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灰燼]悠然仙途(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章：鐵線藤果的奇異

    季小春手中有樹母給的詳細地圖，從五將河離開之後，直接轉送到了紫宸河，這條星河是五將河的附屬星河，從五將河上看去，能夠看到整個星域都飄著一層淡淡的紫光，燦爛的繁星宛如一條腰帶散落。

    紫宸河已經是五將河星域的偏遠地帶了，季小春轉送到紫宸河的主星上時，發現這裡已經沒有多少修真門派，多是人類的城市，主星上氣候寒冷，常年冰雪不斷。凡人們鑿冰洞為房，一到夜晚，雪地四處都亮起一個個冰房。季小春讓蓋天也鑿了一個冰房，兩人坐在冰室裡，燒著青蓮玉中帶出的靈木研究地圖。

    蓋天小心地把鍋架在火上面，往裡面丟材料煮魚吃，主星的寒冰之下，有一種半透明的魚，肉質鮮美極了。它剛才和一群凡人一起鑿冰捕魚，用爪子在冰面上用力一拍，於是無數的魚就跟著湖水一起噴出來，把周圍凡人看得一愣，蓋天分魚給他們的時候，他們手抖得都不敢接。

    語言不通，它甩下那群人叼著一串魚就回來了。

    樹母給出的地圖非常詳細，聖蓮族就在紫宸河的一顆名叫紫海星的星球上，這些星球的命名都是羅盤給出的，季小春需要對照星羅盤和樹母的地圖才能找出方位。就算以她如今的神識，在浩淼的億萬星辰中搜尋一顆渺小的星球也不容易。

    找到了紫海星之後，季小春也不急，在主星上和蓋天一起玩了幾天，才通過轉送陣到紫海星上。

    剛落到紫海星上，迎面就撲來一股海腥味。她身在一個小島上。

    紫海星上靈氣濃度很低，而且海中常有異常厲害的妖獸出沒，不是高階修士都不回到這兒來。本土門派也非常少。竟然連個轉送樓都沒有建，周圍的房屋都是清涼的木質結構，外面曬著不少鹹魚干。但是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明明就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

    他看到季小春便迎上來，自稱是五將河主星派來鎮守的。不然這裡一個修士也沒有，也不好管理。

    季小春一向喜歡把修為壓低一階，也好扮豬吃老虎，看上去便是金丹初期的修為，這位修士是金丹後期的，面容已經蒼老了，但是眼中不時有精光閃過。在現在的修仙界。金丹期也沒有昆虛仙境那般稀罕。

    “道友說是來獵妖獸的，可要小心，就在靠近陸地的海域就行了，越往裡面走那些海妖的修為就越高。你金丹初期的修為恐怕不是它們的敵手。說來慚愧，老朽也不曾敢主動招惹它們。”

    這位修士很熱心地告訴季小春，季小春客氣點頭：“多謝道友指點了。”走出那條街，才發現外面非常熱鬧，來來往往都是凡人。小島的碼頭上停著許多船只，正忙著在小島之間來來回回穿梭。雖然基本沒有修士，凡人卻異常的多，如果不是空氣中一股非常濃郁的妖氣，這裡就是個田園福地。

    妖氣太濃了些……季小春覺得有點不正常。

    紫海星上的海產品倒是非常多。兩個人買了一些吃的，租借了一條凡人的船，扔下一塊下品靈石作為報酬，那個租船的凡人高興得快暈過去了，別說租船，這塊靈石買十艘二十艘船都綽綽有余。沒辦法，凡人的地方貨幣都不一樣，季小春只能支付靈石了，她也不缺那點靈石。

    季小春在船上拍了一張風行符，等小船自己在水中開動，她和蓋天一起邊吃東西邊看海景，碧藍的天空，無數個小島從他們身邊擦過，上面種著很多奇怪的果樹。葉片長得像香蕉葉，寬大翠綠。

    小島越來越荒涼了，蓋天就下船去摘那些像香蕉的果實，把整個小島都翻個稀巴爛，又抓了很多個個都有腦袋大的海蚌回來。把海蚌掰開，可以直接放在火上面煮，加海水就夠了，蓋天很眼饞地看著季小春直接以靈力為刃，指尖靈光微動就把蚌肉切成小塊，加入配料，不一會兒蚌殼上的肉湯就咕嚕咕嚕冒泡，鮮美的香味傳開。

    季小春幫蓋天做好這些海蚌，要是遇到不長眼的海中妖獸，才好派蓋天下去收拾它們。

    蓋天自從上次提升修為之後，好像一直都沒有漲過。但是季小春能夠看出蓋天鬥法更加厲害了，只是一個階級就是一個坎，蓋天現在和她勢力相差過大，幫不上什麼忙，要多磨練才好。

    小船行了一兩月，兩人駕馭著一艘普通的木舟行駛進了內海域。就算內海域海獸眾多，天氣異常的極端。小船行駛於水面之上也平平穩穩，一點都不受干擾。蓋天看著季小春，她正在用神識操控傀儡小心地整理藥田中的靈草。季小春控制靈力的能力倒是越來越精深了，看這麼大的風雨，小船竟然搖都不搖一下。

    六階和七階交給蓋天，季小春負責八階和九階。也就是金丹前中期的妖獸，金丹後期的妖獸他們還沒有遇到過。季小春進階金丹之後，用混沌靈力操控血影劍和九重塔威力也更大了。一般的八階妖獸，遇到她都過不了三招就被取命。

    但是季小春心中有自己的顧慮。她用小木舟進入內海域，也有鍛煉自己結丹之後鬥法能力的心思。畢竟她結丹之後還沒有怎麼歷練過，有一些築基期適用的方法和法術，金丹期其實並不適用。這些天她總共碰到了十一頭八階妖獸，三頭九階妖獸。大部分能用血影劍，有些就需要九重塔。

    只是現在的九重塔操控起來越來越不方便了，寒氣太盛，靈火越來越弱，長此以往，平衡一旦打破，說不定九重塔會因為內部氣息紊亂而爆裂。

    等找到聖蓮族復活蓮大人之後，也該去找一些品階更高的靈火。

    內海域之中兩人劃船劃了半年，期中殺了無數妖獸，蓋天和季小春的鬥法能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眼看著妖獸額屍體都裝了整整一個儲物袋之後，季小春才把小船收進青蓮玉裡面，停在裡面的湖泊中。

    隨即讓蓋天變小躲在自己的袖中，催動烏羽快速朝著內海域更內部飛去。一道灰光飛快地劃過碧藍的海域之上，風雲變幻浩蕩，然後遁入雲層之中再也難覓蹤跡。

    果然要金丹期之後，用起法寶才能體會其中的精妙，季小春現在的速度比築基時快了近十倍。

    隨後的幾年，季小春便一直在茫茫的大海中尋找樹母所說的迷霧區。地圖就算再精確，也不可能標注出到底是哪個島嶼，只模糊說在內海域有一片終年都充滿茫茫霧氣的地方，就是聖蓮族的族地。

    紫海星畢竟是一顆很大的星球，直徑約是地球的三倍，而且基本都是由海洋和小島構成，季小春將神識全部發散出去，找了足足五年，才看到一片神識完全透不進去的霧區。她松了口氣，停在了迷霧區之外的小島上，五年的滄海飛行，饒是她也覺得疲憊不堪。蓋天早就不陪她了，回到了青蓮玉中。

    她停在這個滿是裸露岩石的島嶼上之後，望著平靜的海面，還有拍擊在岸邊的雪白浪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心中忐忑。只要找到聖蓮族，他們肯定會復活蓮大人，畢竟他是聖蓮族的庇佑者。

    但是，如果找不到呢……

    季小春轉身進入青蓮玉之中，進化之後的灰蜂已經不采集花粉了，它們進化出了新能力，直接用果實釀造果蜜和果酒。可惜進化之後的灰蜂失去了攻擊能力，但是它們釀造出來的東西，靈氣含量比原來豐富了約三四倍，香味四溢，不能不謂極品。

    她進去的時候蓋天因為喝多了果酒，就睡在灰蜂的巢穴下面了，尾巴卷卷地把自己圈起來，季小春發現它終於開始進階了，她凝思了片刻。當初灰蜂進階，也是因為鐵線藤的花粉。

    ……難道進化之後的鐵線藤，其花粉和果實都有催促靈獸進階的功效？

    臨近迷霧區了，季小春反而並不急著進去。她在草原上抓了幾只帶有靈氣的兔子，分別喂它們果酒和成熟的鐵線藤果實。然後養在籠子裡，讓傀儡看著它們，她自己去藥園把年份夠了的藥草收起來。

    過了一會兒接到傀儡反饋的信息，八只兔子有六只開始進階了，果然如此。鐵線藤的果實能夠催發妖獸進階，卻不知道這種進階有沒有什麼弊端。季小春給傀儡下命令，每等兔子們進階一次就給它們喂食鐵線藤果實，自己用十塊上品靈石在蓋天的身邊擺了一個聚靈陣，它每次進階都需要很多靈氣，先幫它預備著。

    季小春休息好後從青蓮玉裡面出來了，她看著面前茫茫的霧氣，終於袖袍一揮，催動烏羽遁入其中。

    進入其中之後，重重的迷霧開始慢慢散去，季小春面前出現了一個非常大的島嶼。島嶼上生長著稀疏而筆挺的樹林，明亮的陽光將樹影條條投在島嶼的池水之中。以致整個島嶼都顯得非常明亮溫暖。讓人覺得仿佛身在夢中。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最後的聖蓮族

    季小春催動了佛心珠護罩，小心地走下第一步，池子裡長著很多荷葉，一座雪白的亭子建造在池子之上，一條由白玉雕鑿的回廊一直通往島嶼深處。這裡寂靜無人，只能聽到風吹而過時樹林的颯颯聲，連鳥叫都沒有。季小春踏上回廊，她看到自己腳下堆著著許多落葉，玉石鑲嵌的縫隙之中，生長出了許多野草。

    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這裡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樹林裡散落著許多陽光，碎片和樹影隨著微風擺動。季小春走過回廊，看到一大片池子，池子的對面是大片大片頹圮的白色建築。季小春足尖一點，落在了這片建築中間。瘋長的藤蔓已經淹沒了倒塌的牆壁，沒有倒塌的建築高聳，泛黃的柱子上雕刻著非常古老的圖騰。

    建築物的最高處是一個殿堂，由八根巨大的柱子支撐著層層雕鏤的穹頂，季小春看到殿堂的正中心有一個用白石雕刻的使女，手中托供著的一個小圓盤，裡面中供奉著一截雪白如玉的蓮藕，但是邊緣已經發黑，只有中心還帶有一絲絲淡淡的靈氣。

    這位石雕的使女閉著眼睛，長發披瀉在身後，一直垂到了腳踝，神情聖潔而典雅。

    季小春試圖在這片廢墟中找聖蓮族存在的痕跡，但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好像也只是個空蕩蕩的衰敗的建築。難道……聖蓮族真的已經滅亡了嗎？

    季小春坐在泛黃的斷牆上，看著大海上落日血紅。從裡面往外看，視線沒有絲毫阻礙。浩瀚的海面和這片廢墟都灑上一層薄暮，小春的裙角被風吹動，她的表情非常寧靜。

    橘紅色的光芒落在她的臉上，漸漸的，一個人出現在她身後。銀色的長發松松束著，白袍上繡著銀紋，隨著微風輕輕揚起衣角。他靜靜地低下頭凝視她。季小春微微笑起來，“你想做什麼？”

    “我回來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從容。

    季小春說：“其實你知道。幻術最大的缺陷是什麼嗎？”

    那人俯下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我不是很清楚，你要告訴我嗎？”

    “幻術最大的缺陷就是，它永遠都不是真的。”季小春的眼神絲毫波動都沒有，她平靜地敘述道，“你再怎麼裝得像，也不可能像得了。沒有人可以裝成他的樣子。”

    隨後身後的人就突然變成了一片白霧消散。她聽到了一個疲憊的聲音：“終於有人來了。”

    季小春終於轉過身，她跳下城牆，微笑道：“你終於出現了。”剛一進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這裡有一股莫名的生命氣息，或者應該是一縷殘魂。這個波動和蓮大人有點像。她猜測這個人或者是魂應該和聖蓮族有關系，只是如果不是魂魄主動現身，她是抓不到他的，對方的修為明顯比她高。

    這個魂也有一頭銀色的長發，但是眼眸是深棕色。長得很英俊，但是非常疲憊，他的眼神都十分的暗淡。“你帶著蓮魂印來到這裡，我才沒有對你下殺手，不然在你靠近迷霧區的時候就已經沒命了。”他輕柔而又平和地說。仿佛殘忍和血腥都是非常優雅的事情。

    季小春說：“我想要復活一個人——不過整個聖蓮族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嗎？”

    “我也不能算是一個人，我都死了五萬年了。一直寄居在聖物身上，才沒有魂飛魄散。只是我不記得我們有族人是在這幾十年死去的，你雖然是金丹中期的修為，但是明顯年齡還不到五十歲。”他看著眼前這個人族女修，語氣有些防備，但是也沒有太在意，就算他只是魂體，也能在幾招之內打得這女子魂飛魄散。

    季小春撫摸著手腕上的蓮魂印，苦笑道：“恕我冒昧，我想知道聖蓮族到底發生什麼了。既然你五萬年前就已經死了，那別的族人呢？”

    魂看著季小春很久，才說：“請到這邊來坐吧。”他帶著季小春往廢墟深處走去，大殿後面有一個宮殿，空曠的宮殿地板上，倒映著穹頂和花紋繁復的窗戶。如此大而干淨的宮殿之中，只放了一張石桌。魂體請她坐下，才開始說：“迷霧能夠映射出力內心的幻像，我非常疑惑，你幻像中的那個族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難道是流落在外的族人。”

    季小春說：“他……叫蓮。你也許應該認識他。”

    魂怔了片刻，他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可置信，非常驚訝，“……怎麼可能，除了那位大人的名字被冠以了蓮，族中不可能有叫做蓮的人。”而那位大人，他早在幾千萬年前就飛升了仙界，掌控了離恨界，成為了一方至尊，仙界都少有人敢與他為敵，那位大人不可能到下界來。

    “聖蓮族的人眼眸都是黑色或者深棕，獨他一人是銀灰色。仙界的隱尊蓮大人，就是他。在十年前因為一些意外而魂飛魄散，最後只留下了蓮魂印，我得到樹母的指引，說聖蓮族可以通過蓮魂印復活族人。所以才千裡迢迢來這裡，在紫海星上找了五年。”

    魂的表情都變了，非常的驚訝和蒼白：“難怪……難怪無論我們如何請求，大人都不曾出手幫助，原來大人已經不在仙界了，你能否和我詳細講講關於大人的事。”

    季小春和這位魂交談之後才知道，在五萬年之前，聖蓮族雖然族人很少，卻也有好幾百人，還有族長和大祭祀存在。但是因為一場變故，這裡的族人只剩下成為游魂的他，當時他們祈求大人出手幫助，卻一直都沒有得到大人的回應。季小春告訴他蓮被自己的仇人打得肉身毀滅，不得不逃到下界，沉睡在一口枯井之中。

    也許他並非沉睡在枯井之中，蓮大人是在五萬年前被仇人殺死的，掉落下界之後，滄海桑田的五萬年變遷，直到因為季小春的隱靈根，他被喚醒了。在這五萬年中，季小春所在的星球發生過很多事情，包括封印之地，包括古修，但是在這些時候，蓮大人一直在沉睡。

    游魂說他的名字叫修，族人並非全部死了，而是被一個人抓走了。他一直想要去救自己的族人，可惜他根本就不能離開族地，如果他離開族地一裡之外，就會迅速消耗魂體能量，灰飛湮滅。他一直在等待著能夠幫助他的人來。

    紫海星上的修士本來就不多，聖蓮族的位置又非常偏僻，這五萬年以來，也只有幾個修士無意中到過這裡，但是修為低的人根本就幫不上忙，修為太高的，修又根本無法說動別人。況且這些人都是利益至上的修真者，沒有充足的利益，根本無法讓他們幫助自己。

    季小春問道：“為什麼要抓聖蓮族的人？既然聖蓮族修為最高的是出竅期，能抓你們的人修為應該更高，我又如何能把他們救回來？”

    修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聖蓮族一向是低調避世的。但是那個抓我們的人，你倒不必太擔心，我能看出來，那人因為一直用一種特殊的手段續命，本身受到了極大的損害，就算是擁有接近散仙的實力，也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這海中別的經她馴化的妖獸不成大氣。”

    季小春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突然覺得有一些奇怪：“既然抓了聖蓮族的人，為什麼不離開紫海星，反而要把他們全部關在深海之下，難道不怕蓮大人前去尋仇？”修告訴她聖蓮族的人都被那人關在了深海之下，有很多經過馴化的妖獸看守，還有陣法禁錮。

    修說：“那人……渾身都包裹著一層黑布，身上妖氣衝天。只能住在深海之中減少妖氣瀉出。外形看上去確實非常奇怪，他抓聖蓮族的人或許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吧。這些年來我經常感覺到有族人在死去，如果在這麼下去，聖蓮族就真的要湮滅了。”他的表情有些悲涼，“隱尊大人竟然也落到如此地步，可惜復活族人必須要祭祀主持，如果能夠復活大人，我聖蓮族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季小春漸漸發現大家原來都不叫蓮為蓮大人，而是尊稱為隱尊大人，或者直接避及名諱，稱那位大人。若不是當初威名顯赫，大家也不會如此忌憚，連自己的族人都如此生疏。蓮大人，當初應該是一個非常心狠手辣的人吧。和她在一起時倒是顯得平和多了。

    既然聖蓮族並沒有完全滅族，而只是被人關起來了，季小春自然要去找找看。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任不管，現在青蓮玉空間已經恢復了，如果遇到危難情況也可以躲進去。

    修說：“那人住在深海，這些年基本把整片海域的高階妖獸馴化成了自己的靈獸，他的神識應該非常強大，不然不可能控制數以萬計的妖獸。深海之內地勢復雜，你可要多加小心。可惜聖蓮族的所有東西都被他帶走了，不然能給你一些丹藥也好。”

    季小春點點頭，她看著外面平靜無比的大海，心中盤算著，既然蓋天還在進階，等它進階完成了再去也好，也能多一個助力。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潛入海妖城

    海中歲月無波無瀾，兩只已經化形的海妖守在珊瑚宮殿的門口，靠著身後的石堆懶懶地半閉著眼，突然看到一名青衣男子帶著一隊海妖往外匆匆趕去。“紅鱗，快開結界！”

    “青四！干什麼去！”其中一個臉上長著紅色魚鱗的海妖突然被驚醒，就看到青衣男子匆匆往外去，忙把手中的三戟叉插在地上，打開結界入口。一層淡藍色的結界立刻在水波之中散去，只見細微的波紋突然滑進了結界之內，但是誰都沒有看到。

    “海中來了入侵者，奉藍大人的命前去捉拿！”青四就拋下這一句話，匆匆不見了蹤跡。

    一旁的黑鱗剛醒過來，揉了揉眼睛，“都守在這兒萬多年了沒見到過入侵者，怎麼突然就來了。”

    紅鱗把三戟叉抽出來，看到結界復原了，才說：“還是提起精神守著吧，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藍大人不把我們抽皮扒筋才怪。”他踢了黑鱗一腳，黑鱗才連忙從石堆裡站起來。

    而順利進入青蓮玉的季小春，則喘息著捂住胸口。太可怕了，修的話太不靠譜了，這叫小小海妖嗎？化形的海妖她見了有七八個了，這可都是元嬰期啊！

    這還得從三日前說起。三日前蓋天把季小春所有的中品和上品靈石吃光了，再加上剩余的全部金漢果，還有三株萬年靈草，才終於進階到獸期七階。進階之後季小春就帶著它進入海中找修所說的一座由黑色珊瑚雕鑿成的建築群。季小春在海水中晃蕩了很久，終於找到建築群的時候，卻見到迎面就走過來一個化形期的海妖，她嚇得立刻躲進了青蓮玉之中。

    別的不用多說，對上化形期的妖獸，季小春肯定沒什麼活路。她只得用隱身符和青蓮玉掩藏氣息，好不容易才趁著這個機會混進城裡來。

    平息了片刻之後。季小春才手指掐動，打開青蓮玉的天空。

    一道灰色的裂縫慢慢出現，透過裂縫可以看到這周圍都是珊瑚雕鑿的牆壁。這裡寸草不生。黑黝黝的狹道，能夠看到一座黑色尖塔佇立在最遠處。還有很多黑色的房子。從狹道過去，甚至能看到簡單的街道，街道上有三四個化形妖獸在，街道上還游著許多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海妖。

    他們沒有完全化形，保留著作為妖獸時的某些特征，例如魚鰭或者尾巴，更或者是魚鱗。這種沒有完全化形的妖獸。修為就在元嬰期以下了，築基和金丹期的都有，沒有煉氣期。他們大多神智都很高，不像是一般的妖獸。因為這些沒有完全化形的海妖可以穿衣，甚至和同類做買賣。

    季小春看到有些海妖鋪子裡掛著很多魚干或者珊瑚，賣給來往的海妖。

    也不知道那些聖蓮族的族人到底被關在哪兒了。季小春把目光落在了那座孤高的黑塔身上，那座塔身上一直不停地游移著玄奧復雜的金色符文，這種氣息讓她覺得非常熟悉。有點像仙氣，但又不完全是。

    難道是散仙留下的？

    季小春看到過玉簡記載。所謂散仙，便是大乘期修士渡劫不成功，轉修成為散仙，散仙介於大乘修士和仙人之間。是這個界域之中最強大的存在。身上的靈力也會轉化為半仙元。在散仙期間共有九次天劫，如果能熬過九次天劫，就能飛升仙界，但是大多數散仙都會死在天劫之下。

    季小春想了片刻，拍了一張隱身符在身上，悄悄走出青蓮玉，進入了這座黑城。這城裡還挺大的，裡面的海妖少說也有好幾千人，而且修為都在築基和金丹期，有二十多個是元嬰期的。如果她強硬進攻，肯定幾息之內就會被拍成肉渣。

    季小春走到了黑塔之下，黑塔的周圍是一圈圍繞一圈的台階，並沒有海妖看守。她仰頭看去，只覺得目眩無比，胸中忍不住氣血翻騰。那些金色的符文竟然如此厲害！她後退了幾步，小心地繞到了黑塔背面，目中靈光閃動，仔細看著這些游動的符文。

    一個，兩個……往往堆疊到第三個，小春的推算軌跡就會偏差，它們實在是變化得太快了。

    小春不敢硬攻陣法，這麼大個動靜，要是驚動了這些海妖，她也別想把聖蓮族的人救出去了。

    難道這座黑塔沒有人會進去嗎？季小春也只能坐在台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稀奇古怪的海妖。過了一會兒，看到四個穿著銀色鎧甲，金丹後期的海妖走過來，他們的武器似乎都是三戟叉。四人很快就分站在了黑塔的大門兩側，季小春小心地往旁邊挪了一些，這些海妖怎麼突然跑這裡來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看到一名築基初期，跛腳，長著一對黑色長角的海妖走過來。他手裡還挎著一個籃子，看到守門的海妖，很是猶豫了一下，才討好地笑道：“幾位大人，這鎮靈塔啥時候有守衛了？”

    站在最前面的海妖冷冷看他一眼：“特殊時期，加強防衛，你進去干什麼？”

    跛腳海妖笑著拱拱手：“小的叫魚常，是給裡面的犯人送辟谷丹的。每隔五天都要送進去。免得那些犯人餓死了不是。”

    幾位防守的海妖對視了一眼，才冷冰冰問道：“腰牌呢？”

    魚常連忙從腰間解下一塊黑色的牌子，防守的海妖接過之後在結界上一晃，結界上出現一陣溫和的金光。看著沒有什麼問題，他把牌子還給魚常，魚常接過牌子，又笑著對幾位大人彎了彎腰才走進去。

    送晚飯出來，魚常先是去自己常喝酒的酒館裡喝酒，和熟人嘮叨今天鎮靈塔守衛加強的事，從酒館出來後醉醺醺的往家裡走去。他和一群築基期的海妖住，大家都在這裡住了很多年了。魚常和過路的海妖打過招呼，海妖們都在一起住，基本都是認識的人。

    他轉進一條小路，這裡非常僻靜，一個海妖都沒有，魚常突然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他抬起頭，看到結界上好像有個光點，那是什麼東西？他還沒有看清楚，就覺得自己眉心一涼，隨即，就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季小春站在巷子中，捏出魚常的元神，把他腰間的牌子和儲物袋解下來後才把凍成寒冰的屍體扔進青蓮玉中。她按緊手裡不斷掙扎的元神，直接用自己強大的神識壓制住他，強行讀取元神中的記憶。

    片刻之後，她手中的元神化為一團瑩光消散。

    魚常的記憶之中，他並不出生在這裡，而是在一個美麗遙遠的海洋星球上，那裡到處都是和他們一樣的海妖，他們是被海妖皇族選過來的，每一千年選一次海妖到這裡來，住在這座城裡面，維持這座城的生活。至於那些原來的海妖去哪兒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他們日復一日重復著蒼白麻木的生活。

    那些高階的海妖，還可以偶爾去海面透透氣，但是築基期以下的，卻出去都不敢出去，也只能每日靠酒解悶了。魚常活這麼大，築基期的修為都是他們隊長給的丹藥強行提起來的，什麼戰鬥力都沒有。

    他們歸隊長管，隊長歸大人們管，金丹期的大人們就得聽從元嬰期的大人們的話，等級森嚴，不可逾矩。聽說最上層的幾個大人，修為都接近化神期了呢，簡直就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至於每天給鎮靈塔裡的人送辟谷丹，這是魚常的日常任務，他其實也沒見過鎮靈塔裡到底有什麼人，反正他每天進去，把籃子放在那兒就走，他偶爾也想過裡面到底是關了些什麼東西，有一天裝著膽子朝裡面走，但是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根本看不到盡頭。魚常怕了，才連忙出來。

    季小春讀完魚常的神識之後，便用景容將自己完全易容成魚常的樣子，連跛腳她都能裝個十層十，在把修為壓制在築基期，讓蓋天縮小藏在她的袖子裡，用妖氣籠罩著她，就完全看不出破綻了。

    先過一段時間魚常的日子吧，等下次送辟谷丹的時候到了，她再趁機混進去。

    季小春打開魚常的儲物袋一掃，就看到幾瓶可憐兮兮的丹藥，和幾壺酒，一些魚干，都看不到好東西。把儲物袋和腰牌掛在身上，醉醺醺的‘魚常’又慢慢從巷子裡走出來了。

    魚常的家在一個兩層的黑屋子中，這裡不缺房子，他一個人住一個院子，院子裡養著一群陪他解悶的魚，種著水藻。魚就在水藻裡游來游去。這些魚看到‘魚常’回來了，熱情地游上來，繞著他轉圈圈。‘魚常’喂它們吃了魚餅，才往屋子裡走去，門一關，季小春才松了松手腳，往周圍一看。

    果然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珊瑚做的桌子，幾個小凳子。她找到二樓魚常的睡房，看到一個用魚骨搭建起來的床，床上鋪著曬干編織好的海藻被。季小春剛想進入青蓮玉中，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魚常。

    季小春記得，這個人是和魚常同隊的魚尋。兩人很要好，經常一起喝酒。這也該是來找魚常去喝酒的，小春打開門出去，心道她恐怕要扮演一段時間的瘸子了。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聖蓮族少女

    鎮靈塔之前，四個穿著銀色鎧甲的海妖正鎮守塔門，看到迎面走過來一個穿著黑色盔甲的男子，他面容堅毅，眼眸黑沉，身後還跟著兩個海妖。這男子速度極快，瞬間就到了鎮靈塔面前，只留下一道殘影。

    領頭的守衛忙拱手道：“藍大人，您怎麼來了？”

    男子說：“追捕的時候讓那人逃跑了，我來看看鎮靈塔有沒有什麼問題。”

    守衛笑道：“沒有！沒有！您盡管放心，我們都不讓別的海妖靠近鎮靈塔半步的！”

    男子點點頭，帶著兩個海妖離開了。四個守衛再次站好，不一會兒，就看到挎著籃子的魚常來了，這一個月他每五天都要過來送辟谷丹，他們也習慣了。

    魚常像往常一樣諂媚地和大人們問好後，才用腰牌進入鎮靈塔。

    這是季小春第五次進來了，這鎮靈塔內部還有非常復雜玄奧的封印以及陣法，前四次，季小春每次進來都是研究這裡面的陣法了。她一次也不敢呆太長時間，半刻鐘就要出去。

    季小春進來之後，看到鎮靈塔兩邊的火盆中燒著木炭，火苗熊熊騰起，這些火永遠都不會熄滅。而兩列火盆中間，就是一個轉送陣，籃子放上去三息消失，但是不能轉送人。這個轉送陣被塔中的陣法限制了。

    季小春研究了幾次之後，就知道這個陣法自己可以破解。雖然散修的陣法用的是仙氣布下的，一般的修真者用靈氣，根本無法破解仙氣的陣法，何況這些陣法還如此復雜，符文一層疊著一層，根本就看不清頭緒。

    但是季小春跟著蓮大人學了這麼久的陣法，仙界的陣法都有涉獵。何況是散仙的陣法。

    而混沌靈力是比仙氣更高階的存在，用混沌靈力破解仙氣陣法，自然沒有問題。

    只有半刻鐘。或者更長一點，一刻鐘。超過這個時間，肯定會被懷疑。季小春已經想出了破解陣法。手中的靈筆不停地揮動，在地上畫出一層層的靈液，用的是在冰霧林找到的雪耳兔血液，這東西用來繪制符文無比適合，可惜她也只有三瓶。靈液符文發出淡淡的白光，層層疊在一起。

    符文必須要一筆畫完。其中靈力不得中斷，不然少則前功盡棄，多則會爆裂傷人。季小春神識高度集中，也幸好她如今是金丹後期的神識。才足以完成如此龐大復雜的陣法。

    最後一筆完成，季小春看到整個陣法亮起白光，松了口氣。這道白光平地而起，鎮靈塔的牆壁上立刻浸出一個個金色符文，與白光相互抵消。季小春趁著這個機會。立刻抱著籃子跳入轉送陣中，陣法最多只能堅持兩刻鐘，也就是半個小時，而被發現的時間則是一刻鐘。

    希望能在被發現之前趕緊逃出去。最多不能超過兩刻鐘，不然她也會被困在鎮靈塔中！

    白光一閃而過。季小春看了看周圍，一條過道，而過道的兩邊有很多牢籠，牢籠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東西，發出淡淡的藍光。難道，這裡面關的就是聖蓮族的人？

    季小春一眼看去，牢籠之中十分陰暗，什麼都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個個模糊的影子。直到有個東西動了一下，季小春才發現它似乎長著背鰭。把籃子扔進儲物袋中，她提出一盞夜明燈，照亮這些牢籠。

    裡面關著的根本就不是聖蓮族的人，而是一個個海妖，什麼種族的都有，看著她的眼神十分的茫然，或者說是麻木，沒有絲毫情緒。季小春看到它們好像都被一條帶著靈光的黑色鎖鏈綁在牆上，這條鎖鏈嵌入它們的身體之中，上面血跡斑駁，穿透之處血肉模糊。

    牢籠之中的血氣非常重，而且妖氣衝天。季小春從來沒有感覺到過這麼濃郁的妖氣。

    蓋天擠出一個小腦袋，說：“這不是妖氣，這是妖怨。感覺起來像是妖氣，其實妖怨更加接近怨氣，或者是瘴氣，吸入太多會陷入幻境，最後發狂死去。”

    蓋天對這些東西特別了解，它看著牢籠之中一層淡淡的游走的紅色，喃喃說：“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妖才有這麼濃重的妖怨。季小春，要不咱們離開這兒吧！蓮大人活不過來就算了！”

    它很認真地勸季小春。這裡高手這麼多，就算能把人救出去，他們怎麼逃跑呢，難道想把那些聖蓮族的人裝進青蓮玉裡不成。季小春本來打算的是趁著修說的那個黑衣人沉睡的時候，把聖蓮族的人帶出去，到這兒來才發現這些海妖根本就不是修所說的不成大器。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她只能讓聖蓮族的人躲進青蓮玉中。既然是蓮大人的種族，也應該有可信度。

    當然最好還是不要暴露青蓮玉的存在，只能找到聖蓮族的人再說了。

    季小春提著夜明燈繼續往裡面走。第一層的海妖都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她走到第一層的中心，看到黑色的玄梯往上延伸，順著梯子往上走去。第二層、第三層……都關押著無數的海妖，有些牢籠裡屍骨都堆成了山，那些白森森的骨頭在夜明石的光芒下顯得慘淡猙獰。

    妖怨也越來越濃，佛心珠的淡金色護罩出現，一朵朵金色蓮花盛開，將周圍的妖怨驅散開。蓋天從季小春懷中跳出來，它連腐蝕之氣都能吸收，這點妖怨都當成小點心了。它一路很開心地吸收著妖怨，紅色的妖怨慢慢朝蓋天身上湧去。

    季小春攔住了蓋天的腳步。她突然警惕地看著前面，低聲說：“有人來了。”

    兩人立刻躲進青蓮玉。從裡面看到過道上慢慢走過來一個少女，她有一頭銀色的如月光的長發，用藍色的絲帶束在腦後，琥珀色平淡寧靜的眼眸，小臉精致無暇，白袍的衣角上用銀線繡著奇怪的圖騰。

    “好像是聖蓮族的人……”季小春若有所思，她原本以為聖蓮族會被海妖折磨呢，沒想到這個聖蓮族的少女竟然如此悠然嫻靜，宛如走在自家的後花園，而周圍開滿了鮮花。

    這個少女走到了第一層，發現原本應該放著竹籃的地方空空如也，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

    季小春暗道糟糕，她把籃子放進儲物袋裡了。

    少女沒有拿到想要的東西，轉頭往回走，走到季小春剛才消失的地方，她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她很疑惑：“明明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怎麼不見了……辟谷丹也沒有拿到，恐怕阿十要餓肚子了……”

    季小春看出少女的修為不過築基期，倒是構不成威脅，她一個聖蓮族的人，如此行動自如地走在鎮靈塔中確實令人懷疑。只是也沒有時間等著看少女要做什麼了，她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不如先問了她，要是有什麼意外，直接出手殺人就行了。

    她靜靜出現在少女身後，輕輕問道：“你在找我嗎？”

    饒是少女鎮定，也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警惕地看著季小春：“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從她出生開始，除了聖蓮族的人和海妖，就沒有看到過別人。

    季小春默不作聲，給她看手腕處的銀色蓮花印記。少女終於稍微放松了警惕：“……你怎麼會有蓮魂印？你是來救我們的嗎……”她偏了偏頭，又有點好奇的樣子。

    季小春說：“是修讓我來救你們的。你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還有別的族人在哪兒。要快，不然等他們發現了，我也救不了你們了。

    聽到修的名字，少女猶豫了一下，才說：“既然你身上有蓮魂印，我也該相信你……我們族人都被關在這裡，和我來吧，我帶你去見族長。”少女一邊走，一邊告訴季小春他們的事情。

    五萬年前他們被抓到這裡來，除了族長和祭祀，還有族中的出竅期以上的高手，其他的族人都在不斷的死去和新生。少女已經是第十二代了，名叫阿六，她從來沒見過外面是什麼樣子的，自她記事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鎮靈塔中，和一群被關押的海妖為伴。

    而這些海妖，他們非常可憐。阿六說這句話，語氣帶著深深的同情。她告訴季小春，每隔一千年，鎮靈塔中就會重新關進來一批海妖，他們被鎖命鏈鎖著，連牢籠都出不了，就這樣被抽干妖氣和精血，直到死去。然後會有新的海妖進來取代他們。

    一千年？季小春記得魚常的記憶中，他們每隔一千年就選撥一次，從來都沒有知道原來那些海妖去了哪兒……去了哪兒，難道，就是被關到了鎮靈塔中，夜以繼日的抽取精血和妖氣嗎？

    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籠罩了季小春，她問阿六：“他們為什麼要抽取海妖的精血？”

    阿六說：“族長說，這是用來續命的……”

    阿六雖然說著話，但是走得非常快。季小春發現她們已經到了第七層，周圍只有二十個牢籠，而每個牢籠中都關著一個完全化形的海妖，穿進它們身體的鏈條，也比別的海妖粗很多。它們沒有完全昏迷，而是用陰沉的眼睛看著季小春。

    突然，有一個海妖怪發狂般笑起來：“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蓮大人復活（一）

    這個海妖臉蒼白，眼窩深陷，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鎧甲。季小春靜默了一下，這種鎧甲，明明就和外面的士兵穿的鎧甲是一樣的。一代代的海妖進了這座城，最終都會淪為這樣的下場。

    被關在這鎮靈塔中永遠不見天日，直到妖氣精血被穿過鎖子骨的古怪鏈條吸食干淨。

    “快救我們出去！”一個長得非常高壯的海妖突然衝過來，抓住牢籠，絕望地喊道，“求你救我們出去，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法寶？丹藥？你告訴我！”但是他身體中的鏈條突然一亮，一個陣法浮現在他胸口，隨即海妖被強行扯回撞在牆上，牆上血跡已經干涸的地方，再次鮮血淋淋。

    另一個蒼白頭發的海妖淡淡嘲笑道：“鯨犀，這麼多年了你還想掙扎什麼，她一個金丹期的小娃娃，就算神識強了一點，怎麼破解得了我們身上的陣法。”

    季小春看了一圈這些元嬰妖修的神色，大部分都像是老者一樣漠然認命，只有幾個人盯著她目光轉也不轉，他們渴望被救，能夠逃脫這個人間煉獄。季小春低下頭，突然嘆了口氣。

    就算救了，也只是衰敗之兵，恐怕以後修為不得寸進了。

    阿六靜靜地走過這些牢籠，她說：“你不用管他們，我們都習慣了，上一層還有三個化神期的海妖，不過他們從來都沒有向我們求救過，其實我們也救不了他們。以前族長還會為他們治療潰爛的傷口，這些年靈藥都沒有了，我們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再上一層，果然只看到三個牢籠，兩男一女，他們盤坐在牢房中靜靜地打坐。聽到腳步聲，那位女海妖睜開眼睛，笑著說：“阿六來了啊。”她的目光移到了季小春身上。有點疑惑，“這位朋友是從外面進來的嗎？”

    阿六說：“我要立刻帶她去見族長。等一下再和您說話。時間了來不及了！”

    已經是半刻鐘過去了。季小春一直算著時間，想著自己再不出去，外面鎮守鎮靈塔的家伙恐怕要起疑心了。女海妖看著季小春，突然說：“不用急，他們不敢進來的。因為進來之後，藍大人就不會讓他們再出去了，所以別擔心。慢慢走吧。”

    她說完，閉上了眼睛。

    阿六拉著她往上跑，這已經是第九層了。第九層以上，環境和下面非常不同。因為季小春又看到了自己曾經到過的那座島嶼，樹林，湖泊，白色的大殿，回廊。甚至是穿透樹林的淺金色陽光。

    微醺的風帶著午後的慵懶，仿佛夢境般淡淡的白霧。這裡儼然就是聖蓮族的族地。

    “那個瘋子，把我們抓過來之後，又在第九層做了一個和聖蓮族族地完全一樣的空間幻境，不過畢竟是幻境。樹林的樹都從來不結果子呢！”阿六告訴季小春，她跑上了回廊，周圍出現了聖蓮族的人，他們都是銀色長發，儒雅或者溫和的氣質，他們非常驚愕地看著季小春。

    “阿六，這個人族你是從哪兒帶進來的！”

    “桐叔，等一下再說這個吧，族長呢？”

    “應該在大殿裡面吧，正和祭司說話呢。”桐正欲繼續問，少女已經拉著季小春朝大殿走去了。

    雪白的大殿之中，陽光落在地上，面帶微笑的族長正和祭司下棋，兩人雖然是出竅期的高手，但是都已經年老了，一般出竅期的壽命是兩萬年，作為聖蓮族的族人，擁有比人族修士長出幾倍的壽命，但是，五萬年的時光，也基本到了他們壽命的盡頭。

    在時光將要耗盡的時候，兩位老人都特別的平和。他們並沒有回頭，族長落下一個棋子，淡淡地說：“阿六，怎麼這麼慌張，辟谷丹拿回來了嗎？”

    他的手頓了一下，臉上笑容不變：“這個人族的修士是你帶進來的？”

    季小春站在阿六旁邊，靜靜地說：“族地之中只剩下修的魂魄，他讓我來救你們，其實這兒的生活也不錯啊。有吃有喝，什麼危險都沒有。蓮大人如果看到你們今天的樣子，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一個人的沒落也就算了，整個族群都沒落了。看到他們生活在這個環境裡，表情仍然如此的寧靜，季小春在感覺到欽佩的同時，有一種說不清的失望。也許五萬年的時光，早讓他們學會了逆來順受，或者在這樣夢幻的環境下，他們避免了外界的紛爭，活得更好呢。

    族長手中的棋子跌落了，他終於轉過頭看向季小春，而祭司也抬起頭。

    “你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

    季小春表情不變：“蓮大人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他死之後仙魄才逃到了下界，遇到了我，只是十年前發生了有點意外，他的仙魄完全灰飛煙滅了。蓮大人留下了蓮魂印，我想找你們將他復活過來。”季小春直接說清楚自己的目的。

    族長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季小春：“那位大人怎麼會死呢？”

    沒有人會永遠站在頂端。季小春心想，或許這對於蓮大人來說，只是早晚的事情。

    祭司和族長不同的是，他身上穿著完全雪白的袍子，頭上箍著一個銀圈。黑色的眼睛並不像一般的老人渾濁，而是如星海深邃。他喃喃道：“難怪……難怪那位大人一直都沒有氣息……那枚蓮魂印在哪兒？”

    季小春挽起衣袖，果然一朵精致的盛開的銀色蓮花印在她的手腕上。祭司看著蓮魂印許久，才對族長說：“是那位大人的蓮魂印。”

    他看向季小春，繼續說，“如果只復活這位大人，恐怕就和復活別的族人不太一樣了。我現如今修為被壓制在金丹期，復活那位大人根本不可能達到他鼎盛時期的修為，也就是帝仙的境界。復活之後那位大人的修為也只能在金丹期，而且……”

    他頓了頓，說：“我需要族中聖物作為幫助。”

    季小春說：“修怕你們需要聖物，臨走前讓我把聖物帶來了。”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玉盒，打開之後裡面有一截邊緣已經泛黑的雪白玉藕。

    祭司接過玉盒。忍不住手有些顫抖，多少年了，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聖物了。想不到它都有枯萎了。他從自己腰解下一個葫蘆，從裡面倒出了兩滴半透明的綠色液體。

    液體滴落到玉藕上。頓時玉藕泛出淡淡光芒，邊緣的黑色漸漸消失。

    族長忙請季小春坐下，又對阿六說：“你立刻去召集所有的族人，擋在第九層外，如果有人要進來，不惜一切代價擋住他們！”

    季小春皺了皺眉：“不如我先帶你們出去，復活蓮大人恐怕要很長時間吧。”

    族長笑著搖搖頭：“我們是出不去的。每個聖蓮族都被穿了鎖子骨，修為限制在金丹以下。而且恐怕阿六沒有告訴你吧，其實，這個塔。是只能進，不能出的。”

    季小春道：“為何不能出？”

    族長淡淡地看了一眼天空：“這個鎮靈塔，其實是她的本命法寶，裡面一切的變化她都知道。如果想出去，就要殺了她。但是散仙的修為在這一界是無敵的，你殺不了她也就出不去。把那位大人復活之後，再看看他有什麼對策吧。”族長還是希望自己從未見過的隱尊大人能夠帶領他們脫困。

    季小春靜默了一下，也就是說，即使外面的士兵發現她不見了。也不會進來找，甚至不會有任何人進來找。因為他們根本不擔心有人會救走塔中的人。蓋天從季小春的袖子裡掉出來，它吃妖怨吃多了，有點吃撐了所以睡了會兒。聽到這個消息有點驚恐，它可不想在這裡過一輩子。

    祭司走到季小春面前，此時他的語氣微帶恭敬：“請客人到這邊來吧，我們需要准備復活的儀式。”

    季小春跟在祭司後面走進大殿之內的偏殿，蓋天跟在她身後，族長吩咐完阿六之後，也跟了進去。

    這個偏殿非常昏暗，殿中擺著一面巨大的鏡子，這面鏡子外緣有一層花紋古怪的浮雕，四周擺放著幾盞跳動的柔和靈火燈，而偏殿中央有一個池子，裡面的水都是祭司葫蘆中的綠液。季小春把聖蓮族族地翻了個遍，她清楚地記得這個偏殿裡什麼都沒有，或許是聖蓮族人把這些東西帶到這裡了。

    祭司輕輕地將玉藕放進池中，他讓季小春坐在鏡子之下，隨即雙手合十，開始不斷地念著艱難晦澀的咒語，隨著他的咒語速度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輕，季小春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蓋天看到季小春手腕處的蓮魂印發出金光，在金光之中，那朵浮雕一樣的蓮花慢慢凸出花瓣，花蕊，重新長出一個蓮花苞，飛離季小春的手腕，落到了玉藕之上。而同時，鏡子之中突然閃過無數的畫面。

    蓋天仔細看著鏡子，裡面有聖蓮族的族人，星海浩瀚，甚至是戰火紛飛，遍地屍骸，數以萬計地堆疊在滿目瘡痍的地上。或者還有俯首跪拜的臣民，無盡綿延的大地，最後是在一個後院，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身影，小女孩慢慢長大，漸漸變成了季小春的樣子。

    族長低嘆：“這是那位大人千萬年的記憶。”他話音剛落，季小春突然就渾身一軟，倒在了地上。

    蓋天感覺到它和季小春之間的感應消失了，連忙跳過去，嗅了嗅她什麼都沒感覺到之後，有點焦急地問族長：“她怎麼了？”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蓮大人復活（二）

    祭司低沉的聲音響起：“浮世鏡能攝取殘存的元神，現在浮世鏡就是那位大人的意識界。她只是暫時被吸入了那位大人的意識界而已，不用擔心。”

    蓋天哼了一聲，它對這些人很不信任，一屁股坐在季小春旁邊說：“行吧，反正你們要是敢傷害她，我就把你們全部毒死。”蓋天身上腐蝕之氣湧動，還夾雜著一絲猩紅。

    族長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這條黑毛小狗身上，他突然說：“說起來，能吞噬妖怨的靈獸我見過……”只是聲音太低，再加上蓋天直盯著祭司，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族長小心地後退了一步，離蓋天遠遠的。

    季小春覺得自己意識模糊過後，又好像突然破開什麼屏障，面前的一切都變得非常清楚。她才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樹林之中，這樹上開著紛紛揚揚的花，一瓣瓣落在她身上再滑落下去。這是哪兒？她不是在鎮靈塔裡面嗎。季小春疑惑地往前走，手往腰間一摸，才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儲物袋。

    她撥開眼前的花枝，從這片開花的樹林裡走出來，突然看到遠方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波濤平靜，陽光燦爛。而不遠處，好像正有兩個人在說話。

    季小春足尖一點，輕盈地越過，停在兩人附近的花樹上。且看到一個冷著臉的少年，銀色的長發被整齊束起，簡潔的藍色衣袍上繡著銀色的圖騰，這和季小春在聖蓮族身上看到的圖騰一樣。他長得非常好看，介於少年的清秀和成年人的俊美之間，還有些許稚嫩，但是成年後的那臭脾氣已經有十層十了。

    少年皺著眉，很不耐煩地說：“我沒想要救你，我只是來獵海妖的。你放開我！”

    季小春才看到旁邊有一具早已死去多時的金丹期海妖屍體，而這位看上去不足二十的少年，恰恰是金丹期的修為。他的衣袖上吊著一個小娃娃，也不能算是小。十一二歲的樣子。

    臉蛋粉嘟嘟的，扎著小辮子，水汪汪的眼睛，可愛白嫩得像個粉團子。她拽著少年的衣袖不撒手，可憐兮兮地說：“我找不到路回家嘛，我跟著你走好不好，大哥哥。我喜歡你！”

    季小春饒有興致地撐著下巴看著兩人，那個少年，很明顯就是蓮大人的樣子，這個女娃也不知道是何人。還敢這麼扯著他的衣袖。少年深深皺起眉，不帶絲毫情感地說：“馬上放手，不然我連你也一起殺了。”他的劍輕輕地落在了女娃的手腕上。

    女娃對上少年的目光，立刻被嚇得打了個寒噤。少年扯回了自己的衣袖，沒有猶豫御劍離開。這時候。旁邊突然冒出幾個金丹期的海妖，湊到女娃身邊不停地諂媚：“主子，我們演得還行吧！”

    女娃皺著眉有點不解：“奇怪了，走回去問問嬤嬤，這怎麼不像是英雄救美的套路呢！我以身相許他應該立刻答應才對嘛。有什麼地方錯了……”目光落在了周圍圍著自己的海妖身上，女娃不客氣地每人狠狠拍了他們一掌，“還說演技好！好個屁啊！人都跑掉了，不知道下次怎麼樣才能遇到我的蓮哥哥。”

    海妖連忙獻計：“這小子不就是隔壁紫海星上的人嗎，主子你一發話，我們帶人去占領那顆星球不就好了。到時候把人綁了送你面前！怎麼樣？”

    女娃娃聽到這句話更生氣了，跳起來狠狠地拍這名海妖的腦袋：“滾！不准動我蓮哥哥！”

    季小春看到這些面目猙獰的海妖在小小女娃手下乖得跟小貓似得，覺得還有點搞笑。膽子夠大的，找人裝英雄救美，就為了自己喜歡的蓮哥哥。不過這稱呼聽起來真肉麻啊。

    隨後季小春就一直跟著這名女娃，周圍的人從來沒注意到她，或許是根本看不見她。這女娃家裡非常有權勢，她的家族很龐大，她父親有一百多個妾室，幾百名子女，但是最寵愛的還是這名小女娃。他們都叫她為海女，季小春慢慢的了解到，這個種族名叫海皇族，統治整個宇宙的海妖。

    那個時候宇宙之中有有很多星球都有大量的海妖，沒有乾坤門也沒有升仙門，海妖占據了宇宙大量的資源，人族修士與海妖是最大的兩個勢力，同時宇宙之中還有無數別的小勢力。大家相互牽制，歪歪扭扭的一直這麼過著。

    而海女，是繼承海族能力最強的一個人。每一代都會有一個海女誕生，鞏固海皇族的統治。

    這一代的海女，愛上了一個神秘種族的少年，他叫蓮。

    小女娃漸漸長大，她成了少女，於是逃離了海皇族的星球跑到紫海星上找蓮哥哥。季小春看著少年時期的蓮冷著一張臉，恨不得把面前聒噪的少女砍成兩半的樣子，她覺得有些好笑。想不到少年時期的蓮脾氣竟然如此暴躁，難怪後來老是虐待蓋天啊。那個時候的蓮大人雖然不耐煩，也不會真的對她動手，他身後就像長了一條小尾巴，老是甩不掉。

    季小春這個時候才見識到蓮修煉天賦的驚人程度，他在二十一歲的時候結成了元嬰，震驚了整個修真界，原來最早結嬰的修士在六十一歲結嬰，已經是天賦異稟了。結嬰的時候天上幻像驚人的龐大，無數燦爛的蓮花盛開，霞光十年不散。

    少女終於被抓回去了。蓮喜歡一個人孤僻的生活，他在宇宙各地游歷，得到了一把下品仙器，這還是季小春第一次看見仙器，但是仙器身上的光芒太耀眼，憑她金丹後期，根本連仙器的輪廓都看不出來。蓮大人確實是一個修煉天才，季小春跟著少年時期的蓮這麼久，非常感嘆。

    單是靈根也就算了，雖然天靈根稀缺，但不至於只有幾個人。難得的是他強大的悟性和逆天的氣運。

    時光飛逝，轉眼就是四百年。當年的女娃娃已經長成了一個絕色女子。而蓮早就忘記了這個小時候纏著他的海女，他歷經無數劫難和動蕩，已經完全長成了一個真正的高階修士。整個聖蓮族以他為尊，蓮大人也許根本就不記得這些兒女情長的事了。

    直到海女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幼時就已知道用計謀騙少年的海女，成為海皇族的繼承者後，更加高傲和強勢，她笑著對蓮大人說：“蓮，我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你也該和我在一起了。”

    蓮平靜地看著她：“你說什麼？”他負手憑空站立，海風將他銀色的長發吹得紛亂，眉心那個紅色的菱紋圖騰也越發清晰，俊美的臉因此而顯得聖潔。

    海女淺色的輕紗也在半空飛舞，她堅定地說：“我想要你，如果你不願意，我會發動戰爭，你所在的種族將因此而覆滅。如果你心中還有族人，就跟我走吧。”

    蓮緩緩地笑了。他伸出手，手指放松，再收攏。然後輕輕地說：“好吧。”

    那就發動戰爭吧。

    這時場景一變，季小春看到自己又站在一個大殿上，大殿的四周掛著帷幔，鏤空的爐鼎中飄出一縷縷藍煙，而灰暗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落在地板上，這個空曠的地方傳來低語，似乎還不止一個人。

    這又是哪兒？

    仗著這些人發現不了自己，季小春繼續往前走。聽到的聲音漸漸清晰。是蓮大人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果斷而緩慢。“海氏一族統治也該到頭了，你們覺得呢？”

    繞過帷幔，她看到這裡坐著無數的人族修士，修為最低的都是元嬰期，還有化神期，出竅期，甚至渡劫期。而最高位坐著兩人，兩個人身上透著淡淡的仙氣。卻被站在平地上的人嚇得不住抹汗。

    “是、是。您拿主意就好，戰爭什麼的，一句話的事兒……”

    蓮大人穿著一身玄黑長袍，袖口依舊是聖蓮族的圖騰，銀色的長發如月華般柔和。季小春知道這個時候他已經很厲害了，卻沒想到能厲害成這樣，兩個傳說中的散仙都不得不聽從他的意見。

    蓮大人獲得勢力很簡單，他將當時最大的人族修士聯盟挑了，沒有一個人打得過他。如果有絕對的實力的話，其實過程都是非常簡單的。他統治了人族修士，蠶食掉周圍的弱小種族。在戰爭方面，他異常的有天賦。

    因為他足夠深沉和腹黑。季小春一邊坐在戰場上看著人族修士和海妖的屍體都堆得無比厚了，一邊看著遠處的蓮大人想到。他不在意人族修士的犧牲，夠陰險，手段殘忍。很多事情季小春自認做不到。

    她在這裡的幾百年之中，和蓮大人學到了不少東西啊。

    季小春站起身，跟在人族修士的軍隊後面。雖然人族修士傷亡慘重，但是海族的傷亡更加慘重。最後這片原本繁榮燦爛的大陸，變成了滿目的瘡痍和悲沉。

    天際透出白光，落在黑暗的大地上，蓮大人站在山頂看著這片被血染紅的海洋，表情非常平靜。

    季小春很好奇地飛過去，落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想看看蓮大人是以怎樣的表情，看著自己制造出來的血腥場景。

    蓮大人慢慢的轉過頭，隨即他突然定定地看著季小春的方向，眉頭微皺：“你是誰？”

    季小春心下一驚，他看到自己了，不可能啊。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六章：蓮大人復活（三）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蓮大人手中亮起金光，季小春知道那是他的仙器。

    她正想說什麼，卻看到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化。

    這裡是一片虛無的空間，也不能算是完全的虛無，腳底下漂浮著灰色的雲層，雲層非常厚重，季小春看到自己的前方修起一座座森羅的黑色建築，高聳，綿延，城牆的上方掛著一塊黑沉的木牌。

    離恨界，這裡是仙界。季小春看到那三個隸書的字體，立刻反應過來。

    她看到有綿綿不絕的人走進城裡面，她也隨著人群慢慢朝裡面走。她穿過了一層層的守衛還有建築，無數的台階看到灰色的天際泛起一層層光，聽到耳邊有人模糊地說：“離恨界，為什麼從來都沒有晴呢……”

    季小春看到蓮大人了，他坐在高高的石椅上，淡淡地對下面的人說什麼，季小春覺得自己可能要離開這裡了，她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聽不清蓮大人在說什麼，然後廣場上人都跪下來了，俯首如潮水。森嚴而肅靜。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她看著蓮大人，上位者的從容和平靜，以及尊貴疏離。他現在完全都有了，這個蓮大人，讓她熟悉而陌生，這才是真正的他。

    值得所有人俯首稱臣，跪拜。高高在上，不可觸及。

    臥在季小春身邊的蓋天，突然看到那顆小小的花苞顫動了一下，然後它越長越大，而池子中的水卻越來越少。祭司看到這個場景，倒吸了一口氣：“怎麼會這麼快！不行，神液恐怕不夠！”

    不愧是那位大人，復活他竟然需要這麼多靈力！蓋天抬了抬眼皮，看到祭司顫抖地解下腰間的葫蘆。將裡面所有的綠液都倒在了池子裡，不過也只增加了不到小指厚。綠液以極為快速的速度在減少，而同時花苞越長越大。淡青色的花苞出現了淡淡的粉色。

    怎麼辦？他們的靈石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消耗殆盡了，根本沒有任何能給玉藕提供靈氣的東西。祭司臉色數變。也只能一咬牙，對蓋天說：“你的主人帶有靈石嗎？”蓋天慢慢看了他一眼，伸出頭把季小春的儲物袋拽下李，叼出一瓶神樹靈液，放在祭司的手裡：“用這個吧。”

    然後它叼出了許多瓶神樹靈液放在一旁。靈石都被它吃光了沒得給他。

    祭司打開瓶蓋聞了聞，又倒了一滴出來查看，立刻欣喜若狂道：“竟然是神樹靈液。這……這再好不過了！”蓋天心想當然好了，這一滴神樹靈液可是十顆上品靈石，季小春累死累活，就賺了六顆上品靈石而已。它突然打了個寒戰。自己吃掉她所有的靈石，季小春本來就很不爽自己了，要是她發現自己把神樹靈液都送出去了，還不把自己剝皮抽筋啊！

    它小心挪到靈液旁邊，銜起一瓶偷偷扔回儲物袋。裝作沒事人一樣無辜地趴了回去。

    祭司把神樹靈液倒進池子中。原本已經快要因缺少靈液而停止生長的蓮花苞，再次開始生長。在把所有的神樹靈液都吸收之後，花苞綻開了一片花瓣，兩片，三片……

    而在蓮大人意識界中的季小春。目睹了蓮大人創立離恨界，讓離恨界成為了仙界最大的勢力之一的過程。森羅的離恨城之中他被一重重的天兵保護，其實根本沒有必要，離恨城之中到處都是蓮大人的陣法，最精神玄妙的，真正蓮大人的陣法。季小春曾見到過他只用指尖靈光，就能憑空畫出轉送陣，一息的時間。

    但是蓮大人志不在成為天帝，雖然擁有完全比肩的實力。他創造出了靈戰軍，用來統治離恨界之後，就在離恨界找了個荒僻的地方，建造了隱殿。只是雖然低調避世，也自此漸漸的名揚四方，被仙人尊稱為隱尊大人。就這樣又是幾千年過去了。

    作為一個真正的上位者，他不用親自參與離恨界的事情，也能控制整個離恨界，將所有人握在鼓掌之間，同時不動聲色，在鈞天界培養了兩個靈戰仙君。

    這個時候季小春終於見到了東皇初，那個把蓮大人打得灰飛煙滅的人。

    不過季小春根本沒看清楚東皇初長什麼樣子，就感覺到四周的吸力越來越強。她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鎮靈塔之內，蓋天靜靜地臥在她旁邊，看著那朵玉藕上盛開的蓮花。看到季小春醒來了，它松了口氣。

    季小春進入蓮大人的意識界，對於蓋天來說，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而已，但是對於季小春來說，已經過了幾萬年的歲月，她瀏覽完了蓮大人的所有經歷，此時重新見到這些人，未免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才是現實啊。只是在那些經歷之中，她以外來者的身份陪了蓮大人這麼多年，又算是什麼呢。

    季小春怔怔地看著蓮花緩緩盛開，最後一片花瓣也打開了。就連蓋天都緊張地稍微站起來了。

    只見裡面躺著一個光溜溜的、無比聖潔的……嬰兒。

    是的，一個嬰兒。

    這個嬰兒躺在花盤上，吮著指頭睡得格外香甜。隨即它咿呀了一聲，好像是剛剛從夢中醒來，它手腳並用，半坐在花盤上，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四周。嬰兒純潔水靈的眼睛，銀灰色的瞳孔，意外的清澈聖潔。

    它渾身上下都有一層淡淡的白光，自然顯得無比聖潔。

    這個嬰兒看了一圈，好像都不是特別的滿意，直到它的目光落在季小春身上，突然就哇哇哇啼哭起來，蹣跚著向季小春的方向爬過來，伸出了嫩乎乎胖乎乎的小手。

    族長緊張地看著這位大人的幼體，問祭司：“怎麼回事兒，這位大人怎麼復活出來是幼年狀態？”

    祭司也很緊張：“可能是靈力太少了吧！”

    季小春則嘴角抽搐，對於嬰兒的啼哭視而不見。

    族長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這位哭得可憐兮兮的大人幼體，但是好像又不太尊敬。心裡干著急，小心翼翼地對季小春說：“客人，既然您和那位大人熟，不然您哄一下孩子吧。”

    哄……孩……子……季小春掙扎了片刻，最後還是走過去，半跪著把孩子抱起來，孩子到了她的懷裡，開心地扯著她的頭發，看來是很喜歡這個玩具的樣子。它不斷地撲騰著，小胖手抓著季小春的頭發，咿咿呀呀地叫著，把口水塗在季小春的衣服上，還啃了她的臉兩口。

    季小春冷著臉把孩子湊上來的小臉撥開，問：“他不會要我養大吧？”

    要是真這樣，蓮大人她也不像復活了，直接掐死它。這小東西太黏糊了。

    “應該只是缺少靈力，只要一直補充靈力，就能恢復到原來的仙魄水平。而且記憶也會漸漸醒來的。”祭司怕這位客人真的做出什麼事兒，連忙說，“只是，我們找不到這麼多靈物……”

    整個玉藕的靈氣只剩下一點點，想不到這位大人如此強大，他還以為自己能把大人的修為恢復到金丹期，都吃了這麼多靈物，也只是嬰兒期而已。

    不就是靈物嗎，青蓮玉裡面多得是。季小春下定主意，把小孩交給旁邊的族長，想從裡面拿點東西出來。只是嬰兒剛剛離開她，就開始哇哇大哭，粉嫩可愛的小臉漲得通紅，哭聲撕心裂肺。身體不依不饒地轉向季小春，要她抱抱，不要別人抱抱。

    蓋天實在是受不了了，奪門而出。

    族長小心翼翼地說：“客人，這……這……它可是在哭啊。”

    季小春只能把嬰兒接過來，孩子又立刻不哭了，眼瞳被淚水洗過，清澈極了。它抓著好玩的頭發，繼續在季小春的身上塗口水。季小春突然覺得，蓮大人要是看到幼年時的自己是這副鬼樣子，說不定會把這裡的人統統殺了滅口啊。她拍了拍嬰兒的背替抽噎的它順氣。

    和祭司打過招呼之後，她從偏殿出來，找了樹林中一處隱蔽的地方，帶著嬰兒進入青蓮玉中。嬰兒剛一進入青蓮玉，就睜大了眼睛，小手揪住了樹梢上的櫻桃，往嘴巴裡送。

    季小春用神識命令傀儡過來，讓它抱著娃娃。看到娃娃望著自己可憐兮兮，泫然欲滴的眼神，她從儲物袋中翻出一個以前買的小玩意兒給他拿著玩，娃娃被玩具吸引了注意力，就不再要季小春了。

    “帶好它。”季小春對傀儡說，然後她才走進藥園，尋找靈氣充沛的靈草。萬年靈草的靈氣最為充沛，季小春上次整理過，萬年靈草總共是三百多株，玄級有三種，地級和黃級有十二種。她采摘好靈草後走進煉丹室中，靈草直接服食會造成靈氣流失，煉制成丹藥更好吸收。

    小娃娃玩兒累了，被傀儡小心翼翼地放在蓋天小時候睡的籃子裡。

    那還是季小春以前給蓋天做的，它長大之後就不用了。嬰兒蹭了蹭軟軟的墊子，慢慢的就睡著了。它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小拳頭塞在嘴巴裡，另一只手還抓著玩具。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七章：幼年蓮大人

    蓋天在這個小孩子後面繞了幾圈，蹲在他旁邊問：“你在看什麼啊？”

    孩子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袍，軟軟的銀發蓬松好摸的樣子，粉雕玉琢的精致臉蛋，帶有一點嬰兒肥，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緊抿。可愛得讓蓋天想蹂躪他——其實它已經這麼做過了。

    蓋天進到青蓮玉裡面，就發現自己的窩裡面睡著一個奶娃娃，這個奶娃娃就是蓮大人幼體，笑得它要死，它把奶娃娃弄醒，想逗它玩，結果奶娃娃看了它一樣，眼皮都不眨一下。

    原來它從小就是這個臭脾氣啊。蓋天不爽了，一爪子把爬出來的娃娃拍回窩裡面，孩子痛極了，立刻開始哇哇大哭。剛煉制好丹藥出來的季小春，又無奈地哄好娃娃，然後把蓋天狠狠揍了一頓扔到最西邊的沙漠裡去了。蓋天在西邊的沙漠厲經劫難，等它慢慢走回小木屋的時候，就看到嬰兒已經長成了一個三四歲大的真正娃娃。坐在籬笆外面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三四歲的娃娃看了好半天，才轉身進屋子裡。

    他輕車熟路地走進廚房，扯了扯季小春的裙子。然後指了指身後的小狗，簡明地表達：“煩。”

    季小春忙著給這挑嘴的娃娃做飯。這才三四歲呢就會欺壓自己了，再大點還得了。季小春把做好的一份甜點放在娃娃面前，拎著蓋天走出來。

    “你聽著，別再煩他了，不然我就會很煩的。你要是找不到玩的，就捉兔子去！”

    蓋天哼了聲，好吧，他不想再被揍一頓了。季小春見它點頭了，才繼續去煉制丹藥。就這幾天的功夫，蓮大人幼體已經吃掉她十幾株萬年靈草了，太可怕了。那些萬年靈草。她本人都沒怎麼用過呢！

    蓋天一溜煙跑回廚房，娃娃一本正經地拿著個勺子。正挖著軟糯香甜的糕點吃。蓋天迅速衝過去，一口就把剩下的糕點都吃光了，還順便把勺子上的那塊舔走。然後衝著蓮大人的幼體搖屁擺尾示威。

    娃娃愣了一下，在此之前一直沒有理過蓋天，這時才盯著它，然後抱著空空的碗哭得很傷心，跑出去想找季小春。蓋天才不會讓他去找季小春。它堵在門口，得意地汪汪汪。

    終於把以前受的欺負報復回來了！

    季小春煉制萬年靈草，至少都需要一個月。這一個月蓋天就各種欺壓娃娃，傀儡想哄哄他。蓋天一爪子就把那些傀儡拍跑了。小小的蓮哭得抽噎，氣都喘不過來。雖然在很多年以前，它是隱尊蓮大人，但是現在，它也就是個四歲的小娃娃。雖然脾氣不好，不愛理人，但是對這只可惡的大狗狗沒辦法。

    是的，蓋天現在變成一人高，堵在門前睡覺。只要小小蓮一靠近門，就一尾巴甩它回去。

    季小春拿著剛剛煉制好的一瓶丹藥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小貓般的低泣聲，她嘴角一抽。剛才在煉丹室，接收不到傀儡傳來的消息，現在才從傀儡處得知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她這次直接把蓋天扔出青蓮玉了，進廚房把小小蓮抱出來，小小蓮精致的臉上滿是淚水，可憐得不得了。小手抓在季小春的衣袖，抽抽搭搭氣都喘不過來。

    季小春喂它吃下丹藥，就看到一陣白色和藍色夾雜的靈光籠罩了小小蓮的身體，然後它才慢慢睡去。

    這些丹藥所用材料是完全的萬年靈草，一萬零七千年的龍心果，一萬零三千年的紫根草。靈氣完全抵得過一瓶神樹靈液了，季小春現在煉制六品丹藥的成丹率能有五層了，宗師級水准。

    也都是這些天用靈草堆出來的，特別是控制萬年靈草，對於煉丹術的要求非常高，要不是清木鼎，季小春肯定不會這麼輕松。

    季小春突然聽到蓋天的聲音，它叫自己出去，外面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季小春出現在樹林中，就看到族長和祭司帶領著幾個族人走過來，族長的表情微帶焦急。

    “……有一批人，帶著軍隊進入鎮靈塔中，往第九層來了。恐怕是知道我們在這兒做什麼了，那些人都是金丹以上修為，為了不讓他們看下面幾層的場景，都是被封了五識直接轉到第八層入口的。阿六下去拿辟谷丹的時候發現了，她直接傳音告訴我……客人您帶著那位大人躲起來吧，我知道你有一件足以躲藏的法寶，不要出來，聖蓮族即便滅族，也誓保你和大人安危。”

    季小春沉吟片刻。直接封了五識到第八層，

    恐怕是害怕那些修士看到第八層以下的場景吧。

    同族之類，竟然被如此折磨。不知道會如何打擊士氣。

    “不用著急，”季小春說“族長大可用海族的秘密拖住他們，給我半個時辰解決這個問題。”那個鎖住海妖的封印，她應該能解決。不如把鎮靈塔裡面的海妖全放出來了，這些人要是見到前輩竟然是如此下場，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的效忠他。

    只是族長若只是說，肯定不會讓人信服。她直接下去把海妖全弄上來，憑借他們被關押百年的怨氣，看能不能衝得破這鎮靈塔的天！

    鎮靈塔第八層，也就是關押著三個化神修士的地方，他們身上的禁制雖然都不是非常厲害，不過因為夾雜仙氣，非他們能破解，即便陣法修為多麼高深，也是白搭。季小春揮手褪去隱身符的功效，面對著三個盤腿而坐的化神期海妖，淡淡問道：“前輩們想擺脫這裡嗎？”

    那名女海妖眼睛都沒睜開，淡淡笑道：“小姑娘，你還是快走吧，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好像感覺到有人去第九層了。應該是來抓你的吧。”

    “這陣法……連我們都破解不了，你一個區區金丹中期的小娃娃，還是不要說笑了。”那是另一個面容慈祥的老人，只是白袍已經落滿了灰塵，粗大的鐵索穿過背脊，長年累月的生長，鏈條都和肉長在了一起，反倒是沒有什麼鮮血。

    老人見季小春注意到他的鐵鏈，笑道：“我們三個老家伙，喜歡坐在這裡不動彈，反而少受點傷，或許能多活幾年，雖然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他神色黯淡，也可見一絲不甘。

    季小春笑道：“能不能解，請前輩們先看過再定奪吧。”只要這群人還有想出去的欲望，想報仇的欲望，季小春就會救他們，如果連希望都沒有了，她也不必救。面對強大的勢力，對於海皇族一昧的服從，這是很多海妖的通性，季小春在蓮大人的意識界裡看得太多了。

    這種奴性深深的壓制著他們的骨血，直到蓮大人幾乎將海皇族屠殺殆盡。現如今的海皇族，早就不復當初的繁榮，剩下的不過是沒有血緣的殘存者。

    第八層的封印解開，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下，季小春笑著說：“煩請各位保護一下聖蓮族族人，感激不盡。”老人握著斷成兩截的鐵鏈，手有些微的顫抖。這個禁錮他這麼多年的東西，就這麼打開了？他運起妖力，感覺到渾身上下再次充滿力量的感覺，久違的力量。

    季小春繼續往第七層，第六層，鎮靈塔開始震動了。

    這些陣法，本身就是鎮靈塔的一部分。陣法被破壞，也就是鎮靈塔遭受損害。

    季小春站在第五層，所有的海妖都沸騰了，他們聽到了上層傳來的歡呼聲，自由的喜悅的聲音，這個人能幫他們擺脫囚禁。他們喧嚷著，不停地求季小春幫他們解開鎖鏈。季小春站在牢獄之間，看到周圍興奮的海妖，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容，想要報仇，想要反抗就好，這不是負面情緒，這是一種激勵手段。

    她手指間出現無數絲白光，快速逸散到空氣中，陣法觸之立刻化為金點消散，不用季小春出手，他們就砸爛了囚禁自己的牢籠，按照季小春的吩咐，往第九層而去。

    不過聖蓮族這裡卻出了一點意外，前來的一隊軍隊都是金丹元嬰的修為，訓練有素，即便族長告訴他們，海族只不過是那人的祭品而已，他們心智太堅定，根本就不會有絲毫動搖。

    元嬰期的頭領用一柄法寶飛劍抵著族長的脖子，低沉說：“不要妖言惑眾！藍大人是海皇貴族，怎麼可能拿海妖的性命來作為祭品！快交出那人，否則我一劍殺了你，憑你再怎麼修為高，現在也要任我揉捏！”族長淡淡苦笑，出竅期的高手，被元嬰期的人拿著飛劍威脅，真是侮辱啊！

    “鯨岏，快放開他！”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第九層。

    頭領回頭一看，目瞪口呆：“師父，藍大人不是說您不是戰死了嗎！”

    老者陰沉著臉說：“我答應了小友，要保護這些人，快讓你的人退下。這事我立刻就告訴你！”鯨岏看到一名女子和男子走上來，均是化神期的修為，更加震驚了，這兩位前輩不是被傳戰死嗎。

    老者看鯨岏帶來的人已經退後，才慢慢說道：“這一切，都是源自於鎮靈塔和那位大人，海大人。”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恢復仙氣

    老者慢慢說道：“這鎮靈塔，本是海大人的一件極品法寶。其實說它是法寶並不正確，它沒有戰鬥力，只是一個牢籠而已。但是……這個牢籠關的卻不是聖蓮族，而是海族。每一千年，就有一批海族被關進鎮靈塔中，由鎮靈塔內的鎖魂鏈吸食海族的妖氣和精血，通過鎮靈塔給海大人續命。”

    鯨岏無不震驚，他也看到了三人胸膛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大家都還沒有恢復元氣，臉色蒼白。他正欲說什麼，卻聽到了無數的腳步聲和吶喊，回頭一看，第九層入口湧出大批剛被釋放的海妖。他們神情激憤，嘴裡不停地叫嚷著。

    怎麼可能呢？他們真的是被關在鎮靈塔中？鯨岏覺得太難以置信，藍大人怎麼會損耗海妖的性命來給什麼海大人續命呢？那個海大人又是誰？

    而鎮靈塔終於開始顫抖，所有的封印都被季小春解開了。鎮靈塔塔身的符印不停地游動流轉，仿佛想要鎮壓塔內的暴動，只是此時已經沒有機會了，劈啪，劈啪。鎮靈塔塔身突然迸出一道裂紋。

    而海底的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頓時覺得嘴中湧起一股腥甜味，而鎮靈塔已經和她失去了聯系。她嘴角揚起一個笑容：“混沌靈氣真是名不虛傳，只是這手破陣手法讓我想到那個人了。藍。”站在她身邊的男子渾身包裹著一層黑布，身上妖氣衝天。聽到女子的聲音，他伸出手將女子扶起來。

    女子懶洋洋地笑著說：“准備軍隊吧，恐怕海族有一場暴亂了。”

    季小春看著不斷掉下的鎮靈塔牆磚，看到外面驚詫的海族，終於松了口氣。想不到，把這裡面所有的海妖都救出來之後，鎮靈塔就自動崩塌了，她也不用費力想該怎麼出去了。只是看到身後一群負傷的海妖，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季小春還是覺得有點頭疼。

    外面還有海族無數的高手。既然化神期是鎮靈塔中被關押的最高修為，那麼出竅期的人肯定是知道鎮靈塔的秘密的，還有那個神秘的藍大人，靠著這些傷員，或許再加上下面那些築基金丹期的海妖，能打得過這些高階的修士嗎，季小春心中並不樂觀。

    鎮靈塔終於完全崩塌，被關在塔中幾百年的海妖，也終於也看到了久違的光明。他們欣喜地飛到了平地上，而塔門處守著的四個衛兵正想跑去傳報。被女化神修士一把吸過來。隨手打暈扔在一邊。

    城市中的這些海妖都驚愕地看著這一幕。本來一切都很平靜，結果鎮靈塔卻突然開始晃動最後坍塌，又從裡面冒出了大量的海妖，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化神修士立刻高聲說：“城中所有的海族。千萬不要出去傳報，你們所謂的藍大人，其實就是個不惜犧牲我們性命的冷血海妖，根本就不是皇族！”她的聲音用靈力傳開，帶著震懾威壓的力量，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靜下來聽她說話了，忙著往城外跑的也停了下來。

    這些人畢竟是前輩，又是海妖一族。應該能比她更好團結海妖吧。季小春看著化神前輩在講話，拎起一邊的蓋天悄悄進入青蓮玉。小小蓮剛剛又吃了她這麼多丹藥，也不知道能恢復到多大的樣子。

    一人一寵從風浪中心悄悄躲開，青蓮玉裡面還是一派的陽光燦爛。蓋天的爪子剛著地，就看到小小蓮站在池塘邊看那些玉香蓮。這些天玉香蓮終於在凋謝了，白色的花瓣落了一湖，很快就能結出蓮子。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小小蓮了，十歲左右的樣子，銀發及膝，被湖邊的涼風輕輕吹起，臉精致無暇，宛如玉雕美人，眉心紅色的菱紋隱隱浮現。這麼快就是煉氣頂峰的修為了，蓋天心裡有點不爽，它恐怕不能欺負小蓮太久了，再這麼下去就要比它厲害了。

    小蓮聽到聲音，就回過頭看。他慢慢朝季小春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袖，仰起頭用稚嫩的童聲說：“你去哪兒了，我找不到你。”季小春摸摸他軟軟的頭發，覺得小蓮真是乖巧極了，告訴他：“外面有點事。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去了，時間來不及，這些東西你直接吃了就成。”季小春給小蓮好幾個盒子，裡面有二十多株萬年靈草。煉制丹藥是來不及了，直接啃靈草算了，雖然有點浪費。

    小蓮接過靈草，季小春囑咐蓋天好好看著小蓮，才到外面去看前輩們把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海妖雖然有奴性，但是對於同族的遭遇，不可謂不憤怒。大家盡心竭力為海皇族服務，沒有好處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搭上自由和性命，斷斷是沒有這個道理的！看到同伴們滿是鮮血的胸膛，還有血肉模糊的傷口，不由想到幾百年之後，其實自己也是這個命運。他們憤怒了！

    化神期的三位前輩帶兵打仗多年，很快就組織好了海妖隊伍，幫助被關押數年的海妖療傷，不僅是城裡面的，城外的海妖也都回來了，叛變海皇族的還有兩名化神期的海妖，都和三名前輩是老朋友。一時間，這座原本屬於海皇族的海下城，已經成為了叛變海妖的根據地。

    季小春剛出來，就迎面是一陣歡呼聲，海妖們激動地向她揮手，歡呼，聲音如潮水經久不散。這個人可是救了他們的恩人，就連元嬰期的海妖，都對季小春揮手打招呼。沒有受過傷的海妖有感於同伴的激動，都對季小春露出微笑。這些海妖真是非常的熱情啊。

    聖蓮族的人並沒有離去，這五萬年的時光，聖蓮族的族人已經縮減到了不足百人，大家靜靜地坐在一旁，海妖對聖蓮族的人也很尊敬。其實聖蓮族族人也偶爾會幫助他們。只不過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都自身難保。這時候如果有海妖需要幫忙，他們也會去。

    季小春找到了聖蓮族族長和三位化神期前輩。她想了解一下藍大人的真正實力。老者告訴她，藍大人的修為沒有人清楚，但是絕對是在出竅期以上的。而那位海大人，才是真正擁有海皇族血脈的人，但是她的來歷沒有人清楚，她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但是在原來的星球上，她非常受海皇族的禮待。

    季小春猜測這位海大人恐怕是個散仙，就鎮靈塔那手封印，不是散仙根本就不可能使得出仙氣。

    但是，一個散仙，為什麼需要海妖給她續命？如果熬過九次天劫，直接飛升即可，熬不過，也會直接被天劫打得灰飛煙滅，根本等不到壽命耗盡。

    老者說：“沒有人知道，海大人非常特殊，她不經常出手，但是我們估計她的修為肯定比藍大人還要略高一些。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們也不想正面對上藍大人，就現在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勝算。”

    季小春這個時候問聖蓮族的族長：“修告訴我，您原來是出竅期的高手，到底是被什麼限制了修為呢？”她想的是，如果能夠解開聖蓮族眾人的修為限制，起碼能增多五個出竅期高手。

    族長淡笑：“便是這個東西了。”他揭開一點衣袖，季小春才看到族長的手上，印著一個非常復雜的陣法，法紋交錯變化，明明就是一個復雜的仙陣！季小春仔細推演了一下，立刻知道自己破解不了。這個陣法的水平，高出鎮靈塔的無數倍，恐怕還是要等蓮大人恢復過來才能破解。

    蓮大人什麼時候能恢復過來，這也是蓋天關心的問題，他要趁著這段時間趕緊欺負他。不然等蓮大人恢復了，受欺負的可就是它了！

    小蓮剛吃下萬年靈草，正盤坐在湖泊旁邊打坐，慢慢的，萬年靈草的靈力流轉全身，他恢復到了十六七歲大小。小蓮閉著眼睛，銀色的長發垂到他散落的雪白袍子上。細長的眉，下巴尖尖的，嘴唇帶著淡淡的粉。垂下的睫毛透溢出淺淺的暖色陽光，而靈力在他身體中流轉一遍，出來的竟然變成了仙氣，淡淡的金色仙氣籠罩著他，修為迅速突破了築基中期。

    蓮大人畢竟吃了如此龐大的靈氣，修為恢復自然也飛快。

    蓋天坐在旁邊有點郁悶。誰像他一樣重修之後竟然還是仙氣，明明就是築基期的修為，卻用的是仙氣，這比一般的築基修士厲害太多了。其實這也是用聖物復活的好處，蓮大人的蓮魂印是仙氣，自然重修之後也是，這才是為什麼消耗了這麼多靈力的究極原因，一般的靈氣轉化為仙氣，比例實在是太小。

    幸好到了青蓮玉之後，他還可以吸收混沌靈氣進行轉化，不然還要更慢。

    蓋天見金色的仙氣漸漸透進了小蓮身體中，知道他吸收完靈氣了，它爪子一抬，就不客氣地按在了他雪白的衣袍上，留下一個黑色的爪印，懶洋洋地說：“聽著，我現在想吃烤兔子，你立刻去給我抓！”

    他慢慢睜開眼睛，淡淡說：“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蓋天，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都敢指揮了。”他的聲音非常輕緩，側過頭，表情極為悠閑。

    蓋天渾身竄過一股寒氣，這人……這人明明就是蓮大人！天啊，蓮大人恢復記憶了，它會被折磨而死吧！

    蓋天扯出一個狗腿的笑，立刻轉身不要命狂奔。

蔡仲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海女的秘密

    季小春站在城牆上，化神前輩就站在她旁邊，三人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

    季小春透過海水看到天際慢慢的浸透出絲絲的血光，然後她聞到了水中濃烈的血腥味。

    全城的海妖都在他們背後的城中，整裝待發。沒有人說話，甚至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大家看著海水中突然卷起了漩渦，漩渦越來越大，漸漸的排開周圍的海水，翻湧起了高達百米的巨大水牆，波濤洶湧之時，海底漸漸的裸露出來，魚群和海妖驚慌地四處逃跑，而天際的亮光才漏下來。

    老者平靜地說：“倒是好多年沒見到過天了。”

    季小春心中暗驚，這人竟然把周圍的海水全部排開了，這麼大的手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修為！四周的珊瑚和海草都裸露出來，沒來得及逃走的魚在不斷的掙扎著，很快就要干涸而死。離開了水顯然海妖們不太習慣，他們更喜歡水中的戰鬥。

    她默默地後退一步，這不是自己能參與的戰爭級別，還是保護好自己比較重要。

    “她來了。”那名一直沉默的化神修士突然說，他很高大，下巴長滿胡渣，顯得非常落魄。

    是的，天邊的血紅是一片濃郁的雲層，紅色鋪天蓋地而來，宛如烏雲翻滾，很快就蔓延了整個天際，遮天蔽日。而一列黑影，很快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走在最前面的是無數的黑色軍隊，這些人渾身都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對眼睛，身上妖氣衝天。

    他們行動森嚴整齊，腳步聲好像只有一個聲音，無比巨大。咚、咚、咚，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這些人數以十萬計。或者他們根本就不算是人，大家默默地看著這些人分開排在兩側，而中心留出的通道。慢慢走出了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她的手搭在旁邊那名同樣黑布裝束的人身上。微笑著朝他們凌空走來。

    這些年，季小春也算是見過了各色美人，季晨山，蓮大人，甚至是樹靈。但是她從來沒見過這樣鮮艷的美麗。紅色的衣裳好像是浸透了無數的鮮血，染出來的最熱烈又最絕望的顏色。

    衣裙飛舞在蒼茫的大海之上，給這個灰暗的世界帶來了極其強烈的色彩。青絲沒有任何配飾，如她身上紅色的絲帶和輕紗一樣飄在空中，一張臉完全是雪白，因此嘴唇的嫣紅異常的魅惑。她的眼瞳深藍，和血色交相輝映，給人非常強烈的震撼。還有她嘴角的笑容，運籌帷幄，高高在上。仿佛這些人她從未放在眼裡。又或許是極其溫柔的，看著不懂事的孩子，指責但是帶著寬容。

    “是海大人……”女前輩嘆惋般的說，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城市中的所有人都對女子露出痴迷的目光。不由得長嘆口氣。

    不用戰爭，他們就已經敗了。

    面對著海大人，沒有人會贏，她也從來沒見有人贏過。

    他們這些烏合之眾，再怎麼反抗，對於海大人來說也只是幾只不聽話的小貓。她沒有憤怒，因為他們太渺小，不值得她憤怒，因此總是這樣從容地微笑著。

    海大人輕輕落在了他們面前，紅色的菱紗慢慢的落在灰暗的城牆上，季小春聞到那股越發濃烈的血腥味。她長長的黑發也垂落在衣袍上。她看向了季小春，輕聲說：“我特地為你來的。”

    季小春皺了皺眉，找她？也該找她，自己可是毀了人家的鎮靈塔啊。

    不過這個海大人，她還是真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個人就是當年的海女。幾千萬年前，喜歡蓮大人的那個女娃娃。只是這幾千萬的歲月都過去了，當初那個女娃娃，也變成了現在的海大人，容顏的絕色是有限的，她分明有一種氣質的絕艷，所有人都會看到她，她值得所有人的矚目。

    當初蓮大人在修真界發起了戰爭，指揮人族修士將海族打得節節敗退。最後他屠殺了幾乎所有有海皇族血統的海族，蓮大人對那個捂著傷口，眼中噙淚地看著他的海女說。

    “我不殺你，並不是因為憐惜你，而是想讓你看看，狂妄的代價究竟有多大。你的家族會因為你而全部死去，海族再也回不到最繁榮的時候。下次一定要好好記得……不要招惹我。”

    海女對著他的背影不斷地哭喊著蓮，只是他一直沒有回頭。

    季小春當時就坐在一邊的山丘上，撐著下巴看他們，她周圍有很多屍體，不過那些年季小春都習慣了堆疊如山的死人。她也覺得蓮大人實在是太絕情了，海女哭著哭著，深藍的眼睛就被血染成了殷紅色，最後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離開了這個完全被毀滅的地方。

    了解她和蓮大人的愛恨情仇，季小春突然想到，難不成海女抓聖蓮族的人就是為了報仇。既然你毀滅了我的種族，那我也來毀滅你的種族好了。但是為什麼她又僅僅是將聖蓮族的人囚禁在鎮靈塔中，並沒有折磨他們，甚至還怕他們過得不好，專門把那個地方弄成了聖蓮族族地的樣子。

    看到海女的笑容，季小春突然就明白了。

    也許，不是在報仇，她只是在等待而已。

    “混沌靈氣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如果你還能活下去的話，肯定會有大作為的。”海女對季小春說，“只是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你和聖蓮族到底有什麼關系？”

    季小春微笑回答：“重要嗎？”她不相信海女會放過自己，季小春在意識界裡看了海女這麼多年，非常了解她的個性，如果認真算起來，季小春可以說是陪伴她最久的一個人了。

    海女不會放過一個破壞她計劃的人，而且別人越有天賦，她就越不喜歡。這是天之驕子的通病，當年的海女，資質也是逆天的好，不然也不會得到全族上下的寵愛。

    “好聰明。”海女點點頭，突然足尖一點，後退數步，冰冷地凝視著他們：“將軻、扶清、天鈕。你們決定了要反抗嗎，那麼，我們馬上就開始了。”

    將軻是那名化神女修士，扶清是老者，天鈕就是那名沉默的男修士。此時將軻說：“海大人，您從來沒有給我們選擇不反抗的機會。即使不反抗，也會死。那我寧願死得更快一些。”

    扶清笑了笑：“藍大人的軍隊，其實我早就該猜到了，是我們曾經的同伴吧。您吃了他們的精血，把他們做成這個樣子，他們不會背叛您，不會想要反抗……”

    這時候，那個藍大人突然開口說道：“扶清，閉嘴！你懂什麼，這是我族的榮譽，能為海女提供精血，是你們所有人的榮譽，只要海女能夠完全恢復過來，還怕我們海族不能振興嗎！”

    海女？三人的眼神立刻就變了。海大人竟然是傳說中的海女？

    傳說，只要有海女在，海族就能夠振興，因為海女能帶領海族振興。只是，眼前這個海大人真的是海女，他們只是猜到了她是真的海皇族，但是沒想到她就是海女！

    “如果是海女……”扶清的聲音有點顫抖，“為什麼，您要這麼對待海族的人！”

    海女靜靜說：“你不需要知道。”

    “那麼……我想，我們必須要反抗。不管您是不是海女，我們都是一個修士，一個經理無數艱難才成就化神的修士，為了你的一句話就心甘情願死去，我們做不到。”將軻說。

    海女突然笑了，笑容宛如什麼食人花展開，香味甜膩致命。

    “果然，幾千萬年過去了，你們早就不如以往服從海皇族。不過，我為什麼要你們的服從。我不高興了，開始踏平這裡吧。”海女對藍大人說，她似乎覺得有點厭倦了，“收拾好，聖蓮族的人抓起來，一個都不准放走。”

    藍大人遲疑了一下，問道：“……那個金丹女修士呢？”

    海女沒有猶豫，輕聲吐出一個字：“殺。”

    季小春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四周，她可救不了這麼多人。如果戰況太激烈，自己直接躲進青蓮玉算了。她已經准備好了隨時催動青蓮玉，悄悄地再往後挪了一步。不是她膽小，這實在不是她能參與的戰爭規模，別說化神修士了，元嬰修士都能輕松要了她的命，季小春可不想冒險。

    正在此時，天鈕突然對著海女的背影笑道：“海大人，別自欺欺人了！您身上死氣纏繞，就算是用海族的性命來吊自己的命，也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為什麼還要平白犧牲我們！”

    海女轉過頭，她盯著天鈕，臉色的笑容這才消失了，此刻她冰冷地說：“閉嘴，本宮還要活很久！你要是再敢說，我就立刻殺了你！”她身上的菱紗突然狂舞起來，無數的血氣開始湧動，連四周一直靜默的黑色軍隊都開始躁動了！

    “住手吧。”

    有個冷淡的聲音響起來，語調很平靜。季小春眼前白光一閃，她就看到一個修長的背影站在她身旁，銀色的長發被松松束著，側臉純淨如水，還有幾分少年的秀麗。突然，他伸手握了一下季小春的手，不過只用了一瞬間就松開了。季小春也立刻確定了，是蓮大人，他終於恢復記憶了。她剛才一直關注著海女，也沒有注意到青蓮玉裡面的情況。

    季小春的第一反應，立刻轉頭看海女。

    深愛多年，亦或許是深恨多年的人突然出現了，她該是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