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蔡仲子

第兩百章：沙圖的請求

    說起這個天道宗，沙圖的話無不帶著深深的敬畏：“天道宗護我們這些小漁民的安全，每年海中妖獸暴亂，都是天道宗的仙人幫我們戰勝的，我們每年都需要供奉給仙師貢品，祈求他們保佑我們風調雨順……”

    季小春的目光落在了門窗上的那幅圖身上。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又問道：“除了天道宗，來水湖灣游歷的仙師還多嗎？他們一般集中在哪兒，我們正想和同道中人交換一些東西。”

    沙圖忙說：“水湖灣中很少見到仙師，我們城市等級太低了，貴族城主就能夠管理我們所有人。三位仙師若是想和別的仙師交換東西，可以通過城主前往天道宗所在的天闌城。但是天闌城的仙師也大多數是天道宗的，像三位這樣游歷的仙師很少見。”

    這個地方的等級觀念太重了，不像昆虛仙境之中，修仙者們雖然不常於凡人接觸，但是對凡人還是比較尊敬的，昆虛仙境中修行道義偏於‘出世’，凡人也是眾生，修仙者並沒有蔑視他們的想法。這裡幾乎是修仙者直轄統治於所有人，說是全民修仙也不錯，沙圖告訴她，每年他們都會把新出生的嬰兒送到城裡給前來的仙師檢查，要是發現有靈根的孩子，那麼不論他的父母是奴隸還是漁民，都可以升為貴族的身份，享受平民和漁民的供奉。

    可惜靈根出現的概率太低了，他們村子這幾百年來就出了一個有靈根的人，那家人現在住在城中，生活過得非常富裕，原來和他們交好的人家也跟著沾光，減免了不少稅。

    這船畢竟是漁民的船，不像流魔頭的雲舟可以日行千裡。漁船駛出海島很久都沒有見到陸地，直到太陽快要西沉的時候，沙圖才發現他們村莊的燈塔。這個時候燈塔已經點亮了。

    一點燈光浮在沉沉的霧靄之中，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

    沙圖擔憂地看著霧靄的天空，說：“仙師，恐怕這天氣是要起大風的。”

    起大風算什麼，他們乘著雲舟飛在內海域的時候可沒少被雷電劈。季小春笑著安慰他：“你不必擔心。若是出現什麼危險。我們會護著漁船的。”

    沙圖的預測沒有錯，果然太陽剛沉下去，海上就起了大風，風中的漁船飄搖不定。海中掀起巨浪。不一會兒豆大的雨就打下來，暴雨來得太激烈，海上一片翻湧。今天的風勢出奇的大，他們的船又是帆船，被吹得搖搖晃晃。季小春拿出一個陣盤放在甲板上，又嵌入了兩顆下品靈石，陣盤中立刻騰出一道光芒，化成法陣護住漁船。

    “多謝仙師出手相助。”沙圖忙驚喜地朝季小春行了個禮。季小春的法陣，即便只是個低階的防御法陣。也不是他們的所謂御風陣能比的。漁船立刻在風雨中穩如磐石，屹然前進。

    半個時辰後季小春才看到海岸，這裡有個渡口，渡口旁邊有幾個人正披著蓑衣等在雨中，看到遠處的漁船駛來。個個露出興奮的表情。這時候船艙中的奴隸也出來了，他們跳出來後飛快地撿起甲板上的繩子拴在渡口的木樁上，然後沙圖才請他們下船。

    那等著渡口的人立刻迎上來，是一個容貌端正的婦人，只是皮膚粗糙了些，眼睛倒是很好看，此刻正淚光盈盈。“夫家，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天天氣太差，還以為你們困在海上回不來了，我們著急得不行。咦……這幾位是……”她的目光落在季小春以及站在她身旁的流魔頭身上，流魔頭此刻的身份是她和奇兒的師父，若是有什麼交談事宜，就是季小春做。

    沙圖面色一沉，忙呵斥道：“不得無禮，這是三位游歷的仙師！我也是偶然才碰到的。”

    這婦人沒見過世面，被震得退了兩步，才結結巴巴地說：“您……您帶了仙師回來？”

    沙圖身後還有兩個人是漁民，這兩個人剛才便一直站在他們旁邊伺候，此時他們的妻子也在岸邊等候，聞言驚惶又忐忑地看向季小春等人。

    沙圖在這些人中應該算是地位比較高的，他沉著地點點頭，說：“天下著大雨，還不快請仙師到家裡一坐，你前面領路，我安排一下這裡的人。”又轉頭笑道，“這位是賤民的妻子，仙師直接叫她哈亞就行了。現在天正下著雨不方便行走，仙師要是不介意，不妨去賤民家裡避個雨。”

    也好，反正他們也不急，季小春想到，便瞥了一眼流魔頭，見他沒有意見才點頭同意了。哈亞旁邊還跟著一個男性奴隸，漁民的穿著好歹有布衣，奴隸只能穿麻布，布料少到小腿胳膊都露出來。

    哈亞連忙在前面引路，心中更是驚奇不已，雨下得這麼大，這些仙師卻連衣角都沒有濕，真是厲害，她可不敢多說話，只一昧的賠笑。他們一家人在村中算是比較富裕的漁民，能擁有自己的漁船，城中也有交好的平民，只是他們家在村裡總是受到另一家人的排擠，那家人跟村裡唯一出過的仙師有點親屬關系，這次更是仗著這層關系，把他們害慘了。

    她領著仙師進入村子中，覺得自己都無比的有面子，走路都比平時更加昂首闊步了。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會兒，雨都淅淅瀝瀝停了下來。這個村子中許多房屋都是石質的，圈著籬笆，好一點的就圈石牆，村子裡漁民大概是奴隸數量的一半，奴隸是很沒有地位的，看到他們頭都不敢抬，遠遠的季小春就能憑借修仙者銳利的眼睛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和瘦得厲害了，凸出來的肋骨。

    她還真有點不習慣奴隸制度，季小春也沒有多管閑事的想法，心中雖然不舒服，也只能把頭轉回來。

    沙圖的家是用石牆圈起來的，應該算是比較富有的人家，家裡還有一個奴隸正在把魚干重新擺在架子上。哈亞請他們進去後，便連忙叫自己身旁的奴隸去廚房拿燈，請他們坐進堂屋內。堂屋中擺設也不多，木質椅子桌子，桌上擺著哈亞備好的他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一些雪鱘魚干和熱茶。

    “仙……仙師請坐，夫家……很快就回來了，再……再陪仙師說話。”哈亞說完，就退出了堂屋。

    看哈亞走了，羅棄才對流魔頭說：“師尊，這個天道宗，是不是就是……”

    流青陽點點頭，輕聲說：“就是它，你和季小春先在這裡呆一段時間，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辦點事。”

    羅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您現在就要去嗎？”

    流青陽說：“早點謀劃比較好，我辦完事就回來找你們。看好季小春，別讓她跑了。”

    季小春在旁邊無奈說：“前輩……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流青陽笑著說：“便是警告你一聲，我若是用血神印逼你回來，你會不高興的。”他說完理了一下衣袖，才走出了沙圖的房子，哈亞看到流魔頭離開，張了張嘴巴，她連和仙師說話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問仙師去哪兒了，還是等夫家回來再說吧。

    季小春便和羅棄閑談起來，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蹙眉：“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麼事……蓋天你記得嗎？”

    蓋天正在啃魚肉干，它砸了砸嘴巴，說：“我怎麼知道，但是你突破前一年曾經說過幫我煉制一個護身法寶，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法寶的影子……”

    季小春得到了器宗殘卷，又有一大堆從古修遺址收集來的遠古法器，還有一個礦藏的黑銀礦石，不用來提升煉器手段簡直是浪費，但是現在怎麼可能有時間整理這些，她的藥園她也不能動，還是等幫流魔頭做完那件事，再找個地方閉關幾年把那些東西整理好吧。

    想到古修遺址，季小春終於想起來了，他們把小翼忘在靈獸袋中都快五年了！要是不是主人主動放，靈獸袋中的靈獸是出不來的。季小春這才打開靈獸袋一看，小翼正在裡面翻著肚皮睡覺，她把它抱出來，小翼的小腦袋歪在一邊，要不是它身上還有靈力，季小春非得覺得它已經死了不可。

    蓋天看到小翼，才跳起來說：“我是說總覺得吃東西的時候怪怪的，原來是沒有獸跟我搶！”

    羅棄看到過小翼，當年他和小翼還玩得非常好呢。他說：“小翼應該是在靈獸袋呆久了，識海被封閉了，我來幫它。”羅棄把小翼接過來，手中溢出一點黑色的靈氣，季小春還有點擔憂他這夾雜著魔氣的靈力會不會對小翼有影響，它就悠悠醒來了。

    這獸醒來後嗚嗚了一聲，把那只順自己毛的手甩下去，用大尾巴圈住自己繼續睡，看的季小春苦笑不得。

    不過一會兒，沙圖就回來了，他帶著幾個奴隸走進院子中，奴隸扛著的網裡面裝著很多海魚。沙圖有一雙兒女，女兒如今十七八的樣子，兒子則只有四五歲，見到父親回來便高興的迎了上去。

    沙圖慈愛地笑著讓他們先去房中，自己拉著坐在門邊的妻子進來了。

    他進來後使了個眼神讓哈亞把門關上，季小春還正奇怪他要干什麼，便看到他和他妻子立刻跪在了地上。“仙師您一定要就我們啊！”沙圖磕了個響頭。

    季小春和羅棄對視了一眼，她淡淡說：“起來說話，你們怎麼了？”

蔡仲子

第二百零一章：奇怪的貢品

    “是這樣的……”沙圖直起身，但是仍然不敢站起來，便跪在地上說，“我們在天道宗統治下的城市，每年都需要上供一定量的貢品，包括海中一種蚌類的珍珠，一種紫珊瑚，還有一種能發光的魚的眼珠。這些貢品是分給每個村子均攤的，但是今年年時不好，我們的漁船出海很多次也沒有打撈到足夠的貢品，現在這個季節海中的貢品早就被打撈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們需要用別的東西來替代貢品上供。”

    “什麼東西？”季小春問他。

    “人。”沙圖低聲說，“其實是少女，年齡不能超過十六歲，兩個少女可以抵我們村一年的貢品。我們村今年適齡的少女不多，只有我家的丫頭和另一個貧苦農家的女兒……求求仙師救救我家丫頭啊！”

    季小春想了想，說：“這些少女，最後是要到哪裡？”

    沙圖說：“都是要被送去天道宗的……仙師您不知道天道宗的勢力有多大，他們在整個淮故國都有眼線，我也只敢現在跟您說。”

    羅棄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他：“送去天道宗不好嗎，總比在這漁村中好吧。”

    沙圖連忙搖頭說：“仙師有所不知，雖然天道宗說這些少女他們是收去做侍女，但是我聽那些貴族說過，送上去的少女再也沒有回來過，她們剛進了天道宗，恐怕就沒有了性命……我們這裡原來也送去過少女，那少女的娘去看她，結果回來的時候人都瘋了……”

    天道宗要少女干什麼。做侍女當然是不可能的，真正需要人伺候的修仙者，也不會讓凡人去伺候。當爐鼎呢，季小春暗自覺得這個可能性還要大一點。雖然凡人少女並沒有靈氣，但是是有元陰的，修真者也可以通過采集元陰修煉。

    但是天道宗應該是名門正派才對，怎麼會搜羅少女供人取陰修煉呢。被修仙者一吸。她們也只有死路一條。只是用凡人女子做爐鼎效力並不高，一個凡人女子未必能敵得過一夜苦修。季小春研究過很多從古修遺址弄來的魔修雙修竹簡，對這些比較了解。

    她對沙圖說：“便不可以買嗎？你們這裡的奴隸不少，出去買一個就成了，或者去鄰村交換一個？”

    沙圖說：“仙師，您未曾來過水湖灣，應該不知道，我們這裡的奴隸私下都是不被允許生育的，我們有一個專門的奴隸生育所。只要出生的是女的奴隸。都會直接被送走。我們只有男性奴隸。而且在每年交貢品的時候，大家都不肯交換女兒了，我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啊！”

    季小春想想。果然這一路並沒有見到過女性的奴隸，這裡的奴隸制度太變態了。

    羅棄一籃一黃的眼珠偽裝成淺淺的棕色。像玻璃一樣帶著冰冷的光輝，顯得非常冷漠。他轉過頭去和小翼玩起來了，他才不關心沙圖女兒的生死，跟著流魔頭什麼都見得多了，區區一條人命根本算不上什麼。

    季小春也沒有什麼辦法，難不成現給他變出一個女的不成，要真想救他女兒就得根治，她可沒有那個能力。季小春嗯了一聲，說：“你切勿驚慌，我師尊現下出門去了，等他回來我們在商議一下吧。”

    沙圖說：“這離上交貢品只有四天了，仙師您要是不幫我，多瑪一定會死的……求您一定要救我女兒啊！”說著又磕了幾個頭，季小春也有點煩這動不動就磕頭的，她擺了擺手，“你先起來，替我們安排一下住處，等師尊回來，能幫你我們一定會幫的。”

    流魔頭飛出小漁村後，便從袖中滑出一片柳葉，這柳葉黑沉，邊緣極為鋒利，柳葉在空中變大，他御上柳葉便朝著某個方向飛去，速度極快，走在地下的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天上飛的是什麼，轉眼就不見了。

    飛了小半日，眼前出現了一片樹海，這樹海皆開著紅色的花，朵朵如血般噬人，花瓣紛飛如雨，若是有男子路過這片花海，必定會被其中的女鬼勾去魂魄，不復往生。這是住在樹海周圍的人口口相傳的故事，周圍村子裡的人都很害怕這片花樹，很少有人會接近這裡。

    此時正有一個年輕的柴夫站在樹海前，他向來藝高膽大，早就聽別人說起過這裡，說這片林子中有鬼，柴夫從來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別人都送他稱呼‘王大膽’。他早就想來這裡逛一逛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可惜自家婆娘不同意，這次砍柴他特意繞路來這裡看。

    這裡這麼美麗，怎麼會有鬼呢？柴夫抬頭看著花瓣紛揚，卻沒注意到腳下，一不小心便猜到了一樣東西，柴夫彎腰把那東西拾起來，原來是一張錦帕，聞上去還有陣陣香味，令人心神蕩漾。

    柴夫一聞錦帕之香，已經被迷住了，只見一個姑娘從樹下面走出來，撐著一把白紙傘，山上這花團錦簇的紅色花朵，便茂盛地開著。姑娘紅紗裹身，極致妖嬈，紅紗被風吹起來，她雪白的肌膚更是誘人。

    “官家，您撿到我的手帕了……”女子幽幽地說。

    流魔頭落在花海中的時候，女子全身赤裸，被壓在一具枯骨下，枯骨還包裹著一層皮。女子側過頭嚶嚀了一聲，紅唇微啟，似乎不太滿意這具屍骨的味道：“他的元陽早就沒有了，你來陪我好不好……”

    說著便對流魔頭伸出的纖纖玉臂，流青陽淡淡說：“我的元陽也早沒有了，起來說話吧。”

    “你這人好生不解風情。”女子嗔怪說，她把自己身上的屍骨推開，才開始穿衣服，說是衣服，其實也不過一層薄紗，穿好衣服後，女子便走到流青陽旁邊，軟軟靠在他身上，哀怨地問他，“為什麼幾百年不來看我呢……還是你有新歡了……”女子細長的手指放在了流青陽的嘴唇上，鮮紅的丹寇映襯著她潔白的手指，若是一個正常男人，此刻便該欲火沸騰。

    流魔頭笑著握住她的手拿下來，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修煉的媚功一點長進都沒有。你也該出去走走，這樣的貨色也能吃……”他看了一眼地上明顯是凡人的枯骨。

    女子掙扎了兩下，發現掙不脫流魔頭的手腕，便嘴唇一嘟，道：“現在天道宗占據天下，我敢去勾引他們的弟子，不是想被他們絞殺嗎，你不知道，天道宗最近新晉了兩個元嬰後的修士，他們的修為漲得太快了，我們妖魔兩道被他們壓制得死死的，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不然這些凡人怎麼入得了我的眼，人家還沒有盡興，他們已經被吸干了，要是是你這個譽滿天下的大魔頭的話，說不定能堅持得更久一點……”

    “行了，說正事。”流青陽放開她的手，“我正是為了天道宗來找你的，我那些部下最近可有聯系你？”

    見真的誘惑不到流青陽，女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說：“找過幾次，他們最近發展不錯，地下勢力已經很強了……”說道這裡，女子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難不成你是想……”

    流青陽點點頭，道：“通知他們做好准備，還有你們這些修為達到元嬰或者化形的妖修魔修，想加入的便聯系青舊，唯一的條件，絕對要服從。你知道了嗎？”

    女子點了點頭，笑道：“便不是為了什麼修為，我也必定為你是從啊……”

    雨下後第二日便是晴天，季小春帶著蓋天和小翼在村中閑逛，太陽底下這裡每家每戶都曬著魚，外面飄著一股鹹鹹的腥味，但是不難聞。轉了一圈回來，這村中沒什麼可看的，他們也就回來了，剛回來便看到沙圖幫他們准備的小宅子外恭恭敬敬地站著沙圖和他的妻子。

    原來是流魔頭回來了，季小春踏進屋中，便聽流魔頭和羅棄在說話。

    “這倒是個難得的機會。”羅棄說，“但是師尊，小春會不會有危險啊？”

    流魔頭笑了一聲：“不就是偷個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季小春，你既然回來了便進來吧。”早在季小春靠近這個小宅子十丈之內，流魔頭就感應到了。

    季小春聽這件事和自己有關，心中自然狐疑，她跨進門中，先是亮出一個燦爛笑容：“前輩您回來了啊。”

    流魔頭笑眯眯地說：“季小春，你不是早就想離開嗎，現在便有一個機會，你要是能去天道宗替我去一樣東西，我就放你離開。”

    去天道宗幫他取東西？這算個什麼說法。季小春心中一跳，流魔頭想要的東西可不是某弟子的法器某藥園中的靈草這麼簡單。“前輩不妨說一說，您想讓我幫您取什麼東西回來？”

    流魔頭說：“剛好現在有這麼個機會，天道宗防守極為嚴格，沒有通行令牌是進不去的，你要是能扮作凡人混進去，只需要幫我取這一樣東西，我立刻解除血神印連結放你走。這東西我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現在還不急。”

蔡仲子

第二百零二章：供品少女

    流魔頭的想法很簡單，讓季小春頂替沙圖的女兒作為被上供的少女。到時候只要一混進天道宗，憑借她築基中期的修為應該很容易逃出監控，到時候季小春只需要幫他從天道宗中取出那件東西就好。

    流魔頭說：“你看，你幫了我，還順便幫助了沙圖一家，他們會感激你的。”說完流魔頭就讓羅棄喊那對夫婦進來，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仙師願意頂替他們女兒親自上場。

    季小春心中有一股怨氣，這天道宗也是隨便能去的地方，她不被扒下一層皮才怪，他想要什麼東西怎麼自己不去偷，偏要讓她去，憑借流魔頭化神的修為，入天道宗簡直像是入無人之地！只是受制於人，她再怎麼怨怒也只敢在心裡罵他幾句，和流魔頭動手，他單手就可以把季小春擰死！

    沙圖聽完後一臉的驚慌：“這……這麼能讓仙師去，這可是污蔑罪，賤民可萬萬不敢。”沙圖心裡的小算盤也打得啪啪響，要仙師幫助他是好，但是人家一個萬人敬仰的仙師，願意裝成凡人頂替他們女兒上，這肯定是有什麼陰謀的，要是東窗事發，他們一家豈不是要跟著遭殃！

    流魔頭很溫和地說：“放心，不會讓你們受到牽連的。”

    沙圖心中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妻子拽著他的衣角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流青陽，更別說說話了。

    流魔頭手指動了動，輕輕道：“我這麼說吧，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你要是答應，一家人的性命還可以保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沙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仙師根本不是他能夠抵抗的。人家想他生便生，想他死連眨個眼睛的功夫都不必，根本沒有必要在意他的看法。他立刻跪倒地上行了大禮：“賤民就謝過三位仙師了！”

    季小春把手背在身後壓抑著那種想掐死流魔頭的衝動，她笑了笑。

    季小春的膚色偏白。和這裡的人不太一樣，她便將膚色弄黑了一些，換上了一套這裡常穿的藍布裙衣，衣擺和袖口都繡著彩色的花紋，原本昆虛仙境流行的流雲髻也散開挑了幾縷辮成了小辮子，綁上彩色的頭繩，沙圖還特意拿來了他女兒的飾品，一些貝殼磨成的手環，這是這裡的女子常見的首飾。就地取材制成。

    幸好他們來這村子後並沒有許多人見過她們。沙圖對外宣稱仙師們早就離開了。那天季小春去外面逛，為了避免圍觀或者到處都是行禮的人，也只是挑一些偏僻的地方逛。

    羅棄在季小春旁邊轉了轉。又摸了摸她衣袖上繡著的花紋，笑著說：“小春你這樣穿挺好看的。你眼睛烏黑，手腕也很好看。”他指著季小春手腕上的一串貝殼飾品。

    流魔頭見季小春站在陽光中，黑發變成的小辮子披在身後，換一種裝束氣質也不一樣，倒是真的更好看些。他站起來走到她旁邊，告訴她：“你混進去後我兩日內便會告訴你到底要取什麼，自己小心些。我這裡有一張五行輪轉符，攻擊力可相當於金丹修士的一攻，你拿著吧。”

    季小春接過流魔頭遞過來的一塊淺綠色的符箓，也沒有客氣，她本來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幫流魔頭辦事，他付出一張符箓也是應該的。看季小春沒有說什麼，流魔頭笑笑：“你要是沒有用，記得還給我。”

    季小春終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我知道了，謝前輩。”

    村子裡的人只知道沙圖花費了他們家三個月的收益一塊靈石，好不容易才從外面買回來一個頂替他閨女的窮人家女孩，只是一直不曾見到。直到需要他們上路的那天，沙圖才領著季小春朝村長的房屋去。

    另一個女孩一直在哭，季小春站在她旁邊，打量了一下村長家，和沙圖家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地盤更大一點，奴隸更多一點，有很多漁民正聚在村長家裡，客廳堆著許多盒子，裡面是今年需要上供的供品。

    村長的院子裡，奴隸們把盒子和箱子搬上車，這車周圍有一種細草編成的簾子遮擋，拉車的也是奴隸。村長監督著奴隸們把東西都搬好了，才慈祥地對季小春旁邊的女孩說：“桑吉，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這次跟著大家一起去仙師的地方，是去享福的知道嗎，可不要再哭哭啼啼的。沙圖家的娜塔，路上你和桑吉互相照料，要是仙人施舍憐憫，你們還有機會再回來的。”

    季小春點點頭，她的口音還有點改不過來，少說話為妙。

    兩人跟著另一個叫兀突的中年男人上了車，放下車簾的時候，季小春看到沙圖擔憂的眼神，她對他笑了笑，放下了草簾子。此刻奴隸才開始拉車。

    從前面草簾的縫隙裡，季小春可以看到手掌寬的皮草挎在奴隸黝黑的身體上，即使膚色深，長年累月勒出的印子也格外明顯。外面的景色也終於從漁村變成了小樹林。

    季小春對面就坐著那個叫兀突的男人，他長著濃密的胡子，身材高大，他一直看著季小春，手握在身前，指骨泛白。如此目光季小春當然感覺到了，這個兀突看她的目光帶著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欲念。

    不過他也沒有別的動作，季小春懶得理他。她把注意力放到了身邊的姑娘身上，她穿著和她樣式一致的衣服，兩只眼睛哭得通紅，雖然沒有再哭了，偶爾還有幾聲啜泣，這姑娘看上去十分瘦小，露出一點的手腕很細，綁著一根草繩，這代表她窮得連貝殼都用不起了。只比奴隸強一點。

    突然，正在拉車的一個奴隸腳下一滑，車身晃了一下就停下來了，兀突咒罵了一聲，跳下車去。

    隨後前面傳來了劈啪的皮鞭響聲，奴隸被兀突抽打，疼極了才哼兩聲，兀突說話速度太快語調又奇怪，季小春只聽到他在責罵這些奴隸不小心。

    “你要小心……”桑吉突然說了一句。季小春奇怪地看著她，她要自己小心什麼？

    桑吉抱著自己的腿，人縮成一團，她的聲音低低的，還有點鼻音：“兀突很好色，村裡的女孩子很多都被他禍害過，你長得好看……要小心……”

    都這麼自身難保了還擔心她，這姑娘性格挺不錯的，季小春點點頭：“謝謝你提醒。”

    凡人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一個兀突而已。

    兀突也沒有上馬車來了，貢品本來就重，還加上兩個女孩，三個奴隸拉車也很苦的，速度也很慢。車就在山野路見慢慢前進，天都黑了還沒有走到官路上。兀突眼見現在趕路危險了，才讓奴隸停下來，靠著小樹林休息。

    奴隸們升起火，拿出隨身的干糧和魚干烤熱，他們還用樹枝架了口鍋放在火上燒，把干糧掰碎放進去一起煮。桑吉餓了一整天了，問到這熱熱的香氣熱不住腹中一叫，她臉紅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季小春盤坐在桑吉旁邊，閉著眼睛養神，她快速用神識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什麼危險才睜開眼。蓋天和小翼進青蓮玉中去了，她現如今還是小心為妙。

    黃黃的火光下，那三個奴隸的樣子這才看的清楚了一些，兩個青壯年一個年老一點，臉色木然，眼珠混沌，做事情非常機械化。兀突去周圍巡視了一圈回來，手裡拿著一柄大刀，其中一個奴隸煮好了東西，把東西盛進碗裡端給兀突，兀突接過後幾下便吃干淨了，又喝了湯。奴隸正想把東西給季小春還有桑吉端過來，被兀突呵斥了一聲，他親自盛了兩碗端過來。

    桑吉接過東西後小口小口喝著，畢竟還有些燙。她敬畏地看了一眼兀突，往旁邊躲了躲。

    他先給了桑吉一碗，才笑著對季小春說：“你叫娜塔吧，餓嗎？”

    季小春便裝出一點羞澀的樣子：“我……”

    “想吃東西就跟我到這邊來。”兀突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臉上滿是淫猥的笑容。

    正合她意，反正隨行的人不多。兀突站起身，一把將季小春拉起來，幾乎是拖著她就朝樹林深處走去。還沒等火光完全避開，他就迫不及待地把碗扔開，胡亂地把季小春按在他懷裡，急促地說：“娜塔，你跟我吧，我換另一個人頂上去，我知道鄰村有個女孩娘快死了，我威脅她她一定會去的，只要你把爺伺候舒服了……”

    季小春迅速擰住他的手腕瞬間拉他背過身去，手中法寶匕首立刻出現，抵在兀突的脖子上。兀突只看到一道微光閃過，才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被季小春擒住了。他立刻大喊一句：“你要干什麼！”隨即發現自己的掙扎完全沒有作用，這麼纖細的一個小姑娘，按住他的力道居然大得如此恐怖，他這才驚恐起來，不可能的，他以前進城學過幾年武藝，一般的壯年男子都敵不過他的力氣，更何況一個小姑娘！

蔡仲子

第二百零三章：威脅兀突

    季小春幾乎想笑，這人真好玩啊。“我說兀突，是你把我拉到這兒來的，要干什麼你問我不成？”

    “你……你究竟是誰？快放開老子，不然等老子叫他們過來非殺了你不可！”兀突立刻憤怒大喊。

    早在他把自己往身上按的時候，季小春就在周圍布下了隔音陣法。她狀若驚訝地說：“我真佩服你啊，你怎麼也不想想，這裡動靜這麼大他們都沒有過來，聽得到你說話嗎？”

    “你……你到底想干什麼！”兀突說，季小春便將自己的匕首貼近了輕輕一割，法寶匕首鋒利無比，瞬間割破了兀突脖頸的皮膚，她說：“我不會干什麼的，只是想讓你老實一點，這路上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要是敢反抗或者告訴別人，我就讓你好好嘗嘗什麼是痛苦滋味。”

    兀突感覺到自己脖子一陣尖銳的疼，立刻吼道：“你居然敢傷我，老子非要讓你償命不可！快放開我，我還可以考慮饒你一命……啊！”

    見這人也算是一條漢子，季小春也只能使點手段了。折磨他很簡單，季小春只是貼著他的手，輸進去一點靈力，凡人的經脈可承受不住靈力的暴動，這一點靈力立刻在他的經脈中亂竄起來，疼得兀突慘叫出聲，季小春放開他，他便在地上打滾，疼得臉都扭曲了。

    季小春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怎麼樣，你要是考慮好了，我就停下來，不然它一直這麼在你的體內流竄，你可是會小命不保的！”

    突兀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手段。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他體內不停地亂竄，疼得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他此刻看去，季小春哪裡還是什麼好看的少女，分明就是個笑眯眯的魔鬼。“你……我……我知道了，你也是仙……仙師……”兀突驚恐地說，只有仙師才有這些手段，讓別人聽不到聲音。

    “我可不是什麼仙師。我怎麼攀得上這麼高的身份呢。”季小春搖搖頭道。

    原地的篝火還燒著，沒有兀突發話三個奴隸還不敢吃飯，他們餓得難受了，只能緊緊抱住胃，縮成一團。桑吉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兒，意猶未盡。舔了舔碗沿，他們家窮，這麼好的東西很少能吃到。吃完後她黯然地看著樹林的方向。那裡一點聲音也沒有，她本來還想提醒那個女孩，沒想到兀突還是這麼對她出手了，桑吉幾乎都能夠想到季小春可憐的樣子了。

    這時，桑吉看到季小春從樹叢中走出來了，她看上去一點都沒有受傷，靜靜地坐在了她旁邊。

    “你……”桑吉有些驚訝，“你……沒……兀突武士呢？”

    “他還有點事，就在那兒解決了。”季小春淡淡說，被她折磨得太慘。即使服了一顆凡人能服用的含靈芝之類的療傷丹藥，也要好久才能緩過來。不過這麼一來他應該會聽話一點了。這個人殺了又麻煩。但是留他在那兒又怕他礙著自己的事，還是威脅一番讓他好好聽話就行。

    季小春也不怕他會說出去，兀突以後恐怕想到她都會有心理陰影了。季小春用了點迷失湖水讓他產生了一些幻覺，在這個幻覺中他會覺得季小春無所不能。這是迷失之湖湖水的另外用法。

    她看到對面的三個奴隸捂著自己的胃，難受得直哆嗦，她才問了桑吉一句：“他們怎麼了？”

    “應該是太餓了吧……但是兀突武士沒說話。他們不敢吃東西……”桑吉小聲說。

    季小春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順便傳音給兀突，讓他回來。兀突慢慢從樹林裡走出來，桑吉發現他很奇怪，臉色非常白，不敢看向她們這個方向，走路都有些蹣跚，他又凶惡地讓奴隸們快點吃飯，不要耽擱了明天趕路，桑吉才不覺得他奇怪了。

    這一夜她們倆睡在車裡，兀突和三個奴隸睡在外面。桑吉還有點擔心，一直睡不著。她茫然地想著一切，包括所謂的去仙城服侍神仙，還有外面的兀突，旁邊的娜塔，甚至家中的爹娘還有兩個妹妹，娜塔看上去有點奇怪，但是她說不出為什麼……想得多了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桑吉醒來的時候，看到娜塔早就睜開眼睛盤坐著了。

    “你醒了。”季小春淡笑著看了一眼桑吉，這個女孩雖然柔弱，但是性格善良。而且不愛多說話，她還挺喜歡她的，要是以後能幫她就幫一把吧。

    “娜塔……”桑吉扯住她的袖子，看到自己髒污的手，又趕忙放開。“你有沒有事……”問到這兒她似乎覺得有點不合適，“我……我是說你還好吧，那個……那個兀突……”

    “我沒事兒。”季小春告訴她，這一夜她也只是閉著眼靜靜感知著周圍，打坐肯定是不行了。真正有事兒的是兀突才對，他被迷失湖水產生的環境嚇得睡都睡不著。這種惡人，也算是惡有惡報了，季小春收回神識一點都沒有同情他。

    接下來的路上，兀突走在外面也不敢想別的了，他臉色蒼白，精神非常不好，昨晚一直做噩夢。

    車在第二天中午到達了水湖灣的城市，他們在城中集合，此時城中有特地來收供品的仙師，會帶著供品和少女直接去天道宗。

    桑吉長這麼大還沒有來過水湖灣這座城市，她不住地從草簾子中偷看。季小春則迅速用神識將整座城掃看了一遍，城市非常大，而且各個地區有嚴格的劃分，城樓是石鑄的，整個城市中修仙者不超過四個人，只有一個是築基修士，此刻正在城主府中，便是城中心最大的一所樓。

    他們派築基修士來收取供品，這倒也是，畢竟路途遙遠。只是季小春曾經聽沙圖說過，整個天道宗管轄的範圍有不下五千座城池，也就是說，他們的築基修士必須得多達幾千個才忙得過來，這部分修士還不算上在閉關的，出門游歷的，有門派任務的。天道宗在築基修士上絕對是強於行仙門的。

    馬車很快到了城主府，季小春和桑吉下了車，城主府的別院裡，堆滿了供品，不僅如此，別院中還站著三十來個少女。季小春見兀突木木地站在原地，便傳音給他：“你平時干什麼，現在就去干。”

    兀突立刻一笑，和旁邊同樣趕供品的熟人說起話來，聽大家說今年收成都不行，必須得拿少女抵賬。不過供品少少女多正是仙師想看到的。季小春和桑吉坐在一起，不一會兒便聽到一聲嚴厲的聲音：“仙師來了，還不趕快行禮！”

    院子裡立刻跪下一大片，他們要行大禮，季小春混在人群裡，抬頭看了一眼所謂的仙師，有兩人，一人就是那個唯一的築基修士，還有一個是煉氣七層的修士。幾個穿著富貴的人正諂媚地笑著跟在仙師身後。

    “仙師您看，這就是今年的供品，您可還滿意？”

    那築基修士年紀並不大，二十多的樣子，他點點頭，說：“那便讓她們整理一下，稍後就上路。”

    “仙師……您要不要多留一會兒……鄙人給您准備了上好酒菜還有靈寶……”

    那修士眉頭一皺：“我在門中還有事，你可別來那一套，把東西整理好我們就要走了。”

    “是是！”其中一人連忙應道，等兩位仙師走出去了後，他才冷起臉，把剛才和兀突交談的人叫過來，吩咐了他幾句，踏出了院子。隨後她們便被那人叫到了前面的屋中，等奴隸們把供品搬進來，剛才那名築基修士才慢悠悠走過來，看了一眼各式各樣的少女和供品也不太感興趣，直接就把東西收進了儲物袋中。

    這築基修士隨即拿出了他的飛行法寶，一把長劍。變大後讓少女們都坐上去，那名煉氣修士也跟著上了長劍，他也懶得和那些所謂的貴族說了，手一揮就帶著所有人飛上了天空。

    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都被這場景震撼，望著仙師的長劍消失後才散開。

    季小春和一群少女直接坐在飛劍上，周圍還有一層防護法陣。那名煉氣期的弟子叫築基修士為劉師叔。兩個人一直站在飛劍前方說話，雖然聲很小，不過季小春現如今築基中期修為，這和直接在她耳邊說話沒什麼兩樣。只聽那煉氣弟子說：“劉師叔，您知不知道師門讓我們帶著些少女回去干什麼啊？大老遠派你來一趟，聽說您最近都要衝擊築基中期了……這麼忙也得趕過來……”

    劉師叔說：“平秀師侄啊，這些話少問，涉及到門派機密你可別胡亂說……”

    煉氣修士說：“我也只是有點好奇，我在門中可從來沒見到過這些少女……她們到底去哪兒了？”

    劉師叔咳嗽了一聲，才悄悄道：“看在你平日聽話懂事，我告訴你一點也無妨，這事反正對我們有害無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這些少女對我們來說可是有大好處的！”

蔡仲子

第二百零四章：異靈珠產生

    “什麼好處？我看也不過都是些凡人女子呀……”煉氣修士看了她們一眼，“長得也不算頂好看，就算是送給前輩當侍妾也沒人要啊。”

    “你懂什麼，腦袋裡整天就想著男女雙修！”劉師叔拍了一下煉氣修士的腦袋，“難怪修為卡在煉氣七層上不去，見識短淺……我跟你說，我門中眾位修士都想要的異靈珠就和這些少女有關……”

    說起異靈珠，煉氣修士的眼睛瞬間亮了：“就是您常說的那個一顆靈珠敵得過十年修行的異靈珠？我聽說齊師伯的那個入室弟子就是使用了異靈珠才築基成功的……”

    劉師叔點了點頭，繼續說：“告訴你，門派最近要舉行的仙門大典，前十名每人都能獲得一顆異靈珠。這異靈珠可是好東西，師叔我曾經有幸看到過，它裡面的靈氣非常獨特，狀如混沌，沒有五行，但是能快速補充五行靈力，而且沒有別的丹毒之類的副作用……”

    季小春眼皮一跳，什麼叫‘狀如混沌，沒有五行’，這不是混沌靈氣的特征嗎？怎麼所謂異靈珠裡面也有？這世界上居然有含混沌靈氣的東西不成？

    蓮大人曾經說過，這世界早已不是混沌之態，根本無法產生含有混沌靈氣的東西，若是破除虛空到達無上之界還有幾分可能。當時季小春就想過她能不能直接吸收混沌靈力來修煉。

    使用外界靈力來轉化為混沌靈力，不僅會有損耗，也會拖慢修煉速度。季小春心中想著，這些異靈珠她若是能得到，修煉必定會順暢許多。

    兩人又開始交談關於仙門大典的事情。說這仙門大典除了考核門內弟子，也要招募天下修為高超的散修，說著就講開了，後面的都是門派瑣事，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築基修士的法寶飛得很快，坐在法寶上大部分的都是從漁村來的女孩，坐在法寶上看著天上流雲飄過，嚇得根本不敢往下看。桑吉小心地拉著季小春的袖子。卻不敢碰著她的皮膚。

    不遠處，出現了許多樓閣，這和昆虛仙境那種一山一樓閣的模式很不一樣，這裡的建築綿延不絕，而且範圍極廣，除了中心建築外。外層還有許多小門戶。

    雲端飄渺，季小春用神識小心掃過去，發現這片城池上空。用靈力凝聚出了兩個字，‘天道’。字體雄渾，知道這天道宗中高手眾多，怕自己被發現，季小春很快收回了神識不敢繼續看下去，不過那種靈力構成字體的雄渾卻印在她腦海之中揮散不去。

    寫字的人修為必定達到元嬰以上了，天道二字隱隱含著威壓之感。

    “劉師叔，師門到了，我們還是趕快下去吧。”那煉氣弟子說，劉師叔便一揮手。操控法寶直接從半空飛進宗門內，他飛入之時護罩一道黃光閃過。立刻有煉氣修士恭敬地喊：“師叔。”

    這天道宗之內建築也頗有道派風範，這時廣場內來往的弟子很多，煉氣期的弟子要停下來等著築基師叔飛過去，劉師叔卻看都沒看他們，從兩座四層高的樓宇之間一劃而過。

    隨後又經過了講道場的上空，此時正有一個築基修士在講道。幾座築基修士的住宅，這才到達了一個滿種著槐樹的地方，槐樹樹冠茂密，中間空出一個圓，劉師叔便讓飛劍停在了中心。

    這一路太快，女孩們剛剛穩住身體，抬頭就看到三名煉氣女修站在面前。

    劉師叔對她們三人說：“人我帶到了，沒事我可離開了。”

    站在中間的女修恭敬地說：“師叔慢走。”劉師叔隨即手一揮收回自己的飛劍，然後帶著那名叫平秀的煉氣弟子御劍離開了。那名女修煉氣十層的修為，轉身對身後的兩名煉氣四層女修說：“安排到乙醜宿甲、丁字房中，給些吃食好生看著，最近桐師叔應該要來提人了。”

    “知道了，師姐。”兩名女修立刻走上前，請她們站起來，讓她們跟在自己身後。女孩們從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仙師，心中敬畏，乖乖跟在兩名女修身後。

    季小春看了一下周圍的建築，應該是個辦事堂之類地方，但是這裡種著的槐樹卻有幾分古怪，槐樹屬陰，這裡的陰氣比別的地方濃郁許多。她小心放出一縷神識到半空中查看，發現這些槐樹組成了一個陣法。玄槐聚陰陣，這個陣法並不復雜，但是卻能夠憑借槐樹長期產生陰氣。

    走過幾條小路，季小春發現周圍的房中全是少女，大概十幾二十人一個房間，她們什麼也不做，靜靜地呆在房間裡，房門上還用陣法鎖著。天道宗的人養著這些少女干什麼，季小春覺得有些奇怪，還這樣圈養，難不成養肥了宰殺不成，又不是什麼家禽。

    兩位女修帶她們進入了一個小院子，打開了甲、丁兩扇房門，其中一個女修點了十三個人，讓大家跟著她進甲字房，季小春和桑吉就在這十三人中。進入房間後她對這些少女說：“你們聽好，在這裡住著都是要去伺候神仙的，先住幾天，隨後你們就會被帶去神仙的居所了，可不許哭啼。你們看這房中什麼東西不比家裡好，這桌上的吃食想吃多少吃多少，這幾天不能亂跑，知道了嗎？”

    少女們本來在家中聽多了傳說，以為會遭遇什麼可怕的事，卻沒想到到來到這裡，這房中錦被舒適，雖然人多了一點，但是那幾個檀桌上擺滿了各種好吃的珍饈，可不比家裡舒心多了。皆點了點頭，膽子大點還小聲道謝，女修終於一笑，關上房門出去了。

    少女們這才放松下來，四下找了地方坐下，餓了的便去拿檀桌上的東西吃。

    這房中房著許多床，每人一張恰好夠，旁邊還有個小門，季小春走近那個小門去看，桑吉小心跟在她身後，她推開小門，發現這裡是一個很寬敞的如廁洗漱的地方。果然如同圈養一般。

    她關上門，找了一張靠牆的床坐下來，房門上的禁制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還是等晚上的時候溜出去看看吧。她閉著眼睛盤坐了一會兒，才無奈睜開眼，說：“桑吉，你找我有何事？”

    桑吉囁嚅了一下：“你……你餓不餓，我給你拿點吃的吧。”

    季小春微微一笑，輕聲對她說：“你湊近些，耳朵附過來。”桑吉疑惑了一下，以為季小春要和她說什麼悄悄話，便靠過了頭，季小春告訴她：“那裡的東西你少吃為妙，不要問為什麼，聽我的，真要吃便多吃些瓜果之類的，最好是果皮沒有破的。”

    這些女孩可不會太乖巧，東西中必定要動手腳，不然剛才她用神識看到的那些女孩為什麼都是一臉呆滯的模樣。他們也只會在吃食裡動手腳了。

    桑吉瞪大了眼睛，她靠著床沿小聲說：“娜塔，我一直覺得你……你很獨特，我很信任你，你說什麼我便會聽的，我也覺得這裡有問題……”

    “怎麼說？”

    桑吉說：“我家養的什麼雞鴨，只有要趕去賣的時候才吃得飽飽的。”

    季小春失笑，倒還真是這樣。她接著說：“你要是害怕就坐在我旁邊吧，但是不要說話打擾我，知道嗎？”桑吉點點頭，坐到了季小春旁邊，季小春閉上眼睛再次把神識沉浸入青蓮玉，她正在和蓮大人說關於天道宗的事情，問他有什麼看法。

    等夜色漸漸深了，女孩們都漸漸入睡了，大家舟車勞頓，又難得吃了加料的食物，睡得香甜無比，季小春和蓮大人討論完睜開眼睛，發現桑吉怏怏坐在她旁邊，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你怎麼了？”季小春問她。

    桑吉忙打起精神，“哦……我……我只有有點餓了，但是我聽你的話，不敢去吃那裡的東西。”

    季小春心裡嘆了聲，這女孩真是傻氣，雖然食物有料，但是她不吃飯可是會餓死的。她站起身走到桌前，這裡面還真是什麼都有，各類肉禽，烤炸居多，水果也都是凡人界很少的珍品，她選了一些看上去比較不容易加藥的遞給桑吉：“吃這些吧。”

    “謝謝你，娜塔。”桑吉捧著手上的東西，輕聲說，“你是除了阿爹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阿娘只喜歡我的兩個妹妹，妹妹們也不喜歡我……”

    她很快吃了東西，不一會兒便香甜睡去了。她吃的東西雖然安全，不過季小春動了點手腳，她要是不睡著，季小春可沒辦法出去。眼見少女們都睡熟了，季小春才神識一動。

    青蓮玉中，她出現在那顆櫻桃樹旁邊，先摘了個野櫻桃放進嘴裡，果然汁多香甜。她摘了許多拿手裡吃，足尖一點便到了藥園旁邊，這裡面的藥草蓮大人都整理過了，該分植的分植，該收的就收，現在整個藥園都很整齊，萬年靈草蓮大人都給它們另外加了聚靈陣法，長得極好。

    而季小春這次進來是想煉制幾張隱身符的。

蔡仲子

第二百零五章：靈根暴露

    她的隱身符早就用完了，但是在流魔頭眼下不敢進來煉制。

    季小春再次飛起，落在了她種隱身藤的地方，那裡她的灰蜂也在，灰蜂的繁殖速度非常慢，到現在也不過增長了一個巢穴而已，但是季小春發現原本灰色的灰蜂，現在黑色的部分已經變多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它們在青蓮玉中采集植物花粉，修煉的花蜜季小春沒有取用，它們自己吃了花蜜，竟然也在慢慢進化。

    這些灰蜂通過蜂王都和她有種神識聯系，它們親昵地在季小春身旁繞了幾圈才散去。

    季小春沒有理會它們，割了一把隱身藤，摘了一盒花，便進了自己修在山體中的煉器室裡面煉制隱身符。隱身藤煉制隱身符，大概一丈來長才能煉制一張，用到的主要是隱身藤中的筋絡。每張隱身符只能使用四個時辰，隨後就會失去效力。花汁在煉制中同時加入，就能夠煉制出既能隱身也能防止窺探的隱身符。

    她煉制了十張隱身符後出了青蓮玉。隨後出了房門，將上面的陣法還原，才在這裡慢慢看起來。

    這裡房屋不少，算起來少女應該有幾千人，難怪要這麼多人一間房，不然根本住不下啊。

    季小春進入了其中一間房屋，她選定了一個少女，彈出一點靈力打在她身上，那少女立刻睜開眼睛，卻一點驚訝都沒有，轉了個身繼續睡，果然神智已經呆滯了。季小春隨後出了這間房。她對蓮大人說：“你說，那些天道宗的修士拿凡人少女來干什麼？”

    蓮大人說：“……我怎麼知道。”

    “我猜或者他們養了個什麼魔頭，就要用少女元陰修煉……”季小春若有所思，不然為什麼只要少女，有些魔修法術還真只能用元陰修煉。元陰越多越好，靈氣沒有那個效果。

    蓮大人沉默了一下：“……你對流青陽的陰影這麼大？”

    她哪裡對流青陽有什麼陰影了。季小春搖搖頭，說：“這可和流青陽沒有關系，我只是覺得他們想干的事肯定要借助元陰，不然為什麼要這麼多少女。”

    蓮大人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季小春也沒有繼續說。她想了一會兒又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性也不大，要是這些少女的元陰是用來修煉，那個劉師叔所說的異靈珠又是怎麼回事兒。

    還是先把這周圍看看再說了。

    季小春發現這個院子其實是被封閉住的。她們白天是從半空飛下來所以沒有感覺到，現在她才發現這周圍都是用陣法隔絕的，外面就是許多槐樹組成的陣法。出去之後還要走一會兒才是天道宗別的建築。

    她沒有離開這裡去外面看看，而是又回到了中心區域，這裡住著很多女修士，她們就是管理這些少女的，一個院落一個女修管理。這裡也有幾十個人，為首的是一名築基女修。她們每人都有各自的居所，此時那個築基女修的住處正有幾個煉氣十層的女修在，應該是在商議事情。

    季小春站在門外，將神識附在門上，悄悄聽裡面的談話。

    “明天桐師叔就要過來取一批人，這次要五十人，要身體靈性高的。你們各自准備一下。”這是築基女修在說話。

    其中那個今天接待她們的煉氣十層女修立刻說：“師叔，今年從水湖灣新運來的少女不錯，生長在海邊漁村的靈性要強一些。”

    築基女修三十多的樣子。不苟言笑，穿著一身青藍色道袍。她點點頭，道：“那就好，我們養的孩子終歸還是靈性不夠，明天就把她們提給桐師叔吧，人要是不夠就從別的地方多選幾個。”

    “是，師叔。”那名女修答道。

    另一人開口說話。聲音卻頗有擔憂：“師叔……我總覺得我們不能如此……”

    築基女修冷聲道：“你既然如此說，下次的異靈珠便不要領罷。”

    那名女修又立刻慌忙道：“師叔，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天天看著那些孩子長大的，卻要像現在這樣每天混沌度日，心中總是有些不是滋味。”

    築基女修的聲音軟了些：“憶修，我知道你心腸軟弱，只是不心狠你又怎麼能走在別人的前面呢，你看當時和你同時期入門的修士，現在有幾個修為能趕得上你的，再說這裡的事物也不是要做一輩子的，心裡這一時的苦，可以換來修為的進展，你說值不值得？”

    那名女修沉默了一會兒，才堅決說：“師叔說得對，我現在不能忍以後又怎麼會得道呢，師叔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這些昏話了。”

    季小春愕然，這位築基女修還真是會曲解黑白啊，這樣靠凡人性命修煉也能得道？這些修士在想什麼啊！她悄悄從那裡離開了，聽築基女修這一番話，她已經猜的出來了，那位李師叔說少女和異靈珠有關，原來這些少女是用來產生異靈珠的，雖然她不知道方法使什麼，而且應該是對她們有害的。

    明天居然就要讓她們去了，她是不是也應該混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是不知道那地方好不好脫身。季小春想到這兒，又一轉念，那地方總不可能是什麼靈氣暴亂空間不穩定吧，進去青蓮玉中就是，還是先冒險去看看，她想搞清楚所謂充滿混沌靈氣的異靈珠是怎麼生產出來的。

    思量到這裡，季小春便回到了房中，躺在床上睡覺，等第二天醒來，果然發現別的少女神情已經比昨日呆滯，說話也不太多了。她慢慢走進旁邊的小屋中洗了臉，才走出來給桑吉挑了點吃的。

    她看著桑吉信任地看著自己，心中閃過一絲猶豫，要不要救她。想了想還是到時候再說吧，季小春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等著她們，她只能保證自己的安危。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聽那個女修說：“你們出來。”

    那些少女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往外走，季小春和桑吉混在少女之中跟著走出來，發現一個長相十分俊秀的築基修士正站在外面，這男修一身竹青色道袍被微風吹動，面容平和，但是非常好看，五官深邃，目光溫潤。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道童。

    “桐師叔，人都在這裡了。”女修說。

    桐師叔看了一眼這些少女，突然皺了一下眉，然後朝著她們走過來，季小春低垂著頭，手一捏然後放開，他正朝著她這個方向走過來。難不成自己有什麼地方露出馬腳了，不可能啊，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怎麼可能識得破青蓮玉的隱匿。

    “師叔……”女修也有點疑惑。

    桐師叔走到季小春旁邊，他看了看季小春，季小春則面無表情直視著前方。

    “怎麼會把有靈根的人也送進來了。”桐師叔看了半天，終於溫言說，“這個女孩就算了吧，她身具五靈根仙緣，也算是我輩中人，送進去未免可惜了。”

    原來是因為靈根，季小春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青蓮玉可以隱匿修為，但是不能隱匿靈根，這些少女都是經過挑選的肯定不會有靈根，發現一個有靈根的並不容易。而且靈根需要仔細查看才能發現，很多修士都不會去看一幫凡人有沒有靈根。

    “居然有靈根……”那女修也有些驚訝，她將靈力運上雙目看了看季小春，果然發現她身具五靈根資質，有靈根的人一般是不會被送來的，她對季小春說：“你叫什麼名字？”

    季小春回答道：“娜塔。”

    桐師叔看了娜塔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低頭吩咐女修：“給她服了解藥便送到我那裡當個雜役弟子吧，也算是我與她有緣。”女修恭敬點了點頭，這送進去的少女有多少是多少。她可不想得罪了這位桐若桐師叔，這位桐師叔是門中一名元嬰修士從外面抱回來的，從小待在身邊養大，對他非常好。

    桐若師叔二十一歲築基，二靈根資質，可算是前途無量，不是她們能比的。再說他長得好，門中傾慕他的女子很多，只是聽說桐若師叔一直是喜歡那個人的……想到這兒，女修倒吸了口氣。

    在女修和桐若看來，這自然算是救了季小春一命，還順帶帶她上了仙路，雖然未必能有大造化，但是成了一個在平民看來幾乎是能呼風喚雨的仙師，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可是這就打亂季小春的計劃了，這個機會一過，她可很少能找到機會去看看了，但是此刻她是神智‘痴呆’的，若是有任何異動，肯定要惹得他們懷疑。她也只能任由女修帶著她出了乙醜院，桑吉最後看了她一眼，有點驚訝，但是她立刻低下了頭。季小春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不應該阻止娜塔吃那些食物的，若是要遭遇什麼可怕的事情，神智痴呆總比清醒著活活受痛苦要好吧。細細想來，這也算是人道之處了。至少這些少女感覺不到，她們沒有痛苦。

蔡仲子

第二百零六章：天道宗聖女

    女修帶著季小春進入了她們長住的地方，找到了這裡管事的築基女修。

    “師叔，我們在這些人中意外發現了一個有靈根的少女，桐若師叔說送去他那兒做一名雜役弟子，您看如何？”女修恭敬回稟正在查看玉簡的築基女修。

    築基女修看了一眼季小春，低下頭去淡淡說：“既然有靈根，桐若師兄又想要，也算是她的造化，送去桐若師兄的府邸吧。”

    “是。”女修應了一聲，帶著季小春下去，幫她梳洗，又讓她換了一身更好的衣裳，她幫她把辮子解開，重新替她梳頭，季小春坐在凳子上任女修動作。

    那女修知道她神智不清，並沒有避及，看著她說：“即便你有靈根，桐若師叔為什麼要讓你去當他的弟子……看來還是運勢好，以後也算是同門，希望你能忘了這裡的一切吧。”她給她服下了‘解藥’。帶著她從那個種滿槐樹的地方出來。

    她給季小春換了一身淺藍色門派服飾，頭發也梳了雙髻，季小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而這漁村來的少女普遍顯老，她們也只以為她十六歲而已。女修帶她走到外面，那名叫桐若的男修正等在門口。

    “師叔，您親自來了？”女修有些詫異。

    “你們在這裡行走不方便，還是我親自帶回去吧。”桐若點頭道，他像季小春招了招手，微笑說，“娜塔。過來吧。”季小春不知道這所謂藥效要什麼時候消失，她乖順地走過去，兩眼依舊茫然直視前方。

    女修見季小春動作呆滯，忙說：“師叔，我已經給娜塔服了解藥。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她就正常了。”

    桐若說：“我知道了，你有事便先回去吧。”

    桐若帶著季小春上了他的法寶，他怕娜塔掉下去，還牽著她的手，腳底下流雲變幻，季小春低下頭看到正是日光最盛的時候，天道二字格外耀眼，天道宗的建築此起彼伏。重岩疊嶂，門派弟子很多，非常繁盛。桐若沒有直接帶她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先降落到一處廣場上。

    這個廣場人非常多，男女煉氣弟子們盤坐在地上，表情靜微，季小春從半空看到此刻正有一個白衣女子坐在道台上講道。築基中期的修為，聲音平淡寧和。總有些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倒是奇怪了，這位桐師叔已經是築基後期的修為，為什麼要來聽一個築基中期的女修講課。季小春仔細朝人群中看，發現這當中竟然有許多築基期的修士！

    桐若師叔帶著她降落在人群的最後面，他溫和對她說：“娜塔，我們先聽一會兒道會再回去吧。”他拿出兩個蒲團讓季小春坐下，隨即專心聽道台上的女修講道。季小春乖乖在蒲團上坐好，看了一眼道台上的女修，頓時愣住了。

    這女修長相極美。用傾城絕色來形容絲毫不過分。柔軟的長發如雲緞披在肩上，菱形的鳳眼帶著淡淡的水波，睫毛濃密纖長，皮膚雪白無暇，發上僅綴有綠色流蘇落在她肩上，陽光澄澈落在她眼中，身上。這個女修整個身體仿佛溢出淡淡微光，真如神女般光華萬千，

    季小春看著她久久不能回過神，震驚得連面上表情都忘了掩飾。好在桐若看著女修講道非常認真，根本沒有注意季小春，她的手拽著蒲團許久，才緩緩松開。

    蓮大人此時正在竹舍中打坐，他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輕聲問季小春：“怎麼如此激動？”

    季小春沒有回答他，蓮大人便朝道台上看去，隨即閉上眼淡淡一笑：“這女子倒是長得極為好看，但是你也不至於如此失態吧。”

    季小春說：“沒什麼，只是聽得認真了。”

    這女子講的是什麼她全然沒有聽進去，只是不過一會兒道會就到了尾聲，那女子慢慢站起身，說：“今天的講道就到這裡，淡若寧心，心靜便無靈邪驚擾，眾位弟子便要記住了。”她表情冷淡，白衣在風中輕舞，只讓人覺得神聖不可犯，貌若神明。

    廣場上的人便立刻站起來，恭敬地拱手道：“必定謹記聖女之言。”

    聖女？季小春微一皺眉，怎麼一個正道教派還有什麼聖女存在。

    “你這人好不知禮數，怎麼不站起來向聖女行禮！”站在季小春旁邊的一個人低聲說了她一句，桐若才轉過頭，發現季小春還坐在蒲團上，她本身就沒有什麼意識，做什麼事要讓別人提醒她才行。

    “這位師侄對不住了，這是我新收的弟子。”桐若拱手道，這位弟子一見是桐若師叔，自然不敢多說什麼。等他和這位煉氣弟子說完後，往道台上看去才發現聖女已經走了，心中悵然若失。

    桐若帶著季小春回到自己的宅子，這是一座建造在半山腰的園林，非常精致，靈氣濃郁。

    此刻藥效也該過去了，季小春盤算著。

    “徐思師侄，這個是新來的雜役弟子，你先帶她去歇息。”桐若剛帶她進來，便招過了一個正在掃地的男弟子說，“她是我無意中救回來的，受過很多苦，你告訴大家對她親切些。等明日讓她來見我，我親自教她修行。”叫徐思的男弟子領命帶季小春去休息了。

    季小春見桐若走遠了，才迅速查探了一下整個院子，其中有雜役弟子三名，除此外就沒有別人了。這位領著她的徐思修為煉氣三層，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瘦小。

    這院子中種了許多容仙花，這個季節正開得好，花朵優雅潔白，花香幽幽。一個雜役女弟子正在掃台階下的花瓣，季小春身旁的徐思笑著喊了聲：“韓君師姐，還在掃這些花瓣呢。”

    那名女弟子笑道：“盛極易衰，這些容仙花開得太繁盛了，凋零太多，我不得不每天多掃幾次了。咦……你身旁的這位是……”她好奇地看著季小春。

    徐思忙說：“這是新來的師妹，是師叔救回來的，我看她這一路話都不敢說，也挺可憐的。我也不擅長和女孩子說話，要不師姐您帶她去熟悉一下吧，這些花瓣我幫您掃。”

    這叫韓君的師姐年長，摸了摸季小春的頭發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季小春小聲回到：“娜塔……”她還是裝成一副不愛說話的模樣吧，不然露出神馬馬腳可就慘了。

    就在這裡也好，她要是擅自進了那個產生異靈珠的地方，流魔頭來找不到她說不定會以為她跑了。況且雜役的活計季小春熟悉得很。韓君師姐很快就問清楚了她所有的事情，季小春基本照著桑吉的遭遇照搬了一套，師姐可憐她，還特意安排了輕松的活給她做。

    另一個雜役弟子也是男弟子，煉氣四層修為，長得微胖，性格也很好。三人晚上還特意帶季小春去門內的膳堂吃飯，給她裝了許多好東西，季小春有些哭笑不得，他們還真是友善。

    晚上回來，路上季小春小聲說：“今天和師叔回來，看到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姐姐，大家都叫她聖女，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呢……”

    他們正走在回宅子的台階上，旁邊是另外一個築基修士的宅子，另一邊是講學所，夕陽的光芒落在屋檐上。

    “師妹你不知道，聖女是我天道宗中除了元嬰長老和創教祖師最高身份的修士，她執掌混靈殿，修為高深。不僅如此，聖女還真長得如同仙女好看，門中修士都非常尊敬她。”韓君師姐說。

    季小春本來想套點東西出來，但是韓君師姐說這席話其實什麼信息都沒有。她對聖女很好奇，這位女修竟然和她前世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還在天道宗這種奇怪的正教當聖女。這聖女又是如何選定的，聖女最多不超過一百歲，但是一個偌大的宗門，比她年長的、修為高的多了去了，怎麼能以她為尊？

    這在昆虛仙境的宗門中是絕對無法理解的，聖女這種東西本來就帶有宗教崇拜色彩。

    “師妹不要想多了，我們就算是能看一眼聖女，都是萬分幸運了。像我們這種雜役弟子，只要能修煉到煉氣六層脫離雜役弟子身份就是好的了。你現在還沒有開始修煉，可不要想太多。”徐思說，他自己頗為感慨，現在他已經十六歲了，修為還在煉氣三層，恐怕是與大道無緣了。

    季小春只能笑笑，她可不能直接告訴他們自己已經築基中期了。

    她旁敲側擊問了許多關於天道宗的東西，三人並未對她防備，再加上性格淳樸，說了許多。

    第二日，桐若找她前去，要傳授她入門的法決。

    季小春站在一扇屏風旁邊，桐若坐在椅子上，問她可識字寫字，照他的想法，要是可識字寫字讀過一點書，就可以直接教授門派的入門心法，先引靈入體再說。也算是幫她打開了修仙的大門。

    季小春一律搖頭，她可不想學什麼入門心法，先拖幾日等流魔頭來，她幫他取了東西就離開這裡。

    桐若看她木訥，嘆了口氣說：“娜塔，你知道師叔為什麼救你嗎？”

蔡仲子

第二百零七章：偽裝聖女

    “真是奇怪，明明長得一點都不像，我偏偏覺得像……像極了……”桐若的目光放遠了，根本不像是在和季小春說話。季小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看著門外的容仙花。

    季小春小聲說：“師……師叔，我也想學，學仙法。只是您說的心法，我聽也聽不懂……”

    “不要緊，你先和韓君學幾天字吧，等能背下心法了再來找我。”桐若溫和地對她說。

    背下心法，當然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季小春修行五行混沌決，自然不會再學這種入門的小心法。她反正就在這裡混吃混喝，等著流魔頭來找她，夜裡就去青蓮玉裡打坐修行，整理藥園，和蓮大人學習陣法。

    還有那些她從古修遺址弄來的法器，這可都是些好東西。器宗殘卷只講了如何煉器，卻沒有實物給她參考，如今有這麼多遠古的修士法器，她煉器的手法更是突飛猛進。

    到寅時她從青蓮玉出來，才開始入睡，等辰時起床。這流魔頭也不知道怎麼的，說了兩日內會在找她，卻現在都還沒來，也許是發生什麼意外了？不過他如今都是化神期的修為了，天下能威脅到他的人一個手就數得出來了。

    這天她正和韓君師姐一起給靈草除完雜草澆水，發現維護陣法的靈石不夠了，韓君師姐便去拿靈石了，季小春站在藥田外，桐若種的靈草年份百年左右，不算是太久。

    “你日子還過得挺開心的啊……”季小春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出現在她耳際，她心中一驚，靈力運上掌心就要打出去，被流魔頭一把抓住手，他笑吟吟地說：“我可得告訴你。有血神印連結在，我痛你就會痛，三思後行。”

    季小春撤回自己的手，道：“前輩，以後還是不要這樣神出鬼沒。免得誤傷。”

    流青陽站起身，慢慢說：“我找你費了不少功夫，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季小春說：“說來話長。前輩你來找我，想要我取什麼東西？”

    流魔頭突然眉一皺，道：“那女修回來了，晚上我來找你再說。”他袖袍一揮便不見了蹤影，不遠處韓君師姐剛剛踏入視線之中。

    等季小春晚上進自己的房間後，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看到流魔頭出現在她對面。他的修為已經是這個星球的頂端修為。行蹤詭譎。流青陽要是突然出現在她周圍，她根本不能感覺到絲毫的靈力波動。流魔頭以手指為筆，用靈氣在桌上畫出圖。

    “這是混靈殿的地圖，你明天晚上就潛入這裡面。你修煉混元功法，應該認識混沌靈氣吧。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一種帶有混沌靈氣的珠子。混靈殿裡面應該還有別的寶物，你要是想要就拿一些，只要不被發現。”

    他手指畫得飛快。畫完之後輕輕一抹，整個畫面便拔起，形成了一個立體的縮小版天道宗，惟妙惟肖，非常精致，又因為是靈力構成，帶著淡淡瑩光。

    季小春看著這座玲瓏小城，聽他說到混元功法她也不驚訝，流魔頭這種修為的人知道混元功法也不稀奇。倒是那種充滿混沌靈氣的珠子她曾聽過。“前輩說的可是她們所謂的異靈珠？”

    流魔頭這一手功夫，閑散優雅。但是細節逼真，可見得他神識非常細微。而且他所用的靈力是正統的道家靈力，並沒有夾雜魔氣，季小春覺得奇怪，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也聽說了，看來在這裡這麼多天也不算是白呆。”流魔頭笑眯眯的說，“我繼續說吧，這混靈殿守衛非常嚴格，別說人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所以你需要喬裝一番才能混進去。”

    “怎麼說？”季小春覺得奇怪，怎麼個喬裝法。

    “天道宗有個聖女你知道吧。”流魔頭說，“那個聖女，其實是天道宗從凡人界招來的陰陽調和的女子。古往今來，體質便是男陽女陰，這種陰陽調和的體質非常少見，上個聖女夢逝後天道宗的聖女之位空置了一百多年，我幾百年沒來，他們居然就找到了新的聖女。”

    “聖女到底是用來干什麼的你就不必知道了，總之，她的體質是唯一一種能留住混沌靈氣的體質，也就是說，這個聖女和你一樣，體內全是混沌靈力。只是這混沌靈力不是她自己修煉出來的，而是從外界吸收來的，所以並不純淨。但是你的混沌靈力可是純粹的很。”

    流魔頭接著說：“所以最好的喬裝人選，就是聖女。你偽裝成聖女，幾乎可以進入天道宗的任何地方不被人懷疑，而你的通行牌就是混沌靈力。取完異靈珠後你還不能離開，繼續裝扮一段時間的聖女，我還有些事沒做完，做完之後一定會放你走的。”

    流魔頭說完後看著季小春，問她：“你覺得如何？”

    季小春苦笑，她好像沒有選擇的余地。“既然前輩讓我取我便去取吧。只是我這裡並不好脫身……”

    “這個好辦。”流魔頭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符紙，接連打入了好幾道復雜無比的法決，季小春隨即眼前一亮，那張符紙化成了一個她的模樣一樣的假人，只是生氣全無，倒躺在床沿邊。“死個雜役弟子也沒什麼，走吧。”流魔頭抓過季小春的衣袖，帶著她消失在房間中。

    季小春還有點喜歡這裡的生活，不過這裡也不適合她。她只感覺到眼前一陣眩暈，再次清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布置非常精致的房間。流魔頭帶著她移動的速度太快，以她的修為承受起來有些困難。

    流魔頭放開她，示意她跟著自己從耳房裡面走進去。這房間裡放著一套靈桐木坐椅，上面還有一套寒玉茶具，旁邊臨窗的地方放著一架琴，素雅的帷帳垂下來，床上並沒有多余的東西，唯有幾個蒲團，應該是個女修的房間。流魔頭拉著她躲在帷帳後面，等了片刻，季小春就察覺到有人進來了。

    正是那個聖女。她走進來後便慢慢走到臨窗的琴前面，伸出手撫摸琴弦，撥彈出一點聲音。季小春能看得到她側臉微有暖光，雲緞般的黑發攏在肩上，睫毛垂下來，夜明珠的光暈明暖。

    流魔頭趁她正認真撫琴，瞬間來到她身後，手中長槍出現，季小春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這位聖女已經被流魔頭的長槍刺穿，鮮血頓時把她雪白的衣衫侵紅，聖女驚慌地想要回過頭，卻被流魔頭按住頭，擰斷了脖子。這一連串的動作流魔頭做得雲淡風輕，他把自己的長槍收回來後，回頭看季小春：“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過來。”

    他就這樣把人家的聖女殺死了？季小春覺得有點驚訝。她走到聖女的屍體旁邊，看著那與自己前世一模一樣的臉，心中一顫，她總有一種是自己被殺死了的錯覺。

    “聖女的房間沒有守衛，不過等一下伺候她的雜役弟子就會過來，你喬裝成她的樣子，要是易容手段不高便我來。”流魔頭吩咐道，他將手按在聖女的額頭，將她還沒有毀滅的元神抽出來，進行了搜魂。

    “謝前輩，易容不勞您了。”季小春把聖女的儲物袋取下來，輕易解除了她的禁制，把神識伸進去找尋有沒有別的衣物。這位聖女應該是從小在宗門中長大，身份尊貴，沒有經歷過什麼太大的風浪，鬥法神識都不太強。季小春從裡面找出一套聖女的衣物，迅速換上，又用功法易了容。

    流魔頭搜完聖女的元神，沉默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難怪……”他手指彈出一點黑色的火焰，落在了聖女的身上，片刻就將她燒得一干二淨。原地只剩下一點白色的灰。

    “季小春……”流魔頭看向季小春正要和他說什麼，卻突然愣了一下。

    季小春看了看自己，偽裝得挺好的呀，沒什麼破綻。這位聖女身材本來就和她相似，她對自己前世的容貌自然熟悉無比，說不定裝得比聖女還像聖女。

    流青陽把目光移開，說：“記住了，我明天來拿異靈珠。這是關於聖女的身世，你看一下不要露出破綻。”他遞了一塊玉簡給季小春，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前輩不送。”季小春笑了笑，流青陽一揮袖袍消失了。季小春把玉簡收起來，她將窗戶打開，招來一陣風把聖女的骨灰吹出去。等關上窗戶後，她的臉上才出現一點疲憊。

    身不由己，她為了自己的性命，什麼都顧不得了，季小春知道自己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只是看到一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女子就這麼死了，她總有一種助紂為虐的感覺。不過這天道宗也不是什麼正宗正道教派，異靈珠，聖女還有那些少女。

    天道宗到底想干什麼？流魔頭又想干什麼，他剛才殺了聖女又搜了她的魂，到底得到了什麼東西？季小春把手攤開，流魔頭給的那枚玉簡正靜靜躺在她手上。

蔡仲子

第二百零八章：混靈殿之謎

    季小春將裡面的信息大致看了一下。這個聖女，原來叫容越，來自於遠離天道宗千裡以外的小國，是個皇室的宗女，五歲的時候被天道宗發現帶回來修煉。憑借源源不斷的異靈珠供應，她用了二十年就築基成功，前不久成功突破到築基中期。

    容越從小在天道宗長大，性格冷清，平時不苟言笑，最多的就是去混靈殿，然後才是和弟子們講道。玉簡中說得也不多，看完之後季小春思量了一下，流魔頭說他明晚就來取異靈珠，那她明天就得去去混靈殿中一趟，玉簡中說混靈殿非常神秘，極少有人能進去，也沒有人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

    不過一會兒就有雜役弟子進來，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樣貌清秀，修為只有煉氣四層。

    “聖女，您回來了。”少女向她行了個禮，季小春從玉簡中知道，這少女名叫安平。她淡淡點頭，說：“怎麼，有事嗎？”

    安平笑著說：“沒有什麼，只是您走後不久，桐師叔就來過了，問您是否得空和他論道。”

    桐若？季小春對他印像還不錯，這人是個良善之輩，教習自己也非常用心。只是他恐怕道心不堅，全落在了這位聖女身上了。季小春在桐若那裡呆這麼久也能看得出來。

    “明天我要去混靈殿，等有空再說吧。”季小春說，“沒什麼事你就出去吧。”喜歡一個人自然要熟悉她，等桐若一來她恐怕要露馬腳了。安寧乖巧退下，季小春松了口氣，門派中長大的女修也挺好裝的，只需要一副冷冰冰的語氣和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便足夠了。

    季小春用了一晚上打坐，又把那位聖女的儲物袋仔細看了看。她還希望能不能在裡面發現幾顆異靈珠，不過裡面沒有。倒是幾百年份的靈草、丹藥居多，竟然還有四顆上品靈石。說起來季小春現在也算是有錢人了，她青蓮玉中可有許多靈草，還有從古修遺址弄來的許多上品法器。但是她可從來沒有過上品靈石。

    這四顆靈石與普通的橢圓形靈石不一樣，她們是長條形的，靈力非常充沛。一股淡淡的靈光飄逸在上面。季小春毫不客氣地把聖女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反正人已經死了，也沒有人會跳出來和她理論。

    儲物袋中還有一件飛行法寶，比起烏羽來自然是不如的，聖女呆在宗門之內，生活環境很單純，修士長有的符箓攻擊法寶什麼的她是一樣都沒有。

    第二天辰時之時從入定中醒來。她先研究了一番玉簡中所講的混靈殿外部守衛。確保自己記住後才從房間裡出來。聖女的房間在宗門中非常特殊的地方。就在門派元嬰長老的山上。要是有什麼意外出現也好及時被保護，只可惜遇到了化神期的流青陽。元嬰期的保護層自然是不夠用的，再說他們也對自己的宗門防御太有信心了。

    說來也是，這天道宗的管轄範圍內，別的勢力都不復存在，誰會想來天道宗鬧事，那不是找死嗎。

    她從聖女居住的地方出來後便看到這天道宗在蔚然霞光中。遠處的樓塔響起幾聲鐘聲。青山山勢平緩，一條清澈的溪流將季小春所在的山與別的山分開，輝煌之中有淡淡的肅穆。

    聖女的飛行法寶是一柄如意，昨天晚上季小春連夜煉制了它，她扔出飛行法寶後飛在天道宗上空，找尋流魔頭昨天給她看過的混靈殿。

    混靈殿處在兩座山峰之間，地勢險要。周圍有許多築基金丹期的修士把手，混靈殿四周還有強大的陣法，結界的光芒變幻莫測，與山峰之間的霧氣交融，雲蒸霞蔚。為了以防萬一，季小春讓小翼從青蓮玉中出來，藏在她袖子裡，要是她突然被人識破，小翼也能幫一幫她。

    第一重守衛是一列穿著戰甲的修士，他們與尋常修士不同，手拿長刀，姿態威武。這種修士一般都只側重於力量與攻擊的修行，心無旁騖能快速提升修為和鬥法能力，別的丹藥、法寶、符箓自然由門派為他們提供。季小春踏上了第一階台階，抬頭看了一眼混靈殿，這個混靈殿只有一扇門，沒有窗戶，連接著山體，要是想從別的地方進去必然是沒有辦法的。

    而能隨意進出的聖女則必須身負混沌靈力，混沌靈力如此難得，誰又能夠冒充呢。

    “聖女，您來了。”領頭的守衛忙恭敬喊了一聲，又道，“您今日比平時來得早些呢，可是掌門的命令？”

    季小春淡淡嗯了聲，直看著前方。聖女一向對待他們都是不冷不熱的，守衛也習慣了，只是他今天總覺得聖女有些奇怪，怎麼個奇怪法他又說不出來。季小春其實心裡正有些打鼓，她對聖女可不是很熟悉，流魔頭就這樣把人家殺死了她都沒來得及仔細觀察，要是露出什麼馬腳自己也不知道啊。

    “這仙門大典就要開始了，您來早一些也是為了早作准備吧，我就不打擾您了，請進吧。”守衛側過身體恭敬讓行，季小春心裡舒了口氣，直接往裡面走。第二層和第三層守衛都是金丹期，不過他們直接往季小春身上一掃就放行了，她身上的混沌靈氣息可做不了假的。

    混靈殿的門與牆渾然一體，只有門中心有一塊鏡子一樣的法寶，它嵌入門中，裡面卻什麼都照不見，但是等季小春走到這面鏡子面前，鏡中卻出現了她的倒影，不過並不是聖女的面貌，而是她本來的面貌！

    季小春心中一驚，四下看去發現沒有人在注意她，幸好這面鏡子非常小，不過兩個巴掌寬，周圍雕刻著許多法紋。按照流魔頭給的玉簡中所說，季小春將靈力運至掌心，注入鏡子之內，鏡中頓時發出明亮的白光，季小春卻在原地消失了。

    這道光芒將她帶到了混靈殿內部。等她眼前的白光散去後，季小春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大殿之中，這個大殿四周擺滿了燭台，燭火燒得正旺，紅色的蠟淚如眼淚般慢慢流下來。

    小翼從她的袖子中冒出一個小腦袋，看了看四周，吸了吸小鼻子。

    “小春，流青陽在這天道宗裡肯定有很多眼線……他苦心費力干這麼多事，說不定就是想滅了天道宗。”季小春聽小翼如此一本正經地說，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說：“我也是這麼猜的，他來之前不是說他沒有‘家’了嗎，萬魔黑山被修士滅了，他總要再找一個‘家’吧……不過這天道宗力量如此強大，單憑他一個人恐怕做不到滅人家宗門……”突然，季小春眼睛一眯。

    仙門大典，天道宗最近要召開仙門大典。在這個時候可是人流最混雜的時候，一些勢力的混入容易極了。其實仔細想想，流青陽這個局恐怕在幾百年前他來滄雲大陸的時候就開始布置了，這天道宗他來去猶如入無人之地，又將信息掌握得如此全面，沒有大量的眼線可做不到。

    不過這有關她什麼事呢，把異靈珠取給流魔頭就是她的任務，門派的生死存亡她可沒辦法插手。

    “小春，你有沒有覺得，這裡的氣息很熟悉……”小翼說，它從季小春的袖子中跳出來，站在她肩膀上往上看，它驚奇地跳叫道，“你看上面，上面！”

    “怎麼了……”季小春抬頭看去，瞬間也驚訝了，這大殿頂部雕刻著無數的圖騰，其中有一種奇怪的妖獸在雲海中翻騰……那種妖獸，赫然就是小翼的變形！也就是說，這個雕刻和密室之境中的石殿是一樣的！

    蓮大人突然說：“季小春，你記不記得當初在明古塔的第五層，看到的那幅圖。”

    季小春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那幅圖上有地圖雛形和大陸架……”她眼睛一亮，“迷失之地！對，那幅圖上標注出來的迷失之地總共有三個，萬魔黑山有一個，另外還有兩個大陸各有一個，難道，這裡就是另一個迷失之地？”

    但是如果這裡是迷失之地，那為什麼會被天道宗說成什麼混靈殿？再說迷失之地應該有無數險峻，這混靈殿雖然是天道宗的重地，卻不可能危險重重。

    蓮大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慢禮斯條地說：“誰說迷失之地一定危險重重。靈尊把迷失之地標注出來，必定有他的用意，以他的修為，根本沒必要關注什麼秘境，迷失之地最重要的東西恐怕是別的……”

    季小春想了想，說：“不管怎麼說，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倒是超乎她意料的有趣了，天道宗居然和迷失之地有關系，她曾經從迷失之地出來過，她又從迷失之地招回了青蓮玉的一顆蓮子，說起來，迷失之地簡直和她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大殿的布置和石殿也有一點相似，季小春從燭火之中走出來，就看到眼前一片黑暗慢慢變得明亮，夜明珠延升，一顆顆亮起來，仿佛在指引她前往某條不為人知的路。

    “現在，我也感覺到那種熟悉的氣息了。”季小春輕聲說。

蔡仲子

第二百零九章：千年囚禁

    小翼和迷失之地的主人有關系，季小春感覺到的熟悉氣息，她自己卻說不明白，她只能感覺到那東西在悲鳴，哀傷的氣息散落在空氣中。季小春仔細感覺了一下，頓時覺得鼻頭一酸。

    “怎麼了？你怎麼哭了？”蓮大人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問道。

    季小春吸了吸鼻子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裡面有一種非常濃重的悲傷之感。”她伸手摸向黑暗，暗中她纖細白淨的手蜷曲了一下，什麼都抓不到。但是那種悲傷便在這裡，飄逸得到處都是，被囚禁幾千年，不斷的掙扎、掙扎。季小春茫然地看向虛空，仿佛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掙扎，這麼多年。

    蓮大人從青蓮玉中出來，一道白光落在季小春面前，蓮大人潔白的長袍在暗中被火光照亮，銀色的長發被攏在肩側。他抬頭看了一下四周，那夜明石構成的路蔓延向遠方，但是他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等他轉過頭，發現季小春流淚了。他微皺起眉，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有這麼強的影響力，季小春的神識強度最少也有築基後期了，還被影響到這種地步。

    季小春穿著聖女的白袍，黑發散落如蓮，她這個裝扮非常好看。和那位聖女不同，聖女表情冷冰冰的，但是季小春現在在哭啊，她淺色的瞳孔帶著淚光，白皙的面容，微帶菱形的眼睛，毛茸茸的睫毛暈染著一點淚光，這才是最美的姿態，他覺得，季小春比聖女更適合這張臉。

    “別哭了。”蓮大人捧住她的臉，為她擦去了眼淚，柔聲說道。

    季小春望著蓮大人，直看到了他銀灰色的眼瞳。裡面有她從未見過的一種東西，但是她說不明白。但是他帶著溫度的手正捧著自己的臉。季小春從來沒有離他這麼近，幾乎是陷在他懷裡。

    太詭異了，季小春被嚇了一跳。立刻從空氣中那種氣氛裡走出來，連忙後退一步，擦了擦臉頰。才發現自己果然流淚了。她呵呵笑了笑：“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居然這麼可怕，我們快去看看吧……”

    季小春徑直走在了前面，蓮大人才收回手，輕捻了一下手指。小翼正站在地上，看蓮大人的樣子，似乎不太高興？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季小春的背影笑了笑。

    小翼的腦袋就只有核桃大，這兩人這麼復雜的心思它當然看不明白，看蓮大人跟上去了，它也蹦蹦跳跳跟在身後。蓋天告訴過它。蓮大人和季小春關系有點復雜，總的來說，蓮大人必須靠季小春才能活下來。但是要是沒有蓮大人，季小春恐怕也早就死得不能在死了。

    誰知道呢，反正總有人供它吃喝，陪它玩耍就行了。小翼都快把自己那個主人忘得一干二淨了。

    蓮大人在想什麼，季小春也不知道，她要是算是心思復雜的人，蓮大人就是萬年老妖怪。他看東西非常透徹卻從不告訴她別人有什麼陰謀或者秘密，只要不關乎季小春的安危，沒必要插手他是不會插手的。這也算是給了季小春充分的自我發展空間，所以即使蓮大人一直和她在一起，季小春也養成了自己分析問題自己解決的好習慣，這才是真正的修行，體悟從來都是自己的。

    但是這種陌生的感覺蓮大人卻從來沒有表示過，季小春似乎這才感覺到。她聽到身後蓮大人不緊不慢地跟上來的聲音，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算了還是不要想了，他們現在可是在混靈殿裡面。

    夜明珠延伸的路到了盡頭，季小春看到了一扇門，這扇門和混靈殿外面的門一樣，有一面鏡子，這面鏡子很大，能照得見她的全身，蓮大人從後面跟來後站在她身後，這面鏡子卻沒有他的身影。季小春再次將混沌靈力輸進去。鏡子光芒一閃，門慢慢打開。

    還沒有完全打開的時候，季小春就聽到了裡面有聲音傳來，蓮大人立刻進入了青蓮玉中，小翼則飛快地躥進她的袖子裡。拉過季小春的裡衣遮住自己的小腦袋，只留下一雙豆子眼睛看著外面。

    門徹底打開後，季小春發現這裡面是另一個密室，裡面擺著許多架子，上面陳列著很多寶物。

    極品煉器材料，千年靈草，無數儲物袋放在架子上，還有些盒子裡裝著季小春見也沒見過的東西。除了材料，還有許多中品上品的法寶，各自擺在架子上。季小春走進去後四下看去，才發現這天道宗實在是太有錢了，單說靈草這一項，季小春的靈草夠多了，卻也只能勉強夠天道宗靈草儲備的五分之一。而且還是在不看年份的情況下。這個密室太大了，寶物堆積滿了貨架，整個室內的靈氣濃度比外面充沛百倍不止，這裡面的很多東西拿到外面都要引起別人的哄搶。而發出聲音的是一個正背對著她的修士。

    蓮大人告訴季小春：“這個人是元嬰修士，小心。”

    “聖女你來了。”那名元嬰修士甚至沒有回頭，繼續翻動自己手中的東西。他在挑選合適的岩陳草煉制丹藥。岩陳草可用於煉制天道宗中特有的一種名叫歸元靈丹，這種丹藥可以用於元嬰期修為增長，是七品的丹藥，市面上根本就沒有，歸元靈丹所用的材料年份無一不是五千年以上，非常昂貴。

    這也導致能煉制歸元靈丹的修士非常少，即使是元嬰期，也少有幾個人會煉制。

    這個人玉簡中提起過，是天道宗的煉丹師，叫桐寧元。

    “桐長老也在這裡，當真好巧。”季小春淡笑道。

    這位元嬰期的長老轉過身，季小春才發現他非常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歲的樣子，但是元嬰期的人，沒有幾百歲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穿著一身灰藍色寶衣，眉目和他的弟子桐若很相似，桐若是個美男子，這位桐寧元長老也不差。難不成這兩位不是收養關系？桐若是桐寧元在外面的私生子？

    季小春心裡正打鼓，就聽到桐寧元笑著問道：“聖女何時對我這麼客氣了，你不是一向只叫我寧元嗎？”

    季小春宛如被雷擊中了，這是……什麼意思？聖女和長老私下有見不得人的關系？容越膽子也太大了吧，聖女是不能有雙修道侶的，聖女體內的陰陽調和之態很難得，一旦與男子交歡，體內的陰陽平衡之態就會被打破，到時候體內留不住混沌靈力了，她這個聖女也差不多到了死路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聖女和長老能有什麼曖昧啊，季小春不知道這位冷冰冰的聖女平時對桐寧元是什麼態度，但是她知道有一種反應總是沒錯的。季小春側過頭，輕輕咬住嘴唇做出一副不想說話的幽怨模樣。

    見容越露出一副這種神態，桐寧元就是再鐵石心腸，也心中一軟，只覺得這聖女倒是比平時更動人了些，他柔聲說：“阿越……你可是因為我這幾日不理你才如此冷淡。”他走近季小春，輕輕摸著她的頭發，說，“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怎麼能帶你遠走高飛呢，你是天道宗的聖女，你身份如此尊貴，沒有你天道宗的地位就會受到威脅，我就算不為若兒考慮，也要為天道宗考慮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若兒痴戀你，我們要是一起走了，他怎麼辦……”

    季小春被他摸得頭皮發麻，聽到這位長老說出如此重口味的事情，差點一口老血吐出，這位聖女膽子太大了，不僅敢和長老勾搭，還要商量私奔。看桐寧元的樣子就知道他一點都不愛她。

    見季小春還不說話，桐寧元繼續道：“你要是得空，也好好安慰一下他。對了，這次異靈珠出產了多少，可有盈余可以分出來，我想多拿幾顆給若兒衝擊金丹期。”

    異靈珠？聖女竟然管異靈珠的產量。季小春聽到這裡，差不多也猜出這位桐長老為什麼引誘聖女了。聖女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被男子引誘自然容易墜入愛河，只是桐長老想從她這兒得到的，估計也只是異靈珠而已。還讓她去安慰桐若？季小春倒真是有幾分可憐這位聖女了。

    要是她早就將這等人給殺了，簡直就是敗類。流魔頭都比他強。

    不過這人元嬰期的修為，季小春可沒有動手的欲望。季小春說：“異靈珠的產量我還沒去看過，寧元要不然和我一起去？”

    “岩陳草也挑選好了，我現在並沒有什麼事，便和你去一次吧。”桐寧元說。

    季小春心裡舒了口氣，她可不知道異靈珠到底在哪兒，要是桐寧元引路，也免得沒頭蒼蠅一樣在這混靈殿裡面亂找。

    桐寧元走在她身側，柔聲和她說話，季小春只是偶爾點頭回應，桐寧元以為容越還在生氣，也沒有生疑，他領著季小春穿過了這個堆滿寶物的密室，又朝裡面去，這裡總共有四個這樣的房間，天道宗的財富積累不可小覷。

    兩人穿過了許多房間，這些房間均是陣法的紋路，無數的法紋組成一個復雜的陣法，使人迷失方向，也就是說，這裡面其實是一個迷蹤陣。季小春暗自把路線都記下來了，修士過目不忘，這種不能變幻的迷蹤陣只要走過一次就能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