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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雷陳珠的夢
我四年前經常作一個夢,夢到女兒躺在我的懷裡對我微笑,然後--我就會哭著醒過來。
奇怪的是,我剛離婚回到娘家的時候,沒作過這個夢。反倒是年紀大了之後,才開始作這個夢。
我把這個夢告訴我視為小妹子的陸玉蘭,她只是緊握著我的手,問說:「你想過要找她嗎?」我聽了,只是淚流滿面地搖頭。
老實說,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女兒過得好不好。畢竟我的前夫或者在學問或陶藝上頭才華洋溢,可恃才傲物、眼高手低也是有的,兼以常用自尊掩飾自卑,什麼話都容易得罪他。我就是在那裡擔心受怕久了,才會開口離婚求去的。而高傲如他,又怎麼可能不同意呢?
相較之下,雷國東雖然嗓門偶爾大了點,但他待我真是沒話說的。更遑論我們家族背景相似,不會因為價值觀的不同而起爭執。
因此,我才會堅持要天宇與心羽在一起。心羽那樣溫順的性子,最能配合天宇那冷硬的性子。況且,兩邊家庭都熟識,日後也不會像我和我前夫家庭一樣,有著莫大的隔閡。
我極愛前夫,愛到願意和他私奔結婚生子,可只有愛是行不通的。所以,辛曉白和雷天宇是不適合的。加上我找人簡單調查過辛曉白的爸媽,她爸不知去向,媽媽又是愛賭成性,早晚是要給雷家捅大樓子的。我怎能容許這樣的事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
否則,我其實並不討厭辛曉白。因為在山上茶苑時,我觀察過她一陣子。
她愛笑,一笑起來,那張蘋果臉就像--我夢中的女兒一樣。
稍晚一些,辛曉白送走了陳姨之後,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用餐。
雷鳴用手抓著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面,吃得不亦樂乎。
雷天宇則是看兒子的時間比吃麵還多,精明臉上還不時露出辛曉白覺得很像是傻笑的表情,看得她好不習慣,好想命令他恢復冷酷俊美的模樣。
十點整,當辛曉白抱雷鳴洗完手之後,他已經在揉眼睛,等到她擦乾他的手時,他已經趴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她把兒子抱到客房,指使著雷天宇拉棉被、擺枕頭,把大床擺置成安全堡壘之後,才把睡得像個小天使的雷鳴擺在床鋪天堂裡,準備離開。
「他沒事吧?會不會生病了?」雷天宇站在床邊,皺眉看著兒子。
「他只是睡覺時間到了,哪裡有事?」她奇怪地瞥他一眼。
「但他明明前一刻還很清醒。」他正經地說道。
「小孩都這樣啦。」辛曉白看著雷天宇一臉不放心,一副想叫醫生來替兒子做全身檢查的模樣,她笑著拉他的手臂往外走。「放心,他玩累了,就像插頭被拔掉一樣,啪地一聲就會斷電睡著。」
「你確定每個孩子都是這樣?」他頻頻回頭往後看。
「肯定。陳姨帶過很多孩子,也沒說雷鳴特別不一樣。」她看著他惶惶不安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內疚,於是抱住他的手臂,親熱地把他往客廳沙發裡拖,咚地一聲把兩人都沉了進去。
「關於你兒子,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她慇勤地問道。
「他看起來好小。」他說。
「哪裡小!你兒子的身高體重都在嬰兒百分比前面耶。這傢伙出生時有三千兩百公克,一點都不小,痛了我一天一夜才生出來。」辛曉白扮了個鬼臉說道。
「辛苦你了。你一個人在醫院嗎?」雷天宇撫著她的臉龐問道。
「工作地方的阿姨陪著我--而且我那時候痛到根本沒力氣去想一個人生孩子很可憐什麼的。」她一聳肩,沒說那時看到別的孕婦有家人陪伴時,她有多羨慕。
雷天宇擁她入懷,知道她一定是報喜不報憂,也不曉得吃了多少的苦。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太感動,也不用跟我道謝啦。我的銀行帳號待會兒給你,你好好表示就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雷天宇表情先是一陣錯愕,繼而大笑著捏了下她的腮幫子。
「痛耶!」她哇哇大叫。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蘋果臉,笑著附耳對她說:「那你猜我現在要說什麼?」
「當然是要說,我雷天宇究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修到這樣一朵蕙質蘭心、聰明伶俐的解語花啊。我什麼都不用說,她全都懂,有妻如此……」
「當然是要把我名下的財產全都過戶給她?」他接話道。
辛曉白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高興地用力拍他的肩膀。
「太好了!沒想到你現在也懂得讀心術了。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財產一半給我、一半給兒子,這樣就可以。」
「你想得美。」雷天宇笑著低頭咬了一口她的蘋果臉。
「會痛耶!」辛曉白慘叫出聲,用力推開之後,掌心朝上地伸向他。「付醫藥費。」雷天宇把她的手攏在掌心裡,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你愛在我面前開這些要錢的玩笑,我是無所謂,但記得別在奶奶面前這麼說,她不是個有幽默感的人,她會把你的玩笑全都當真的。」辛曉白看著他一臉凝重,像是己經預知到她被趕出家門的命運似的。她調皮地舉手行了個軍禮,笑嘻嘻地說:「是,大爺說什麼,小的都聽命就是了。」
「你最好是有這麼合作啦。」
「臉要被你捏成爛蘋果了啦。」她一見雷天宇又想捏她的腮幫子,她立刻抓住他的手先咬一口,然後往他的懷裡鑽,孩子一樣地窩著,抱著他的手臂,用一種全世界她最相信他的語氣真誠地說:「我這人對於命運的安排,向來很順從的。既然不小心被你看到兒子的照片,既然你說你有法子搞定一切,那我就放開心胸,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當然,我也會盡一切最大的努力,好讓老夫人接受我。」雷天宇抬起她的下巴,看入她的眼「我不懂你,既然如此,當初有孩子時,為什麼不找我商量,我一定會有方法可以解決的。」
「我不想讓別人說我拿孩子當籌碼。」她摀住他的嘴,逕自往下說道:「況且,還會有人說我是你婚姻的第三者,我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現在還是會有人說你是第三者,畢竟雷鳴這麼大了,這事是瞞不住的。」
「至少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天發誓說,你是在離婚後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辛曉白大聲說道。
「閒言閒語還是難免。」
「那我就找陳心羽一起喝茶,看他們還想說什麼。不用擔心啦--」辛曉白拍拍他的臉頰,用一臉天下無難事的表情說道:「安迪沃荷說,每個人都可以出名十五分鐘。我是覺得十五分鐘過去後,閒雜人等見我們和樂融融,很快就沒事好說了。除非某人又去溫柔鄉我木姐鹵關」
「或是某人又找別人假裝丈夫?」他挑眉說道。
辛曉白吐吐舌頭,舉高雙手投降。「扯平了,可以了吧。」 「明天我們就去見我爺爺,把事情說清楚。」雷天宇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順勢將她壓入沙發,雙手也自然而然地探入她的衣服之中。
「停,給我住手!你現在一臉虛弱還想亂來,萬一得了「馬上風」,我豈不要切腹謝罪!」她咬他的手,還戳他削瘦的臉頰,光腳丫踩在他的肚子上擋著他。
「我忍耐很久了。」他拉開她的腳,俯低身子讓兩人毫無距離,讓她清楚感覺到他的悸動。
她身子一顫,慾望像針一樣地刺了她一下。
「等你養好身子,隨便你啦。」她紅著臉推推他肩膀,輕聲說道。「當真?」他附耳對她說了幾個想隨便的方式。
她圓眸大睜,辣紅了臉,用力地拍打著他的手臂。「你這幾年都做什麼去了!你這個滿腦子都是情色的傢伙!」
「只能怪你以前的配合度向來很高。」他在她頸間印下一吻,雙唇遲遲不願意離開。
她咬唇忍住一聲呻吟,畢竟她不是真的不想,只是覺得他現在應該休息為上。否則他油盡燈枯,對她有什麼好處啊。
「停停停!我還有要事要審!」辛曉白在他懷裡掙扎了半天,這才有法子坐了起來。
「你第一次看到我時,就知道我是奶奶的外孫女了?」 「是。那時候是因為陸婆婆覺得奶奶心裡掛念,所以私下托了我去打聽你媽媽下落。」他說。
「所以,我第一次看到陸婆婆--」
「她正好想去偷看你,沒想到因為太激動而心臟病發。」
「喂,你覺不覺得我應該來寫本小說,把我們之前的事都寫出來,應該還算有賣點吧。書名叫做「蘋果的故事」如何?」她滿臉的驚歎,精神都振奮了起來。
「滿腦子的錢,卻又不懂得怎麼做生意。你懂不懂行銷?這種書名是要放在農產品區賣嗎?應該要叫「被俘虜的蘋果」才對。」他挑眉說道。
她一聽,這便宜都讓他佔光,馬上搖頭改名。「那叫「蘋果的俘虜」好了。」
「等你寫出來之後,再來擔心書名吧。」他勾起唇角,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微笑,如同之前每次待在她身邊一樣。
「瞧你一臉瞧不起我的表情,我一定寫出來給你看,我現在外號叫做勤奮的蘋果!」她戳著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等著。」他挑眉說道 - 又惹來她一掌伺候。
「那個……爺爺知道奶奶的事情嗎?」她問。
「他和奶奶結婚前,就知道奶奶這一段。」他說。
「奶奶呢?」
「奶奶沒提起過這一段,不過應該就是一朝被蛇咬,才會比旁人更加講求門當戶對吧。陸婆婆說奶奶當年跟著你爺爺應該是吃了些苦,似乎還被拳腳相向,所以奶奶娘家才會出錢讓他們離了婚。奶奶是個驕傲的人,從此再沒提過這事。」
「她……不會想我媽嗎?」有了孩子之後,她真的無法想像有個孩子流落在外,會是怎麼樣的痛苦牽掛。
「有時候不想,日子會比較好過。」雷天宇在辛曉白的發上落下一吻,心有同感地低聲說道。
她抬頭看他一眼,用力點頭,抱著他的手臂就要起身。
「之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這一代就要快樂地過日子。走,睡覺,咱們休養生息去也。」
「求之不得。」雷天宇摟著她的腰,姿態親暱地把她攏在身側。
「純睡覺。」她瞥他一眼。
「當然。」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辛哮白見他神色自若,當他已懂得收斂,自然滿意地點頭,親親熱熱地摟著他的手臂一起走。
事實證明,雷天宇的話不能信,他只是愈來愈懂得不露聲色罷了。因為上半夜他確實是乖乖睡了,但下半夜擦槍走火的事,他則毫不負責,完全推給神志不清的夢境?隔天見到雷國東,就是一段辛曉白連事後回想起,都還會紅眼眶的畫面。雷國東一看到曾孫雷鳴,先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繼而便是老淚縱橫了。
老人家拿著手帕,一把一把地擦著眼淚,哭到直到雷鳴指著他說「媽媽,他不乖……哭哭……」這才破涕為笑,高興得立刻要叫律師來改遺囑,一直嚷嚷著他「死而無憾」,嚷到辛曉白威脅他如果再亂說話,她就要帶孩子離開,他才消停。
當然,辛曉白也挨了爺爺一頓罵。說她這麼大的事也瞞著,是存心要氣死他……幸好她天生臉皮厚,一被罵就躲在雷天宇身邊,一副所有的錯都應該讓這個固執男人來扛的賴皮模樣。
「早知道有這種結果,當初何必浪費時間--」雷國東抱著好動的雷鳴一邊要笑呵呵,一邊還要埋怨他們小倆口。
「他當時已婚,如果我帶孩子進家門,現在可能連奶奶中風都會說是被我氣出來的啊。」辛曉白雙手一攤,一臉所有安排都是最好安排的表情。
「如果我沒遇到你呢?你就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終老……」 「不會那樣的,因為我打算離婚後派徵信社去找她。」雷天宇撫著她的發,一副大小諸事都在他掌握中的篤定模樣。
「然後,你奶奶還不是一樣會反對?」雷國東不給面子地瞄他一眼。
「那就耗著。畢竟,我現在該盡的責任都盡過一輪了。」雷天宇說。
「意思是,我沒有責任重要對吧?」辛曉白拿了一顆蘋果,重重咬了一大口。
「你是我的一部分,早晚都是要回來的。責任則是我感念奶奶的恩情,一定要回報的。」雷天宇就著她的口咬了一口蘋果,黑陣露骨地睨著她,毫不掩飾對她的眷戀。
「蘋果還我。」她把他往後一推,水眸警告地看他一眼--一家老少都在呢!
「你打算怎麼辦?」雷國東問。
「我打算再叫天帆回來一趟,有些事需要他的配合。我想他會同意的。」雷天宇氣定神閒地說道。
「要不要叫你爸媽回來?」雷國東把打算將他的腿當成溜滑梯的曾孫抱下沙發,不料雷鳴對他腿上石膏很感興趣,抓著就要往上爬。
兩個大男人全都緊張了起來,辛曉白則不慌不忙地上前拎起兒子,塞給他兩片蘋果,立刻安定了局勢。
「爺爺認為再多兩個我這種個性的學者回來,對於熱絡氣氛會有什麼幫助嗎?」雷天宇挑眉問道。
「沒錯沒錯,你們三個都很無聊。你是因為有了曉白,才稍微有趣了一點。」雷國東頻頻點頭說道。
辛曉白翻了個白眼,突然明白雷天宇為什麼要叫他弟弟回來了。在N張冷臉的氣氛中,怎麼宣佈歡樂喜事?光想就覺得很觸霉頭啊。
雖然她是不介意能不能進雷家門,但雷天宇顯然將之視為一項要事,那她就鼎力配合了。畢竟,雷老夫人也是她的親人啊。
「對了,你們去曉白媽媽那裡上香,跟她說過情況了嗎?這事可不能忘。」對於這類傳統很注重的雷國東嚴肅地問道。
「謝謝爺爺,我都差點忘了,我現在就去,等我回來我們再聊。」辛曉白跳起身,依照過去習慣,一手抓起背包、一把撈起兒子,就要往外走。
「我們一起去。」雷天宇先她一步抱起兒子,握住了她的手,定定凝視著她。
「好。」她用力點頭,握緊了他的手。「要媽媽保佑我們一家順利團圓。」
「GO GO GO?」雷鳴摟著爸爸的頸子,知道要出門,立刻露出一臉討好的笑。
「Go!」辛曉白笑著說道。
「Go!」雷鳴笑瞇了眼,笑聲格格格地瀰漫在屋內。
於是,所有人都笑了。
一周後,在雷家大宅裡,已經知道所有情況的陸玉蘭,正陪著雷陳珠在花園裡散步。
雷陳珠前天才剛在雷天宇的陪伴下,又做完一次健檢。她目前已經可以在花園裡走上十圈,加上每天和陸婆婆下棋泡茶,訓練腦力及手力,其實已經很難看出她曾經中風過。
「到茶室喝茶休息一下吧,不是說天帆今天要回來嗎?」陸玉蘭說。
雷陳珠點頭,讓陸玉蘭喚人去準備一切。
茶室採用的是日式裝潢,柚木地板邊緊鄰著一片日式鋪石庭院,屋內幾個角落則擺著雷陳珠幾天前插好的一盆鮮花。
雷陳珠走到靠庭院的長桌邊坐下,拿起泡茶器具,替兩人沏了一壺茶。
「心羽媽媽過世了,你覺得天宇和心羽會不會離婚?」雷陳珠歎口氣說。陸婆婆喝了茶,低聲地說:「都還年輕,如果早點離了,都還能找到幸福。」
「這事我真的錯了嗎?門當戶對還是有它的道理的。況且,心羽媽媽是我乾女兒,那時又病又急,又怕二房、三房搶了心羽在董事會的地位,只能希望天宇娶了心羽,安定一切啊。」雷陳珠看向庭院,清瘦了一些的臉龐始終是皺著眉頭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擔心那麼多了,多想點開心的事,身體要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陸玉蘭說。
雷陳珠低頭喝茶,沒說出口的是--她最放心不下的那個女兒,因為多年未見,也無臉面再去尋覓了,只願她過得好啊。
「奶奶,我回來了。」和室拉門外才傳來這一聲,紙門馬上就被拉開來。
雷天帆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依然是一身白襯衫、刷白牛仔褲的率性打扮。
「奶奶、陸婆婆。」雷天帆打了招呼,就往奶奶身邊一靠,先偷了一杯茶喝,然後笑著說道:「奶奶氣色很好,剛剪頭髮對吧。這個新髮型年輕五歲不止喔。」
「誰像你長髮千年不變,怎麼也不去剪剪。」雷陳珠瞪了他的長髮一眼。
「這是我的個人風格。」雷天帆一本正經地說完,撩起馬尾故作風情地甩了一下。
陸玉蘭在旁邊已經笑了起來。
雷天帆出生時,和雷天宇差了五歲,雷國東當時就強力反對家裡的人再用精英教育教出第二個小古板雷天宇--彼時雷天宇已經完全是他養父母的翻版。雷國東當下便決定把雷天帆帶在身邊,采放任式教育,家裡這才有了一點童趣笑聲。
「一次買十件白襯衫也是個人風格?」雷陳珠不以為然地說道,唇邊隱隱有著笑意。
「那表示我的全副心力都在工作之上。」雷天帆面不改色地說。
「油嘴滑舌。」雷陳珠瞪他一眼。
「但我每天都很開心。」雷天帆鎮定地回答。
「做不出作品時,臉黑得像烏雲,半個月不見人影的傢伙是誰?」雷陳珠又問。
「誰啊?這麼有個性?」雷天帆轉頭看向陸玉蘭,故作驚喜地道:「你們可以幫我引見一下嗎?」見她們全笑了起來,雷天帆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說到引見,我有個朋友生了個孩子,那孩子長相保證讓你們看了會嚇一大跳……」
「難得你也會提到孩子。」雷陳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為這傢伙平時最怕人提起結婚生子的問題。
「不但會提,而且我還把那個孩子帶回來了。」雷天帆笑著說道。
「孩子呢?」陸玉蘭引頸而望著,不知道有多興奮。
「孩子在這裡。」笑瞇著眼的雷國東推開紙門,拉著這幾天已經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的曾孫子走了進來。
雷陳珠一看到那個小娃兒,驚訝地張大眼,想著得更加清楚,因為--這孩子長得實在太像天宇了。
那五官、模樣活脫脫就是天宇的縮小版,只是孩子臉上笑咪咪的、一張蘋果臉頰看起來可愛得緊。
「……是誰?」雷鳴張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太爺爺,奶聲奶氣地問道。
「太奶奶和陸太婆。」雷國東拉著他的手走近雷陳珠。
「太奶奶好。」雷鳴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大聲地喊道:「陸太婆好。」
「好乖好乖。陸玉蘭笑得合不攏嘴,伸手去模模他的頭。「婆婆待會兒去倉紅包給你。」雷陳珠看著小傢伙,心裡也很是喜歡,連忙轉頭跟陸玉蘭說「也幫我備一個,順便去拿些糖果餅乾和水果……」話未說完,雷陳珠又看向小男孩問道:「你喜歡吃什麼?」
「蘋果!」雷鳴大聲說道。
「好好,蘋果是好東西。吩咐他們切蘋果進來。」雷陳珠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傢伙說陸玉蘭笑著走出房間去做準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雷陳珠望著小曾孫的慈愛模樣。
雷陳珠是愛孩子的,只是那臉上端的架子不習慣放下來。所以,在對待少年老成的天宇時,總還是有幾分威儀,可一碰到像雷天帆或是雷鳴這種不知道什麼叫做長幼的孩子,心裡的喜愛就自然表現出來了。
「奶奶,你一看到這個小的,就忘了我這個大孫子了。」雷天帆見狀,也去拉奶奶的「他長得和天宇真像。」雷陳珠沒理會天帆,一逕看著小娃兒。
「所以,我才帶他過來讓你瞧瞧啊。」雷天帆笑著說道:「聽說哥哥小時候就是一張嚴肅冷臉,你沒看過這種0版的大哥吧。」雷鳴朝著雷陳珠一笑,一來不怕生,二來因為很何探險精神,不一會兒就在整間房裡略咚咚地跑了一圈。
「怎麼突然回台灣?」雷國東故意這樣問道。
「我打算要結婚了。」雷天帆說道。
雷陳珠這下子大驚,立刻看向他。「哪家的女孩?」雷天帆沒回答這題,只是拉著她的手反問道:「奶奶,大哥和陳心羽門當戶對,你覺得他們結婚後開心嗎?」
「現在是在指責我嗎?」雷陳珠臉色一沉,板起臉來。
「他是在跟你說不要拘泥於家世背景。小夫妻兩個人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事。」雷國東正追在曾孫後頭跑,卻沒忘記抬頭補充一句。「雷天宇就算現在退休,他嫌的錢也夠我們家快樂百年了。」
「你們全都不懂!家世背景相差這麼大,一定會有問題的!」雷陳珠仍然搖著頭,一臉不快地說道。
「所以,大哥和陳心羽就沒問題了嗎?每個人都是不同個體,兩個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沒有問題,不過就是互相配合罷了,而這個願意互相配合的動機,就是愛啊。」雷天帆依舊笑嘻嘻地說道。
「愛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你廢話這麼多,為什麼沒把你想娶的人帶回來介紹?」雷陳珠皺著眉問道。
「總要先確認你們的心意,別讓她受委屈啊。奶奶,你還記得那個辛曉白吧?」
「記得又怎麼樣?雖說她是因為媽媽過世而沒回來領評茗師的證書,但之後也應該回來報備一聲。」雷陳珠抿緊唇,表情突然防備了起來。「你不會是要娶她吧?」
「不是。」雷天帆立刻搖頭,順手把滿場跑的雷鳴撈到身前,安置在雷陳珠面前坐下。「我想知道你現在還覺得門當戶對是必要的嗎?我想知道如果事情重來一回,你會願意讓大哥跟她在一起嗎?」雷陳珠看著小孩子燦爛的笑臉,想起她似乎從不曾看過天宇這樣笑。打從五歲被領養到他們家之後,天宇就一直是個再認真不過的孩子。
「你也希望天宇快樂,那就別再反對了吧。」雷國東在一旁急嚷嚷道。
「後果他們自行負責。」雷陳珠板著臉說道。
「謝謝奶奶成全。」此時,雷天宇端了一盤水果走了進來,臉上依然是一派讓人看不出喜怒的淡然。
「剛才那些話只是隨便說說,萬一讓心羽聽到像話嗎?」雷陳珠板著臉說道,目光懷疑地在所有人臉上轉了一圈。
「心羽會祝福大哥的,畢竟她當初和大哥結婚只是因為不想讓她媽媽失望--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雷天帆挨到奶奶身邊說道。
「蘋果蘋果--」
雷鳴一看到蘋果,眼睛就發亮,小胖腿咚咚咚地就跑了過去。
雷天宇看著兒子,唇邊漾出一抹笑意,彎身將蘋果盤遞到他面前。「蘋果要請誰吃呢?」雷鳴拿了一塊蘋果,立刻眼巴巴地送到雷陳珠的手邊。「蘋果--吃。」
「謝謝。」雷陳珠接過蘋果,臉上神色立刻變得柔和,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頭。「這孩子教得好,以後常帶回來玩。」
「他以後就住在我們家了。」雷天宇抱起兒子,兩張相似臉孔依偎在一起,儼然就是父子情深的模樣。
「什麼意思?」雷陳珠面色頓時一僵,鮸戒地看著雷天宇。
「爸爸--吃。」雷鳴揮動著手裡的蘋果笑嘻嘻地說道。雷天宇張開嘴,讓兒子餵他吃了一口蘋果。
「他他--你你--」雷陳珠瞪著他們兩個的臉孔,有片刻時間驚嚇到說不出話來。
雷天帆見狀立刻上前,接過奶奶手裡那片蘋果,並遞過一杯茶讓她喝了一口。
「奶奶,這是曉白幫我生的孩子。」雷天宇神色嚴肅地看著奶奶。
雷陳珠把手裡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低喝了一聲。「不像話!」
「你先別氣,人家怕耽誤天宇,隱姓埋名躲到了東部,是我把她找回來的。」雷國東上前安撫妻子,簡單地說道。
「你是已婚之人。」雷陳珠指著雷天宇,呼吸急促地說道:「你該不會為了辛曉白跟心羽離婚吧。」
「我跟心羽在曉白及雷鳴還沒出現之前就已經談妥,一等到心羽媽媽後事辦好,她確定接手她那邊的家族事業後,我們就辦離婚。」雷天宇放下兒子,對著奶奶就是一個九十度大鞠躬。
「亂來!」雷陳珠氣到再次一拍桌子,這回連嗓門都揚高了。
雷鳴嚇了一跳,睜著大眼咬著他的蘋果,悄悄地湊到雷陳珠身邊,疑惑地看著她,奶聲奶氣地問「吃--不吃嗎?」雷陳珠看著小孩天真無邪的臉龐,縱使有天大的怒火,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等下再吃。」可當她回頭看向雷天宇時,臉色再次鐵青了起來。
「有什麼事鬧到一定要離婚?心羽哪裡做錯了?」雷陳珠低喝一聲。
「奶奶,他們會離婚,有一部分算是我的錯。」雷天帆難得嚴肅地沉靜了神色,湖般澄澈黑眸瞬也不瞬地看著奶奶。「我喜歡上心羽。」雷陳珠一口氣梗在胸口,差點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著。
雷天帆見狀,馬上上前拍撫著奶奶的後背。
「胡鬧,全都胡鬧!」雷陳珠一把打開他的手,不能置信地搖頭說道。
「哪來的胡鬧,感情這種事,旁人能作得了主嗎?你看看天宇現在的樣子,瘦得不像話……」雷國東在一旁幫腔道。
「這樣要我怎麼跟心羽家裡交代。」雷陳珠看也不看兩個孫子,兀自捂著胸口喘氣。
「不管他們便是了。她爸爸中風、媽媽過世了,你當真以為她二媽和三媽在乎她的婚姻嗎?她們在乎的是心羽嫁的老公會不會來搶家產吧。」雷天帆漂亮臉上閃過一陣不以為然,一手搭在奶奶肩上,一派自在地說:「總之,我和心羽下個月就出國了。幾年後回來,就說我們在國外遇到,兩情相悅在一起不就得了。你不就是擔心、捨不得心羽嗎?現在有我照顧她,保證她過得比和大哥在一起時還好。」
「胡來胡來!」雷陳珠打開雷天帆的手,還是不看他。
雷國東一看她還是沒有軟化態勢,立刻在雷鳴旁邊說了幾句,派他上場。
雷鳴大無畏地走到雷陳珠身邊,扯著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不凶喔。」雷陳珠看著那張蘋果小臉,氣焰立刻又消了一半,但一張面孔還是端著不願鬆開。
「反正,你們現在全都在怪我當初強迫天宇娶心羽就對了。」雷陳珠抿著唇,望向窗外說道。
「我沒怪過您,我被雷家領養栽培,這份恩情是怎麼樣也要還的。」雷天宇站得筆直,嚴肅地看著奶奶。
「我當你是家人,也從沒想過要你報恩。讓你接手家族事業,是因為看到你有這份才能,不是要強迫你的。」雷陳珠皺眉看向這個再不能更懂事的孫子。
「沒錯!就是你自己介意自己是被領養回來的,所以每天把自己當成超人訓練。」雷國東不客氣地斥喝道:「當初不想娶心羽,就該一口咬定不娶,離家出走也行,和曉白私奔也可以啊……」
「你是想氣死我嗎?」雷陳珠瞪著丈夫說道。
「總之,謝謝爺爺、奶奶的栽培之恩,也希望你們能用包容我的心接受曉白。」雷天宇再次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這回沒再起身。
雷陳珠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後說道:「起來吧。我年紀大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著了。」
「那辛曉白可以入門了嗎?」雷天帆追問了句。
雷陳珠低頭不說話,雷國東皺了下眉,大掌一渾說道:「你們全都先出去,我有話跟你們奶奶說。」雷天宇起身,明白爺爺的意思,於是彎身撈起雷鳴,和弟弟一起往外走。
雷鳴最愛被爸爸抱高高,頓時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開心笑聲。
雷陳珠看著天宇抱著兒子時的笑容,心裡縱然怒氣難消,卻也開心孫子總算是快樂了。她這回大病之後,就覺得人生其實也沒那麼多規矩要遵守,畢竟什麼時候走都說不准只是,這想是一回事,個性要改又是另一回事啊。
「你還有什麼批評指教,乾脆今天一次全說完吧,看看我這身子還禁不禁嚇。」雷陳珠轉頭看向雷國東,沉聲說道。
「明明心裡就已經默許了,說話怎麼還是這麼難聽呢?就是怕你聽了之後有個什麼萬一,所以連家庭醫生都叫到樓下了。」雷國東嘀咕道。
「有話快說。」
雷國東輕咳了一聲,觀察著妻子的臉色,緩緩地說道:「那個……你調查過辛曉白的爸媽,不過你卻忘了調查她爸媽的爸媽。」
「我調查她媽媽還不夠嗎?她媽媽也不是什麼善男信……」雷陳珠突然想起辛曉白媽媽已過世一事,突然就閉了嘴。
「曉白的媽媽吳慧美這名字是改過的,她的本名叫吳戀珠,而她的爸爸叫做吳文青。」雷國東握著她的手說道。
「她她……她是……」雷陳珠緊抓著他的手,淚水乍然嘩啦啦地流了一臉。
「她是我女兒……」
「別哭了……你不用自責。你娘家匯給她父親的錢,足夠讓他好好養育一百個她長大的。唉……誰知道吳文青後來迷上賭博,把你娘家給的錢都賭輸了……」雷國東拿著手帕替妻子擦眼淚,好生安慰道。
雷陳珠眼淚被這一激,幾十年來的思念全都崩潰了,她偎在丈夫身邊,就這麼哭濕了一條手帕後,才抬頭哽咽地說道:「辛曉白知道她是我的外孫女嗎?」
「知道,我都告訴他們了。」雷國東拍拍她的肩膀。
雷陳珠一時之間,面子有些掛不住,低頭不語了半天后,才說了一句。
「她……氣我嗎?。」
「她幹嘛氣你?她是明理的孩子。還有,是吳慧美的爸爸沒做到當父親的責任,曉白氣你做什麼?說到底,那個吳文音當初就不該帶你私奔,還讓你懷孕,你那時也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雷國東愈說愈氣,嗓門也大了起來。
雷陳珠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歎了口氣說:「就是因為年輕吃過虧,所以我一直認為門當戶對可以確保彼此的生活方式一樣……我也是為了天宇好……」
「門當戶對是不能確保愛的。」雷國東看著她愈來愈低的臉龐,聲音忍不住高亢了起來。「就像那個吳文青,如果真的愛你,他就該要體諒你、配合你,而不是一味要押著你習慣他的一切,你做不到他就說你看不起他,還欺負你……」
「好了,別氣了,都過去了。」雷陳珠打斷他激動的話,輕撫著他的手背,低聲地對他說道:「我很高興我後來遇到了你。」
「我也覺得你運氣不錯。」雷國東滿意地點頭說道。
雷陳珠笑了出聲,可才笑一會兒,就忍不住問道:「曉白現在在哪兒?」
「在樓下煮菜。」
「她一來你就讓她煮飯?」雷陳珠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應。
「心疼了喔?」雷國東呵呵笑著說道:「是天宇嘴饞。」
「天宇嘴饞?」雷陳珠瞪大眼,好像聽見狗會爬樹一樣的驚訝。
「他在曉白身邊時,就是個一般的男人。」
雷陳珠皺起眉,再度垂下頭。「是我看準了天宇不會違逆我,又偏心我的乾女兒,所以才……」
「好了好了,人生哪有那麼多時間好後悔,只要他們之後過得好就好了。」雷國東拍拍她的肩膀,快口說道。
「那天帆和心羽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問。
「這事說來又話長了,咱們先下去吧。似乎是心羽這次在母親過世後,表現得很堅強之類的,突然對了咱們大藝術家天帆的眼,也不知道怎麼樣就兩情相悅了起來。你也知道感情由不得人作主的。」雷國東知道這事全是虛構,也就依照雷天宇給的說法胡謅一通。
「可她是他大嫂。」雷陳珠說著說著,眉頭又皺了起來。
「你操心什麼,天宇和心羽的情況,天帆從頭到尾都清楚,他只是懶得管這些事而已。」
「這孩子的任性就跟你一個樣……」
「誰沒任性過……」
雷國東牽著雷陳珠的手,兩人就這麼一路叨叨地說著話,緩緩地走出房間,慢慢地迎向他們新成員加入的日子。
此時在雷家廚房的左側,雷天帆正和他的侄子雷鳴兩個人坐在長吧檯前吃水果大餐。喂,與其說是吃,不如說是在玩。
雷天帆把那些切成小塊的水果,排成幾何圖形。
雷鳴圓乎乎的小爪子一抓,水果頓時汁水淋漓,他就樂得格格大笑著。
「雷天宇,你幾歲的人,還在偷吃!」站在廚房左側煮東西的辛曉白,用腳踢了下雷天雷天宇一挑眉,繼續伸手抓排骨。
「燙!」雷天宇把排骨扔回盤子裡,一臉尷尬地笑著。
「傻子,剛炸好的當然燙。」
穿著蘋果綠圍裙的辛曉白從旁邊的鍋蓋裡取出一碗瀝好油的雞湯,吹涼了一下,放到他手邊。「先喝這個暖胃,這可是江文凱媽媽教我的獨門秘方。」
「江文凱知道我們的事嗎?」雷天宇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知道,我跟他通過電話,他說祝福我們。」還說隨時歡迎她回去。
「這麼容易就放手?」雷天宇瞇了下眼睛,緊盯著她的眼。
「因為他知道我只把他當朋友啊。」她一臉無辜地回望著他。
「是嗎?我記得有人當初在公司還曾經說過,江文凱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對象。」雷天宇冷哼一聲,捏了下她的腮幫子。
「唉唷,那是陳年往事了嘛。況且,他原本就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結婚對象,這事也沒錯啊。」見雷天宇臉色一沉,她立刻抱住他的手臂陪笑道:「誰知道我腦中設定的,會跟我實際愛上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嘛。」
「認清事實就好,以後就給我在家乖乖待著。」雷天宇佯怒地瞪她一眼。
「你該不會想要我當家庭主婦吧。」雖然那樣也不賴,但她其實還挺喜歡工作。
「那樣是最好。不過,你如果想去工作就去工作,不要累壞自己就好了。」雷天宇說。
辛曉白一看他凡事好商量的模樣,立刻笑咪咪地拉著他坐下,餵他喝湯。
一見他嫌太油,竟皺眉拒吃,她立刻好聲好氣地勸說道:「這對身體很好,就當吃藥吧。你身為老爸總不能帶頭挑食吧,兒子還在一旁看呢。」雷天宇一看,兒子果然正睜著圓澄大眼緊盯著他,牙根一咬,什麼也都吞下去。
「乖喔。」辛曉白滿意地抽過一張面紙擦他的嘴。
雷天帆在一旁看得竊笑不已,一看大哥利眼射來,立刻裝無辜地改口問道「待會兒吃什麼?」
「蠔油芥蘭、椒鹽排骨、彩椒鑲肉、炒高麗菜、麻婆豆腐。」辛曉白宣佈。「聽起來很美味。」雷天帆滿意地點頭。
「飯多煮一點。」雷天宇補充之後,轉頭看向弟弟,表情轉為正經地說道「天帆謝謝你。」
如果沒有天帆出面,奶奶會擔心心羽孤苦伶仃,對曉白也許就不那麼容易接受。
「謝什麼,難得我能幫上你的忙。反正到時候我和陳心羽出國,各走各的,沒什麼關係。」雷天帆一聳肩,臉上依舊是那抹雲淡風輕的笑。
雷天宇知道心羽一直喜歡天帆,她甚至曾經跟他在一起一夜,還懷了孕。
只是,那時天帆人在國外,心羽媽媽病重又急著要她嫁給他,所以她才找上他說清楚了一切。只是,這事心羽要他無論如何也不准提,他也就擱在心裡了。
「好了,我們可以開……」飯了。辛曉白的話梗在喉嚨裡,因為她看到雷爺爺和老夫人正朝著廚房走來。
辛曉白身子緊張地一僵。
「爺爺,老夫人--」她努力想維持臉上的笑容,可唇邊的顫抖卻還是洩漏了緊張。
雷天宇站到辛曉白的身邊,擁著她與她並肩而立!。
雷陳珠把辛曉白從頭到腳看了一眼,眼眶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著,半天后才有法子說出一句。「進了家門,還不懂得要換稱呼嗎?」辛曉白愣了一下,因為腦袋此時還在緊張狀況中,所以完全反應不過來。
「還不快點叫奶奶。」雷國東笑著補充道。
「奶奶。」辛曉白大聲地說,小臉乍然閃亮了起來。
雷陳珠看著辛曉白,想起她以及她媽媽受過的苦,不禁悲從中來地低下頭,身子亦微微地顫抖著。
「好了,什麼風風雨雨都過去了。」雷國東輕聲對妻子說道。
「奶奶,謝謝你。」雷天宇攬緊辛曉白,嚴肅地說道。
「奶奶,瞧你現在子孫滿堂,福氣多好啊!」雷天帆笑著上前,抱住奶奶的手臂說雷國東看向辛曉白,雪白眉毛一挑,揶掄地問道:「平時不是話很多嗎?怎麼今天變悶葫蘆了。」
「我這人不隨便開口的,一開口便是重點啊--」辛曉白看了奶奶一眼,在確定奶奶唇邊微有笑意後,她這才清了清喉嚨,朗聲一喝--「大家吃飯了。」
「飯!」雷鳴雙眼一亮,高舉雙手大聲附和。
所有人都笑了,雷天宇則捏了下辛曉白的腮幫子。
辛曉白的一陣慘叫又引來大家的笑聲連連。而在這樣的笑聲裡,往昔的點滴或者此生仍然沒法子遺忘,但日子就該這樣笑著向前走,不是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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