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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夙雲 -【買你一百天《不能說的秘密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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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2 00:12: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買你一百天《不能說的秘密4》夙雲

那年,費唯雋初見江旻若,被海水環抱的她猶如誕生的維納斯般,
僅一眼,他的神魂立即就被美麗不可方物的她給完全吸引住,再不能移,
因此,雖然她才剛從上一段感情中負傷而走,他仍是向她求了婚,
極其幸運地,她點頭答應了,兩人的生命自此有了交集,密不可分,
為了給她不虞匱乏的生活,婚後不久他便遠赴國外創業,
並且只花了兩年的時間,就從窮小子躍上金字塔頂端,
他悄悄回台,想給她驚喜,把一切都獻給心中的女神,
然而,在家中的除了心心念念的妻子,還有別的男人,
正確一點的說法,是一個全身上下只圍了條浴巾的男人!
沒有任何人可以忍受妻子出軌,所以,他忍痛和她離婚,
但諷刺的是,兩年的時間和距離卻無法隔絕掉對她的愛,
於是,他索性不再壓抑,再度闖入她平靜的生活,
他謊稱上億珠寶失竊、嫁禍她,迫她當他一百天的情婦,
可實際上,他想要的不只是一百天的愛,而是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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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2 00:1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海天之交,最後一抹火紅日光,將波濤洶湧的海平面照得發光。

費維雋一派悠閒地注視著眼前山海交錯、視野廣闊的東北角美景。

灣岬邊純樸的小漁村,是他媽媽的故鄉,小時候跟媽媽來過這裡後,他就深深地愛上這裡了,因此總不忘利用空閒的時間來訪。他總愛站在高處,一個人靜靜地釣魚,將繁重的課業和惱人的心事拋掉。

此刻,他正站在美麗的灣岬岩石邊釣魚,突然,細潔柔軟的金黃色沙灘上,有一道白影吸引住他的目光。

今天的風很大,氣象報導說颱風快來了,因此海灘上沒有什麼人潮。那個女子站好久了,因為隔著一段距離,所以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驀地,他的心震了一下,發現她居然一步步地往海中走去!

天啊,她要自殺嗎?

他連忙放下釣竿,爬過陡峭的岩石,飛快地朝著她的方向跑去,但見海水已漫過她的腰部。

費維雋二話不說地跳入冰冷的海水,朝前方停住不動的人兒奔去,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女子跌入他的懷裡。

「小姐,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話才剛說完,巨大海浪朝他們打來,一個重心不穩,他們兩個人瞬間摔入冰冷海裡。

「不要碰我!」突然被人捉住,女子驚嚷出聲,狠狠地朝他的腹部擊出一拳。

痛……想不到她的力氣這麼大!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令他猝不及防,又往後摔倒,連續喝了好幾口海水,可是他依然沒鬆手,怕她做傻事。

她拚命想掙脫他的鉗制;他死抓著她不放手。

兩人在水裡拉扯許久,終究女人的力氣敵不過男人,他氣喘吁吁地拉著她上岸,雙雙倒在沙灘上喘著氣。

「你、你不能死……不要、不要自殺……」他邊喘氣,邊對她說。

「誰……誰跟你說……說我要自殺?我不過是想泡泡海水罷了!」她莫名其妙地瞪著他。

泡水?

在這麼冷的天氣?

他抬頭,與她四目相交,眼前的女子渾身濕漉漉的,衣服整個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天邊最後一抹餘暉灑落在她身上,照得她閃閃發光,有如仙女下凡般,教他深深著迷於其間。

一張姣好的瓜子臉上鑲著一雙勾魂攝魄的大眼,微鬈的濃密睫毛眨呀眨地,一張櫻桃小嘴微微張開,皮膚潔白如雪,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孱弱的肩膀上,水珠正一滴滴地由飽滿的額際滑落。他沒見過如此漂亮、身材又窈窕美好的女人。

「沒看過有人在這麼冷的天泡海水的。」他搖頭失笑。

「心情不好,不行啊?」她的身體雖然已經冷得發顫,但依然嘴硬得很。

他沒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哀愁,瞬間明白了她只是表面上偽裝強悍,其實內心脆弱無比。

她拍拍屁股站起來。「我走了。」

「等一下,小姐!」他注意到她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強風吹來,身體抖得有如落水的小狗般。

才走沒幾步路,她就感覺到身體很重、很冷,而且頭昏眼花,下一秒,她整個人突然往後傾倒。

「小姐——」他迅速向前衝,恰恰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老天!她昏倒了!因為不知道她的住處,他只能帶她到他住的旅館。他背著她,她很輕盈,濕漉漉的身子貼在他的後背上,令他的一顆心劇烈怦跳著,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已經二十八歲的他,這是第一次,跟一個女人靠得這麼近,對女人那麼有感覺。

他想,這大概是受了爸媽婚姻不合的影響。

身為國際名醫的爸爸費雲,和外遇的對象在外面共組一個小家庭,過著優渥的生活,為了逼元配離婚,因此每個月只給他和媽媽一點點的生活費,所以雖然他名義上是名醫的兒子,卻繳不出學費,必須半工半讀,還常常目睹媽媽在深夜裡垂淚到天明。

為了生活,他和媽媽一直過得很辛苦,他一心想賺大錢,讓媽媽過好日子,因此對於感情,他壓根兒無暇去談。

聿好今年他就要從資管系博士班畢業了,他的好朋友歐陽豐臣邀請他一起創業,他們打算到印尼開工廠,目前就差籌措資金的部分了。雖然沒錢,但無論如何,自尊心很強的他是不會向爸爸開口乞求的。

打開房門,步入簡單典雅的房間,也將她放在潔淨的雙人床上。

「小姐?醒醒……」

他湊近她身畔喚她,聞到她身上有一絲酒味。難不成她是喝醉酒,剛剛才會做出自殺這種無意識的行為?她看起來很年輕,像個大學生似的,會是因為感情的問題而借酒澆愁嗎?

「小姐,醒醒啊……」又輕拍了拍她的面頰,她卻仍是一動也不動的,看來是叫不醒了。

他急忙開了暖氣,把大浴巾拿出來,替她擦拭濕答答的嬌軀還有頭髮,可是她的身體還是好冰冷,再這樣下去,萬一發高燒了怎麼辦?想了想,他心一橫,在心裡下了個決定。

希望你醒了後不要恨我,我是為了救你……

他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地解開她衣服上的扣子,豐滿的雙峰漸漸露出,看得他臉紅心跳,趕緊撇過頭去。雖然他不是聖人,但也不能趁人之危。

幫她蓋好被子後,他望著她美麗的臉龐失神。真是沒想到,他的生命中會莫名其妙地闖入了她,一個令他有些心動的女子……

嘖,他在想什麼啊?他甚至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呢!他們畢竟只是萍水相逢,明天等她醒過來沒事後,她肯定就會離開他的,然後,他們便毫無瓜葛了

搖了搖頭,他去浴室快速地沖了個熱水澡後,拿外套蓋在身上,躺在沙發上,準備就寢。

************

天邊的第一道晨光從窗戶射入,可床上的女子依然睡的很沉,直到日上三竿了,陽光停駐在她的眼簾上,她才慢慢有反應,感到好刺眼。

她難過地張開眼,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聽到浴室傳來盥洗的聲音,她連忙爬起來,面紅耳赤地發現她的衣服被整齊地掛在衣架上,甚至還有她的胸罩、內褲……雖然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她所臆測的應該離事實不遠矣!

是他!

該死的!他一定是趁她昏倒時,把她帶回來的!

她滿臉怒氣,趕緊悶不吭聲地穿上衣服,然後躲在浴室門外,當浴室門一打開,便朝走出來的男人肩頸處用力劈下去!

「啊——」費維雋痛得大叫,向前撲倒。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制住他,將他的手往後背反扣,力道之大,幾乎要折斷他的手。

老天,他沒想到她的身手竟然這麼好。

「說!你昨天對我幹了什麼好事?」

「我什麼都沒做!因為你突然昏倒了,所以我才把你抱回來,後來怕你發燒生病,因此把你的濕衣服脫下來,但是幫你擦乾身體跟頭髮後,立刻就替你蓋好被子了。僅此而已,我沒有對你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他趕緊澄清。

「真的嗎?」她又施了幾分力壓他的手肘,痛得他倒抽一口氣。

「當然!」他咬牙說道:「我可以留我的身份證資料和電話給你,你去醫院做檢查,如果我真的有欺負你,你儘管去告我非禮。」

他敢這麼說,應該是真的沒有對她怎麼樣才是,況且她的身體也確實無任何異狀,想了想,她這才放開他。

費維雋的手幾乎快被折斷了,痛得他說不出任何話來。真沒想到人高馬大的他竟然會被一個女孩子制伏住,實在很丟臉。

她看著溫文儒雅的他,心裡明白幸好她遇見的是一個正人君子,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他看起來很正派、很正直,這種男人向來很討女人歡喜,再加上他沒有將昏迷不醒的她丟在海邊不管,讓她心存感激,因此他在她心裡的分數大大提升了不少。

「中午了,你吃過飯了嗎?」她要謝謝他的見義勇為。

他搖搖頭。「沒,我也才剛起來。」

「你等我,我去浴室盥洗一下。」

「好。」十分鐘後,盥洗完、梳好頭的她站在他面前,看起來神采奕奕。

「走吧。」

「去哪兒?」他一頭霧水。

「我請你吃海鮮,算是謝謝你昨夜對我的收容。」她率先朝門口走去,長髮自信地甩在肩上。

費維雋趕緊跟在她後面。

他發現她很高,應該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美麗的外型很像個空姐,但她身手那麼好,真不曉得她的職業究竟是什麼?

小漁村裡有的是新鮮又豐富的海鮮,他們找了一家不錯的海鮮店,酒足飯飽後,她這才終於有機會和他面對面,好好地看看他。

他長得人高馬大,英姿煥發,有一雙濃眉大眼、剛毅不屈的端正下巴和微抿的雙唇,看起來文質彬彬、斯斯文文,滿瞼書卷味,應該是個很有思想、有謀略,而且深藏不露的人中之龍。

「你還在唸書嗎?」她忍不住問。

「今年如果沒有意外,就能從博士班畢業了。」他道。

他以為她會繼續問下去,他很期待能多介縉自己一些,或是多知道一點和她有關的事情,這輩子,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充滿興趣。

她是個美人胚子,而且很有個性;她看起來很柔弱,可是卻有男人剛強的一面。

誰知,她接下來的話卻徹底打破他的希望。

「我告訴你,不准把昨天的事說給任何人聽,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徹底把它忘記,反正我們日後也不會再碰面了。」

「為什麼?」他百思不解。

「沒有為什麼,反正你照做就對了。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不過這個世界很小,萬一日後我們不小心在台灣的哪一條馬路上相遇了,你記得要裝做不認得我。」

她可不要她未來的人生及工作,因喝酒跳海這種烏龍事件,而留下洗不掉的一行點。

「就這樣,再見。」她優雅地起身,付了帳,轉身離去。

「小姐——」他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置於桌下的拳頭握得死緊。一個美麗的意外,轉眼就煙消雲散了嗎?

************

他跟她,真的這麼沒有緣分嗎?

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他沒有勇氣問她的姓名、電話,所以現在懊惱也沒有用了。

是他自己放棄機會的。

唉!他真沒用,連追女人的技巧都很遜。

坐火車回到台北時,已是萬家燈火、霓虹閃爍的夜幕時分,他意興闌珊地回到家中。

在家裡的媽媽李櫻眉,一看到他進門就高興地喊道:「維雋,恭喜你,剛剛收到通知,你順利拿到博士了!」

「是嗎?」他臉上沒什麼快樂的表情。

「怎麼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博士畢業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嗎?」李櫻眉知道這個孩子為了把書念好,一直很拚命的。

李櫻眉一點兒也沒有醫師娘的雍容華貴和揮霍無度的樣子,她相當的樸實,生活很簡單,穿著也很普通。

因為,她的丈夫在維雋三歲的時候就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另外組成家庭,也生了一個兒子,叫維浩。為了要跟她離婚,所以丈夫處處刁難她,每個月只給她很少的生活費,讓她的生活很拮据,導致兒子念大學時得要半工半讀,但她是個傳統的女人,怎樣也不肯離婚,因此獨自把孩子撫養長大。雖然如此,錢不多的她,依然樂於助人,好比幾年前,她在孤兒院當義工時認識了一個小女孩,還每個月資助對方三千元,現在那個女孩都已經警校畢業,即將任職女警了呢!

「沒什麼。」他走向自己的房間。「累了,我先去洗澡。」

雖然他們母子無話不談,可是他沒有告訴媽媽他在宜蘭海邊邂逅一個漂亮美眉的事,唉,反正他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再見面的。

「好。洗完澡,就可以準備出來吃晚飯了。」李櫻眉溫柔地說。

半個小時後,他在餐桌旁坐下吃飯,媽媽則在流理台前一邊切水果,一邊和寶貝兒子閒話家常。

「畢業後,你打算做什麼?」李櫻眉關心地問。「像你這種資管系畢業的博士,到大企業任職應該沒問題才是。」

「大企業的薪水就那麼一點點,我不要,」他隨意扒了一口飯。「我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讓媽媽你過好日子。」

「媽媽只要你健康平安,這樣就夠了。」這是每個為人母親的真心話。

「當然不夠!」他義憤填膺地說:「媽媽你為了我,吃了很多苦頭。哪個醫生娘不是悠閒過活、穿金戴銀的?可是,你卻被爸爸逼得有時候還要去黃昏市場買那些賣相極差的便宜菜!」

「不要說了,都過去了。」李櫻眉一點怨言也沒有,畢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轉移話題,問:「維雋,那你想做什麼?」

「我的好友歐陽豐臣約我一起到印尼開電腦工廠,我們想要研發低價電腦,那裡的人工便宜,我們很有機會可以敞出一番事業。」

「到外地做生意並不容易,會有很多困難。」

「我知道,單單資金就是一個大問題。」他笑笑,道:「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李櫻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從小,維雋就是一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孩子,她就算擔心也沒用。維雋只要立下目標,就非達到目的不可,也因為他懂得堅持,所以她相信成功遲早會是屬於他的。

「對了,下禮拜天有沒有空?」李櫻眉問。

「怎麼了嗎?」

「你還記得在孤兒院長大的旻若嗎?她今年大學畢業了,要分發單位去做女警了。」說到江旻若,媽媽就覺得很得意。「她真是個爭氣的孩子。」

「當然記得啊!她是棄嬰,在孤兒院長大,很努力地力爭上游,唸書都拿第一名,媽媽你每個禮拜固定一天會到孤兒院幫忙,無意中知道了她是個好孩子。到了高中時,她要離開孤兒院到外地唸書,需要生活費,結果你義無反顫,每個月匯三千元到她的帳戶資助她。到了大學,為了免學雜費,她便選擇了念警校,今年以優異的成績大學畢業了。」維雋對她的故事倒背如流。「她差我六歲,算起來,她也是媽媽的半個女兒了。」

「我真的把她視為自己的親生女兒,誰叫我只有一個兒子。」媽媽喜上眉梢。「她用E-MAIL告訴我,想請我們吃飯,算是慶祝她畢業,而且順利當了女警察。」

雖然聽媽媽一天到晚談起她、讚美她,但他從來沒見過她。「包含我嗎?」

「是啊!一起去,慶祝你們一個博士班順利畢業,一個警校順利畢業。」

既然有吃的,何樂而不為?

「好吧!」順道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

希紼牛排餐廳。

這裡的牛排一客要價七百元,雖然她沒什麼錢,可是這是為了要請費媽媽和她的兒子吃的,所以雖然貴卻很值得。

費媽媽是她的貴人,沒有她這幾年的義務幫忙,就不會有她。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溫暖的陽光隔著窗戶灑在她身上,細緻臉龐上那雙讓人著迷的翦水眼瞳,閃過了一絲哀愁。

她是棄嬰,在孤兒院長大,可是她自立自強,也念到了大學。大學時,她認識了念軍校的王有晨,兩人遂成為男女朋友,他們原本預計大學畢業後就結婚的,可她沒想到,前些日子和他相偕出遊到宜蘭的那一天,竟成了他跟她分手的日子。

「對不起,旻若,我不能娶你了,因為我爸媽反對。我得聽爸媽的話,跟你分手,對不起,我是不得已的。」在海邊,王有晨充滿歉意地對她說。

「為什麼?」她無法置信。

「因為……」王有晨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最後歎了口氣。 「我爸媽嫌你沒有父母……」因為她是棄嬰,是個父母不詳、來路不明的孩子?她知道王有晨的家世不錯,爸媽皆從商,因此自然希望兒子能找個門當戶對、清清白白的女孩,雖然這種想法沒錯,但是他們完全忽略了她是無辜的,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並不是她的錯啊!

他的父母看不到她的努力,只因她天生的條件差,就全盤否定了她這個人。

她傷心欲絕,所以那天喝了一點酒後,便獨自跑到海邊,想讓自己的頭腦清醒清醒,誰知卻碰到了一個滿瞼書卷味、誤以為她要自殺的男子。

被大水「清洗」過後,她大徹大悟。她根本無須為愛自憐,因為她的韌性很強,就像不會枯萎的小草,越挫越勇,沒有了愛情,今後她要活得更好!

江旻若一看見費媽媽走過來,連忙站起來打招呼。「嗨!費媽媽好。」

是她?!

原來,在海邊跟他相遇的女子,就是江旻若!

費維雋整個臉因為高興而顯得閃閃發亮。

「旻若,看到你真好!」費媽媽幫他們做介紹。「這是我兒子費維雋。」

看到費媽媽身旁的人時,她的眼睛瞪得好大,驚訝不小。

「嗨……費大哥……」她的表情有點僵硬,沒想到他竟是費媽媽的兒子,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

「這個世界真小。」費維雋笑了笑。

「你們認識嗎?」費媽媽狐疑地看了看他們兩人。

她剛想開口否認,費維雋已搶先她一步。

「媽,別亂猜,我的意思是說,江小姐跟你非親非故,但後來不僅認識了你,你還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待,所以才說這世界很小。」

「說得也是。」費媽媽笑呵呵的。「看到你,我真是高興得不得了。維雋,你看看,台灣有這麼漂亮的女警嗎?」

維雋笑而不答。

她實在太美了,像空姐、像模特兒,就是不像女警。不過他可不敢小看她,畢竟他曾親身領教過她的好身手。

「你現在分發服務單位了嗎?」

「思,在A區的女警隊。」

「真的?那不就是在我們家附近嗎?」費媽媽好開心。

「是啊,費媽媽以後需要我幫忙時,隨時都可以找我喔!」旻若甜甜地說。

她們倆打開話匣子,聊了起來。費維雋則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用餐期間,費媽媽突然迸出一句話。「旻若,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她一僵,低頭回答。

「太好了,我兒子也沒有女朋友耶!」費媽媽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維雋已經二十八歲了,他今年博士班畢業,打算自行創業。他從來沒交過女朋友,倒不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相反地,他很有女孩子緣,可是他都看不上人家!」

「媽——」費維雋給了費媽媽一個衛生眼。

費媽媽乾笑了聲。「呃……我去一下洗手間。」

待母親離開後,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為什麼那天會去海邊『泡水』?」

聞言,她的眼眶隱隱閃著淚光,語氣有點悲苦。「因為失戀了,所以才想去海邊。我不是去自殺的,真的只是想去泡泡水,讓自己清醒清醒而已……算了,反正一切都過去了。」

原來她是失戀了。

該死!他真想把那個害她這麼傷心的男人抓來狠扁一頓!

他的雙拳在桌下緊緊握起,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憤怒有些訝異。她對他而言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他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她呢?

他竟然會為她難過、為她不捨,想替她打抱不平,甚至……他還吃起那個被她愛著的男人的醋!

不可否認地,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就為她深深著迷了。

今日再次看見她,他內心的狂喜、內心的激動,更是不言而喻。

當兩人沉默下來時,費媽媽回來了。

「旻若啊,以後你中午休息時可以到費媽媽家裡用餐,要不然,如果你中午沒空,我就做便當送去給你,反正我在家也沒事。」

「媽,你對她簡直比對自己的兒子還好耶!」他假意抱怨著。

「我們有緣嘛!如果旻若能做我的媳婦,那該有多好。」

此話一出,費維雋不禁睜大眼睛。「媽,你又亂講話了。」其實,他的內心有些喜孜孜的。

「誰說我亂講話?我是真心的!我可是很喜歡旻若這孩子呢!如果——」費媽媽用力點了點頭,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兒子打斷了。

「媽,夠了啦。」就算他心底真的這麼企盼,但他可不想讓旻若以為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再說了,她剛失戀,他不想增加她無謂的負擔。

「沒關係,我也很喜歡費媽媽。當年如果沒有費媽媽的幫忙,今天我也無法念到大學畢業。」這是旻若的真心話。她內心很感動,因為費媽媽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的身世,不像王有晨的爸媽……

而且,費大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本以為不會再見了,沒想到因緣際會,他們又碰面了。

說實在的,費大哥真是個好人,處處替別人著想,像現在,為了怕她尷尬,還開口打斷費媽媽的話,替她解圍……

最後,這一餐飯就在母子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融洽氣氛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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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2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個禮拜後。

維雋滿腦子想的都是江旻若那張白皙秀麗的臉龐,漆黑如墨的眼瞳閃著淚光……

該死!她心底在意的男人竟然讓她哭了。

他仍是想要替她出氣,念念不忘傷心的她,儘管知道媽媽有她的手機號碼和住址,他卻拚命壓抑想見她的念頭,就怕嚇著了她。

今早,媽媽拿了兩張電影票給他,要他陪她去看電影。

下午,他站在電影院門口等媽媽,沒想到來的卻是他朝思暮想的江旻若。

「嗨,又見面了。」他內心激動難抑地道。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旻若很驚訝。「費媽媽呢?」

「媽媽說要我陪她看電影,沒想到出現的竟然是你。」

「這是費媽媽有意的安排嗎?」她挑眉問。

「也許吧。」他聳肩。「不過,費媽媽不在,跟費媽媽的兒子看電影也沒關係吧?」

「當然沒關係。」在她心底,她當他是一個很關心她的大哥。她看看時鐘。「既然都來了,就一起看吧,電影快開始了。」

「走吧!」連日來心底的陰霾立刻散去,回家後,他一定要好好謝謝媽媽。

她好久沒有出來看電影了,如果不是費媽媽約她,她一向只和前男友去看電影……她望了望比她還高了一個頭的費維雋,很難相信變化如此之快,現在的她要跟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看電影。

他們一起上了手扶梯。兩個人很有默契,居然穿著款式相似的T恤和牛仔褲,雖然是簡單的打扮,但出眾的外型依然讓他們輕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費學長——」忽然,有人在後面喊他,維雋和旻若同時回頭。

出聲的女孩氣喘吁吁地衝到他面前,她打扮得很可愛,雙眼發亮地看著費維。

「是你啊,嘉玲,好久不見。」他和善地打招呼。

她一瞼崇拜。「學長,恭喜你以博士班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

「謝謝。」費維雋微笑。

「學長,你也來看電影嗎?」

「嗯。趁現在有空,輕鬆一下。」嘉玲這才注意到學長的身旁有個她。

她望向旻若時,一臉敵意,讓旻若很不舒服。旻若敏感地發現,這個學妹很仰慕費維雋。

「你好,小學妹。」她先釋出善意。

但嘉玲沒有理會她。只要是學長身邊的女人,她一律討厭。

為什麼站在費學長身旁的不是她?為什麼費學長沒有邀請她看電影?費學長什麼時候有其他的女性朋友了?

休想!費維雋是她的,她不會讓任何女人搶走費維雋她沉著一張瞼,帶著不滿的眼神讓旻若很不舒服。

嘉玲對旻若視若無睹。「學長,我要走了。我們再連絡喔,我會再打電話給你。」離去前,她狠狠瞪了旻若一眼。

「再見。」費維雋向她揮手道別。

「那個學妹……」旻若忍不住開口。

但此時,他忽然抓起她的小手,大步向前走。「快走吧,再不進場就來不及了。」

他的手很大,又厚實又溫暖,是個能呵護女人的手掌……

電影結束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走出電影院,費維雋終於鼓起勇氣。

「一起吃個晚飯,好不好?」他不想現在就送她回去,他想繼續跟她在一起。

「你怎麼不約學妹一起吃飯?」意識到自己話裡的酸意,她趕緊閉上嘴。怎麼了?從剛剛到現在,甚至是看電影時,為何自己對學妹那充滿敵意的目光一直無法釋懷?

這是吃醋嗎?她為何如此在意?

他皺起眉頭。「我幹麼約她?你又為何扯到她?」

「走吧!」她有點心虛,連忙說:「一起去吃拉麵,好不好?」

「當然好。」沒想到她真的答應跟他共進晚餐,讓他樂得快飛上天。

「前面有一家餐廳,物美價廉,我們就選那一間吧。」她想他還沒有什麼收入,別讓他花太多錢。

她的善解人意溫暖了他。「好,就去那裡吧。」

兩人進入餐廳,各自點餐。吃著熱呼呼的拉麵,不明所以,她的心思還是繞著陳嘉玲打轉。「剛剛碰到的那個學妹畢業了嗎?」

「沒有,她今年大四。」

應該比她小一歲,她想。「你們認識很久了?」

「在學校認識的,我修碩上班,她是我的直屬學妹。」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他覺得她有點奇怪,怎麼話題一直圍繞著他的學妹?旻若一直忘不了她眼神裡的怨恨。

「憑著我的女性直覺,我覺得她喜歡你。」

「別鬧了,我只當她是學妹。」他不當一回事。

「是嗎?」她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怎麼?你很在乎嗎?」他露齒微笑,緩緩問:「為什麼?你們今天也才第一次見面啊!」

「我——」頓時,她啞口無言。

說的也是,她搞不懂自己這種奇怪又陌生的心態,難道她對費維雋真的有超乎想像的好感與情愫?

看她一臉沉思,他關心地問:「現在當警察,忙不忙?」

「忙啊,有時候要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

「這麼辛苦?」他捨不得她那麼累。

「我本來就是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累一點也是應該的。」她的語氣裡有些滄桑。「畢竟,在這世界上,我沒有任何依靠。」

這句話讓他心酸又不捨,他多想當她的依靠,當她的避風港。

皮包裡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旻若取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她的好同學雪麗。「對不起,我接一下電話。」

室內比較吵鬧,她走到餐廳外面的騎樓。「旻若,你有收到王有晨的喜帖嗎?」話筒那端的雪麗問。

「什麼?!」旻若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拋棄她才不到兩個禮拜,他這麼快就另結新歡,要結婚了?

「我很驚訝新娘不是你。我聽王有晨軍校的同學說,新娘已經懷孕兩個月了,而且家世背景不錯,家裡是做零件買賣,跟做汽車買賣的王家也有業務往來……」雪麗終於問起重點。「你們不是大一時就開始交往,怎麼……」

原來,王有晨早就背著她劈腿,說什麼聽父母的話不能跟她結婚,都是狗屁,他們家在乎的還是女方的身份與家世,他們要的是有頭有瞼的家族。

「我們已經分手了,只是沒告訴你。」她的聲音好小。

「這樣啊!王有晨的婚禮在下個禮拜六……」

掛上電話後,她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硬撐著走回店裡。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滿是悲傷。

「沒什麼,你陪我四處逛逛,好不好?」她提出請求。

「當然好。」他樂意得很。

於是,兩人離開餐廳,漫步走在人行道上,兩旁都是行道樹和萬紫千紅的花,天氣微涼,輕風徐徐吹來,美麗中卻也帶著一份滄桑。

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色,她忽然開口,問他:「你覺得婚姻是什麼?愛情又是什麼?」

他愣了下,微微歎口氣。「這個問題很複雜,就像我媽媽深愛我爸爸,我爸爸卻移情別戀,還在外面跟小老婆生了孩子……但我從來不去想是誰背叛誰,還是誰欠了誰的問題,追根究柢太痛苦了,我只知道,人要活在當下,珍惜現在。」

「原來,費媽媽受過這麼多苦……」她恍然大悟。「可是,她到孤兒院當志工時,就像耶誕老公公一樣,帶給孩子無數歡樂和希望,根本看不出來她飽受婚姻的折磨。」也許,人都要苦中作樂的地活著吧!

他真誠地說:「不過,我認為愛情和婚姻是一體的,我的妻子一定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會呵護她一輩子。」說完,他不忘調侃自己。「也許就因為這樣,我才遲遲找不到好對象吧!」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深邃的眼凝視著她,眼裡透露著他藏不住的一往情深。

一瞬間,她再也忍不住了,遭受背叛、憤恨不平的心情頓時化成淚水。「嗚……」

「你怎麼哭了?」堅強的面具卸下、瓦解了,她原來也只是一個脆弱的女孩。

「對不起,肩膀讓我靠一下,可以嗎?」

「當然。」他順勢把她抱在懷裡,強壯的胸膛貼著她的小臉,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男人味,竄入她的鼻間。「心情不好,那就好好哭一場吧!」

「謝謝……」她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是誰讓她如此傷心?一定是欺騙她感情的前男友。他好想揪出那個男人,把他痛扁一頓。

她善良、乖巧,如此上進,努力地生活,就算過去歷經了千辛萬苦,依然不會被擊倒。這樣的女孩值得他愛,值得他付出真心。

此刻,他想伸手撫摸她光滑烏黑的秀髮,想把她抱得更緊更緊,卻又拚命壓抑。

只是想要將她永遠抱在懷裡的意念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強烈。他想要她,真的。

直到她的淚干了,心情也平穩許多了,他取出手帕,替她擦拭淚顏。

望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他微笑。「再逛一下如何?」

「好。」反正她也不想這麼早就回宿舍。

他們轉進了小巷子,一座古老的小教堂矗立在眼前。這座教堂有著彩繪玻璃圓頂,屋頂掛著星星,就像點起了希望之燈般充滿光明。

「這個教堂好漂亮。」她讚美。

「我小的時候,媽媽常常帶我來做彌撒,後來每當我很煩躁,不知如何是好或者是必須做抉擇的時候,就來這裡跟天父禱告。」

「原來這教堂跟你有很深的淵源。」他點點頭。「我們進去吧!」

「可以嗎?這麼晚了。」

「院子裡有一個後門,鑰匙就藏在花盆下。那是神父偷偷告訴我的。」

他拉著她的手,躡手躡腳地走進教堂裡。

月光透過彩繪玻璃圓頂灑落在室內,耶穌的聖像因光線而顯得柔和,肅穆中洋溢著祥和寧靜的氣氛,讓他們心裡平靜許多。

「旻若。」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嗯,費大哥?」

他的心意已定,他從來沒有這麼想要一個女人,感覺如此強烈,他愛上她了,他想要跟她在一起,生生世世。

她轉頭看著他,他的眼神很柔和,伸手撫摸她細緻的瞼,神情慎重而溫柔。「我喜歡你,嫁給我好嗎?」在神聖的殿堂前,他開口向她求婚。

她怔住了,漂亮的眼瞬間張大。

說心裡沒有一絲震撼是騙人的,她不討厭他,他是個孝順又正直的好男人,讓她欣賞,只是他突然跟她求婚,她措手不及,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但是我許下承諾,將來我一定會努力奮鬥,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

「可是我們才認識不超過一個月……」她遲疑地小聲道。

「時間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感覺。現在,我在天父面前發誓會愛你、疼你一輩子,到老到死都對你下離下棄。」他突然跪在她面前,神情堅定地問:「我們結婚好嗎?旻若。」

奇異地,她不想說不,不想拒絕他。

他是一個好男人,而且她確定他絕對會是百分之百的好老公,那麼跟一個愛她的男人結婚,感受被人疼愛、呵寵的滋味才會幸福吧?

她累了,不想再相信愛情,愛情讓她傷痕纍纍,現在的她只想擁有平靜安定的生活。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輕輕眨著睫毛,她伸手捧住他的手,心甘情願地說:「我願意。」

他心頭悸動,一陣喜悅湧進他的身體,他站起來,摟住她的肩膀,她羞赧得不敢注視他,更激起他心底的柔情。

他的眼神漸漸濃烈。「我可以吻你嗎?」

自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深深地被她吸引,她像野百合那樣純真美麗。他低頭,吻上那等著他採擷的櫻唇。

雙唇接觸的瞬間,她的臉脹紅了,白裡透紅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更加光彩動人,他沒有看過她如此害羞的一面。

她沒有抗拒,他的吻如甘霖般滋潤她,一種醺人欲醉的感覺流淌全身。這個吻,她不討厭,而且喜歡。

他收緊了手臂。她的味道如此甜蜜,讓他捨不得離開,非得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能放開她。

「現在雖然晚了,不過,你願意到我家,告訴媽媽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嗎?」

「我願意。」她點頭。

正如他們所料,費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滿心歡喜地祝福他們。

婚禮就在小教堂舉行。那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他們一切從簡,連婚紗照也拍個幾張意思意思而已。

這時候的費維雋,還是個年輕但不富裕的男人,旻若卻不嫌棄他。她看到的是男人的真心和抱負,而不是滿身的銅臭味。

婚禮結束後,他們到海邊的小木屋度蜜月,只是來得不是時候,他們牽手走到海邊沒多久,雨就開始下起來了。雨勢從滴滴答答的小雨變成傾盆大雨,他們只得急忙跑回小木屋。

一路上,他拿著外套擋在她的頭上,怕她淋到雨,他貼心的行為讓她很感動。

走進小木屋,他打開暖氣。「旻若,先去洗個澡吧,不要感冒了。」

「好。」她走進浴室,沖了個舒舒服眼的澡,吹乾頭髮,換上乾淨的浴袍,走出來,只見餐桌上已經有一桌的佳餚。

「我帶了一些餐點來,肚子餓了吧?」他溫柔地問。

「餓了。」她落坐,看到桌上的一瓶紅酒。「我還帶了一瓶紅酒。」

太好了,此時此刻,她需要酒精來麻痺自己。對於床第之間的事,她沒有任何經驗,而一個她認識不久的男人竟然成了她的丈夫,她對他如此陌生,很難想像今夜要發生的事。

他們靜靜地用餐,彼此似乎都有一點尷尬。

「敬你,新婚快樂!」她先敬酒。

「敬你,美麗的新娘,新婚快樂!」

她故意喝多了點,來消除心中的恐懼。當她躺在床上時,已經醉醺醺的了。

銀色的月光靜靜地落在床前,近距離望著她迷濛的醉眼、嫣紅的臉龐,他的唇情不自禁貼近,將她柔軟的唇瓣含入口中,在她的唇上流連不已。

她扭動著身體,好像很熱,他幫她解開浴袍,一如他的記憶中細緻玲瓏的身材,雪白的肌膚染上一層激情的紅暈,她真是天生的尤物。

「維雋,我們是夫妻了……」她嘻嘻笑。「我喜歡你的吻……」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頭,他眼底有瘋狂的熱情。

他喘息地捧住她雪白的豐乳,慾望令他發痛,他大手一扯,浴袍滑落,他撫摸著她光滑的大腿,感覺她的身體依然僵硬。他慢慢地愛撫她,讓她放鬆下來。

他小心翼翼,充滿疼惜地、緩緩地進入她的體內……

「啊——」她的反應是即刻的。「好痛……」

他拚命克制自己的魯莽,變得更溫柔,更有耐心,等待她的適應。她的身子弓起,雖然疼痛,但那份痛楚很快地消失,快感隨著他的律動而來。

她又熱又緊,像天鵝絨似地裹住他。在最後一個狂猛的衝刺後,他低吼一聲,在她的體內射出他溫暖的精華……

「我愛你,旻若……」他喊著。

當激情歸於平靜後,他察覺有點不對勁,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眼眸閉起,還發出小小的鼾聲。

原來,她醉了,也睡了。看來,她一定很害怕新婚之夜。

他好笑地搖搖頭,愛憐地注視了她許久,拿起被子將她裹起,隨即跟她躺在一起。

半夜,她翻了個身,碰到了一具堅實的身體,她倏地睜開眼睛,困惑地看著床上的另一個男人,這下完全清醒。

被單下的她一絲不掛,他也是,她的記憶很朦朧,雙腿酸痛,只記得他對她很溫柔,感覺相當美好。

她靠近他身邊,好好地打量他。他頭髮微亂,臉上還有新生的鬍髭,看起來性感得要命,衣服下的他看起來瘦削,其實很結實。

她在心底對他許下承諾:維雋,你已經是我的丈夫了,我會對你絕對忠誠。我一定會忘了王有晨。

她偎進他的懷裡,他本能地伸手,把她摟在胸前。

不知為何,躺在丈夫的懷裡,她的心洋溢著一股幸福。

************

小倆口回到台北展開新的生活,事情也起了劇烈的變化。

維雋終於籌措到了創業基金,是他爸爸給的一千萬。他爸爸願意幫助他,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維浩拚命的遊說有關。

費維浩從小到大就很崇拜這位幾乎是百分百完美的哥哥,長大後也明白是自己的媽媽不對,搶了別人的老公,所以對哥哥一直有一份愧疚。

費媽媽得知兒子已經籌到創業基金,也已完成了終身大事後,心底的一顆大石頭終於放下,便對他們說要去南投的精舍修行,順道到醫院做義工。

因為費媽媽的心意已決,所以維雋和旻若無法阻止。

「給我兩年,我一定會衣錦還鄉的!」即將動身前往印尼的前幾天,維雋對媽媽和妻子承諾著。

「我會等你的,放心吧!況且現在資訊那麼發達,我們隨時可以透過視訊聯絡。」旻若支持他創業的心,況且她對他有信心。

「希望你成功。」費媽媽也給予深深的祝福。

維雋要離開前的最後一夜,他們幾乎一夜沒睡。他一遍又一遍地愛她,把她從頭到腳都愛透了,直到她筋疲力盡。

「我愛你,旻若。」

她微笑不話,把自己的身子更埋入他的懷裡。

事實上她還很迷惘,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上了維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對他已經有一絲情愫了。

他是她的好丈夫,她也絕對會是個好妻子的。

而且,她發現王有晨變心帶給她的傷害已經越來越小了。

隔天,天氣變冷了。

在機場,旻若送定了維雋,在火車站,她送走了自己的婆婆。維雋才剛走,旻若就發現自己居然已經開始想他了。

原來,她對自己的丈夫竟是如此的戀戀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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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2 00:13: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樣的早晨,天微微的涼。旻若今天值早班,所以一早就騎著機車出門。歲月如梭,轉眼已過了兩年,她依然是打擊壞人、保護好人,除暴安良的女警。

這些日子,旻若有空就會到南投探望婆婆,婆婆過得很不錯,常常問到旻若跟她的兒子之間好不好,可是旻若怕婆婆擔心,所以什麼事也沒說。

事實上,旻若已經很久沒收到維雋的E-MAIL,連MSN也沒有,有時打電話給他,他也是草草說個兩句,隨即掛上電話。

旻若不禁狐疑,他是不是移情別戀,另結新歡了?在印尼,很多台商都會包二奶……

不!她一定要信任自己的丈夫!既然當初願意嫁給他,就該相信他是有責任、會顧家的好男人。

可是,她雖然結婚了,卻還是一個人,沒有婆婆,也沒有老公在身旁,她的日子就像單身時一樣,除了工作,其實很孤單。

丈夫,離她好遠,跟他的隔閡越來越大,好像很難再有什麼交集了。

丈夫,對她而言就像個陌生人的代稱。

漸漸地,她覺得這樣的婚姻有跟沒有一樣,心中的怨懟也越來越多了。

經過十字路口時,紅燈亮了,她停下機車,忽然,「砰」的一聲,她連忙抬頭一看,就見一台車子跟超速的機車相撞,機車騎士已經摔倒在地,一動也不動了。

由於正值上班時間,路上車水馬龍的,這一撞交通立即亂成一堆。

她趕緊衝到事故現場,蹲在昏迷的騎士身邊問:「先生,你要不要緊?」

開車的男人也迅速下車大喊:「不關我的事,是他超速,朝我的車子撞過來的!」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騎士,男人緊張地趨前問她。「他……要不要緊啊?」

旻若回頭,他們四目交接,當下詫異不已。

男人的眼睛張得好大。「是你!旻若!」

旻若沒想到開車的男人竟然會是王有晨!

兩年後,在車禍現場,他們又碰面了。

說不訝異是騙人的,但她沒有時間和他寒暄,連忙拿起手機撥號,叫救護車和她的同事過來處理,接著又維持起現場的交通秩序。

她冷靜迅速地處理一切,讓王有晨刮目相看。

十多分鐘後,救護車把傷患載走,車禍現場也有員警趕來拍照處理,並要王有晨到警局去做筆錄。

二十分鐘後,王有晨和旻若都到了警局。

旻若剛到警局就立即接手一樁家暴案件,眼前的年輕婦人被打得傷痕纍纍,所以逃到警局裡來報案。

「你有驗傷單嗎?」旻若輕聲詢問。

鼻青瞼腫的婦人搖了搖頭。

「那我先帶你去醫院驗傷,這樣才能採取進一步的法律行動。」很多受暴婦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她必須教導她們。

旻若帶著婦人離開,坐上警車,前往醫院。

一旁正在做筆錄的王有晨很不專心,目光從頭到尾一直瞄向在處理案件的旻若。旻若還是那麼美,穿上警察制服後,更是同時顯現出嬌媚與幹練的氣質。

說真的,他其實還挺想她的。算一算時間,他們也有兩年沒見過面了,自從結婚後……一想到他的婚姻,他的臉色不禁一變。他很後悔當初和旻若分手,另娶別人,他的婚姻根本是個錯誤!

「你在看什麼?」負責做筆錄的警員問道。

「沒有啦!剛剛那個女警長得真不是蓋的,漂亮得像個明星一樣。」

「她是本局的超級美女,不過已經死會了。」

「死會嘍?」王有晨故意做了個超級懊惱的表情。

「對啊,她已經結婚了。」

「這麼年輕就結婚啊?該不會連孩子都生了吧?」他再問。

「那倒是沒有。」

做好了筆錄後,王有晨便離開了警局,不過到了黃昏時,他又把車子開回警局來,坐在車子裡等,等到旻若下班一走出警局,他就立即把車子開過去,停在她旁邊。

搖下玻璃窗,他衝著她微笑。「是我,有晨啦!有沒有空,一起吃個晚飯吧?」

旻若看著他,她想說不,又想點頭,因為回到家後,她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如果有人能陪她吃飯,那該有多好。

雖然兩人曾經是男女朋友,可是那是過去式了,如今再次見面,已經沒有當初的愛情成分在了,況且兩人也都各自有家庭了,如果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跟他出去吃頓飯,應該可以吧?

「上車吧!」看她仍在猶疑,他索性直接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往外推。「我有一些話想告訴你。」

既然有事要談的話,她就不好拒絕了,於是點頭坐上他的車子。

他們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邊吃著佳餚,邊喝清酒。

兩年後再見面,旻若依然美得讓他難以忘懷,王有晨不禁希望能再次得到她,因此他劈頭就問:「你還恨我嗎?」

她失笑。「我都結婚了,對你還有什麼好恨不恨的?」

「那你過得好嗎?」

「還好。」她聳聳肩。

「你的丈夫在哪兒高就?」

「……他不在台灣,在印尼工作。」她一僵,心底掠過一抹惆悵,不由得咬住下唇。

望著她鬱鬱寡歡的面容,王有晨可以肯定她絕對有滿腹的心事!「這麼說,你都一個人在台灣啊?」

「嗯。」

「對了,我聽說當初我們是同一天結婚的?」

為了維持尊嚴,她迎上他的視線,謊稱道:「是啊!原來當年我們彼此都不忠誠,你不只跟我一個女人交往,我也是不只跟你一個男人交往。」

他面色一轉,悔恨交加地說:「我錯了,當年我根本不該跟你分手的……我的婚姻生活很不好,我的妻子背叛了我!」

聞言,她的眼睛睜得很大。

他苦笑。「說出來不怕你笑,我想這是我當初對不起你的報應吧!我跟妻子結婚時,她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我聽說了,而且她家很富有,跟你家是門當戶對。」

「不!」他露出憤恨的表情。「我妻子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她給我戴綠帽,害我做龜孫子!」

「天啊!」她頗同情他,畢竟他受了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那……你們現在是……離婚了嗎?」

看他受到了報應,她卻沒有喜悅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沒有愛,恨也隨之消失了吧。

「她覺得離婚丟臉,死也不願意,而且她家財大勢大,我們家還要靠她做生意,無法得罪她。」他做了個莫可奈何的神情。

原來王有晨跟她分手後,過得一點兒也不好。

可是,她又過得好嗎?每次上網,都沒有維雋的回音,他整個人有如石沉大海般。他到底過得好不好?他到底在不在乎她?

曾經口口聲聲說愛她,可是,現在卻有如人間蒸發般,讓她常常找不到人。

這樁婚姻原本就不是建構在愛情上的,當初她只是想逃避王有晨對她的傷害,加上維雋確實是個讓女人放心的男人,才讓她有些動心,以為找到了可以依靠終生的人,沒想到……她錯了。

這樣找不到丈夫的日子,不曉得還要過多久……她默默地閉上眼睛。

「我很同情你,但不管如何,這都是你的事,我不方便多說什麼。」她說完後,隨即站起來。「今晚謝謝你請客,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我送你回家。」他滿臉企盼。

「送我去警局吧,我的機車還停在那裡。」

「沒問題。」他送她到警局,見她騎上機車後,便跟著發動車子。

*********

週末夜。

這天,旻若上班到很晚才回來。回到家後,洗了個澡,跟婆婆通完電話,才剛掛上,電鈴聲就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她透過門板上的貓眼一望——竟然是王有晨!

她疑惑地打開門,頓時,一股酒味撲鼻而來。

「你喝酒了?」

「旻若……」喝得醉醺醺的他一手拿著外套,整個人往她身上傾倒過去。

「天啊!」她大叫,不得已,只得拖著他進門休息。

他躺在沙發上申吟,她倒了杯溫開水給他。

「有沒有好一點?」

對於他找上門來的舉動,她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那天送她去警局取機車後,她便發現他一路偷偷尾隨著她回家。

「有……」王有晨的意識清醒多了。「對不起,這麼晚還跑來打擾你……」

今晚,他是故意來找她的,為的是想試探她對他的反應。

「如果好點了,你就離開吧。這麼晚了,我怕鄰居說閒話。」她冷淡地說。

突然,他抓住她的手腕大吼:「旻若,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我不愛我的妻子,我愛的一直是你!」

她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心底的怒火倏地視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婚姻不幸福,但希望事業上能靠老婆撐腰,暗地裡再找我當情婦為你暖床,是不是?你當我是傻瓜笨蛋嗎?王有辰,你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我是倒楣娶了惡妻,婚姻不幸福沒錯,但看看你又嫁得多好?現在又好到哪兒去?」他惱羞成怒反過來嘲笑她。「你老公長年不在家,害你獨守空閨,這樣有比較好嗎?哼,當初你如果不要結婚,現在我們也許還有機會能在一起!」

「我自己選的老公,你管不著!」她態度強硬地說。「就算我現在還是單身,也不可能跟你重修舊好的,我不是你揮之則來,呼之即去的玩偶!」好馬不吃回頭草,況且她早已經徹底揮劍斬斷與他之間的情絲了。

王有晨還想再說些什麼,不料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噁心,「嘔」了一聲,她反應敏捷,連忙拿起他的外套,讓他把嘔吐物全吐在那上面。

雖然沙發沒遭殃,但是他的外套毀了,衣服也多少沾到嘔吐物,而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酸味,令她忍不住皺起秀眉。

「洗手間能借我清洗一下嗎?」原本想要在前女友面前表現出瀟灑不羈的一面,沒想到不僅被羞辱一番,還吐了出來,真是丟臉極了!

歎了口氣,她能說不嗎?「去用吧!」

*********

睽違兩年的台灣!當看到桃園機場時,費維雋整個心都沸騰了起來。

這兩年,他跟好友歐陽豐臣在印尼拼老命地工作,幾乎以工廠為家,日夜焚膏繼晷地研發低價電腦。一開始,他們的事業並不順利,吃了敗仗,他們只好每天二十四小時守著工廠,守著研發部門,有時累得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醒來後便又繼續埋頭苦幹。一度,兩人身上只剩幾個銅板,資金周轉不過來,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收掉,只好四處求援,向人借錢,硬著頭皮再撐下去。

維雋一心想要成功,想要賺很多錢給妻子和媽媽過好日子,因此即便面臨了創業維艱的苦,卻從未打電話回家向妻子和媽媽訴苦,而是選擇自己承受,自己撐下去。

妻子跟媽媽只能跟他分享歡樂,他不要她們分擔他的痛苦。

每當覺得快撐不下去時,他就會把旻若的照片從皮夾裡拿出來看,旻若和媽媽一直是他撐下去的力量。

終於,時來運轉,否極泰來,他們接到了大筆訂單,他的事業終於撥雲見日,穩固下來,公司的股票掛牌上市,並開始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

他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他的事業上,因此就連原本每天都要跟旻若通的MSN,也逐漸減少次數了。他每天都好忙,甚至忙到連台灣的端午、中秋、過年等重要假期,都沒有時間回家。

他發了。

他現在總算有錢了。

皮箱裡有一份資料,是給旻若的,只要她簽個名,就有相當於上億市值的股票是屬於她的。

這兩年,他忽略妻子太多了,他深深覺得對不起旻若。不過沒關係,往後他會好好補償她的,她不用再那麼辛苦地做女警了,她只要專心當「維若國際集團」的董事長夫人、費家的少奶奶就好!

他會買任何她想要的東西給她,好好地取悅他的愛妻。另外,他打算在台北蓋一座「維若國際集團」的總部大樓,把印尼那邊的工廠全部交由歐陽豐臣處理,因為他再也不想跟旻若分開了!

從印尼到台灣的這一路上,他拚命地幻想著見到旻若的那一刻,他是要先把她抱起來,在空中旋轉,還是要好好地吻她、愛她……

出海關後,他叫了計程車直奔回台北。

已經深夜了,路上沒有什麼車子,只剩一盞盞孤獨亮起的街燈候著歸人。

終於,風塵僕僕地回到了他睽違已久的家。

凌晨一點,旻若一定睡了。他提著大型行李,步伐輕緩地上了三樓,從口袋裡挑出鑰匙。這兩年來,家裡的鑰匙他每天都放在口袋裡,好時時提醒他趕快衣錦榮歸。

站在大門前,他的心情太過激動,以至於沒注意到門口擺放著一雙不屬於他的男人鞋子。

打開大門,一推,客廳裡的燈光流洩出來。

她還沒有睡覺,此時正坐在沙發上,雖然毫無打扮,她依然美得讓他說不出話來。他的視線一放在她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

突然看到他,旻若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漂亮的眼睛瞬間瞇起,一時無法移動身這一刻,時光彷彿靜止了。

「……維雋?」

「旻若!」

他不一樣了,目光犀利,穿著看起來很昂貴的西裝,梳著整齊的西裝頭,一身的派頭,儼然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下一秒,他三步並做一步地衝向前,一把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旻若!」

「你終於回來了……」她把小臉緊緊埋在他的胸膛上。

「讓我好好地抱著你。」他再也不願意鬆手了。

旻若太過高興,因此一時忘記洗手間裡還有個王有晨,直到他打開門,身上只披著一件浴巾走出來時,她才驚覺不妙!

「旻若,我的衣服髒了,沒辦法穿——」

王有晨止住話,停在他們面前。

維雋看到房子裡居然有陌生男人出現,有如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他額際的青筋浮現,太陽穴的位置止不住地跳動著。

旻若的嘴巴張得好大,老天,維雋肯定會誤會的!

「迫是怎麼回事?」維雋一臉怒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維雋,你聽我說——」

「你好!想必你就是旻若的老公吧!」王有晨的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大刺刺地自我介紹。「我叫王有晨,是旻若的前男友。聽說你長年不在家,都冷落了你的妻子,這樣實在很不應該——」

旻若臉色一白,急得大吼:「夠了!你想幹麼?我跟你根本就沒有什麼,你少在那裡挑撥離間!」

維雋的瞼色一沉,原來他就是旻若的前男友。他知道旻若很愛他,當年跟他分手時,還哭得死去活來的,沒想到這些年來她根本從未忘記過他……

一時間,他整個心都碎了,覺得自己很難堪。「旻若,你太傷我的心了……」

旻若抓住他的手。「不是這樣的!維雋,你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他打斷她的話,冷笑道:「事實勝於雄辯,都這麼晚了,你不僅穿著睡衣,和你的前男友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他還幾乎光著身體!這表示什麼?你要我怎麼想?」通姦、外遇、第三者、養小白臉、一夜情……他不想說出那麼難堪的字眼。

砰!維雋氣急敗壞地轉身,用力甩上大門。

「維雋——」旻若不敢置信地望著門板。他居然不相信她的清白,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地轉頭,火冒三丈地質問始作俑者。「你故意的是不是?」

「哼,只有我能不要你,你不能不要我!」王有晨不甘心旻若拒絕他,既然她不肯當他的情婦,那她也別想擁有什麼美滿的婚姻!

「你!你給我滾!滾——」她大吼,氣得眼睛都紅了。

「我穿好衣服就會走。」

「休想!」她拿起角落的竹劍,往他身上劈過去,嚇得他奪門而出,接著又將他的衣服從陽台上往下扔。

很快地,室內恢復一片死寂。

旻若沮喪地跌坐在椅子上。

咬著唇,她氣得渾身發抖,但卻拚命克制著自己,不肯哭出聲來,也不讓淚水流下。

她覺得自己很委屈,自己的丈夫居然不信任她,那她癡癡地等,等了他兩年的時間究竟算什麼?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什麼意義……

維雋離開家裡後,立即招計程車直奔宜蘭。

他傷心欲絕地坐在岩石邊嘶吼,拚命垂打沙地,腦子一片混亂,胃部在翻騰。濕冷的空氣襲來,讓他冷得不斷顫抖,但此時此刻,他的心更冷。

真是諷刺,分隔兩年後,他要送給旻若的是價值上億的股票,而她送給他的,竟是這種敦他痛到說不出話來的禮物。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忍受妻子的出軌.他也只是個凡人,怎麼有辦法接受妻子的背叛?

*********

一個星期後。

旻若踏入律師事務所。

維雋已經坐在裡頭等她了。

自從接到律師的電話後,她的心就在淌血。

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他直接判了她死刑。

既然維雋這麼不信任她,這樣的婚姻繼續維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沒有維雋、沒有老公,她一樣也過了兩年,既然他不屑她,她又何必對他死纏爛打?

況且,都是命運使然,她才會嫁給維雋的,否則,當年她不過是欣賞他、喜歡他而已,根本還沒有愛他愛到非嫁他不可的地步啊!

但是,如今維雋卻說要跟她離婚……

他真的不同了,開著進口的高級跑車過來,一身筆挺的西裝,身邊還有兩個助理,一副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企業家模樣,表情冷冷地坐在那裡。

相形之下,她的衣著普通,只穿著牛仔裙、襯衫,就像個清純的大學生。

她走近桌邊,坐下,正視前方,不肯看他。

他望著她的側面,腦海裡浮現她當新娘子時的樣子,那時的她笑得很燦爛,美得令人屏息,他一直以為他會牽著她的手走完這輩子的……

律師清了清喉嚨。「費先生說,那一間公寓送給你。還有,每個月的贍養費他會匯入你的帳戶,金額是——」

「我都不要!」她覺得被羞辱了,氣憤地打斷律師的話。「我賺的錢夠我自己一個人花,不需要你的施捨!別以為自己發了,我就得看你的臉色!」

她是這麼看他的?原來他這些年來為了她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費力氣……

算了!她不希罕就算了!

律師望向費維雋,他點了點頭後,律師立即說道:「好,那麼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雙方就在這邊簽名吧。」

二話不說地,她立刻簽名。

她的無情,徹底傷了他的心,霸氣的臉龐上,有著深切的痛苦神色,只是她沒看出來。

「看來,這樁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我不該綁住你的,因為你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這無關愛不愛的問題,而是你不信任我!」她氣得聲音都在顫抖。

「那就說清楚,為什麼半夜時會有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出現在我們家裡!」

「你根本就認定了我偷人,還要我說什麼!」

這兩年來他都沒什麼音訊,讓她獨自一人在台灣空等,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了,豈料他竟然一回來就誤會她偷人,還不聽她的解釋就甩門離開,現在又用錢來羞辱她!

她愈想愈覺得委屈,這就是他愛她的表現嗎?沒有信任,哪來的愛情?這樣彼此猜忌的婚姻,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算了,她累了,什麼都不想解釋了

她站起身,挺直腰桿,轉頭離開。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像是打了一個結似的,好痛、好痛。她從沒想過,失去他竟會教她難過得幾乎無法承受。

她走了。

沒有回頭地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費維雋覺得一顆心彷彿被人狠狠揪住一般。

儘管自己愛她愛得無可救藥,儘管為她賺得了財富,卻無法阻止她的離去,改變不了失去她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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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年後

今年的冬天沒有冬天的味道,暖冬讓櫻花提前盛開,一辦辦的櫻花隨風落下,煞是好看。

一大清早,旻若便早起晨跑,一邊鍛煉體力,一邊欣賞美景。

離婚後,旻若搬離了公寓,住進警察宿舍,開始新的生活。

當時,她也禮貌地通知了婆婆。費媽媽很難過,但沒說什麼,認為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深信旻若是清白的,但她夾在中間很為難,因此決定讓孩子自己解決。時間,總是會讓誤會澄清的;時間,遲早會讓真相大白的。

後來,旻若申請調職,調到郊外山區的警局,這附近都是很有名的名流豪邸區。

她知道費維雋在短短幾年內成為亞太地區快速崛起的新富豪,可是由於他這個黃金單身漢的行事相當低調,因此一天到晚都只是一些大同小異的花邊新聞,正因為如此,更為他添上神秘的色彩。

截至目前為止,媒體都不知道她和費總裁有過一段婚姻。

白天時,她竭盡所能地為民服務,希望夜晚不要胡思亂想,能早些入睡,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維雋的身影總是會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既然口口聲聲說不在乎他,為什麼卻又忘不了他呢?唉……

跑步至公園附近時,她發現街旁停著一輛嶄新的法拉利跑車。

這輛跑車是新出現的,她從來沒在這附近看過。

身為女警,她的敏銳度比一般人高,總是很注意轄區內的車輛和居民。

是說……哪裡來的有錢人,竟然隨便把跑車停在路口。為什麼不停自己的車庫呢?不怕被偷嗎?

也許是新搬來的住戶吧?

忽然,一名戴著鴨舌帽和墨鏡的男子,提著一個桶子,鬼鬼祟祟地朝法拉利跑車走過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跑車潑灑汽油、點燃,一瞬間,火焰四起!

公園裡正在做晨間運動的居民見狀,紛紛大叫。「啊~~著火了!」

「站住!」旻若快速地朝歹徒逃跑的方向前進,可是歹徒一跑進巷子後就不見蹤影了。她氣喘吁吁地拿起手機,撥打給同事。「喂,我是江旻若,有一輛停在XX公園西側的法拉利跑車被人無故縱火,請立即派消防車過來……」

沒多久,警車和消防車都來了,但等火被撲滅之後,這一輛法拉利跑車已經徹底損毀,只剩下一堆廢鐵了。

「查出車主了嗎?」旻若問。

「嗯。」警員A晃了晃手上的PDA說:「根據車牌號碼,車主是費維雋,也就是鼎鼎大名的『維若國際集團』負責人。」

聞言,她的心臟彷彿停了一下。

天啊!竟是維雋!

「我看過媒體報導,聽說上個月費總裁住進了山頂上新蓋的別墅。」

他搬到這區來住了?

「嘖嘖嘖,這下糟了,對方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上頭肯定會要我們趕緊破案的。」警員B做了個大事不妙的表情。

旻若很抱歉地說:「歹徒作案時我有目擊到,可惜追丟了,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啦,現在還是趕快回警局吧,我看這件事一定會鬧得很大。」警員C搖搖頭說道。

一點兒也沒錯,很快地,媒體便蜂擁而至事故現場,報導著費維雋總裁的跑車被縱火的意外……

大家才回警局沒多久,分局的張局長立刻叫員警進去會議室開會。

「在XX公園有一輛汽車被莫名縱火,車主是費維雋,我們已經通知他了。」警員A報告著。「旻若剛好在現場,可是沒追到縱火的歹徒。」

張局長揮揮手,語重心長地說:「早上費總裁有親自打電話給我,說明他現在面臨的處境。不僅跑車被縱火,他的住宅前面也被潑灑紅色的油漆,公司還不斷收到恐嚇信。由於他行事低調,不想加以渲染,上了媒體,所以希望我們警方能私下快點幫他破案,早點找到兇手,將對方繩之以法。」

「這樣看來,這件案子不太單純。」幾個警員皆面色沉重。「盯上費總裁的也許是一個殺手,也很有可能是一整個犯罪集團,而且盯上他的目的究竟是為公、為私?可能性實在太多種了。」

「看來,有錢人的煩惱還真不少呢!」有人開玩笑地說。

「所以說,我們得趕快破案!」張局長作出結論,下達命令。

「我去調閱公園附近的監視錄影帶,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私下去問問幾個線民,看是不是黑道勒索。」

「我去查查附近有沒有什麼幫派分子故意滋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

「嗯,大家分工合作,快速破案,這樣不僅能給費總裁一個交代,辦案效率高的話,也能博得社會大眾的信任。那就先這樣了,散會。」張局長一說完,大家紛紛往外走,他趕緊又說道:「旻若,你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旻若一臉疑惑。「是的,局長。」

坐在會議室裡,張局長再次強調。「費總裁的案件,對我們相當相當的重要。」

「我明白,因為他是大人物,我們惹不起。」

張局長有些尷尬地咳了咳。「費總裁這次面臨的難關還不只我剛剛說的那一些,其實有人要暗殺他,他的生命正面臨威脅。」

「什麼?!」她先是一愣,隨即擔心害怕了起來。他有生命危險?她故做冷靜地問:「有證據嗎?」

「他是故意把法拉利跑車停在路邊試探的,沒想到真的被人縱火了。」張局長說得斬釘截鐵.

她冷笑了聲。「為了試探就毀了一輛跑車,有錢人還真是不把錢當錢看。」

張局長繼續說:「可是他不想把事情搞大,希望能私下找到兇手,所以他現在需要一名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他的警察。」

「我們雖然是人民保母,但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保護人民吧?況且,費總裁身邊本來就有保鑣了,根本不需要我們啊!」

「那些保鑣只是身手好而已,真要抽絲剝繭、揪出歹徒,還是得靠我們警察人員才行。所以我們必須出面,不能坐以待斃,讓殺手繼續無法無天下去!」

其實保鑣大部分都是有受過特殊訓練、能派上用場的人,無奈因為費總裁和警方高層的關係良好,因此上頭對他施壓,逼他照費總裁的意思,指派旻若過去當他的保鑣。

張局長繞了一大圈,終於說出留她下來的用意。「江警員,我認為你是保護費總裁的最佳人選。」

「啊?」她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要再次跟費維雋牽扯在一起。

「這是我從費總裁那裡得到的信件。」局長把兩封信擺在她面前。

她打開其中一封,內容是世界第一首富——靳德爾先生邀請幾間國際財團的龍頭老大參加私人的皇家金融會議,地點在奧地利的維也納舉行,時間則是下個禮拜。

另外一封,她瞇起眼睛,一字一字地看著。

費維雋,就算你到了奧地利,我也一樣會尾隨你,直到你命喪黃泉為止!

很顯然地,這是一封恐嚇信,而且歹徒還聰明地以電腦打字,不留下可供比對的筆跡。

「這是國際性的私人會議,報章雜誌都有報導,有心的殺手很快就能知道費總裁下個禮拜的行蹤,並且採取行動。」

她發覺事態嚴重。「真是太過分、太囂張了,簡直不把國法放在眼底。」

張局長面色沉重地說:「費總裁說他不能不出席這次的金融會議,所以我要你不能曝露出自己的身份,佯裝是他的貼身秘書,跟他到奧地利去,二十四小時保護他,伺機把殺手揪出來。」

她頗感詫異。「可是——」

「就這麼說定了。這是上司的命令,不可不從。」張局長臉色一沉,很嚴肅地下令。「下午我會跟費總裁約時間,你過去後要好好表現一下。記住,務必要成功,這樣才能為整個警界爭光!」

旻若覺得腦海一片混亂。

真好笑!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和他離婚兩年後,她居然還要二十四小時地保護費維雋的生命安全。

她該以怎樣的身份去面對他呢?前妻?朋友?保鑣?還是秘書?

唉,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

費維雋的別墅在一個小山坡上。

天氣冷颼颼的,旻若騎著摩托車,沿著蜿蜒小道行駛,不久後,一座城堡矗立在眼前。

綠色屋頂、略帶粉紅色的牆面、白色的窗框,看起來就覺得相當華麗,像極了歐洲的小古堡,往裡頭一探,還能看見修剪整齊的草坪及參天古木。

她按了電鈴,透過對講機報上身份、表明來意。

巴洛克式的雕花鐵門開了,她將機車騎了進去。

這裡簡直大得離譜,處處都能看到華麗的景觀。入了主屋後,她被僕人領到書房,沿途所見,全是富麗堂皇的裝潢。

她的心怦怦地跳著,一點兒也平靜不下來。

這兩年,沒有她在身邊,他一定也過得很好。突然間,她想起了許多無聊的花邊新聞,很多女影星都直接表明費維雋是她們的夢中情人。

這兩年來,他的改變很大,已經變成了富可敵國的大亨,而她還是沒什麼變,依然是做得死去活來的基層警員。

叩、叩!僕人敲門,輕說聲道:「費總裁,江警官來了。」

僕人領她進房後把門關上,離去。

寬敞的室內,只有他們彼此。

她一進門便注意到他挺直健碩的背脊,他正背對著他注視著窗外的花園。

「費總裁,你好。」

驀地,她聽到他嗤笑的聲音,似乎很不以為然。

「你想裝作不認識我嗎?」他緩緩回過頭,諷刺地勾起嘴角。

他鬆開交抱胸前的雙臂,臉上雖然在笑,但目光卻很冷硬,那雙彷彿能夠把她看穿的眼睛,讓她兩腿發軟,全身上下冰冰冷冷的氣息讓她覺得好陌生。

再次見面,她的心依然糾葛。

「我不叫你費總裁,要叫什麼?難道要直接喊名字嗎?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她眼瞳閃閃發亮地反問。

旻若心知肚明,他恨她。

她似乎更美了一些,膚色白皙,黑眸燦亮,頭髮烏黑飄逸。一身警察制服在她身上除了精明俐落外,更顯婀娜。

她依然是如此的充滿自信、動人心魄,也一直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的確,我們什麼都不是,只是主雇關係。」他低沉的嗓音讓她的背脊一陣震顫。「看來,沒有我,你依然過得多采多姿。」

「是的。」她挑釁。「當年的婚姻是個錯誤,錯誤既已劃下句點,就該重新開始。」

她沒注意到他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

兩年了,大約七百多個日子,儘管當時她背叛他,但諷刺的是,他不曾忘記過她。

他想她、念她,無時無刻,思念的心幾乎讓他肝腸寸斷。

此刻,他費了極大的自制力,才讓自己不致失控地衝上前抱住她。

原本以為,對她的恨會隨著時間而增加,但是他錯得離譜,不論時光如何流逝,他對她的眷戀只有越來越深,對她的愛就像滔滔江水。

他想要她,想要再次得到她。

「好諷刺!我真的沒想到,現在的我,居然淪落到需要女人保護的地步。」他跨步走向她,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表情,他一身時尚的亞麻色休閒服飾襯托出他優雅斯文的氣質。

「你不是普通人了,你是富比士富豪排行榜的前百大,富可敵國,所以能夠介入干涉台灣的警方,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挑眉,問:「這是讚美還是不屑?」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聳聳肩,接著轉入正題。「張局長知道費總裁這一趟旅程危機四伏,需要警察的私下保護,所以委派我接下這個任務,我會佯裝成你的貼身秘書,保護你的安全。」

他站在她面前,眼神冷峻地說:「我不甘心這樣受殺手擺佈,我絕不會讓殺手稱心如意的!」

「揪出殺手是我們警察的責任。」她斬釘截鐵地說。「請相信我,我會盡快破案的。」

突然,他伸手扯住她胸前的警察徽章,戲弄地說:「江警官,我的生命需要你來保護了。」

他一碰觸到她,她就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她試著漠視掉這股感覺,以堅定的語氣說道:「我會竭盡所能!」

「好。那明天我們就出發前住奧地利。」

*********

隔天,他們乘坐私人飛機前往維也納。

他面無表情,眼神深不可測,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特別挑了一套最端莊、最嚴肅的套裝,還穿上吊帶絲襪,把槍支掛在大腿上。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地看著公司的文件。

他好疏離,真的有如陌生人般。

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不堪的記憶又被喚起。

兩年前,是他不信任她、對不起她,不是她的錯。她知道他恨她,如果不是他命在旦夕,她也不可能偽裝成秘書,貼身保護他。

她現在只希望能盡快揪出在暗地裡的殺手,然後回復到她平靜無波的生活,別再因他而亂了心扉。

經過長途的飛行,終於抵達了奧地利。

十二月的維也納,處處洋溢著聖誕節的氣氛。數以萬計的燈泡在行道樹上閃閃發光,帶來一片溫暖。馬路中央有一棵高過十層樓的聖誕樹,上頭的燈泡亮得有如白晝。

經過特殊的許可和安排,旻若是佩帶槍枝出境的。

下了飛機,出了海關後,她站在人行道旁。此時天空飄著雪,地上已積了一層,她握著像棉花般觸感的雪花,感覺好特別。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拜他之賜。

就在這時,飯店派來接送他們的車子到了。

他們坐上車子,在積雪的馬路上,車子小心地駛著。

她警戒地注意著四周,發現對面駛來的一輛車子,窗口突然銀光一閃,她還來不及反應,像鞭炮般的爆炸聲便傳出,然後立即地,車子失去了控制。

司機大叫:「啊~~救命~~」

踩煞車也沒用,車子只能滑向另一邊,離開大馬路,搖晃地撞上旁邊的垃圾桶後才停了下來。

車子有一邊已經被撞得傾斜了。

「怎麼回事?」她緊張得大叫。

「要不要緊?」他很鎮定,第一個擔心的是她的安全,完全不在乎自己。

幸好兩人都有系安全帶,因此毫髮無傷。

「輪胎破了。」司機也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旻若趕緊下車查看。

「剛剛有人朝我們的輪胎射擊,是一輛黑色的車子……」該死!如果她多看幾眼就好了。

他們面色凝重。看來,真的是危機重重。

司機連忙撥打手機,請另外一輛車子來接他們到飯店去。Check-in之後,他們便上電梯,進入房間。他們兩人共住一間豪華寬敞的房間。

「你不會以為你還能住我隔壁吧?我現在的安全堪慮呢!」

「我明白。」她心有餘悸。「我會二十四小時地保護你。」

入房前,她先暗示他在門口等,她從大腿側拿出一把槍,打開燈,四處搜尋了一遍,確認安全無虞後,才喚道:「進來吧!」

房間內的大床比一般床還大,她的眼睛緊盯著那張雪白的大床。

他走進來,放好行李,她也是。

「我還沒有要洗澡,你要不要先去?」她問道。

「好。」他走進浴室,連門都沒關就直接脫衣服,打開蓮蓬頭。

「為什麼不關門?」她臉紅地側過臉,避開他光溜溜的身體,那畫面太過養眼

「不想關。剛剛才經歷生死一瞬間,我怕一關上門,又會碰到什麼危險的事,萬一你來不及救我的話,就糟了。」

他言之有理,說得她啞口無言。

「你是我的責任,我會保護你,保護到滴水不漏的。」她努力地移開視線,看著浴室的天花板。「如果殺手從天花板的通風口噴了什麼毒氣進來,那就糟了。」

「唉!」他只是長歎一聲,迅速地沖澡,接著隨意拿起浴巾,遮住重要部位後,便大刺刺地走出來。

「為什麼不穿好衣服?」她別過眼叫著。

「我向來都是這樣的,在寢室裡脫光光,這習慣不會因為你而改變。」他實話實說。「請別大驚小怪!」

「我才沒有!」她辯駁,受不了他的嘲笑。

「是嗎?」他一臉好笑地說。

她臉蛋脹紅,看著他抬頭挺胸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室內還是有點冷。」他把暖氣開強一點,順道把窗簾拉開,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他們房間的對面是一棟古老的古堡,街道上很美,白色的雪花配上暈黃的燈光,美得就像聖誕節的圖片一樣。

她突然脫口說出這些酸溜溜的話來。「這兩年,你的花邊新聞不少嘛!」

他轉過身子面對她,戲譫地說道:「看來,你還頗關心我的嘛!」如果他跟她說,那些全是媒體的捕風捉影,她相信嗎?

旻若眼看四面,耳聽八方,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戒慎恐懼,冷不防,她目光一閃,發現對面的古堡中有一道光線朝她的眼睛直射過來。

是狙擊手要暗殺他嗎?

「小心!」她叫著。

他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時,她已經用力推開他了!結果,他在落地時,後腦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茶几,發出巨響。

一瞬間,他整個人昏了過去。

「維雋——」旻若驚慌地大喊。

他中彈了嗎?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一顆心彷彿被切割得四分五裂。

即將失去他的恐慌,讓她也想跟著一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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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痛……」

維雋趴在大床上,不斷地申吟哀嚎。

後腦腫了一個大包,麻麻痛痛的,他感到昏昏沉沉,一時間不曉得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旻若充滿歉意。「我看到對面的古堡有閃光,以為有人要射殺你,所以就用力推開你,沒想到書你後腦撞到了茶几……」結果是一場烏龍,只怪她太緊張了,草木皆兵。

「沒關係……」

她仍是覺得很愧疚。「我去拿冰枕給你躺,看會不會比較舒服一點。」

「明天還有重要的會議,這樣怎麼出去見人?」他故作傷腦筋地說著。

她靈光一閃,連忙說:「我帶了藥油,專治跌打損傷,很好用的!我每次只要扭傷瘀血,都會用它推一推,很有效喔!」

聞言,他的眼神一暗。想到她辛苦的女警生涯,他就覺得很不捨。他曾經許下諾言,只要他富有了,絕對不讓她再從事如此賣命的工作。

旻若在行李裡面胡亂地翻,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她趕緊取出藥油,塗抹在他後腦的紅腫之處,接著,她的手指穿過他的發,幫他按摩。

維雋覺得被她撫過的地方有種說不出來的溫熱感覺,感官無形中被撩動了,那種需要地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

「我看我要趴著睡一個晚上了……」他開口說話,打破這曖昧的氛圍。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她再次道歉。

「算了。晚了,你也累了,快去洗澡吧。」他提醒。

「嗯。」她把燈光調暗,去浴室洗澡。

十分鐘後,她穿著浴袍走出來,坐在沙發上,將槍放在伸手可及之處。

「你不睡覺嗎?」他出聲詢問。他雖然趴著休憩,可是意識還很清楚。

「我要保護你。」

「這時候不需要,你應該好好地睡上一覺才是。」他以充滿溫柔的聲音對她發出邀請。「這張床很大,另外一邊讓你睡。」

「……不太好吧。」他們已經不是夫妻了。

「對了,我們離婚後,你有跟前男友復合嗎?」他明知故問。

「我問心無愧,不需回答你這個問題。」

即便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依然改變不了他對她的誤會,他還是認定她出軌、曾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那你現在有男朋友嗎?」他換了個方式問。

「我這麼忙,哪有時間啊!」她瞪了他一眼。

太好了!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了!咦?你的眼角有皺紋!」她驚訝地指著他的魚尾紋。

「唉,我老了。」

「怎麼會老,你才三十二歲,是社會菁英分子、青年才俊,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誇獎他。

「你也是,維護社會正義、打擊犯罪的美麗警察。」他真摯地說道。幽黑的瞳纏上她的眼,裡頭充滿感情……

感情?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錯了。

「那就過來睡,我不可能讓你睡沙發的。」他態度堅決。

「可是……」

他眨眨眼,道:「沒有什麼可是。我可不希望殺手還沒來,你這個保鑣就先累死了。」

她露齒大笑。

的確,她真的累了,因此不再堅持,爬上這張大床,把瞼埋在枕頭上,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著了。

待她睡著後,他緩緩地往她柔軟的身體靠過去。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得以靠她這麼近。

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繚繞在他的鼻端。

好不容易,隔了兩年,他終於能再度擁抱她了。

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四年,前兩年他在印尼打拼,後兩年他們離了婚,所以他真正擁有她、跟她朝夕相處的日子,根本沒有超過一百天。

他一直無法忘記她,時時刻刻都想待在她身邊,每天每天都想飛回她身邊,跟她在一起。

其實這兩年,他對她的注意不曾間斷過。

她依然單身,沒有跟前男友王有晨進一步地交往。

也許……當初他真的誤會了她也說不定。

他現在只想彌補她,而這次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對他而言,參加皇家金融會議、揪出殺手都只是個借口罷了,想陪著她、想跟她重修舊好,才是真的。

因此,他私下透過警政高層的關係,要旻若的長官張局長幫忙,指派旻若成為他的私人保鑣,唯有如此,他才有機會跟她在一起。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連續二十四小時陪伴著她。

終於,沒有其他人的介入,只有他和她,這樣就夠了……

*********

天亮了。

旻若是被敲門聲驚醒的,她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是黏在他身上,他的大腿夾住她的小腿,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雙腿間的熱源……

她驚惶失措,連忙逃開,身體往旁邊滾,結果動作太大,吵醒了他。

他緩緩地張開睡眼矇矓的眼睛。

「有、有人敲門!」她趕緊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喔,我叫了人送早餐。」他打了個呵欠。

她連忙下床,打開門,讓服務生將推車推進來,一一擺放下豐盛的早餐。道謝過後,她關上門。

「我肚子好餓,可是頭好痛,站不起來……」他佯裝頭暈目眩。

「我來扶你。」她面露愧色,立即上前扶著他緩緩走到餐桌旁。

其實他已經好多了,只是故意裝得很虛弱,好讓她覺得愧疚,進而溫柔體貼地照顧他。

早餐是鮪魚火腿三明治和牛奶,牛奶是冰的。她皺了皺眉頭,在台灣時,她向來是燒餅配熱豆漿之類的熱騰騰餐點……算了,入境隨俗吧。

她吃得很勉強,可是她一定要吃點東西,不然沒辦法撐過一天。

「頭有比較好嗎?」她擔心問。

「你的藥油很有效,今天感覺舒服多了,雖然腫包還是很大,但起碼不再那麼疼痛了。」因為頭痛趴著睡的關係,他的脖子有些僵硬,不過不細看的話,瞧不出來有什麼異狀。

飯後沒多久,服裝設計師帶來了一些昂貴的女性衣服和首飾。

「今天在斯德爾先生的私人國際大樓要開國際性的金融會議,你跟我一起出席。」

「要盛裝出席嗎?」她沒想到要這麼麻煩。

「對。」

聞言,她有些擔心,怕會表現得不夠好,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警而已,沒見過什麼世面。

設計師細心地為她打理一切,當她站到他面前時,他眼睛為之一亮。

她的皮膚白皙,穿著一襲紅色細肩帶長禮服,上半身合身的絲緞質料更襯托出她身材的完美曲線,顯得婀娜多姿,低胸的設計則令她胸口露出一大片引人遐想的雪白肌膚。

她把長髮綰起,精緻的臉蛋上了層淡妝,一雙勾魂的眼睛嫵媚動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水味,整個人真是美呆了,只要是男人肯定會怦然心動的。

他盯著她誘人犯罪的美麗外表,有股虛榮感盈滿心裡,這個差麗女人曾經屬於他,未來也只能是他的。

旻若也怔怔地看著他,他一身的黑,表情冷酷,教人難以親近,可此時只有她能靠近他……突然,她感覺到很驕傲,如果,他真能屬於她的話,該有多好。

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等一下。」她彎腰,撩起裙擺,露出紅色的細跟高跟鞋,迅速地把槍放入右邊大腿側的槍袋內。

他頓時失神,下腹一緊,拚命克制住突然湧上的慾望。

「好了,可以走了。」她率先朝門口走去。

看著前方那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罪魁禍首,他只能歎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外面下著大雪,馬路上積著層層的雪。

步入會場後,他脫下厚重的外衣,她也卸去絨毛大衣。

要不是百貨公司的櫥窗上閃爍著「MerryChristmas」的霓虹燈,她根本忘了聖誕節快來了。

她從來沒有過過聖誕節,每一年的聖誕節不是在工作中度過,就是獨自一人度過,和維雋結婚的那兩年,他也沒有陪伴過她……

首富斯德爾先生的私人大廈,每年都會舉辦超過二十場以上的國際會議。

這棟私人大廈裡,每一層樓都有為數不少的警衛站崗。整個會議非常冗長,參與的人物全部是國際金融首腦人物,忽然,她覺得自己好渺小,不僅絲毫不懂財經,跟他也像是處在不同世界一樣……

好不容易會議結束後,夜晚最重要的重頭戲——晚宴來了。

費維雋志得意滿地摸著下巴。

現場滿是富豪大亨、名媛千金、政壇高幹,可眾所矚目的焦點,卻是東方女子江旻若。

有錢有勢,身旁有美人旻若陪著,他覺得這樣就已經非常足夠了。

「你累不累?」他貼心地問她。

「我是警察,體力很好,不會有問題的。」這一點她可是自信滿滿。

雖然整個晚上她都表現得落落大方,但其實她的內心卻很不安。曾幾何時,他的舞台站了一個她,已經顯得格格不入了。她只是個小警察,他卻已經是跨國的大企業家,他們的世界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算了,別再想這些了。雖然四處都有警衛,但是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此行的任務是保護維雋,如此而已。

斯德爾先生特別接待費維雋這位來自台灣的富豪,兩人說說笑笑,不過斯德爾先生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旻若身上。「你的伴侶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費維雋當然明白斯德爾先生的「話中話」——他想要旻若的陪伴。可是,他絕對不會把旻若當成「物品」送給斯德爾先生的,就算只是跟世界首富牽手跳支舞,他也不答應。

「謝謝。」他用著德語跟斯德爾先生溝通。「她不是普通的伴侶,她是我特別雇來的保鑣。」

「喔?天底下有這麼美麗的保鑣嗎?」斯德爾先生興致勃勃。

「她是冰山美人,很不好惹的,只要一個不高興,隨時都會把男人摔到地上,讓男人遍體鱗傷,顏面盡失呢!」費維雋說得煞有其事。斯德爾先生聽見後,嚇得趕緊推說有事,溜之大吉。

費維雋很高興,轉頭對旻若道:「你要不要跳舞?」

「上流社會的交際舞,我不會跳。」她搖頭拒絕。

「別害怕,裁教你。」

維雋拉著她起身進入舞池。

他不是不知道,她是所有大人物的焦點,但是他不容許別的男人邀請她跳舞,旻若是他一個人的,是他獨佔的,她只能是他的。

她仰起頭,看著他乾乾淨淨的下巴,有點迷失了。

他淡淡地微笑,俯下臉,大手掌扣住她的頸子,讓她更貼近他。

她貼靠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

「跟著我的腳步,不要怕。」他指導她。「來,一 、二、三……一、二、三……很好……」

她迷惘了,覺得一切都變得不太對勁、好不真實,她是要來保護他的,怎麼現在會靠在他的懷裡跳舞呢?

她抬頭看著他們上頭的巨大水晶吊燈,它就像個晶瑩剔透的雪柱似的,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她看著看著,突然睜大眼睛!

水晶吊燈居然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危險——」她大叫,用力推倒費維雋,整個人撲在他身上保護他。

水晶碎成一地,尖叫聲此起彼落,現場一片凌亂,警衛立即衝進場維護秩序。

「你有沒有受傷?」她臉上佈滿擔憂之色。

「沒事,你又救了我一次。」他感動無比。

一會兒後,斯德爾先生和安全顧問拚命地跟現場嘉賓們及費維雋致歉,費維雋則表示不在意。

驀地,他注意到她的手臂被四濺的碎水晶割傷了,傷口雖然不深,但他仍是緊張不已。「你受傷了,我們快點回飯店去,我幫你上藥。」

他瞼上的擔憂之情藏都藏下住,她見狀,心裡一甜。

外面依然雪花紛飛,可是兩人的心卻都暖暖的……

*********飯店房間內。

「我總覺得這個殺手不單純,他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職業殺手……」她心亂如麻地想著。

「我要上藥了,會有點疼喔。」

他替她搽藥,力道雖然已經很輕了,她依然疼得抽氣。

「嘶~~殺手一直在暗地裡對我們虎視眈眈……可惡,我就不相信拿對方沒轍!」

叩叩!服務生敲門,他開門,讓服務生送進一些宵夜。

「我看你晚上沒吃多少,要不要再吃一些?」

今天的晚宴上供應的是一道道的西式牛排、魚排,旻若最大的問題,就是她無法適應西式料理,她好想吃白米飯,好懷念白米飯的滋味,但是因為語言上的隔閡,再加上不想造成維雋的困擾,所以她一直不敢講出來。

瞄了瞄推車,上面還是紅酒、鵝肝醬以及麵包。唉……她整個吃飯的興致都沒有了。

「好。」她不忍拒絕他的心意,但只勉強咬了幾口麵包,就真的再也吃不下了。

「什麼都不要想,先好好地休息一下比較重要。」他把燈光調暗。「睡吧!」

她點了點頭。肚子餓,感覺不太舒服,加上晚上又歷經一場風波,於是她打了個哈欠,很快地閉上眼睛。

他洗完澡出來時,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愛憐地注視著她,見她唇邊掛著淺淺的微笑,像個發光的天使般。即使受傷,她依然美得驚人。

想到她為了他而受傷,他就覺得很捨不得、很自責,應該是他保護她才對。

他在她身邊躺下來,溫柔地碰觸她的面頰。她總是讓他百看不厭,趁此時她渾然不知,他得以盡情地看她,直到睡著為止……

*********

半夜。

她的眼睛俏俏地撐開一道細縫,努力讓自己不要發出聲。

胃好痛……

她常常三餐不正常,老早就有胃潰瘍的問題,所以平時盡量不吃生冷的食物,可是到這裡三天了,每天不是喝冰牛奶,就是吃冷麵包,她吃得好不習慣,因此每每吞個幾口,就完全沒胃口了。

好痛,胃痛得讓她冷汗直流,可她又不願驚擾旁邊的他,所以拚命地忍著,直到胃部劇烈疼痛,她再也忍不住地申吟出聲。

他瞬間驚醒,立即捱到她身邊。「怎麼了?」

「胃好痛……」她的臉蒼白到沒有血色,冷汗直流。「對不起,老毛病又犯了。」

「胃痛?」他愣住了。

他從來不知道她有胃痛的毛病。

「我去叫醫生!」他著急地說道。

「拜託,這裡是維也納,又不是台灣,你要上哪裡去找醫生?」她苦笑道。

在這陌生的都市,他根本不熟悉路況,更何況……他望著窗外,依舊是大紛飛。這幾天都在下大雪,開車上路很危險,醫生也不知肯不肯出診。

「我立刻請飯店的服務生叫醫生過來。」不論可不可行,總是要試試看才知道。他立刻打電話,跟服務生溝通。

接下來,只能等待,看有沒有醫生肯在這種惡劣的天候中出門了。

她的胃好像被人狠狠擰絞住一般,痛得她好想在床上翻滾。她彎曲著身體,抱住腹部,期待能減少疼痛。

他只能在一旁乾著急,卻什麼也不能做,他好恨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無能?

大半夜的,醫生總算是來了。

經過檢查後,醫生說道:「江小姐說她有胃潰瘍的毛病,再加上可能水土不服、飲食不正常,所以現在又犯了。我先給她開點藥吃,請她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就只好上醫院掛急診了。」

醫生又開了三天分的藥給她。

吃完了藥後,旻若覺得好多了,疼痛一減輕,她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好多了嗎?」他惶惶下安,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好多了。謝謝。」他深深地望著她。「我都不曉得你的胃不好……」「很久以前就不好了,都是因為不定時吃飯的關係。」她笑了笑。

「胃不好的人不能吃冰的東西,結果你到這裡卻只有冰牛奶可以喝……」他臉上滿是自責的表情。「對不起,如果我能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別這樣想,我現在不是好多了嗎?」

他不捨地問:「你現在有沒有想吃什麼東西?」

她瞇著眼笑說:「我好想吃熱騰騰的粥喔!每次胃痛,只要吃點熱騰騰的粥就會好了。可是在寒冷的歐洲,這願望根本就是緣木求魚……」說著說著,她又一臉失望。

「誰說的?」他站了起來。「我現在就替你實現願望,去幫你買回來。」

「不,千萬別出門!」她嚷叫著,相當著急。「你別忘了自己的處境,你現在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放心,我已經想好一計了。」他得意洋洋地說:「我可以變裝出門,讓殺手認不出我!」

他這一招真是高招,半個小時後,要出門的他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戴上金色假髮,穿著一件紅色的大外套,如果再戴上白色的大鬍子,活脫脫就像個聖誕老公公。

「這樣殺手就認不出我來了。飯店把車子安排好了,你等我,我一定會帶好吃的粥回來給你!」

「一定要小心喔!」她無法阻止他,只能不斷地囑咐他。

「你放心吧!先好好地睡一覺吧!」他笑著揮揮手,出門去了。

大半夜的,哪裡買得到米呢?哪裡會有中國商店?

費維雋利用衛星導航系統,查出了郊區有間中國商店,但平時光是開車前去就要兩個小時,如果遇上大雪,車速肯定更慢。

不過為了旻若,再遠他都要去,再辛苦都值得!

車子緩慢地前進,他瞪大眼睛,注視著路況。

三個多小時後,他終於站在店家的門口。

他按下電鈴,伸出雙掌呵著氣,一團團的白霧隨著他每次的吐納而形成,連綿不斷的雪花,仍是一朵朵地飄落在他身上……

清晨時分,費維雋終於回到了飯店。

這裡的廚師不會煮中國菜,更何況是粥?

於是,他借用了飯店的廚房,打算親自下廚。

早上八點,一夜未眠的他,推著一車的好料走進房間。

由於胃不舒服加上擔心維雋,一整晚旻若都處於淺眠的狀態中,所以當門被人推開時,她立即就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看到他眼眶下有著黑眼圈,她猜他定是一夜無眠。

費維只開心地高喊:「熱騰騰的粥來嘍!」

他把推車推到她身邊。

「鹹蛋、醬瓜、麵筋、肉鬆……」看著冒著白煙的稀飯,還有各式小菜,她感動不已。

「我來餵你。」他取出碗筷,舀了一口稀飯,吹涼了才送到她的嘴邊。

「嗯~~好好吃喔!」她發出滿足的讚歎聲。「這些清粥小菜在異國顯得彌足珍貴!」

沒多久,一大碗粥就見底了,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

「謝謝你!」

他搖搖頭,憐惜地看著她。「我應該多多瞭解你才對,早知道就叫個中國廚師跟著我們來,這樣你就不會受苦了。才來這裡沒幾天,你瘦了好多。」

「千萬別這麼說。」她很愧疚地說:「對不起,都是我沒用,應該是我保護你的,沒想到卻變成了你照顧我。」

「別這樣想。」他牽動嘴角,臉上露出溫柔的表情。「以前我們聚少離多,我一直沒有時間好好地跟你相處、溝通,這幾天,大概是我們結婚以後相處時間最多的了。」

「所以你對我這麼好,是想要彌補什麼嗎?」她敏感地問他。

不,是因為我依然愛著你……

他不確定她對他的感覺,因此不說明白,只道:「你病倒了,我沒有保鑣,那我怎麼辦啊!」

「喔。」她看了看手錶,發現時間不早了。「會議時間快到了。」連續三天的皇家金融會議,他都要參加。

「嗯,你好好休息吧,我一個人去就好。」

「不行,我是你的保鑣,得跟著你一起出門。」她立刻下床。

「你的身體——」

「吃了稀飯後,我又生龍活虎了!」她打斷他的話,燦笑道:「放心吧!只要餐餐有白米飯吃,我就沒問題了!」

「真的沒問題嗎?」他心疼地望著她,再問了一次。

「絕對沒問題!」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躺在床上,擔心著他的安危,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一個小時後,他們相偕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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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天的會議很快結束了,費維雋平安無事,而旻若尚未揪出殺手。

可是對費維雋而言,自己的生命安危不再重要,他只想好好跟旻若在一起。

「會議結束了,殺手還是沒出現。」她憂心忡忡。

「別想那麼多了,也許,殺手只是整整我們罷了。反正,我們都平安就好。」他聳聳肩。

「可是,這樣我回去沒辦法跟長官交代。」她無力得很。

「這有什麼好不能交代的,你護主平安,就是功勞一件了。」他開朗笑道。

看著她,他的眼神變得柔和。她可知道明天就是聖誕夜了?他從來不曾跟她一起度過聖誕夜,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他打算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聖誕夜。

雖然聖誕驚喜是自己策劃的,但他依然很期待。

他租下整座玫瑰堡,聘請了廚師,特別準備了精緻的中式餐點。

玫瑰堡附近的風景如詩如畫,美如仙境,他要給旻若一天的驚喜。

這一天,旻若醒來後,不見維雋的蹤影。

沒多久,僕人敲門而入。除了女設計師之外,還有一位中文翻譯。

翻譯笑容可掬。「費總裁先出門了,他有交代請江小姐黃昏時到達玫瑰堡,跟他一起過聖誕夜。不過因為路途較遠,必須提前出門。」

旻若的驚喜不在話下。她都忘記今天是聖誕夜了,維雋好貼心,思慮周到。

對她而言,一切真是如夢境一般。在設計師的巧手妝扮下,她換上黑色繡花的絲質洋裝,一頭烏黑的長鬈發,配上濃淡合宜的彩妝,更加突顯她的五官。她的頸部掛著一條閃亮的寶石項煉,渾身神秘。

出門前,她撩起裙子,習慣性地把槍袋綁在大腿上。

旅館派了司機過來,加長型的轎車內,司機跟乘客的座位之間隔著一道玻璃。

她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的美景,維也納雖然下雪,依然不減豐綽之姿。

沿途經過百貨公司,她靈光一閃,敲了敲前面的玻璃,以生澀的英文問司機:「我想去百貨公司,可以嗎?」

「只要時間不會耽擱太久,可以的。」司機道。

「等我三十分鐘就好。」她交代。

她想要買一份禮物。她從來沒有送過禮物給維雋。下車後,她往百貨公司大門口走。

司機將車子駛往停車場等待。車子裡面放著暖氣,外國司機正想休憩,突然,有人敲敲車窗,他打開。

一張東方臉孔面對著司機,露出邪惡的笑容,手上拿著一把槍……

************

該買什麼好呢?她想買個皮夾,皮夾可以讓維雋隨身攜帶,隨時可以想到她。

於是她挑了一個真皮的皮夾。結完帳,她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隨即往停車場走。

車子的引擎未熄,她直接上車。因為坐在後座,又隔著玻璃,她沒有注意到司機有什麼不同。

她欣賞沿途的風景,窗外一片白雪,屋頂積雪,一大塊雪從屋簷上掉下來,隨即散成片片,紛飛而下。

她不喜歡下雪,她還是喜歡溫暖的台灣。白色的雪雖然美,卻令人覺得冷,只有燈光和火爐,還有維雋,能帶給她溫暖。

她好期待今夜和維雋一起度過的聖誕夜……

突然,車子停了下來。

停車的地點人煙罕至,前方是一間小木屋,屋前的積雪幾乎高過小木屋的腰部。

司機為什麼在這裡停車?她狐疑。

司機下了車,迅速打開車門。

她還來不及反應,一把槍便指著她的太陽穴。

「親愛的,好久不見。」他啊嘴大笑。「聖誕節快樂!」

「是你?!」她嚇得眼睛瞪得好大。

竟是王有晨?!

他變了。他的臉頰上有一條可怕的疤痕,而且神情恍惚,好像處於歇斯底里的狀態。

「抱歉了,親愛的旻若,我要你當我的人質,讓費總裁付出大把大把的鈔票。」他將手槍上膛,命令她。「下車!」

旻若無法置信地大喊:「為什麼是你?!」

************

整座玫瑰堡喜氣洋洋,爐火溫暖,綻放著光亮。

維雋大手筆地邀請廚師遠道而來,餐桌上有著最好吃的川菜、湖北菜、台菜……當然也少不了台灣小吃。

這個聖誕夜,他要好好彌補旻若。過去,他太少陪伴旻若了,現在,他擁有一切,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送到她面前。

他等著,旻若應該快到了。此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旻若的手機號碼。他迅速接起。

「旻若,你到了嗎?」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費總裁,你好。」

「你是誰?」費維雋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是你一直以為要殺你、躲在暗處的殺手。」

「是你?!」費維雋失控地喊:「旻若呢?你把旻若怎麼了?」

「放心,你的旻若現在安全得很。」殺手將手機拿開。

維雋聽到旻若大喊:「維雋,我很好,不要管我!」

「我的目標不是你。旻若在我手上,如果你要她活著,就乖乖拿一千萬歐元出來。」殺手下命令。

原來,自己被殺手耍得團團轉,又因為一時的疏忽,讓旻若落入殺手的手裡。

「你要多少錢,我都會答應,只要旻若平安無事。」為了旻若,費維雋很乾脆。

「不愧是費維雋,這麼慷慨。」對方哈哈大笑。「我給你半天的時間,就約深夜十二點,玫瑰堡外二十里W區的小木屋見。」他威脅:「如果你報警,我發誓,我會殺了你的愛人。」

「你敢?!」費維雋大吼。

可是,通話已經切斷了。

這一天,是費維雋這輩子最黑暗的一天。

*********

木材發出辟哩啪啦的聲音。

小木屋裡唯一的溫暖,就是爐火。

旻若被綁在椅子上。

王有晨拿著槍,細心擦拭著,神色時而正經,時而狂亂。

「你綁錯人了,你不會成功的,我跟費維雋什麼關係都沒有。」旻若強調。

「是嗎?」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原本想綁架費總裁,誰知道你也出現在奧地利。你是來保護費總裁的吧?」他面色猙獰。「我一直跟著你們好多天了,你知道嗎?」

「我看過他看你的眼神,那是專注的愛,看得出來他對你依然眷戀。我一想到我得不到你,你害我的婚姻全毀,我就充滿怨恨,偏偏一直苦無機會下手。今天看到你單獨外出,我臨時起意決定綁架你,勒索費維雋!」說完,他仰頭哈哈大笑。

事情從頭到尾連貫起來了,原來殺手就是王有晨,他是職業軍人,怪不得擁有一些槍炮之類的專業知識。

他想對費維雋不利,弄得費維雋找警察幫忙,又讓旻若和維雋一起到維也納,他乘機綁架她。

「我們已經離婚了!」旻若激動道。「我們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在我看來,可不是這樣。」他打量美麗動人的旻若。「當年,我真的不曉得,你嫁的男人竟然是現在的世界富豪之一。」

旻若警覺王有晨似乎不太正常。「這兩年,你……過得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他剛剛說她害他婚姻全毀……

她彷彿說錯什麼話似的,他狠狠瞪著她。她立即噤聲。

他指著臉上的疤痕。「這疤痕都是你害的。」

旻若不明所以。

「我的婚姻失敗,命運又讓我們再次相見,我原本想要從你身上得到慰藉,畢竟,我最愛的還是你,可是你偏偏不理會我。那一天,那個寒冷的夜晚……」王有晨道出了一切。

「我忍無可忍,和妻子吵了一架,她拿起水果刀跟我拚命,朝我臉頰劃了一刀,我一生氣,就掐住她的脖子,她也不服氣地拿起花瓶朝我的後腦重擊下去。我昏倒了,等我醒過來,不知為何整個房子著火了,我逃了出來,可是房子沒了,妻子也跟我離婚,把孩子帶走了。我家的事業少了妻子娘家的資助,很快就撐不下去。接著,我又被軍方以品行不良的原因強迫退役,找不到工作,真的一無所有。」他輕聲細語對她說:「我,什麼沒有了,都是你害的。」

「自己的命運由自己掌控,關我什麼事?」旻若備覺無辜。

「都是你的錯。如果你願意做我的情婦就好了,這樣我能在你身上得到安慰,感情有了出口,跟妻子繼續有名無實地維持下去,如此,我家的事業不會結束,生活也過得下去。可是,你就是不肯屈服,我忍無可忍,才跟妻子大吵一架,這一吵一發不可收拾,我的命運徹底改變。」王有晨憤怒咬牙,振振有詞。

他把所有的罪過都怪在她身上。

旻若直到此刻才看清王有晨的真面目。他是個孬種,不檢討自己,完全怪罪別人,他不曾努力,看到別人成功就嫉妒,根本忘了別人的辛苦和付出,他真是個失敗的人。當年沒有嫁給他,真是她運氣好。

「當時在台灣,費維雋的法拉利跑車也是你縱火的?」她仔細回想。

「沒錯。」王有晨承認。「我利用各種方式,佯裝成不同的人,讓費總裁混淆,以為他面對的是一群國際黑道份子。」

「車子輪胎被射破、水晶吊燈忽然掉下來,都是你一個人策劃的?」她要徹底問清楚。

「這些都很容易,我時時監視你們,在車上就可以拿槍射擊輪胎;會議開始的前幾天,我假裝是工人混進去做檢查,乘機動手腳。」他毫無悔意,還洋洋自得。

他是瘋子,真的是瘋子……

王有晨看看手錶。「時間快到了,只要拿到錢,這樣就夠了。」

「我不認為費維雋會為了我而付錢。」她盡量平心靜氣地說。

「甜心,你認為你這麼沒有價值嗎?」王有晨如鬼魅的臉,讓她心生畏懼。他忽然貼近她,撫摸她的臉頰和紅唇。「你很有價值的,你的價值是因為費總裁在乎你。」

「每個人的價值都不同,這世間有比金錢更珍貴的東西,是你利益薰心,完全被蒙蔽了!」她大喊。

「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王有晨不屑。「我不是壞人,只是運氣不好。費維雋了不起只是運氣比我好,所以他有錢、有名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我很快就會跟費維雋一樣,是富可敵國的大亨!」他哈哈大笑。

太陽早已西沉,旻若依然被綁在椅子上,爐裡的火焰幾次要熄滅了,王有晨丟了木材進去維持火勢,接著,他煮了咖啡,水蒸氣從壺裡慢慢噴吐而出,冉冉上升。

再十分鐘,費維雋就來了。

鎮定,旻若拚命告訴自己,她是警察,她想得出辦法逃脫……

固定在椅子後面的繩子,在她努力的掙扎下,已經出現鬆脫的跡象,儘管她的手腕也因為此而血跡斑斑。

忽然,他們聽到車聲停在小木屋門口,費維雋對屋裡大叫:「旻若,你在裡面嗎?」

王有晨立即拿起小刀架在旻若的脖子上。「進來吧,費總裁,門沒鎖。」

費維雋打開門,一陣強風灌入屋裡,他立刻把門關上。

他們將要面臨一場風暴。

「旻若!」

「維雋!」他們恍如隔世,兩人激動無比。

「真準時,費維雋,一秒都不遲到。」王有晨問:「錢呢?」

「都在這裡。」

費維雋把一個大行李箱打開,裡面都是歐元。「一張不假,你可以放了旻若了吧!」

他一副花錢了事的態度似乎惹惱了王有晨。他火冒三丈。「我雖然拿了錢,可也要有命花才行,我要平安無事地離開,然後逍遙快活一輩子。」

接著他賊笑,望著窗外的巨輪雪車。「費總裁,你那台冰原雪車看來很好用。」

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費維雋前面,迎面出拳,痛擊費維雋。

費維雋痛得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維雋!」旻若大叫。

「你進來了,我就沒打算放你走……」王有晨露出可怕的面容。

************

「維雋!」旻若拚命喊他。

費維雋被綁在另外一張椅子上。

慢慢地,他終於有一點意識了。他痛苦地睜開眼睛,聞到讓人窒息的汽油味。

王有晨正沿著小木屋灑下汽油。

「醒了?費總裁。」他一個不爽,就對費維雋拳打腳踢。

「不要打了!」曼若叫著。

費維雋被打得鼻青臉腫,王有晨望著自己眼裡的籠中之囚,得意地笑著。

「曼若,我得不到你,任何男人也休想得到你!我要報復,誰教當年你狠心拒絕我,就該付出一些代價!」他聲音變得尖銳,好像妖魔。

維雋這才明白,曼若沒有對不起他,一切都是王有晨從中搞鬼。

他好後悔,當初為何如此衝動,不信任曼若,竟然跟她離婚。他忘了,如果愛她,就要信任她,他被嫉妒沖昏了頭,害他們的婚姻破碎,也失去了她。

王有晨一臉憤怒,像是全天下都對不起他。「費維雋,我好恨,我最恨你們這些富豪,因為有你們,就顯得我的卑微和窮困,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要替天行道,我要毀了你這種富豪,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你們兩個一起做一對黃泉鴛鴦吧!」他拿起行李箱,冷血地往前走。

接著,他站在門外,拿起小火柴盒,齜牙咧嘴地笑著。

只要把點燃的火柴丟到屋內,一秒鐘就會起火。只要一起火,他們勢必會被燒死。

他毫不留情點燃火柴,丟進屋內。

說時遲那時快,曼若大喊:「像你這樣的嗜血狂徒,才最應該遭天譴!你休想得逞!」

她取出大腿上的手槍,朝他射去兩槍,一槍正中他的手掌,裝滿歐元的行李箱掉下來;接著,另一槍射中他的膝蓋。

王有晨倒在雪地上,痛苦大叫,不斷翻滾。「我的錢、我的錢!」

原來,曼若已經解開繩子了,只是按兵不動。

她迅速把維雋身上的繩子解開。獲得自由後,費維雋充滿感謝。

「曼若,你大腿上的槍,終於派上用場了。」

曼若鬆了一口氣。「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今天,終於揪出殺手了。」

她望向躺在地上的王有晨。

他一直痛喊:「我的錢、我的錢……」

旻若無動於哀。「他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她走向他,手槍指著他。「王有晨,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看來,最後邪惡還是輸給正義。」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輸了!」王有晨對天大喊。

「人生有很多選擇,而你,不願意走正確的路,是你自我沉淪,走向毀滅之路。」旻若一語點出他的問題。

費維雋打電話報警,不久之後,大批警察趕到。

凜冽的寒風加上刺骨的冰冷,他們兩人蹣跚地站在雪堆中。

王有晨被帶走了。

他感歎地問她:「看他這樣墮落,你會難過嗎?」

「不會。」她斬釘截鐵。「嫁給你以後,我對他就沒有感覺了。那一次被你撞見,只是偶然。」她止住,不語。

那是身為女人的自尊,如果他不信任她,她也沒必要解釋。

「我真難以想像,他會以你為人質向我勒索。這不像是曾經相愛的戀人會做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認人心的可怕。

「他說在奧地利的這段時間,他一直跟蹤我們、觀察我們,才能趁虛而入。」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他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他對她伸出手,她毫不猶豫地用她修長、纖細的玉指,緊緊握著他的手。

「對不起,聖誕夜泡湯了。」他愧疚地說。

「沒關係,我能完成任務更重要。」她如釋負重。

她的身子依靠著他,他們呼出的氣息交織成一片輕柔的白霧。

「不過,聖誕夜還沒過,我們依舊能共度聖誕夜吧!」他微笑。

「我要帶你飽餐一頓,玫瑰堡依然在等著我們。」

「走吧!」她燦笑如花。

費維雋在心底告訴自己,未來,還有很多節日要和旻若一起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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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世界首富斯德爾先生對於費維雋的事深深感到愧疚,他認為是自己的邀請函才讓殺手有機會趁虛而入。

為了彌補費維雋,他特別跟費維雋簽下開發印尼上地的合約,甚至邀請費維雋前往瑞士,參加蘇富比拍賣活動。

費維雋認為先前往瑞士再回台灣也不錯,因此答應了斯德爾先生的邀請。

坐在飛往瑞士的私人飛機上,旻若不發一語。

這幾天,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完成了任務固然可喜,但是回國後,是不是就是要和維雋分別了呢?

她確實無法跟他在一起了。

她的腦海裡浮現那個剛剛跟她認識的維雋。那時,他是個單純的學生,瞼上還是爽朗的笑容,可是一晃眼,他已經成了世界富豪之一。

她好懷念過去單純的維雋……

現在的她充其量只是個小警察,如何和他匹配呢?

瑞士日內瓦。

日內瓦充滿中世紀的神秘情調,也充滿藝術的氣息,無怪世界最尊貴的拍賣會也選在此處舉辦。

抵達日內瓦,他們來到五星級飯店休息。

費維雋同樣找來設計師替旻若打扮,就為了今夜的拍賣會。

她穿著一身綴滿銀色亮片的晚禮服,將她高貴優雅的氣質襯托得更耀眼。她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記得下久以前,她還穿著牛仔褲、T恤、球鞋,像個男孩子,

「你真是天生麗質,簡簡單單地打扮,就美得不可方物。」設計師讚美道。

「而且氣質獨特,舉手投足都散發明星氣息。」

「不,我……」她想以生澀的英文說,她不是什麼明星,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陔。

一旁的助理又說:「你能成為費總裁的情婦,真是不知羨煞多少女人呢!」

旻若目光一閃,想回嘴:她才不是情婦,可是,她又是什麼呢?

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她只是可憐的小保鑣,為了保護他的性命安全……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總感覺脖子空空的,設計師看出她的困惑,一臉神秘地告訴她:「總裁特別要求不要為你配戴任何珠寶,他說他要親自挑選屬於你的珠寶。」

說不開心是騙人的,可是她也憂喜參半。屬於她的珠寶又如何?她將要離開他

當費維雋走向她時,旻若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怔望著他英挺的模樣。他穿著鐵灰色的燕尾服,看起來如此出色,卓然出眾。

他的眼神柔軟,藏著不可思議的溫柔。他伸手摸摸她的臉頰。「你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

「是嗎?」她藏起自己的惆悵,開玩笑說:「我突然懷念起我的女警制服。」

他靈光一閃。「下次,我看你就穿女警制服跟我一起出來玩。」

還有下次?。也許是說笑,但她的心突然開朗許多。「走吧!」

拍賣會的入口有許多警衛,站在一樓大門外巡視,好幾輛加長型轎車靠近會場,看那深黑色的車窗,應該是牢不可破的防彈玻璃,神秘感加上不得了的氣勢,與會人士一定非同小可,個個不同凡響。

要進入拍賣會場,更不簡單,因為每一位來賓都要經過電腦記錄指紋,才能通過安全檢查。

進入了會場,他拿起一本型錄給她。

她看不懂法文,卻對型錄上璀璨的珠寶深深著迷。

她看中了「Dentelle」,這款珠寶設計得夢幻、浪漫,晶亮耀眼,完美的切割、純粹的淨度、幻美的色澤,展現了絕世的珠寶工藝。這一百多克拉的鑽煉,曾引起好萊塢時尚圈一股熱潮。

這一款,換算起來,價格要上億元。不過費維雋決定無論花費多少代價,都要標下「Dentelle」送給愛妻。

愛妻……他淺淺一笑。

在他心目中,旻若是他這一生唯一的妻子。

他一直加價,好不容易終於讓他標到了「Dentelle」項煉。

現場歡聲雷動,他很開心,因為他以天價標下珠寶,一切只為了她。

他走上台,親自收下這價值連城的項煉。

旻若的心跌落谷底。因為他看起來如此高不可攀,雖然近在咫尺,卻與她相隔遙遠……

他擁有越多財富,她就越自慚形穢。

出其不意的,費維雋拿著麥克風,對眾人說:「我需要一位模特兒試戴。旻若,上來吧。」

聽有人目光注視著她,她紅著臉,在他的要求下,戰戰兢兢地上台。

他帶著獲得天下最珍貴的寶貝的笑容,親自為她戴上項煉。

江旻若一席低胸性感禮服,粉頸上戴著一百多克拉的項煉,獨一無二的珠寶和火辣的身材,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儘管忐忑不安,旻若卻壓抑不住心中的歡愉。鑽石像征天長地久的愛情……所以他們之間也會長長久久嗎?

************

總統套房裡,最特別的是主臥室有一整面鏡牆。他們一進門,他立即拉著她往臥室走去。「再讓我好好看看。」他要求。

他要仔仔細細地欣賞那獨一無二的珠寶在她身上的模樣。她是如此嬌羞可人,如此耀眼迷人。

「我一直覺得你的頸間少了點什麼,我很高興,終於找到了屬於你的珠寶。」他真心真意地說。

他的眼神對上她的。儘管他貴為世界級富豪,但是他看著她的眼神一如過往,充滿熱情和純真。

她的眼裡綻放神奇的光彩,輕聲道:「謝謝你。」雖然,我知道珠寶不會是我的……

他愛憐地摸摸她的臉,情不自禁地道:「我可以吻你嗎?」

她沒有拒絕。

原本應該是個蜻蜓點水的吻,可是,當他的唇碰到她時,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狂烈地吻住她。

她應該推開他,可是她沒有。他瘋狂地吻她,將她摟入懷裡,灼熱的唇在她的唇上肆虐,就像一陣狂風暴雨。

她不能思考,腦袋變成一團漿糊,她即將沉淪,她卻心甘情願。

他們的衣服根本來不及褪去,已倒在床上。他的唇愈加火熱,吻她的臉、她的下巴。

「嗯……唔。」她申吟。

他的手將她的洋裝推高,脫掉她的小褲,她好害羞,想要遮住自己,誰知他舔吻她的肚臍,大手熱切地撫摸著,將她的身子緊緊擁在身前。這麼久了,她依然散發著少女的幽香與清純,更加刺激他原始的慾望。

「寶貝,給我……」他有如一頭野獸,蓄勢待發,挺入她的體內,她高聲尖叫。「啊——」他既痛苦又歡愉。

四年,好久了……

她是他的女人,永永遠遠。

星光閃爍,夜空明亮如同白晝,冬雪落下,屋裡卻洋溢著愉悅的氣氛。

一切逐漸平息,大床邊的一束百合,潔白的花瓣薄得像紙,淡黃色的花蕊簇擁著白色的雌蕊,花香佈滿整個房間。

歡愛的餘溫流淌在兩人之間。理智恢復後,她只想逃走,卻被他拉回來。

「不要走。」

「對不起。」她羞愧地低頭,看著滿地的凌亂。她怎麼如此失控?多年來,她一直為自己的冷靜理性而驕傲,如今卻因他而瓦解。

「不要說對不起。」他眼神溫柔地凝視著她。

她幾乎半裸的上半身,雪白的肌膚染上一層激情的紅暈,他看得傻了。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美的樣子。

他撫摸她凌亂的發,毫不遲疑地脫掉身上的襯衫,將她拉倒在床上。他的眸色變深,大手握住她的豐乳,低下頭,他張嘴含入,激情地吮吻她。

她申吟。「啊……」她忘記要抵抗他,反而弓起身子,十指插入他的發內。

她不斷扭動,他已經快瘋了,她是如此甜蜜緊窒,柔軟濕熱。他跪在她的雙腿間,讓自己抵著她。

她感受到充實又飽滿,這次他慢條斯理地愛著她,彷彿想彌補這四年間的空白。

一切,等天亮再說吧……

她在他的臂彎中醒來,腿間的酸疼清晰無比,想到昨夜的狂野,那合而為一的感覺讓她心跳加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她只想躲著他,偷偷摸摸溜進了廁所,把門關起來。

有了rou體的關係又怎樣?回到台灣,他們將會形同陌路……他醒來,發現她不在身邊,在浴室裡遲遲不出來。

望著窗外陽光綻放,這麼明亮可愛的早晨,她竟然躲著他?

難道,昨夜對她不算什麼嗎?

那感覺如此美好,如此不凡,如此神奇,可是她卻躲著他。

他多想把她拉回床上,好好地吻她、愛她,可是他拚命克制自己。

他不能嚇壞她,況且今天是他們要飛回台灣的日子。

因此他使用另外一間浴室清理自己,直到不得不叫她,他才敲門喚道:「旻若,要上飛機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的語氣如此自在、從容不迫,似乎對昨夜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果他都不當一回事,她又何必如此在乎呢?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男歡女愛,誰也不欠誰……在他眼裡一定沒有什麼,她也別太小題大作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的雙唇紅潤,眼神明亮,頸子上還有他留下的吻痕,她的模樣就像是個戀愛中的女人,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好,好……」她深呼吸好幾次才打開門,低著頭不敢看他,害羞得雙手絞在一起。

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他真想把她拖回床上,再愛她個幾百次。

可是一回到台灣後,他就沒有任何理由再把她拴在身邊了……

「走吧!」他只能壓抑自己的情緒。

兩個人面對面了,他什麼表示都沒有嗎?她失落地想。一切果然是她自作多情吧?

他們在層層護衛下離開瑞士。

保全也將那條價值連城的項煉送到私人飛機上。

項煉有三道保全關卡,就像一個小金庫,首先是指紋設定,維雋選擇以旻若的大拇指指紋設定。第二道是他設定的十六個英文加數字組成的密碼,他選擇旻若的生日和身份證字號,第三道又是一個小珠寶盒,有一把金鑄的鑰匙,除非足以這把鑰匙開啟珠寶盒,否則會被電擊昏厥。

「總裁,這是特殊打造的鑰匙,請收好。」保全組長把金鑄的鑰匙交到費維雋的手裡。

「我知道了。」他點頭。

也許是即將離別,在飛機上,她的話多了,想把握跟他在一起的時間。

「我覺得你真的很會演戲。」

「怎麼說?」他將鑰匙放入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揚眉問她。

他們正在用餐,是她最愛的中式料理。

「你假裝把珠寶送給我,把我寵上天,我想昨夜我應該是拍賣會上最幸福的女人。」

雖然,一旦卸下任務,他們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但這段時光將會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

他對她的好,她會收藏在心裡。

他只是微笑。「你啊,理所當然值得被寵。」

她聽不懂他的意思。

「這次任務能夠順利完成,你功不可沒。」他舉起酒杯,跟她乾杯。「我要謝謝你。」

「應該的,這是我的任務。」她不斷強調任務,這是最好的借口。

只是淡淡的憂鬱總在不經意間從眼角眉梢閃過,讓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看來盈滿失落與無助。

「回國以後,我一定會讓張局長頒個獎盃給你,記你好幾個大功。」他滿是信心地說:「然後,你會成為台灣最有名的女警。」

「不需要了。」她失笑。「我怎麼承擔得起?」

她望著窗外,燦爛的光線落進她的視線,飛機穿梭在雲層裡,這麼美麗的景色,畢生難見。她要好好珍藏這一刻的美麗。

幾乎一整夜沒睡好的她,漸漸累了,緩緩閉眼休息。

看著旻若那張漂亮的臉,雖然睡著,卻又流露著不安,他收起玩笑與愉悅的臉色。

他放不開她。

越是接近台灣,他越是無法對她視若無睹,掉頭離去。

他知道她不愛她,頂多是念在夫妻的情分。過去,她會答應跟他結婚,也是因為她剛好跟男朋友分手……可是,當時他為了創業,從來沒有好好陪在她身邊,好好培養彼此的愛情,他真是個失職的丈夫。

現在,他想要她留下來。

他要她,他不會讓她定。

他濃眉緊擰,腦中思索著一切能將她留在身邊的辦法。

接著,他把那一支最重要的鑰匙,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她的皮包裡,而且是最隱密的小袋子裡,拉上拉鏈。

************

回到台灣,就像凱旋歸國一樣。

旻若想不到張局長竟然親自來接機,同事送上嬌艷的花,記者早就守在一旁,不停拍照。

現場立即舉辦了簡短的記者會。

「國際新聞都刊登了,真有你的,旻若,你簡直是為國爭光!」張局長很有面子,滿意得很。「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揪出了歹徒,我保證你陞官。」

原來,維雋在飛機上說的話,不是假的。

「這下子你可紅了。」費維雋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那更慘,成了公眾人物可不好過。」她不以為然。

「每個人一生有幾次這樣的機會?」他戲譫地笑著。

「誰要跟你一樣?」她反過來笑他。「你連一點自由都沒有。」

才說著,媒體又發瘋似地詢問:「費總裁,你又創下一個紀錄,為什麼要標下天價的珠寶?是要贈給何人?女友?情婦?」

「費總裁,有人說珠寶價值等於你的財富,這更證明你已經是富甲一方的大企業家,今年度的企業總收入也破兆,請問費總裁有何感想?」

他笑而不答。

「費總裁,你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請問你有固定對象嗎?」

費維雋始終露出同樣的笑容。她的心一陣緊縮。

費總裁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她什麼都不是,現在最多是一夜情的伴侶……

他平淡地向記者道謝。他的車子就停在外面,他很想帶旻若離開,可是張局長卻要求她留下來。

「旻若,我知道你很累,不過,慶功宴不能遲,我請大家吃飯,替你慶功。」

局長的要求,旻若不得不從。她依依不捨地望著他。真難想像,要她轉過身離開他,就像要割下她心頭肉似的。

但是,不捨又如何?他們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好傻,她一直都不曾察覺,為什麼跟他結婚以後,她那麼輕易便擺脫了王有晨的影子。為什麼跟他離婚以後,她一直孤單一人,沒有任何交往對象。原因只有一個,因為她還愛著他……

非得要到幾乎經歷生離死別,幾乎從鬼門關走一遭以後,她才領悟,她愛他……只是,太遲了。

「謝謝你的大力幫忙,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他含笑,朝她伸出手,眼底卻閃過一抹快得教人捉不住的光。

她故作鎮定地伸手跟他相握,害怕洩漏自己的情緒。

鎂光燈閃個不停。

就這樣分手了嗎?

真的,她沒有回頭,他也是。

************

夜闌人靜。

費維雋一個人待在書房裡,喝著烈酒。

他看著牆上的鐘,等待著……

昊若,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對你的愛,就像這杯烈酒,越沉越香。他忘不了她,雖然得到了她,依然想要她。

儘管她會恨他,但是他還是選擇這麼做。這是留下她的唯一辦法。

深夜十二點,他打電話給張局長……

************

警察的生活真不是人幹的。

長途飛行已經讓她睡不好了,晚上,張局長帶大家大魚大肉吃喝一頓後,又帶大家去唱歌,直到凌晨一點才解散。而她最可憐,因為她要值早班,睡不到三小時,一大早又爬起來了。

行李箱還沒整理,她的皮包也沒整理。出門前,她隨手拿起皮包,裡面放著她的皮夾和家裡的鑰匙。

清晨六點,她到了警局。

雖然昨天以前,她還像一隻慵懶的貓咪,躺在費維雋的懷裡,不過今天,她不得不認清事實,她已經恢復原本的生活了。九點整,張局長來到警局,他又把旻若叫到辦公室。「局長,有什麼事嗎?」她莫名其妙。張局長笑了笑,那笑容別有深意。

「你立下了大功勞,我讓你休假。我先放你一百天的長假,你好好地休息休息。」

「什麼?」她覺得不太對勁。

她工作了那麼多年,也沒累積那麼多的假期啊?

「放心,人事局那邊我會幫你處理,不過在休假之前,等等你先去費總裁家裡一趟,他在等你。還有,別忘記把你的槍繳回。」他交代完,就揮揮手把她趕出去。

她百思不解。「局長,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要問就去問費總裁吧!」

昨天半夜,他居然接到費總裁的電話,也不知費總裁是什麼意思,要他讓旻若放一百天的假……但是,這樣的大人物直接跟他開口了,他豈敢不從?他不過是個小局長,只能選擇犧牲旻若,也不敢得罪費總裁。

張局長丟下這句話,就轉過辦公椅背對她。

他擺明是趕人,她有點氣憤地走出辦公室。費維雋到底在要什麼把戲?

她已經跟他毫無瓜葛了,現在又要再見,她腦子裡亂烘烘的,心裡像海浪起起伏伏。

要沉住氣,切記,她跟他什麼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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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2 00:14: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費宅。

她視而不見絢爛耀眼的花園,在僕人的帶領下,很快地見到費維雋。

他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著酒杯,已經見底。

他在喝酒?才一回國,他不處理公事,竟然狂喝酒?

費維雋的神色很嚴肅。他不僅在喝悶酒,還在想她。

才分離一個晚上,他就想她想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躺在床上,他輾轉難眠,他想借酒澆愁,誰知愁更愁。

他漆黑的眼神凝視她。她依然是一身保守的警察制服,但不知為何,穿在她身上,展露出截然不同的風采,還有一股蘊藏的性感。

「費總裁,請問有何貴幹?」

他嘲諷一笑。「才一天,我就變成費總裁了?」

她傷他傷得好重。他們才歡愛過,她竟然一副無關緊要,現在,她只當他是陌生人的模樣。

沒關係,他已發誓要重新得到她。

「天價珠寶……」他輕聲道。

「怎麼了?」她疑惑。「不是好好的嗎?」

「你打開看看。」他眼神一閃。

收藏珠寶的是一個方形小金庫,攜帶方便,這一路漂洋過海,她也沒想到有什麼不對勁。

「先是指紋設定。」他說。「跟當初我們在飛機上設定的一樣,是你的大拇指指紋。」

她伸出手,解開了第一道設定。

「第二道密碼,我也沒有更改,依然是用你的生日和身份證字號設定。」

她聽話照做,很容易地解開第二道密碼。

「第三道密碼,據我知道,應該是那一把很特別的金鑄鑰匙。」她問:「鑰匙呢?」

「不在這裡,不見了。」他平靜地說。

「怎麼會這樣?」她緊張。「那不是一把很重要的鑰匙?」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皮包上,別有所指。

「通常,進入這間屋子的人,都需要檢查所攜帶的皮包。傭人看你是警察,才免除這個手續。」

她的臉色沉下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的人格?」她火冒三丈。「我就算再怎麼窮,也安分守己,別誣蠛我的人格。」說著,她把皮包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我是清白的,我不怕你來搜。」

「裡面有很多內袋,把拉鏈拉開。」他氣定神閒地要求。

「拉開就拉開。」拉開皮包內袋後,她把內袋裡的東西也倒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響讓她整個人呆掉。

她默默將視線往下移,桌上有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她的臉色發白。鑰匙怎麼會在她的皮包裡?

「你把珠寶盒打開吧!」他要求。

她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撿起鑰匙,插入小金庫的鑰匙孔,打開。

一瞬間,她驚慌失措。

裡面真的空無一物。

「珠寶……不見了。」她目瞪口呆。

「珠寶不見了。」他說。「我懷疑是你偷的。」

「我不會做那麼沒有水準的事!」她高聲反駁。

下一秒,他像一頭靈敏的豹,突然撲向她,抓住她的手腕。

她掙扎著,但他的鉗制像是銅牆鐵壁,就是掙脫不開。

她的耳邊滑過他溫熱的氣息,讓她一陣顫抖。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鑰匙在你的皮包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臉色脹紅,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是欲加之罪。我不可能偷這麼昂貴的珠寶,於情於理,我都沒有理由。」

他故意說:「但是,所有的證據都證明是你偷的。」他傲然地看著她。「女警偷了費總裁的珠寶,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不管是真是假,對你絕對會是很大的傷寶口。」

「你想怎樣?」她咬牙切齒,不得不服輸。現在維護自己的名譽最要緊,日後再慢慢證明自己的清白,找回天價珠寶吧。

他的驕傲讓她氣得牙癢癢的。「丟了個珠寶,我不在意。反正,錢再賺就有了。」

「可是,你就不同了。搞不好你會丟了工作,名譽全無,以後只能喝西北風7。」

「你!想要怎樣?」她臉色發青,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幾個宇。

「我可以不追究珠寶,但是……」他魁梧的身材幾乎是貼著她,男性的氣息包圍著她,將她原本的冷靜緩緩燒盡。

「我要你。」他吐出這三個宇。

她覺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除了你,別的女人我都不要。」他的眼神掠過一絲無奈。「很諷刺是不是,我費維雋要什麼女人都可以,可是偏偏栽在『前妻』身上。」他坦承。

「我回想過去,我們相處的時間太少了,越脆弱的婚姻,當然越容易破碎,要說誰對誰錯,也難以說清楚。但不可否認,經過了四年,我依然想要你,要你的人。」更想要你的心,你的愛。

她的心好痛,原來她的身體竟然是她唯一的武器。他不再愛她了……

他開出條件。「只要做我的情婦一百天,之後,我不會追究珠寶失竊的事情,你也會擁有你的自由。」

「一百天以後,你就會對我膩了?」她接口道。

他聳聳肩。「起碼,你還了偷竊珠寶的債。」

點頭吧,他內心乞求。

就這一百天,他要好好與她相處,他是個失職的丈夫,他想要好好彌補她。過去他們認識得太短暫,現在,他一定要讓她好好瞭解他,他一定要讓她愛上他……

好諷刺!她竟然如此廉價,廉價得只能拿自己的身體做交易……但儘管如此,她也願意。

他的世界不屬於她,她是不可能和他破鏡重圓,但是,她愛他,好愛好愛他,如果可以藉著珠寶失竊的理由,讓她留在他身邊,就算是一名情婦也罷。她,只要他。

她只想要好好地擁有他、佔有他一百天。

如此,她一生無侮。

「只要一百天,你就會放我走?」她不安地問。

「一定。」他昧著良心道:「我說話算話。」

他只想利用這一百天,好好地愛她、疼她、寵她……

她深吸一口氣。「我答應。」

這一句話,彷彿觸動了他,他將她抱得好緊,幾乎讓她斷氣。

下一秒,他激情地吻她,她熱切地回應。也許是她的主動鼓勵了他,他呼吸急促,慾望徹底挑起。

來不及了,他把她抱到寬大的書桌上,雙手探入她的制服,揉捏她白嫩豐腴的胸晡。她嬌吟,嬌軀在他的愛撫下熱起來,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掀起她的裙子,充滿侵略性地探入她的底褲……

「啊。」她嬌喘吁吁,小臉春情蕩漾,他看得入迷。

「張開眼睛,看我怎樣愛你……」他沙啞道。

她張開眼,本能地圈住他的腰際,他的昂揚刺入她的體內,又深又長,一次又一次

。她矇矓地望著他恣意地愛她,直到她到達了高chao……

************

當晚,她住了下來。

在冷冬的月光裡,他盡情地佔有她,彷彿永遠要不夠她似的。

他就像亞當,而她是夏娃,在這張雪白大床上,上演著最原始的激情。直到黎明破曉,他們才沉沉入睡。

這一夜,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

因為第二天正是隔年一月一日。新的一年到了。

一掃前幾天的陰霾,陽光從雲層中露出笑臉。

她翻過身。「維雋?」

迎接她的是空空蕩蕩的大床。她赤裸地半坐起身,看到白色被單上有一朵純潔的百合花、一張紙箋和信用卡。

維雋不在?她拿起百合嗅聞著花朵的芬芳,紙箋上面是他凌亂的字跡,顯然是匆忙間寫的:

我到公司去了,中午可以找我吃飯。

維雋

她忍不住親吻紙箋。

他才離開一下子,她已經無比想念他了。

她拿起那一張無限額度的信用卡,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提供無數的金錢給她揮霍,難下成真當她是情婦?

情婦?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淪落至此,可是能跟他在一起,她心甘情願。

她想要他的全部,只有這一百天,讓她盡情享受他給予的愛情。

愛情是包著糖衣的毒藥,就算愛到天荒地老,終究是謊言,可是,為什麼她願意墮落?

看看時間,她睡晚了,她想陪他一起吃中飯,決定要立刻出門。

她打開衣櫥挑選衣服。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線衫,有點寬鬆的那種,外頭罩了一件米白色的針織外套,長髮則讓它隨意披瀉,自然飄逸。她滿意地看看自己,不用上妝,她依然美得發光。

離開寢室前,她不忘順手把野百合拿到樓下,她想找一個花瓶,將這朵百合插起來。花兒雖然美,壽命卻很短,是不是象徵她的愛情,美麗卻很快夭折,應該趁花兒綻放的時候,好好珍惜它……

「少奶奶,」這裡的傭人親切問候。「有什麼事需要我服務嗎?」

僕人叫她少奶奶?她怎麼承擔得起?」

「不用叫我少奶奶,叫我旻若就好。」她和氣地道。

「不行,總裁說要叫你少奶奶。」僕人仰慕地看著旻若,她不僅漂亮,待人也客氣。

總裁從來沒帶任何女人回來過夜,雖然他在外面和許多名媛傳出緋聞,可是沒有一個是真的,除了眼前的她。

雖然,還有一位小姐總是自稱是總裁的未婚妻……可是她感覺得出來,總裁對她客客氣氣,並未當她是情人。

因此,僕人更加肯定江旻若在總裁心中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

「請問有花瓶嗎?」她問。

「喔,總裁說那一朵百合要我拿去冰箱冰起來。」僕人接過花。

「冰起來?」她第一次聽說。

「聽說這樣可以讓花活得比較久。」僕人笑著說。

她露齒微笑。看來,他比她更細心呵護花兒呢!

「我要出門了。」

「要叫司機備車嗎?」僕人詢問。

「不了,我坐計程車就好。」

她不想麻煩司機,自己招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他的公司。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中午時分,短暫休息的上班族踩著快步,穿梭在大街小巷她覺得好久沒有這麼悠閒,過去的生活總在忙忙碌碌中度過。不一會兒,維若科技大樓就在眼前,她下車。

「維若」。她會心一笑,原來是「維」雋和曼「若」的結合。

大廳的櫃檯裡除了幾位警衛,還有一位年輕的總機小姐。

「我找費總裁。」她輕聲說道。

「請問您的大名是?」

「我是江旻若。」

總機小姐立刻起身迎接。「請您直接進去吧,江小姐。」

總裁早上一到公司就交代她,如果有一位江小姐來,不用打電話通報,立刻請她進來。

旻若點頭微笑,走入長廊。

但總機小姐忘了,有一位陳小姐在三十分鐘前剛剛進入總裁辦公室。

這兩年來,陳小姐在總裁辦公室簡直是來去自如,不管颳風下雨,每天固定替費維雋送便當。她自認是費維雋的未婚妻,但奇怪的是,費維雋似乎也從來沒有否認過,所以每次陳小姐來訪,總機小姐也都沒有先通知總裁,讓陳小姐直接走進去。

帶著熱戀般雀躍的心,旻若故意不敲門,直接打開門。「維雋——」

她驚喜的臉立刻呆愣了下。她萬萬想不到,費維雋的辦公室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旻若,你來了。」維雋欣喜地起身迎接她。

旻若動也不動,她的視線和另外一個女人的交纏在一起。

她打扮得很時髦,但看著她的眼神卻充滿敵意。好熟悉的女子,彷彿似曾相識,可是旻若一時間想不起她是誰。

「我是維雋的未婚妻。」陳嘉玲當場表明身份,意圖給她一個下馬威。

未婚妻?他居然有未婚妻了?既然有未婚妻,為何還要她做情婦?

這晴天霹靂的打擊令她神魂俱裂。維雋真的只要她的rou體,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她好傻,以為彼此還有復合的希望……

費維雋有口難言。在嘉玲面前,他永遠無法說出真話。畢竟,他欠嘉玲太多。

這是他的疏忽,他沒想到自己回國的消息立刻被嘉玲知道。他才第一天上班,嘉玲便在快中午的時候過來,替他帶來愛的便當,他難以開口拒絕,一時更難對旻若解釋。

她繼續對旻若示威。「我知道維雋身邊難免有許多不知分寸的女人,不過男人逢場作戲嘛,他的心還是在我身上的。」

她一臉自信地轉過身。「維雋,」她給他一個頰吻。「下午你要開會——」

「夠了,嘉玲,謝謝你的便當。」他下逐客令,語調雖然輕,話裡卻有不容置疑的堅決。「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嘉玲抿抿嘴,不敢再說什麼。「那麼,明天見。」她不甘願地走了,臨走前,還狠狠瞪著旻若。

忽然,旻若想起來她是誰了。她是陳嘉玲,維雋的小學妹。

嘉玲似乎沒有認出她,也難怪,當年他們只有一面之緣,而且結婚沒有通知雙方親友,也沒有請客,之後,維雋就到印尼去創業了。

這兩年,沒想到仰慕他的學妹居然又纏上了維雋。

旻若隨即轉身,冷淡地說:「我走了。」

「不准走。」他抓住她。「聽我說,旻若,難道你看不出我對她的態度嗎?」

「沒看到。」尊嚴讓她不洩漏一絲軟弱,其實她已經心碎了。「費總裁的未婚妻只是讓我更明白我的身份,我只是你的物品,玩膩了,你很快就會丟棄一旁。」

「該死!」他咒罵一聲,突然拉住她,她跌到他的懷裡,接著,她的唇被他狠狠吻住。

那是一個火熱約、燃燒彼此的吻。

她雙腿一軟,幾乎無法站立,還得倚靠他的扶持。

「你現在是我的,不是嗎?」他在她唇邊宣示。「你要聽我的話。」

下一秒,她癱軟在他懷裡。

************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沒吃中飯?」他心疼無比道。

「我來不及說,你也不給我機會說。」她很哀怨。「而且,你說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飯的。」

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粥,暖熱的粥一下肚,她的胃部舒服多了。

他知道她的胃不好。當胃痛的毛病發作時,只能吃一些流質食物。

「你剛剛嚇死我了。」他幾乎是立刻衝下樓,衝到最近的一家高級港式餐廳,直接拜託廚師為他煮一碗粥。

「謝謝你。」這一刻,她有著被寵愛的感覺。

「別這麼說。」他的臉上充滿寵愛的光芒。「是我的不對。」

他竟然跟她認錯,她心底流過一絲喜悅。

「你千萬別在意嘉玲,她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她只是每天中午送便當給我罷了。」他神色真誠,沒有說謊。

「可是,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她的話裡都是醋意。

「我們不要再為這件事爭吵了。」他很無奈。「我真的不想讓她影響我們的關係。」

她好想問個究竟,但他卻不肯多說。

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如果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會知道不要追根究柢,應該更加緊迫盯人地抓住他的心,讓他的心屬於你,讓他愛上你。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問。「但是……」

下一秒,他強悍的吻已經落下,覆住了她的嘴。她沉淪於他的吻,融化在他的懷裡,彷彿這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直到不得不離開她的唇,他緊緊抱住了她。

她感覺得到他的無奈。嘉玲為什麼能困擾他?讓如此堅強的他變得脆弱?

「下午留下來。」他要求。

「我能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就讓我在辦公的時候看到你也好。」他霸道地說。

她也不想離開他,就算只有一分一秒,她也要在他身邊。於是她點頭。

下午。

「費總裁。」高階主管敲門進入辦公室,慎重地向他報告。「這是關於下半年度的開發計劃……」

旻若看著費維雋全神貫注地辦公,聚精會神地聽著部屬的報告,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強而有力的語調,這是她的男人,心裡的驕傲不斷湧上。

而費維雋聽著主管報告,心裡卻暗暗決定,他要小心翼翼守護他的愛情,他相信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心,他的事業需要經營,他的感情更需要經營。

好不容易,他再度擁有了旻若,他們的感情也稍微往前了一點點,他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他和旻若。

************

嘉玲居住的大房子空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她的丈夫費維浩死前留了不少財產給她,讓她的生活無後顧之憂。

但是她的房間裡貼滿了維雋的照片,她好愛維雋,這種愛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當年,維雋好心將她介紹給同父異母的弟弟費維浩,費維浩很喜歡她,而她雖然不愛維浩,可是為了能跟維雋繼續來往,還是嫁給他。

沒想到這樁婚姻維持不到兩年,維浩便車禍死亡。她為了維雋,繼續待在費家,而且更想靠近維雋,想讓維雋注意她,讓維雋愛上她。

也從那時開始,她的精神狀況漸漸惡化。在弟弟臨終前,維雋答應照顧嘉玲,帶她看過精神科醫師,醫師提醒維雋,不要讓她再受到刺激,以免病情更加嚴重,因此當嘉玲四處宣稱自己是維雋的未婚妻,又每天送便當給他,維雋也無法反駁她。

她不能讓維雋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維雋是她的。

一想到那個女人,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眼露凶光,她恨不得殺死對方。

維雋是我的。她不容許任何女人搶走他。

放心……照片裡,俊挺帥氣的維雋正對著她微笑,似乎在對她說:放心吧!我只是玩玩而已,很快地我的心就會回到你身邊。

對!

不用擔心,嘉玲自我安慰,不用多久,維雋就會拋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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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2 00:15: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寒流的夜晚,因為有了他這個大暖爐,所以備覺溫暖。

她懶洋洋地翻身,碰到了棉被上的一朵清純野百合。

這些日子以來的每一個早晨,他都會送她一朵花,之後,這些花他都會命僕人收藏著。

想想真是有些好笑,他難道不曉得花會凋謝嗎?難道,他想要不死之花?

想著想著,她想起今天的日期,發現一天又過了,離一百天的到期日,又少了一天。

無巧不巧,四月九日,她生日的那一天,就是期滿與他分開的日子。

每一天,她都會因為又少一天而覺得心如刀割。

每一天,她都只想好好地珍惜與他相處的日子。

「醒了?早安!」他開門而入,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親自煮了廣東粥,一起吃吧!」

她受寵若驚,這是他第二次當家庭煮夫,而他看起來似乎甘之如飴。

「謝謝。」她坐起身,被單從她胸前滑下,露出有如花兒般嬌嫩的酥胸。

儘管愛過她這麼多次了,可是每次看她,他依然會有著翻騰的慾望,這大概是因為對她有愛,所以千萬個女人中,他才獨獨只對她很有「感覺」吧!

「你快點穿上衣服……」他別過眼,努力克制體內升起的慾望。

「喔。」她一臉莫名其妙,他為什麼看起來一副很難過的樣子?

她裸裎著身子下床,打開衣櫃尋找睡衣,可是不論她怎麼找,就是找不到睡衣。

「奇怪,睡衣怎麼都不見了?都拿去洗了嗎?」她嘟著嘴巴,喃喃自語。

室內雖然有暖氣,可是她還是冷得打了個哆嗉。

望著她一身雪白細嫩的肌膚還有挺俏的臀部,他再也壓抑不住,走上前,從背後抱住她。

她先是覺得錯愕,接著立刻感受到他某個部位正在蠢蠢欲動。

他抓住她柔嫩的、挺俏的臀瓣,從後面進入她。

她驚叫一聲,接著很快地迎合著他,享受著他帶給她的無比快感。

「天啊!我永遠要不夠你……」

歡愛過後。

「我的早餐……」她虛脫地倒在床上,爬不起來。

「我可以每天都準備早餐給你吃。」他溫柔地親吻她光滑的背部,難分難捨。

「真的嗎?」她驚喜地翻過身。

他捧住她雪白的胸部,吸吮她的蓓蕾,惹得她一陣輕顫。

不要想嘉玲的事,起碼,他現在是要她的、愛她的。再次沉溺在他的愛撫下,她如此告訴自己。

「當然!」他樂於當她的「早餐」。

接下來的日子,旻若在無憂無慮下度過。

她下再追問嘉玲的事,而嘉玲也如維雋保證的,沒再出現在她面前過。

當然,她不是不在意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嘉玲,而是爭吵最傷和氣,也傷彼此的感情,所以她寧願好好地花時間愛他,而不是吵架。

維雋不讓嘉玲打擾他們的生活。

他私下僱用保全,無時無刻地保護旻若,不讓嘉玲出現在旻若面前,找旻若麻頃。

農曆新年時,他們第一次一起歡度過農曆年。

西洋情人節時,他們第一次一起甜蜜度過。

現在的她很會計算日子,對時間也特別有概念。然後,她的生日快到了。

離開他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她想要取悅他,每次都是他煮稀飯給她吃,今天換她來做頓好吃的料理犒賞他。

一整個下午,她費心地想要做出一桌美味料理。

她問傭人,費總裁最愛吃什麼?傭人說他不挑嘴,什麼都吃。

她這才發現,對他的瞭解少之又少。原來,之前的她是個那麼不盡責的妻子,她沒有替他整理過衣服,沒有替他買過東西,更沒有替他煮過飯……

時間在懊惱間流逝,眼看他就快要下班了,她不禁急了起來。「糟了!快點,現在做什麼最快?」

「咖哩燴飯吧!」

「快教敦我。」

「好的,少奶奶。」

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向來都是快速解決三餐的便當族,從來沒不過廚,連蔥也不會切。

幸好今天有傭人的幫助,她應該可以很容易就上手了。

「小心,別切到手!」傭人出聲提醒她。

太遲了!利刃已經狠狠地往她的食指割下去,鮮血流了出來。

「我去拿醫藥箱!」傭人趕緊跑去拿醫藥箱回來,替旻若包紮。

「對不起,我真笨……」旻若很自責,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的。

「不會啦!少奶奶很聰明的,你很快就能駕輕就熟的!」儘管相處的日子不多,但僕人們都很喜歡這位毫不擺架子的少奶奶。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在廚房裡忙得雞飛狗跳的,差點要舉起白旗投降,可是因為不認輸的個性使然,所以最後落得手指纏滿繃帶,幸好美味可口的咖哩燴飯總算是完成了!

維雋一回到家,食物的香氣立即撲鼻而來。「好香。」

「吃飯了!」她笑容可掬地迎接他。「今天吃咖哩飯喔!」

瞥見她滿手纏繞著繃帶,他一臉不捨地問:「是你做的晚飯?」

「嗯。吃吃看!」

「你為了我,手都……」他說不出話來,覺得既心疼、又感動,彷彿有一股暖流圍繞著他的心。

「這沒什麼啦!」她聳肩,有些靦眺地說:「做菜受點傷,很正常啊!」

他們一起坐下來品嚐。

從頭到尾,她都是一臉戒慎恐懼的表情,彷彿小學生似的,緊張地等待老師打分數。就算盤底朝天了,她依然擔心地問:「會不會不好吃?」

「我有這麼說嗎?」他調侃道。

他像個孩子般咧嘴笑,一瞼幸福。原來,做菜給心愛的男人吃,會讓她如此滿足。

「對了,你的生日快到了。」他突然想到有件事還沒跟她說。

這句話讓她心情一沉,她想起了一百天的期限。四月九日,是她的生日,也是他們即將分手的日子……

「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個週末我有空,我們一起去南投看媽媽,順道提前過你的生日。」他都計劃好了。

這是第一次跟她一起過生日,他要好好地把握她生日那天,單獨跟她過,留下美好的回憶。

「真的?」她的眼睛一亮,很開心。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打電話跟寫信外,她都沒有去探望過費媽媽。費媽媽那裡沒有電腦,她無法用網路跟她聯絡。「你那麼忙,真的有空嗎去?」

「當然!」再忙,也要陪陪老婆和媽媽!

「哇~~好期待喔!」她興奮得都要手舞足蹈了。

************

他們乘著休旅車,沿著山勢婉蜒而上。這座山雲霧繚繞,氣勢雄偉,有如人間仙境。費媽媽修行的「松竹寺」就在前方,也籠罩在濃霧裡面。

「你買了一甲的地送給媽媽,還蓋寺廟?」看得出來寺廟很新穎,剛完成不久。

「她想在這兒修行,度過她的餘生,我也只好完成她的心願。」他有絲感歎。有了錢,可以滿足任何願望,卻再也無法時時刻刻跟媽媽在一起。

「下車吧!」薄霧像縷縷輕煙一樣飄過,此處的空氣清新得讓人心曠神恰。

這座寺廟很古樸,木頭樑柱和白色的牆,誦經的聲音讓人們的心靈可以得到祥和。

費媽媽穿著深藍色的修行長袍站在門口,她慈眉善目,和藹可親,面容像觀音般莊嚴。有個富豪兒子的費媽媽,生活依然與過去無異,一點頤指氣使的架式都沒有。

「媽!」維雋欣喜叫著。

「我的孩子們,看到你們又和好,我真高興。」費媽媽笑得合不攏嘴。

「……媽。」旻若有些生疏地叫著。

「我們先進來禮佛吧。」媽媽笑咪咪地帶著他們進入大殿。她要求佛祖保佑孩子們萬事順利,更祈求她能早點抱孫子。

中午過後,維雋說道:「媽媽,我在前方一公里處有蓋了座小農場和小木屋,我們就在那邊替旻若過生日吧。」

「我怎麼不知道你偷偷買地蓋農場?」費媽媽驚訝地說道。

「我不想離媽媽太遠,所以把前面的空地買下來。如果可以,我真想買下整座山呢!」他笑著說。

旻若感動地看著他,她知道維雋很孝順、很愛媽媽,果真一點兒都沒變。

「你這孩子……」媽媽猛搖頭,又氣又感動。「一個人睡覺的床不過六呎大而已,你要那麼大的地方,用得到嗎?」

「人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不過我在你身上學會為善最樂的道理,現在也很努力去實行。」

費媽媽拚命點頭。「好、好。來,我們走吧。」

一行人開開心心地前往農場。

農場不大,不過卻很有個人味道,很像民宿,四處都是盛開的花,有一個溫室,裡面植滿各式各樣的花兒,小木屋則全是用原木蓋成,看起來典雅又溫馨。

山上頗為寒冷,他們生起營火,果然立刻就感到溫暖許多。

維雋事先準備了烤乳豬、蛋糕,還有齋飯等等,他們高高興興地提前為旻若過生日。

「生日快樂!」母子倆向旻若恭賀。

「謝謝你們!」

費媽媽笑著說:「真希望能快點抱孫子,你們千萬不要避孕,要順其自然,知道嗎?」

「我沒有避孕喔!」維雋立刻回話。

旻若的臉紅得像晚霞,她小小聲地說:「我……我也沒有……」

費媽媽很開心。「太好了!真希望明年我就能抱孫子了。維雋的事業做得這麼大,現在年輕,還忙得過來,但老了後肯定忙不過來的,所以你們要多生一些孩子,以後讓孩子們一起分擔才行。」她再三叮嚀著。

他們兩人面面相顱,沒搭話。

突然,天邊有道星光一閃而逝。

旻若瞥見,立即大叫。「是流星!」

「趕快許願!」望著兩個他最愛的女人,維雋許下願望——希望昊若能愛上我,讓媽媽趕緊抱孫子。

由於山上無光害,星星顯得又大又亮,跟都市截然不同,因此這一晚,他們吃吃喝喝、談天說地,看著天上的星星,說著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努力撐著不讓自己睡著,一起迎接黎明的到來。

這一天,兩個最愛的女人都在身邊,維雋滿心感謝。

高高興興地過完生日後,四月八日的深夜,維雋和旻若才回到家。傭人們都睡了,旻若先上樓。

經過書房時,也許是身為警察過人的敏銳度,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有人在書房?她輕巧地開門,迎接她的是一片漆黑。

有人在門後!

旻若能感覺得到呼吸聲,以及那呼吸出來的氣息。她神色戒備,下一秒,她伸出細嫩的手指,狠狠掐住對方的喉嚨,接著一個反轉,將對方壓倒在桌上,對方的後腦勺撞到桌角,發出疼痛的哀嚎聲。

是女人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

維雋聽到聲音,衝了上來,打開電燈的開關。燈光一亮,看清楚裡頭的人時,他當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你?」

竟然是嘉玲!

旻若立刻鬆了手,有些生氣地質問:「你為什麼要躲在門後面嚇人?」

「咳……我看維雋不在……咳咳……就、就晃到書房來,想在書房裡等他……」嘉玲倒在地上,拚命咳嗽,裝得很可憐的樣子。傭人們都以為她是維雋的未婚妻,自然沒攔她,讓她順利進門。

一看到維雋,她立即故作害怕地說:「維雋,她、她一看到我就像瘋了一樣,她想要殺我……你看,我的脖子有勒痕……」她露出頸子。

一點兒也沒錯,她的脖子上確實有可怕的瘀青痕跡。

就算維雋再怎麼愛旻若,也無法漠視旻若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的行為。畢竟,先傷人就是不對,更何況,他心裡對嘉玲一直感到很愧疚。

「我沒有……」旻若睜大雙眼,不敢置信。

「旻若,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單獨跟嘉玲說。」維雋深吸了口氣後,在心裡下了某個決定。他當然相信旻若不可能這麼做,但嘉玲的情緒不穩,此時不宜護著旻若,不過,有些事情確實該解決了。

他不相信她嗎?旻若覺得很受傷。她不解,為何維雋要這麼護著嘉玲?

旻若的眼眶含著委屈的淚水,轉頭離去前,她看到嘉玲偷偷對她露出勝利的笑。

氣憤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旻若滿心企盼維雋能快點回房來安慰她、跟她解釋……

************

書房裡。

對維雋來說,做生意有如家常便飯,但是面臨感情的問題,他卻有些束手無策。

「你怎麼來了?」他問。

「難道我不能來嗎?」她反問,並趁他不注意時,偷偷用指甲狠掐自己的大腿,很快地,她的眼眶已經蓄滿淚水。「維浩不在了,我好孤單……」

聞言,維雋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維浩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兩年前發生車禍身亡了。當初他是維浩和嘉玲的媒人,怎麼也沒想到弟弟會那麼早就過世了,所以他對嘉玲一直感到很愧疚,再加上維浩死後,嘉玲有精神上的毛病,因此為了不太過刺激她,很多時候她不合理的作為……他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如今,他深愛旻若,想跟旻若再次結婚,建立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家,因此他不能再繼續放任嘉玲的行為了,以免日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趁今天這個機會,他打算好好跟嘉玲說清楚。

「嘉玲,當初如果不是維浩替我跟爸爸借一千萬的資金,今天可能就不會有『維若國際集團』了。我很感謝維浩,也很愛他,只是沒想到他會那麼早離開我們……你失去了維浩,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我一直對你感到很抱歉,畢竟當初如果我沒介紹你和我弟弟認識,你沒跟他結婚的話,今天也不會——」

嘉玲打斷他的話,一臉深情地看著他,眼神有些狂亂。「你知道的,維雋,我根本就不愛維浩,維浩只是我的一顆棋子,我是為了更接近你,所以才利用他、嫁給他的!」她不顧一切地喊著,根本不在乎這合不合乎倫理。「我愛你,維雋!」

一直以來,他都當嘉玲對他是迷戀,迷戀總會有消失的一天,所以他一直給她時間,只是現在不允許了。

「當初維浩向爸爸借來給我創業的是一千萬,但借錢都要有利息的,所以我願意給你一億。我希望你拿了一億後,到異地重新開始。你還年輕,不要一直被綁在費家。出去走走,你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很寬闊、很多采多姿的。」

他安慰的一番話,聽在她耳裡只覺得很難堪。

你竟然對我的愛不屑一顧,踐踏我對你的一片癡情!

好、好……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別的女人也休想得到你!

「嘉玲?嘉玲?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維雋看她回過神來,又繼續遊說她。「你是我的學妹,又是我的弟妹,我真的很關心你,可是你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是嗎?」

她轉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逕自走到他背後的角落去,打開小冰箱,取出一瓶可樂,分別倒在兩個杯子裡,再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加了些粉末進去其中一杯,然後走回他身前,拿給他。

「要不要喝一些?」

「不用了。」

「我都倒了,喝一點吧!」

「好吧。」唉,他覺得這樣的對話比平時談生意還累。

暍了幾口可樂後,他就覺得不太對勁,開始頭昏眼花。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他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嘉玲……」

她整個表情變得猙獰可怕,與過去甜美可人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以為你的錢是萬能的,能買下世界上的一切,包含我對你的愛嗎?」她笑得有如鬼魅。「錯了!你的錢不是萬能的!我會讓你的情婦主動離開你的!既然你不愛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休想和江旻若在一起!」

「你……旻若……」他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提不起力氣,發不出聲音,拚命掙扎卻掙脫不出漸漸包圍他的黑暗世界。

下一秒,他昏死過去……

************

再過幾分鐘就是四月九日了。

這一天是她二十六歲的生日,也是她的契約終止日,她的工作即將結束了,她不再是他的情婦。

回來吧!維雋,我需要你,別讓我走。時間是無情的,十二點的鐘聲敲起了。

他跟嘉玲在書房裡,沒有回來。

不會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再等等吧!她努力地說服自己再等下去。

然而,當時鐘顯示著兩點時,她已筋疲力竭、心灰意冷。

沒有,他真的沒有回來。他以缺席來告訴她——他不要她,希望她主動離去嗎?

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呵護,她不相信他會對她毫無感情。

但是,他是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只要他喜歡,他可以擁有無數的女人,她算什麼?

老天,她簡直快瘋了!回來吧!維雋……

時針指著三點,依然不見維雋的身影。

「維雋……」她再也不想這麼苦等下去了,如果他真的不要她,她要他親自對她說清楚!內心一橫,她邁開腳步往外走。

來到書房前,她偷偷地打開門,露出一道細縫。

「維雋,我——」眼前的景象讓她的話卡在喉嚨裡,發不出聲音來,臉色一白,有如天崩地裂。

書房裡,燈光雖然微弱,卻足以讓她看清楚赤裸著身體的維雋,以及跪在他的雙腿間的嘉玲!

旻若轉身想逃跑,嘉玲卻發現了她,出聲止住她的腳步——

「維雋愛了我一整晚,現在累了,睡著了。」她站了起來,絲毫不介意自己裸裎著身子,挑釁地對著旻若的背脊說道。

旻若停下腳步,無神地回過頭。

「我說過了,他不到一百天就會玩膩你!事實證明,果真如此。」她面露凶光,笑聲好駭人。「快點滾吧!喔,忘了告訴你,你很快就會收到我們的喜帖了。」

儘管早明白他們之間並沒有任合約束,可是她以為……她以為他應該是愛她的

沒想到她錯得離譜,她都還沒離開這間屋子,他就迫不及待地跟嘉玲……原來他真正愛的人,是他口口聲聲要她別在意的嘉玲!

「滾啊!快滾啊!」嘉玲拚命嘲笑旻若,打擊她的自尊心。「別在這邊搖尾乞憐、死賴著不走,真是惹人嫌!」

「夠了!」儘管心在滴血,但她不允許自己顯露出傷心的表情。「我一點兒都不希罕你的愛人!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吧!」

嘉玲面容扭曲,恨得咬牙切齒。

旻若故做堅強地撂完話後,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直到這一刻,眼角的淚水才淌落……

*********

維雋睜開眼,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頭好痛……旻若……」他頭疼欲裂。

「你醒了,維雋。」嘉玲溫柔地詢問:「我準備了早餐,你要不要吃?」

「旻若呢?」他覺得全身筋骨酸痛,翻個身,差點摔到地板上。原來他睡在沙發上,難怪會這麼不舒服。

他坐起身,發現自己竟然全身光溜溜的,當下臉色鐵青地瞪著嘉玲。「這是怎麼回事?」

嘉玲一臉無辜的表情。

「旻若呢?」

他趕緊從地上撿起衣服,胡亂地穿上,看她一直不開口,決定乾脆自己先去找旻若,待會兒再好好地找她算帳。

匆忙地來到臥室後,他手足無措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整齊的棉被、整齊的枕頭,就連衣櫃裡的衣服,也整齊地掛著,彷彿一直都沒有人使用過一般。

沒有旻若的氣味,沒有旻若的東西。她沒有留下曾經住過這裡的痕跡。

旻若……不見了?

他旋身跑回書房,一進門,發現嘉玲依然若無其事地坐在裡頭,他氣憤地抓住她的手腕,大聲質問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旻若呢?」

「走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被你逼走的?」他眼睛睜得好大,心底的怒火在一瞬間湧了上來。

「我如何能逼得走她?是她自己要走的。」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別人。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迷昏我,然後脫光我的衣服,假裝跟我上床,製造誤會,逼走旻若的,是不是?」他不是笨蛋,立刻就想通了前因後果。

她目光渙散地笑道:「這是一個被人用到爛的伎倆了,可是很多女人仍然是相信不疑啊!我打敗旻若了,你終於是我的了……」她將身體貼上他。

「真是夠了!嘉玲!」他氣得用力推開她,她一個踉艙,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她不以為意,爬到他面前,拉著他的褲管,語無倫次地說:「我愛你,維雋,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愛你了,你是我的……我一直都只愛你一個人,我根本不愛維浩……我要終生做你的奴隸……」

維雋痛心疾首地喊道:「夠了!我只是你的大伯!會照顧你全是因為弟弟!我對你感到愧疚,但那永遠不會是愛!我求求你,清醒一點吧!」

她一瞼呆滯,彷彿聽不懂他的話。「你是我的愛人,不是我大伯!」

他滿心懊惱。「我真笨,為何一直縱容你?我早就應該再送你去看精神科才對!」

沒想到他一時的大意,竟使得自己失去了此生的最愛。

四月九日,買她一百天的契約終止日。

這一天,他原本想向她求婚,請她再當他的新娘,並要她再簽下一紙契約,期限是生生世世。

但因為嘉玲,一切都搞砸了。

他好恨!恨自己的大意,竟然傷了旻若,也失去了她。

他的手在顫抖……心慌意亂。

……不行!他不能氣餒!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追回來!

「我不愛你,嘉玲。」他硬下心腸,說:「從頭到尾我都只愛旻若一個人,而且我和旻若早就是夫妻了,雖然後來因為誤會而分開,但我依然深愛著她!」

嘉玲彷彿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很抱歉,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他狠下心推開她,不打算再同情她了,畢竟一個人的同情心也是有限度。「為了不讓旻若再受到你的傷害,我希望你能到精神病院去,徹底地接受治療。

他打了電話通知她曾去過的精神病院,接著招來傭人,要傭人好好看守她,等候院方的到來。

「維雋……你不能這麼對我!」被傭人牢牢抓住的嘉玲,發出淒厲的叫喊聲。「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啊!維雋——」

維雋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踩著堅定的步伐離開,不再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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