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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意動貝勒爺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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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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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4: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書名】:意動貝勒爺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為了淘氣格格的安全,  

  她這陪格格出遊的小婢女真可說是忍辱負重啊!  

  怕人綁架、怕人報復、怕人傷害嬌貴的格格,  

  她只好乖乖的假扮格格,替格格擋災避禍!  

  誰教她是個卑微的小小婢女呢?  

  只是,這麼做卻替自己招來了大麻煩,  

  這麻煩不是殺身之禍、也不是牢獄之災,而是擋也擋不住的桃花劫,  

  對方不但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還貴為貝勒,  

  教她忍不住芳心暗動,  

  當他向她提出結親的要求,她慌了、亂了,  

  她根本不是真的格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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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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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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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珞妍格格、珞妍格格……您跑慢點兒呀!」

    婢女不停在珞妍身後追著跑,可別看格格身材嬌小,腳力可好得很,瞧瑞珠已是追得汗流浹背。

    「格格,求您行行好,您就別再跑了,剛剛才下了雨,泥巴會弄髒您的衣裳,小心點呀!」瑞珠愈跑愈是吃力,一向纖弱的她還真比不上格格過人的精力。

    而珞妍直咧著嘴笑,拚命加快腳步往山上直奔,小嘴嚷嚷著,「瑞珠妳瞧,我追到彩虹了,我追上了!」

    到達山頂,她才停下腳步,直望著遠方那彎七色虹,此時西邊映照著落日,將它襯托得萬分耀眼。

    不久,瑞珠才辛苦的爬了上來,氣喘吁吁地看著她,「格格,彩虹常有的嘛!何必這麼急呢?」

    「常有是常有,可我每次都沒看到。」她噘起嘴兒,「記得上回看見時是我十二歲的時候。」

    瑞珠回憶著……她還記得那天正是格格十二歲生日,算算日子還過得真快,一眨眼居然已經三年了。

    望著亭亭玉立的格格,瑞珠嘴角不免漾起笑痕,這幾年來她一直伺候著她,五歲起就陪伴著才牙牙學語的格格玩耍,之後又一塊兒唸書,如今彼此已是無話不說,感覺就像朋友。

    「話是沒錯,可這段山路還真難行。」走得她快累垮了。

    「瑞珠,我說妳得多吃點了,要不然身體愈來愈瘦,腿愈來愈細,難怪會走不動。」珞妍索性來到她身邊,抓著瑞珠的手跑到最頂端。

    「真美。」瑞珠瞇起眸瞧著那彎虹,還真是如夢似幻般。

    「瞧,我說的沒錯吧!」珞妍掩嘴笑著,「我最喜歡彩虹了。」

    「所以王爺不就依您的意思,在王府裡蓋了幢『虹閣』。」瑞珠笑意盎然地說。

    大家都知道王爺復史·亞祿可是將唯一的掌上明珠珞妍格格疼進了骨子裡,雖然珞妍上頭還有一位大哥,但還不及她受寵呢!

    也由於如此,珞妍經常無法無天地抓著瑞珠一塊兒蹺家,逃出府外遊蕩,弄得整個王府上上下下緊張不已。久而久之,亞祿因擔心珞妍遭劫或遇害,便對外宣稱珞妍是位嫻靜溫柔的女子,就是希望若真有歹徒起了邪念,也會抓錯人。

    「嗯,所以我很感激我阿瑪。」珞妍笑開了嘴,突然她眉兒一挑,「瑞珠,聽說江南很好玩是吧?而且彩虹更大更鮮艷。」

    「啥?哪有這種說法。」瑞珠皺起眉。

    「我聽宮裡的小六子說的。」

    「那個小太監這輩子都沒出過北京城,您別聽他胡謅。」

    與格格相處久了,瑞珠已能從她眼瞳的變化得知她的想法,「我說格格,您可別又出餿主意呀!」

    「我哪有,我只是想去江南看看而已嘛!」珞妍鼓著腮說。

    「不成,王爺過兩天要為您擂台招親,您這一溜豈不沒戲唱了?」

    「誰希罕呀!」

    瑞珠慧黠地望著她,「哦!我懂了,您想去江南不過是借口,最主要的就是不願讓王爺為您選婿是吧?」

    珞妍歎口氣,「妳也知道,自從皇上收我為義妹,還下旨召告將來誰娶了我就封他為一品官,和賜給北京城南方苑那幢大宅子後,每天入府提親的媒人多不勝數,可我知道那些人不是為了喜歡我才娶我,而是因為我可以為他帶來好處。什麼擂台……這分明是我阿瑪在賣女兒嘛!」

    瑞珠皺起眉頭,「我當然懂格格的意思,但您可以將您的感受告訴王爺呀!」

    「我阿瑪不會聽我的。」珞妍噘起小嘴,「他開口閉口說是為我好,又說我還是個孩子不懂事,既然還是孩子,又為何要把我那麼早嫁出去?」

    「妳也及笄了,不算小囉!」

    「別忘了妳還長我三歲,妳都不急我急啥?」

    「格格……」說起自己的年齡,瑞珠不禁苦笑,「我這年紀已經太長了,好人家是不會要我這種年紀的女人,再說我又沒打算出嫁,只願伺候格格一輩子。」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江南嘛!」珞妍說不過她,只好用吵的。

    「別亂來,王爺絕不可能讓您前往那麼遠的地方,您該懂我的意思。」苦口婆心的勸,只希望格格能聽進去隻字詞組。

    「我不需要懂,阿瑪不讓我去,我不會自己去嗎?」她雙手交迭在身後,嘴角銜著一抹詭譎的笑容。

    瑞珠深抽口氣,格格逃家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以往都是在北京城內,這回卻是遙遠的江南,她能答應嗎?

    思忖半晌,她只好努力讓格格打消這個念頭,「格格,我先說好,以往妳要去哪兒我都跟,可這回我不跟了。」

    「真不跟?!」珞妍瞇起眸。

    「對,就是不跟。」她吃了秤鉈鐵了心。

    「我會遇上壞人耶!」走到瑞珠眼前,她低聲下氣地說。

    「妳比壞人還壞,這點我不擔心。」瑞珠閉上眼,故作沉靜與冷漠,希望能讓格格退一步。

    「妳真不跟我去?」珞妍索性大哭出聲,「哇……」

    「格格,您不能耍賴呀!」瑞珠瞪大眼,「我是不在乎您哭多久,王爺就曾跟我說過,您每次都用哭取勝,這樣勝之不武,我可以不理的。」

    「花克·瑞珠,妳敢不理我?」

    「格格,瑞珠不敢不理妳。」她脖子一縮。

    「還說不敢,剛剛妳那是什麼態度呀!」珞妍雙手扠腰,語氣咄咄逼人。因為她知道瑞珠最怕她發狠了。

    「我是忠心的態度。」瑞珠的下巴已經抵在胸前了。

    「才怪,妳就會頂撞我而已。」珞妍將下顎一揚。

    「人家是怕格格遇到危險嘛!」

    「絕對不會,這次我已經想好主意了。」珞妍咧開嘴,那對鬼靈精似的大眼睛裡寫滿了歪主意。

    「妳到底想到什麼主意?」瑞珠擔心地問。

    「每次出門妳總是對我這麼說『格格小心,千萬別暴露身份,不要引人注目』對不對?」珞妍張著可愛的大眼問。

    「嗯,沒錯。」瑞珠單純的點點頭。

    「所以這次我有更好的辦法。」

    「什麼辦法?」不知怎地,瑞珠心口開始發毛了。

    「下次離開北京後就由妳來作小姐,我作丫鬟。」她非常認真地說道。

    「什麼?」瑞珠吃了一驚。

    「妳聽不懂嗎?非得我再說一次呀?」她沒好氣地說道。

    「這……這事我們以後再談好嗎?就快吃晚膳了,我們快回去吧!」想不到好辦法讓格格打消主意,她只好以退為進了。

    「除非妳答應我,否則人家不依。」

    「好好,您說的話我哪時候不依呢?」瑞珠搖搖頭說:「先回去再說好嗎?彩虹也消失了,您穿的單薄,站在這兒會著涼的。」

    「只要妳答應我,我什麼都好商量。」珞妍格格一開心便答應了瑞珠的要求,「好,我們走吧!」

    「格格,這回您可得慢點呀!」

    「好,我會等妳的。」珞妍一副小大人的口氣,讓瑞珠好氣又好笑,對於珞妍,不僅是她的主子,也是朋友,更像妹妹一樣,她發誓定會盡心照顧她一輩子。

    以大清國而言,通常位於北京城內的王府大都是居於一流地位,至於北京城以外的就以外放或已經沒落的三流王府居多。

    而位於江南蘇州的「和克申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和克申王府的和陸王爺在十五年前可是開國元老之一。當時大汗皇太極身邊有不可或缺的左右雙翼──和陸·坦達為右翼大將,而左翼便是復史·亞祿。

    就在大清國入關之後,皇太極正欲封王的前夕,突然傳聞坦達與皇太極的愛妃偷情,雖然皇太極並未掌握證據,但因為心底已起疙瘩,便狠心將他外放到江南,封給一個小王號。

    相反的,亞祿卻有著不同的待遇,他非但掌控兵權,還身居武首相。經坦達事後調查才發現原來就是亞祿在皇太極面前造謠,為的就是貪功,想將所有功勞攬在他一人身上。

    這件事成為坦達一生的恥辱與怨恨,他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報此污蔑陷害之仇。

    「喬寅,阿瑪派人潛伏在京城多年,終於有了報仇的大好機會。」坦達今天特地將獨生子喚來,告訴他這件事。

    「阿瑪,您的意思是……復史·亞祿要來江南了?」喬寅瞇起眸,嘴角扯了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不是。」

    「那麼是?」喬寅挑眉。

    「是他的寶貝女兒復史·珞妍。」坦達瞇起眸,「經探子來報,亞祿近來為了他的寶貝女兒已急得焦頭爛額,真是報應。」

    「您這麼說,我就不太明白了。」喬寅貝勒坐了下來。

    「珞妍格格逃家了。」他得意大笑,「我還聽說他打算下個月給珞妍來個擂台招親,現在可好,鬧笑話了。」

    「招親?這可新鮮了。」喬寅抿唇一笑。

    「還不是因為她擁有的身價。」坦達又將皇上賜給珞妍駙馬爺的優渥條件說了出來。

    「難怪他得小心擇婿了。」

    「所以,我們得趁亞祿那老鬼找到她之前先行找到她。」坦達一雙利眼瞟向他,「喬寅,阿瑪就把這事交代給你了。」

    「您知道我很忙,實在沒時間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喬寅閉目沉吟著,在於他,他自有計劃將和克申王府給弄上一流王府的地位,並不需要將一輩子的時間放在仇恨上。

    如今的他,就是憑一己之力作到了江南督史,若是以身份而言,他可是比他阿瑪還高上許多。

    「忙?!我看你是看不起我吧?」坦達冷著嗓說。

    「阿瑪,您何苦這麼說。」喬寅歎息道。

    「你不想想,你才剛出生你母親就過世,為了你,我一直不敢再娶,含辛茹苦地將你扶養長大,如今只是要你──」

    「我答應您就是了。」喬寅貝勒沒好氣地深吸口氣,他明白若再不答應,他阿瑪數落的話語可就沒完沒了。

    「這才是我的好兒子。」坦達起身用力拍拍他的肩,「快吃晚膳了,今晚就留下陪我喝兩杯吧!」

    「阿瑪既然這麼說,我豈敢不遵命。」喬寅英挺的臉龐流露出魅惑力十足的笑容,跟著與坦達走向廳後膳堂。

    用膳時,喬寅問道:「您要我找的那位小格格,她的相貌和特徵如何?有無她的畫像?」

    「嗯……只知她的個性似乎安靜嫻雅,至於畫像倒是沒有。」坦達說道。

    「那我明白了,這事交給我吧!阿瑪乾杯。」喬寅舉杯,心底已有盤算。

    復史·珞妍,等著我來找妳吧!

    江南果真與北京城有著顯著的不同。

    北京城乃為紫禁城要地,看到的淨是莊嚴華麗的建築,著名的地方已失去原有的天然意境,倒多了些人工的氣派;但是江南卻處處充滿綠意盎然的生氣與大自然的原味,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快意。

    「瑞珠,這兒就是江南是嗎?」珞妍格格穿著小廝的衣裳,大搖大擺地在大街上走著。

    「格格,您別走這麼快,我是公子,您該跟在我後頭。」瑞珠趕緊拉住她。

    「我說瑞珠,妳就是這麼麻煩,出宮時妳建議女扮男裝我也答應了,可一路上妳又不准這個、不准那個,真的很煩人哪!」珞妍不耐煩地叨念著。

    「我是為您好,您不多注意會有危險的。」瑞珠向來謹慎,況且她身負格格安危的重責,怎能不多注意小心。

    「會有什麼危險,這兒天高皇帝遠,就連我那位皇上哥哥都拿我沒轍,誰還管得了我?」珞妍長得可愛動人,皇上第一眼見了她就喜歡上她的聰明伶俐,立即收她作義妹。

    「就是因為皇上管不了才危險呀!」在京裡大伙都會忌憚她的身份對她敬畏三分,可是這地方,誰搭理她們呀?

    為今之計就是先別洩漏自己女兒身的身份才是上策,至少可保一半的安全。

    「妳的意思是,皇上不在我就有危險?」珞妍頓下腳步。

    「嗯……是可以這麼說。」瑞珠的長相雖不及珞妍耀眼,但是容貌清秀,打扮起公子哥的模樣,倒是有幾分俊美書生的味道。

    「我才不信呢!」珞妍在府邸時一向是要什麼有什麼,也因此養成她凡事唯我獨尊的個性。

    「不管妳信是不信,這裡不比京城,還是要事事多注意些。」

    「好啦好啦!」突然,珞妍的肚子一陣低鳴,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瑞珠一眼。

    「格格餓了?」瑞珠壓低嗓問。

    「嗯,我們趕緊找吃的地方好不好?」珞妍東張西望著,突然看見一個跟北京城的酒樓一樣的招牌,立即張大眼,「就那兒吧!」

    「香覷樓·!」瑞珠望著這熟悉的店名,也跟著咧嘴笑了,「好啊!我們今晚就住這間酒樓好了。」

    但瑞珠走了幾步,頓覺不對勁地抓住珞妍的手,「我們會不會弄錯地方了,這裡跟咱們去過的香覷樓不同。」

    「有什麼不同?我快餓瘋了,先吃飯要緊。」珞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衝了進去,讓瑞珠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喂,格……小葛。」瑞珠趕緊追了進去。

    可一進香覷樓的大門,她就和珞妍同時被裡頭的一堆女人給拉了過去,「兩位公子,歡迎歡迎,不知道你們點哪位姑娘?」

    「姑娘?我們不要姑娘!」瑞珠心裡有數,她們誤闖青樓了!這地方她雖沒來過,卻聽過府中一些嬤嬤提過……也曾在北京城街上見過,沒想到這裡的女人這麼可怕!

    「別害臊呀!」她們一見就知道這兩個男人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妳們怎麼這麼討厭,再拉我要打人囉!」珞妍被她們給拉來拉去的,煩得開始咆哮。

    她真沒想到,都快餓昏了,還得跟這些女人吵架,更沒想到江南的女人居然會這麼不講理。

    「你家公子都不說話了,你就安分點兒,我們肯定會讓你樂不思蜀,不會後悔來這一趟。」姑娘們看著他的打扮便清楚他的身份。

    「放開我們,我現在說話了,妳們聽是不聽。」瑞珠也受不了了。

    「你們只要嘗過一次滋味,一定會上癮的。」這時候老鴇也加入說服的行列。

    「讓這兩位小兄弟離開吧!」突然,一道磁性嗓音在她們耳畔響起,讓所有人同時一震。

    「督史。」這些姑娘們還真現實,一瞧見英挺俊魅的喬寅貝勒便紛紛往他身上黏了過去。

    「今天我介紹了幾位朋友來,妳們可得好好伺候。」喬寅熟稔地推開這些像牛皮糖似的女人,轉向站在他身後同樣穿著華服的幾位公子爺。

    姑娘們聞言,立即聽話地擁向他們,在於她們只要有銀子可賺,哪管伺候誰呢?

    就在這空檔,喬寅轉向瑞珠,「你們趕緊離開吧!」

    「這位公子,謝謝你。」瑞珠朝他點點頭,便對珞妍使個眼色要她跟著離開。

    「好餓呀!江南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都搞不明白哪兒才是讓人吃飯的地方。」珞妍一踏出香覷樓便忍不住念道。

    「兩位不是本地人?」喬寅聞言,隨即跟上。

    「我們──」

    瑞珠正要說話,哪知道珞妍卻搶著說:「我們是打從北京城來的。」

    「哦!兩位從這麼遠的地方來到江南?」喬寅瞇起眼,直望著她們。

    天,沒想到格格還真是心直口快,連自我保護都不懂!可她說也說了,瑞珠只好點頭道:「是呀!聽說江南景色怡人,所以特地從京城來這兒旅遊,四處瞧瞧。」

    「可沒想到這裡居然連吃頓飯都麻煩。」珞妍不甘心被冷落,直在一旁碎念著。

    「既然如此,就由在下作東,請兩位吃頓便飯,如何?」喬寅笑了笑,望著她們的眼中出現一絲詭異的光影。

    「好呀好呀!」珞妍開心地說。

    倒是瑞珠冷靜地反問:「剛才聽她們喊你督史,不知公子是?」

    「這個……我想並不重要,兩位請。」他朝旁一指,瑞珠看見不遠處一家「客來莊」,原來這才是吃飯的地方。

    珞妍趕緊跑了去,走了幾步見瑞珠仍沒動作,忍不住說︰「瑞……瑞公子,快呀!小葛餓壞了。」

    「哦!」瑞珠也不好讓格格繼續餓肚子,只好隨這位怪異的男子一道前往客來莊。

    「兩位想吃什麼,儘管點。」喬寅手搖紙扇,笑意盎然地問,那絕魅的風采與直盯著瑞珠瞧的爍利眼神還真讓她感到壓力不小。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囉!」珞妍於是將她愛吃的幾道名菜全念了出來。

    「小葛,這些東西江南恐怕沒有。」瑞珠趕緊制止,就擔心她又洩了底。

    「這位小兄弟你錯了,江南除了沒有皇上外,什麼都有。」他撇嘴一笑,將小二喚來,將珞妍方才點的一堆菜名毫無遺漏的說了出來。

    瑞珠驚訝地張大眼,對於他的記性感到佩服又意外,更好奇的是他的身份,她們可以信任他嗎?

    「厲害、厲害,咱們宮裡那些──」

    瑞珠重重往珞妍手腕一抓,讓她住了嘴。珞妍也恍然察覺自己又說溜了嘴。

    「宮裡?!」喬寅眉一挑。

    「哦!我的小廝的意思是,傳說咱們北京城有座『麒麟宮』裡盡出一些才子,看見公子剛才的背誦功力不禁讓人想到他們。」瑞珠想辦法彌補格格出的紕漏。

    「原來如此。」他一笑,不久餐點送上,珞妍立刻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著,連讓瑞珠提醒她注意形象的機會都沒有。不過也因為如此,喬寅更相信珞妍真是個不識大體的小跟班。

    「小兄弟,你怎不吃?」喬寅指著一桌子的菜。

    「哦!好的,謝謝公子招待。」瑞珠拿起筷子吃幾口,這時外頭突然走進一位年輕人,模樣像是護衛。他一進客來莊先朝她們點點頭,跟著附在喬寅耳邊說了幾句話。

    「已經開始了是吧!好,我馬上過去。」喬寅轉向瑞珠,風度翩翩地說道︰「小兄弟,你今兒個來的正是時候,湊巧遇上咱們蘇州一年一度的紙鳶大展,待會兒還有比賽,一塊兒過去看吧!」

    珞妍立即搶了話,「紙鳶大展,好呀!我要去,現在就想去……」

    「士強,帶這位小哥先行過去觀賞,我和這位小兄弟隨後跟上。」喬寅見狀立即順水推舟。

    「不行的,小葛她──」

    瑞珠才想留下格格,哪知格格已拉著那位叫士強的護衛衝了出去,眨眼間已不見蹤影,「我看我還是跟上吧!」

    「別急,有士強在,他會保護你那位可愛的小跟班,我看你應該還沒吃飽吧?」喬寅舉扇擋住瑞珠的去路,笑臉上滿是算計。

    「可是她……」

    瑞珠愈想愈不對,才站起就被他給拉住小手,「你真是個好主子,很少有人像你這麼關心下人的。」

    她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口一驚,猛地抽了回來,臉色發白地說:「請你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動手動腳?」他好笑地睇視著她。

    瑞珠這才發現自己也跟著說錯話,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我……我不喜歡被人觸碰,這是本身的怪毛病,請別介意。」

    「那是我的錯了?」

    喬寅瞇起眸看著她那粉嫩桃腮,「我都說是我的錯了,瞧你,怎麼還紅透了臉,像姑娘家一樣。」

    「呃!」干吞了下唾液,瑞珠立刻轉開臉,「我也吃飽了,謝謝公子款待,我該去找我的小廝了。」

    說著她便不再逗留,乘機脫身來到櫃檯擱下一錠銀子後便離開。

    「謝謝客倌。」掌櫃的看著這錠沉甸甸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喬寅微揚起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上前對掌櫃說:「剛剛那錠銀子能不能讓我看看?」

    「啊!原來是督史,剛剛我沒注意,真是失敬。」掌櫃驚訝地說。

    「沒關係,銀子……」他不想耗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應對上。

    「是,就算贈給督史也不成問題。」掌櫃見人說人話,趕緊將銀子遞上。

    喬寅接過手,翻過一瞧,底下一個京畿特有的刻印明顯的映入他眼瞳中,這下他更篤定了。

    「謝了。」將銀子還給掌櫃,喬寅快步離開客來莊。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復史·珞妍,妳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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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5: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珞妍望著在空中飛舞的彩色紙鳶,有方、有圓還有各式鳥獸禽形狀,她的小嘴兒開心地咧著,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願。

    「小葛,該走了吧!我們得在天黑之前趕緊找間客棧住下呀!」瑞珠直在她身邊催促著。

    看著天上那一隻隻漂亮的紙鳶,瑞珠也極為興奮,很想試試玩紙鳶,但她身負格格安全的重責,當然不敢掉以輕心。

    「別急嘛!瞧我的紙鳶飛得好高。」珞妍正在興頭上,對瑞珠的話恍若末聞。

    「可是--」

    「啊!士強……我的紙鳶和別人的纏上了,怎麼辦?」珞妍不理會她,逕自跑向英士強。

    「我來吧!」他接過紙鳶,三兩下就解了它。

    「哇!士強,你好厲害。」珞妍佩服地直拍手。

    瑞珠見狀頓覺不對勁,她上前緊抓住珞妍的手,「我們走,時間不早了,若找不到地方歇息可就麻煩了。」

    「我不……」

    「小葛!」瑞珠不得不大聲對格格說話,「當初是誰答應誰的?為何現在不算數?」因為有外人在,她不敢明說,但意思珞妍已經明白了。

    「可是我……」

    「倘若小兄弟不嫌棄,就住在我那兒吧!」此時,喬寅貝勒手搖紙扇,緩步朝她們走了來。

    「真的?好耶!我們就住這位公子那兒吧!」珞妍走向英士強,「你也是住在他府邸裡頭嗎?」

    英士強被她這一問,驀然傻住,半晌才道:「沒錯。」

    「真的?」她開心地笑著,「士強,我跟你住一塊兒,你要陪我四處玩喔!」

    「格--小葛,妳的玩性不能這麼重。」瑞珠立刻擋在他們之間,一雙利眸直盯著珞妍,「下次我不會再依妳了。」

    說完她掉頭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珞妍,她頭一次看見瑞珠敢對她這麼無理……又這麼生氣!

    「小兄弟。」喬寅一個橫身擋住瑞珠的去路,「不是我要掃你的興,今天適逢本城一年一度的紙鳶展,從各地而來的遊客已將這一帶的客棧擠滿了,你要找地方住是很難的。」

    「是啊!公子,您就信任這位公子吧!咱們先住下,若覺得不對就趕緊溜。」唉~~沒錯,這就是珞妍格格會說的話,認為凡事只要她喜歡什麼都可以。但她卻沒想到人心難測,等發現不對時要逃談何容易?

    可是事到如今,找不到地方可住,她若不答應住進這男人的府邸,難道要讓格格餐風露宿啊!

    轉身看著格格露出那副可憐樣,她還真不忍拒絕。

    「好吧!」就同意吧!

    「真的?瑞……瑞公子,我最愛妳了!」珞妍緊抱了她一下,又轉身抓住士強的手,「我們再去放紙鴛吧!」

    「小兄弟,你姓瑞?」喬寅走上前,笑問道。

    「呃……嗯。」瑞珠點點頭,繼而道:「在下瑞霖,剛剛若有無禮之處還請多包涵,謝謝公子收留我們一夜。」

    「別這麼說,無論幾夜也成呀!」喬寅撇嘴輕笑,大手赫然握住她的小手,

    「我們也一塊兒去玩吧!」

    「公子別拉,我自己會走。」瑞珠在他身後嚷道。

    「我若不拉著你,你的步子可慢了。」就不知是不是宮裡的花盆繡鞋穿久了,她走起路來總是慢半拍。

    「啊--」瑞珠心頭一慌,絆到一塊石頭往他身上一撲,被他抱個滿懷。

    「小心。」

    瑞珠傻了!

    此時,她緊貼著他陽剛的身軀,呼吸間似乎能聞到他粗獷的男人味,雖然她的胸部已用布條緊緊裹住,但如此熨貼著仍是讓她害怕得心頭彈跳不已。

    「扭傷了?」他瞇起眸問。

    用力推開他,她退離三步之遠,「沒……謝謝公子--」

    「我叫喬寅。我看不如這樣吧!以後我就喊你瑞霖,你就喊我喬寅,如何?」他的目光冷然一轉,語氣輕揚。

    「什麼?」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竟不知該不該應允。

    「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喬寅笑著又問:「要不要我再說一次?」

    「不用了,我聽清楚了。」瑞珠無奈地深吸口氣,心想:反正她們頂多留一兩夜,之後就不會再碰面了,「隨你的意思了。」

    「那太好了。」喬寅走上前搭上她的肩,「以後你就不必對我這麼客氣了。」

    「我知道。」瑞珠將肩一縮,躲過他的觸碰。

    「既然你的跟班和我護衛玩得開心,就讓他們留在這兒,你先跟我回府歇息吧!」喬寅又一次霸氣地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她甩開他,「我不能不管小葛。」

    「放心,士強等會兒會送他回去,你這個主子就別操心了。」他漂亮的眼眸覆上一層會讓瑞珠感到壓力的東西。

    就在她閃神之際,已被他給強行帶走,瑞珠只能無言地望著仍恣意玩著紙鳶的珞妍。


    踏進江南督史府邸後,瑞珠才慢慢瞭解「督史」代表著什麼?

    原來他是僅次於江南巡撫之下的三品官,而喬寅仍有另一個身份,就是和克申王府的貝勒爺!

    「搞清楚了是吧?」喬寅步入西廂房,笑睇著她。

    他瞧出瑞珠對他的防備之心,一進府邸她就佯稱疲累想休息而被下人帶往西廂房歇息。這段時間,她不時溜出房間抓到人就詢問喬寅的身份,這些情況他並非不清楚,只覺得可笑。

    「什麼?」正在喝茶的瑞珠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嚇了一跳。

    「你剛剛不是到處詢問我的身份?現在終於可以放心地喝茶了吧!」他望著她桌上的茶杯。

    「呃!我……」老天,她已無言以對了。

    「別不好意思,坐下喝茶呀!」他不請自進,坐在她面前笑望著她。

    瑞珠坐了下來,看著他嘴邊掛著的笑容,有點不解地說:「我真不懂,你的身份既是江南督史,合該非常忙碌才是,為什麼老跟在我身邊轉?」

    「我跟在你身邊轉?」喬寅撇起嘴,心想:天知道我有多無奈?若不是阿瑪的命令,我還真抽不出空呢!

    「對,你沒有公務嗎?或是以為人在江南,天高皇帝遠,就算偷懶皇上也不知情?」

    瑞珠的話還真是讓喬寅一震,跟著笑開了嘴,「哈……」

    「你還笑?!」她很意外,懷疑這男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因為妳說的話實在是太好笑了。」喬寅瞇起眸,「對了,你該不會去告密吧?」

    「告密?!」她不懂。

    「向皇上告密呀!」他瀟灑地斜靠在圓几旁,瞇起眸瞅著瑞珠那張震愕的臉蛋!

    「我……我怎能向皇上告密?」她倒吸口氣。

    「如果我的調查無誤,妳應該就是皇上的義妹吧?」他的目光瞬轉幽深,語氣森然不已。

    「啊!你……你胡說八道,我……我明明是個堂堂男子漢。」瑞珠轉過身,撫著胸口,聲音卻藏不住抖意。

    完了、完了,她們怎麼這麼容易將底子暴露了呢?格格又不在她身邊,她該怎麼辦才好?

    「哦?」喬寅抿唇又笑,「妳以為我是瞎子?」

    「你--」她旋身瞪他,「你憑什麼這麼說,不要以為你收留我們幾天,我就要留在這兒聽你胡言亂語。」

    走到床畔抓起包袱她便要離開,可是喬寅長臂一展便拽住她的手,「妳真以為妳走得了?」

    「我為何走不了?」瑞珠瞠大眼,突然想起了珞妍!

    對了,格格怎麼還沒來呢?她急促地問:「小葛呢?」

    「妳那位小丫鬟很喜歡我的護衛,所以我命士強帶她四處走走。」他挑眉望著她那張憤怒中帶著緊張的神情。

    「不行,我去追她回來。」珞妍可是格格呀!怎能到處亂跑。

    但她的手腕卻仍被他用力扣著,在掙扎之下出現了瘀痕。

    「你放開我。」瑞珠倉皇地吼道。

    「妳還想去哪兒?」喬寅瞇起眸子,嘴角勾勒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影。

    「我要去找她。」

    「我早看出妳對她很照顧,也明白妳們之間的情誼非常好,如果妳要她安全的話,就乖乖跟著我吧!」喬寅斂起笑,目光顯得幽邃。

    「為什麼要我跟著你?」這男人霸道又無理,讓她的情緒陡變頹喪。

    「誰要妳是珞妍格格呢!」

    「珞妍格格!」

    她下巴一縮,提防地瞪著他,就不知格格哪時候得罪過他?既是如此,她更不能將格格的身份供出來。

    「我能不能知道我什麼地方做錯了,或是得罪了你?」瑞珠試問。

    「妳對我沒有直接的關係,至於妳得罪過誰,晚點妳自然會知道。」他笑著站了起來。

    「等等。」她追過去擋在他面前。

    「還有事嗎?」喬寅凌厲的目光瞅著她。

    「我當然有事了。」瑞珠據理力爭著,「我總不能讓你一輩子囚禁在這裡吧?我要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放我走。」

    「囚禁?!」他搖頭大笑,「格格,我怎敢囚禁妳呢?只要妳願意,我這座府邸任妳閒逛,這不算囚禁吧?」

    「好,就算不是,那你什麼時候才肯讓我離開?」她急急詢問。

    「這要看妳阿瑪的誠意囉!」

    「我阿瑪?!」瑞珠搖著腦袋,「既然與我阿瑪有關,找我又有何用?快放了我。」

    「別急,住在這兒說不定比住在妳自個兒的府邸更舒坦,再說妳身在江南,總得有個人保護吧?」他又看了她一眼後,便不再逗留地離開了。

    瑞珠無奈地坐回椅子上重歎了口氣,滿腦子想到的全是珞妍的安危以及今天一連串發生的事情。

    唉!早知如此,她說什麼也不會答應格格這荒謬的主意。

    江南遊……看來將會是她瑞珠的訣別之旅了。

    「找到復史,珞妍了?!」和陸·坦達挑起一對白花老眉,直盯著自己的兒子瞧,眼裡有說不出的激動,當然還有一絲絲懷疑。

    「您不信?」喬寅雙眉一揚,「不信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我要親眼看見她才會放心,因為這事太順利,順利得讓我難以置信。」坦達捻著須,眼神閃耀著光亮。

    「要見她豈不容易,她就在我府中。」喬寅喝了口春茶。

    「好,我現在就去見她,你應該是將她關在地牢裡吧?」坦達站了起來,想立即去見她。

    「不,我沒關她,我讓她在府邸裡四處走動,但不能出府。」他擱下杯子。

    「你說什麼?」坦達很震驚地拍桌子,「難道你不怕她逃了?」

    「阿瑪,我試過她,她不會功夫,絕不可能逃得了,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喬寅非常有自信地說。

    「不管,我現在就得見著她,將她帶回我這兒不可。」

    「阿瑪,見她可以,但帶回您這兒我可不允。」他霸氣道。

    「你!」坦達不解,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了?

    「您別忘了,她可不是一般格格,而是皇上的義女,到時候如果皇上怪罪下來,是要我頂還是您頂?」喬寅的這番話倒是讓坦達一震。

    「我可以替您找到她,可以替您將亞祿引來這兒,但是您絕不能動她。」厲眼一撩,他反問的眼神瞟著坦達。

    「嗯,我答應你就是,現在讓我去見她。」就暫時妥協吧!

    喬寅可看出了他的意圖,「我看這樣吧!您過幾天再去見她比較好些。」

    「為什麼?」坦達緊握著拳問。

    「因為我還不想這麼早死。」丟下這句話,喬寅便離開下和克申王府的大廳,徐步走出大門。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坦達用力拍了下木桌,氣餒低歎。


    這座府邸還真大,一點也不比京城的王府小,瑞珠在這兒繞了好幾圈卻只瞧見正門和後門,竟連扇側門也沒有。可偏偏這兩扇門戒備森嚴,連只蚊子想飛出去都難呀!

    「唉!該怎麼辦才好?」格格的安危她不能不顧,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機會離開這兒,再慢慢尋人去。

    但是計劃歸計劃,她連出去都辦不到,更遑論找格格呀!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就算是再堅固的城堡也有漏洞吧!」她遙望著後門處兩個守衛。

    猛然,一個主意閃過她腦海,她立即奔回房裡,由於自己的包袱被格格給錯拿了,她只好打開格格的包袱,找出一件女裝,換上之後又將盤成髻的髮絲放下,梳成俏麗的兩朵雲鬢,然後步出房間,蓮步輕移地朝後門慢慢挪步。

    「姑娘妳是?」守衛瞧見府中出現這麼一位漂亮的姑娘,無不張大了眸,癡望著她。

    「呃……我是總管的侄女,有事來見他,現在正要回去。」她胡謅著。

    「我怎麼從不知道總管有個這麼標緻的侄女?」守衛笑說。

    「我……我兩天前才剛從北方搬來這兒,你們當然不知道囉!」她垂著腦袋,故作羞怯的模樣道。

    「原來如此。」其中一名守衛讓了身,「姑娘住哪兒,要不要我們護送妳回去,妳初來江南,對這兒的路一定還不熟?」

    「是不太熱,不過回去的路我還記得,謝謝這位哥哥。」她嫵媚一笑。

    這一笑還真是傾城傾國,將守衛給迷得神魂顛倒!

    「妳明天還會來嗎?」另一位又問。

    「當然了,除非你不歡迎我。」瑞珠的心口怦怦跳,眼神直往旁邊瞟去,就擔心被人給發現了。

    唉……這兩個男人還真嘴碎,怎不快點放人呢?

    「歡迎,我們歡迎極了,明天記得得晌午時候來,我們是那時候的班。」交代後,他們才移開身讓她離開。

    瑞珠撫著心口微微一笑,哪知道才移動一步,卻聽見背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給我站住。」

    「爺。」兩名守衛被他這一怒喝,嚇得立即拱手躬身。

    瑞珠傻愣地站在原地,雙腿發軟……噤聲不語的她只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為何老天爺不幫幫忙,讓他晚來一步不就行了嗎?

    「妳很聰明嘛!」喬寅走上前,嘴角劃開一抹笑痕。

    「是呀!不聰明點怎走得了人呢?」她這麼做還不是被他逼的。

    「敢情是我做錯了?」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你本來就做錯了!」她氣得對他大叫著。

    一旁兩名守衛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她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督史說話,誰不知道督史雖然經常笑臉迎人,可笑臉背後藏著的卻是深沉的霸氣,誰敢得罪他就等於找死呀!

    「哦?我做錯什麼?」他逼近她一步。

    「你不該囚禁我。」瑞珠咬住唇。

    「為什麼?」他又靠近一步。

    她連退三大步,「因為我是格格。」

    「格格?!格格很了不起嗎?」喬寅又上前三步。

    就見一旁的守衛原就瞪得如銅鈴般的大眼,這回瞪得更大了,話還沒脫口就見瑞珠往後退時一不小心掉進池塘裡。

    「啊!救……救命……」她大聲呼喊著,因為她根本就是只旱鴨呀!

    喬寅雙手環胸望著她在水裡掙扎,殘酷的不伸出援手,似乎是想眼睜睜看著她溺斃一樣。

    「爺。」兩名守衛上前一步,「這……這樣好嗎?要不要屬下下水救人?」

    「哼!」沒想到喬寅還笑得出來。

    「你們以為這樣的水深淹得死人?」喬寅這番話讓兩人恍然大悟。沒錯,這水深只及腰而已。

    但是瑞珠像是受了驚嚇,整個人在水裡胡亂掙扎著,以至於整個人都沉入水中。

    「姑娘別緊張,呼吸放勻,兩隻手放在身側輕擺。」一名守衛忍不住上前喊道。

    瑞珠像是聽見了,依他所言的去做,果然身子不再下沉,也不再喝到水了。

    「再來將雙腿微曲,就可觸及地面,一蹬站起就對了。」另一位也跟著提點,表情緊繃,好像溺水的是他的親人似的。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呀?」喬寅轉首瞪著那兩個多事者,「是不是嫌看門太閒了?」

    「不是,屬下不敢這麼想。」兩人雙腿又開始發軟了。

    「還不回你們的崗位去?」他的臉色深沉得讓他們拔腿就跑。

    「喂,你快讓我上去。」江南雖比北京暖和,但池水還是很冰冷的。

    喬寅笑著蹲了下來,望著她那受驚的狼狽模樣,「得到教訓了吧?看妳還敢不敢溜出去。」

    「我……我不能一輩子留在這兒。」她還得找格格去呢!

    「很好,我也沒打算養妳一輩子,等妳阿瑪來,我就會放了妳。」年少時他因為聽聞阿瑪的說法,曾對復史,亞祿有著很深的恨意與不諒解,但經過歲月的歷練與成長,他成熟了許多,會從另個角度去思考。

    如果沒有這番經歷,他或許不懂得奮發圖強,亦無今天這番成就,說不定僅是個在北京城內遊蕩,無所事事的小貝勒罷了。

    「什麼?我阿瑪!」如果王爺來了,不就揭穿了她的身份?!

    問題是他們要王爺來此地,該不會是想對他不利吧?

    「你堂堂江南督史,千萬……千萬別做什麼傻事。」她深吸口氣,發覺身子漸漸凍僵了。

    「這不勞妳費心。」喬寅瞇起眸,見她似乎就要支撐不住了,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華服,長臂一層,輕而易舉的撈起她,摟在懷裡直往西廂房走去。

    「放開我……」她窩在他懷裡抽搐不已,「我可以自己走。」

    「事到如今妳還想逞強?」他望向她那兩片蒼白髮顫的紅唇,目光銳利高傲。

    「我……」突然一道傍晚的涼風襲來,冷得她直往他懷裡縮。

    懷中這溫潤的小東西突地往自己身上一貼,令他全身神經繃起。想他身旁的女人眾多,多少姑娘處心積慮要讓他多瞧一眼,可從沒能在他心底造成漣漪,為何她這樣的觸碰居然讓他心神一動。

    那感覺……就像牽引到好遙遠的過去,他們已相識數百年!

    進入西廂房,他將她放在圓椅上,她依舊可憐的發著抖,「把濕衣褪下吧!妳可以自己來嗎?」

    「可以。」她緊抓著衣襟趕緊說。

    「真的可以?不需要我喚來丫鬟伺候妳?」好整以暇的目光緊鎖在她濕衣下曼妙的曲線上。

    「不需要。」瑞珠緊張地直搖著腦袋,連呼吸都無法自然了。

    「可是我看妳抖得厲害,或是……妳希望我能替妳換上?」他拿了張椅子坐在她跟前,笑睇著她。

    望著他那詭異的笑臉,瑞珠的心跳更不規則了!

    「別……不要,我真的可以自己來。」為了證明她還沒冷到渾身無力,她想伸手給他看。

    但是……槽呀!

    她的手居然抖個不停,非但如此,鼻子、眼睛和額頭部微微泛紅了。

    「妳是因為害臊嗎?怎麼臉頰都紅了?」他頓覺有異,伸手撫觸了下她的額頭。

    「天,妳病了。」那紅嫣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她發燒了。

    喬寅不再逗弄她,以非常快的速度褪下她身上的濕衣,這動作讓瑞珠目瞪口呆,完全傻了!

    「別再脫了。」她尖叫著用手抓住自己僅剩的肚兜。

    喬寅瞇眼盯著她那張驚愕的小臉,什麼話也沒說地揮開她亂舞的雙手,繼續他剝衣的動作。

    「啊!」她慌了、亂了,臉上的潮紅更加火燙。

    現在的她不但發了燒,還全身冒著火……才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瑞珠身上的衣物已被褪盡,此時的她已是光溜溜地窩在椅中,小臉枕在一對白玉細腿上,渾身抖得像朵正被狂風蹂躪的小花。

    喬寅瞇起眸,勾唇一笑,接著走向床榻拿來暖被將她緊緊裹住,抱上了床。

    瑞珠緊抓著被子瞪著他,久久才道:「你真的好過分……好過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哦?」他揚唇抽出紙扇,以扇柄勾起她倨傲的下顎,「能讓皇上的義妹,可愛的小格格永遠恨在心底,也是非常難得的呀!」

    「你真不知恥。」她腦子微眩,但還是不肯任他欺凌,要罵的話不罵出口她還真不舒坦。

    「小格格,我會要妳為妳剛才所說的話負責的。」抿唇一笑,他收回紙扇,「待會兒我會請個丫鬟來伺候妳,妳最好給我安分點,否則士強會不會對妳那位小婢女這麼善良我就沒把握了。」

    「你--」瑞珠還想說什麼,可是話語梗在喉頭,最後她只能脆弱地斜臥床榻,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房間。

    老天,這男人怎麼這麼可惡,她究竟要被他禁錮到什麼時候呢?

    但又為何,剛剛被他所觸及的地方會如此的熾燙,心中更像是少了點什麼,突覺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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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6: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瑞珠病好了之後,對於逃跑這事已然絕望了,只好成天失神地在督史府邸遊蕩,心底憂慮著格格的現況。

    猶記得那位叫英士強的男人還算斯文,雖同是武人,但不像喬寅這般無理,他應該會對格格溫柔些吧?

    坐在涼亭,她仰望著樹上自由飛翔的鳥兒,她好羨慕呀!如果她也可以這樣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兒就飛哪兒,豈不太好了!

    而現在呢!她被囚在這兒半個月了,卻沒再見到喬寅一面,就不知他何時才會放她離開,而偏偏她居然還會無由地想念著他。

    想念……不該,她真不該如此呀!

    「小雲,爺兒他去哪兒了?怎十來天沒看見人呢?」一位丫鬟從亭邊走過,沒發現坐在角落的瑞珠,小聲地對另一位丫鬟說著。

    「妳不知道嗎?揚州衙門接了個懸案,已三個月沒有半點進展,爺兒聞訊親審去了。」小雲掃著園子裡的枯葉,邊說道。

    「原來是這樣,這下爺兒不在,王爺如果一來可就沒人應付了。」大家都知道王爺性子差,每每脾氣一來就會來這兒咆哮,喊著大夥兒心底只有爺沒有他,讓下人們都噤聲傻站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妳的意思是老爺要來了?!」

    「是呀!總管說的,他說王爺就快到了。」小雲又道。

    「那不行,咱們得趕緊到大廳瞧瞧去,否則總管一個人不好應付。」兩個小丫頭將掃帚一放,轉身步向大廳。

    眼看她們走遠後,瑞珠才猛地站起,喃喃自語著,「王爺?該不會是喬寅的阿瑪?」就在她猜測的同時,遠方傳來嘈雜聲。

    「王爺、王爺,您要找的什麼格格不在府邸,您弄錯了吧?」

    「我絕不會弄錯。」他板著臉色瞪著總管,「你給我滾開。」

    「呃……王爺,爺交代的,您不能……」

    「我是他阿瑪,他能說什麼?」坦達四處觀望,突然看見站在亭子內的瑞珠,頓時眸子一亮,快步朝她走了去。

    「妳是珞妍格格?」坦達直言問道。

    瑞珠防備地望著他,久久才點頭道:「對,我是珞妍。」

    「好得很,我今天就是來找妳的。」坦達瞇眼道,眼瞳劃過一絲奸佞的喜悅、

    「你是?」

    「我是喬寅的阿瑪,也是妳阿瑪的好友,算是妳的世伯呀!」坦達坐進椅中,笑望著她。

    「哦?那請問您的大名是?」

    「和陸·坦達,我想妳一定不認得我吧?」想也是,亞祿陷害了他,又怎麼可能向任何人提及他。

    「嗯。」她微微點頭。

    「那就對了,我特地來請妳到我府中坐坐,不知侄女可賞臉?」他打算先將她騙回自己府邸。

    「有事就在這裡說吧!」她不太信任眼前這位看來心懷不軌的老人。

    「妳說什麼?」他已忍了很久,不想再跟這黃毛丫頭磨時間了。

    「抱歉,我只想留在這兒,您先請回吧!」瑞珠已從他的眼神中看見凌厲與重重恨意。

    「這可由不得妳,跟我走。」

    他緊抓住她的手,強硬地直往外頭帶,總管看在眼裡想阻止,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拚命追著跑,「王爺,您別急躁,等爺兒回來再說吧!」

    「你給我閃開!」坦達用力將他一推,抓著瑞珠想趁喬寅不在的時候偷偷離開。

    「阿瑪,您未免太心急了吧?」才走到大門處,卻正巧遇見風塵僕僕返抵府邸的喬寅。此刻他正坐在一匹白色駿馬上,雖然已忙碌好一陣子,但仍神采奕奕。

    「喬寅,你回來了?」坦達一震。

    「放開她。」喬寅從馬上一躍而下,撇嘴笑說。

    「我要帶她走。」坦達仍緊扣著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

    「阿瑪,她是我的人。」喬寅重申一遍,黑眸炯然地直望著坦達,「她跟著我不會有事,您為什麼始終不肯相信我?」

    「不是我不肯信你,而是這麼久了,亞祿怎麼還沒來到這兒?」他天天等、天天望著,卻天天等待落空。

    「我根本還沒有通知亞祿。」喬寅握住瑞珠的手,將她拉了過來。

    「什麼?」坦達難以置信,「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不希望這件事傳進皇上耳裡,這樣對你我都無益。」把馬兒交給總管後,他便步進大廳。

    「那我的大仇何時才能報?」坦達不放棄地跟進。

    「你不是說了,她是自個兒溜出來的,既是如此,我想亞祿絕不會棄她於不顧,他會找來的,您放心吧!」他很有自信地說。

    「可是我--」

    「阿瑪,我才剛回來,忙了好幾天已有點累了,您請先回,過幾天我會去看您。」說著,他便帶著瑞珠進入廳內。

    「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一切的來龍去脈?」她趁喬寅回房之前,問了一直擱在心底的話。

    「我累了。」這事太長了,他懶得提。

    「別走好不好?」瑞珠擋在他面前,「我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一直住下去,我得知道原因。」

    「好,要知道是不?那我告訴妳,是妳阿瑪陷害了我阿瑪,這才讓他終生流落在這個地方。如今他年紀大了,只想報仇,現在妳懂得他的恨意有多深了?」喬寅沉靜地說著,雖然語氣平常,但瑞珠看出他臉上少了笑容。

    「連你也恨王……我阿瑪?」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曾經恨過,可是在於我已經事過境遷了。」他揉揉眉心,微慍地說:「妳想問的都問完了吧?」

    「你有心事?」她看出他今兒個非但笑容少了,還眉頭深鎖,對他居然有了抹不該有的關心。

    「我的事不用妳管。」他疾步走出大廳,卻下小心將身上一隻信柬給弄掉在地上。

    瑞珠撿了起來,趕緊追了去,「喂,你的--」

    「妳別煩我行嗎?」他用力將她一推,瑞珠一個不穩便重重摔到地上,不但扭傷了腳,還撞傷了額頭。

    喬寅立即旋身,見她的腦袋正好撞上牆,痛得半昏過去,但手裡還緊捏著那只信柬。

    「妳……妳幹嘛跟得這麼緊?」他將她抱了起來。

    「你掉了這個。」她將手中信柬遞給他。

    「妳!」瞧著她那張柔弱的小臉,喬寅內心一動,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籠上心間。

    他瞇起眸,伸手撫上她的小臉,抱著她一步步往西廂房而去。

    「妳還好吧?」到了房裡,他將她放在床上,輕柔地撫著她紅腫的額角,後悔起自己的粗魯。

    「我還好。」她硬撐著要起來。

    「別急,我先給妳上點藥。」喬寅從腰袋中拿出一瓶金創藥,輕柔地為她敷在傷口上。

    瑞珠感受到那柔軟的膚觸,心口瞬間染上一絲暖意,但她知道她不能再待下,更不能再對他產生不該有的遐想,她得離開才是,

    「既然你不肯將我交給和陸王爺,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現在她最掛心的依舊是不知去向的珞妍。

    「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他微揚起英挺的臉龐,「妳或許不知道一旦妳到了他手上小命就沒了,我可不想因為妳毀了一生。」

    她像是有點瞭解地垂下腦袋,「你的意思是永遠不會放我離開了?」

    「未來的事我從不斷言。」喬寅一向實事求是,不作任何臆測。

    「那小葛現在呢?」

    「她很好,英士強待她很好,我倒有意促成他們。」他隱隱一笑。

    「啊!」聞言,瑞珠可嚇了一大跳,「這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他疑惑地瞇起眸。

    「因為……因為小葛已有婚約了。」她慌張地隨意找個理由,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哈……我從沒聽說過有哪個丫鬟是有婚約的,雖然妳是個不錯的主子,但妳都還沒婚配,也輪不到她吧?」他狂肆一笑。

    「誰說我沒有!」她衝口而出。

    「妳的意思是妳有囉?」挑起的眉中帶著淺笑,「既然有,為何妳阿瑪還要為妳舉辦擂台招親。」

    「這……那是我私訂終身的情人,我阿瑪不知情。」她氣得亂編故事。

    「哦?」他撇開嘴角,欺近她的小臉,「妳還真有本事,敢與外頭的男人私訂終身?本來我還不打算囚妳一輩子,那我現在倒想等著妳的情人來救人。」

    「你--」

    她還沒罵出口,喬寅已經快步離開房間,就在這時,她瞧見擱在圓几上的那只信柬!他這人怎麼搞的,老是丟三落四的?

    她下了床,正要踏出步子,才發覺右腳踝在剛剛不慎扭傷了!她只好一跛一跛地走向圓幾拿起它,心底念著:這可是你自己不拿走,怪不得我偷看。

    在確信外頭無人之後,她便迅速打開它,仔細看著--

    「這……』她瞠大眼,這才發現他此去揚州果然遇上了大麻煩了!

    原來那懸案攸關一位八王爺的大好前程,地方官始終不敢辦,這回喬寅貝勒前往,大刀闊斧的下令查辦,雖然案子已了結,但也得罪了那位八王爺,探子來報,他已決定向皇上進言要撤去喬寅的督史職務。

    難怪了,他今天的表情會這麼怪!

    瑞珠抿唇想了想,她到底該怎麼幫他才好?光憑這點就能確定他並不是位貪官污吏,她讀過書,知道各朝國史,更明白君主用人不當、貪官當權是亡國的最大禍因。大清國有這樣的良臣,一定得重用才是。

    突然,她靈光一現,猛地想起包袱內那塊皇上賜給格格的玉珮!

    趕緊走到床榻邊,拿來包袱,找出那隻玉佩!

    還記得當初來到江南,格格擔心她粗心大意會弄丟它,所以將它擱在包袱裡,如今,她是不是可以藉它來救喬寅一回呢?

    主意一定,她趕緊將它置於衣襟內,而後快步走出西廂房,問了人才知喬寅來到書房。

    在書房外頭駐足一會兒,喬寅已經發現她,他從卷牘中抬起頭,瞇眸瞧向外面,「是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瑞珠嚇了一跳,「是我。」

    他蜷起嘴角,看著她自行推門而入,「妳來做什麼?」

    「你把這信遺落在我那兒,我特地拿來給你。」瑞珠抿著唇,手裡握著那信東,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腳傷,她忍著疼緩慢地朝他走去。

    「那不重要,扔了就行。」他板起臉色。

    「我已經看過內容。」她小心翼翼地說。

    喬寅渾身一僵,沒再說話。

    「我說我看過內容,也對你有了另一番見解。」又朝他移近幾步,她將它擱在案上。

    仰靠在椅背上,他放下卷牘笑睇著她,「妳倒是說說看,對我有什麼不一樣的瞭解?」

    「你不像你所表現的這麼霸道蠻橫,其實你是很講理的。」她揚起雙眸,大膽地望著他。

    「哈……講理?!」他不以為意地哼笑。

    「你別笑,我想,如果你只是個追求名利富貴的人,根本不會為了真理與正義與八王爺對抗,是不?」她很認真地說。

    「妳憑什麼這麼說?或許妳弄錯了。」他心情不好地反詰。

    「我不是瞎子,看得出也感覺得出。」瑞珠來這兒不是聽他奚落,而是真心想幫他呀!

    「得了吧!」他冷顱著她,訕笑道:「既是如此,妳還口口聲聲吵著離開,跟著我這樣的男子不是挺好?」

    「我只是想幫你。」

    瑞珠才剛說完,就見外頭小廝說道:「稟爺,八王爺親自前來,正在大廳候著呢!」

    喬寅眸心閃過一道冷光,「命人奉茶,我馬上就來。」

    「是。」

    小廝離去之後,他便迅速站起朝大廳移步,瑞珠不作多想,亦尾隨跟上。

    「八王爺,您還真是稀客呀!」喬寅一見八王爺,笑著上前拱手說道:「您請上坐。」

    八王爺瞇起一對利眸,冷睇著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該知道我今兒個來找你的意思吧?」

    「是關於南方大壩的那個案子?!」喬寅虛與委蛇。

    「沒錯,你該知道這案子對我的重要性,我可是耗費了大筆銀兩在這上頭,你居然下令停工,太對不起我了吧?」

    「我寧可對不起您,也不能對不起住在長江兩岸的黎民百姓。」喬寅冷聲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八王爺坐直了身軀,眼底射出不善的光影,冷板的表情裡含帶著深深恨意。

    「南方大壩根本不需要,如果強硬要建造的話只會造成災難,經過我派人徹底勘驗後這是絕對不宜,否則遲早會坍塌,到那時死亡的百姓可就得以千以萬來計了。」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我勘驗的人分明說沒事。」八王爺臉色瞬變。

    「行,若您堅持,我只好將這案子上告北京城,由皇上來定奪。」喬寅的這番話還真是讓八王爺震住,全身氣得發抖。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頂撞我,就不怕我撤了你督史的職務?」一見沒了理,他只能無理取鬧。

    「八王爺,您是聰明人,該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喬寅瞇起眸,並從桌上端來瓷杯,淺啜了口熱茶。

    「和陸·喬寅,你記得剛剛說的話,我會讓你從雲端跌入泥地裡。」猛一揮袖,八王爺忿忿然地起身,重重地踏出大廳。

    「八王爺,請留步。」站在門外的瑞珠忍不住喊道。

    廳內的喬寅一聽見她的聲音猛地一窒,他怎麼忽略了這女人,如果她乘機請八王爺救她,或告訴他她被軟禁在此,那他的下場可就下只是罷官而已。

    「姑娘妳是?」八王爺瞧著瑞珠。

    雖然他不曾見過她,但卻清楚地知道她那身絲綢錦衣是北京城才有的,光看就知道她的身份並不簡單。

    「我用說的或許您不相信,但是這個您該認得吧?」她從袖袋中掏出皇上御賜的玉珮。

    「這是?」八王爺眼睛倏地一亮。

    「八王爺見多識廣,不會看不出來才對?」她笑望著他。

    八王爺接過一瞧,眸子愈張愈大,當看見上頭印上「御賜義妹」四個字時,這才赫然憶及自己曾收過這樣的詔書,「妳……是珞妍格格!」

    雖然他名為八王爺,不過是個從未見過皇上的遠房表親,然珞妍格格既是皇上親收的義妹,地位自然是在他之上了。

    「沒錯,八王爺。」瑞珠強持冷靜地笑著。

    「格格不是在北京城,怎會在江南呢?」

    她的眸光瞟向喬寅,見他仍一派悠閒地搖著紙扇,內心對他也漸漸起了佩服之意。如今,只要她說一句:自己是被喬寅貝勒所軟禁的,他非但督史的官位不保,想必性命也堪虞呀!

    可他,居然可以冷靜地睨睇著她,並未出聲喝止,這還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我在北京城待膩了,特地來江南遊玩,巧遇喬寅貝勒,他熱情地留我下來,熱情款待呢!」說著,她便將八王爺手中的玉珮給拿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放回袖袋中。

    「原來格格是喬寅貝勒的上客?」他笑得尷尬。

    「非但如此,剛剛你們所說的內容我在外頭已聽了一些,不知喬寅貝勒哪得罪了八王爺,不妨您說來讓我聽聽,回京後我好替您討回公道。」她笑說。

    喬寅這在一旁搖頭肆笑,沒想到這位小格格也挺會裝模作樣的。

    「呃--沒,督史在江南可是治理得有聲有色,哪可能得罪我,我剛才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八王爺一邊說一邊拭著冷汗,「我還有事,先行告退,改天必定正式過來拜見格格。」

    「好啊!那珞妍就等著囉!」她嘴角淺露笑靨,目送八王爺汗涔涔的離開。

    直到不見他的蹤影,她終於忍不住大笑道:「太好了,這種人就是要這麼教訓,改天回京,我一定要上告--」瑞珠身子一轉,突然看見喬寅正用一對謎樣的眼神瞅著她。

    「你……你幹嘛這麼看著我?」她垮下笑容,有絲怯怕地問。

    「妳剛才明明可以向八王爺參我一本,為何不?」他狂傲的兩潭深泓,直勾勾地鎖住她的靈魂之窗。

    「我!」垂下腦袋,躲過他逼人的炯然視線,「我沒事參你幹嘛?再說我這一生最恨這種人,拿官位威脅人,這算什麼。」

    喬寅抿起嘴角又說:「可是妳卻錯過了逃離的機會。」

    「呃!」她有點無措地想著,「我想你不會囚禁我太久。」

    「為什麼?」

    「我相信你是個明是非的男人。」抬頭望他,突然被他眼中璀璨的光束給弄得臉兒一臊,難為情地轉身便想逃離大廳。

    哪知道她卻忘了腳上的傷,膝蓋一軟便蹲了下來。

    「妳怎麼了?」喬寅蹲在她身旁望著她痛苦的小臉。

    「腳……好疼。」她痛得汗水淋漓。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皺起眉。

    「呃……」她不想說,就怕他會笑她老弄傷自己。

    「快說。」他沉聲一吼。

    「你幹嘛這麼凶,我又不用你管。」沒想到他凶起來真讓人害怕,還是他笑起來要好看多了。

    「別廢話,快說。」喬寅的臉色更難看了。

    「還不是你害的嘛!被你一推不但傷了額還傷了腳,你還這麼不客氣。」說著,瑞珠眼眶都濕了。

    「妳怎不早說?」

    「你要我跟誰說?」她也賭了氣。

    「像妳這樣根本不該走路,卻還來來回回走那麼多路,這下更嚴重了。」他居然就這麼將她抱上椅子,在大廳裡脫了她的鞋,褪了她的小白襪。

    這時總管正好率兩名丫鬟進廳打掃,乍見這一幕,目瞪口呆一會兒後,立即自動退下。

    她的臉兒已然紅透,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可喬寅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讓她生氣又無奈。

    「你放開我,我沒關係的。」她用力抽回腳,將它藏在裙底。

    「真沒關係?」他瞇眼看著她那害怕的樣子。

    「嗯。」

    「妳自己瞧瞧就知道有沒有關係了。」他的目光裡沒有調侃、沒有開心,卻有那麼一絲絲關懷。是她看錯了嗎?

    瑞珠躲過他的視線,垂眼看向自己疼痛的腳踝……天,那兒不但紅了,還腫得像個大饅頭!

    「來人。」他揚聲一喊。

    總管這才躡手躡腳地探了下腦袋,發覺並無兒童不宜的畫面,這才走進大廳恭敬地問道:「爺兒,有何吩咐?」

    「把金大夫請來。」他說話時的目光仍凝住在她慘不忍睹的腳踝上。

    「是。」

    「來了之後,把他帶到我的寢居。」

    「啊!爺兒的寢居?」總管以為自個兒聽錯了。

    「沒錯,還不快去?」喬寅一聲喝令,總管立即退下。

    瑞珠傻眼地瞧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該不會他又要抱她了?

    不要吧!她可不是一遇上他就會變成殘廢呀!可事實證明,她依舊是動彈不得地被他鎖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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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7: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妳會來江南肯定是為了欣賞這裡的湖光山色吧?」喬寅一邊盯著丫鬟一口口餵著瑞珠喝下藥湯,一邊問道。

    「嗯。」瑞珠點頭,可心裡大喊:好苦。

    「來到江南多久了?」他又問。

    「認識你之前才剛到不久。」她乖乖回答,可小臉已是愈皺愈難看了,這是什麼藥,簡直苦斃了。

    「意思是還沒機會四處遊玩了?」他拿起桌上盛著燕窩的瓷盅,喝了口。

    瑞珠瞪著他,為什麼他可以喝這麼好喝的東西,她卻要喝這種難以下嚥的藥汁?

    「妳別直看著我,回答我呀!」喬寅一副霸氣樣。

    「當然還沒有。」誰要她們遇上他呢?否則現在不知在哪兒快活了,她也不用天天為格格的安危擔憂。

    「妳好像很不開心?」他肆笑著。

    「我當然不開心,這麼苦的藥誰要喝?你喝呀!」天天喝……喝得她都快成了個藥人兒了。

    「若不是妳曾偷倒藥汁,我也不會這麼盯著妳。」這小女人真以為他無所事事到每每喝藥時間都會來這兒報到?

    「我……」瑞珠無話好說,沒錯,她一開始因為討厭藥味,都會偷偷將它倒給窗外的小草喝。哪知道某天卻好死不死地被他給瞧見,從此之後她便落入被藥汁給圍繞的深淵。

    「別一副惱人樣,若不是我,妳那饅頭似的腳踝不會消得這麼快。」他撇嘴站起,伸手輕揮,命丫鬟退下。

    丫鬟一退下,瑞珠頓覺空氣中充滿一股怪異的因子,令她無措了起來,「你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真奇怪,他不是堂堂督史嗎?哪那麼多閒工夫盯著她吃藥,逼得她想重施故計都不成。

    「我剛剛的問題還沒問完呢!」喬寅沒意思離開,反而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啥?」她揚起小腦袋,望著他欺近的偉岸身影,這才發現他真的很高大,給人一股壓迫感。

    「妳既然還沒有機會四處逛逛,想不想看看江南美麗的景色?譬如杭州西湖、寧波普陀山、蘇州寒山寺……」

    喬寅每說一個地點,就見瑞珠眼睛登地一亮。

    她真的好想去喔!

    「想去是吧?」他撇嘴一笑,跟著坐在她身側。

    「嗯。」她羞赧地點點頭,這麼好的事她直想與格格分享,「可我想和小葛一塊兒去。」

    「妳怎麼又提到她?放心吧!士強會帶她去。」他真不明白這丫頭為何始終離不開身邊的丫鬟?

    「真的嗎?你發誓。」她眨巴著大眼。

    發誓!這是什麼?想他喬寅這輩子還不曾發過誓呢!

    見他一臉為難,瑞珠噘起嘴說:「你不發誓我就不信,我不想去。」

    「妳還真難伺候。」無奈地,他只好說:「發誓就發誓,又不會少塊肉。」

    「真的,那你發誓呀!」坐直身子,她眼巴巴地等著他。

    「我該怎麼說?」他一怔。

    「就說……如果小葛沒得到幸福,被你那個什麼護衛虧待的話,就……就……」太狠的她又說不出口,不如--「就出門走路摔跤。」

    啥?這是哪門子的誓詞?

    「你快說呀!」見他還在猶豫,瑞珠一顆心直提著,就怕格格是不是已遭不測。

    「我換句詞行吧?」那樣的話他可說不出口。

    「隨便都好。」她急切地望著一臉彆扭的喬寅。

    他先閉目沉吟了會兒才說:「如果妳的小丫鬟被虐待的話,那我就會被辭官罷職、不得好--」

    喬寅話還沒說完即被她摀住了嘴,「別說了,誰要你辭官罷職,更不願你--你別胡謅,我信你就是了。」

    她柔柔一笑,笑靨如花,喬寅看得心頭一熱,再也禁不住的想一親芳澤,捧住她的小臉便深深吻住了她。

    瑞珠一愕,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舌尖已鑽進地震懾微啟的小嘴裡,探巡著那絲絲誘人芳蜜。

    這個吻嚇得她小嘴兒直呼著氣,那氣息正蠱惑著喬寅本就狂熾的慾望,跟著他再也忍不住將她壓上床,吻著她迷人的頸部線條。

    瑞珠身子一抖,被他吻得全身麻酥酥的,差點忘了身在何處。

    可,就在他的大手隔衣撫上她酥胸的那一瞬間,她的理智突然回籠,瞠大眼看見的就是他狂吮著她身子的臉孔。

    「喬……不……」她開始推拒著。

    「妳究竟在害怕什麼?」微抬頭,他瞇起一雙幽邃沉眸望著她那張紅艷中帶著羞怯的小臉。

    「我們不是夫妻,不能這樣。」她自幼陪著格格讀四書五經,知道婦德這回事,如今她已經算是逾越了分寸。

    「還是妳真有私訂終身的情人?」這下他的臉色可難看了。

    「我……我是唬你的。」沒想到她一時脫口而出的氣話他還記得。

    喬寅深吸口氣,看得出來他釋懷了,「我會負責。」

    這話讓她胸口猛地一躍,他剛剛說什麼?負責!

    瑞珠還來不及細想,他的大手又開始不規矩了……為何他的觸碰會帶給她這麼大的悸動和溫暖?那感覺不像是現在才發生,好似……好似他們很久以前就有這樣的親密接觸了。

    見她一臉怔忡的表情,他撇嘴笑著,「我說我會負責,就是會娶妳。」

    「啊!」她愣了下,接著他完全不給她思考的機會,迅速褪了她的衣裳。

    「寅……我們這樣算不算私訂終身?」她羞紅著臉兒問道。

    他挑起眉,「應該算吧?」

    「那你會不會有厭惡我的一天?」她曾聽說他身邊有不少女人,就不知他當她是哪一種?

    「不會。」他很果決地說。

    「那你--呃!」

    天,他竟然在她面前褪衣,沒一會工夫,他赤裸結實的身軀已呈現在她眼前,尤其在這大白天的光影照耀下,還發出滑亮的光澤!

    瑞珠的呼吸急促了,趕緊拿起被褥摀住小臉,轉過身去。

    突地,她察覺到他的長臂圈住她的腰身,慢慢將她轉過來。

    他漾出一絲蠱惑的笑容,俊挺的臉龐慢慢靠近她……一寸寸逼近,熱唇沾上她檀口。

    一股疼意讓她緊抓住他的雙臂,呼吸漸漸紊亂了!

    喬寅熟稔地吻著她的小嘴,不讓她咬住下唇。

    「痛就喊我的名字--」耳聞她聲聲呼喊著他的名,更激起他強烈的慾望。

    瑞珠微張眼望著熱汗涔涔的他,嘴角勾起微笑,當疼痛退去,她徹底與他融為一體……


    人說江南風景如畫,還真是不假。

    初來江南之際因為有格格在身畔,瑞珠得時時注意她的安全,完全無心於秀麗的風景上,可如今他擔保格格平安,她便有心情隨他四處走走了。

    「這裡就是西湖,綠波如鏡就指此景。」喬寅一面走一面介紹著。

    頭一次看見這麼美的湖,瑞珠微張著小嘴,驚奇的欣賞,每走一步她就驚歎一聲,眼珠子眨呀眨的直往湖的方向移步,喬寅還真怕她一個不注意栽進湖裡。

    「小心!」他緊握住她的小手。

    「我沒事。」揚起小臉,她微微一笑,「我喜歡這兒。」

    「我就知道妳喜歡,已命人在這兒的別院落腳,待上一些時日。」喬寅走在湖畔,在湖面上形成一抹碩長倒影。

    「哦!得住多久?」

    「個把月吧?」他想了想。

    「這麼久?有原因嗎?」。

    「我一年難得來此一趟,想乘這機會四處巡視,妳就留在別院,我會派人保護妳的。」喬寅解釋道。

    「嗯,那你忙,我會照顧自己。」日陽照在她的小臉上,雙腮紅呼呼地直讓人瞧了心動。

    喬寅的一顆心果然被誘得微動,舉起綢袖輕拭她額上的細汗,「熱了吧?回別院歇會兒,傍晚時再出來。」

    「嗯。」他溫柔的對待,讓她的心窩瞬甜了起來。

    小手偷偷拽著他的衣角,嬌小的她就像個小妻子跟在相公身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督史哪時候成親了呢!

    就在越過西湖前彎時,她突地停下腳步,直望著蹲在江畔洗衣的一群婦女們,她們各個衣衫襤褸、看似環境不太好。

    「這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那群人。

    「哦!雖然江南乃魚米之鄉,可近年來突如其來的乾旱,農作物收成不及以往的一半,這些農婦只能做些為官家洗衣的粗活幫著養家活口。」說起這個,喬寅雙眸一黯。

    「你不是江南督史,幫不了這些百姓嗎?」她追了幾步上去。

    他緘默不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有多久她不曾看見他這麼冷漠的一面?為何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眼看他躍上馬背,她也只好坐進馬車,往杭州別院而去。

    才到別院,就見不少官吏等在那兒恭迎喬寅。

    「督史,您終於來了,下官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其中一位七品官上前行禮,身旁還放了兩大箱禮。

    喬寅連看都不看一眼便跨進門坎,這時另一位小官也跟上,「督史,下官已命人準備晚宴,就在西湖畔點燈用膳。」

    喬寅坐上主位,揚眉看著底下這些人諂媚的嘴臉,眉宇間的皺褶也愈來愈深了。

    「霍嬤嬤,格格累了,帶她到後面歇息。」他對著管理這座別院的嬤嬤說道。

    「是的,爺。」霍嬤嬤轉向一臉迷惑的瑞珠,「格格請。」

    瑞珠注視著喬寅,直覺他有事隱瞞她,但是有外人在她也不便多問,只好隨霍嬤嬤離開。

    直到後院,瑞珠拉住霍嬤嬤,「嬤嬤,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

    「什麼事?」霍嬤嬤笑問。

    「方纔我游西湖時,見到一群婦人在湖畔洗衣,看似生活清苦,問爺為何不幫幫她們,可他的臉色就變了,如今看見那些官吏,他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弄明白,瑞珠一顆心就這麼拎著,無法放下。

    「唉……」霍嬤嬤搖搖頭,「這事說來話長。」

    「妳慢說。」瑞珠帶著她到一旁石椅上坐著。

    「本來咱們這兒一帶是很富庶,土壤吧沃,收成都很好,讓百姓們衣食無缺,怎奈就這兩年江南也起了旱。」

    「這個爺說過。」瑞珠點頭。

    「爺他不是不管,雨也求了,糧也放了,可這雨水就是不落田里,您別瞧西湖水旺,可田里偏偏就不下半滴雨,大伙只能望著西湖的水興歎。」霍嬤嬤皺眉道。

    「不能引水灌溉嗎?」瑞珠直覺道。

    「您想的跟爺想的一樣,可這工程非常耗大,得花費非常長的時間,更可怕的是--」霍嬤嬤頓了下來。

    「是什麼?」

    「也不知百姓去哪求的簽,說若是引了水,大夥兒的生活會更難過,因此眾人都不贊同爺的主意。」

    瑞珠聽了點點頭,「也是,如今生活困苦,引水至成功這些年會更擾民,難怪他們會反對。可……如果我們改善他們的生計呢?」

    「改善?!怎麼改善?您或許不知道爺都把他大部分的俸祿捐出去了,可是僧多粥少呀!」霍嬤嬤說得心痛。

    瑞珠眼珠子轉了下又問:「嬤嬤,您知道現在在江南什麼行業最賺錢?」

    「嗯……」她低頭想了想,「應該算是刺繡,這幾年洋人來得多,離開時都喜歡買幾幅繡畫或繡布。」

    「刺繡?!」瑞珠欣喜地笑了,記得數年前王爺曾引進一位女師傅教格格刺繡,希望能改善她不定的性情,無奈格格壓根不喜歡刺繡,倒是她挺有興趣,才兩年已將女師傅傳授的絕活全學會了。

    記得女師傅離去前還誇獎她青出於藍呢!

    「格格,您有什麼打算嗎?」霍嬤嬤看見了她眼底閃過的光影。

    「霍嬤嬤,妳附耳過來。」瑞珠慢慢說出她的想法,只見霍嬤嬤的眼睛愈張愈大……

    「這行得通嗎?」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瑞珠倒是興致勃勃,「不過……我希望這事先別讓爺知道,聽說他明兒個得四處巡視,要個把月才回來,這事就由我為他分擔吧!」

    「好,我會幫您的。」霍嬤嬤也笑了。

    要教那群婦人學會刺繡並不容易,由於每個人的資質不同,讓瑞珠教起來格外辛苦。

    最後她想到個法子,挑出十名對刺繡有天分的婦人,再將其它人分成十組,分別由這十人教會她們。

    當然,婦人們一開始也不是全然接受瑞珠的想法,但後來得知她是格格,格格教刺繡是件多麼難得的事,即便一些婦人興趣缺缺,也會試著拿起繡針。

    起初的狀況非常混亂,婦人們在別院來來去去,人手一塊絹布、一捆繡線,幾乎將別院給擠得水洩不通,久而久之這消息自然傳進喬寅的耳裡。

    只是,在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之下,事情卻完完全全變了調!

    「爺,剛剛別院派人來通報一件事。」喬寅的隨從說。

    「什麼事?」喬寅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公文上,連抬頭的空閒都沒有。

    「呃……我是聽門房說的,好像是別院出事了。」隨從又道。

    喬寅這才迅速抬起臉,「出事?」

    「對……好像是格格……格格帶頭把西湖畔的洗衣婦和姑娘都招進別院,人手拿著一塊絹布,嘴裡還喃喃念著……」他壓低了嗓。

    「念什麼?快說!」喬寅皺起眉。

    「呃,好像是在問,妳昨晚時間長嗎?」隨從說著臉都紅了。

    「時間長?」喬寅聽得一頭霧水。

    「是。」隨從點點頭又道:「另一個女人回答說,可長了,但也疼死我了。」

    「還有呢?」喬寅臉色已發青。

    「還有……格格教我那招好用極了,我和我當家的做的時間雖然長,可一點兒也不疼。」

    「格格教的!」青色的臉孔已然轉黑。

    「是啊!通報的人是這麼說的。」隨從想了想,「後來進別院找格格的女人愈來愈多,本來只是些已婚婦人,後來連未出閣的閨女也全都來求教,更可怕的是……」

    「還有更可怕的?」天,喬寅已經快要壓抑不了滿腔怒潮,更不知「冷靜」兩字該怎麼寫。

    「對,聽說許多姑娘家一早跑進別院對著格格笑說她們昨晚賺了多少銀子--」砰,瓷碗摔地的聲響嚇到了隨從,他趕緊跪了下來,嘴裡直嚷著,「督史饒命,小的只是轉述聽來的……」

    一抬頭,喬寅已經不在了,「爺兒去哪兒了?」

    喬寅騎著快馬,日夜趕路回到別院,才剛在門外下馬,就看見一名婦人大剌剌地走進大門,就連門房也不敢攔她。

    他快步跟上,才發覺那婦人也是來找格格的。

    「格格……」她一入廂房便大聲嚷道:「我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原來是翠姨。」瑞珠抿唇一笑,「什麼好消息?」

    「咱們上回所繡的那匹布料子又有人買了。」翠姨開心地說:「而且價錢還不低呢!」

    「真的?」瑞珠笑著站起。

    「當然是真的,雖然那匹布繡得不怎麼精緻,可接洽的老闆說那些洋人只要是刺繡都行,哪看得懂好與壞,所以就收下了。」

    「嗯,話雖不錯,但咱們還是得做好些才行,妳底下的幾位姨學得怎麼樣了?」瑞珠想得較遠。

    「這您放心,她們聽了買賣的價錢,各個都興致高昂,學得可認真了。」翠姨得意一笑。

    「妳們到底在做什麼?」

    喬寅沉冷的嗓音傳來,瑞珠旋身一瞧……一見是多日不見的喬寅時,她臉色跟著陡變!

    糟,他怎麼悶聲不響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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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瑞珠深吸口氣,強壓下心底的驚慌,展開笑靨,「寅,你回來了。」

    「說,妳背著我做了些什麼?」喬寅瞇起眼望著屋裡兩個鬼祟的女人。怎麼他剛剛聽見的又是另一樁事?

    瑞珠垂下小臉,「我們沒做什麼?」

    「還說沒做什麼,這人是誰?」他指著站在一旁發抖的翠姨。

    瑞珠笑著說:「她是翠姨,你別嚇著人家。」她轉向翠姨,「妳先回去,下一匹布繡好了,可得拿給我看。」

    「是的格格。」翠姨並不認得喬寅,也不知他是督史,只覺得這男人好凶,立刻一溜煙跑了。

    瑞珠上前握住喬寅的手,「怎麼突然回來,也沒派人先捎個信來?」

    「先捎信,好給妳掩飾罪行的機會?」他臉上難掩怒氣。

    「我……我掩飾什麼?」瑞珠還不想這麼早讓他知道這件事,唉……他幹嘛這麼早回來呀?

    「妳還不承認?」

    他用力將她拉上大腿,「妳說,把那麼多女人弄進府邸幹嘛?搞私娼寮嗎?」

    「你說什麼?私娼寮!」瑞珠從他大腿上跳了下來。

    「難道不是,可我聽見的就是如此。」他猿臂一伸,又將她拉回腿上。

    「你聽見的?說來聽聽,你到底聽到什麼?」她小嘴兒一噘,是誰這麼無聊,把她的善意曲解為搞私娼?

    「好,我先問妳,最近別院裡是不是有很多女人?」他先壓下脾氣,好聲好氣地對她說。

    「嗯……是呀!」她沒得隱瞞了。

    「做什麼?妳教她們怎麼討好男人?」說時他的大手已鑽進她上衣。

    她聽得面紅耳赤,直掙動道:「你胡說八道,我才沒。」

    「但我聽見的就是這樣,妳教她們如何做才不疼,還教未婚的姑娘以賣身賺銀兩!」他不想罵她,可是愈說愈火大,目光也愈來愈闐沉!

    「我……我……」瑞珠一時百口莫辯。

    「沒話說了吧?」

    「誰說的。」她深吸一口氣,紅著臉說:「我才不是那種女人,我教的是刺繡,什麼做……做……胡說!」

    「刺繡?!」他一愕。

    「對呀!那些婦人和姑娘們白天都得做家事,所以我才在夜裡教她們刺繡,還可以請她們的丈夫幫忙穿針引線,一開始她們都刺到手指頭,疼得哇哇叫,但後來也都學會了。」瑞珠氣呼呼地說。

    「這……」喬寅這才恍然大悟,「可為何還賺錢呢?」

    「哎呀!刺繡不就是為了賺錢嗎?」說起這個,瑞珠就開心,「等她們的技巧更純熟後,就可以賣更多的繡布、繡畫維持家計,到時候你就可以開山引水了。」

    聽了她這番話,喬寅的心一震,恍神間像是看見另一個女子安慰著他--

    別難過,就算你沒有了她,依然有我……蝶兒永遠在你身邊……

    蝶兒!他目光一湛,驚愕自己怎會突然想起這個陌生的名字?!再抬眼看見瑞珠那對善解人意的眸,他忍不住牢牢摟住她,「有妳真好……沒想到妳一個小小女子竟有這麼大的力量,要改變這些村婦並不容易。」

    「其實不會,她們很聰明,只要給她們時間,若能改善環境,再苦她們都願意嘗試。」瑞珠被緊鎖在他胸前,都快不能呼吸了。

    聞著他的味道,她的思緒也漸漸飄遠……那好像是她以前常作的一個夢……夢中有他--

    「向恩……」她恍神地喃喃念道。

    「妳在叫誰?」喬寅眸一瞠。

    「我!」瑞珠猛一回神,也忘了自己剛剛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好像有種很特別的感覺竄進心坎,小時候我就常常夢見一個人,但近年那個夢漸漸離開我,可剛剛不知為何又突然想起。」

    伸手撫上她的嬌容,他眼神微瞇,「妳可能近來太累了,每晚教她們刺繡一定很傷眼。」

    「不累,見大伙有了希望,我也開心呀!」她的小嘴彎起甜美的弧度。

    「嗯,要不要歇會兒?」她柔柔軟軟的聲調直沁入他心脾,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愈來愈濃了。

    「大白天的,歇什麼。」緊握住他粗糙的大手,「見你回來真好。」

    「是嗎?可我剛剛瞧見的卻是妳想逃的表情。」他肆笑地問著。

    「啊!」她害羞地摀住小臉,難為情地說:「那是因為人家……人家……」

    「作賊心虛嗎?」眉輕佻,喬寅瞇起眸笑睇著她。

    他的話讓她的嫣容抹上一層霞紅,「我才不是呢!只是……只是還沒作出很好的成果,怕你笑話我不自量力。」

    「不,妳做得很好。」握住她的小手,喬寅已耐不住分別一個月的思念,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啊!你要做什麼?」她驚呼。

    「妳說呢?」他笑得魅惑。

    「嗯……」她貼近在他懷中,任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掀起熱浪。

    就此輕柔燕語、粗啞低喘便在房裡揚起,濃情蜜意盡留彼此心底的最深處。


    「士強你看,我釣到的魚耶!」珞妍在池邊等了大半天終於等到一尾小魚上鉤,她興奮極了。

    「我看看。」士強跑了過來,可一看原來是尾不及巴掌大的小魚,立刻笑話她,「這尾魚,一口都不夠我吃。」

    「什麼嘛!人家為了你釣魚,整個人都曬黑了,你還嫌!」穿著布衣的珞妍,雖盡褪格格的矜貴外表,但是脾氣還是一樣驕。

    「這種天氣哪算熱,妳呀!就是在北京城享受慣了。」士強以火石子取好火,又覆上乾柴。

    「那你去北京呀!看看你受不受得住那兒的寒冷。」她噘起小嘴說。

    「對了,說起這個,妳和格格為何千里迢迢跑來江南?」他一邊烘烤小魚,一邊問。

    珞妍別開臉說:「北京城都逛遍了,所以我們格格想來江南看看嘛!」像想起什麼似的,她小小聲地問:「士強,如果……如果以後我必須離開江南,你會去找我嗎?」

    「妳是說回北京嗎?」士強烤魚的手一頓。

    「嗯。」

    「這……我會請督史幫我說情,請妳府邸的王爺成全我們的親事。」他握住她的小手,很認真地說。

    「你要娶我?」珞妍垂首,有絲無奈,「可是--」

    「怎麼?妳不願意?」士強急切地說:「或許妳不知道,當爺告訴我妳是位姑娘,要我帶妳離開時,我的心情很矛盾。」

    「怎麼說?」

    「一方面我很高興能與妳有許多獨處的機會,可又怕……怕是自己一廂情願。」他拿著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枯葉。

    「不,我也喜歡你,只是--」珞妍鎖了聲。

    「只是什麼?」

    她內心百轉千回,正在猶豫該不該告訴他實情時,天空突然落下豆大的雨滴。

    「天……怎麼說下雨就下雨,快走!」士強踩息草堆上的火苗,抓著她的手躲進旁邊的石洞。

    「來,我來生火。」還好洞裡還有些乾柴。

    「這場雨來得好急喔!」這還是珞妍頭一次在江南遇見大雨呢!

    「幾年前只要是這季節就會大雨不斷,可近兩年的雨水少得可憐,各地還出現旱象呢!」說起這,士強不禁歎口氣。

    「旱象!那不就沒有收成了嗎?」

    「沒錯,就是因為如此,爺才會憂心不已。」士強又是一歎。「爺真是個好人,只是習慣用笑來掩藏自己的心事,偏偏他辦那些不肖的貪官又不手軟,所以外面才會傳言他是個邪心笑匠。」他忍不住為主子抱屈。

    「嗯,日久見人心,相信你的爺定會遇到賞識他的人,」珞妍看著外頭的大雨,托著腮說:「就不知瑞珠過得好不好?」

    「瑞珠是誰?」士強疑惑的問。

    「啊!」珞妍掩住小嘴,想了想才說:「那是格格的小名。」

    「天,妳居然膽喊格格的名諱!」

    「我……」珞妍想逃開士強的追問,走到洞口才發現雨已經停了。

    她走出石洞,瞧見一彎七色虹就在天邊。

    「士強你看,七色虹……好大、好大的七色虹……」她興奮地喊著,直朝彩虹的方向奔去。

    「小葛,跑慢點,妳會摔著的。」士強不放心地追了去。

    果不其然,她不小心踢到石頭,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士強立刻撲了過來抱住她,兩個人就這麼跌在泥地上,成了泥人。

    「哈……」珞妍看著一臉泥巴的士強,忍不住大笑。

    士強瞧著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的珞妍,也笑得開懷。

    伴著彩虹,兩個心意相通的人望著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瑞珠接下來的一個月可忙了,她非但要理帳還要教女人們刺繡,由於刺繡所得不錯,前來學習的人也愈來愈多,居然還有男人前來學藝呢!

    為此,喬寅加派人手保護她,就怕她出什麼意外。

    晚膳後,瑞珠看著賬本撥著算盤珠子,「我想這些銀子應該足夠他們省吃儉用過好幾個月了。」

    「這都是妳的功勞。」他柔魅地說。

    「別再誇我了,小心把我給捧上了天。」瑞珠從來不曾有過這般的成就感,如今能替他分憂解勞,她又何嘗不開心呢?

    「既然已告一段落,咱們是不是該回蘇州了?」離府多日,他牽掛著府邸的事。

    「是該回去了,不過……」她還有件事沒做呢!

    「妳還有事?」他擰擰她的小臉蛋,「這樣已經夠了,別累著自己。」

    「剩下的事一點都不累,我是想為他們設一個刺繡商行,舉凡繡荷包、繡畫或繡布都可在裡頭販賣,若是一些達官顯貴、洋人們喜歡,也方便採買,這樣豈不更好?」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聰明慧黠顯露在眉眼之間。

    「嗯,這主意不錯。」他點點頭,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外頭的花榭樓台看著朦朧遠山。

    「你覺得不錯,那……」她手足無措地追了出去。

    喬寅不懂,她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往往一堆主意讓他都快招架不住,怎麼看都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女會有的想法。

    「那……你就幫個忙吧!」她扯著他的衣袖。

    「妳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想法子吧!否則會養成他們依賴的個性,失去舊有刻苦耐勞的精神。」

    「哦!」她垂下眼瞼,「抱歉,我沒想到這麼多。」

    「那是因為妳太熱心了。」他坐上木椅。

    「是嗎?那不就表示我能做的就到此為止了。」話雖這麼說,但是她還是有些遺憾。

    「求我,我就答應讓妳多仿一些。」他趁她不注意之際將她攔腰一抱,她就這麼順勢落在他懷中。

    「求你,怎麼求你呢?」她張著大眼問。

    「妳該知道我想要的。」喬寅邪魅一笑,漂亮冷峻的眼眸閃過一絲深幽的慾望。

    「那去房裡。」垂下腦袋,她小聲地說。

    「不,我要在這兒。」喬寅故意逗她。

    「才不,你好壞。」她臉兒微臊。

    「不肯我就不答應。」他想瞧瞧她會怎麼辦。

    「你……那好吧!」為了給百姓更好的生活,她心一橫,猛地將他一壓,跨坐在他身上,「反正這時候不會有人來,就看你要怎麼樣了。」

    「妳還真像豪放女!」他很訝異,但也被她這動作給逗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看見你的笑容。」瑞珠偏著腦袋,仔細瞧著他那張俊魅的臉孔。

    「哦?」他輕笑道:「有人說我很冷酷,怕我怕得要命,妳不怕嗎?」

    「剛開始有點怕,可現在不怕了。」她笑睇著他。

    「原來是不怕我才敢跨坐在我身上。」他故意裝狠地皺起眉。

    「你不是喜歡我這樣嗎?」她輕笑,隨即抽去他的腰帶,撫上他英挺的胸,學他吻她般吻著他的耳垂,可掃興的腳步聲卻遠遠地傳來……

    喬寅敏銳察覺,將她利落地抱到身後,當他坐直身軀整好衣裝,來人正好現身,原來是報信的小差。

    「是府裡出事了嗎?」喬寅瞇眼問道。

    「是的,王爺又跑到督史府鬧事了,直吵著要見……要見珞妍格格。」小差稟告。

    「只是這樣?」喬寅微仰起腦袋問。

    「還有……還有北京城的復邑親王府的復史王爺捎信來,說要親自來接格格。」他又道。

    聞言,瑞珠的小手一鬆,腰帶就這麼落下。完了,王爺要來了,可是她並不是格格呀!

    「嗯,我知道,你先回督史府,以我的命令讓總管先迎客,我隨後就到。」喬寅遂道。

    「是。」小差立刻折返。

    喬寅轉向瑞珠,看見她一副失神樣。

    「珞妍……妍……」他伸手拍拍她的小臉,「怎麼了?是不是心想妳阿瑪要來了,不想回去?」他撇撇嘴,「放心,我會乘這機會向他提親。」

    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心忖:剛剛他喊她什麼?是珞妍不是瑞珠呀!

    在他心裡,她是皇上親賜的義妹,而不是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女,如果他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珞妍,妳怎麼了?」喬寅的聲音又在她耳邊揚起,但聲聲呼喚的卻不是她的名字--

    「我不是--」她捂著耳朵大喊出聲,

    「不是什麼?」他緊攀住她的肩膀,發覺她身子抖得厲害,立刻將她緊鎖在懷中,「別怕……我說了,我不會讓妳離開。」

    「是嗎?」即便我不是珞妍?

    都怪她,根本忘了這一層,任自己深陷情感之中,以為這幸福會維持到永久。

    「妳不信任我?我曾說過我會負責的。」他露出淺笑道。

    「就只是負責?」她幽幽地問。

    「傻瓜,當然還有愛呀!」說著,他的熱唇便吻上她冰冷的嘴角。

    「愛……」她展開藕臂緊抱住他,淚水含在眼眶。他愛她,應該會爭取她的,不管她是老是醜、是格格是婢女,他已經愛上她了不是嗎?

    他的唇印上她的淚眼,像是要以更狂熾的愛去化解她內心的擔憂……瑞珠用心去感受,要將他的情意深深烙印在心底。

    「寅,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嗯?」他溫柔地撥開她鬢邊髮絲。

    「派人讓英護衛帶小葛回來好嗎?」既然王爺要來了,格格是該跟他見面呀!再說,她也好久沒見著格格了,不知她過得如何。

    「當初要士強帶她走不過是想防止妳逃開,現在已沒必要這麼敞了,我會讓士強帶她回來的。」

    他的話讓她心一動,「你真的這麼在乎我?」

    「妳是皇上最疼愛的義妹,誰不在乎妳呢?」

    喬寅這番話讓她雀躍的心又變得落寞,他之所以在乎她也是因為她是皇上的義妹嗎?

    猶記得格格提過,將來誰娶了她就有一品官可作,他是為了這些榮華富貴嗎?

    「那你是答應我讓英護衛帶她回來了?」她牽強笑問。

    「嗯。」

    他的應允讓她寬了心,即便她什麼都沒有,但只要格格擁有幸福,那就夠了。


    正在半山腰砍柴的士強見樹枝上綁了條紅布,他心一驚,立即前往不遠處的山徊後頭,那裡果真有人等著他。

    「英護衛。」對方拱手道。

    「是不是爺有令?」英士強問。

    「是的,爺命你們立即回督史府邸。」

    「嗯,我明白了。」

    「屬下告退。」傳達過訊息,對方立即離開。

    士強於是背起乾柴、拎著大斧,往他們暫住的山間小屋走去。

    到了門外,他連忙喊道:「小葛……小葛……」

    「怎麼了?你好像很急。」珞妍從裡頭走了出來,從沒下過廚的她正在熬粥呢!

    「快準備一下,吃過早膳我們就回督史府。」他放下斧頭與乾柴,步進簡陋的灶房幫忙。

    「回去?!」她心一提,「我們這樣很好呀!為何突然要回去?我不回去。」

    「不行,我們在外頭待得夠久了,瞧妳本來白白嫩嫩的雙手,也因為粗活而長了繭,我……我看了很心疼。」其實他很早就想帶她回去了,可沒有爺的命令,他只好忍著。

    「你真關心我?」珞妍抿唇笑問。

    「當然。」士強臉都紅了。

    「那你要陪我一輩子喔!」她摟著他撒嬌。

    「一輩子?那得看妳主子願不願意放人了。」這事還真由不得他。

    「為什麼?」

    「誰要妳是珞妍格格的婢女呢!」士強歎口氣。

    「我就是珞妍格格,誰的話都不用聽。」她一急,竟說了出來。

    「妳說什麼?」詫異地張大眸,過了會兒他居然笑道:「妳別為了跟我在一塊兒而亂說話,還好這裡只有我,否則憑妳這句話就足以被處死了。」

    「你不相信我?」珞妍鼓起腮幫子。

    「唉……別無理取鬧了。」想起回府後,他再也無法和她朝夕相處,他的心就揪起。

    「你居然說我無理取鬧。」她氣得一個扭身便走出灶房。

    「小葛!」士強追了出去,緊抱住她的身子,「對不起,我是因為心底慌亂,所以口氣比較沖,其實我還不是跟妳一樣,不想離開妳。」

    他的話讓珞妍感到好溫暖,她立刻對他說:「你放心,我絕不會離開你。」

    「妳……真的?!」他輕拂著她的臉。

    珞妍為表達自己的決心,主動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小葛!」士強瞠目結舌,「妳……不要這樣……」

    「我也愛你,士強。」她微笑地將衣物一層層褪下,直到剩下一件撩人的抹胸與小褲褲。

    他倒抽一口氣,動也不敢動。

    「剩下的就讓你幫我脫了。」她展開雙臂,一步步走近他,將他逼到床畔。

    他心一熱,下腹也跟著熾燙起來,再也忍不住地緊抱住她……

    抹胸飛了、小褲褲不見了……

    剩下的只是火熱的情慾糾結與漫天鋪地而來的激情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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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8: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瑞珠坐在馬車上準備回蘇州。

    幾天前,喬寅實現承諾,依她所言設了一家繡莊與商行,完成了她的心願,對此她感激萬分。

    此刻,喬寅一手摟著她,一手指著窗外的美景為她解說,並在她耳邊呢喃著,「本答應要帶妳去其它地方,只好下回找時間再去了。」

    「嗯,不急。」她點點頭,神情顯然是落寞的。

    「怎麼了?自從上回說要回來後,妳就心神不寧的,是不是還在擔心會被帶回去?」他的關懷話語讓她聽了好心傷,同時也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

    「寅,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她猛抬頭。

    「妳說。」他等著她的回答。

    「我……其實我……」她緊張地說不出口,就怕他知道實情後會怨她、恨她,甚至甩開她。

    「嗯?」

    「沒有,我沒要說什麼。」瑞珠趕緊轉向窗外,覺得未來一片黯淡。

    她無法確定他對她的愛意有多深,能在知道實情後依然愛她如昔嗎?她真的無法確定。

    想著,她忍不住熱淚盈眶,淚水滑落粉頰。

    「珞妍,妳怎麼了?」他轉過她的身子,發覺她哭得涕泗縱橫。

    「既然擔心,那我們就別回去了。」他很慎重地對她說。

    她搖搖頭,握住他的大手,「不,既然王……我阿瑪要來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喬寅微微一笑,「何苦勉強自己,要不妳去我的另一處別院,我自個兒回去。」

    她依舊搖著腦袋,這一切遲早要面對,「我還是跟你一道回去。」

    此時已到下一個驛站,他於是說:「歇會兒,吃點東西吧!」

    「好。」瑞珠點頭,下了馬車後跟著他來到後頭的歇息處。

    「我已命人準備午膳,再等一下。」他溫柔地說。

    「沒關係,我並不餓。」自從得知王爺要來,她就吃不下飯,臉色看來憔悴不少。

    「瞧妳最近都不好好吃飯,再瘦下去可丑了,到時候我就不愛囉!」喬寅故意嚇唬她,可她卻當真了。

    「寅,如果有天我變老了,或是沒有你想的這麼年輕,你會不會嫌棄我?」她突然問。

    「什麼意思?」

    「你看我像十五歲嗎?」她小聲地問。

    「嗯……要我說真話嗎?」喬寅抿唇笑著。

    「當然。」

    「其實妳看來真的不像十五歲,雖然有時想法很天真,但有時又心思細膩。」瞇起眸,他說出內心感受。

    「那外表呢?」她菱口微顫地問道。

    「很美……雖然不能說傾國傾城,但我喜歡妳的味道,即使妳的外表成熟了些,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妳的美。」

    他的話讓她心口微微泛過暖意,「那我知道了。」

    「這個給妳。」突然,他從腰間掏出一隻錦盒,輕放在她手中。

    「這是?」她抬起小臉。

    「打開看看。」

    瑞珠小心地將錦盒打開,發現是一隻金戒指,頓時一愕。

    「這是我額娘生前留下來的,她交代得將它送給她無緣見到的媳婦,現在我將它送給妳,代表我的心意。」他的話語柔柔軟軟的,好窩心。

    瑞珠眼眶又濕了,「我……我真能拿嗎?」

    「妳真傻。」他索性拿出戒指,套在她的指上,「太好了,剛剛好,這麼一來妳就是我的人了,在成親之前可不准妳拿下來。」

    她心窩一熱,淚水流得更凶了,「寅……」

    「妳真是個淚人兒,我從沒想過一個女人可以有那麼多淚水。」他心疼地攬緊她嬌柔的身子,明顯感受到她身子的抖意。

    怎麼了?為何她這陣子會變得這麼脆弱呢?如果可以,他真想探進她心裡,挖掘她內心的秘密。

    「對了。」她想到什麼,從腰際掏出一隻香包。

    「這是?」

    「端午就要到了,聽說這是漢人的習俗,所以就親手縫製了一隻香包給你。」

    喬寅接過手,湊在鼻間一聞,「嗯……真香。」

    她揮去眼淚笑說:「這是我聽西湖畔那些婦人說的,西湖畔有種單可以拿來制香包,那香味非常持久且耐聞呢!」

    他望著這只精緻的香包,「這一定費了妳不少工夫?」

    「只要你喜歡,這根本不算什麼。」她甜美一笑,「來,我幫你戴上。」

    這時僕人端來午膳,喬寅立即為她斟上一杯酒,「敬妳,不過妳淺酌就行。」

    「嗯。」她斂下滿腹心酸,笑著喝了這杯酒。

    但願她與他的情緣不是這麼淺,他對她的愛夠深夠重,能蓋過她的過錯。


    自從喬寅帶著瑞珠離開蘇州之後,和陸王爺便主動搬來督史府坐鎮,讓府邸的下人們各個正襟危坐,深怕做錯事、說錯話,畢竟督史雖然嚴厲但還講理,可王爺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不容易應付呀!

    尤其得知復史·亞祿那老傢伙就要來找格格了,他更是霸佔住這地方,怎麼也不肯離開。

    「你們通知貝勒爺了沒?他到底回不回來?」和陸王爺眼看日子一天天逼近,卻不見喬寅的影子,脾氣又犯了。

    「稟王爺,小的早就派人去請爺回來了。」總管無奈道。

    「算了。」突然他又問:「知不知道復史·亞祿哪時候會到?」

    「小的已經派探子去調查,應該馬上會有消息回來。」總管恭謹回答。

    「推托之詞。」坦達一甩手,嚴厲地說。

    總管縮緊脖子,就不知王爺還要數落些什麼了。唉……爺兒呀!您就快點回來解救我們吧!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總管往外頭一探,是他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查的怎麼樣了?復史王爺何時會到?」他急問。

    「他們已經進蘇州城了。」探子說。

    「什麼?」和陸王爺震驚地站起,跟著咧開嘴說:「好,來就來,看他敢用什麼臉來見我?」

    「王爺,您可別衝動呀!爺不在,若出了事,他會怪罪於我的。」總管趕緊勸阻,任誰都能看得出王爺的復仇之心。

    「他若怪你,我挺你總行了吧!」

    就在這時候,門房來報,「王爺,外頭有位北京來的王爺要見您。」

    「哈……他終於來了,喚他進來。」坦達撚鬚大笑,對一旁的下人道:「你們全部退下。」

    「是。」總管眼看事情似乎要鬧大了,便趕緊退下去想法子。

    須臾,亞祿步進大廳,當看見坐在王位上的昔日同袍,若有所感地道:「老大哥,你這幾年可好呀?」

    「老大哥?!」坦達瞇起眸,望著與他一樣已有了年歲的亞祿,「現在女兒在我手上才叫我老大哥,已經太遲了。」

    「你誤會我二十年了。」亞祿感歎地說:「這些年來我找了你幾次,是你不肯見我。」

    「我見你做什麼,讓你取笑我笨嗎?」

    「當年我之所以對皇上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亞祿上前,「老大哥,你仔細聽我說分明行嗎?」

    「為何你那時候不說?」坦達怒問。

    「我事後找你就是要向你解釋,但幾次登門都被你趕了出去。」

    「因為我不想再聽你這樣的偽君子說話。」

    坦達用力坐在椅上,指著眼前,「江南風光雖宜人,可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只覺得自己像個被遺棄的可憐人,過去的戰功似乎都是多餘的。而你呢?不但位居高位,還受百官尊敬,我算什麼?」

    「說的沒錯,那我問你,你記得述掣力嗎?」亞祿問道。

    「述掣力!」坦達想了想,「娜莉的大哥。」

    「沒錯,當年娜莉暗戀你卻又得不到你,因而自盡,她大哥述掣力一心想找你報仇,因此以先皇武師的身份向皇上進言,要讓你去攻打最難纏的蒙古軍。」

    「有這回事?」坦達眉一斂。

    「沒錯。你也知道當時蒙古軍多狠多無情,你去了只是送死,而先皇當時也同意了。我在無意間得知此事想幫你,於是想到一計,不如讓先皇恨你、不再重用你,將你遣至江南就不會中述掣力之計。」亞祿很認真道。

    「既然你知情,怎麼不告訴我?」

    「為了讓述掣力信以為真,以為我們交惡,防止他起疑。」

    「但……如果先皇將我派去對付蒙軍,也必然一死,又何苦將我下放至江南?」這是坦達想不透的。

    「對,若你死於戰場,先皇可出一口氣,但你卻能得到百姓的愛戴,永存百姓心中,他要的是你沒落呀!」

    聽了亞祿之言,坦達渾身發起抖來,「而你事後多次來找我,就是為了說明此事?」

    亞祿重重地點點頭,「若您不信可以問皇太后,她完全知情。」

    坦達懊惱地捶著桌子,「該死,我居然恨錯了對象那麼多年。」

    「老大哥,這麼說你是原諒小弟了?」亞祿突地跪在他面前,「讓你委屈這麼多年,是我不對。」

    「唉!算了吧!你是為我好,我還能說什麼呢!」坦達扶起他,

    「那……小女珞妍呢?」

    「她隨我兒喬寅到各地遊山玩水去了。」

    「聽說喬寅已是江南督史,年輕有為,不如咱們就將他們給湊成一對吧!」亞祿眼睛一亮。

    「你說的有道理呀!」既然沒了仇,結成親家也不錯。

    「那就這麼說定了。」亞祿點點頭。

    「就要用晚膳了,我吩咐廚房準備幾道菜,咱們兄弟倆一塊喝一杯吧!」坦達立即喚來總管。

    當總管看見眼前這一幕可是一頭霧水,王爺不是恨死對方了,如今怎麼又好得像多年不見的老友?

    他都搞迷糊啦!


    「寅,我們回程的時間好像特別長,怎麼還沒回到蘇州呀?」傍晚進入客棧歇息時,瑞珠問著正在批改公文的喬寅。

    「我繞了遠路。」

    「繞遠路!為什麼?」她擱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

    「妳不是害怕回去嗎?咱們就晚點回去無妨。」抬起頭,喬寅綻放出一抹充滿愛意的絕魅笑容。

    「什麼?」瑞珠走向他,「不用這樣,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妳真想回去?」他疑惑地問她。

    「我……」她遲疑了會兒,重重點頭,「當然想了,想見小葛,想見我阿瑪,想告訴他我們的事,希望他們能成全我們。」

    「珞妍!」他眼底漾出情潮,把她抱個滿懷,「妳知不知道妳的溫柔與善解人意會融化我。」

    她倚在他胸前,「你知不知道你的溫柔與善解人意會讓我心痛。」

    「為什麼會心痛?」他挑眉。

    「怕自己會傷害你。」

    他肆笑著,「我自認不是那麼容易受傷的男人,尤其是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所傷。」

    「你好有自信。」她揚睫望著他,「我指的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心裡的傷,我好怕有天會讓你傷心。」

    「妳說妳要怎麼傷我的心?」他擰擰她的粉紅嫩腮。

    「我不想傷你心,只是害怕--」

    「傻瓜,妳不要再胡思亂想,聽好了,我不會傷妳心,妳也不會傷我心的。」他安撫地說。

    門扉傳來一陣輕叩聲,「爺,揚州的縣太爺千里迢迢追上來,想與您見一面。」

    「什麼事這麼急迫?」他低聲道。

    「他說有些案子一直破不了,想向您求教,已在隔壁酒樓二樓訂下雅座,邀您前去。」來人道。

    「嗯……這……」他看了看瑞珠。

    「就在隔壁而已,你就過去一趟吧!我一個人在客棧沒事的,別忘了你還有許多隨從保護我呢!」瑞珠笑說。

    「好,那我就過去一趟。」喬寅於是起身跟著手下離開。

    瑞珠走到窗邊,瞧著傍晚的街道,雖然天色已經微暗了,但還是有許多人在街坊逛著店家。

    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嘴角微微彎起,轉身出了房間。

    守在門外的護衛問道:「格格,您要去哪兒,我送您去。」

    「呃……不……我自己去就好了。」瑞珠笑了笑,朝客棧外頭走了去。

    她慢慢地走在街道上,逛著一間間的店家,拿起店舖內陳列的小玩意兒賞玩。

    最後,她挑了支玉簪要送給格格,走出店外,發現天色已全然暗下。

    「姑娘,賞口飯吃吧!姑娘……」突然,一旁暗巷傳來乞討的聲音。

    瑞珠眉一蹙,轉身往暗巷走去,就著細微的光線,她看見一位中年婦人滿臉污垢的蹲在角落。

    「這位大嬸,妳怎麼了?」

    「我是打淮北來的,本想來這兒投靠親戚,哪知道他們早搬走了,盤纏花光了,我只能在這裡乞討……姑娘,我已兩天沒吃東西了,賞我一口飯吃好嗎?」

    「妳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瑞珠蹲在她身邊,摸了摸襟內僅剩的碎銀子。剛剛幫格格買的那隻玉簪價值不菲,幾乎花光她身上的銀兩,這些碎銀子又能幫她什麼忙呢?

    「我好餓。」婦人流著淚。

    「這個妳拿去。」瑞珠索性將那隻玉簪放在她手上。

    「這……」婦人吃了一驚,「這個很貴吧?」

    「賣了它可以讓妳做些小買賣。」跟著她又掏出碎銀子,「這些先拿去買點東西吃。」

    「我只要這些就行。」婦人將玉簪遞回。

    「別跟我客氣,妳拿著吧!」瑞珠微微一笑,扶她站起。

    「姑娘,妳真是好心腸,那我就收下了。」婦人緊握著玉簪,慢慢離去了。

    「珞妍,妳在做什麼?」

    回到客棧卻不見她的喬寅急著四處找人,好不容易才在這暗巷內找到她。他望向遠處步履蹣跚的婦人,「她是?」

    「一個乞兒。」她瞇起眸。

    「妳又做了善事,將銀子都給她了?」這一路上只要遇到別人有困難,她一定傾盡所有幫忙到底。

    「嗯,不過這些銀子都是你給我的。」瑞珠不好意思地說。

    「這有什麼關係,妳開心就好,再說這也是妳的善心。」摟住她的肩,在這暗巷內他深情地吻上她的嘴角,「回去吧!」

    「嗯。」她甜美地笑了。

    兩人依偎著一塊兒走回客棧,她問道:「對了,我們如果不再繞遠路,回到蘇州需要多少時間呢?」

    「兩天。」他說。「回去後不久就是端午了,妳想去哪逛逛?」

    「嗯……龍舟。」她的眼珠子一轉,「在北京就聽說江南有龍舟賽,有趣得緊,我好想看喔!」

    「這簡單,我一定帶妳去。」他伸手撫觸她的臉蛋,「妳吃過沒?」

    「我倒忘了。」女人一逛起店舖根本忘了所有事。

    「走,我陪妳去吃。」

    「好啊!我想吃桂圓糕、綠豆湯。」她笑瞇著眼。

    「好,我們就去吃桂圓糕、綠豆湯。」

    兩人來到客棧後,向店小二吩咐了聲,兩樣點心立刻送上。

    她笑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知道雖然他方才在酒樓內用膳,但只要提及公事他便吃得不多。

    「妳怎麼不吃?」他為她夾了塊甜糕。

    「好,我吃。」瑞珠滿心感動,手撫著指上的戒指,告訴自己:喬寅不是重利之人,絕對不會遺棄她的。


    督史回府了!

    喬寅的馬車一進入蘇州城,督史府的總管便出外迎接。當瞧見馬車愈來愈靠近,他立即拱手歡迎。

    「爺,您回來了,王爺正在裡頭等著您呢!」馬車布簾一掀,先行出來的便是喬寅。

    「我知道。」他揚起笑意,「這陣子辛苦你了。」

    「爺!」總管一愣,爺以往雖然愛笑,可笑意從不達眼底,也極少對他這麼客氣呀!

    喬寅不語,回頭牽引瑞珠步下馬車,帶著她一塊兒步入大廳。

    瑞珠秀眉淺蹙,手心沁出薄汗,喬寅察覺到了,回頭望著她,「妳很緊張?」

    「嗯,有點。」她牽強一笑。

    「有我在,別怕。」輕拍她的小手後,他將她握得更緊了。

    瑞珠心想:別放開我,千萬別放開我……

    才接近大廳,就見王爺快步走了出來,「你還真會拖,我還以為你在路上發生什麼事了呢!快……你復史世伯等很久了。」

    嗯?似乎不太對勁,什麼時候阿瑪對復史王爺這麼客氣了?

    「非但如此,我們正在籌備你和珞妍格格的親事呢!」坦達這句話讓喬寅欣喜,卻讓瑞珠心痛。

    「您和復史王爺間的誤會解開了?」喬寅扯唇一笑。

    「這……哎呀!晚點再告訴你。」坦達一陣愧意。

    瑞珠緊張地對坦達曲膝行禮,「王爺吉祥。」

    「格格,妳還跟我客氣什麼,快進去見妳阿瑪吧!他可想死妳了。」坦達笑說。

    「孩兒這就帶她進去。」喬寅自始至終都緊握著她的手,給她信心。

    「侄兒叩見復史王爺。」一進大廳,喬寅立即行禮。

    「你……你就是喬寅世侄!二十年不見,你長這麼大了。」亞祿乍見喬寅,被他絕魅倜儻的風采所吸引,心想珞妍這丫頭還真有眼光呀!

    可往他身後一瞧,這人竟是--

    「瑞珠。」亞祿揚聲道。

    「奴婢拜見王爺,王爺吉祥。」瑞珠抖著身子說。

    「怎麼是妳?格格呢?」亞祿心口一提。

    「格格……格格到別的地方遊玩,我想也快回來了。」瑞珠只好這麼解釋。

    喬寅瞇起眸看著這一切,緊握著她的手驀然一鬆。

    瑞珠閉上眼,任淚水在眼眶充盈,慢慢地屈膝跪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亞祿仍沒弄清楚狀況。

    「妳不是格格,那誰是格格?」站在一旁的坦達也問了。

    瑞珠輕聲解釋,「江南路遙,奴婢因為擔心格格的安危,一開始不同意隨行,怕她身份暴露遇到危險,但格格提議我扮主子,她扮小廝,以化解可能的危險。所以--」

    亞祿打斷了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說詞,「那格格是和誰去遊玩了?」

    「我的護衛英士強。」喬寅板著臉色替她說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糊塗,怎能讓格格隨士強出去?」坦達也急了,格格和士強孤男寡女的,就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我並不知道小葛就是格格。」喬寅深幽的眼神轉向瑞珠,看著她低垂的小臉,「我一直以為她才是格格。」

    「誰是小葛?」亞祿驚問。

    「就是格格。」她微弱地囁嚅著。

    「瑞珠……妳!唉……妳一向聽話乖巧,怎麼這回卻這麼不懂事。妳為何不早告訴喬寅格格的真實身份?」亞祿氣憤地說。

    「王爺,我不敢,我真的是為了格格的安全,一開始我對喬寅並不瞭解,所以不敢揭露,而後……則是不敢說了。」她愈說愈小聲。

    「為何不敢?」坦達插了話。

    「因為……」她幽然的目光瞟向喬寅。

    「妳先下去吧!」喬寅面無表情地說。

    看著他那張僵冷的臉色,瑞珠心好痛,然而事到如今,她又能為自己說些什麼?只能流著淚告退。

    走到後花園,她停住了腳步,如今她就好像風中的一株小草般孤立無援。喬寅還會愛她嗎?或是他已對她死了心,甚至厭惡她?

    剛剛他那淡漠的眼神,是不是代表著嫌棄她?

    格格,妳在哪兒,是不是就要回來了?

    而如今,她又該何去何從?

    來到灶房,看見在裡頭忙碌的鐵大娘。

    鐵大娘一見到瑞珠就忙著行禮,「格格安福,您終於回來了。」

    「鐵大娘!」她卑微地說:「我不是格格,只是格格身邊的婢女。」

    「什麼?」鐵大娘吃了一驚。

    「因為擔心格格的身份暴露會帶來危險,所以我才與她交換身份的。」她斂下眼神,「但現在沒人願意聽我說話。」

    「格……那妳的名字是?」

    「我叫瑞珠。」她微微勾起嘴角。

    「瑞珠呀!別難過了。」鐵大娘安慰她。

    瑞珠抿緊唇,克制不住滿腹心酸。

    「如果妳沒地方可住,就來跟鐵大娘擠一擠吧!」她執起她的小手輕拍了下。

    「謝謝。」瑞珠抹去淚,牽強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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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19: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才一天工夫,督史府邸上上下下似乎都知道了瑞珠的真實身份,看她的眼神多了份鄙夷,更讓她痛苦難當。

    昨晚沒回西廂房就寢,喬寅似乎也沒有找她的跡象,看來他是根本不在意她了,望著指上的金戒指,她卻感到愈來愈沉重。

    「瑞珠,米洗好了嗎?」鐵大娘回頭問,卻見她正在落淚。

    「呃,就快好了。」她聲音嘶啞的答。

    「別傷心了,侯門深似海呀!想通了才能活得自在。」

    「自在?!」瑞珠低首沉吟,「只要見到他,我就無法自在。」

    「妳這孩子。」鐵大娘搖搖頭。

    「我沒事。」瑞珠笑著抹去淚,「米馬上洗好了。」

    她認真的洗著一缸子的米,這可是整座府邸數十人口要吃的呢!

    突然,她聽見外頭傳來竊竊私語聲,抬頭看向窗口,幾名僕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的。

    瑞珠整個人震住了!

    鐵大娘瞧見了,立即走到窗口大罵道:「去去去,你們這些人真無聊,還跑來這裡看人家的笑話,不怕哪天輪到你們頭上!」

    「鐵大娘,妳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可沒像她這麼不知羞恥。」一名僕人鄙夷地指著瑞珠。

    「什麼叫作不知羞恥,她是為了護主。」鐵大娘氣不過地頂回。

    「搶了主子的夫婿,這叫作護主?」一名丫鬟殘酷的說:「我想她是想飛上枝頭作鳳凰,卻沒想到摔個正著。」

    瑞珠閉上眼,心痛逾恆。

    「夠了,上工時間杵在這兒做什麼?」鐵大娘氣得轟人。

    「鐵大娘,妳收留她,爺知道嗎?小心連妳的活兒都保不住。」大伙的話倒是讓她一愣。

    想了想,她也豁出去了,「爺才不像你們這麼沒道義,也不想想瑞珠以前是怎麼待我們的,她若真想假借格格的身份,也不會對我們這麼和善了。」

    她的話倒是讓眾人噤了聲。

    瑞珠站了起來,「對不起,瑞珠不是故意要隱瞞大家,若造成你們的困擾,我在這兒向你們賠罪,如果你們還是不滿意,我……我可以馬上離開。」

    說著,她含淚衝出灶房,躲到後院偷偷掉著淚。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喬寅呢?她好想見見他、問問他的想法,如果他當真也氣她、恨她、厭惡她,她可以遠離這裡,不再糾纏他。可,他到底在哪兒?

    正打算去他的寢居和書房找找看,遠遠地就傳來了腳步聲,嚇得她又躲回大石後。

    「爺,馬連大人晚點會過來。」一名僕人緊跟在喬寅身後。

    「我知道了。」

    「還有,絲倩姑娘晚上要來看您。」

    「絲倩……是她!好,請她過來,就直接讓她來我的寢居。」喬寅想了想才說道。

    「是,小的告退。」

    僕人快步離開後,喬寅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卻發覺身後有細微的呼吸聲,

    「誰?」

    瑞珠閉了氣,連呼吸都不敢。她不是要見他嗎?為何他就在眼前,她反而退縮了?

    「再不出來我可要--」

    「是我。」瑞珠快速站起,緊張地面對他。

    「妳!」喬寅瞇起眸,「妳怎麼會躲在這裡?」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妳在哭?」瞧她那兩個大眼睛腫得似核桃,再笨的人也知道她哭過了。

    「沒有。」她拭了拭尚掛在眼角的淚水,逞強地說。

    「妳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喬寅雙臂環胸,深邃的眼睛裡瞧不出他的想法。

    他不在乎她……一點都不在乎她此刻的痛楚嗎?

    「我想跟你道歉,我不是蓄意要欺瞞你的,我只是……」只是愛他,不想失去他。

    「嗯?」他依舊靜默地等著她的回答。

    「沒什麼,我只想知道你願意原諒我嗎?」她深抽一口氣,雖然害怕聽到答案,但她還是勇敢問出口。

    「我不能原諒妳。」他淡逸地開口。

    「什麼?」她心傷地張大眸。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親耳聽見還是難以承受!他不能原諒她……

    「妳不該欺瞞我這麼久……我想我低估了妳,妳的確有本事傷害我。」喬寅扯開嘴角,自嘲道。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望著他,微微顫抖地問:「別這麼恨我好嗎?」

    他深吸口氣,不答反問:「妳都在灶房裡幫忙幹活嗎?」

    「我……」她沒料到他知道這事,「對。」

    「那妳就暫時留在那兒吧!」

    「你同意我幫鐵大娘的忙?」她不敢相信的確認。

    「嗯。」

    瑞珠笑了,對他點點頭說:「謝謝……真的謝謝你,」雖然他對她很冷淡,但至少他沒有趕她離開的意思。

    他對她的恨她能理解,畢竟她欺瞞他在先,但她相信自己若保持一顆愛他的真心,定能化解他對她的不滿。

    「妳去忙吧!」他瞇起眸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後,便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瑞珠的雙手揣著心口,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

    喬寅,千萬別恨我,我的欺瞞是出自於愛,你懂嗎?


    夜深了。

    「瑞珠,剩下的明早再做,妳先去歇息吧!」鐵大娘心疼她被欺負,忍不住想對她好。

    「沒關係,我不累。」她做事做得特別認真。

    「妳這樣會不會覺得很苦呢?」鐵大娘忍不住問道。

    她搖搖頭,「不會。」

    「才怪,我就常見妳偷偷掉淚呢!」鐵大娘做完手邊的工作後走向她,幫她將剩餘的碟子給洗了。

    「可能是因為心底空虛吧?習慣就沒事了。」她微微一笑,將洗好的杯盤擦拭乾淨。

    「那就好。對了,妳不回北京城嗎?」

    「等格格回來,我會跟她回去。」這兒畢竟不是久留之地,當初是喬寅願意留她,如今……

    「唉……知道嗎?有妳在,我快活不少,還能陪我說說話,我真捨不得妳離開呢!」鐵大娘歎口氣。

    「快別這麼說,也歡迎妳來北京城玩呀!」她握住鐵大娘的手。

    鐵大娘點點頭,「妳先去歇著吧!都弄得差不多了。」

    「嗯,我這就回去,將房裡的蚊蟲趕一趕,妳也早點回房呀!」現在瑞珠跟鐵大娘睡同一張床,房間就在灶房不遠處,蚊蟲較多。

    聽說有種叫除蟲菊的花草可以驅趕蚊蟲,剛好園子裡有,她便常用它在房裡熏一熏,便可一夜好眠了。

    「我會的。」鐵大娘笑著。

    瑞珠走回房裡,發覺除蟲菊已用完了,便打算到花園再採些回去。

    就在她摘採花草時,突聞遠處長廊傳來聲響,「絲倩姑娘這邊走,爺兒在房裡等妳呢!」

    「謝謝總管。」一道嬌嫩的女子嗓音道。

    瑞珠走上前,就著月光看見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擺著腰肢朝喬寅的寢居走去,她也偷偷跟了過去。

    只見喬寅親自為她開門,女子進房後關上門扉,之後連房裡的油燈都熄了。

    斂下眼,瑞珠感覺心窩一陣緊抽。那女人到底是誰?瑞珠決定等在此地一探究竟。

    約莫半個時辰後,女子才從喬寅的房裡走出來,他甚至送了她一程才折返。

    剛要步進寢居,他的眼角餘光瞥見樹後有一抹人影。

    他赫然瞇起眸,「又是妳!妳很喜歡偷偷觀察別人,或是偷聽人家說話嗎?」

    「不是,我只是……只是在找這個。」她舉起手,讓他瞧見手中的除蟲菊。

    「這是?」喬寅走近一看。

    「趕蚊蟲用的。」她壓住心痛,強裝出笑容。

    「妳住的房裡有很多蚊蟲?」

    「是很多,如果以後我離開,希望你能替鐵大娘換間房。」她低著頭說。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光聽她說要離開,他就不舒服,當初是誰說要陪著他的?又是誰說怕離開他?

    難道又是謊言?

    她望向方才女子離去的方向,想問他她是誰,可想起自己沒有資格問,於是將這疑惑吞回腹裡,「打擾了,我回去了。」

    望著她緩步走開,他突然喊住她,「在灶房一切還適應嗎?」

    瑞珠聞言:心頭一熱,轉身笑說:「嗯,鐵大娘對我很好。」

    「可旁人對妳不好?」她的一切並沒逃過他的眼睛。

    她的笑容僵住,「那是我自找的。」

    「妳不但自找還帶給我很大的麻煩。」他深吸口氣,「很大、很大的麻煩。」

    「對不起。」她不是有意的。

    「別跟我說對不起。」他氣她的不坦白,如果她能早一點告訴他,他便有心理準備來應付這一切,而不用一天到晚被阿瑪與復史王爺派人盯著。

    瑞珠搖搖頭,「我無法彌補我的過錯,等格格回來之後,我會親自向她請罪,若真要死,我也沒有第二句話。」說著,她旋身便走。

    「妳說什麼?」他眉一蹙,一個箭步攔下她,緊拽住她的手腕,讓她低呼了聲。

    「怎麼了?」他舉起她的手走到花台前,藉著燈籠看見她的手臂傷痕處處,有的甚至抓破皮了。

    「那沒什麼。」用力抽回手藏到身後,她低首囁嚅道:「有些是被蚊蟲咬的,有些是被油給濺到的……」覺得自己好沒用,瑞珠說著腦袋愈垂愈低。

    他放開她,瞇起眸道:「我知道了。」

    「知道?」她不解其意。

    「妳回去吧!」他倏然轉身。

    她點點頭,低著頭回身離開,每走一步便回頭望一眼,直到他進入房內。

    片刻後,喬寅的房門再度打開,他走了出來,望著瑞珠離去的方向,微瞇的眼中含有一絲悵惘。再看看身後,尾隨跟蹤的人已不在,唉……難道阿瑪和復史王爺就這麼難以溝通?

    瑞珠,妳受委屈了,不是我不肯對妳好,而是不想害妳呀!

    待瑞珠回到房裡,鐵大娘便說:「妳去哪了?等了妳好久都不見妳回來,嚇壞我了。」

    「我去後院摘除蟲菊了。」她揮去方才喬寅帶給她的憂鬱,笑著說。

    「嗯,真是麻煩妳了。快睡吧!」鐵大娘等她太久已困了,才閉上眼不久就發出細微的鼾聲。

    聽著聽著,累了一天的瑞珠也緩緩睡著了,夢中--

    伍蝶兒眸影柔媚地望著向恩,「我愛你……希望你能記著這一生有個女人是如此地愛著你。」

    她繼而又道:「如果今天的決鬥真要有人喪命,那就由我來吧!」

    說著,她便朝身後的大樹撞過去,頓時鮮血染上樹幹,跟著她的身子一道滑下--

    「蝶兒……」向恩傻住了。

    他沒想到她竟會在他面前自盡,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急速奔向她,他擁住她的身子,將她牢牢鎖在臂彎中,「蝶兒……妳不能死,妳不能死……妳知不知道……我……我也有點愛上妳了,為什麼妳不能對自己有信心一些?為什麼……」

    抱起伍蝶兒,他臉上滿是淚水,一步步緩緩走遠……

    「向恩……向恩……」瑞珠從睡夢中驚醒,坐直身後看了看身旁仍熟睡的鐵大娘,臉上怔忡著。

    天,怎麼又出現同樣的夢境?而且比以往每一次都深刻。向恩是誰……那張臉為何和喬寅一模一樣?

    撫了撫額頭,額上居然還殘留著夢中撞到樹時的疼痛感,而夢裡他在她耳邊的溫柔細語也縈繞在耳邊。

    這是真的?一定是真的,但是是何時發生的呢?

    她走出屋外,看著天空的圓月,彷彿看見一絲絲影像,那人就是向恩--

    他站在窗口,一動也不動地往主殿的方向眺望著,天上的明月佔據黑夜的一隅。

    「大人,您在看什麼?」伍蝶兒走近他,凝視著他今。悲帶憤的臉孔。

    「走開。」他沉著聲說。

    「妾為您沏了壺熱茶。」她心一擰,但還是輕柔地將手中的桂花茶放在案上。

    「別以妾自稱,我不會認妳的,妳最好離開,留下對妳沒好處。」他黑著臉,無情地說。

    她抿緊唇,揮開愁緒,「你不認我沒關係,反正我已認定你是我依靠終生的夫。」

    「妳!」

    向恩猛回頭,瞪大眼,「妳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愛上妳?妳醒醒吧!別再作夢了!」

    「蝶兒只求能一輩子服侍大人。」她小小聲地請求。

    「不必,妳只要記得,別再出現我面前就行了。」向恩狠冷無情地回應。

    突地,瑞珠的腦子一眩,身子一軟便坐在門坎上。此時,明月中的影像消失了,但伍蝶兒與向恩的前世情緣卻直衝擊著她,令她悲傷莫名。

    天,難道喬寅就是前世的向恩?

    前世向恩不曾愛過蝶兒,那今生呢?他的愛是不是同樣薄弱?


    「士強,還要走多久呀?」

    「大概再三天吧!」士強一路上還得照顧珞妍,所以行程延誤了。

    「我們還要走三天呀?」珞妍索性坐在大石上,賴著不走了。

    「嗯,得趕緊趕路才行,爺和格格都回府了,我也收到爺的信息,他要我們趕緊回去。」士強索性蹲下,「要不我背妳好了。」

    「要走三天耶!你可以嗎?」珞妍的嬌貴性子又出現了。

    「沒問題。」他淡淡笑說。

    「你真是愛逞強。」她嘴裡雖這麼說,心裡卻甜滋滋地。

    「那走吧!」他彎下身等著。

    「我自己走就行了。」珞妍跳下大石,走了一段路才說:「士強,我真的是格格,你信不信嘛?」

    「好啦!我信可以吧?」他抿唇笑說。

    珞妍瞪著他,「才怪,你那副樣子分明就是不相信。」

    「小葛,妳在我心中是公主、是格格,我沒說謊。」他又把她給逗得一樂。

    「士強。」她拉住他,態度認真的說:「我真的是珞妍格格,你們府邸裡的格格是我的婢女瑞珠。」

    「妳……」士強看著她無比認真的小臉,「妳說的是真的?」

    「嗯。」她重重地點點頭。

    「既……既然妳是格格,將來定會配給門當戶對的男人。」士強垮了肩,一臉頹喪,「那我……」

    「我只要你,士強。」她用力摟住他,小臉緊貼在他胸前,「別忘了,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今生今世只會愛你一個。」

    「可是妳阿瑪……」士強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讓一位格格愛上。

    「放心,我阿瑪最疼我了,他會成全我們的。」珞妍笑著說。

    「真的?那……那我可以喊妳珞妍了?」士強緊摟住她。

    「當然可以。」她甜甜一笑。

    「珞妍。」他動容地喊著她的名,抱著她久久,「那我們得趕緊回去向爺稟報這事,希望能得到他的同意。」

    「嗯。」她點點頭,勾著他的手臂,「就算再累,我一定會努力走回去的。」

    士強笑了,雖然他知道要娶一位格格不容易,可愛上了,只能盡力突破難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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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20: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翌日,喬寅忍不住找上坦達。

    「阿瑪,您可不可以不要派人跟著我?」

    「我就怕你去找那個小婢女。」坦達雙手抱胸說。

    「我找她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她欺騙了你,你還見她?」坦達自認有理。

    「就算她欺騙我,也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您無關。」他也不想對父親說這麼重的話,可是他逼他太緊了。

    「你這孩子!我問你,昨晚去你房裡那女子又是誰?」坦達指的是絲倩姑娘。

    喬寅瞇起一對利眸,「沒想到您連這個也不放過?」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她到底是誰?」

    「與你無關吧?」他總有些隱私,並不想事事向他稟告。

    「我看她一定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半夜三更進一個男人的房裡,成何體統!」坦達猛一甩袖。

    「阿瑪,我是個男人,和女人在夜裡溫存有什麼不對?!」他微揚起下巴睥睨著他。

    「你這孩子,珞妍可是位格格,你不能得罪她呀!」坦達捺著性子勸道:「你若娶了她,對未來有很大的幫助。」

    「阿瑪,這些年來孩兒全是靠自己才掙到這地位的,從不屑攀權附貴。」他目光湛冷地瞅著他。

    「你--簡直不受教!」坦達氣得渾身發抖,「還有那個小婢女,你該不會還一直念著她吧?」

    「對,我一直念著她,這樣您滿意了吧?」

    「她該不會是將身子給了你吧?」坦達試問。

    「阿瑪!」他皺起一對劍眉。

    「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從小責任心就重,一定是因為對她心懷歉意才想負責是吧?」

    「我對她負責是應該的。」當然其中還包含愛,只是他不想說這麼多。

    「既然只是責任,就給她一筆銀兩打發她走。」坦達瞇眼道:「復史王爺已修了信,命人快馬送往紫禁城,請求皇上賜婚了。你該知道聖旨一下,你可就是人人稱羨的駙馬爺了。」

    「您說什麼?」喬寅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得趕緊派人去攔截呀!

    「早在復史王爺來此的第二天就已送信出去,我想那封信也快到紫禁城了。」坦達一笑,「如此一來,我也可以沾沾光,風光的回北京城。」

    喬寅臉上卻沒半點笑容,他重重的坐在檜木椅上。

    「所以,以後別再招惹其它女人了,那只會害了你。」坦達也是愛子心切。

    喬寅緊閉上雙目,眼底覆上一層痛苦,整個人陷入沉晦之中。

    「阿瑪,您以為這樣對我才是最好的?」他撇嘴肆笑。

    「難道不是嗎?」他不懂。

    「算了,我還有公事要辦,就不與您多聊了。」說完,他轉身快步離開。

    不知為什麼,從他懂事開始似乎就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要把握當下,別重蹈覆轍。

    這些年來這聲音不時在他腦海裡響起,可終究是哪種覆轍,他卻怎麼也厘不清。

    如今重重的苦痛圍繞著他,像是曾有的悶疼又一次的襲上他。老天,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他是哪裡做錯了?

    「喬寅……」

    坦達還想喊住他,可是他卻冷然地挺直背脊,筆直地朝前定,完全不理會坦達的叫喚。

    來到後院的喬寅,不經意瞟見在苗圃裡栽種的瑞珠,看著她嬌小的背影在烈日下賣力工作的模樣,他滿心的不捨。

    他忍不住在她身後喊了聲,「瑞珠。」

    瑞珠身子一震,猛回頭,當看見是喬寅時,心跳瞬漏了拍!這可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那感覺讓她好悸動。

    「寅!」她笑了,抬手揮了揮額上的汗,卻將手上的泥沾上臉,讓自己看來更加狼狽,可是她的笑容卻燦爛無比。

    「妳在做什麼?」他瞇眼瞧著那塊地。

    「我在種菜,鐵大娘說自個兒種的菜較新鮮。」她開心地說著,一點也不以為苦。

    「何必這麼麻煩?」他皺起眉。

    「這些菜是專門為你種的,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她雖是汗流浹背的,可還是笑得天真,「對了,我直想找機會謝謝你,可一直遇不上你。」

    「有事嗎?」

    「前陣子你將鐵大娘的房間換到另一邊,房間舒適多了,我們都很感激你。」她笑開嘴。

    「那沒什麼,妳先別忙了,到我書房一趟。」說著,他雙眉輕鎖地往書房的方向移步。

    瑞珠直覺奇怪,趕緊將滿是污泥的手在裙襬上擦了擦,尾隨他前往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她停住腳步,「我身上滿是泥,進去會弄髒你的書房,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

    「別囉唆,快進來。」

    瑞珠嚇了跳,這才走了進去,在他的指示下坐下,

    「我現在不想說話,只想看著妳。」喬寅半瞇著眼,直瞅著她瞧。

    「看我!」她的小臉染上一層嫣紅,害臊的移開視線,「你是在逗我嗎?我有什麼好看的?」

    「妳真的很耐看。」

    喬寅抿唇笑著,眼底卻暗藏了抹無奈與愁緒。

    瑞珠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是不是有心事?說出來會舒坦些。」

    「心事!」他嗤笑,「我哪有什麼心事。」

    「真沒事嗎?不要瞞我,我看得出來,說出來好嗎?」她擔心地問。

    「妳不要和其它人一樣逼我行不行?」他瞇起眸,深吸了口氣。

    瑞珠脖子一縮,「好,我不逼你說,只靜靜的陪著你。」

    「妳真好。」他魅惑地笑著,「我有個疑惑,難道妳對我一點怨言也沒有?」

    「我不敢,也不會。」就算他不要她,她也不會怨他,那是她的命呀!

    前世她便為他而活,今生也一樣。

    「妳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喬寅拿出紙扇勾起她的下顎,徐徐貼向她的小臉。

    「寅!」瑞珠倒抽口氣,被他火熱的眼神和陽剛氣息所擄獲:心也在剎那間融化了。

    「妳知不知道我好煩。」他的熱唇貼在她的小嘴上。

    「為什麼?」她想為他解憂。

    「妳呢?會不會也讓我煩悶痛苦?」熱氣輕吐,男人的氣息令她心神一蕩。

    「不會,永遠不會。」瑞珠非常篤定地說。

    「太好了,這就是妳的優點,妳知道嗎?」他握住她椅子的兩邊把手,將她困在胸前。

    「是嗎?」她微微一笑,「只要你不討厭我,我就很開心了。」

    「妳當真一點野心都沒有?」

    「你還懷疑嗎?」瑞珠臉色一斂,「如果你對我還心存質疑,那我回去好了。」

    「等等,沒想到妳的脾氣還是一樣拗。」他將她抱起,放在躺椅上。

    「寅,你到底怎麼了?你是原諒我了、不恨我了嗎?」那他此刻對她是愛還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我很想恨妳,但我恨不了妳。」他擰著眉說。

    瑞珠心一痛,心想他還是恨她的呀!

    「可我現在只想要妳。」喬寅緊扣住她的纖腰,輕嚼她的唇瓣,以醉人的語調說道。

    瑞珠被他吻得失了神,只能感受到他的吻是飢渴、狂野的,大手更在她身上四處游移。

    「寅,你別這樣,我要的是你的愛,若你不能原諒我、愛我,我不能讓你這麼做。」他的大膽嚇醒了她。

    「妳已經是我的女人了,還矜持什麼?」他目光如炬地瞧著她。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那妳是要離開我了?」他扯笑,因為他根本不相信她推得開他。

    「你不要嚇我好嗎?」她癡癡地望著愛戀了兩世的男人,可為何沒有一次是圓滿的?

    「我沒有嚇妳,要妳已是妳的榮幸。」他心亂如麻而口不擇言。

    「你--喬寅,你知道向恩、蝶兒的事嗎?」如果他也留著前世的記憶,就不會這麼對她了。

    「蝶兒!」他微愣了下,這名字經常出現在他夢裡呀!

    「對……就是蝶兒。」

    他搖搖頭,「該不會是妳對我施了什麼法吧?」

    「施法?」她震驚不已,「我沒有。」

    「算了,我現在不想說這些。」他現在滿腹的空虛,只等她來填補。

    瑞珠搖了搖頭,揪著心,「我要回去了,鐵大娘還等著我回去呢!」她想站起,可他卻緊抱著她,不讓她離開。

    「我是這座府邸的主子,我要妳留下妳就留下!」他不喜歡她老是找借口拒絕他。

    「是嗎?就怕你待會兒又後悔,急著趕我走了。」瑞珠知道他是因為苦悶才要她陪,等他心情好了又會推開她。

    「我說話算話。」

    她衝口而出,「可你也說過愛我,不會輕易放開我的。」淚水忍不住湧出,這陣子所受的委屈一古腦地宣洩而出。

    「對,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可妳呢?妳居然欺騙我,隱瞞我這麼嚴重的事,難道妳就沒有錯?」

    喬寅的話重擊她的心,久久她才說:「對,我騙了你,那就請你賜罪吧!我死也無憾。」

    「死!」這個字讓他重重一震,突然,一抹影像閃過腦海,好像他曾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他面前!

    喬寅顫抖地放開了她,「妳回去吧!」

    瑞珠微微一愣,抿緊唇站了起來。

    她火速衝出書房,一路上不停拭淚,為何無論是向恩或喬寅都非得傷她的心不可?

    喬寅透過窗口,望著她奔離的身影,腦子裡不停想著「向恩、蝶兒」這兩個名字。他們到底是誰?


    瑞珠提著木桶正要去打水,卻被一名小丫鬟給喚住。

    「妳是瑞珠嗎?」小丫鬟走上前問道。

    「沒錯,我是瑞珠,有事嗎?」瑞珠放下木桶,笑問道。

    「王爺要妳到偏廳一趟。」小丫鬟說道。

    「王爺找我?」瑞珠心一提,就不知道他找她做什麼?

    小丫鬟點點頭。

    「請告訴王爺,我馬上就過去。」

    小丫鬟走後,瑞珠趕緊打了水回灶房,「鐵大娘,王爺要見我,我去偏廳一趟。」

    「什麼?王爺要見妳,什麼事呀?」鐵大娘可為她擔心了。

    「別擔心,我會好好應對的。」對她點點頭,瑞珠便離開灶房,快步朝偏廳走去。

    到了偏廳外,她先往內探了探,確定王爺在裡頭,她才輕聲道:「王爺吉祥,我是瑞珠,聽說王爺要見我。」

    「進來吧!」坦達正在喝茶。

    瑞珠走了進去,等待他開口。

    「我要跟妳談貝勒爺的事。」他揚首睥睨著她。

    「貝勒爺?!呃,您是說喬……督史?」瑞珠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

    「您請說。」她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

    「我希望妳可以離開他。」王爺的一句話讓她的心重重一震。

    「王爺,您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別傻了,我和妳家王爺已經決定撮合他和珞妍格格。」他毫不留情的說。

    「是嗎?」她心好痛,緊咬著下唇,「可我和喬寅是真心相愛,他只是一時對我不諒解,但我相信他會--」

    「妳別再癡心妄想了。」坦達殘忍地打斷她的話,「喬寅也同意了這樁婚事。」

    瑞珠頭一昏,「您是說,他同意娶格格?」

    「沒錯,所以,妳還是識相點,快點離開,也別冀望能和格格一塊兒嫁過來,我們不歡迎妳。」坦達直言道:「依妳的身份,妳是配不上喬寅的。」

    他一直認為就是有她在,喬寅才不肯答應這門親事,只要她離開,他的心願就可達成。

    瑞珠的身子在發抖,但她仍試著為自己爭取,「王爺,能不能等格格回來,說不定她並不願意嫁給貝勒爺!」

    「妳憑什麼這麼說?」坦達拍桌大喝,「喬寅長得一表人才,珞妍格格有什麼好反對的,妳這女人還真是寡廉鮮恥。」

    瑞珠心一痛,垂下小臉,「我不相信喬寅會答應,他……他說過……」

    「他說過要對妳負責是不是?」坦達的一句話震住了瑞珠。

    「您說什麼?」她沒發覺自己的嗓音抖得厲害。

    「喬寅都跟我說了,只怪這孩子被責任給綁縛了,一直開不了口要妳離開,只好由我這個老頭出面了。」坦達直望著她,得意的發現她的臉色轉為蒼白,「這張銀票妳拿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見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她心凝住了!

    「這也是他要您給我的?」瑞珠痛楚地扶著一旁的桌子。

    「沒錯,所以妳就收下吧!妳該知道,只要娶了珞妍格格就可以直升一品,這對一個男人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

    她點了點頭,嗓音帶著澀意,「我知道,可我仍不相信喬寅會為了那些東西而--」

    「妳很固執。」坦達站了起來,「妳難道要了他的命才肯放手嗎?」

    「命?!」瑞珠不懂。

    「復史王爺已經派人快馬回京,請求皇上下旨賜婚了,妳這麼做不就是要他抗旨嗎?」

    坦達的話讓瑞珠一顆心重重沉下,明白自己今生再度與喬寅無緣了!

    「我懂,我不會害他,但這銀票我也不會要,瑞珠就此告退。」她的心好痛,痛得只想找個地方嚎啕大哭,不想再看到王爺批判的眼光了。

    才轉身,她便聽見王爺又問:「妳什麼時候離開?」

    她閉上眼,「今晚就離開。」

    「既然如此,我就安心了。」坦達扯唇一笑。

    瑞珠不再逗留,旋身就走,直到來到灶房外,她終於忍不住倚在牆外大哭出聲。

    鐵大娘聞聲奔了出來,「怎麼了?」

    「我……沒什麼。」瑞珠拭了拭淚,卻掩不去滿臉心傷。

    「別騙我了,是不是王爺他--」

    「真的沒什麼,我去打水。」挑起扁擔,她疾步朝屋外走去,可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失神。

    鐵大娘歎了口氣,希望老天能張張眼,救救這可憐善良的小姑娘呀!

    來到河邊打水的瑞珠看著水中的自己,內心充滿無奈與惆悵。放手吧!把這段糾纏兩世的情緣·捨掉,或許她會快活些。

    只是在離去前,她想再見他一面,就當是最後的道別吧!


    當晚,她做了道點心送到喬寅的書房。

    她輕叩了下房門,「我是瑞珠,為你送些點心來。」

    喬寅抬起頭,沒想到她會來找他,「進來吧!」

    瑞珠走進屋裡,看見他似乎正在忙,不知該不該打擾他,「在忙嗎?那我先退--」

    「不用,那邊坐。」他指著前面的椅子。

    瑞珠走過去,將點心擺在桌邊,這才坐到椅子上,一直微笑地看著他。

    他揚起臉看著她的笑容,「笑什麼,我可還沒原諒妳。」

    「我知道。」她點點頭。他就要娶格格進門了,原不原諒她已經無所謂,而她只是想見他最後一面。

    「妳知道?」這女人又怎麼了?

    「嗯,別忙了,吃點點心吧!』她指了指用盡心思所做的桂圓糕。

    他看著那盤桂圓糕,突地心動了下,但仍不肯妥協,「別以為拿它來賄賂我,我就會原諒妳。」

    「我知道。」她還是一徑地微笑,她怕自己若不繼續笑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

    「怎麼又是這句話。」他搖搖頭,故意隱藏起她來看他的喜悅。

    前兩天他已派人盡快將珞妍格格和士強找回來,如今能讓皇上收回旨意的就只有珞妍格格了。

    「你在忙什麼?」她看他桌上有一大堆的卷牘與地勢圖。

    「妳最關心的……西湖引水灌溉的案子。」

    「哦!」瑞珠關心地問:「可以順利完工嗎?」

    「當然可以,只是時間問題。」他闔上圖,目光幽邃地望著她的笑臉。

    「你知道嗎?跟你在一塊兒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好開心。」她深吸口氣說。

    他瞇起眸,瞅著她怪異的神情,「妳今晚來不是要來跟我聊天吧?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我沒什麼事,以後也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她話中有話的說。

    「呵!妳不怕我又像那天一樣,心情一煩,又找妳發洩?」喬寅話語中倒是藏著某種曖昧意味。

    她尷尬地垂下臉,換個話題,「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幾歲了?」

    喬寅眉一揚,「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記得你上次說我看來不像十五歲,其實再過一個月我就要踏入十九歲了。」她眸中含淚道。

    「哦!」他面無表情的應了聲。

    「你不驚訝嗎?」瑞珠瞧著他無表情的面容。

    「我何需驚訝?」他勾唇一笑。

    「因為……因為我已經不算小了,在一般男人眼中已是個嫁不出去的女人,你……你不會覺得我在你面前裝小騙你,讓你更討厭了?」她的小手緊緊揪著裙襬,非常緊張。

    「妳來這裡就是要問我這個嗎?」他往後靠向椅背,雙手抱胸笑睨著她那緊張的模樣。

    「我……」她明顯一愣,「難道你不覺得很失望?」

    「我早就失望過了,若和之前那件事相比,這根本不算什麼,而我也麻木了。」他那雙眼仍帶著無比的魅惑,讓瑞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拍。

    「我知道了,是我傷你太深,我無話可說。」雖然緊張,但她還是笑著說:「其實我也不奢望你真能原諒我,能再看看你我就很滿足了。」

    「看我?」他疑惑地問:「怎會這麼說?」

    「呃……沒什麼,因為現在難得有機會看見你。」她看著那原封不動的糕點,「快吃,冷掉就不好吃了。」

    喬寅瞇起眼,直覺她神情怪異,可他並未多問,只是拿起桂圓糕咬了口,「嗯……沒想到妳手藝這麼好!」

    「謝謝。」她點點頭,但眼底有著落寞,如果她能繼續住下,她一定會天天為他做好吃的點心,只可惜--

    「瑞珠,」他突然的一聲呼喚喊醒了她,「妳怎麼了?看來心事重重的。」

    他不是不想安撫她,而是事情尚未明朗,若最後皇上不肯收回賜婚聖旨,他寧可一人抗旨,也不願拖她下水。

    所以現在,他只能對她冷漠了。

    「怎麼會呢?能來見你,我很開心的。」說時,她眼裡不住泛出水氣。

    「瑞……」控制住想將她緊擁入懷的衝動,他突然問道:「妳上回說的向恩與蝶兒,到底是誰?我似乎有點印象,好像曾夢見過……」

    「啊!」她心一提,他現在想起又有何用,還是別吧!「那……那只是傳說中的人物,我一時想到他們才問的。」

    「是這樣嗎?」喬寅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模樣。

    「當然了。」瑞珠緊張地站起,「時間已不早,我該離開,你也該就寢了。」

    「等等。」他起身,一個大步擋住她的去路。

    「呃!」她定住身,眨著一雙淚眸望著他。

    「妳從踏進這裡之後就一直強顏歡笑,我可不是這麼簡單可以被妳呼攏的,說。」他目光爍亮地瞅著她。

    「嗯……我……我只是怕你餓了,特地送點心過來。」她隨便找個理由。

    「就只是這樣?」他勾唇一笑。

    「對。」她的腦袋拚命點著。

    「還有呢?」

    她的腦袋搖得像博浪鼓,「沒有了。」

    喬寅盯著她那脆弱的表情,忍不住心疼地把她緊攬入懷,撫著她柔嫩的臉蛋。

    「寅……」她心瞬熱,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知道嗎?我現在最想聽見的就是你的原諒,你……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喬寅眼底一熱,卻未鬆口,只道:「原不原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仍想要妳。」

    用力將她帶往隔壁寢居,他將她困在床上,瑞珠閉上眼,承受他最後一次的熱情。

    當羅衫漸褪,她赤裸的身子緊熨貼著他,敞開雙腿接受他最深的賜予。

    「寅,我愛你……」一雙藕臂在他身後輕繞,悄悄摘下指上的戒指,放在他的衣衫口袋裡。

    無條件的奉獻,其中包括了她千年的愛與情。

    ☆

    當晚,她回到小屋打包好細軟後,瞞著鐵大娘,趁她熟睡之際離開了。

    走在後門的小徑上,聽著夜鶯輕啼的聲音:心頭的失落也愈來愈重了。她不能回北京城,在江南更是無依無靠,從此該何去何從呢?

    望著天上稀微的月色,她心底喃念著:喬寅,我今生永遠也不會忘了你……但這次我絕對斷了這份情,不再綿延至下輩子,那樣--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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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0 15:20: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作者:樓采凝

     「王爺……王爺……格格回來了,格格回來了。」

    外頭守門的人急忙奔進大廳,同時間,坦達與亞祿兩位王爺也快步走了出來。

    當亞祿看著一身布衣、摸樣狼狽但精神奕奕的珞妍時,立即老淚縱橫。

    「珞妍!」他心疼地喊著。

    經通報走進大廳的喬寅也瞧見了這一幕,他只是定定地看著站在珞妍身後,神情緊張的士強。

    「阿瑪--」珞妍衝進他懷中,「對不起……對不起阿瑪,我不該不告而別的,讓您擔心了。」

    「何只是我,妳額娘更是擔心得睡不好。」亞祿緊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脊,

    「她本來吵著要跟我來,但妳也知道她身子骨一向不好,我就沒讓她來了。」

    珞妍點點頭,哭著說:「我對不起您和額娘,您來多久了,怎知道我在這兒呢?」

    「這事說來話長,快,快過來向陸世伯問好。」亞祿拉著她的手走向坦達。

    「王爺您好!」珞妍聽話地喊道。

    「珞妍呀!妳真是美。知道嗎?再過一陣子妳可就不能再喊我王爺了。」坦達撚鬚大笑。

    「為什麼?」她睜大眼。

    「我已請皇上為妳和喬寅貝勒賜婚。」亞祿補充。

    當他這話一出口,不但是珞妍傻了,就連一直待在旁邊的士強也狠狠愣住。

    「阿瑪,誰要您自作主張這麼做?」珞妍紅了眼眶,急促道:「快……快撤回請求,快呀!」

    「妳怎麼了?難道妳不喜歡喬寅?」亞祿不明白。

    「我本來就沒說過我喜歡他,我喜歡的人是他--士強,你快過來。」珞妍連忙將士強拉到身前,「阿瑪,這陣子都是他在照顧我,而女兒也深愛著他,早已是他的人了。」

    她大膽的表白讓士強吃了一驚,但也暗自喜悅。可見格格是真的愛他,否則她不會這麼做。

    「妳說什麼?」坦達倒抽口氣,「是不是妳受了瑞珠那丫頭的逼迫才跟士強出遊的,如果是,我們不會在乎這些的。」

    「瑞珠?!才不是呢!是我吵著要跟士強出遊。」看他們各個震驚的表情,她又問:「你們是不是誤會瑞珠了?」

    亞祿揉揉眉心,「瑞珠沒有強迫妳扮成她的小廝嗎?」

    「當然沒有,這是我作的決定,如果真遇難,大多是主子較危險不是嗎?」珞妍趕緊替瑞珠澄清。

    「真的?」亞祿問。

    「當然了。阿瑪,瑞珠跟我一塊兒長大,她是什麼樣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珞妍眉一蹙,望著他們,「是不是你們把瑞珠怎麼了?瑞珠在哪裡?」

    「她很好,妳別慌,她現在在灶房幹活。」亞祿將注意力轉到士強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姓英,英士強。」他拱手回道。

    「士強是我的護衛,跟在我身邊多年,是位不可多得的好青年。」喬寅也說話了。

    「你這傻孩子,怎麼還替旁人說話。」坦達懊惱道。

    「阿瑪,格格和士強相愛,您何苦作梗?」

    「可是……可是……」那一大堆數不盡的好處不都拱手讓人了?

    「你是真的愛珞妍?」亞祿又問。

    「當然。」士強點頭。

    「那你知道娶了珞妍後會得到什麼好處吧?」

    「好處?!」士強看著珞妍,「什麼好處?妳沒跟我說啊!」

    珞妍走向亞祿,「阿瑪,不是每個男人都為了那些好處才想娶我,您不要疑神疑鬼的,士強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格格,是在回程的路上我忍不住向他透露的。阿瑪……成全我們吧!」

    「可皇上那兒……」

    「您想辦法幫人家解決嘛!」珞妍轉向喬寅,「喬寅貝勒,我要見瑞珠,她在灶房是吧?」

    「嗯,我帶妳過去。」事到如今,喬寅總算是鬆了口氣,更少王爺和格格這邊解決了,剩下皇上那兒就好辦些了。

    「走吧!」珞妍回頭對士強眨眨眼,「我馬上回來,你就先跟我阿瑪聊聊天吧!」

    士強傻氣的點點頭。

    就在喬寅帶著她進入灶房時,卻只見鐵大娘一人在舀水煮飯。

    「鐵大娘,瑞珠呢?」像是有什麼預感在心底泛生,喬寅急急問道。

    鐵大娘聞言轉身,一看是喬寅,立即跪下道:「爺,老奴--」

    「別多禮,我問妳,瑞珠呢?」喬寅的目光四處梭巡。

    「你居然讓瑞珠在這裡幹活?!」珞妍看著裡頭悶熱的環境,不禁凜著臉,「你還真行呀!雖然她是我的奴婢,可我從沒當她是丫鬟,你居然這麼待她!」

    「我……」喬寅閉上眼,無法說出內心的煎熬。他不得不這麼做啊!否則阿瑪是不可能留下她的。

    「算了!等我找到她再跟你算帳。」珞妍轉向鐵大娘,「妳還沒說瑞珠人呢?」

    「瑞珠她……她走了。」鐵大娘歎口氣,「這孩子真是可憐了。」

    喬寅變了臉色,「妳說什麼?」

    「她走了,一早她就留了張紙條給我,她知道我不識字,就畫了一張圖。」鐵大娘從袖袋中掏出那張紙來。

    喬寅接過一看,是張簡單易解的圖畫,上頭畫著她與鐵大娘在一塊兒的快樂模樣,接下來則是她悲傷打包行李,最後則是依依不捨離開的畫面。

    「她會不會回北京城了?我回去找她。」珞妍立即轉首。

    「請問,您就是珞妍格格嗎?」聽了半天,鐵大娘似乎猜出一些端倪。

    「沒錯,我是。」

    「格格,瑞珠她一直在等著您呢!她之前一直跟我說只要您來了,她便可以洗刷冤屈。」鐵大娘悲傷地說。

    珞妍一聽更自責了,「都怪我,一路上拖拖拉拉的不肯回來,如果我不這麼自私,她就不會……」

    一直靜默不語的喬寅,鐵青著臉問道:「她就這麼走了?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您不是要和格格成親了?她當然要走了。」鐵大娘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埋怨。

    「我才沒有要和他成親!連個女人都守不住的傢伙,我才不要呢!」珞妍氣極的說。

    「是這樣嗎?昨兒個王爺把她找去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我就見她躲在外頭哭得好傷心。」鐵大娘回到灶邊忙碌,

    「妳說什麼?我阿瑪找她過去?」喬寅上前急問道。

    「是呀!當晚她就說要做您最愛吃的桂圓糕給您吃,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趁夜離開。現在想想,她肯定是去跟你道別的。」

    鐵大娘的話讓他狠狠一震,想起昨夜她離去前說的那句話--

    知道嗎?我現在最想聽見的就是你的原諒,你……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而他居然連她最想聽見的話都吝於給予,天知道他早就不怪她,只是不想牽連她呀!

    難道她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為什麼不肯為他多等待一陣子?

    珞妍愈聽愈覺不對勁,「瑞珠幹嘛對你這麼好,還做你愛吃的點心,該不會你們已經……」

    「是我對不起她。」喬寅揉著眉心,下一刻已衝出灶房,直奔王爺的房間。

    「阿瑪。」他在門外喊著。

    坦達皺起眉,低著嗓說:「進來吧!」

    喬寅進入房裡,冷著張臉問道:「您是不是曾找過瑞珠?」

    「怎麼了?她向你告狀了?」坦達心情不佳地說。

    「她已經走了,怎麼向我告狀。」喬寅忿忿地走上前,「您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我只是要她離開你,以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呀!」坦達懊惱地說:「可我怎麼也想不到珞妍會看上士強!」

    「很多事不是您想阻止就阻止得了的,就像我對瑞珠的愛,也不是您三言兩語可以破壞的。」他怒眉高聳。

    「你愛她……真是,你不知道她年紀不小了?」

    「她也不過十八歲,我倒覺得配我剛好。」

    「可是她什麼都不是,對你的仕途一點幫助也沒有。」坦達大吼道。

    「那我問您,您娶額娘是因為她能幫您什麼嗎?」

    喬寅的這句話倒是讓他一懾!坦達深愛著他的妻子,當初娶她時,她也不過是村子裡的一位小姑娘,只因為他愛她……甚至她病逝後,他都不曾有過續絃的念頭。

    「我……」坦達揉著腦袋,挺懊悔地說:「天呀!我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我故意將她安排在灶房裡幹活,沒想到您還是不肯放過她。」喬寅痛心的望著他,「我來這兒只是要告訴您一聲,不管有多困難,我都會找到她。」

    說著,他便踏出房間,頭也不回的離開,而坦達似乎也感受到與兒子之間的藩籬更深了。

    唉……是他自找的嗎?。


    在府邸時,她身上的盤纏已不多,臨走前,她更是將身上僅剩的銀兩都留給鐵大娘。鐵大娘的媳婦就快生了,她一直愁著沒錢坐船返鄉探望,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成行了。

    走了三天兩夜,她現在只覺飢寒交迫,仰首望著夜空,迷迷糊糊中,她居然看見喬寅在對著她笑……

    「寅,或許我命該絕,不管如何,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再去找你了,那滋味太痛了……」說著,她就這麼昏倒在鄉野間。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慢慢張開眼,眼前一片光亮,該不會是天亮了?沒想到她沒死……

    才打算起身繼續走,這才發覺她居然是躺在床上!

    她猛地坐起,看了看四周。

    「姑娘,妳終於醒來了!我才剛熬好粥,待涼了便可以吃了。」一位婦人朝她走了過來。

    「妳是?」瑞珠望著她,覺得她好面熟呀!

    「妳忘了嗎?那天我在巷子裡乞討,妳給了我一支玉簪子。」婦人趕緊扶瑞珠坐起,「我們還真有緣,昨晚發現妳昏倒在路上,我便把妳帶了回來。」

    「是妳救了我?」瑞珠看著她,忍不住落了淚。

    「別哭別哭,我想這是老天爺給我報恩的機會。」婦人緊抱住她,「妳身子很虛弱,快來吃點東西。」

    「謝謝。」她吃了口熱粥,頓覺心口好溫暖,「不知大娘怎麼稱呼?」

    「我當家的姓柳,妳就喊我柳大娘吧!」她又舀了匙粥,「再喝口粥。」

    瑞珠笑著點點頭,一口口吃下柳大娘特地為她煮的粥,「謝謝柳大娘。」

    「不客氣。」

    當瑞珠將一整碗粥喝完之後,婦人才問:「姑娘……」

    「我叫瑞珠,您就喊我瑞珠吧!」

    柳大娘笑了笑,「好,瑞珠,妳是不是跟妳丈夫吵架了?或是迷路--」

    「我沒有丈夫。」她趕緊否認。

    「可是上回在巷子裡,我明明看見一位公子來找妳。」柳大娘說時,瑞珠眼眶已滲出了淚。

    「我跟他已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拂去眼角的淚水,牽強笑說。

    「這……」

    「柳大娘,別再說了,我想請妳幫忙一件事。」瑞珠緊握住她的手。

    「什麼事,妳儘管說,只要我幫得上忙的,必定幫到底。」

    「我得找個地方住下,需要一份工作,妳能替我想辦法嗎?」她懇求道。

    「妳什麼事都願意做嗎?」柳大娘想了想。

    「當然了。」

    「嗯……我變賣那支玉簪子後,在城郊搭了個攤子賣豆花,生意還不錯,妳願意幫我嗎?」柳大娘笑說。

    「妳真願意讓我幫忙?」瑞珠感激萬分。

    「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柳大娘,謝謝妳……其實我這一生算是遇到不少貴人,也該知足了。」她吸了吸鼻子。這世上還是有許多美好的事情,她又何苦想不開呢?

    「那就好,妳能想通是最好的。」柳大娘抱抱她,給予她安慰。


    喬寅找了一整天,仍沒有瑞珠的下落,他疲累地回到王府,卻見珞妍與復史王爺坐上馬車,正打算回北京。

    「你們要回去了?」他上前問道。

    「是呀!我和我阿瑪決定親自去皇宮見皇上,希望他能撤回聖旨,如果有了消息定會通知你。你呢?可查出瑞珠的下落了?」珞妍關切的問。

    「還沒。」喬寅重歎口氣。

    「這個瑞珠還真會跑,你一有消息得立刻告訴我喔!」珞妍嘴裡埋怨著,但是心裡想她可想得緊呢!

    「一定會的。」

    「那我走了,士英已決定隨我回府,跟你說一聲。」

    待珞妍坐回馬車,士英也上前向喬寅告辭,而後躍上駿馬。

    看著他們的馬車駛遠,喬寅的心情格外複雜。連士英都已找到一生所愛,可他呢?

    回到房間,他坐在窗邊的桌前,任由晚風吹拂著他的臉龐,他懊惱、他心痛,這陣子他夜夜無眠,腦海裡全是瑞珠的身影,不知她過得好嗎?

    想著,念著,他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夢裡,一位酷似瑞珠的女子走近他--

    女子揚起動人笑靨,「大人,你如果……如果真要給蝶兒什麼,那我能不能大膽跟你索樣東西?」

    「妳說,若是不太過分,我都可以答應妳。」向恩點點頭。

    「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過分,我……我只想跟您索個愛憐的擁抱。」她大膽地望著他,水亮的眼底滿是希冀。

    「擁抱?!」他一震,「我說過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人了。」

    「我知道,就當是個普通的擁抱,可以嗎?」蝶兒的身子在顫抖,知道希望不大,可她還是說了出來。

    向恩閉上眼,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一步步走向她,大手箝住她嬌軟的身子,用力將她納入懷中。

    蝶兒緊緊貼在他胸前,聽著他平和的心跳聲,聞著他特有的男人味,淚水溢出眼眶……

    ☆

    向恩無法壓抑滿腔情慾,用力推倒蝶兒,在她身上撫揉起來,「柴心……我真的愛妳……」

    蝶兒被他這樣的動作給嚇住了,又聽見他口口聲聲喊著「柴心」,整個人完全傻了!

    「不……我不是柴心……大人,您弄錯了。」她拚命推抵著他,可是醉了的向恩亂了意識,一心只想得到所愛的科柴心。

    他強行褪下她的衣裳,不顧她的拒絕,硬是佔有她的處子之身……

    「蝶兒!」喬寅驚醒過來。

    他猛地坐直身子,張大眸望著窗外的晨曦,一幕幕陌生的畫面閃過他腦海……

    「蝶兒、向恩……莫非瑞珠也夢到相同的夢?」夢裡的人就像他和瑞珠的翻版。

    這意味著什麼?

    突然,他心一震,有股悸動在心頭不停躍動著。

    這時,門外傳來總管的聲音,「爺,您醒了嗎?」

    他用力抹了抹臉,「什麼事?」

    「洗衣房的阿杏有急事要見您。」

    喬寅閉上眼,煩悶地說:「誰是阿杏,叫她滾開!」

    「爺,她說昨兒夜裡在洗您的衣裳時發現了一隻戒指……」總管瞥了眼一旁的阿杏,硬著頭皮說。

    「戒指!」他倒抽口氣,「把它拿進來。」

    「是。」總管吩咐阿杏進去。

    阿杏怯怯地進了房,將戒指呈上,喬寅接過一瞧,臉色瞬變,「該死的,她居然把這個還給我了!」

    下一刻,他連問也沒問的便衝出房間,嚇得阿杏直發抖。


    一連數日,喬寅在大街小巷瘋狂地尋人,每每天一亮就出門,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府。

    坦達沒想到他居然愛那個小婢女愛得這麼深,勸說的話始終說不出口,只好默默祈求老天幫忙了。

    一個月後,喬寅在找人時遇見一位府邸的護院兵,他一見喬寅就奔了過來,「督史。」

    「有瑞珠姑娘的下落嗎?」喬寅一見到底下的人便急著問道。

    「沒有。」護院兵搖搖頭,「不過--」

    「說。」喬寅眉一攏。

    「聽說在城郊有個豆花攤子,生意好得不得了。」

    「那又如何?」他瞇起眸。

    護院兵連忙解釋,「據說那賣豆花的姑娘跟瑞珠姑娘長得挺像的。」

    「哦?」喬寅深提口氣,「可能是她嗎?」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得去探一探才成。

    「花克,瑞珠,如果真是妳,看我怎麼找妳算帳!」拳頭緊緊握住,話雖這麼說,可他的臉上有的只是悔恨的線條。


    城郊的一棵大榕樹下搭著一個豆花攤子,許多人特地前來一嘗美味的豆花,順道瞧瞧擺攤子那位可人的姑娘。

    「這位大爺,您要兩碗是嗎?好,馬上來。」瑞珠頭上包著布巾,手腳利落地舀著一碗又一碗的豆花。

    柳大娘則在屋裡忙著做豆花,她怎麼也沒想到瑞珠會替她招來這麼多客人。

    「姑娘,我來吃了好多次豆花,還不知妳的名字呢!」一名中年男子問道。

    「你可以叫我珠兒。」瑞珠依舊保持甜美的笑容。

    「芳齡呢?」他又問。

    她搖頭笑說:「不年輕啦!可不比青春小姑娘。」

    「妳開什麼玩笑,在我看來,妳不過十五、六。」

    「大爺真愛開玩笑。」瑞珠轉向一旁招呼其它客人。

    「珠兒姑娘,妳是看不起我嗎?我可是有意娶妳作老婆,我在城東有兩塊地,到時候妳就不用再拋頭露面賺這辛苦錢了。」那人不死心地糾纏苦+

    瑞珠臉上的笑容斂起,「大爺,我這輩子都不嫁人,您還是另謀對象吧!」

    「我--」

    「豆花一碗。」突然,一個客人沉聲開口。

    瑞珠趕緊舀了碗豆花擱上桌,「客倌請……」

    當兩人四目交接時,瑞珠重重愣住,小手顫抖著,

    「珠兒姑娘,妳別這樣,我可是很疼女人的。」男子正欲對瑞珠上下其手時,右掌已被人重重一劈,頓時疼得他哀叫連連,「啊……」

    喬寅忿忿地道:「你這登徒子給我滾!」

    「你……你居然敢叫我滾?」男子不甘示弱道。

    「你還是聽話的趕緊走吧!他可是咱們江南督史,你不認識嗎?」一旁認識喬寅的人,小聲的提點男子。

    「啥?江南督史!」男子的氣焰全消了,剩下的只是惶恐。

    「還不滾?!」

    喬寅又一喝,就見那人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跟我走。」喬寅拽住瑞珠的手腕,而瑞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駭住,只好被動地跟著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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