才回來,怎麼一回來就忙著整理這些冰冷的東西也不理我?他們會比我好嗎?」

美女語調哀怨的哩!

「怎不去繼續睡?」被稱為「捷」的男人口氣僵硬地道。

「呵呵…」美女往前一趴,恰恰抵在他的背上,輕笑逸出櫻唇,「你回來了嘛……人家多久沒看見你了呢?」她在他寬闊的背上畫著圈圈,「一個星期了……也不准人家去看你,回來又不叫人家…好不容易回國,人家想跟你多聚聚嘛……」

他沒有被美女青睬的受寵若驚感,只在心底歎了口氣回答她的話:就怕你讓我傷勢加重呀!

難忘,那回憶真是難忘,也不知道事情怎麼發生的,但它就是發生了,追根究底都是這瘟神害他提著三四包垃圾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斷了一隻手臂,淪為眾家三姑六婆的笑柄——不幸中的大幸,他沒連腳也一起摔斷,否則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只是……他再歎,向來清冷少表情的臉上儘是一片奠可奈何;可憐他的家了。

才住院了一個禮拜,回來已是人事全非,慘況比他住院前慘上一百倍!

女人是怪物,這是他慘痛的認知。

「捷,你怎麼不說話嘛!

要說什麼?他又歎。

「你先去睡吧!等我收拾好了再去叫你起床吃早……下午茶。」最好是睡死在床上,什麼都不要動,只管呼吸,免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他真得去另外買棟房子快些。

「這樣礙…」美女坐直了身,水亮勾魂的大眼睇了眼他的背,考慮地拉長了尾音。

哼哼,他在想些什麼她會不知道?她偏偏不讓他如意!

「可是我也醒了,睡不著……」她無辜地眨了眨 勾魂媚眼,可惜他看不到,也沒其他男人看到,否則定會幫她撻伐男人不懂憐香惜玉。

「工作室裏的電腦光碟架上還有漢玩過的遊戲吧?」他手下沒停,緩慢卻確實地把散落滿地的髒亂衣服撿進衣籃裏。

「那個呀……」美女的聲音更無辜了,讓撿衣服撿到個段落的他警覺地站起身,緩慢地轉過身去,「你把我的電腦怎麼了?」

他相信,她有這個能耐。

「哎…」美女盈盈淺笑,豔美的殷蚤樣出一抹慵懶的笑意,絲毫看不出心虛或歉疚,一我沒把你的寶貝電腦怎麼了呀……你知道,電腦我只會用來打電動嘛。所以……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它為什麼會突然不動了,還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又有點辟裏啪啦的感覺,所以我一急就拿了旁邊杯子的水淋上去,那完全是反射動作唷,我怕它爆炸呀,不能怪我。」

墨鏡遮去了他似要殺人般的眼光,不然美女身上早被刺穿丁十七八個洞!

「三台都是?」

「嗯。」她還是那副無事的媚樣兒,「壞了一台再試一台埃捷,你買的是哪家品牌的電腦呀!好爛喔!這次千萬別再買他們家的!」

「你——」半響,他只能從齒縫間迸出這個單音節,氣得不能成聲。

爛?!兩台都是國際間赫赫有名的大廠,一台是他自行組裝——三台來自不同品牌的電腦恰巧都這麼爛?!

「我怎麼了啊?」美女甜甜的笑,站起身,「捷,你眼睛又沒瞎,幹嗎連在屋子裏都戴墨鏡啊?又不會讓你比較有氣質。」

對呀!說不定拿下墨鏡比較不會嚇到人。

他不該回來的!應該住院住到拆石膏的!男人雙拳——哦,單拳握緊衣籃子邊緣。

「捷,我想和芽芽去逛街,給你十分鐘喔!」她的一貫伎倆——很久以前最不屑用的伎倆,現在卻如數用在他身上,吃定他無法拒絕!

說著,也不管他應允沒有,自顧自地轉身走進了房間。

他搖頭,認命地拿著衣籃子走到洗衣間去,掀起洗衣機蓋子,仔細區分需要手洗的衣物,再將所有衣服分成兩份,倒進洗衣粉之後,看了看身後從三角巾裏拿出一支手機,將這支號碼設定在一的位置是對的,連他問候老父老母的頻率都沒這麼頻繁。

那邊有人接起了手機,他皺起眉道:「祺笙,你什麼時候才——」

「才怎樣?」像陰魂似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令他嚇了跳。側過身,美女笑盈盈地貼上了他身側,一襲剪裁簡單的紅色洋裝卻將她姣好的身段完全勾勒出來,像抹跳躍的熱情火焰,她貼緊了他身側,自然紅豔的唇湊近他薄唇邊輕聲道:「今天芽芽要帶我到星期五開眼界呢!聽說那有個新來的公關,長得斯文有型……又體貼……嘻!」

她伸手按掉通話健,順便收走那支手機放進隨身的小包裏。

「走啦?」她甜蜜地笑,眼底卻有不易察覺的警告。

他躊躇了下,眉頭再次打結,「我換件衣服?」

「不必了。」她眼兒一勾拋出一抹笑,慵懶道:「怎麼換不都是美女與野獸?不過嘛……要是你肯剃掉你那臉大鬍子,人家可以再等你五分鐘喲!」

呵呵,想算她?門兒都沒有!

「小姐,你進來等吧,裏頭有冷氣也涼些。」服務生第N次慇勤詢問。

那是一個身著雪白無袖蕾絲洋裝的妙齡女子,氣質純淨得令來往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上一眼,尤其是那頭與雪白洋裝相襯的烏溜發絲,光滑柔亮得就如一匹上好絲緞,令人不禁想摸上一把,想像它在手中滑過的冰涼觸感。

她並非絕色,頂多只曲勉強算是中間偏上的姿色;但她那身高雅純淨的氣質卻令人在這炎熱又污濁的空氣裏好似接觸到一泓清流,只看著她,就好像一道清涼的和風吹拂過身,舒服得令人逸出一聲輕歎。

她該是非富即貴吧!

不說那憂雅的身段與舉手投足,光是那套剪裁簡單的無袖洋裝就很「高貴」的樣子,相信一翻標價牌定是令人仰之彌高、望之興歎,順便咋舌表示祟敬;而那雙腳下踩的高跟鞋,兩條細帶在腳躁上方繞了兩圈打個小巧的蝴蝶結,順便系上了兩條銀鏈子,有些幼稚…不,夢幻的設計更顯得女子純潔無邪,是個被保護得好好的千金小姐——每個走過她眼前的男男女女莫不如此想著。

守在飯店門口的服務生更不例外,一直注意著這個等人的小姐。

唉!人家等的該是男朋友吧!哪個男人捨得讓這樣的女子枯候呢?

令人如休春風的笑容躍至女子的臉上,細柔的嗓音婉拒道:「謝謝,我還是在這邊等就可以了。」

「但是外頭很熱…」那頭長髮該是令人覺得燥熱的,但卻不然,反而一見那烏溜的長髮就覺冰涼,暑氣全消;她的發質真好!

「設關係。」她的聲音細細柔柔的,帶著一抹甜潤稚氣。

「小姐可以坐在玻璃牆邊,一樣可以看到人……」服務生沒再說下去,因為女子望著他身後,微微蹙起了眉。

「原來你在這裏。」一道強勢的聲音介入,跟著把服務生理所當然的推到旁去,取代在她面前的位置。

「來多久了,怎麼不上去?」

女子眼中升起一抹懊惱一眼瞄向旁邊去,來來往往的行人之中沒她在等的人。

她回過頭望著眼前的男人,心底歎了口氣,仍用她那柔細的噪音答道:「我等人。」

孫嘉文一雙鷹卑似的眼沒錯過她之前的目光所在,輕嗤了一聲,「他還沒來?」

她不置可否,輕輕點了下頭。

他更不加掩飾眼中的輕視,「讓女人等,可卿,你到底看上這種男人哪里?」

「你不要這麼說他。」她抗議道,但天生的噪音令人感受不到怒意,倒像撒嬌,「他或許臨時有事耽擱「臨時?」孫嘉文嘲弄地勾起唇角,「他著重視你們之間的感情,就該排除萬難過來,何況是這麼重要的約會。」

「就是無法控制才叫臨時有事礙…」言可卿不悅地回視著他,眼中閃現著倔強的光芒。「我就是喜歡他有責任心。」

她雖然外表看來柔弱單純,聲音語調也軟軟細細的,一點威脅性都沒有,但骨子裏卻是非常倔強堅持的一個人,也是讓孫嘉文對她誓在必得的原因之一。

「可卿,和我交往有什麼不好?」孫嘉文望著她,「我絕對能比他給你更多享受,也會比他疼愛你,你何不給我一個機會去證明?」

兩人是相親認識的,他是因為沒時間去找一個「良家婦女」共組家庭,而她是被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來參加,但是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確定這會是他要的女人!她的為難他看在眼底,但他孫嘉文要的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他要地!

言可卿為他的固執而搖頭,「感情的世界裏沒有比較,你或許能夠比他給我更多的物質享受,但那又如何?我愛他,這就夠了。」

「你不給我個機會,怎麼知道你不會愛上我?」孫嘉文挑眉問道。

言可卿皺起眉,為他身上所散發出的侵略性氣息;問她怎麼知道嗎?她就是知道,她絕對不會與孫嘉文有親近的一天——他的侵略性令她緊張,步步迸逼使她煩不勝煩!

她很樂意多一個朋友,卻不想與他成為枕邊人。

但他是爸爸介紹的礙…她不能給爸爸難堪,即使他是那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卻也還是給了她一個姓。

她試著委婉拒絕,但這男人似乎從來不懂什麼叫做委婉拒絕——不不,他根本就是不懂死心,是不滿她不像其他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嗎?

「孫先生——」對他的不懂死心,她為難且感到頭痛。

「你可以叫我嘉文。」孫嘉文辜起她的手,強勢而不容拒絕,「先上去聊吧!服務生會告訴他地方的。」

「我要在這裏等他——」言可卿想抽出手,卻辦不到,軟軟的噪音聽來像情人間的鬧意見,服務生愣在一旁,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幫。

言可卿氣悶地瞪了一眼服務生,速度之快令服務生以為自己眼花了這樣一個純潔優稚的小姐會瞪人?

「我不要先上去——」她氣怒地低吼——說是吼,那是依據她目前的情緒推斷,否則……呵,根本是小貓喵喵叫的感覺。

可悲呀!這樣的外表、這樣的嗓音,不管她說什麼、堅持什麼,都如春風吹過,搔搔耳朵就算了,沒人會當真。

「她已經說『不』了,你是不是該尊重一下女性,放開她?」

一隻大手抓住了孫嘉文糾纏的手,略一使勁,孫嘉文不得不鬆手。他看向大手的主人,一個戴著墨鏡、形貌邋遢的男人正望著他。

「我未婚妻跟我鬧性子,不關你的事。」他鄙視地皺眉道。

「才不是!」言可卿急急撇清,抬頭望向現代社會少有的願意見義勇為的人,不料這一望卻使她愣了下。

她認得他!

那樣像個流氓的男人今人難忘,何況他比例良好的身材使他看來比紀錄上的更加高挑,而他背面帥哥的「美稱」更是醫院裏大大小小護土耳熟能詳的。

不過她認得他,他卻且然不記得她了。

這也難怪,她在醫院裏的樣子跟現在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何況他也不是她負責的傷患。

言可卿瞄了一眼面露輕視的孫嘉文,再看一眼與孫嘉文一身正式西服恰恰相反的他,休閒的裝扮確實不適合這家高級飯店,但也不是很邋遢失禮呀…至少他的休閒服很乾淨整齊……腦裏靈光一閃,言可卿忽然微微一笑,抱住那人打石膏的那只手,甜美的噪音揚起,「捷,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你好久喔!

此言一出,兩個男人都是一愣;孫嘉文眼中立刻多了分審視意味,而那個打著石膏的路人甲則是低頭瞪著甜甜笑著的她。

她竟然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們認識嗎?

「允捷,你傷還沒好,要小心你的手喔。」她甜甜地笑。

莫允捷緊繃的身軀又稍稍放鬆了下來,瞄向那個先前糾纏她的男人。

她的手在他背上畫著字,慢慢地,一筆一劃,他知道她要求他幫忙,但背後麻癢的感覺卻一絲一絲地滲進心底,令他幾乎無法專心猜她在寫些什麼。

「可卿,這就是你說的『朋友』?」孫嘉文評估完畢,輕蔑地認定這男人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自己,唯一的優勢也是最大的優勢,就是言可卿「自認為」她愛他。

愛是什麼?女人總是將它掛在嘴上,卻又無法具體描繪,只是借愛之名行剝削男人之實,提出一堆無理的要求,證明男人愛她。

一旦牽扯到愛,女人就會昏了頭,做自認為偉大實際卻可笑的事。

「他是我的『男朋友』——莫允捷。」言可卿微笑,望向莫允捷,「允撞,這是我提過的孫先生,孫嘉文。」

她認得他,他卻不然,這感覺有些尷尬與危險。

鬍子遮去了他的笑容,他伸出手,「孫先生你好,幸會。」

基於禮貌,孫嘉文伸出了手,「幸會。」

兩個男人恰成對比一一個外表嚴謹,一個外表閒散;一個成功人士,一個看來就是……流氓。

流氓與淑女,奇怪的搭配。

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張大著嘴觀看發展的服務生不信地眨了眨眼——美女與野獸或許更貼切?

「你父母不會答應的。」孫嘉文說這句話的語氣再肯定不過,幾乎是斬釘截鐵。「他比不上我。」

「他有什麼地方比不上你?事業還是外表?」言可卿反擊,「他只是不像你,生來就是有錢人,再過二十年,他會比你有成就。」

雖然知道她是作戲,莫允捷還是感動地望著她;可歎她站在他打石膏的那一邊,否則他一定會緊緊摟住她。

孫嘉文聞言只是挑起眉,淡淡譏刺,「統一臺灣黑道嗎?那確實是我所不能做到的。」

言可卿感覺被激怒了,心底更升起對莫允捷的歉意;他根本不必站在這裏被人悔辱,大可澄清一切不關他的事,但他卻留下了。

她握緊小拳頭,「允捷不是流氓,他只是外表嚇人了一些!」她完全忘記在醫院第一眼看到他時,她心底直覺的就叫:流氓8原來孫先生是那種會以貌取人的人?」

「我當然不是。」孫嘉文知道自己失了風度,稍微收斂了形於外的高傲之氣。「但把自己打理乾淨,在適當的場合作適當的穿著是基本的禮貌。」

「允捷哪里不乾淨了?」言可卿反問。

「他哪里乾淨了?」孫嘉文不作回答,只是語氣平淡地反問。

言可卿抿唇,語氣有些微弱了。「人不是看外表的。」

可惡!都怪該死的易書!他若沒有遲到,她何須這樣抓個路人甲來充數?

任憑兩人對他品頭論足,其中一個還作人身攻擊,莫允捷卻是毫不在意地欣賞著身旁小女人為他出頭的模樣,嘴唇微微勾起。

對言可卿示弱的語氣,莫允捷並不怪她,也不以為她看不起他,畢竟兩人才剮剛相識,她能看出他什麼內涵?連自己親手足都嫌棄的外表,她能一眼看到他的內在才叫做奇怪;她能為他說話到這樣程度,他已經很感動了,再多便叫虛偽。

孫嘉文沒有接話,只是揚起勝利的微笑,睥睨地望著那個「失敗者」。

莫允捷挑了挑眉,蠕動嘴唇正要說話,已被一道性感微啞的噪音先聲奪人——「小捷,你是不是男人呀?讓人說成這樣都不反擊的啊?」

一道窈窕的火紅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內,飯店咖啡廳裏所有男人的眼光都直勾勾地望著那玲瑰有致的身段,不自覺地吞下一口唾沫。

尤物——挑染成酒紅色的大波浪長髮披散身後,隨著她緩慢的步伐起伏,狂野而熱情。

她走到奠允捷身邊,與言可卿恰恰分佔了他的兩臂;兩個女人,兩種不同的風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位先生,你不曉得…男人太正經很無趣嗎?」

紅衣美女勾起快感紅唇,玉手勾住冀允捷肩膀,整個人倚著他。「每個都穿西裝打領帶,看過去都一模一樣,又不是學生穿制服哩…何況,捷這副尊容一穿起西裝來,不更像流氓了嗎?」

噗!言可卿一聽,差點笑出聲來,趕緊憋住氣,留點面子給莫允捷。

這位美女姐蛆是誰啊?說得真好!

沒人看到莫允捷墨鏡與鬍子底下的無奈,只看到紅衣美女風情萬種的姿態。

孫嘉文因為服務生的忍笑聲而清醒,從乍見到她那身與言可卿截然不同的風騷美豔所產生的迷霧裏抽身。

妍媚妖冶,非娼即涅。

「這位小姐是?」看她與這莫允捷關係匪淺,該不是……他的情婦?

兩人站在一起確實像極了大哥與他的女人。

紅衣美女沒回答他,逕自跟莫允捷說道:「早叫你刮了鬍子,你偏不聽……」

孫嘉文有絲難堪地沉下臉,「可卿,該上去了。伯父伯母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我……」言可卿望向莫允捷,不知他肯不肯幫地到底?

紅衣美女嬌媚地笑了笑,與莫允捷勾勾搭搭,淒在他耳邊輕聲吐氣,「原來你與人家小姐約了醜女婿要見爸嗎呀?呵呵……那我怎麼可以不去呢?免得你呆呆地讓人家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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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7: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言可卿挽著莫允捷的手走出電梯,而讓位的紅衣美女婀娜多姿地走在兩人身後,孫嘉文則面無表情地走在一行人之前。

察覺手臂裏的女子身軀愈趨僵硬,莫允捷握住她的手,朝她抬起的臉一笑,雖然很淺,卻讓她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感激地回他一笑。

不是每個見義勇為的人都願意送佛送上天的。

見義勇為,或許是一時的衝動;送佛進上天則需要審慎的思考。

她不知道這樣短的時間內他是否全盤的思考過了,還是……她微微側頭瞄了眼身後的美女,還是他只是順著那個紅衣美女的意思呢?

發覺言可卿在看她,紅衣美女朝她拋去一朵豔麗的笑花,看得一邊經過的服務生兩眼發直,差點撞上裝潢用的鋼柱。

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悄俏抬眼打量身邊的男人。

她不算認識他,只是曾代同事去換他的點滴,因他嚇人的外表而順便記下了他的名字。

當時他去掛急診時,護士站裏的護士都在猜測他那傷怎麼來的呢!雖然他說是摔下樓梯,不過因他駭人的相貌,大家都不相信他說的原因,喜歡給他編上個聳動的故事,滿足平凡枯燥的生活裏一點點小小的想望。

不過大家都設想到吧?他這樣粗擴嚇人的外表下,卻有一顆樂於助人的好心腸,她跟孫嘉文說的都是心底的話,在他沒有拆穿她的謊言之時,她就覺得他是個好人了。

「你怎麼不搞下墨鏡呢?」她純粹好奇地問。

莫允捷聽到她的問話,卻來不及回答,因為一行人已讓孫嘉文領到言家家長的桌前,那兩老大概就是身旁女子的雙親了吧?那個中年男人有一張嚴厲的臉,此刻緊緊地皺起眉來,不怒而威地以眼神詢問孫嘉文:他是誰?而那個中年女人保養得極好,一身衣著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她的雍容華貴,只不過一雙細眼及薄唇顯得有些刻保

「呵呵…」紅衣美女先出聲打破這場沉默,極其自然地拉開了椅子坐下,反喜為主地招呼道:「孫先生、小捷和小卿卿,坐呀!」

莫允捷皺起眉來,他看到那中年女人眼裏毫不掩飾的鄙惡。 別開目光,他為言可卿拉開椅於,然後自己也入座。

中年男人——言明達忍不住了,開口便問:「嘉文,這兩位是誰?」

一個邋遢的男人、一個不正經的女人,重要的是他的女兒竟然挽著那個邋遢男人的手!

「伯父何不問問可卿,她該比我更清楚,畢竟我今天才認識這兩位。」孫嘉文在語氣裏放進了一絲冰冷,讓言明達雙眉間的皺折更探。

「可卿?」他沉聲看向自己女兒。

言可卿反而冷靜了下來,沉著回答,「爸,他姓奠,莫允捷,是我男朋友。」

「什麼?」言明達的聲音是沉的,而他身邊的婦人卻露出一絲冷笑,讓莫允捷有些糊塗這家子的關係。

「什麼男朋友?」言明達鐵青了臉,再次打量眼前邋遢的男人,「你以前沒說過!」

「我們又不住在一起。」言可卿道,「我不可能每天發生了什麼事都跟爸報告。」

「這不是小事!」言明達氣道。

這男人哪點比得上他為女兒迭的孫嘉文?!光外表氣度就天差地別!

「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會答應的。」言可卿微噘起嘴說道。

她爸認定的好男人,一定要像孫嘉文一樣有個成功的事業、穩定的收入、一絲不苟的嚴謹生活態度還有外表,最重要是要對公司有所幫助。

「你也知道我不會答應?!這男人有嘉文一半的好嗎?」他言語之間毫不掩鄙視,望向那個悠然吃著食物的男人——食物?他沒離座哪來的食物?

只見紅衣美女慇勤地將自己盤子裏的食物撥些給莫允捷,嘴裏道:「你傷還沒好,要多吃些,難得有免費的東西可以吃呢!」

她一點都不忌諱服務生的目光,笑盈盈又大方地盛了滿滿一盤子菜回來。

哎,畢竟他的傷是她害的嘛!

「哼,寒酸。」中年婦人第一次開了口,語氣果然跟她的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尖酸得很哪!

「啊,伯母說我嗎?」紅衣美女笑瞇了眼,一點都不在意,「平常人可不是每天都有機會吃這種高級自助餐呢…當然該好好把握。小卿卿,多吃一點,你長這麼瘦好像都沒吃飯似的,小捷會心疼哪!」

那語氣怎麼聽怎麼令她不舒服,何況那身刺眼的妖豔。

「什麼人交什麼朋友。」

莫允撞聞言望了她一眼,只不過墨鏡遠去了他銳利的眼神。

「美惠,閉嘴!」言明達低聲一喝,轉向其允捷,「年輕人,沒人教你在室內與人說話要摘下墨鏡嗎?」

對他,言明達有千萬分的不滿意。

「爸,他……」他不願摘下一定有理由,言可卿忙要為他說話。

「我在跟他說話。」言明達嚴厲地截斷女兒的話,朝其允捷說道:「摘下!否則你立刻離開!」

莫允撞皺了皺眉,看見紅衣美女嘲笑地叉著火腿片輕咬一口,絲毫沒有幫他的意思,他抿了抿唇,實在不喜歡讓人命令的感覺…「爸……」言可卿軟軟的噪音再次不死心的響起。

「伯父。」孫嘉文開口了,微笑道:「莫先生或許有他的理由,我們就別強人所難了。」

面對心目中的乘龍快婿,言明達馬上緩下臉色,「你看看,人家嘉文多有心,多為別人著想?」

言可卿氣悶地嘟起嘴,不快地垂下頭咕噥;他當然有心啦,有心巴結你!

看她這模樣,莫允捷放下了右手的又子,摸了摸她的頭;那發絲柔順軟滑,一如他的想像,觸感滑膩冰涼,舒服極了。

「允捷……」盲可烽對他覺得萬分過意不去,語氣加上天生的嗓音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

莫允捷朝她一笑,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俗稱陰陽眼的異色瞳眸,讓在座的人冷不防深吸一口氣,只有紅衣美女照樣吃她的金華火腿。

其實戴上墨鏡墨習慣,並不是他真的在意他人的反應——小時候會在意是難免,但漸漸長大,社會也漸漸開放,除非刻意往視著他的眼睛,否則誰會注意到他的眼睛左右不一樣顏色?

言沈美惠似乎覺得有些噁心,拿起餐巾抹了抹不存在于唇邊的油膩,孫嘉文有些意外,但最初的驚訝過後也不覺得有些什麼了。

餐桌上有一瞬間的沉默,莫允捷卻是不在童地繼續吃他盤子裏的東西;她存心整他,竟給了他一盤的蛤蜊加兩粒 貢丸。

對這樣的莫允捷,言明達又有話說了,只聽他清了清噪道:「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莫允捷抬眼望了他一眼,懶懶地道:「伯父要我說什麼?」

「你——」那無禮的態度讓言明達漲紅了臉;誰敢這麼對他說話?「你想追我女兒,難道不該跟我說說你有什麼比嘉文強的地方?」

「嘻……」紅衣美女揚唇嬌笑,「小捷不用追呀,小卿卿已經是他女朋友……呵,只等著進禮堂呢!再說小捷比他強的地方…」她目光暖昧地往孫嘉文胯下一掃,「也不是用說的就能說清楚呢!」

哎呀,這場虛情假意的自助餐她吃得好無聊喔!

還以為有好戲看才跟著來湊和,沒想到雙方這麼虛偽,說了半天連點火光都沒看到。

「可卿?!」言明達瞪大了眼。「我不准!」

「你不准有什麼用?」言沈美惠啜了一口果汁——果然是自助餐會用的不純貨。「說不定你的寶貝女兒肚子裏已經有這野男人的種呢!」

言可卿猛然漲紅了臉,「你不要胡說八道!」

「你媽怎麼教的,教你對長輩說話這麼沒禮貌嗎?」

言沈美惠睥睨地一哼,「沒家教。」

「你——」

砰!

一聲清脆的巨響,每個人都反射性地往發出聲音的來源看去。

莫允捷揚起眉來,學眾人望向自己手中那先敲到桌面而後在手中粉碎的玻璃杯,真的是讓它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他冷靜的拍手,手中的玻璃碎片掉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收盤子的服務生站在遠方,沒敢過去——那裏是怎麼了?黑道談判談不攏嗎?

每個人都怕他下一刻從懷中掏出一把槍來隨意亂射。

「藹」言可卿輕呼一聲,拿過一邊的濕紙巾打開,拉過他的手來開始揀出玻璃碎片,然後拭去他滿手的粘膩與血跡,下意識地又折了一包濕紙巾為他包紮固定。」你左手已經打上石膏,右手要是又不能用,看你怎麼辦!」

莫允捷看著她的動作,表情放柔了。「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邊杯子這麼樣脆弱…自助區的杯子不該這麼輕易便讓人打壞才是。

「跟我對不起有什麼用……」言可卿不自覺地開始拿出護士本色訓人。「手呀、腳呀,都是爸爸媽媽給你的,保護都來不及了,哪有人會笨笨的故意讓自己受傷?醫生也很忙耶,不要因為有健保就隨便浪費醫療資源,難怪一直虧錢——」

她軟軟的噪音聽來非常舒服,莫允捷根本沒注意她在說些什麼,只是微笑地望著她。

「呵呵呵,」說話的不是莫允捷,是那個煽風的紅衣美女,「聽到了設,小捷?」

莫允捷當沒聽到她的聲音,逕自用包紮好的手拉起言可卿,面對僵硬的言明達道:「我比不比孫先生強並不重要,要結婚的是我跟可卿,不是孫先生。」

言明達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我是可卿的爸爸,我說不準!我絕對不答應你跟可卿的事!」

重新戴起墨鏡,莫允捷拉著她離開這個令人食不下嚥的地方,忽視紅衣美女的存在。

饒有興味地望著兩人背影,紅衣美女不疾不徐地吞下最後一口金華火腿,然後緩緩起身,對著臉色僵硬、身體更僵硬的三個人道:「謝謝招待,我們先走哈哈…好好玩哪!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孫嘉文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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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人都走遠了,你還看呀?」紅衣美女的纖纖玉手在他眼前晃呀晃的,讓他沒好氣地一手拿下。「喜歡人家為什麼不留個電話住址呢?長這麼大了,泡妞把馬子的方法不用我教吧?外國人不是很開放嗎?別說你還是處男喔!我打賭你出國之前就已經失去貞操了……」

賞她一個白丸子,莫允捷收回目光,她天生下來就是來欺壓他的。「不用那種噁心的口氣說話了?」

「什麼噁心」紅衣美女揚起唇角,又勾上了他完好的那只手臂,整個身體靠在他身上,「這叫做……嗯……氣質?用這樣的語調,男人都會自動靠過來呢!呵呵…」

另外一種名稱叫做——狐、狸、精!不曉得她聽過設有?

驀地莫允捷咧出一口白牙,可惜紅衣美女沒看到。

「莫允柔。」他的聲音難掩笑意。

莫允柔、莫允捷,再蠢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有姦情——不,是有關係。

「幹嗎?真想我教你幾招泡馬子的方法嗎?」紅衣美女,也就是奠允柔,掩不住笑意地道,抬起塗滿丹蔻的食指刮過他滿臉鬍子。

想當年,她可是迷倒一堆女性同胞呢!上至四五十歲的空閩寂寞婦人,下至滿十五歲的清純學生妹,無一不為她著迷傾倒。

莫允柔回想當年讓人雌雄莫辨的年代,難掩得意,也沒刻意裝淑女了。「哼,要不是那討厭鬼用那種下流手段綁住你老姐我,說不定你今天不是多個姐夫,而是多個大嫂呢!還是女人抱起來感覺好,就像芽芽軟軟的多…」

「多怎樣?」一個壓抑的男聲帶些怒意地接問。

莫允柔嚇了一跳,飛快轉身順便退開一大步,卻還是不敵來人先見之明,反往守株待兔的男人懷裏撞去,讓他扶持個正好。

「陳棋笙!」不用看也知道這個魔高一丈的胸膛是誰的,沒忘記自己還跟他冷戰當中,莫允柔撒潑地掙扎。

被指名道姓的男人看向自己那滿臉鬍子加墨鏡,一副「大哥」打扮的小舅子,「這幾天辛苦你了,允捷。」

「要真覺得我辛苦,早該把她帶回去。」莫允捷老早受不了邊對夫妻三天兩頭打冷熱戰,他回國才多久她便來住過幾次了?雖然罪魁禍首兼無理取鬧的角色多由他老姐一人分飾、獨挑大粱,不過他還是很難同情這個娶到莫允柔的男人——追根究底,還不是姐夫寵出來的?

老姐驕縱任性的功夫在嫁給他以後,練得更是幾近爐火純青。

陳棋笙只是露出一個笑容,低頭對猶做團獸之鬥的老婆說道:「柔柔,氣該消了吧?」

「噁心,我叫莫允柔!」她噘起虹唇,「我氣還沒消!」

「那我們回家吧!」像是沒聽到她的話,陳棋笙逕自說道,摟著她便往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放開我啦!」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嬌態,與方才盡情的賣弄風情截然不同,「莫允捷,我們梁子結大了!」用膝蓋想都知道是誰出賣她!

「反正我的屋子不會更糟了。」別的不說,她老姐更是天生富貴命,雙手不沾陽春水,重一點的東西都沒提過;在娘家時奴役他,嫁到夫家自有丈夫出錢請傭人讓她蹂躪——他真的很懷疑,姐夫到底看上她哪里?

美貌嗎?除非那時的姐夫有同性戀傾向,否則沒人會看上一個野生難馴的「少年」。

才幹嗎?著論破壞方面的天才,他老姐絕對當之無愧。

陳棋笙把老婆塞進了跑車裏,回頭對通風報信的小舅子說道:「我會請清潔公司的人過去;你手不方便吧?」

就是考慮到允捷現在行動不便會餓壞他老婆,才會來把她接回家……「多謝,換棟房子不更實在些?」那間房子實在快不能住人了。

就算結婚前識人不清,結婚後也誼瞭解他姐是多麼邋遢的一個人吧?正常男人都會把她休回家——可能要給傭人兩倍薪水才劃得來,否則恐怕一天房子便成了垃圾常

莫允柔搞破壞的本領高強,他這做弟弟的最是清楚不過。

也因此,讓他對這種粗魯的女人敬謝不敏、避如蛇蠍。

「陳棋笙!」奠允柔揪起坐進駕駛座的男人領帶,卻反而讓他一帶跌進他懷裏,仰頭便是一個火辣辣的熱吻,看得車外的莫允捷不是滋味地撇撇嘴,轉身快快離去。

知道他們恩愛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著自己姐姐跟別的男人親熱,感覺還是怪怪的…陳棋笙大概就愛莫允柔那火辣的脾氣吧?

緩緩地走在街上,奠允捷已經很習慣路人自動讓路的行為了。

他沒來由地想到了那個純白的精靈當她乍然出現眼前時,他真的以為在這污濁的塵世見到了精靈…**

「周易書!」莫允捷心目中的白色精靈此刻正毫不淑女地跳上一個男人的肚子,本該用來救人的雙手用力掐住那個男人的脖于一臉兇狠地逼問:「你說、你說!為什麼沒來?!你知道我多慘嗎?那個該死的陰險老鷹——不,該叫他眼鏡蛇多陰險你知不知道?你都沒看到言老頭跟老巫婆的嘴臉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不然——哼哼!」

「救命呀——」那個可憐的男人只能抓著那雙逞兇的手,還不敢太用力,怕她細嫩的手腕上留下淤痕,那他會更慘,「我快死了—」

「禍害還千年,」言可卿哼地一聲鬆開手,卻還是坐在他肚子上沒移開,「你死不了的!」

禍害遣千年——說的是你自己吧,小姐?

「咳咳咳!」周易書右手撫著喉嚨咳氣,「我臨時有事……」

「臨時有事」言可卿一眼橫過去,「你不夠愛我!我看你根本就恨不得我快點嫁出去好擺脫我對不對?對不對?」

是…就是,但他不敢說。

「冤枉呀——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愛你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我不能一天沒有你,怎麼捨得把你嫁出去?」

「真的?」言可卿睨了他一眼。

「我發誓!」現在要他說出「言可卿是舉世無雙超級賢慧氈世大美女」這種鬼話他都說得出口,打從頭一遭聽到她那張可愛的櫻桃小嘴裏吐出大男人都會臉紅的髒話之後,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事值得他大驚小怪;他更在她長年鍛練下練就一身金剛罩鐵布衫,百毒不慢啊!

「好吧!饒了你。」言可卿滿意地翻下周易書的肚子落地。「好熱唷!」

你別騎在我肚子上就不會熱了好不好?小姐——沒人會相信,在外竊窕無雙的氣質淑女、白衣天使,一進家門會是這副德行,更是嚴重欺騙社會大眾,有詐欺嫌疑——「半滴雨都沒有……」言可卿拉著裙子煽風,「周易書,電風扇開大一點。」

「你才剛從外面回來,等一下感——好好,我去開、我去開。」周易書認命地挪動雙腳,把電風扇的開關換到最強風。

「真是的,臺灣竟然鬧旱災,真是給他……」

「女人說話太粗魯是嫁不出去的。」周易書連忙截斷她的話,免得污染自己耳朵。

言可卿睨了他一眼,「誰說我嫁不出去?那條眼鏡蛇不就一直纏著我?」

「看來他眼鏡度數不夠…」

「周、易、書!你皮在癢於是不是?」愈來愈不聽話。

「沒有沒有,我有說什麼嗎?我說我眼鏡度數不夠了,該去換一支了。」周易書陪著笑解釋道。

他還想活著為周家傳宗接代哩!

「喂,那最後你是怎麼脫身的?」周易書好奇地靠近她。

他還以為言家老頭會立刻幫他們倆訂婚呢!雖然老巫婆一直想把可卿口中的眼鏡蛇配給自己女兒,不過眼鏡蛇可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缺言老頭一個合作對象,他欽點了可卿當正宮娘娘,言老頭與老巫婆再不滿也不敢坑一聲。

「你還好意思問!」言可卿瞪了他一眼。

「呵呵!」周易書乾笑兩聲,再接再厲的問:「說嘛!我要知道我還有沒有利用價值啊?」

言可卿一巴掌過去,把他那張臉推得老遠,「熱死了,別過來。」

她一直覺得冷氣不夠涼,這個生物體二氧化碳製造機還一直靠過來,熱死她了!

「卿卿…說嘛!」周易書不怕死地乾脆雙手粘上她的腰,死抱著她撒嬌,「今天晚上煮風梨咖哩雞好不好?」

言可卿真的很想一腳踹過去,但這個姿勢下要做踹人動作,難度實在過高了一些。

「你是不是男人啊?」末了,她乾脆惡聲惡氣地嘟嘴道;可惜,她的聲音聽來像在調情。

「我當然是,這你是清楚不過了不是!」周易書皮皮地賴著。「雖然我比你這個女人還賢慧、菜煮得比你這個女人還好吃,不過我還是一個男人沒錯。」

「又不是帶把就算男人。」

對呀!也不是胸前有那兩球就算是女人;同理可證。

她在外是裝乖裝上癮了,這輩子別想改了。

也好,要是有人聽到這麼嬌軟細柔的噪音說些粗俗不堪的髒話,一是嚇死、二是笑死,兩種死狀都不怎麼樣就是還有一種,讓言可卿打死!

可卿、可卿,可想而知當初伯母是抱著多美好的希望取下這個名字啊!可惜給糟蹋了。

「明明體溫就低,為什麼還這麼怕熱?」他千想萬想也想不通呀8加上我特製的烤布丁?」

言可卿聞育雙眼一亮,「好吧!」

於是她把今天的情形很快地說了一遍,滿足周易書的好奇心跟她自己的胃。

聽到前因後果,周易書抱著她的腰想,言老頭跟老巫婆會就這麼算了嗎?

「早叫你別去管那一家子——」這下好,褲管上咬只眼鏡蛇回來。

冷氣好像有些涼了,在外奔波一下午兼且剛做完「激烈運動」的言可卿感覺眼皮子有些沉重起來,往後靠住沙發椅。

「媽媽說一定要去嘛……」她軟軟的嗓音此刻聽來最是甜美,帶些困意。

他以為她想去跟那些黃鼠狼周旋啊?

「那現在怎麼辦?」他想得比較遠,「孫嘉文那個偏執狂看來不想放過你……」

「偏執狂是專有名詞,你不要隨便亂用好不好?很刺耳耶!」言可卿噘噘嘴說道。

周易書沒理會她,繼續往下說:「你要再去找那位先生幫忙嗎?」

「幹嗎?我跟他又不熟。」

「是喔,不熟,不熟就拖著人家跟你演一場戲,要更熟了,我看就跟我一樣可憐做你的奴隸了。」周易書小小刺她一下!無奈她皮比大象還厚,不痛不癢,還點頭哩!

「嗯,他外表很好用,挺嚇人的……」」回想起來,堅持挑他或許也有點報復性的意味在裏頭,像是給好面子的言家人響亮亮的一耳光!

「還很配合你哩!」周易書說道,「去差一下病歷表,登門拜謝,順便拜讬他跟你演下去,直到眼鏡蛇放棄如何?」

「不行啦——」她想起那個紅衣美女,她跟莫允捷是什麼關係呢?

「為什麼不行?」周易書問,「我現在留鬍子也來不及了吧!」

言可卿水亮的大眼笑瞇瞇的望著他,「沒關係,就說你剃掉鬍子了嘛!身高的話……你穿墊底的靶子就可以了,反正差沒幾公分。」

「我?」她還是沒放棄打他的主意啊?「不行不行,你還是去找那個倒……莫先生,搞不好他真是黑道大哥,要是眼鏡蛇真敢對你怎樣,也才有人去救你啊!你看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煮萊提書,沒做過什麼運動,萬一眼鏡蛇真對你下手,我只能陪你死,一點用都沒有,對不對?」

為了避開這禍,要他說自己是太監都行!反正說說又不犯法。

「這樣礙…」

「就是這樣!」周易書報堅定地點頭道。

不知怎地,想到還能見到那個高大又滿腔鬍子的男人,她心底有陣騷動…卻不是因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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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原來她不是那女人的親生女…莫允捷坐在姐夫僱人打掃乾淨的屋子裏,重新換過套布的沙發上,雙腳交又放在茶几上,右手拿著一疊釘好的報告書。

多虧陳棋笙的金援,整個屋子煥然一新,只是幾樣擺設換了,讓習慣秩序井然的他不太習慣,還是親自動手整理了一下,務必讓整問屋子回復到那個大魔神出現之前。

那兩夫妻這次冷戰時間過長,才累得他的房子遭池魚之殃。

從小莫允捷就是莫允柔專屬的奴隸。

莫家老父已經退休了,莫家老母是守職家庭主婦,兩者在彰化鄉下養花植草,偶爾心血來潮夫妻倆便一同出國遊玩,沒個目的地四處亂飛,端看興致來時想的是哪邊的風花雪月而決定,如今兩老感歎長江三峽將成幻影,第N次跑去拜見三峽之壯闊,順便傷春悲秋一番。反正兒女都大了,他們的時間就成了自己的,愛怎麼過就怎麼過。

莫允捷上有大哥大姐各一人,下無可欺壓之弟妹,莫允捷的童年幾乎與惡夢脫不了干係。

身為老么本該受盡疼寵,無奈,當他上頭的兄姐在他呱呱落落地那刻起註定了是莫家大哥大姐之後,他的人生瞬間從彩色變黑白。

學齡之前,莫家的小孩會在彰化老家讓祖父母享受含飴弄孫之樂——簡言之,當玩具。到了該上小學的年齡便會回到父母身邊受教育,惟一的例外是莫家大姐莫允柔;一個證明名字只是文字符號的女人她直到莫允捷七歲必須回都市唸書時才跟著回去;在莫允捷的童年記憶裏,一直都有莫允柔這女煞星的存在。

為了一串不值錢的香蕉,不管那株香蕉是橫長出河岸的危險地帶,硬是逼著他不曉得掉下河裏多少次;為了幾顆土芭樂,任他掛在樹上下不來,她小姐則啃著芭樂呼朋引伴去玩捉迷藏;好奇檳榔長啥模樣,硬是叫當時不滿五歲的他非得爬上高高的檳榔樹為她摘來幾顆瞧瞧;把他的拖鞋丟入快收成的金黃稻田裏,叫他自己去找,回家後還發了麻疹,整整臥病三天,那沒良心的小惡魔還跑到床邊譏笑他沒路用——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至於其家大哥——別指望他會為弟出頭——不跟著落井下石就該謝神拜佛了。

打小給欺壓慣了,莫允捷直到上小學仍會反射性地聽從莫大姐的命令。

上課替她提書包、掃地時間負責她的外掃區,連她的書桌、房間,無一不是他清理的,更別說把她筆記的鬼畫符轉換成人類看得懂的語言,博得人人讚美——整齊清潔又簡明扼要。

天知道那些字眼跟英大小姐一點邊都沾不上,她是個連自己貼身衣褲都叫弟弟洗的懶惰蟲,不洗就看誰撐得比較久——永遠都是他先看不下去,認命地幫她洗內衣褲!

有姐如此,哀莫之甚!

她的專長除了打架、勾引小女生之外,就是不時刷清最短弄亂房間的紀錄。

記得國中畢業旅行,他出去快快樂樂地玩了三天兩夜,盡情享受沒有姐姐奴役的生活,差點不想回家過從前的日子!但是,神奇的事發生了——沒有,一點垃圾的蹤跡都看不到!

「你剛玩回來一定很累,怎麼好意思再叫你幫我整理房間?」當時高三的莫允柔甩甩利落的短髮,說出她十八年來惟一像個做姐姐的說的話,讓年紀小小的莫允捷幾乎要感動得痛哭流涕!

這份感動——來得詭異去得突然,就在他打開衣櫃的那一刹那跟著崩落的土石流一齊滾落地心深處他發誓!未來五十年的生活絕對不要跟個邋遢的女人一起度過!

修完大學,莫允捷毅然決然出國唸書,拿下碩士的同時跌破眾人眼鏡轉而到荷蘭去就讀荷蘭國際管家學院,成為國際管家協會會長威尼坎斯的高徒,畢業的同時各國高官政要甚至英國皇室與美國白宮都爭相邀請。

莫大哥聞訊只是丟了一句:他喜歡就好。

人人都以為他對跟在莫允柔身後收拾爛攤子的生活已經厭倦,豈知他一個哈佛財經碩土竟熊跑去當管家——其實管家跟奴隸有很長一段差距,莫允捷發覺自己適應良好——也或許天性如此。

跟只要找得到東西的莫允柔不同,莫允捷要求一切都要有規有矩,東西用完便要歸位,書架上的書永遠是由大到小,整齊排列,就連抽履裏也是整整齊齊擺著文具文件;電腦裏的檔案絕對是照類歸檔,桌面乾乾淨淨,除了必備的圖示,捷徑不超過一行,一打開我的文件夾,又是一排資料夾。

每晚就寢之前還會巡視一遍內外,電腦蓋上防塵蓋之前會用魔術布把該擦的地方擦過;書桌用過也立刻擦拭;地板每兩天拖一次,地毯每三天用一次吸塵器,浴室一星期清洗一次;該洗的衣服絕不放隔天,耐挫的衣料則一星期洗一次——會有六七個洗衣桶完全是因為那個不定時「來訪」的大魔頭。

莫允擅自認為要求很低——整齊清潔「而已」。

莫允柔則說,怎麼不乾脆去當清潔工算了,男人有潔癬還叫男人嗎?滿身汗臭、臭襪子任它散發惡臭、吃頓飯活像打仗地弄得整個餐桌湯湯水水——這才叫男人好不好?而不是斤斤計較今天沒到垃圾、水喝完沒把杯子洗過放回烘碗機裏、幾根頭髮、幾張紙屑就非得拿迷你掃具把它們清到垃圾桶去——針對莫允柔的說法,奠允捷懷疑,在她眼中連垃圾坑都算乾淨。

有這樣的兄姐,不是他所能選擇的,但他能選擇自己未來五十年的伴侶,所以他偏愛適合穿自衣的女子,讓莫允柔戲稱清純小百合殺手。

「小捷,女人不能只看外表喔!你要是這樣繼續下去遲早吃大虧。」

對,女人不能只看外表,最好的例證就活生生在他眼前——沒人會抱著遲早結束的想法去開始一段戀情,但是感覺設了、淡了,不是他所能掌控的,或者是他先提出,也或者是對方先提出;然後他繼續等待下一個撩動他心湖的女子,期待這次能夠圓圓滿滿——這次是她嗎?

看著手中的資料,莫允捷回想起在濕熱煩躁的溽暑裏遇到的白色精靈,就像一道春雷驚醒了他心中沉蟄的一股什麼,讓他蠢蠢欲動。

在外當管家所培養起來的眼力,他知道她不是他曾見過的那些虛偽的貴婦千金,白天參觀孤兒院擁抱孤兒,晚上回去便命人把那些衣服手套全丟了,一件不留!

或許她不若外表表現的那樣柔順,清雅恬靜的外表不代表軟弱依順的心靈;她不是死的陶瓷娃娃,任人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精靈,跳動屬於她自己的清靈舞步、散發屬於她自己的耀眼光芒。

只一眼便勾留住他的目光。

她就是他要的那種女人了吧!不像莫允柔一樣粗魯沒品、不像莫允柔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她像是那種溫柔卻又能夠掌握自己生活的女人——她叫言可卿,是明達企業董事長言明達的私生女,三歲入籍,與母親同住在外。目前在一家小型醫院擔任護士,獨自在外租屋居篆有名有姓,要找一個人其實不難。

原來她是那家醫院的護士…莫允捷微笑地看著照片上的她,正親切的對著病人噓寒問暖;白衣天使嗎……很適合她呀!

他該什麼時候再去看看她呢?告訴她,他不想當她的假男友了——「羅醫師,我記得你有老婆了不是嗎?」言可卿保持著她的職業笑容,忍住抬腳將他踹到門外去的衝動。

羅醫師一年前還是醫院裏炙手可熱的單身貴族,但從他寄出喜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是死會了;他是有「花」的本錢,外表俊挺、收入頗豐,有人人景仰的醫師職業,願意跟他來段婚外情的護士應該也不在少數——不過不包括她。

「只要不讓我太太知道就好了。」羅醫師說,更靠近她一點,整個人幾乎籠罩住她嬌小的身軀,近得只要頭一低就能吻到她的頭髮。「我會好好對你,你不會吃虧的。」

當她還是護校 剮畢業的小女生呀?言可卿不著痕跡地避開他靠近的嘴唇。

當她點頭的那一刻起,她就吃虧吃定了!

「這樣對羅太太不好…」她說,拿起病例資料擋在胸前。

「只要她不知道就不會難過了…可卿,我一到這家醫院就注意你,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你都沒有感覺到我對你……」

注意我很久?嗯…一想到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注章一舉一動,那感覺真是超惡的。

「但你結婚了,羅醫師。」言可卿試著在自己的聲音裏加入一點威嚴,但威嚴這兩字天生就跟她的噪音絕緣。

她記得羅太太還是某間教學醫院的主任醫師呢!

「你在嫉妒嗎?」羅醫師握住她持病例的手,深深地望著她。

拜讬!我在提醒你:你已經結婚了!

言可卿抽回手,「請你不要這樣,羅醫師。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去巡病房了。」

說著,她很快地轉身要離開休息室,卻給羅醫師眼明手快地抓轉—「可卿,你不要生我的氣,除了婚姻,我什麼都能給你——」

以為在演文藝愛情劇啊?!

可惜他們不是被拆散的富家公於與貧賤小丫環,她也不是苯蛋!

何況他們一點都不熟,至少沒熟到可以生他氣的地步!

「羅醫師一」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給女人婚姻的保障,就不應該去招惹她,何況你本來有機會給她一個婚姻的不是嗎?」一道黑影閃了進來,語調冰冷平板。

「莫先生!」言可卿一看到那招牌胡於,想都不必想便知道是誰了。

沒料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羅醫師有些狼狽。

「你、你是誰?我們之間的事你根本不懂。」

我們?言可卿的眉又微微蹙起了。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合稱「我們」好不好?

她不理那個自作多情的高級知識份子,轉而望著莫允捷笑了,「來復診嗎?」

莫允捷一看見她的笑臉,情緒跟著好轉,拉著她走出休息室,留羅醫師去思考下一個勾引對象。

「我來找你。」兩人並肩走在醫院走廊上,莫允捷跟著她去巡房。

其實滿有用的,一些本來難纏得緊的病人看見莫允捷那張閻王臉都安分許多;不過她反而希望病患能發洩出心中的情緒——有時他們不能對家人發洩,只能發洩在醫護人員身上了,這也算一種治療吧?雖然她常腹誹在心,「你什麼時候下班?」他知道護士的工作時間不太固定。

言可卿吊完一個病患的點滴,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莫先生不是來復診的嗎?」她微笑地問當然是基於禮貌。

「不,我剛說過,我來找你。」莫允捷笑道。

好奇怪呀,他笑起來……竟讓她瞬間少了一拍心跳。

言可卿知道同事們正以奇怪的眼神注意她和這位「背面帥哥」,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可能明天來上夜班時會聽到「黑遭大哥與他逃跑的妻子」版本,管他呢?

反正她能傻笑蒙混過去,現在她比較在意的是他找她的理由。

討賞嗎?畢竟他幫了她一個不算小的忙。

莫允捷知道她會覺得奇怪,但他一時也想不出更委婉的說辭。

「有事想跟你說。」他又笑道。「我不會綁架你的。」

「你笑起來其實蠻好看哩!」言可卿直覺的沖口而出,說後才微微地紅了臉,「你為什麼要留鬍子呢?沒想過把它刮乾淨嗎?」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往護士站走去,莫允捷跟在她身邊。

「呃…反正我也有事找你。」她把病例交給護土站後的同事,抬頭對他說道:「等我一個小時好嗎?我一個小時後就下班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比如說,突然發生連環大車禍、集體食物中毒,那麼人手不夠她當然要留下幫忙啦!否則應該能正常下班。

「好,我等你。」莫允捷一口白牙在濃黑的鬍子中更顯醒目。

「管家?」一疊報告丟在桌面。

孫嘉文背手站在玻璃帷幕之前,望著下面來去的螻蟻般的人潮與火柴盒般的汽車。

他一向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自小他什麼都要最好,只要他認定的「最好」;女人也不例外。

身為知名企業第二代,他不覺得這身份有何不好。

許多人只因為出身而任才能埋沒,他有幸可以贏在起跑點上,若唱起高調不是太對不起那些先天條件便輸他的人了嗎?他們求之不得,而得到的人卻棄若敝履,叫人如何心平?

所以他利用一切可供利用的資源。

而今他看上了言明達的私生女——言可卿。

確實,要聯姻,多的是比言明達更好的對象,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去敷衍了事,卻不料就此沉淪在言可卿那雙絕不單純的眼裏。他們沒有發現嗎?言可卿柔順優雅的外表只是保護色,真實的她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只有他看出來的寶石未經琢磨的寶石。

莫允捷知道她柔順外貌、嬌柔語音下的真實嗎?

還是,他已經挖掘出來,並享受著她經馴服之後的全心全意?

一思及此,孫嘉文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狂燒,他知道那叫做嫉妒!

他發現的寶石,絕不讓人搶走!何況是這樣一個邋遢的男人?

名日管家,實際上不過是下人!

照報告上看來,這個名叫莫允捷的男人已經賦閑在家許久…孫嘉文背在身後的手握緊,銳利的眼眸瞇起,望著眼前空曠的天空,像是那裹有著他的獵物一般發出嗜血的光芒;獵物有兩個,一個他恨不得帶回懷裏好好珍藏培養,期待她發出璀璨光芒的一天到來,炫花眾人的眼,證明他的眼光沒錯,另一個他則恨不得撕裂他的血肉、啃靳他的身骨,阻止他接近那即將開花的花苞——莫允捷是害蟲,毋庸置疑!

「總經理……嘉文……」秘書進來,反手關上了門,眼神複雜地望著那個背對她的男人。

每次見到他,除了在她的房子裏迎接他的到來之外,他幾乎都是背對著她的;她為何會愛上一個總是背對著她的男人?

孫嘉文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不要在公司裏叫我的名字!」

「是…已經下班子。」秘書委屈地輕聲道。

她總怕他不高興,小心翼翼地面對他,只要他高興,她什麼都願意做。

孫嘉文看了一眼手錶,確實晚了;夏天的夜總是來得晚。

他回到辦公桌前收拾桌面的東西,秘書也上前幫忙,看到了那疊報告,很簡短,但確實是一份人身報告,不禁好奇地問:「總經理,這是……」

「不關你的事。」孫嘉文拿過那疊報告,除了第一頁的基本賢料,包含電話住址等留了下來之外,其他全丟進了碎紙機裏。

像是讓他嚴厲的語氣嚇著了,秘書噤聲,默默地為他穿上西裝外套,像一個要送丈夫出門的妻子……只不過她永遠不會是。她愛他根深,他愛她卻很淺,這是一份不平衡的愛,但她甘之如飴。

「今晚要到我那嗎?」秘書與他走出門時問道。

她想念他,即使昨晚他才從她的房裏離開,即使每日她便在他的門外辦公,她還是想他,像是永遠都不夠似的。

能多擁有他一晚也是好的。

孫嘉文頓了一下腳步;他如今渴望的不是她,而是那顆蒙塵的寶石、那朵有害蟲靠近的花,但又如何?

他需要生理的發洩——「好。」

他看見女子雀躍的勝,但心底卻投有因為她的笑容而激起漣漪。

淡淡的,就像在看任何一個擦肩而過的人——沒有意義。

言可卿,是他目前最想得到的東西——除此之外,毫無意義。

攪動瓷杯裏的液體,莫允捷並不急著開口。

上次她那麼對言家兩老說話,若他不再幫忙,她要到哪里再變出一個莫允捷?說他們分手了嗎?那麼她勢必得再接受孫嘉文——她對言明達是什麼感覺?恨?愛?還是……什麼都不是?

要他來說,該是「什麼都不是」吧!

他慶倖,言可卿不是言忱美惠的親生女;難怪兩人的外貌與氣度天差地別。

從那天的情形看來,該是孫嘉文自己說要追求她吧!不要言家兩老過施壓力——但那怎麼可能?他們就像吸血蛭,一聞到血腥味便鑽了過去,非要吸到自己飽脹、甚至脹破肚皮為止。

只不過他們為何不去找言可卿的母親施壓呢?她既然讓女兒接受言明達的安排,言明達豈有不惜此控制的理由?

孫嘉文是一個……該怎麼說呢?莫允捷微笑地打開奶球的包裝,將那濃稠的白乳倒了進去;就像他那天吃的蛤蜊,除非到死不松嘴。

莫允捷悠閒地看著奶精在褐色液體裏畫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漩渦狀圖形,讓言可卿盡情打量,醞釀把要求說出口的勇氣。

她確實需要勇氣,尤其現在要開口的是一向在外裝乖的一面。

他今天穿得與上次又不同了,上次是純休閒的休閒服,這次則是代表青春叛逆的牛仔裝;一個滿臉鬍子加墨鏡,穿著牛仔褲、牛仔外套的鬍子男。

鬍子男——嘻!

不管他實際年齡是幾歲,那臉鬍子確實有老化作用,讓他看來落拓滄桑,老了好多。除卻電視上的影片與廣告,言可卿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留這種落腮胡呢!不知道它摸起來是軟軟的,還是像易書早上起來還沒刮的胡碴子一樣刺人?

「莫先生。」言可卿喝了一口柳橙汁之後開口,「上次多謝你的幫忙,很抱歉拖你下水了……」

「沒關係。」莫允捷摘下了墨鏡,一雙黑綠瞳眸泛著美麗的光芒;言可卿其實有些愛看那雙異色的眼眸,很有趣,透過它們,好像能看見一些不屬於這世界的東西似的…老人家常說這是陰陽眼…右觀陰、左觀陽的陰陽眼。

「那是真的嗎?」她不禁脫口而問。

「什麼?」莫允捷發覺她正望著自己,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注視著他的眼。他右手拂過雙眼,恍然瞭解她沒頭沒腦的問話,露出笑容。「真的。」

「啊!」她軟軟的噪音發出細細的輕呼,「真的看得到?」

「以前……還小的時候。」後來嘛…莫允捷一笑。

「現在呢?」

「你有話想跟我說?」莫允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

「呃……」言可卿的心思還是放了一半在那雙稀有的眼睛上頭;從未遇過靈異事件的她只聽了一堆傳聞,實在好奇那些傳聞的真假;她也遇過幾個虹膜異色症的患者,但他們通常是併發症所造成,很難讓她有這方面的聯想,可是莫允撞的眼看來不是併發症造成的,身體看來也頗健康……呃,她想太多了,正事要緊,雖然難以啟齒。

「講說。」莫允捷啜了一口咖啡。

「上次你見過的那位孫先生他……沒有放棄。」

「感覺得出來。」他是不會放手的,除非讓他輸得明確徹底。

「所以…」她覺得莫允捷知道,卻在吊她胃口。

「所以想請你繼續幫我這個忙。」

「可以。」他答得乾脆,反令言可卿不敢相信了。

「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莫允捷挑眼看她,「若是令尊堅持要見到我們結婚呢?」說是言明達,不過兩人都知道,言明達不會讓他們有走上禮堂的機會,孫嘉文更是!

言可卿蹙了蹙眉,「莫先生覺得麻煩嗎!這我可以理解的…」

如果她說話時不要用那種可憐兮兮的語調與神情,他真的會覺得她「理解」他的難處。

精靈是聰明的,懂得利用一些小技巧。

「抱歉,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莫允捷微微笑道,「我的意思是,這不是長遠之道…言小姐沒有真正的男友嗎?」

「沒有。」有還需要來找你嗎?

「那麼……」他笑了,異色的瞳眸閃動笑意,「我有這榮幸嗎?」

「什麼?」

「我有這個榮幸成為你的男友嗎?」莫允捷緩緩地將每個字清晰地說出口。「你真正的男友。」

「你?」這個鬍子男?言可卿無法克制張嘴看他的蠢狀,「你想追我?」

「我請求成為你的男友。」莫允捷重複,「請不要誤會這是趁人之危,我真心希望與你有進一步交往。」

「你……」言可卿終於恢復正常,狐疑地打量眼前的男人;她該奪門而出,從此離這個冒失鬼遠遠的,忘記他曾經對她見義勇為過,但……鬍子男說的沒錯,爸不會死心的,孫嘉文更是,與其跟他們糾纏,不如試著跟他交往,就當作演一場戲,若感覺好乾脆在一起也不奇怪,只是認識過程奇怪了一些;何況——跟他在一起,這個想法並不會讓她感到不快。

望著那雙好看的眼睛,言可卿露出一個笑容。

「那首先,我的男朋友,我能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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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8: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言可卿,你置我于何地?」周易書心痛地問,「你心底真的有我的存在嗎?!」

這等大事竟然連知會他一聲都沒有,便擅自作下決定。

「是不是那個流氓威脅你?」他靈機一動,坐到地上問她,言可卿懶懶瞅他一眼,轉回頭繼續看她的漫畫,「我好累,按摩。」

嚇!她真當他是菲傭啊?有利用價值才叫他一聲!

周易書很有骨氣地雙手環胸,不動如山。

「不,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絕不甘休!」

「周易書,你少看點連續劇好不好?盡學這些三流臺詞。」她舒眼地懷抱個懶骨頭趴在地板上,隨手打開一包餅乾便往嘴裏放。「什麼時候吃晚餐?」

「言、可、卿!」周易書瞇起眼,「看來我是對你太好了是吧?快說,那個流垠是怎麼威脅你的?」

前些天還叫莫先生,今天已經變流氓了。一個人要變壞真的很容易啊!

「他不是流氓,你不要亂叫。」言可卿聽得很是刺耳。

莫允捷若是流氓,那她這個女朋友算什麼?大姐?

唉!她是個單純天真又有愛心的白衣天使,才不想當什麼大姐哩!

「我這個舊人還在你身邊,你心就已經向著新人啦?」周易書不禁大歎。「今天晚上煮紅羅卜全餐。」

言可卿聞言一眼瞪過去,「你要敢煮,我就把它全砸到你頭上!」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糊塗簽下一張給流氓的賣身契?」天呀,不會她明天一早起床去上班,樓下便站著一排橫眉豎目的男人恭敬地叫大姐吧?

「我哪有簽什麼賣身契?」言可卿又抓過一杯布丁,打開便吃。「而且莫允捷不是流氓,他是管家。」

「管家?!」周易書乍聽之下有些愣住;「流氓?管家?他小心翼翼地問:「他是流氓家裏的管家?」

朽木!她終於知道孔老夫子的感受了!

言可卿索性坐起身來瞪著一股滑稽的周易書,「他不是流氓,也沒在流氓家裏當管家,他的職業是管、家!瞭解嗎?」

「呃……等等、等等……」周易書抱著頭苦想,綜合可卿的活,他怎麼也無法把一個流氓跟管家劃上等號。「管家?他是哪里的管家?」他還是懷疑莫允捷是流氓家裏的管家。

「他現在沒有僱主。」言可卿瞄一眼看到一半的漫畫,「之前…他沒說。」

「管家?用滿臉落腮胡去當管家?」周易書腦筋又打結了,「管家不都很注重儀容姿態嗎?他…」

「他現在沒當管家了嘛!隨便他愛留什麼鬍子都可以好不好?!」言可卿丟開書,「你很煩耶!問夠了沒?他哪里沒有儀容姿態了?沒看過他不要亂說。」

我會亂說也是因為你給我的錯誤資訊啊!周易書覺得自己萬分無辜。

「哎,今天好累,還是先幫我按摩再去煮飯好了,」說著,言可卿很自動地趴下閉上眼睛。

若她花點心思在莫允捷的談吐儀態上,而不是一直注意他的嚇人外表,或許她會早點發現他根事不像個流氓!他的談吐一點都不粗俗,舉止高雅,比許多走在路上的一般人還顯尊貴;他說,那是因為他上過禮儀的課程,而且教授要求非常嚴格。

但是若他專業到去上管家學校,也有好的工作,為何還會回來呢?

「私人原因。」當時他這麼說的。

私人?意思就是她最好別問嘍?

「易書,你覺得管家這工作怎麼樣?」

很認命地卷起袖子的周易書聞言想了一下,「在國外該比國內空間要大。」

「我也這麼想……」會讓他丟下工作跑回臺灣,而且還破壞自己儀容蓄起了落腮胡,一定有鬼!嗯……是什麼鬼呢?

周易書均勻的力道落在肩上、背上,讓辛勞了一整天的言可卿舒服得想直接跌入夢鄉。

「卿卿,你真要跟那流……管家在一起?」

「嗯…」順其自然嘛!

「你們才見第二次面,會不會太快?」

言可卿已經一片渾沌的腦袋瓜子勉強接收到這個問號,揚起一抹笑,「又不是立刻結婚。就是不認識才要交往,做進一步認識礙…」

皺起眉,周易書沒親眼看過那個男人,實在無法放心把言可卿交讬出去;光憑她的片面之詞,根本無法確定莫允捷是個怎樣的男人,或許……望見言可卿已然沉睡的粉紅臉蛋,周易書一笑,手下力道逐次減輕。

看來今天的晚餐要變宵夜了。

挪威溫奇頓公爵宅雄偉華麗的大宅院裏再次響起了怒駡聲,幾個傭人紛紛走避,躲不過的便站在角落祈禱主人會忘記他們。

以前,溫奇頓家不是這樣的。以往,雖不至於夜夜笙歌,但挪威上流社會裏莫不以接受溫奇頓家晚宴邀請函為榮,但曾幾何時,這張燙金家征的邀請函成了眾人的燙手山芋,不再心心唸唸參與溫奇頓的晚宴。

這一切,似乎從前任管家解職之後便開始了。

小姐對新的管家沒有一個滿意,每個都做不到一個月便走人,溫奇頓家的難待成了管家們口耳相傳的話,溫奇頓公爵更是傷透了腦筋去聘請管家,卻是一個個的讓掌上明珠逼走。

這對有事業意識的管家是多大的侮辱!

倫敦管家學校的校長斯班瑟與國際管摩協會的主席威尼坎斯,都不約而同地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若不約束公爵千金對管家的侮辱,溫奇頓公爵府邸將成為各管家學院的僱主黑名單;除非溫奇頓公爵要自貶身份,去請無照的地下管家。

「莎妮雅,彼得又哪里不合你的意了?」他看了看客廳的淩亂及聘進還不到二十天的年輕管家臉上的屈辱。

「我討厭他的臉!」莎妮雅•溫奇頓刁蠻地說。

她就是討厭他們!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溫奇頓公爵知道她是無理取鬧,但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呀!不順著她要順著誰呢?

溫奇頓公爵歎了一口氣,溫和地朝管家道:「彼得,麻煩你請人清理客廳。」

「是的,閣下。」管家雖感憤怒,但完成主人的命令是第一要件。「我很樂意。」

投去一個歉意的笑,溫奇頓公爵不再看著忙碌指揮傭人的管家。

「彼得做得很好,上禮拜的宴會,瑪琪夫人對他讚不絕口…」

「誰知道他用什麼手段去巴結那個蕩婦!」莎妮雅語氣不屑地道,聽得溫奇頓公爵臉色一變。

「莎妮稚,這樣的話你去哪里學來的?」

「您別管了。」莎妮雅不耐煩地道,「告訴我,莫去哪里了?為什麼不找他回來?他是最好的管家!」

對,就是因為他,她被迫到國外住了半年,誰知回來後使再也沒見過他,令她幾要發狂!

她走,是因為爸爸說惟有這樣才能讓莫留下來,結果呢?

聽到女兒的話,溫奇頓公爵不禁歎息。

他也喜歡莫,莫確實是一個盡責的管家,但並非不可取代。

莎妮雅如此堅持的原因,及他如此隱瞞莫的行蹤的原因,只有一個。

若莫也有意,他樂見其成,但很顯然的,莫只把莎妮雅當成僱主的女兒,一個小妹妹,對待她與對待別人沒有不同,只除了一份對僱主親人的尊敬。

「莎妮雅,莫有其他的工作、其他的僱主……」

「所以您告訴我,我自己去找他啊!」這一年來,她又磨又求、又哭又鬧,爸爸就是堅持不說,讓她氣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淚。

一想到如今可能正有哪個不要臉的女人糾纏著她的莫,她心裏就氣到想要殺人!

莫是她的,是她的!

「我們只是他的舊僱主,不可以去打擾他工作。」

溫奇頓公爵說道。

「我不是打擾,是去拜訪!」莎妮雅露出笑容道,「莫一定會很高興看到我的,他會很驚喜。」

驚愣可能貼切些…溫奇頓公爵搖搖頭,「莫已經是別人家的管家,我們也有了新的管家,莎妮雅,你不要堅持了。」他伸手拍怕女兒的肩,卻讓她閃開。

「我是莫的主人,莫是我的管家。我從來沒有說要解雇他!」莎妮雅瞪著父親大叫,「他跟我的契約還在,他還是我的管家,我去把他要回來有什麼不對?」

莎妮雅瞪大了眼,掏出一把美工刀,在公爵及其他傭人的尖叫聲中劃下第一刀8爸,您要是堅持不說,我就死給你看!」

面對女兒發狂似的舉止、汨汩流血的傷口,溫奇頓公爵慌亂得六神無主——「乖女兒,你先把刀子放下來,先去包紮……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莎妮雅聞言一喜,「您早說不就好了?莫現在在哪里?他一定在等我去帶他回來。」

「你先包紮……,」

她堅持道:「不,您先說!」

「莫他……唉!」溫奇頓公爵沒轍。

莎妮雅低聲說道:「您不要拿假地址誰騙我,我會知道的。」

「莫他……他回故鄉去了。」

「故鄉?」莎妮雅雙眼一亮,「莫回故鄉為什麼沒有帶我一起去呢?我一直很想去亞洲看看。」

「莎妮雅……可以先處理你的傷了嗎?」溫奇頓公爵心驚膽戰。

「嗯。」她伸出手,讓早提著藥箱站在一邊的管家包紮傷口。「爸,莫的故鄉在哪里?」

從他透露出軟弱的口氣開始,莫便將註定不得安寧了。

溫奇頓公爵吐了一口氣,「在中國大陸東南沿海的一座小島上,叫做臺灣。」

臺灣莫允捷機伶伶打個冷顫,一個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不可能的任務音樂響起,是他的新電腦郵件通知。

挪威…他皺起眉,挪威給了他一個不好的回憶,臉色跟著黯沉下來。

他打開郵件,只有短短一行——莎妮雅去找你莫允捷霎時臉色大變!

莎妮雅!代表的是噩夢!

他倏地關上郵件,似乎想惜由殺檔案的動作假裝從未看過那封信,那封信是他的幻覺,但那震驚穩穩地留在心裏,抹不去。即使已經過了一年,他還是時常夢到當時的情景——那樣激烈的北國女子,他沒遇過,一次便已太多。

她的感情激烈到幾乎毀滅他,若非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莎妮雅絕對不只列國外避個風頭那麼地簡單過關。

他與公爵以為,只要他消失在莎妮雅的世界裏,她就會淡忘掉他,減輕他對她的影響力看來公爵是失敗了。

管家的第一守則,不可與僱主有感情上的牽扯。

管家可以是僱主的家人,也可以只是僱傭,端看僱主如何定位,管家要揣摩僱主心意做到最好;但情感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管家絕對不可以與僱主家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糾紛!

他一向自豪自己的能力,但在溫奇頓公爵府邸他失敗了。

他不但讓僱主的女兒與他糾纏,還讓她借此去傷害別人!

莎妮雅將他視為所有物,只要跟他稍微親近一點的,不論老少,甚至動物,莎妮雅都會下手剷除她所以為的「妨礙者」。

廚子的女兒不過跟他多說了兩句話,讓他笑了兩聲,莎妮雅竟然從樓上把她往下椎!幸好沒有生命危險,卻必須坐在輪椅上好一段日子;一個女傭給了親手做的小點心,則是差點被二櫻掉下的花瓶砸破頭。

更甚者,連來訪的千金小姐莎妮雅都不放過。

那是某位商界要人的千金,個性也很嗆,明知莎妮雅不喜人接近他,卻故意與他做出親呢的動作激怒莎妮雅,兩個女孩扭打起來,莎妮雅拿子一邊的叉子便往另一個女孩的肚子上戳去,戳出好幾個洞仍不停止,把女孩的長髮達同頭皮扯下,大叫著——「如果莫不愛我,我也不讓他愛任何人!」

回想起那血腥的畫面,莫允捷臉色有些蒼白,離開電腦面前。

那個女孩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即使是瞽通人家也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溫奇頓公爵賣盡老臉才沒讓消息曝光告上法院,但莎妮雅需要隔離是母庸實疑的,於是將她送到美國去。

溫奇頓公爵是個好僱主,但他的女兒不是。

他自認從未給過她過當的遐想,對待她的態度就一如傭人對主人的恭敬。

威尼坎斯老師說不是他的錯,但他無法釋懷。於是他跟溫奇頓公爵商量過後,提早解約回臺灣,並且約定不讓莎妮雅知道他的去處。

留起鬍子,從高級管家淪為莫允柔的私人奴隸,是他躲避莎妮雅的方法——或許他該應白宮侍衛長的邀請去為總統服務?這樣一來即使莎妮雅知道他在白宮,也無法隨意進出,傷害他所重視的人。

莫允捷懷疑莎妮雅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他無法對當時傷心已極的公爵提出。

如今看來,公爵的努力終究敵不過莎妮雅……大哥大姐沒問他好端端的為何跑回臺灣,原本乾淨光潔的下巴卻蓄起了亂七八槽的鬍子,一點都不像以前那個無時無刻都把自己打理得清爽的莫允捷……其實他沒變,只是多了一臉鬍子罷了。

他是否該趁莎妮雅還沒到達之前先溜出國去?

但可卿呢?他不能丟下她礙…莫允捷現在更擔心的是莎妮雅一旦找到他,又發現了可卿的存在,她會怎麼對付可卿?

他想他不能指望莎妮雅會因為不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而有所收斂,瘋子是不會考慮任何事的。

煩躁地搔了搔頭,莫允捷懊惱他為何沒學過抽煙,然後想起因為香煙只會讓牙齒變黃、在公共場合製造毒氣,所以他不學——他現在希望自己有學,至少能抽抽煙想辦法。

唉!莫允捷回到另一台電腦面前,看著上面寫到一半的程式——上次讓莫允柔一搞,裏頭一些尚未備分的資料全完了。

他與言可卿才剛開始,就像一張網頁只打上了,htm,他該不該告訴她,讓她留意自己的安全?最好看到外國人便閃邊去。

莎妮雅。溫奇頓他想他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名字。

莫允捷有心事。

這幾天,他來看她時都明顯地心不在焉。

言可卿又做完一次定時的檢查工作,坐在護士站裏瞪著粉紅色的病歷卡發呆。

這間醫院說大不大,但也有五層樓,內科、外科、牙科、眼科、婦產科、小兒科什麼都包了,說小也不算很小,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可卿,孫嘉文又送花來了耶!」一個同事抱著——不,是很多個同事抱著很多花走進來,包括清潔的歐巴桑。一束束美麗的香檳玫瑰搭配上大把的滿天星在女人懷裏嬌豔綻放。

看來孫嘉文找人調查過她了,精准知道她的喜好…那他知不知道莫允捷為何丟下工作跑回臺灣的內幕呢?

「好漂亮。孫嘉文很有心耶!」一位同事羨慕的說道,幫忙指揮眾人把花放到咨詢臺上。

「喜歡呀?」言可卿懶懶地抬了下眼,「留一束給我,其他你們分嘍!」

「咦?真的可以?」她們驚喜地問,手已經伸出去要事花了。

「當然呀!」言可卿露出一抹微笑,轉動手中的鉛筆,「我一個人又抱不回去,不如把花兒的美麗與大家一起分享。」

眾家娘子軍歡呼一聲,開始挑選自己喜歡的花束,連歐巴暈跟男醫師都有份。

「孫嘉文很不惜耶,可卿,你到底不喜歡他哪里?」一人問道。

「對呀!」另一人懷裏抱著束花也淒過來加入討論,「不是我們要批評你男朋友,實在是他……嗯,醫院裏也有男醫師想追你呀,不喜歡孫嘉文可以試試醫院裏的男醫師嘛!」

「我們好意外你會跟莫先生在一起耶!」此言一出,博得眾家尚未退去的娘子軍一致同意。

清靈恬雅的言可卿,跟個熊似的程咬金——從莫允捷上門治傷的那天算起,不到半個月就傳出兩人交往的消息,一見鍾情嗎?

她們只能說,言可卿的眼光真是別樹一格。

「其實他滿有學問的…人也很體貼……」言可卿笑道「你們不要看他那樣,他很細心的。」細心到她這個護士都自歎弗如。

「真的嗎?」大家是抱持懷疑的態度啦!但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他們能說什麼?「那孫嘉文怎麼辦?」

「對啊,他都不死心耶!」

「好專情的男人喔!天天送禮物跟花給你……可卿你都不感動嗎?」

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盯著女主角看,覺得不管莫允捷那個黑道分子體不體貼、溫不溫柔,女人最需要的還是將來的保障。可卿嫁過去萬一被牽扯進什麼黑道恩怨,那可不是說著玩的!看來看去還是孫嘉文比較好。

感動?別開玩笑了,有人追的感覺是很好,但這麼糾纏就很可怕了。言可卿心裏面雖然這麼想,臉上還是露出她溫柔的笑容,軟軟的嗓音輕輕地說:「我很感謝他,但是我已經有允捷了。」

「天,可卿,你不要這麼死心眼啦!」一人拍額。

「男未婚、女未嫁,多比較、多參考礙…」

「比較,參考礙…」言可卿還是微笑地望著這些從各樓層蹺上來的同事。

「對啊!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喔!」

嗯……她有說要跟莫允捷結婚了嗎?說不定孫嘉文的事一解決之後,她發現對他的感覺不過是危難時的錯覺,而很快跟他分手呢!

「或許你對莫先生只是一種好奇、一種新鮮,畢竟我們很少碰刻那種不同世界的人嘛!可卿,要挑對象還是要從長遠考量……」

莫允捷什麼時候從流氓變成異世界的人啦?

「孫嘉文絕對比較好!」一人斬釘截鐵地為他背書,「莫先生從來沒有送過你花,連一張卡片都沒有,相較之下…」

剩下的時間,言可卿在眾人一面倒的轟炸之下度過,讓她不禁懷疑孫嘉文究竟給了她們多少好處,才讓她們這樣死心塌地。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言可卿換下白衣踏出醫院,心底想著明晚的大夜班,卻在醫院門口遇到了一個最不想見的人——「孫先生——爸。」看來是有備而來,兩個人一齊出現絕對沒好事。

除了錢,她懷疑這給她遺傳因子的男人究竟有沒有真心關懷過她?還是他只想看到她乖巧的一面,做一個聽話的傀儡女兒?

「可卿,今天晚上有一個慈善晚宴,你跟嘉文一起去。」言明達開口。

他一定要把可卿跟孫嘉文湊成一對!那個邋遢的男人休想染指他女兒一步。

「爸,我剛下班,很累,只想快點回去休息……」言可卿謹記母親教誨,不要給爸爸難堪。

「嘉文還不是上了一天班?」言明達根本不給說不的機會。

言可卿聽了心底冒火:他上什麼班,她又上什麼班呀?一個指揮人,一個被人指揮,根本不能比好不好?!

「可卿,喜歡我送的花吧?」孫嘉文看著她懷裏抱著的花,勾動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嗯,很漂亮,謝謝。」她也不是不懂禮貌,美麗的花無罪嘛!可是這並不代表她接受他的追求。

言明達在一旁笑著點頭,「看嘉文多有心。好了,快點上車吧!選衣服、做頭髮都要時間,不快一點趕不上。」

「爸,我——」真是,一點都不聽人說話的老頭子!

「爸,可卿不領情,你幹嗎一直求她啊!」聲音出自一旁轎車裏的玉人兒,此時後座車門已經打開,一個女人冰冷高貴的看著言可卿。

那是她向父異母的姐姐。

論外貌,言可人絕對比她美麗得多了,冷豔高貴。

「可人,你坐好,說什麼話?!」言明達不滿地看著擅自插話的大女兒。

言可人不依地撒著嬌,「爸,我只是看不過去她拿喬嘛!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

「可人!」言明達瞅了一眼孫嘉文,「她是你抹抹。」

言可卿冷眼旁觀,雖說沒規定大小老娶的兒女一定要惡言相向,不過她實在與言可人這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不對盤。

聽到言明達的話,言可卿很故意地軟軟地喚道:「姐。」

言可人立即露出嫌惡的表情,卻礙于爸爸與孫嘉文在場,敷衍地「嗯」了一聲。

「好了,快點上車。」言明達又催促。

孫嘉文笑著要去牽她的手,卻讓人半途攔截,順便把呆愣著的言可卿勾到自己胸膛裏,「嗯?」是莫允捷。「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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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允撞。」孫嘉文眼睛晴沉看著突然殺出的男人,衣著還是一樣地閒散隨意。

「藹—」他語尾聲調微微揚高,扯出一抹笑容,「孫先生,伯父。」

言明達哼了一聲,「你還跟這小子來往?!」

「好邋遢的男人喲!」言可人蹙起眉來,「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樣的朋友。言可卿,你也要稍微挑選一下朋友吧!」

邋遢?莫允捷好笑地低頭看看自己,是不像他們個個像要參加喪劄似的隆重,但離邋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吧?

言可卿放意親密地靠著莫允撞,滿面嬌羞笑容地道:「姐,這是我男朋友,我們今天有約會……」

「男朋友?!」言可人拔高聲音,不敢相信又覺丟臉的睨著眼前的男人,「言可卿,你是故童的嗎?這種男人——」

「好了!可人你不要說話。」言明達皺眉,「可卿,今天的宴會你一定要出席!不管有什麼事都得取消,何況是跟這種男人出去。」

他今天便是要把可卿與孫嘉文交往的消息散出去,怎容得這個窮小於來攪局?

「爸——」言可卿很想翻個白眼外加一根中指,如果不是媽媽吩咐要儘量順從言明達這個親生老爸,她早丟顆白眼走人!

還好媽媽沒被他接回言家「照顧」,否則怕她現在只是個任人欺壓的女傭。

「你不聽爸爸的話了嗎?」言明達拿出大家長的身份壓迫。

可惡……言可卿瞇起眼,柔聲道:「爸,我已經先跟允捷約好了。」

「取消。」言可達重複,「叫你取消聽不懂嗎?」

奇怪,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她向來都順著他的話去做——難道地真喜歡上眼前的窮酸?!那他更不能讓她繼續與莫允捷接觸下去!

孫嘉文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開口道:「不然請莫先生與我們一同過去?雖然你沒有邀請卡,但憑著伯父的人脈應該不成問題。是吧,伯父?」他轉頭向聞言一愣的言明達說道。

「呃……嘉文,這——」

孫嘉文將他拉到一邊去,低聲道:「可以讓可人絆住他,另一方面讓他好好看看他跟可卿之間的距離有多少。」

「可人?」言明達猶豫著;和私生女的言可卿不同,言可人和其他孩子是他真正疼愛的孩子,要他叫女兒去做這種勾引男人的工作,還是個窮鬼、遭遇鬼……孫嘉文冷笑地看出他的想法,繼續低聲道:「難道你想可卿與莫允捷在一起?既然從可卿這邊無法動搖他們之間的感情,何不從莫允捷那邊著手?」

「但是,」言明達皺眉道,「嘉文,我也不只有可卿一個女兒,可人也——」

「伯父,我應讀強調許多次了。」孫嘉文聞言眼神冰冷地低緩輕語,「我只要可卿,否則……寧揚企業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愛他的女人有許多,但他愛的女人卻只有言可卿一個!

一說到利益,言明達愛女心切的頭腦又清醒過來了;對,孫嘉文著真要接受可人,他們現在也不會在邊髒濁悶熱的空氣裏呆站了。

「好,就這麼做。」言明達臉色一換,雖還是不怎麼客氣,至少有改善,抬頭柱一臉無所謂的莫允捷望去,道:「你要不要去?」

「允捷當然不……」

「不去。」

奠允捷替言可卿把話說完,卻反而讓她挑起眉回頭望他,心底有一絲絲不滿;雖然她原本也不想讓他去,但他這樣實在讓她有點小小的失望,感覺他似乎退縮了。

「若是擔心禮服的問題……我們會負責。」孫嘉文笑道。

莫允捷搖搖頭,「不了。若是可卿想去便去吧!」

開什麼玩笑,他正避免出現在任何公開場合,何況是這種慈善晚會?雖說莎妮雅不一定會出席,因為這裏不是挪威,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想陰溝裏翻船。

他想到當年那個原本神采飛揚,顧盼間帶著一股傲氣的女孩一瞬之間便慘遭毒手傷害,肚子上多了好幾個血洞,一頭卷卷的粟褐色頭髮讓莎妮稚毫不留情地扯寓頭皮,下手狠戾——那鮮虹的血液與一地的斷發糾結成一團,怵目驚心。

他一時的反應不及,造成一個女孩終生的夢魘,令他無比自責。

這樣的事,他絕不會讓之再次發生在言可卿身上!

勾住言可卿細腰的手松了,他在心底發誓般地撫著手腕上當年為丁阻止莎妮雅所留下的傷痕。

「想去嗎?」他低頭看她。

那眼裏有一種企望與渴求,似乎在試探;言可卿輕蹙起眉,說起來,她對莫允撞這人還不是挺瞭解的。

「不想去……」但他的態度似乎在逃避什麼……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是很靈的。不過回頭一想,有幾人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跑去自取其辱?

右手緊緊抓住他的大掌糾纏,言可卿朝眼前三人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孫嘉文見狀心底才提起警覺,言可卿已經拉著莫允捷轉身便跑,不忘回頭笑道:「人不可言而無倌,我先答應了允捷的。下次請早!」

「可卿——」言明達瞪大眼,那個是他向來乖巧聽話的私生女?「一定是那個小子帶壞可卿!她是個那麼乖巧的孩子——」

「你錯了。」望著兩人跑走的方向,孫嘉文沒有暴跳如雷,只是看著。

「錯了?」言明明達奇怪地重複。

孫嘉文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在心底想,那才是她隱藏起來的璀璨光彩……讓她拉著在街上亂躥,聽到她帶著喘息的笑聲,莫允捷的臉上也不禁被感染般露出笑意,把一干雜事暫時拋到九天雲外去。

她是有活力的女人,偶爾回頭看他的眼眸中閃著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直到兩人在一座小公圓裏停下,她掏錢投了兩罐飲料,一罐丟給他。

很喘。他有多少年役這樣盡情的奔跑,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氣了?

還在跳躍的肌肉有些拿不住那丟來的欽料,莫允捷顫抖著打開它,然後迅速地灌下灼熱的喉嚨。

「劇烈運動過後不可以馬上喝冰水,傷身哦!」言可卿的聲音傳來。

莫允捷轉過頭去看她,她正豪邁地仰頭咕嚕咕嚕灌水,他忍不住帶著笑意問:「你呢?」

「我?」越著空檔,言可卿睨了他一眼,然後轉回視線,「我是護土。」

「護士百毒不侵?」

「不是,護士懂得照顧自己。」她答。鋁罐再也倒不出半滴水,隨手便往販賣機旁的垃圾箱投去進洞。

看她如今的表現,莫允捷實在很難苟同她的意見。

不過他還是聽進她的忠告,放慢喝水的速度,慢慢地一口一口啜著,像小鳥喝水,看著她再投了一罐運動欽料出來。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無袖連身及膝牛仔裙,顯得特別青春活潑,跟那天的白芭蕾絲比起來顯得貼近平常多了。

再次灌完一罐水,不過這次沒那麼趕,言可卿才問他,「我們要到哪里吃飯?不過我好像吃不太下去,跑得好喘——」她的聲音聽起來像在撒嬌,軟軟柔柔的。

莫允捷側頭想了一想,看了看這方的住宅大樓「你會煮飯嗎!」莫允捷問,「如果會,我家離這並不遠,買菜到我家開夥?」

他家原本便寓言可卿工作的醫院不遠,所以受傷之後才會送到那裏去。

「你是說——我煮給你吃?」言可卿呆呆地反問。

這男人太厚臉皮了了一點吧?他們才約會幾次?還是各付各的哩!竟然就想叫她煮飯給他吃?而且還是到他家——言可卿警戒地望著他,懷疑他的居心,「放心,」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因為看出她眼底的防備,把他當成別有居心的危險分子。他摸摸下巴的鬍子,看來外表好看與否真的有差別。「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一個建議;還是你想先去逛街,逛累了再吃飯?」

逛街?言可卿下意識搖了搖頭。

拜讬,她都工作了一天,哪有力氣呀!

「那就到我家……還是你不會煮飯?」莫允捷像是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而恍然大悟,微笑地看著她,「我忘了先問你。那沒關係,我煮給你吃也是一樣……」

「誰說我不會?」言可卿沖口而出,等她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做子多大的蠢事!

她應該搖搖頭說不會,等他煮給她吃才對呀!言可卿瞬間懊悔得想咬了自己舌頭,她管他怎麼想她的——不不,她不是在意莫允捷的想法,而是在意自己被他毒死!

「你會就太好了。」莫允捷沒給她想藉口反悔的機會,拉起她的手便往最近的一家超級市場走去。

他回頭望著言可卿笑,一口白牙在昏暗的光線與鬍子裏特別突兀,怪異得讓她插起嘴角。「第一次有人特別為我做飯——」

他的口氣很愉悅,像是很感動,卻又輕快飛揚,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沒人為你做過飯嗎?伯母呢?」

她雖然是私生女,親生老爸又不太理他們母女死活,但媽媽一直很疼她,總親手做便當給她,後來則有周易書讓她欺壓,為她洗手作羹湯,學盡十八般武藝,只為滿足她這女暴君——她至今的人生裏,常常享受著別人的給予。

莫允捷聽到她好奇中帶著不信的話語,淡淡道:「我媽很少為我做飯,而且…」

而且後來都是他做飯給全家人——不,主要是給莫允柔吃的多。

這活聽到言可卿耳中自動演譯成他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往超級市場的路上,言可卿任他拉著手,走在他身旁。

在心裏扳著手指想,她瞭解他多少?

他有兄姐,父母住在鄉下、以前做過管家、現在獨居……然後呢?他喜歡喝白開水、也喜歡咖啡,有不錯的鑒賞力、喜歡看書聽音樂…為什麼喜歡她呢?

「喂…」她抬頭。

「什麼事」墨鏡反射著夜晚的燈光,一道刺亮。「問我想吃什麼嗎!我不挑食的,只要你方便就好。」莫允捷有些興奮地說。

難怪他興奮,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女朋友為他煮飯,光想像一道女性的身影穿梭在他家廚房裏,他就覺得幸福。

更加地握緊言可卿的手,莫允捷第一次感謝奠允柔對他的使喚,若不是奠允柔,他可能這生永遠沒機會遇到言可卿。

他不是大男人主義的人在莫允柔的淫威之下,他連一點點的想法都不敢有,他只是很喜歡這種感覺,有份期待,味道倒是其次了。

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可以感覺他非常開心——「等著吧!我煮一桌好料給你!」她聽見自己豪氣幹雲地保證,然後回握了他寬厚的大手。

原來,為一個人做事比等待他為你做好更使人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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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各會會場冠蓋雲集,主辦這場慈善晚宴的集團在世界赫赫有名,臺灣、香港兩地有名的人士都到場致意捧常

溫奇頓公爵或許在臺灣毫無名氣,但受溫奇頓公爵所托照顧他的獨生愛女莎妮稚的友人在臺灣卻還算是個名人,因此他帶著成日待在家裏等待消息的莎妮雅出門透氣。

這位友人不知道莎妮雅•溫奇頓身上所發生過的事,只當她是個普通的外國貴族小姐;一種雖然過時,卻又為現代人所好奇景仰的人種……莎妮雅不喜歡這個宴會,沒有莫在場的地方全是一樣的,一樣的無趣。

她的外表引來許多注目,但她的高傲與不耐促使她不願用英語與人交談,而挪威語並非強勢語言,所以半晚下來,她雖是會場中男士的矚目焦點,卻也乏人護花。

在莎妮雅不遠處,言可人正糾纏著孫嘉文。

「你到底喜歡言可卿哪里?」她都已經表示得這麼明白了,孫嘉文為何就是不要她,反而要那個雜種?8我哪里比不上她!」

孫矗文不耐煩地睨了她一眼;言可人是很美麗沒錯,但是美麗的女人太多,何況去逛一圈整形外科出來,要多少美女有多少,外表的美麗太過浮泛。

今晚他已經忍受她夠久,久到讓她忘記自己的身份。

孫嘉文把空的酒杯放到服務生盤上,「既然可卿沒來,招呼打過我也該走了。」

秘書有出席,他已經吩咐秘書隨便標下一件物品交差。

「等等,」言可人拖住他,不管其他人的眼光了。「你還沒說出答案!」

從小到大,她要的東西什麼時候到不了手?孫嘉文是天之轎子,難道她就不是天之驕女,她哪里比不上那個私生女?!她不甘心,言可卿甚至沒有她聰慧美麗!小小一個護校 畢業生,長相平凡無奇,眼光更差,竟然看上那樣一個流浪漢!言可卿都說有喜歡的人了,孫嘉文為何還對言可卿念念不忘,把她甩在一邊?言可卿具有那麼好,比她還好?!

「言小姐,這不是一個淑女該有的舉動。」孫嘉文鷹眼一瞇,有動怒前兆。

雖已經引起附近的私語,言可人才不管這些!

「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個私生女?!」她低吼。

言明達發現女兒正在為言家丟臉,忙跟友人道聲歉快步過去,「可人,你在做什麼?!」

同時間,一對儷人也到了孫嘉文與言可人身邊,那位女士火紅的身影令人印象深刻。

「這不是孫先生嗎?」嬌嗲的聲音讓三個人同時將光放到地身上,只見她正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將整個身體親密地靠著他。

「是你。」那個與莫允捷一起的女人。

「她是誰?」聽孫嘉文語氣似乎認識她,言可人難掩敵童地望向那個絕豔無雙的女人。

孫嘉文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女人身邊的男人——銀華集團總經理,陳棋笙。此刻那個男人並沒有出口干涉身邊女人的打算,只是微笑著看著她幾近挑釁地微抬下頜朝言可人微笑,話卻是對孫嘉文說的,「孫先生,這位小姐是您女友嗎?說話好大聲唷!」

看不出陳祺笙對這個女人的態度,但著他沒記錯,陳棋笙已經結婚了。

「不。」孫嘉文謹慎也是回答事實,在商場上,要樹立一個敵人比得到一個朋友容易,所以他不輕易樹敵。「言小姐是明達企業的大小姐。」

大小姐?莫允柔輕笑,「原來是小卿卿的姐姐啊?孫先生,你改變目標了嗎?」

「孫矗文一開始就是我的!」孫嘉文來不及說話,言可人高傲的自尊不容許他人把她說得像是言可卿的替代品!孫嘉文原本就是媽媽為她找的對象,是言可卿半路殺出搶走了他!跟她那個偷人老公的母親一樣!

「呵呵…原來孫先生是個可以任人決定屬於誰的東西啊?」莫允柔眼兒一句,朝孫嘉文鐵青的臉拋去一個媚眼,抬頭朝身邊的男人笑道:「笙,你也買一個給我好不好?拿來當門神一定使妖魔鬼怪退畢。」

言可人聞言一張臉乍青乍紅,「你——」

「可人!」言明達今天老臉算丟光了,再也顧不得周遭人的眼光,拉起女兒便住外走。「跟我回去!」

「不要!嘉文還沒說他——」

「不要說了。」言明達與女兒拉拉扯扯,而那個煽風點火的人正倚在老公懷中舒服地看戲,唇邊帶笑。

孫嘉文不愧是商插上有名的厲害角色,雖是臉色難看,還能保持禮貌向陳祺笙問道:「這位小姐是陳總的……」

陳棋笙無奈地一笑,「內人。」

她是?!孫嘉文怎也沒想到不,他想過,只是讓他捨棄;他以為……她充其量是陳棋笙的情婦。

「幸會。」他朝莫允柔低聲說道,隨即轉身遠離這一場混亂。

望著老弟的情敵身影遠去,冀允柔收回視線,而言家父女那場鬧劇也告結束,在眾人目送之下不風光的退常

「呵呵呵,孫嘉文心機深沉,沉得住氣,沒得到小卿卿的心真是意外。」莫允柔對老弟的情敵作出中肯的批評,然後抬頭一笑,挽緊陳棋笙的手幾乎算掛在他手上。「該入坐了,我要那套藍寶項鏈——」

她目光一轉,忽然發現左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笙,幫我看看,那邊是不是有個外國人?」莫允柔停下腳步。

不可能、不可能……邊邊跟那邊隔了十萬八千里遠唉!那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一定是錨覺,八成又是個把頭髮染成金色的哈外族,分不出是臺灣人還是外國人。

聽到老婆語氣中的不尋常,陳棋笆皺起眉朝老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金髮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嗎?」

「不是錯覺——」莫允柔擰起屑,不再往那邊看去。

雖然老大說小捷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不用擔心;但是他在國外做得好好的,為何突然跑回國還留起大鬍子?!身為莫允捷的大姐,她不能不管!既然小捷不說,她不會自己去查嗎?然後查出來的就是這個名字——莎妮雅。溫奇頓。

活生生的一個惡魔。

開什麼玩笑?她絕對不要一個女惡魔當她的弟媳婦!一旦那個女惡魔嫁進莫家,和善敦厚的爸媽一定會淪為受虐老人,晚景淒涼!

「柔柔,那個外國女人怎麼了嗎?」陳棋笙不覺朝那個看來嬌小冷傲的金髮女人多看一眼。

拉著老公的手,莫允柔道:「笙,你去打聽一下那個女人是哪一國人、叫什麼名字;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她真是莎妮雅•沮奇頓,她一定要趕快把小捷送出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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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回到家,言可卿抱著沙發上的玩偶便往地板一躺,對電視上的綜藝節目視若無睹地歎氣,引起吃消夜的周易書注意。

言可瓣歎氣?她上次歎氣是為了什麼?嗯…太過久遠,他想不起來。

周易書唏哩呼嚕六口當兩口把牛肉面裝進肚子裏一大碗往茶几上一擱,「卿卿,約會不顧利啊?」

沒人理會他,只有電視上著名主持人沒氣質的笑聲響遍客廳。

「你露出本性嚇跑那個鬍子男啦?」有可能。

畢竟他們初次見面正是言可卿這個雙面懶女最最淑女的時候,鬍子男八成被言可卿對外的應酬臉給騙唉!想當初他也是讚歎世界上怎麼有這麼乖巧有氣質的女生礙…殊不知那是「看起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邪8相由心生」邊句話一點都不正確!

「卿卿,你說話嘛……」周易書最見不得沒人理他,挨了過去把那個米奇玩偶抽走挾持起來當人質。

言可卿坐了起來,眼睛上下掃過他幾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別這樣看我嘛,我會當你決定拋棄鬍子男重回我懷抱哦!畢竟沒人像我對你這麼好,幫你煮飯洗衣兼打掃,要是少於我啊,你這小窩不用三天就是名副其實的豬窩了,還給房東都不要呢!」周易書開始碎碎念兼邀功,讓她一個哈欠打斷。

「周易書,你愈說愈曉心,知不知道你這副嘴臉像什麼?樓下的三姑六婆!」

「啊!你嚴重傷害我的心——」周易書做出捧心狀,讓育可卿一拳打在他心口上。

「別鬧了。」知道他在逗她,育可卿拿回自己的米奇娃娃,「易書,你真的覺得莫允捷會讓我嚇跑啊?」

「你現在才擔心會不會有點給他太晚了?」呵,看來可卿真的挺在意那個鬍子男哦!

言可唧皺起眉,「我哪知道莫允捷是…是…唉!」

「是什麼?」周易書很好奇地問。

「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說!言可卿抱著米奇又往地上一躺,背對電視機瞪著抄發想起不久前的晚餐約會。

莫允捷住的地方非常高級,高級到令人懷疑他除了管家的工作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兼差,否則怎麼買得起這種高級華廈?還是管家的工作真這麼好賺?

除了外表高級,裏頭也是一樣整潔到不可思議,尤其當她知道莫允捷根本沒請鐘點傭來打掃的時候,她便直接想到家裏的家務男;那時,她心情還是愉快的,直到吃完雖不美味但還可入口的晚餐之後。

「你喜歡我哪里?」她問出稍早悶在心裏的問題。

他正泡著三亞香草茶,聞言笑著看了她一眼,「一開始是外表。」

「外表?」或許別的女人聽到這個答察會悶悶不樂,但她可不,反而很好奇地問:「如果是因為外表,那一天站在你身邊的紅衣美女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她不是妄自菲博,而是任何女人往那紅衣美女身邊一站,立刻都會矮子一截!那位美女不僅身材高挑,而且比例美好,雖然豔麗,秀致的眉宇間卻帶著一股英氣,就像是女校裏會讓所有女生祟拜的那種「學姐」。

其允捷端起泡好的香草茶到她面前放下,「就是因為她,我才會注意你。」

「哦?為什麼?」

「因為你跟她不同,看起來就是良家婦女。」

良家婦女?8你是不是外國住久了?中文變得有點奇怪。」

她聽過很多讚美,比如憂雅大方、有禮謙虛……等等,但是「良家婦女」?

「我中文沒問題。」莫允捷笑道,「她是我的姐蛆。」

姐姐?!她真的被嚇到。那位絕世美女是莫允捷這鬍子男的姐姐?!呃——那莫允撞應該長的不錯咯?雖然她不太注意外表,不過這真是個意外收穫啊!不過「哪有人說自己姐姐不是良家婦女的?」他們姐弟處不好嗎?

「該怎麼說?」奠允捷覺得很難說清楚,於是決定簡單說:「她是我見過最不會整理東西的女人,隨性又懶惰,常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每天都要我幫她整理房間。

「我並不要求女人就一定要做家事,但是保持環境清潔是一定要的。所以我絕對不會娶這種女人回家虐待自己下半輩子!」

那些話,活脫脫就是針對她嘛…「節哀順變。」周易書聽完只送她這四宇箴言,拿起擱在茶几上的大碗往廚房走去處理善後。

沒道義的傢夥。「唉!」言可卿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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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8: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Miss言!你在發什麼呆!」一聲叱喝拉回了言可卿的思緒,她不慌不忙地抬頭望去,是羅醫師。

他最近特愛找她碴,八成是惱羞成怒,但是聽說他勾搭上了一樓的櫃檯小女生不是嗎?何必又來找她麻煩?

「羅醫師,有事嗎?」言可卿問道。

「真要有事早就出事了!」羅醫師不客氣地道,「一個發呆,病人的生命就可能送掉,身為一個醫護人員,你顯然不夠專業,萬一具有病人出事你能負責嗎?!」

「對不起。」值夜發呆確實是她的錯,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等出了事一句『對不起』能挽回什麼?!不要以為犯了錯都能用『對不起』打混過去,你這種態度……」

真倒黴,竟然會是他輪今天的急診室…言可卿低著頭,看似誠心懺悔,其實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男人身上,不斷地想著她跟莫允捷之間的差異!

她是否該跟他坦白,她就是他最討厭的那種「懶惰隨性」、「不會整理東西」的女人?

現在說清楚,總比以後被認為是騙子好——雖然是莫允捷找上她,但是他一定會把過錯推到她頭上,自覺被騙;再說,這種個性上的差異很難克服吧?若真是勉強在一起,以後一定每天吵架。

可是……她猶疑著;雖然莫允捷生梧得不挺好看、個性有些龜毛…到他家煮飯的那個晚上看得夠清楚了;吃完飯竟然馬上洗碗?而且看來他有些固定的習慣,剛口吃完飯一定要泡壺茶喝,即使在外頭用餐也找那種可以點熱茶的餐館——譬如雞肋,禽之無味,棄之可惜——不分手可以預見兩人爭吵不休的未來,分手也……有些感情了。

難道要她現在開始學習洗衣掃地、整理家務嗎?!

唉!要找到一個像周易書這樣任勞任怨的男人真的很難了……「……樣?」伴著一個模糊的話尾,一隻手搭上了言可卿的肩。

她蹙眉瞪著肩膀上那只毛手;平常讓些惡質病人毛手毛腳就算了,竟還要忍受醫師的騷擾——她正想一攀住他肘關節湊上去時,前來接班的同事及時喚回了她的理智。

「可卿,你可以下班嘍!」

羅醫師見到有人出現便悻悻然收回手哈拉兩句離開。

「他在騷擾你啊?」Miss李不以為然地問道,「怡萱呢?」

「巡房。」言可卿草草回答,沒心情多聊。

奇怪,為什麼是她在煩惱這些事情?

始作俑者是莫允捷,她幹嗎替他操這個心?

成千上萬的女人做了十幾、二十幾個世圮的奴隸,莫允捷才做了二十幾年,計較什麼啊!害她如今來煩惱。

當言可卿走出清寂的醫院門口時,一輛車子停在醫院前的馬路邊,車燈亮著,一個人影站在車燈的亮光裏,讓她一瞬之間發了怔。

「可卿。」那張在深夜裏會被以為是歹徒的鬍子臉出現,沒有戴墨鏡,露出他那雙右綠左黑的眼眸;她知道那是虹膜異色症,但還是覺得很奇特——若沒有一定的因果,為何人家都說兩隻眼睛不一樣顏色是能觀陰陽的陰陽服?

她回神,「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她走上前去。

「我知道你今天值夜班,所以……」他的笑容總是會露出一口白牙,與黑鬍子形成對比;不認識的人會覺得猙獰嚇人,但認識了卻覺得若沒有那臉鬍子一定是個帶些傻氣的笑容。

言可卿忍不住想戲弄他,「咦?我以前值夜班你也沒來接過我啊?難道我以前都沒跟你說過?不對哪,我記得我都有告訴你……」

藉著車燈的光線,莫允捷望見她臉上帶些捉弄的笑容,他伸手拉住她的手,「不喜歡我來接你嗎?」

「喜歡。」免費接送專車,她當然喜歡。「但我的機車?」

「明天我再送你上班。」把她推上車,莫允捷隨後發動車子。

他並非臨時起意,思前想後總覺得她似乎有心事——從那天到他家之後。

把那天的對話從頭想到尾,就是想不出什麼會讓她心情低落的話語;難道是他說莫允柔壞話讓可卿覺得不舒服?唉,那只是一種親密的表現,並無惡意。

雖然莫允柔女人該會的沒一項精通,但他並不會因為她奴役他二十幾年而懷恨在心,她依舊是他惟一的姐蛆啊!

愈想愈覺得有可能,所以他迫不及恃想來與她澄清誤會,但一見到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望著前方路況,莫允捷瞥一眼旁邊睡歪了頭的女人。

他不知該怎麼跟她開口的事可多了,比如莎妮雅。

他不知道可卿能理解多少,也不知道她能接受多少:她可能認為是他招蜂引蝶,也可能無條件站在他身邊,但他相信她該會是堅持與他同一陣線,共同抵抗莎妮雅,而不是逃跑,遠離一個瘋女人與瘋女人覬覦的獵物。

交往愈久,愈能看出言可卿外柔內剛的一面,並不是只是個等人呵護的精靈,她有自己的意志,會思考也懂得擇善固執,井非旁人三言兩語可以打動。

某一方面,可卿其實與老姐很像——但他希望只有這一點像,至於莫允柔的惡形惡狀還是讓奠允柔「獨一無二」即可。

唉!不過這個世界上要找出一個能與莫允柔匹敵的女人應該很難。

靈巧地將車子滑進公寓底下小小的停車位,莫允捷望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女友,決定不吵她,自行抱地上樓好了,她的鑰匙應該在皮包裏……可惜莫允捷的好意落空,在他的手剛碰到言可卿時,她便醒了。

「允捷?」她有片刻的失神,晃晃頭。

「噓,我抱你上去。」他將她的腳先拉出車外,而後彎身攔腰抱起她,「你的鑰匙?」她很輕,比外表看來還輕了一些;身上有淡淡的藥水與藥粉味道,其實聞來有些噁心,但習慣了卻覺得那是她獨特的味道,「鑰匙?」她覺得自己腦袋裏都是滿滿的漿糊。

「對,房間的鑰匙,我好開門。」

「房間的鑰匙…」嚇!不行!周易書在裏頭!

言可卿猛然清醒,反射性推開近在眼前的男性胸膛,卻忘了自己此刻在人家懷裏,差點摔著自己。

「小心。」莫允捷好不容易穩住身體,不解地望著她,「怎麼了?」

「放我下來,我自己上去就好。」言可卿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像有點急這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因為她剛剛讓自己魯莽的行為嚇著了,不是心虛。

不過她要怎麼解釋深夜裏,一個男人出現在她一個單身女於的閨房裏?

所以……能夠避免誤會就儘量避免,免得還要浪費口水去做不必要的解釋。

「沒關係,你睡。」

「不用了,反正我都醒了……值夜班對我來說是家常 便飯。」言可卿柔聲但堅定地說道,同時間雙腳也落了地。

莫允捷沒有懷疑,只考慮一下便放開她,「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話一說完才發現自己拒絕得太快,忙補救,「現在巳經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我也要上去睡了。」

「這樣……」莫允捷望著她,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晚安。」

「呃……晚安。」言可卿笑著朝他揮揮手,轉身很快地跑上去,根本把自己睡著之前考慮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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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那個女人!莫允柔這幾天真是傷透了腦筋、擔足了心。

她不想讓莫允捷知道她調查過他,但是又不能放著那女惡魔在臺灣亂晃,萬一某天真的好死不死瞎貓碰上死耗子,就讓她在這個地窄人稠的臺灣遇上莫允捷,那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左思右想,還是叫小捷趕緊跟可卿結婚,到國外去渡蜜月,最好去個兩三個月,環遊世界也沒關係,等他們回來,女惡魔大概也死心回國了吧!

說做就做!

行動力驚人的莫允柔立刻掛了電話過去問」進度」——「小捷,什麼時候要上小卿卿家提親?」

莫允捷惺忪著一雙睡眼瞥向一邊床頭櫃的鬧鐘若他沒看惜,清晨五點半。

莫允柔何時變成早起的鳥他怎麼不知道?

「奠允柔,現在幾點?」

「小捷你睡糊塗啦?」奠允柔的話裹不無憐憫,「數位式電子錶看久了,看不懂時鐘嗎?」

莫允捷翻個身,趴在枕頭上,一手拿著手機很想丟下床去,但他深知莫允柔殘暴性格的可怕,不敢付諸行動。「我是請你看看時間,有什麼要緊的事現在找我?」

任何一個四點才躺下,五點半便又被挖起來的人都有資格小小抱怨一下。

「上小卿卿家提親的事不重要嗎?」莫允柔挺無辜地反問。

莫允捷閉了閉眼,提醒自己忍耐,他現在會覺得很火的原因是睡眠不足,絕對跟莫允柔的話沒半丁點關係!

「姐,我跟可卿才認識多久?現在說到結婚的事未免太早,何況我們對彼此都還認識不深…」

「結婚憑的就是一股衝動,等你想清楚、看透徹了還有什麼婚好結?!」莫允柔很不客氣地打斷老弟的話,「你可以憑衝動去追小卿卿,為什麼現在不能憑這一股衝動一鼓作氣把小卿卿娶回家?你知道爸媽等著抱孫子已經等多久了嗎?偏偏你和老大都是一個樣…唉!都是姐姐肚子不爭氣,不然爸媽會很高興多個外孫的;現在好不容易你有喜歡的人了,長姐如母,媽不在我當然要替你打算…」

莫允捷直接閉上眼睛昏死過去。

不管是故作妖豔的莫允柔,還是這個自稱「長姐如母」的莫允柔,對他來說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麻煩。

陳棋笙,你這個夫綱不振的傢夥,竟讓老姐有體力早起來荼毒別人——「莫、允、捷!你有沒有在聽啊!」莫允柔怒叫。

「有……」莫允捷發出垂死掙扎的回聲。

「反正你們認識也算久了,去跟小卿卿的母親提親,至於言明達就不用理他了,反正他也不屑要你這個女婿——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鬍子刮乾淨?!等等,還是不要好了,等你們去渡蜜月再說……」

天……莫允捷真是無語問蒼天,莫允柔對「久」這個時間概念到底是幾個日子就算「久」?

他爬起來,瞄了一眼時鐘——六點,真是太好了。

莫允捷爬出去把門鈴線拔掉,順便把防盜鏈拉上,然後回臥宣把冷氣開到最強,拿出冬天的被子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將那支手機丟到房門外去。他現在惟一後悔的是當初沒把隔間作成隔音。

太好了,準備工作完成,他再也不想聽到任何擾人清夢的聲音!

所以他錯過了莫允柔的報復行動——醫院今天讓花海淹沒,所有人除了花粉過敏病患之外——都收到一束花,各式各樣,萬紫千紅,讓人以為七夕情人節提早到來,為蒼白的病院多添活力。

商家受雇在醫院門口現場打氣球、紮花束,讓來來往往的人都有花可拿,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人「可卿,孫嘉文邊次好大手筆喔!」小兒科的護士羨慕地道。

「真是浪漫…他打算跟你求婚嗎?」

「哇,你一定要答應,這麼有錢——不對不對,這麼浪漫的男人不多見了。嫁給孫嘉文之後你就是老闆娘了耶!再也不用來這裏當受氣包了。」

這麼豪華的手避,沒人會把它跟總是輕便服裝的鬍子男劃上等號,他的印象就是牛肉面、路邊攤吧!高級一點就牛排館……言可卿忍住糾正的衝動。「當護士是我從小的理想......,,,「但是理想蚌宄矗理想。」皮膚科的護士說道,「當我真的變成:白衣天使』之後才知道,這不矗人幹的1如暴你想當一個好護士就更不矗人了。」

言可,P不置可否;地當然知遭理想與現實的肇距,不過也只能勉力尋求其中的平衡點叮

「平心而論,孫嘉文是一個比較好的對牽。」護土長也來擂一腳。

盲可,P笑了笑。她知道孫嘉文是個好對盤,但只能說第一眼的主觀印象主導一切吧!她對孫嘉文就矗沒感覺,清楚地知道他們遺一輩於都不可能來電。

「護士都跑哪里去了!」葺然一聲平地霄起,驚褥護土們四處逃躥。

是那個喜歡到處騙羹眉的羅醫師,眶虹塏看著那些所費不讚的花朵。

「你們把醫院當成什麼地方了?!要玩戀愛遊戲下班之後再去!不要造成別人的困擾——」

護士長忍不住開口,「羅醫師,病患們也都很高興啊!」

「哼!那是因為主流意識壓例非主流意識的病患,讓他們敢怒不敢言。」羅醫師怒道,瞪著那些大朵綻放的生命,「製造垃圾!」他邊罵邊走了,直到人了電梯,其他遠處觀望的護土才敢靠近。

「聽說櫃檯小女生勾上了王醫生,所以羅醫師脾氣才這麼暴躁。」一人說出八卦內幕。

「是喔……我猜他是眼紅……」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言可卿很無奈地看著醫院裏四處可見的怒放花朵,不懂莫允捷何時變得這麼……不切實際了;那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不利於醫院清潔的舉動,光要清理這些花束及花束包裝便不知要費多少工夫,那個很有「原則」的男人不太像會做這種事,但——言可卿拿出一張小卡片,電腦打字的小卡,只簡單用行書打上「允撞」兩宇。

電腦打字礙…誰會做這種事!

「可愛的小姐,我有這榮幸請你嫁到我家嗎?」

言可腳愣了愣,不確定要不要抬頭,倒是身旁的人尖叫了。

「小卿卿,你這麼討厭我啊?」

小卿卿…只有一個人這麼叫過她!

言可卿一抬頭,一張豔麗的臉孔笑嘻嘻地出現眼前。

「莫…」本來直覺便要跟著莫允捷喊她名字,還好及時想起她究竟是男友的長輩:雖然不知道這個頭銜可以維持多久。「大姐。」

「小卿卿還記得我,好感動喲…」

她還是那副嬌貴絕豔的姿容與高雅的舉止,勾去不少經過的男人的目光,連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言可卿覺得有些尷尬,「大姐找我有事嗎」她微笑地問。

「就我剛才的事礙…」她說得不夠清楚嗎?「要不要嫁到我家?你一點家事都不必做,掃地、洗衣,煮飯……等等什麼都不用管,人帶來就好。」

「呃……」言可卿有些傻眼。「是允捷的意思嗎?」

「是我們全家的意思」莫允柔嬌媚地笑了,聲音更嗲更軟,「來,這是蜜月旅行的地點…環球如何?」

她不知從哪變出一袋子的旅遊簡介,全部放到言可卿面前。

呵呵,敢不接她電話?想必連小卿卿也打不進去吧?

活該!她可是給過機會喔,從早上九點一直到小卿卿快下班,機會夠多了吧?賴床的小孩活該被整。

一個平時與她交好的護士湊到地耳邊,「可卿,她是誰啊?」

「她……呃,允捷的姐姐上言可卿一愣一愣;現在是什麼情形?莫允捷要跟她結婚嗎?

分享到這個消息的人一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射向美豔不可方物的莫允柔——她生得像媽、莫允捷生得像爸爸嗎?

「小卿卿來……」莫允柔低低的笑了,緩緩地靠近她低語,有若惡魔的低喃,「點個頭,一個清潔樣樣行的老公就是你的了,附送半年環遊世界蜜月旅程呢!」

「我…」

「莫允柔!」莫允捷氣急敗壞地趕來,「你用我的名字做帔什麼好事?!

嘖!差一點!莫允柔感到可惜地回過頭去面對從小欺壓道大的弟弟。

「唷,睡王子——不,睡野獸醒啦?」

「莫允柔,我和可卿之間的事你少瞎攪和。」給這破壞王一搞,十有九糟。

「棋笙通知你的?」莫允柔紅唇微噘,「可惡!小捷,今天開始我——」

「想都別想!」莫允捷一口回絕,轉而望向言可卿,「可卿,一起吃飯吧!」

言可人不明白他為何舍選擇言可卿,就像他也不明自言可人為何一定要與言可卿相比一樣,她們明明是不同的個體,要如何分出優劣?

孫嘉文批示文件告一段落,起身站在辦公桌後的玻璃椎幕之前望著樓下。

如他所願,言可人在被狠狠的拒絕多次以後,似乎死心不再糾纏他,卻轉而與他的弟弟孫彰行來往密切——彰行不從商,他愛好文學,目前在大學擔任講師。

他不以為處處想與言可卿互別苗頭的言可人會看上彰行;不是彰行不好,是言可人不懂彰行的好。

雖然他與彰行不親,但不代表能夠容忍外人把彰行當作一顆用完即丟、沒有感情的棋子…「總經理。」秘書敲門後進入。曾經她也是育可人心中的假想敵,但不久這份敵意使宣告解除;她並非總經理心中所愛,這很明顯不是嗎?「令弟偕同言小姐來訪。」

不論是示威還是威脅,秘書為言可人往後可預知的下場哀憐。

孫嘉文沒有回頭,澹然的語氣中摻雜一絲不耐煩,「以後彰行若是跟言可人一起過來都不見。」

彰行不笨,坊間八卦週刊也很賣力,他遲早會自己察覺真相。

「是!」秘書應答後遲疑了一下,「總經理,莫先生似乎已經向言可卿小姐求婚。」

聞言,孫嘉文的瞳孔迅速縮了下,「知道了。」

「總經理,您不緊張嗎?」不合理啊!秘書很驚奇。

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夠久,久到讓她明瞭他其實很簿情,但對於自己看上的獵物卻是從不吝惜關愛,誓在必得。

這項認知徒增她心傷罷了!

這只代表,她從來不習在他心中停留,連過客都不是啊!

「她不會答應。」孫嘉文轉過身來,背後的陽光熾烈,使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會答應。」

他勾起一個役有笑意的弧度,「你是不是該出去了?」

「是。」

他又轉回身去看著外面的森羅萬物。言可卿最看重的人不是言明達,更不可能是莫允捷,而是她的母親——只要她的母親沒說聲好,她絕不會答應求婚。

雖然言可卿軟硬都不吃,但他還有機會,只是孫嘉文低頭想了想,回身走到辦公桌前按下通話鍵,「下午的會議取消,我出去走走。」

若他對言可人的癡纏感到不耐,是否言可卿對他的感覺亦同?

他雖不認為使用卑鄙手段令莫允捷出糗,言可卿便會轉而投入他的懷抱,但何嘗不是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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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對言可卿來說,一個完整的休假日是多麼難能可貴啊!

她可以盡情的睡一整天,享受周易書茶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無微不至的完善服務,也可以選擇出外踏青看展覽——通常選擇這個選項的機率是O.01%,但她既沒在她的小窩睡到死為止,也沒有趁假日出外呼吸一點不同於醫院藥水味的新鮮空氣,卻是在這裏——莫允捷家中吸灰塵。

不是莫允捷的家位於工業區,而是——他正在大掃除!

她真的腦筋有問題,不在小窩吹冷氣,卻來莫允捷家中看他大掃除?!

抱著一本雜誌,言可卿坐在客廳正中鋪著的乳白地毯上,眼睛不自覺地讓身穿圍裙的莫允捷勾著走。

他穿起荷葉邊圍裙——她大概知道是誰的傑作——帶著口罩,頭上鄲條三角巾隔絕頭髮與灰塵接觸的機會;那條三角巾還是他之前骨折治療時留下來的哩!樣子該是很拙,而且四不像。

但他不然,感覺很有…家庭的味道。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來回穿梭,言可卿悄悄露出一抹微笑。

她很想幫忙啊,就算倒杯冰水也好,但是恐怕打擾了他掃除的步調,想想還是算了吧!

「小捷,要不要休息?」她放下書本,因為手錶指向十二點的位置,她一向飲食不太正常,但其他人則不一定有她良好的調適力,或是銅腸鐵胃。

「卿卿,你這樣會讓我以為多出一個莫允柔。」那個大口罩遮去莫允捷大半的鬍子,言可卿這才發現,其實他的臉型滿好的,甚至有些秀氣。

言可卿躺在那個地毯上,「我肚子餓了。」

莫允捷停下動作,拉下口罩,笑著搖頭看她躺在地毯上的身影,烏緞般的黑髮被散在乳白地毯之間,對比強烈更顯得她發絲的柔軟與烏黑亮麗。

「不熱?」

為了掃除,冷氣、電扇皆停止運轉,惟一的風只有來自陽臺的自然風——記得第一次見面,她也是在大熱天裏披散著一頭長髮卻還是看來清爽無汗,就像是與他們這群凡人不存在同一空間似的。

言可卿打個呵欠,翻個身,喃喃問:「你還要掃多久?」

為了服務她,也怕地礙手礙腳、弄巧成拙,周易書一向挑她不在的時間進行大掃除,所以至今無緣吸到小窩的灰塵。

「快好了。」莫允捷邊說邊解下圍裙,看了看四周,該洗的都洗了、該曬的也都曬了,便就此告一段落吧8我們先去吃飯。」

「你不煮啊?」言可卿坐起來,頭髮一挽,從口袋拿出一枝筆充當譬子使用。

真可惜,莫允捷不僅家事一把罩,連烹飪都有中等以上水準——據說是管家學院特別要求,因為永遠也不知道主人是否會有半夜想吃宵夜的興致。

「你想在這種環境下吃東西?」莫允捷像在聽天方夜譚。

「這種環境」!言可卿看看四周,還好啊!沒有看到蟑螂飛來飛去,也沒看到壁虎跑來跑去,當然可以吃東西啦!基本上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掃些什麼意思,除了搬動傢具飛起的灰塵,他的家根本是整潔亮麗如新——好心酸的啊?不過既然莫允捷有意見她就……從善如流啦!他總知道一些好吃又隱密的店。

言可卿等著莫允捷洗好手,快樂地挽上他帶著皂香的手臂,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外走去,準備買食。

可惜這份好心情只持續到言可人找上門為止。

「可卿。」言可人睇了一跟運動休用衫加上涼鞋的莫允捷,一種高人一等的神色隨即自傲地流露出來,使得她更加靠緊身旁男伴。

的確,她絕不會滿足于孫彰行這種毫無野心與上進心的人,但若要拿來讓孫嘉文難堪,或把言可卿的男人比下去卻是綽綽有餘!她可是好不容易從孫嘉文那拗來這個地址。

望著突然出現的同父異母姐姐,言可卿心裏是萬分的不耐煩;她出現在她面前通常沒好事,不是炫耀便是落井下石,今天是為哪樁?

莫允捷摸摸鼻子沒說話;既然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中,何必開口自取其辱?眼神遊移中卻對上了對面男人的目光,兩人交換了不經意的一瞥,在彼此眼中同樣看到了無奈,但莫允捷覺得孫彰行的眼中似乎還少了些什麼,不過這也不是他該管的。

言可卿狐疑地接過了言可人遞過來的信封,拆開「准新娘——言可人?!」

言可卿瞪大眼,莫允捷則是望向孫彰行,只不過這次的目光多了點……同情。

「喀!」攪拌器打到鍋子邊緣,周易書無法掩飾他的震愕,「言可人要嫁人?」

他同情那位男士礙…不過他更同情將來娶到言可卿的男人,至少言可人還有一牛車嫁妝給新郎當精神賠償、而言可卿嘛……家務有給制將來有可能通過,就看那個男人能不能麼到一點零花吧!

「沒有。」言可卿躺在地板上看著莫允捷給她的書,他那種長相很難想像他會看這種文學性書籍耶……感覺他比較會看的該是《閣樓裏的屍體》、《白骨紅顏》這種推理小說。「言可人只是要訂婚而已。」

「訂婚?」周易書攪著麵粉糊,伸指佔了一點嘗甜味,「訂婚跟結婚有不同嗎?」

平常小老百姓就算了,那種上酒吧都會變新聞的人,訂婚跟結婚有何不同?

「哎,言可人想讓我難看咩!」她翻過一頁,心不在焉地說。

「拿自己當新聞?」他承認,即使知道言可人的時間跟言可卿一樣久,他還是不瞭解言可人的腦袋瓜裏面裝些什麼東西,豆腐渣嗎?

「不用理她,等她發現自己是賭了夫人又折兵之後,就會知道自己的愚蠢,然後照言家老頭的意思解除婚約了。」

「言明達不喜歡孫彰行啊?好歹是孫嘉文的弟弟吧!」嗯,這甜味不精,就這樣吧!周易書把麵粉糊包上保鮮膜放到冰箱裏,然後到洗手槽清潔雙手。

「拜讬,根本沒油水撈,老頭會喜歡才怪。」早八百年前他批評她選擇護校之後,她就看清楚言老頭惟利是圖又虛榮的本性。

周易書擦淨雙手走到客廳,好奇地看了一下她在看什麼書,「千年一歎》言可卿,你什麼時候轉性了?」

「不是我的。」她伸手從旁邊的點心盤于章一塊餅乾。「是允捷的。」

「他?」呃,好吧,不能對他人有刻板印象。「你還沒打算跟他坦白啊?」

他很擔心這樣的感情發展下去…結果鬍子男只是看到一個虛構的育可唧,而育可卿只是戴一個面具跟鬍子男交往;怎麼想,對鬍子男都不公平。

鬍子男長那樣,也難怪他會想要有一個纖細的女友;而自小的悲慘遭遇更非他所能掌控,以致造成他的心理偏差……結果卻遇到一個只有外表合格的女騙子,真是令人一掬同情之淚礙…「坦白什麼?」

「你既邋遢又粗魯,根本不是他夢想中的女性……」

「你說誰邋遢又粗魯?」言可卿瞇起眼警告地瞪著他。

「呃…你不邋遢,不過也從來沒動手整理過你這間小窩吧?天啊!我現在做噩夢還會夢到我第一次踏進這屋子裏的情形——」

「我還住得下去,就代表屋子的環境衛生沒問題,是你自已有潔癖好不好?」言可卿哼了一聲,「別忘了我是護士,工作環境最注重清潔衛生。」

護校的老師沒檢查學生房間才會讓你畢業好不好?不過這話,周易書只敢放在心裏說。「那你在鬍子男面前裝溫柔又怎麼說?」

「幹嗎,你跟蹤我啊?不然怎麼知道我在他面前是裝溫柔還是本性畢露?」

「想也知道…」

「是沒機會讓我表現出兇悍的一面好不好?」

「言可卿,婚前坦白比婚後離婚來得好,而且要是鬍子男上法院訴諸離婚就真的笑話鬧大了……」

「周易書,你見不得我好啊?」言可卿生氣的闔上書,坐起身來準備跟他好好溝通一下。「我跟允捷怎麼交往不關你的事,你少囉嗦!」

周易書馬上離她遠遠的,卻還是仗義執言,「我是不忍心看到男性同胞被你殘害,你敢發誓你是真的喜歡鬍子男,想跟他結婚?」

「呃……」言可卿被問到語塞,「結婚……誰知道以後的事?」

他也知道結婚是很久以後的事,不過他實在懷疑他們之間的感情。

「你有自信鬍子男在知道你跟淩虐他的姐姐一樣,根本是家事白癡之後,還會喜歡你嗎?」

沒有。言可卿氣勢一弱,想到那天莫允捷斬釘截恢的語氣,心被刺了一下。

「你看。」不要怪他殘忍礙交往本來就是發現不適合就分手嘛!

言可卿皺起眉來,難道真的就像易書說的一樣嗎?

她也沒有特地在莫允捷面前裝乖啊!出去吃飯也都點自己喜歡的,才不會為了裝氣質而學小鳥吃飯,批評起人來也很溜,這……不算裝吧?誰會特地跟男朋友說:我不擅長也不喜歡做家事?再說她至少可以煮一頓飯吃吧!

她想得頭痛,而且根本排斥去想這些問題——「反正你少管我——」

驀然門鈴音樂響起,中斷了言可卿的說話。

誰會來?兩人眼裏浮出相同的問號。

言可卿起身,走到門前打開木門一看,「允捷?」

門外那張會在昏暗的樓梯間讓人當色狼的鬍子臉,不是莫允捷是誰?他隔著鐵門對她微笑,「有事找你,先讓我進去再說?」

「喔,呃……」下意識想打開鐵門才忽然警覺不對,言可卿猛然停止動作,頓了一下,「你等我一下。」

就在莫允捷對著重新關上的木門起疑時,重新換過衣服的言可卿已經帶著單肩皮包扣開門跑了出來抱住他的手下樓梯。

「有什麼事?」

莫允捷別了她一眼,陣裏閃過不解,不過沒多問。「出席的禮服……」

直到出了小公寓,言可卿才松了一口氣。她不是不想讓莫允捷見到周易書,只不過,解釋真的很麻煩。

「禮服……對,禮服。我想穿小洋裝就……」

虛榮愛排場的女人,竟然在喜帖上注明「須著正式服裝入徹,分明是故意沖著他們來。

什麼嘛,莫允捷穿起西裝一定嚇死你們!

在腦裏想像那個畫面,又想起莫允柔說過的話——言可卿不禁笑出聲來,真的會「嚇死」他們。

「唉,還是男人方便,一套西裝到哪里都正式,婚喪喜慶都好用。」言可卿有感而發,連政界人物跟黑道人物都穿同一套,真是太好用了!

看著她忽然發笑,莫允捷沒多問,感覺一定是他不會喜歡的答案。

「你有看過地點嗎?」莫允捷淡淡地問。

「地點?」言可卿在腦海裏回想一下,模糊的有個地址,記不真切。「嗯……反正不是某飯店。」

辦訂婚宴會礙…言可卿想像中的訂婚大概就是傳統「辦桌」,不過基於對言家人的「信心」,她自動演譯成電視、電影裏會有的那種西式自助餐會。

大概去做個頭髮吧!至於衣服,就上次見孫嘉文穿的那一套即可,雖然是地攤貸,不過魚目混珠滿好用的。

他不知道禮服的事有什麼好商量的。

莫允捷聽到她的話點點頭,「是私人地點。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小型宴會,你應該有概念吧?」

對他們招搖的本事她是有點概念,言可卿想。

「嗯。」地隨口應道一看向身邊的他,想起剛剛與周易書討論的事。「允捷,如暴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你要怎麼辦?」

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他想像中的是怎樣?

莫允捷拉著她的手,沒問她想去哪里,只是在巷道中散步,想起不遠處有間特別的咖啡店,看溫馨,氣氛良好,可以談話。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如果我一點都不溫柔…」

「怎麼樣才叫溫柔?」莫允捷感到好笑,不懂她的擔心。

「就是…嗯,很多男人都因為我外表與職業而認為我很溫柔體貼…」

「所以我問你怎樣叫溫柔體貼?」莫允捷還是不懂她想說什麼,「我覺得你已經很好。」

「就是……」什麼叫溫柔體貼?言可卿皺著臉,說話輕聲細語?還是走路小碎步加內八字?男人把煙叼在嘴上就立刻幫他點火?這些都很奇怪哪!

「說不出來啦?」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是你自己說過,會追我是因為我的外表嘛……」

她長得人見人愛、天真可愛又不是她的惜,氣質是培養出來的難以自棄啊!憑這樣就認為她是文藝愛情片裏的女主角就太過分了。

莫允捷沒想到她記得那麼牢,也想起他之前擔心的事,原來她是在意這句話。

女人都不希望男人只看到她的外表吧?但卻又拚命在自己外表作文章,更是矛盾礙…「我說那只是一開始——」

「啊!」毫無預警之下狠狠被撞了一下,感覺側肩的皮包被猛力拉扯,她反射性地伸直手讓它滑出去才想起該抓住它。

是一個小鬼——「可卿!」莫允捷連忙扶住她失去平衡的身體,臉轉向搶匪逃走的方向。

可惡!言可卿推開他立刻追了上去,嘴裏大叫,「別跑!臭小鬼!」

搶她的皮包還吃她豆腐——別以為情況發生得突然她就沒注意到他偷摸了他一把!

沒允捷沒有太多時間發呆,幾乎是立刻皺起眉頭追了上去。手長腳長的他很快就追過言可卿,在搶匪跑出大馬路之前抓住了他,將他壓倒在地。

「呼、呼!」言可卿氣喘如牛地追上去,搭住莫允捷的肩喘氣,瞪向那個不斷掙扎的小鬼。

看來才中學吧!十幾歲的年紀學人家做什麼搶匪?!

「現在呢?」在國外是家常 便飯,莫允捷並沒有對少年犯多加側目。

言可卿彎腰從他手中拿回自己皮包,擦在路面多了刮痕。

「還給我!」少年搶匪大叫,惡狠狠地瞪著搶走自己戰利品的女人。

「還?」言可卿冷笑,一腳踩在少年犯腰部,「少年仔,你有沒有說錯?」

「那是我搶到的!」搶匪掙不開那個壓住自己的人,有點狼狽。

「所以我『搶』回來不對嗎?」死小孩。

看到她笑裏藏力地對著地上的小槍匪說話,莫允捷雖然想笑,卻還是繃著一張臉。「送警察局?」

「送就送!你以為我怕你啊!」他滿不在乎地叫,聽起來真的不怕被送警察局。「下次你就不要在路上給我碰到!我下次會記得帶刀子啦!」

聽到他的話,莫允捷制住他的手勁用力了些,雙眼危險的瞇起;這裏靠近她住的地方,難保不會有冤家路窄的事發生。

「哦……」言可卿拍拍莫允捷的手,要他把這死小孩拉起來,「少年仔,你要不要先看看你搶到誰的女人啊?」

連晚上都戴著墨鏡的鬍子臉非常好用,尤其又看不出表情,少年搶匪有些懼意,卻又不甘讓人一嚇就倒,偏要逞勇鬥狠。「我沒在怕你啦!有種就現在殺了我啦!」

言可卿冷笑著用皮包敲了下他的頭,「你是電視看多了是不是?」

「你這女人——」

她又敲一下,「連聲音都沒變,學人家說什麼狠話?笑死人了。」

「別玩了。」莫允捷說道,不太贊同她這樣挑撥他,臺灣的小孩愈來愈可怕,根本分不清楚是非對錯,價值觀混淆,為了一時意氣而殺人不是沒有可能;反正他未成年。死在這種人手下一點價值都沒有,太不值得。

「誰在玩他?我說真的。」言可卿最看不起這種人,她哼了一聲,腳往他躥羹一踢,後悔剛剛沒穿高跟鞋出門。「捷,他既然不怕,大排水溝很近又沒加蓋,烏蒙抹黑的,不會有人看到,我們就……」她軟軟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格外駭人。

莫允捷頓了一下,「既然你這麼說…」

「你更好,捷。對嘛!我也怕他來暗的,被捅一刀很痛耶!」言可卿微笑地說,聲音裏聽不出什麼玩笑意味,就像平常再自然不過的感覺。

「先確定他斷氣再丟?」

「哎呀,那條排水溝那麼臭,丟下去不死也半條命,先捅他幾刀好了,傷口感染一樣可以死人…」

「你們——你們不敢啦!」搶匪弟弟聽了瑟瑟發抖,扯開喉嚨就叫,「救命啊!救命——」

哈哈哈!言可卿忍住笑,「走吧!」

莫允捷提起他便往回走,走沒幾步路忽然腳下一顛,手鬆開,搶匪弟弟逮到一瞬間的機會拔腿便逃,連撂幾句很話都不敢,跑得遠遠的,以至於沒聽到他眼中的魔女狂聲大笑的聲音。

「哈哈——」言可卿確定槍匪弟弟聽不到了才敢笑出聲來,同時也注意到莫允捷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斂住笑聲,「你怎麼了?」

剛才還配合得好好的,默契十足哩!

莫允捷沒答話,摘下墨鏡放在胸前口袋看著她,眼中寫著不贊同。

言可卿回望他,想起不長眼的搶匪弟弟打斷他們話題之前,他們正說些什麼,眼神一黯,勉強扯動唇角一笑,「這就絕對稱不上溫柔了……」

「這跟溫不溫柔一點關係都沒有。」莫允捷忽然說話。

她沒猜錯,他是不太高興,不高興她莽撞的行為、挑釁的口吻。

「他在這附近出沒,不是沒有再見的機會,你不應該挑撥他。小孩個性衝動,會做出什麼事很難預料得到。」他沉聲道,看著她,「要多考慮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所以才演戲嚇他。」原來不是她想的那回事,言可卿露出笑容,「希望他能想通,不是每次搶劫都能遇到善男信女。」

或許是惡作劇成分居多,不過她也有為那孩子著想啊!

她拉住他的手,「有沒有嚇到?」

「是有一點。」天知道那個拍匪有沒有帶刀子?還好這次是個嫩小鬼,不然怕要見血。他歎了一口氣,「下次我不在千萬別追上去,當是花錢消災。」

言可卿點頭。

他忽然笑道:「你知道第一次見面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哪里嗎?」

第一次見面?「超憂的氣質、良家婦女型的外表?」她記得很清楚。

「不是。」莫允捷想起那天見面的話,「是你對孫先生說的那番話,讓我印象深刻。」

對孫嘉文說的話?言可卿呆了呆,其實她不太記得她對孫嘉文說了什麼話。

「我知道你只是為了拒絕孫先生才為我說好話,不過說得很真…」一開始是外表引起他的注意,後來便是她的內在,如果不是真有那種不以貌取人的觀念,無法說得那樣真切。

莫允捷看向她,「所以我決定追求你。」

「呃…即使我不像你所想像的溫柔?」言可卿臉紅了紅,自己不記得的事接受褒獎令她感到赧然。

「不重要,對著搶匪大罵與對病人輕聲細語的你都是你,那都是你的個性。」他從不曾要求她保持端莊優雅,也喜歡聽她義憤填膺地數落醫院裏的人事、神采飛揚地訴說醫院裏的八卦。

他喜歡自然的女人,而非做作。

聞言,言可卿的心放下了一半,另外一半是……「我說如果喔…」她小心地問,儘量顯得自己是隨口、順便問問,「如果我跟你姐一樣……很不會,整理……」

「不可能。」莫允捷一口否定。「再沒人比莫允柔更不像一個女人!」

「不會整理東西就不算女人嗎?」言可卿感覺有些刺耳。

好像女人天生下來就是要幫臭男人整理衣服襪子的。

「當然不是,而是肯不肯做的問題。」莫允捷理所當然地說,「東西用完歸回原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如果有心肯做,便不會弄得一團亂。」

「可是你有點過火,總有無法『立刻』去做的事啊!」

莫允捷仍是搖頭,「順手的一個動作,怎麼可能連幾秒鐘的時間都沒有?」

言可卿一下子舉不出實證,只好轉而挑他其他毛玻「那清掃呢?我覺得一個月掃一次已經很勤快了,何況你幾乎天天都隨手擦拭傢具,何必一個禮拜就來次大掃除?難怪大姐受不了啊!」

「習慣問題……」莫允捷聳聳肩,覺得有些奇怪,「你是護士,應該最能瞭解環境清潔的重要性了。」

「呃,對。」言可卿頓了一下,無語望蒼天。「環境清潔很重要。」

「對埃」莫允捷沒發覺她的異樣,「腸病毒、痢疾都是因為不清潔所引起的……」

唉!言可卿歎了一口氣,實在很難啟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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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還沒找到?」莎妮雅不耐煩地問著爸爸派來的人。

臺灣就這麼小一塊土地,為什麼連找一個有名有姓的人都要找這麼久?

「是爸爸不想讓我找到莫嗎?」莎妮雅感覺敏銳。

一開始,爸爸便對她尋找莫的事表現冷淡,像是一點都不希望她去找莫回來,若不是她最後使出那招,不知何時才能得到莫的消息?世界之大毫無線索,夠她找上好幾年!

但是她人是來了,來了這麼久一段時間,卻還是沒有消息。

「小姐,臺灣雖然狹小,人口卻很多……」他不得不辯解。

對,僱主是有吩咐他不必大勤快,但卻不能讓莎娓雅發覺。若不是薪水津貼高,他根本不想離鄉背井跑來這個有的地圖上根本沒有的地方,而且還是陪一個瘋子!

雖然沒有對外公開渠道,但做他們這一行的,消息管道不能不靈通。

他為那個東方男人感到可憐。

基於同情,他放了很大很大的水。

「我不要聽藉口!」莎妮雅暴躁地吼,像頭被困的野獸來回走動。

在異鄉的日子難熬,語言不通加上水土不服,悶熱的天氣更令她足不出戶,整天就只是窩在爸爸朋友為她準備的房間裏吹冷氣看英語節目。

要不是為了莫,為了想在最快的時間裏見到他,她才不想來這個海島受罪!

莫為什麼要走?為什麼連一點消息都不留給她?

無論真有任何裏由,她一定要莫回到她身邊!不管他現在薪水多少,她都願意往上再加三倍!

「我給你兩個星期,兩個星期之內一定要找出來!」莎妮雅命令道,「如果沒找出來,你也不用做了。」

「是。」他求之不得哩!

「還有,」莎妮稚疊起腿瞇眼輕聲道:「如果兩個星期沒找出來,告訴爸爸,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那輕柔的語氣讓男人打個哆嗦,瘋子不知道會做什麼…「知道了嗎?」莎妮雅勾起唇,「你可以走了。」

等他出去,莎妮雅發洩般地用力把枕頭往地上丟、踩!

她覺得全身都在騷動,尤其胸口騷動得厲害——她要見到莫!莫為什麼不在她身邊?為什麼?

房間裏的電視開得震天響,莎妮雅不管,邊弄亂房裏的擺設邊呐喊,抓起所有隨手可及的東西便往鋪了地毯的地面丟——「嗤嗤……」不知是哪個東西砸到遙控器,或是她丟出去的東西裏面就有遙控器,電視頻道轉換了,一既跳到本地電視畫面,摔累了的莎妮雅瞪著一堆黑頭發黑眼睛的人,電視發出的聲音全是她不懂的語言莫曾經教過她幾句中文,但她並不用心,因為莫會永遠留在挪威……,有她的地方。

她轉回頭,電視演些什麼她並不在意。

但就在她轉過頭的那一瞬間,眼角卻捕捉到一個熱悉的臉孔,讓她猛然沖到電視機前瞪著屏幕上出現的人——是莫!

莎妮雅一陣興奮,露出笑容。

是莫,是他沒錯!他頭髮變長了……咦?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莎妮雅臉色一瞬間變得掙獰,還想看仔細,畫面卻已經轉到別的地方,她等,卻再也沒看到剛剛的畫面出現。

是新聞吧?可她看不懂字幕,也聽不懂播報員說的話。她轉頭記起現在的時間,然後起身,換衣服之後優雅地走出房門。

「伯伯,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她用英語說道。

摸摸光滑的下巴,一年的鬍子就這麼沒了,莫允捷有點不習慣。

這不是他願意的,只是……他明明是去剪頭髮,為何會變成刮鬍子!

一覺醒來,該剪的頭髮還在,只是稍微修個型,不該鬍子卻沒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左看右看還是不太習慣。習慣真是有點可怕,才一年啊,他都快認不出鏡子裏的自己了。

他曾很認真地想過去買個假鬍子貼上,但甩甩頭還是丟掉這個可怕的主意。

「你是誰?」聽到這句話,他真的很想狂笑三聲。

然後是一張目瞪口呆的臉,當他是去整形的外星人一般看著他。

「你!男人不是只看外表,你為什麼要去整形?」言可卿震驚地說。

這次他真的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來,笑到她變臉。然後他解釋一遍前因後果,準備進屋等她打扮出門,卻被她鎖在門外站崗。

瞪著如今在他身邊的小女人,三番兩次被拒於門外,他真的起疑了。

若不是這次實在太離譜,他不會起疑心——等一個女人化妝換衣服耶!她竟然請他在屋外等?太沒道理了。

「莫允捷,我覺得你還是把鬍子留起來才能給大眾其大的想像空間。」言可卿嘟著嘴悶悶地說。

「為什麼?」想像空間?莫允捷有些不懂。

看看四周,言可卿說這:「你以前的造型比較有話題性,讓大眾像八卦週刊的記者一樣在腦海裏編故事,想像你可能書有過的辛酸遭遇及江湖生涯。」就像醫院裏的護士一樣.真的是很糗、很平常的摔下樓梯,她們卻可以編出三種以上不同版本的故事。

然後順便幫他編出過柱的崎嶇路,及未來的傳奇生活。

誰知道他鬍子一刮就立刻從虯髯客變成小白臉?

俊挺的五官加上右綠左黑的奇特眼陣,還有在管家學院習得的優雅舉止,想不吸引注意都難。

「話題性?」莫允捷哭笑不得。

莫允捷目光掃過四周,他知道是很正式隆重的場合,卻不知道還有媒體來採訪。

「現在場面愈大,將來丟的臉就愈大……」言可卿很壞心地詛咒;她還是不相信兩人真的能走到紅毯的另一端。

「可卿,如果你不喜歡待在這邊,那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就離開吧!」莫允捷私心建議道。

他知道自己有點神經質了,但就是不能安心。

「不行。」言可卿微微蹙起眉,「言可人會說我是夾著尾巴逃走。既然來了,我要堅持到最後,再說……」

再說她想看看言可人怎麼面對孫嘉文呢!

「這不叫逃走……」叫不忍心看准新郎從此墜入苦海。

唉!莫允捷只好多注意著攝影機的方向,小心躲開。

不過機器躲得過,卻躲不過人,只見一個不太想見到的人偕著向來以助紂為虐為興趣的男人朝此方向前進,心中暗叫倒黴。

銀華集團營運狀況真整到必須老讓總經理出來當公關嗎?

「小捷,你刮掉鬍子啦?」莫允柔眉開眼笑地說。「小卿卿,你今天好漂亮啊,白色真的很適合你耶!」

「謝謝,這是我一千零一套洋裝呢!」言可卿笑著說道。

反正她又不需要常出席這種場合,為了言可人破費?算了吧!

莫允柔一笑,「小卿卿,這是我老公,陳棋笙。」

言可卿朝那個看來很溫和的男人點頭微笑,「你好。」

「叫姐夫嘛…」莫允柔很渴望地輕聲說道。

「莫允柔——」莫允捷給了她警告性的一眼,「可卿,你先叫他大哥吧!」

「那多生疏礙…」莫允柔眨了眨眼,「啊,今天的主角來了耶,可卿,我先走嘍,希望你不要介意喔,我實在不喜歡跟你爸爸應酬。」

「沒關係。」言可卿很能體諒她的感受,朝遠去的儷人揮手,然後精神抖擻面對今天來此的主要戰役。

「言可卿,你也知道你那個邋遢男友上不了臺面?」打量一眼言可卿身邊的男人,言可人露出勝利的微笑。

她既然換了男伴就代表她認輸了,承認莫允捷根本是個上不了臺面的人!

「這位先生是誰,在哪高就?」言明達也在評估著他的身份,雖然不認為小女兒認識的會是什麼名人,不過還是得先打聽清楚再來決定態度。

言沈美惠跟孫彰行都沒有開口,不過一個是因為不屑開口,一個卻是著有所思。

莫允捷挑高了眉,原來外表真的會讓人的態度大變。

他只不過去刮了鬍子、洗了頭髮上點發膠,然後換上西裝、打上領帶,把籃球鞋換成皮鞋,竟然就能讓他從「做什麼的」換成「在哪高就」?

嗯…雖然這種情形不是沒見過,但親身體驗還是不同。

「你好,伯父。」莫允捷伸出手,微笑道,「敝姓莫,莫允捷。」

言明達伸出手與他交握之後才想起——莫允捷?!那個莫允捷嗎?

「你……」他皺起眉。

「莫先生,歡迎你來參加我和可人的訂婚典禮。」孫彰行伸出手。

「謝謝你的邀請。」莫允捷禮尚往來。

言可卿在一邊看著,不可否認,看到言家人那副驚訝——尤其是言可人——的樣子,真的覺得很痛快,他們就像看到猴子變成人呢!

這念頭才一落,言沈美惠已經低聲地譏刺,「猴子穿上衣服也有三分人樣。」

這話聽得言可卿臉色一變——「你這……」他們怎麼說她都無所謂,但牽扯到她親近的人就不行!

「啊,不是允捷嗎?」一個老人走了過來,「真的是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沒說?國外的工作呢?」

言明達定睛一看,是現今政壇保守派的元老級人物,雖然退出政壇依然保有其崇高地位,怎麼會認識莫允捷這個窮酸小子!

莫允捷微微一笑,在心底歎氣。「辭掉了。許伯伯,好久不見。」

「愈來愈英俊了,什麼時候娶媳婦?」許老笑道,眼睛看向他身邊的言可卿,「這就是你女朋友啊?生得不錯、不錯。」

「可卿,許伯伯。」莫允捷笑著幫他倆介紹。

言可卿乖巧地隨著莫允捷叫人,心底的疑問卻堆得比天高。

這老人看來來頭不小,但是莫允捷怎麼認識的?

去當過人家的管家嗎?想想也是有可能,何況莫大姐的老公是銀華集團總經理,要認識一些平常只在報紙上看過的人應該不難。

「年輕人好好玩,我這把老骨頭要回去了。」露面賣的本就是老臉,是沖著孫家的面子才來。

言明達一聽連忙偕同老婆送客人到門口,把女兒跟准女婿丟下。

「你怎麼會認識許老?」言可人語氣不善地問。

「對啊,怎麼會認識呢?」莫允捷並不作回答,笑謔的順著她語氣道。

官可人不悅地瞇起眼,並不喜歡有人對她這種口氣。

然後,又一個人加入了,「這麼熱鬧,在聊什麼有趣的話題嗎?」

「你來了。」言可人一見到他,舊恨湧上心頭,帶點示威的意味道:「來恭喜我們嗎?」

孫嘉文微微頷首,朝弟弟笑道:「彰行,恭喜你,沒想到我們兄弟你先定下了。」

「謝謝,大哥。」孫彰行對言可人的態度若有所思,但他個性內斂,不會將內心所想到的事表現在臉上。

看出弟弟似乎有所領悟,孫嘉文不操多餘的心。

即使他不能得到言可卿,也絕對不會對這種女人動心,一時的賭氣賠上兩人感情,欺騙另外一個人他討厭不聰明的人。

他轉而向言可卿,目光卻被她身邊英俊爾雅的男人所吸引,仔細一看發覺他那雙異色眼瞳奇特又帶著熟悉。「你身邊的是…」

「孫先生貴人多忘事,他是允捷啊,孫先生也認識的不是?」言可卿微笑道。

「是你?!」那只害蟲?孫嘉文大吃一驚,見莫允捷朝他微微頷首致意,一雙銳利的眼閃過不可思議。「莫先生變了很多。」

莫允捷摸摸下巴,苦笑,「只是利去鬍子吧!」

「可卿,我能跟你借一步說話嗎?」孫嘉文禮貌詢問。

對戲這麼容易的下幕,言可卿感到有些可惜的當兒,卻聽到戲份轉到自己頭上,她愣了下,看一眼莫允捷然後點頭。「到旁邊說吧!」

言可人一股氣無處發,她明明是贏了,為什麼還覺得不痛快?

「你不怕言可卿終於發現你跟孫嘉文之間,還是孫嘉文的條件比較好?」她對改頭換面的莫允捷道。小白臉也不比邋遢男好到哪里去。

「可人!」孫彰行濃眉微蹙,「你一句話不僅污辱了你妹妹,也侮辱了我大哥,」

言可人滿不在平地冷笑道:「這又不是秘密,你大哥確實在追言可卿啊!」

「如果可卿這麼容易就變心,孫先生也不會喜歡地了。」莫允捷並不在意,事實上言可人的言行舉止都讓人很懷疑她真的滿二十歲了嗎?

不過天真白癡總比瘋子好,比起莎妮雅,他忽然覺得言可人也是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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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孫先生可以說了。」因為言老頭的關係,言可卿一直對孫嘉文懷著偏見,把他當蟑螂看待。

不過客觀上來講,孫嘉文其實算是個好男人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孫嘉文真的就是站著看她。

被她吸引,究竟是因為什麼?

他真的很想得到她——這個不把他的外在條件放在眼底的女人。

「想看我?」言可卿露出一朵假笑,「在裏面看就可以了。」

他微笑,「你每次看到我似乎都急著離開,我很可怕嗎?」

被他這麼一說,言可腳皺眉回想,才發現似乎都是這樣,而且總是沒給多好的臉色。「這……並不是這樣。」

「為什麼討厭我?」孫嘉文問。

「討厭!我並不會討厭孫先生…」言可卿有絲尷尬。

「那為何不肯接受我的追求?」

「我有男朋友了。」言可卿趕忙說,「孫先生應該知道了。」

孫嘉文的笑容更探,笑意卻沒有傳到眼中。他緩聲道:「如果……如果他消失了呢?」

「你想做什麼?」幾乎是立即的,言可卿對他話語裏的暗示性做出反應,身軀繃緊。

「只是假設性問題,你何必麼緊張,可卿?」他舉起手中的香檳輕啜一口,話鋒一轉,「我不知道,原來莫允捷長得不惜。」

「那又如何?」

「你真是慧眼識英雄。」

「我不是因為他的外表才喜歡他的。」言可卿皺眉,「他原來生得什麼模樣你也知道,若是因為外表我一開始就不會理他。」

「他有內涵?」孫嘉文自傲地睥睨道:「有比我還好嗎?」

「我不知道,不過是否比你好並不重要。」言可卿注視著他,「如果我今天只看你們的外在條件去比較就決定喜歡誰,你還會覺得我是我嗎?」

孫嘉文聞言內心一震垂下眼,還會覺得她是她嗎?

「你…只是因為我的拒絕而執著;得不到的永遠最好。」她一字一句的說,而後轉身欲走,卻又忽然轉頭說道:「即使允捷消失了,我也不會喜歡你。」

看著言可卿走向另一人的背影,孫嘉文沒有再出聲。

因為她的拒絕嗎?或許是,或許不是,他最想要的是那個為莫允捷辯護的女人,不管他的外表家世。

他所嚮往的是那份光彩。雖然他肩上扛著許多人的生活家計,雖然那些人眼中都閃著祟拜敬畏,但他也會有厭倦背負他人期待的時候,也會有需要安慰的時候,所以他嚮往言可卿的存在,知道她會在他失意時安慰他,在他奮鬥時守護他——他守護許多人的家庭,卻找不到一個守護他的心的人。

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是因為她的拒絕而開始,但他卻是真心想得到她。

所以……他選擇理性結束,讓她依舊是一顆完整的寶石。何況害蟲也……變成蝴蝶了。

「他跟你說些什麼?」嘴上說得很堂皇,但莫允捷還是忍不住要問。無關什麼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人與生俱來的八卦天性。

「那言可人又跟你說些什麼?」言可卿反問,雙手拿著餐盤努力夾食物;真不知道今天來幹嗎的,受罪嗎?那至少要吃飽一點。

「你想也該知道。」

「嗯,你想也該知道。」用同樣的話回敬他,言可卿把滿滿的一盤食物塞到他手上,自己手中才拿一個似乎是喂小鳥的小盤子。

他看著手中那一盤,「我可能吃不了這麼多。」

「沒關係。」言可卿回他一抹粲笑,「我們一起吃。」

莫允捷失笑,「直接說你要吃的不就好了?」

「我吃不了那麼多。」言可卿說得含蓄。

他笑問:「真的嗎?」

她橫他一眼,「我還要一點面子好不好?」

「好,當然好。」端著那盤子,莫允捷笑著往用誓區走去。

「我今天穿那麼淑女,當然要保留一點面子啦!」言可卿跟在他身邊唸唸有詞。

「是。」莫允捷坐下,拿起盤中蝦子開始剝殼。「孫嘉文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他礙」咬著叉子,言可卿抬眼想了想,「他應該不會再理我了吧』怡萱她們一定會很婉惜再也收不到他送的花了。」

「只有她們會婉惜嗎?」他將剝好亮的蝦子放到她面前那個食物少得可憐的盤於裏;沒人注意到,她根本都從他面前的盤於叉東西吃。

「我藹—還好啦,花嘛……有人送當然高興,沒人進也沒關係。」

花也不便宜的,誰捨得讓自己貧窮的男友常常掏腰包買些不實用的東西?與其買花,不如買鑽石黃金實在些,她一樣會很高興。說到貧窮……「喂,你那間房子是誰買的?」她一直很好奇。

管家很好賺嗎?買得起那麼好的房子?

不過當她知道銀華集團總經理是他姐夫之後,她又有別的想法了。

「當然是我買的。」莫允捷剝完蝦子,用濕紙巾擦了擦手。

「你?」言可卿睜大眼睛,「對了,我似乎一直沒問,你家是幹嗎的?不然怎麼能讓你買大房子還遊手好閒一年多不工作?」

莫允捷聞言失笑,「跟家裏沒關係,房子是我工作賺來的,至於這一年我也不算真的沒工作,只不過不是正業,是副業。」

「副業?」愈說愈讓人好奇,「什麼副業?管家真的那麼好賺,才賺幾年可以讓你買間大房子?」

「副業是程式設計。」他喝了一口白開水,「管家是滿好賺的,上個工作在挪威,大約一個月二十萬台幣……包吃包住有配車,有時候主人出差跟著去還有津貼。花費不多,所以薪水都能確實存起來,然後丟到經濟市插玩一玩……房子就是這麼來的。」

「二十萬……」言可卿瞪大眼,果然是貧富不均!

她辛苦一個月才多少,他竟然輕輕鬆松就拿二十萬?!

「我也去上什麼管家學校好了。二十萬!還包吃包住有津貼——」

眼紅啊!

「管家不是那麼好做的。」尤其是薪資愈高愈難做。

申請入學便是一道關卡,再來是裏頭的訓練,課程包括急救訓練、保安訓練、槍枝保 管訓練、正式禮儀訓練、雪茄的收藏與保養,酒的鑒別和品嚐、插花及家居飾品的保養、西服及正式服裝的保養、團隊服務演練、人事組織構架等。

現代的管家比較像是個管理人員,處理一個家所有的事務,甚至包括租賃及駕駛飛機,所以豐富的學識是不可少的,尤其是社交禮儀與語言能力。

雖然高薪,卻也代表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必須和僱主的家綁在一起,沒有私人時間。

所以他在管家學院的同學並非全都都能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轉而去擔任郵船管理、大使館服務機構或飯店經理,一樣能將所學完全發揮,雖然薪水比起專業管家是少了一點。

不過言可卿不知道,她只知道電影裏面的傳統管家,所以她說:「你都可以,我沒理由不行,只不過……挪威有點遠。」

「嗯,是有點遠。」莫允捷笑著順她的話尾說。「對了,我有件事想……」

「抱歉,請問食物還合您的胃口嗎?」一個白衣白帽的男人站在兩人面前微笑問道。

這聲音——很熟。

」啊,味道很好。」莫允捷不知道這次水準這麼高,主廚還會出來問候。

「易書!」言可卿驚叫,「你怎麼沒說這次的宴會是你包的?」

『可卿,你們認識?」莫允捷看看兩人。

周易書笑了笑,「是飯店接下的,我昨天才知道。」

事實上呢,是他知道可卿會跟莫允捷一同出席之後,特意去接洽來的。他想看看那個「鬍子男」,只不過…眼前的男人似乎不能叫做「鬍子男」…難道是「國王的鬍子」?!

呢,好冷。這想法讓他在七月天裏瑟瑟發抖——好吧,冷氣開大強了。

「莫允捷先生嗎?」他小心地問,面帶微笑。「我是可卿的朋友,周易書。」

微笑真是個好武器,任何人只要看到笑臉就先放下三分戒心了。

「我是。」莫允捷點頭,「周先生你好。」

「啊,別叫我周先生,好像在叫我老爸,叫我易書就好了。」周易書看著一身整齊又正式的莫允捷,爽朗的笑道。不錯不錯,外表滿俊的。

「易書。」莫允捷從善如流。希望他不是第二個孫嘉文,他給人的印象不錯。

「祝兩位用餐愉快。」周易書憂雅地行個禮,然後閃人。

很明顯地,莫允捷注意到他直接走回廚房,看來他是特意來見他。

「可卿,他是?」

「呃。」解釋起來好麻煩.如果他們有以後,遲早會知道的,所以現在就…「朋友,一個好朋友。」

她不算說謊啊!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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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8 00:19: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事情另有蹊蹺。

躺在床上,耳朵旁邊擱著的是支已經被淩虐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手機:基本上,他只揀自己認為的重點聽。

「莫允捷,我講得口乾舌燥,你有沒有在聽啊?」

成語一句一一個優。

然後他聽到電話彼端某個女人可恥地找老公告狀「笙,你看小捷啦……一點部不瞭解我的苦心……」

接下來是一段他聽不下去的肉麻話與泯滅良心的鬼話。

「允捷,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那個泯滅良心的男人說話了。「別讓你姐太操煩。」

兩句成語,兩個優。莫允捷翻個身;他們不在乎手機費也該為他的健康想想吧!報告不是指出手機講多了容易造成癌症?

唉…總覺得可卿和那個周易書之間的氣氛很曖昧……他倏然坐起。在這邊東想西想也不是辦法!

莫允捷拿起記事本,翻到言可卿這個月的執勤表——正好,現在應該在家!

「我要出去。」他撈起手機說道。

彼端正講得興高彩烈被打斷,「去哪里!」

「去求婚。」他說。

「他一定懷疑了。」言可卿肯定的說。

為了言可人,她特意把這兩天的班調開,就是怕參加言可人的訂婚宴耗費太多精神,沒想到真用上了,但罪魁禍首卻是周易書。

「不會吧,度量這麼小?」周易書在旁說著風涼話。

哈,今天排到休假真是幸運啊!

「你還敢說?」言可卿隨手丟了一本書過去砸到他的背,嚇得他立刻把手中的碗放到桌上,迅速處理完畢之後放到冰箱裏去,洗淨雙手然後用全副精神面對瀕臨解放邊緣的言可卿。

「我是怕你被騙唉……」他走到客廳去,小心提防她的暗器攻擊。

一點都不瞭解他的苦心。

「我看起來很好騙嗎?!」她生氣。

當時莫允捷臉上擺明就是「我不相信,但你既然說出口,我就姑且聽聽」的表情,八成是懷疑地與周易書的清白。

「好好,我是好奇誰能取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這是一個棄夫的心酸啊!」

「棄你的大頭鬼!」聞言,言可卿更加生氣地拿起四散的報紙便往他亂丟,弄得整個客廳淩亂無比,最後嫌不過癮,跳到他身上一陣亂打,「周易書,你說,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故意搞破壞?!我要把你趕出去——」

老天,她的話比她的拳頭更讓人不能忍受!他快吐了…「言可卿,自戀不是這麼自戀法的,麻煩你為聽的人著想一下好吧?」

老天——暗戀,或許有啦!不過在聽到她第一次罵出口的國罵之後,便煙消雲散。

唉,好短暫又無知的初戀啊!

「你說我什麼?」言可卿瞇起眼,「皮癢!」

她又狠狠揍出一拳,正中肚子。

「我要是分手,絕對是你的錯!看我回家怎麼說給媽聽——」

可惡,竟然懷疑她要也不會找周易書,這麼沒品。

「我又沒叫你不要解釋……公平一些好不好?」周易書大叫。「別打了,再打下去看誰煮曉餐給你吃?」

晚餐。聽到這兩個字,言可卿正要落下的另一個拳頭猛然一停,想想還是不太甘心地補了一摯,才坐到地板上去。「哼,這次算便宜你,大不了到外頭吃是不是?」

「是——反正我是隨時可被取代的老飯公…男人真命苦…」

言可卿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揮舞右拳8我覺得你說的話前後矛盾,似乎很想再被揍一拳才高興。我很樂意服務喔!」

「不必了——」門鈴音樂響起,周易書立刻跑到門前去,邊開門邊說:「我開門——啊!噢喔……」

周易書急忙關上門,轉頭看著懶懶躺在報紙散得滿地的地板上的言可卿,臉上是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誰啊?」言可卿心情不算好但至少發洩過,隨手抓過影劇版的新聞瞄過標題。

「呃……你現在絕不會想見到的人。」大事不妙……但有好戲看。

「言可人?」她隨口念一個名字。

周易書竊笑著搖頭。」不對。」

「言老頭?」

「不對。」

門鈴再次響起,這次又快又急,引得言可卿的視線稍稍從報紙上移開。

「老巫婆?」這麼沒水準的按鈴法,八成是她沒錯,「也不對…」

言可卿讓那門鈴聲擾得皺起眉。「既然都不是,為什麼不開門?」

「你確定要開門?」周易書很慇勤的詢問,「既然這樣……」

「等等!」有鬼。言可卿瞪住他,「到底是誰?」

見她目露凶光,周易書很寶貝小命地揭開謎底,「莫允捷!」

一陣手忙腳亂……手忙腳亂的當然不是言可卿,而是周易書忙著把一地髒亂收拾乾淨。

而今端坐沙發上的男人絲毫沒有察覺十數秒之前,腳下的地板上滿是報紙。他環顧四周,東西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室內拖鞋與地板一樣乾淨,空間雖小卻不顯雜亂,顯然主人整理的好。然後他注意到那個據說是「好朋友」的廚師,此刻正一身輕便家居的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喝水。」言可卿陪笑著端出一杯白開水,用的是周易書的獵人馬克杯。

莫允捷利眼一掃,或許是言可卿的心理因素,那只綠眼看來很詭異。

他沒拿起水,只是勾起唇角微笑,「好朋友?」

「呵呵……」言可卿尷尬的笑,跟著坐在地板上.…他們只有一個長沙發。

周易書的表情一直是輕鬆自在的,還很有興味地直打量跟前的男人;他從沒看過捉姦在房的男人,正好觀摩一下——「我們真的是好朋友。」見小鴕鳥兼懶鬼不說話,周易書只好代為開口.「只不過除了好朋友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莫允捷忍著沒把心中難聽的話語說出口,只是冷冷道:「身份?」性伴侶?

除非他就住對面,否則別說他是過來拜訪——穿拖鞋、短褲來拜訪一個獨身女子?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

拜讬,肥皂八點檔常演啊!這男人從來不看連續劇嗎?猜都猜得出來接下來的劇情吧!真是沒慧根,換作是他,坐下來一分鐘就能猜出他跟言可卿的關係。

「重新介紹,我是言可卿的弟弟,周易書,你好。」他微笑,非常滿意看到莫允捷臉上露出的精彩表情,也知道他接下來會問的話——「一個姓周、一個姓言』」

「我的爸爸是可卿母親再婚的對象。」他一句話解釋清楚,雖然該說是結婚的對象才對,因為他爸爸雖然是再婚,可卿的媽媽卻是第一次結婚……但莫允捷心中的疙瘩並沒有消去,反而更覺奇怪。

就算是繼姐弟,兩人都是成年人了,住在一起似乎有所不妥吧?

周易書望著莫允捷奠測高深的表情,又看看言可卿一副做壞事被抓到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沒有停 過。

為什麼外人都要把他們純純的姐弟愛想得那麼暖昧哩?

他們不是親姐弟,甚至年齡差不到半年,爸媽也常說若是兩人過了三十還沒對象就乾脆湊一對,但是他們對彼此還是只有姐弟之間的親情啊!

周易書壞壞的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們會住在一起?」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只是有人思想太齷齪而已。「事實上……唉!是卿卿不能沒有我——」

「周易書!」言可卿聞言大吼。「你胡說八道什麼鬼!」

周易書跳起來躲開她的攻擊,「三個月前是誰叫我不要搬出去,不能沒有我的?」

是她,不過她有原因的。

「今天中午是誰邊吃午餐邊說有我在真好?」

也是她,但她還是有原因的。

周易書撈了角落衣架上的外套便往外跑,動作靈恬地涼鞋一套便一溜煙地逃了。

「你就不要回來給我抓到!」言可卿怒衝衝地嘟起嘴。

「咳嗯!」莫允捷清清喉嚨抓回她的注意力。「他說的是真的?」

「不是!」吼出口才發現不對,「前面是對的,後面不對。」

「前面?你說你不能沒有他那段?」

「那個——那個是有原因的!」言可卿忙說。

莫允捷臉色稍稍下沉,「有原因?就是說你真的說過了?」

他原本還帶著半信半疑,半開玩笑的心態看著兩人,這下子……發覺自己愈扯愈黑,她歎丁一口氣。「欽……姐弟之間的玩笑……」

「三個月前?」他大大地懷疑,而且覺得胸口鬱卒,惱怒得想殺人。

可卿當他是弟弟,他是否當可卿是姐姐?

他非常懷疑。

「我們又不是三個月前才開始當姐弟的。」言可卿朝天翻個白眼。「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好不好?」

「從小?」莫允捷臉色稍霽。「多小?」

「大概……上小學的時候吧!」言可卿回憶,很難確定周易書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在她的生活裏的。

上小學的時候?莫允捷忽然覺得自己太多心,笑了笑。

「下次他說要搬出去,就讓他搬…」

「怎麼可以!」言可卿直覺喊出口,不過當她看到男友煞黑的臉色——只能說,猴子也有學習能力的。

「媽媽叫我要好好照顧易書,爸爸也拜讬我看著他,別讓他在臺北玩瘋了,所以……他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臺北誘惑多……」言可卿開始找著很蹩腳的解釋。

莫允捷只是淡淡反問一句,「他跟你在這裏住多久了?」

她屈指一算,「快五年。」

「很好,那麼他在臺北也待了五年,要變壞也早就蠻壞了。一個廚師,別的不說,至少會吃得有營養,不用擔心他。」

「不行…呃,易書是屬於沒人管就會變壞的人……」

「那更應該培養他獨立自主,你不能管他一輩子吧?」莫允捷仍是微笑,卻讓言可卿心裏發毛,她討厭那種態度曖昧不清的笑容。

「他住外面我要跟爸媽報告他的行蹤更麻煩——」言可卿喪氣地搬出最後一個理由,也算有點真實性……她怕麻煩。

她的噪音聽起來有些垂頭喪氣又可憐兮兮的,聽在莫允捷耳中更覺刺耳。

「如果你擔心,」他想了想,痛下決心,「就讓易書到我家裏住吧!」

家裏多個男人應該沒什麼關係,他相信就連男人也少有莫允柔那種超緞破壞狂的。

「到你家?」言可卿目瞪口呆。

莫允捷很有自信地說:「這總是個好主意吧!」

好…好主意?

言可卿感到世界在眼前崩裂——雖然她老嫌棄易書囉哩囉嗦、管東管西,但她已經習慣有他的生活了,教她如何能夠放棄他?

莫允捷忽然起身,讓她嚇了一跳,卻見他伸出手拉她起身,「跪坐著腳不麻嗎?」

呃……驚嚇的情緒抵過了rou體的麻痺啊!

莫允捷彎身為她的腳按摩一會兒,抬頭笑道:「好多了吧?」

「嗯。」她呆呆地看他起身朝門口走去。「你要走啦?」

」既然問題解決,就回去了。」他蹲身穿鞋子。「等易書回來,你就跟他說吧!」

「說?」她愣愣地跟著走到門口。

「告訴他,立刻搬到我家去。」

慘了,她該怎麼跟允捷說,她是真的不能沒有周易書!如果是別人,她還能理直氣壯地說:需要周易書為她整理家務、煮飯給她吃。但是偏偏就不能是莫允捷——一發呆,莫允捷已經走得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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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在吃無名醋,很小氣也很無聊,但就是無法不去在直。

「奠。」

正轉著車鑰匙的莫允捷乍聽這個外國友人對他的稱呼,一僵,一串鑰匙刹然落地。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莎妮雅小姐。」

正式而生疏的稱呼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希望的距離。

「不要加上小姐嘛!」莎妮雅狂喜地跑上前去抱住他——一年的想念啊!

「莫,我想死你了!」她笑,「你以前都叫我小莎妮雅的,不要叫我小姐。」

莫允捷只覺全身僵硬,「你已經不是小莎妮雅了,你長大了,是一個淑女。」

緊緊纏住他的手臂,莎妮雅怕他再次從手中溜走。

「為什麼不留下來等我回來?爸爸說只要半年我才離開挪威的,為什麼我回去你卻不在了?爸爸不肯告訴我你的住址。莫,你做什麼事惹爸爸生氣了嗎?」

「我只是!想家。」他吸氣再吸氣,強迫自己撿回當管家時公式化的笑容與語氣,「小姐,我離家已經許久,家裏的父母會想念擔憂。」

「那也不必離開這麼久啊!打個電話、寄個照片一樣可以啊!」莎妮雅霸道地說,「不然他們如果真的想你,我可以讓他們住到挪威的家裏。」

在她想法裏,世界以她為中心而運轉,所以她能毫不在乎地依著自己的情緒而傷害他人。的確,當沒有外人在公爵宅中時,她是那個世界的女王,不管是誰都是她的部下與奴僕,但是那位被她傷害的女孩不是她的奴僕或部下,而是身份與她相當的人,另一個世界的女王——然後,悲劇造成。

他沒有提旱注意到莎妮雅偏差的行為,是他的失職。

「小姐,我的父母並不習慣挪威寒冷的天氣,他們都很老了,脾氣古怪固執,不會離開故鄉。」他說,在心底請求開放開明的老爸老媽原諒。

莎妮雅聞言皺起她金色的眉,「這麼麻煩。」

「小姐你來多久了?有沒有跟公爵聯絡?公爵會擔心的。」他彎身拉起地上的鑰匙串,卻沒有辦法甩開莎妮雅的手。

更是糟糕……莎妮雅究竟是怎麼找到他的?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讓她在臺灣兩千多萬人口裏發現他的行蹤。

這下子——不好!莫允捷心臟一緊,莎妮雅沒發現可卿的存在吧?

「不用管爸爸,誰叫他不跟我說你在哪里?」莎妮雅轉身對身後的保鏢命令道:「你可以回去挪威了,跟爸爸說我找到莫了,等莫要回去挪威我才回去。」

莫允捷聞言臉色微自,看得保鏢心生同情。

「小姐,公爵命令我不可以……」

「有莫在,我不需要你了!」莎妮雅不悅地道,「快走!」

「小姐,他只是聽公爵的命令,你——」

「不管!」莎你雅任性地要頭,莫一直叫她「小姐」讓她心情很差。「莫,我們先到你家吧!」

他家?!雖然莎妮雅八成早巳經知道他的住址,但是他不想帶她去,真的不想…那種心理壓力不同啊!

「小姐,你千里迢迢來找莫有事嗎?」他沒有動。

「我想你啊!」莎妮雅繃緊臉,「莫,難道你都不想我嗎?」

看到她慢慢轉變的不自然神色,莫允捷心生警戒,小心挑選用字遣詞,不想刺激到她。

「我也想念在公爵家裏服務的時光,想念廚師的好萊;廚師還是他嗎?」他微笑地問,不想將話題帶到兩人單獨的話耳上。

莎妮雅皺起眉,不太滿意。「莫,那個女人是誰?」

莫允捷一凜,「哪個女人?」

「就是跟你一起參加宴會的女人。」莎妮雅眼中露出兇氣,「她是誰?莫有喜歡的人了?我不准!莫是我的!」

「莎妮雅,你誤會了……」

「莫!」莎妮雅笑著抱緊他,「你終於又叫我的名字了,我可以原諒你。」

老天……如果真的有上帝,他願意信教,只求它把莎妮雅變不見!

莫允捷很無奈,但是…發起瘋的女人最可怕,何況她既然能在這裏堵到他,想必也知道可卿的住址,他必須小心應對。

「莫,你跟我回挪威去,你在這邊根本沒有工作對不對?」莎妮雅緊緊抱著他,「我會把薪水提高,你只要陪我一個人就好了,你是我一個人的莫。」

「我不可能回挪威,我的故鄉在這裏。」

「胡說!這裏又小又髒,哪里比得上挪威!」莎妮雅不相信他說的話,她今天出來所看到的就是最好的例證!空氣污濁天氣又悶熱,四處紙屑飛揚還有寵物的排泄物,街道髒亂狹小,機車、腳踏車隨意停放…莫怎麼可能會為了這樣的故鄉而捨棄挪威那樣美好的地方?

莫允捷苦笑,他該怎麼跟莎妮雅說:金窩銀窩也不如自己的狗窩呢?

「莫,回挪威,只要你願意,那裏也可以變成你的故鄉啊!」

「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不可能移民的,至少這幾年不可能。」唉!為何他要站在馬路上跟一個不懂「故鄉」含意的女孩爭執移不移民的問題呢?

「騙人!是因為那個女人對不對?!」

「不對!」莫允捷很快地否認,「這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有!一說到那個女人你就這麼緊張——莫,你比喜歡我更喜歡她嗎?我們才分開一年……一年而已,我一直都在想你,莫!」

莫允捷的眉深深皺起,有種無力感,為何他必須忍受這一切?忍受一個被寵壞的小孩、聽任她的威脅?

「莎妮雅,沒有其他人的影響,這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他用力拉開她的手,無視她受傷的表情。「我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不過那個人不是你。莎妮雅,我喜歡你,不過是像妹妹一樣疼愛你,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聞言,莎妮雅大受打擊,像是讓雷打到了一樣,不得動彈。

「你騙人!」她大吼,「是那個女人勾引了你的心!」

「冷靜一點,莎妮雅——」

「我才不要冷靜!」莎妮雅猛地抱住他便貼上他的唇,「我愛你!」

「莎妮雅——」

「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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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可卿瞪大眼,她還以為是她眼花看錯了?不是,真的是她想的那個人。

她狠狠地呼吸兩口氣,沖上前去分開他們兩個人!

「莫允捷,她是誰?」她軟軟細細的噪音加了激動成分,聽起來泫然欲泣,不過、是錯覺,此刻言可卿心中怒火奔騰。

硬生生讓人與愛人分開,莎妮雅不悅地瞪著眼前嬌小的東方女人,「你是誰?莫是我的!」

聽不懂那個番女說些什麼番話,言可卿索性不理會她,專心對付莫允捷。「她是誰?不要說是你異父異母的姐姐,我不相信」

「她是——前一個僱主的女兒,像妹妹一樣…」

「僱主的女兒?妹妹?」言可卿氣到有些分不清楚東西南北了,「國外流行跟妹抹接吻嗎?不對,她怎麼會是妹妹?這種臉?」言可卿小手往莎蠅雅身上一比畫,雖然言語不通也讓莎妮雅感到惡意,一手拍過去,「你做什麼!」言可卿撫著被打的手,低低的嗓音又變得委屈了。

莫允捷連忙拉過她的手細看,讓指甲刮出一道淺淺的紅痕,沒有大礙。

莎妮雅看得眼紅,「她就是那個女人?」她指著她大叫。

她雖然有看過照片,卻分辨不出東方女人的不同。

「你想幹嗎?」言可卿擋在莫允撞前面,瞪著她看。

「莫,你竟然為了這種女人留在這種髒兮兮的地方?」

「允捷已經是我的了,就算你大老遠跑來,我也不可能把他當土產讓你帶回去。」

「你不要纏著莫不放,莫是好心不忍心讓你難堪,發育不良的小鬼!」

「她在罵我對不對?哼,以為我不會罵人嗎?罵……胸大無腦!」捷在後面,要保持形像,太髒的話不要脫口而出啊!

「莫,這個沒教養的女人在說什麼?」

「咕咕嗜嚕的,臉白得像鬼,醜死了。」

「莫!」

「莫允捷!」

頭痛……莫允捷在心裏數了五下,不僅根本互相聽不懂彼此話語的人怎麼能對答得如此「快樂」?

「先別吵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繼續說吧!」惟今之計,只有如此了。

看看四周好奇駐足的行人與居民,莫允捷只覺得……唉!除了歎氣,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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