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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聶少蓁 -【恭敬不如愛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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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09: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恭敬不如愛你 作者:聶少蓁

真是失策啊!沒想到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錯把男生當女生,將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臭生救回家,
天啊!讓她死了算了,
大家都知道雄性動物是她這個無敵女金剛的天敵,
她對所有的男性同胞沒有愛意、沒有情意、沒有濃情蜜意,
只有深深的敵意,
可是,她一看到這個弱不禁風的傢伙就不由得舉白旗投降,
忍不住想發揮母性的光輝來保護他,
而他偏偏利用她這個弱點,動不動就對她來個柔情攻勢,
害她這個大女人徹徹底底的栽在他這個小男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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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09: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渾球!”

“這句話你已經罵了十次了。”

“你這天殺的大渾球!”

“你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讚美嗎?”

“例如‘死烏龜王八蛋’嗎?!”

室內頓時陷入短暫的沈默。

“……唔,我不得不承認說這句話的你確實讓我感到無比驚訝。”

“只有驚訝嗎?!我以為你會喜歡——你幹什麼?!”

“你不是看見了?”他動手脫衣服。

“你、你住手!”

“既然開始了,我就沒打算喊停。”

“無恥!”

“也許。”

“下流!”

“可能。”

“你……”

“是,我無恥下流、我卑鄙齪齪、我人面獸心、我豬狗不如、我狼心狗肺,這些我全都承認,行了吧?!”

“你住口——”老天!“住手!”

“是住口還是住手?”

“都有!”該死!“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沒有。”現在他並不需要那種東西。

“你!你——”

“別老是說我了。我倒是很好奇,為何你在罵人時,還能夠保持面無表情?!”

呃……她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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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1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黃昏的天際,幾隻鳥兒低低的飛過。

天色漸漸地變暗,不一會兒,整個天空被黑暗所籠罩。

光潔的山頂突地刮起一陣陰森森的冷風,還夾帶著綿綿細雨,令人不覺毛骨悚然。

莫飛驚懼地望著細雨紛飛的天空,耳畔聽見一陣又一陣如鬼魅低鳴般的風聲,像是在叫著莫飛……莫飛……莫飛……

哇!好可怕啊!

莫飛臉色發白,顧不得胡菲之前的警告,一口氣沖到她身旁。

“那……那個胡菲,我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和你媽聊天,只是……只是實在太可怕了。你……你瞧……瞧在這……這片墓園裏只有我們兩個小孩子,天色那麼暗,又下著小雨,我們……我們走了好不好?!不然司機要是等得不耐煩,自己偷偷溜走了,我們怎麼辦?!”

莫飛害怕地喳呼著,猶穿著制服的身子明明高了胡菲一個頭,卻還直往她的背後挨去,仿佛想尋求她的保護。此時此刻,等在山腳下、一臉兇惡樣的司機叔叔,已成了莫飛心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他防衛性地將書包緊緊地抱在胸前,害怕的四下張望。

“胡菲?!”

此時草木皆“鬼”的莫飛見胡菲沒有反應,不由得又催促了聲。

“胡菲?!”

他更加挨近她,整個背幾乎貼上她的。

“胡菲……”他抖著身子,感覺那如鬼般的哭嚎越來越淒厲,“胡……菲……走……走……了……好……不……好……”他以為妖魔鬼怪就要從地底下竄出來,臉色白得比死人還難看,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安靜!”

在莫飛獨自唱了好一會獨腳戲之後,胡菲終於開了金口。

透過濛濛細雨,她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前方: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她心不在焉的問。

聲音?!

背後的地立刻點頭如搗蒜。

“有!我聽到好多聲音,那是鬼在叫的聲音!胡菲,我們趕快——啊!”

他驚恐的叫聲教胡菲給打斷。

“胡……胡菲?!”

被突然扯到前方的他,不安地迎上一對冷得嚇人的眸子。怎……怎麼她們姐妹的眼睛都那麼嚇人?!

他害怕地吞了口口水。

“那……那個是你……你問我有……有沒有聽到什……什麼聲音的礙…”而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一句冷哼在風中飄散,纖纖小手鬆開了對他的箝制。

莫飛為重獲自由而松子一口氣。

“聲音是從那墳墓後方傳來的。”

她真不明白,他明明這麼膽小,為什麼還執意要跟來?!

哼!沒用的傢伙,吵得她都沒辦法好好的跟媽咪說話!男生真是沒用的東西!

眼底掠過一絲厭惡,胡菲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新墳。

“嗚嗚咽咽的,聽到沒?!”

嗚嗚咽咽?!

可是他只聽到呼呼呼、咻咻咻的聲音啊!

害怕地瞪著胡菲所指的方向,莫飛不得不專注的聆聽——雖然他寧願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莫飛豎起耳朵聽,可不到半分鐘便後悔了。

因為他確實聽到那隱隱約約被風傳送過來的怪聲!

他俊秀的臉立即一陣青、一陣白。

好……好恐怖!

他驚恐地抱緊書包,一手揪起胡菲的衣角。

“我……我聽見了。胡菲,我們趕快走啦!”死人快要從墳墓裏爬出來了啦!

莫飛驚恐地扯著胡菲的衣角催促著,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吵死人了!

胡菲輕輕的蹙起眉,不禁開始考慮要不要先拿塊石頭塞住莫飛的嘴?!

半晌,她冷著臉,主動握住了莫飛的手。

“走吧!”

走?!莫飛一愣。要回家了嗎?!哈……哈哈……

莫飛高興地笑開了,接著卻發現自己被拖往和回家的方向相反的小徑上,心情瞬間跌到了地獄裏。

“胡……菲……你……你要……要做什……麼?!”他驚恐地瞪著那座新墳,幾乎感覺不到那有一陣沒一陣的落在他蒼白的臉上的細雨。

“滿足好奇心。”胡菲頭也不回地道。

“可……可是我沒有好奇心啊!”越來越清楚的怪聲令莫飛害怕得提高了音調,這才想起要反抗。

“我有。”感受到他的掙扎,胡菲加快了腳步。

“不要啦!胡菲,要是那後面是……是……”他突然不敢往下說了。

“是什麼?”

“是‘那個’啊!”

“哪個?”

“就是……就是……”哇!打死他他都不敢再說那個字了啦!

嗚!早知道她要來這種——呃,X地方,他說什麼也不會跟來的!

他好後悔啊!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就要害死自己了……

“你別擔心,說不定那只是一條狗”她難得好心的安慰道。

“狗?!”他一愣。

“是啊!”胡菲腳步一頓,回眸一笑。“一隻嘴裏正塞滿死人骨頭的野狗。”

啊?!

莫飛的臉色更加慘白,想像力迅速在腦海裏發酵……

驀然,他不知哪來的神力,突地甩掉胡菲的手,再也忍受不了的蹲在地上吐了起來,因為那畫面實在太噁心了!

膽小鬼!一旁的胡菲瞧得可開心了。

幸災樂禍的丟下一眼,胡菲逕自往飛出怪聲的地方走去,秀氣的臉龐上多了一絲戒備。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標,心中猜想著,也許那真的是一隻狗,一隻受了傷的野狗,所以才會發出那種嗚嗚嗚的聲音……

突然,胡菲不再前進了。

她原本戒備的神色瞬間教震驚取代。因為,她發現發出怪聲的並非一隻狗,而是……而是——

一個小孩?!

“你是誰?!”她不覺脫口問道。

衣衫襤褸,蜷縮在土堆旁的小傢伙,似乎這時才發現到有人接近,斷斷續續的哽咽聲為此打住了。

胡菲見對方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般,渾身一震,而後抬起被一頭長髮遮住了大半的臉龐。

驀然,仿佛有顆小石子投射在胡菲的心湖上,蕩漾出一圈圈的漣漪。

而教她如此激蕩的便是一對深嵌在憔悴的小臉上,比大海還美的——

藍色眼睛。

為了看清楚那對奇特的眼睛,胡菲不由得在對方身前蹲下,與大海一般的雙眼平視。

“你……”胡菲張著嘴,卻不知自己要說些什麼,那雙眼仿如有魔力般,深深地將她吸引祝

反倒是對方在看清楚胡菲那張漂亮的臉蛋後,驚恐的雙眼變得熱切。

“你是來接我的天使嗎?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孱弱的聲音幾乎教風聲給掩蓋過,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瞪著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枯瘦小手,胡菲不覺輕蹙起眉。

天使?

她在說什麼?!

“你是誰?”她戒備地問道,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覆上對方的。好冰!

她訝然一怔,不覺低首,發覺握在手裏的手又瘦又小,還冷得直發抖!

“你——”

胡菲還來不及說完,已經凍了許久的小身子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的往一旁倒下。

一絲慌亂沒來由的竄進胡菲的胸口,擾亂了她向來平靜的心湖,教她第一次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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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10: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清冷的瞳眸裏,清楚地映照出幾乎教雪白羽枕淹沒的憔悴臉龐。

胡菲專注地盯著枕上那張小臉,視線從未移開過,她所有的心思全讓一對緊閉著的眼睛霸佔了去,全然沒注意到床那頭的動靜。

她更沒發現到自己在短短不到十分鐘內,已經連續皺了十次眉頭。

“她為什麼還沒醒?”

“給醫生一點時間吧!”

這是五分鐘前父親給她的答復。

所以她捺著性子,等著醫生做完最後的檢視,朝她和父親這邊走來……

“她要醒了嗎?!”胡菲忍不住問醫生。

“再給小病人一點時間吧!二小姐。”

與胡家交情不錯的老醫生慈愛地告訴她,然後臉色略顯凝重的示意胡家老爺到一旁說話。還要等?!

醫生的回答令胡菲不覺又皺起眉。

她擰著細細的柳眉,踱到床頭邊。

長長的睫毛美得不像是真實的,而那雙奇特的眼睛猶緊閉著……

面對這個情況,胡菲莫名的煩躁起來,內心的不滿又加深了幾分。

她不喜歡它們這樣一直閉著,非常不喜歡。

於是,她開始用手指輕戳對方的臉頰,企圖讓床上的人睜開眼睛。

“醒來……”

她每戳一下便喚一聲。

就這樣連續戳了十來下,卻不見小病美人有絲毫動靜,倒是削瘦的臉兒被戳得微微泛紅。

最見不得美麗的東西上有絲毫瑕疵的胡家三小姐終於看不過去了。

“二姐,你這樣是行不通的!”胡薇甜甜地道。

胡菲立刻揚眉朝開口的胡薇看去。

胡家大小姐胡左,用手肘撞了撞小妹的手臂,“你有辦法叫醒他嗎?”

“當然!”胡薇神秘一笑,望著三雙期待的眼睛,緩緩地公佈答案。

“二姐,你只要在‘公主’嘴上親一下,‘公主’就會醒過來,就像王子吻了睡美人那樣喔!”

聞言,胡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而莫飛則是驚訝得張大嘴巴。

至於胡薇口中的“二姐”嘛——

哦喔!她細緻的美顏已經黑了一半囉!

“你搞清楚一點,她是女的,而我也不是‘王子’!小薇。”胡菲啐道,狠狠地瞪視著她。

如果眼光能殺人,胡薇恐怕早已身中數刀,就此倒地不起了。

“女的?!”胡薇張著嘴,神情顯得很訝異。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臉色難看的胡菲一眼,跟著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大姐。“她不知道嗎?”

“笨!剛才‘她’換衣服的時候,她又不在!”

胡左在小妹的小腦袋瓜上敲了一記,又推了推右側的莫飛,決定將這個重責大任交給他。

“臭書呆,你告訴她。”

“我?!”突然被點名,莫飛一時有些回不了神。

“廢話,快說!”一雙利眼逼視著他。

哇!面對胡左兇狠的目光,莫飛的三魂七魄瞬間全歸了位。

“他是男的啦!胡菲。”

此話一出,莫飛立刻感到仿佛有兩道利刃射進了自己的胸口,教他呼吸一窒。

在胡菲可怕的注視下,莫飛不由得偎向身旁的胡左。

男的?!

怎麼可能?!

胡菲仍處在震驚當中。

她……她明明有一頭長髮、一張看起來像女生的臉、細細小小的聲音……她——是男的?!

胡菲無法相信地將目光移回床上那張臉。

而其餘三人也是各懷心思——

哦喔!真糟糕,小菲看來似乎想揍人了。胡左同情地往床上的小病美人投去一眼。

哎呀呀!二姐可別氣昏了頭,打壞了人家那張可愛的小臉啊!胡薇擔心地瞧著二姐緊握的拳頭。

至於莫飛嘛——

他佈滿擔憂的一雙眼,可就比那兩張天使面孔上的關懷之情來得真誠多了。

因為,他突然記起胡菲一向對和他一樣的雄性動物非常反感,她……

胡菲會不會後悔救了床上這男孩,直接把他從窗戶丟出去啊?!

就在三人兀自思索的同時,胡菲猝然脫下床上那人的褲子,令他們三人倒抽一口氣。

哇!

莫飛驚呼一聲,反射性地抓牢自己的皮帶——

她……怎麼她們姐妹都這麼變態,動不動就脫人家的褲子!

而胡菲原本的懷疑在拉下對方的褲子的那一刻,全然化為一股憤怒。

她忿忿地甩回被子,臉色陰沈地轉身就走。

“礙…”胡薇眨眨美麗的眼眸,“大姐,你看到了嗎?”粉嫩的臉頰微微紅了起來。

“看、看到什麼?”胡左酷酷的臉上浮現一抹少見的緋紅。

“就……就看到我看到的那個嘛!”

“你看到什麼?!”

“就……就是……就是二姐竟然脫了人家的褲子啊!”大姐真討厭,明知道她指的是“那個”嘛!

“哦!我也看到了。”

胡左和胡薇心照不宣地對望一眼,兩人終於忍不住的抱在一起癡癡笑了起來。

一旁的莫飛哀怨地歎了聲,不禁在心中為床上那不知道自己被怎麼了的傢伙,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

“礙…”

突如其來的一聲哭叫,驚天動地的響起。

原本趴臥在床邊,正專注地研究著床上的一隻手的三張小臉,刹那間受到驚嚇,慌慌張張的縮回半掛在床上的身子。

“都是你們啦!就說不要亂拿人家的東西的。”男孩的聲音氣急敗壞的指控道。

“什麼我們?!”霸氣的女聲立刻反駁。

“是啊!臭莫飛,東西明明是在你手上。”嬌甜的女聲亦跟著撇清關係。

“我……”

“我什麼我,還不快把東西還給人家?!”

胡左賞了莫飛一記爆栗,教他直撫著頭喊痛。

嗚!為什麼是他?!

明明是這兩個惡女好奇那男孩手裏握著的是什麼東西,直說著要打開來看看,而他從一開始就反對,結果現在卻……他好無辜啊!

莫飛哀怨地想著,慌亂地想將花生米塞回男孩手裏時,卻見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啊!他醒了!”

一旁的胡左和胡薇見狀,立刻驚喜的叫了起來。

醒了?!莫飛的身子一僵。

迎上他的眼,莫飛感覺那雙泛著水氣的眼睛,仿佛正在指控自己不該拿走屬於他的東西。

莫飛心虛地將“贓物”塞回他的小手裏,一邊忙著為自己解釋,一邊扯著胡左的衣袖。

“你……你快告訴他,東西不是我拿的,是……是你們要我拿的,快……快點啦!”他氣急敗壞的說,只差沒捶胸頓足了。

胡左兩眼一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快你個頭啦!還不快去給我叫人來?!”

丟臉啊!她怎麼會認識這麼沒用的人?!

胡左抬起腿一踢,硬是將莫飛踢出門外。

“啊!大姐,你聽到了嗎?!”

胡薇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般,掩嘴噗哧一笑,興奮地扯著胡左的衣袖。

“聽到什麼?”胡左興味盎然的靠了過去,心想,她只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哀嚎而已。

“他叫我們天使呢!”呵!沒想到二姐帶回來的小傢伙不僅長得可愛,連說話也很有趣。

胡薇開心地笑眯了眼,對小傢伙的好感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天使?!

聽見這兩個字,胡左先是一愣,隨即跟著小妹笑了開來——壞壞的笑了開來。

“不,你錯了。”她對著床上的男孩道。“剛才被我踢飛出去的那個傢伙,總是說咱們胡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窟,而我們則是惡魔窟裏的黑心小惡魔……藹—不一樣呢!”

胡左突然話峰一轉,爬上了床。

“什麼不一樣?大姐。”

胡薇一怔,好奇地連忙跟進,七手八腳地爬上床。

⊙⊙⊙

兩對同樣靈活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眼下一對惶恐的眼。

而惶恐的眼在兩人的盯視下,緊張得直眨著眼。

她……她們要……要做什麼?!

柳風在被子底下的身子,不安地立刻縮成一團。

這……這裏是哪里?他怎麼會在這裏?!他著急的在心中叫著。

天使呢?!她們不是天使嗎?!那她們為什麼會和天使長得一模一樣?!

他被天使帶走了嗎?!父親說過,只要他乖乖地在那裏等著,運氣好的話,也許會有天使來帶走他……他記得他碰到了天使的手……是天使帶他來這裏的嗎?!

這裏又是哪里?!

驀然,柳風驚恐得瞪大了眼,為了上方那駭人的對話——

“小薇,這對眼睛是真的嗎?!”

“應該是吧?!大姐。”

“不如我們把它挖出來瞧一瞧?!”

“好啊!好啊!大姐,你挖右眼,左眼讓我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跟真的一樣,興致勃勃地卷起衣袖,全然不顧小病人隨時可能昏倒。

“你們兩個趴在那裏做什麼?”

渾厚嚴謹的男聲,伴隨著高大的身影一同出現在門口。

胡梵就像頂著光環的正義使者,適時地制止兩個女兒胡鬧。

“爸,不一樣呢!”

就見窩在床上的兩人興奮地回身叫著。

“壞丫頭,我哪里不一樣了?!”

胡梵蹙著眉,故意曲解女兒的話意,一邊朝她們走近。

“不是啦!是小菲撿了個‘外國貨’回來喔!”

“是啊!是啊!是個有對漂亮的藍眼睛的‘外國貨’喔!”

“真的嗎?!”

一道小身影驀然從胡梵背後竄了出來,那是額上明顯多了個包的莫飛。

“藹—是真的!”他興奮地趴在床邊叫著。“是藍色的眼睛!”

莫飛笑咧了嘴,奇怪自己方才怎麼沒發現?!

“那你們剛剛趴在床上做什麼?!”他好奇地問著離自己較近的胡薇。

只見小美人嫣然一笑。

“我和大姐正準備把它們挖出來瞧瞧是不是真的呢!”聽她的語氣似乎很惋惜。

藹—

聞言,莫飛俊秀的面孔霎時揪成一團。

聽見女兒和莫飛的對話,胡梵緊抿的唇不覺輕扯了下,打量的眸光落在那對深嵌的藍色眼睛上。

是混血兒吧?!他想。

“你餓了吧?”胡梵徐緩地問床上的男孩。

柳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置身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面對一群陌生的人,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驚慌的雙眼四處逡巡著,有好幾次停留在那兩張相似的臉龐上。

然而,他又馬上告訴自己,她們不是“她”,不是那握住他的手的“天使”!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肯定,但是,他就是知道不是!

對柳風而言,昏迷前所見的那張臉、那雙眼,是他惶惶不安的心唯一的依靠,所以,他下意識的急著想找那雙眼的主人。

突地,四處打轉的目光定在門口,再也移不開,因為——

有人捧著熱騰騰的食物出現在門口!

是粥的香味!

柳風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好……好香啊!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味道的。

&&&

片刻後,唐總管捧著餐盤退出門外。

柳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嘗到這種幸福的滋味了!

唇齒間那猶殘留著的美味,令長久以來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地,不禁感動得紅了眼眶。

“我……我叫柳風……”

他一邊揉著雙眼,一邊小聲地回答高大的叔叔的問題。

柳風知道在陌生人面前掉淚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但是,一想到父親這麼狠心的丟下他,儘管平常再如何的堅強,他仍是禁不住的心一慟,抱著被子嚎啕大哭起來。

一旁的三張小臉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瞪大了眼。

至於胡菲呢!

打從她知道自己撿回來的是一個“帶把”的之後,她便將自己關進房裏,看來這個事實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

胡菲是天生就討厭男生嗎?

不,她會討厭男生可是有原因的。

而罪魁禍首便是在她就讀幼稚園時,班上的某位男生。

據那位挨了小小冰美人數十掌鐵沙掌的男孩的說詞,他是因為看胡菲的睡相太太太……太過可愛了,才會忍不住偷親她粉嫩的唇——用他塞滿香腸的油嘴……

喲,那確實是一種非常恐怖的經驗!

因此從那天開始,凡姓香名腸的,也一併成為小小冰美人的拒絕往來戶。

不過,胡菲並沒有讓家裏的人知道這件事。

畢竟,教一個腦滿腸肥的蠢蛋偷吃了豆腐可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所以,她的家人一直以為胡菲天生就討厭男生。

下午一點鐘。

窗外烏雲密佈,厚厚的雲層遮住了陽光。

胡菲無聊地瞥了窗外一眼,又將小腦袋縮進被子裏。

外面陰沈沈的天氣,就像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在這棟大宅子裏,該上學的人上學去了,該工作的人工作去了,該辦事的人辦事去了,只除了她這個雪館的小主人還窩在被子裏。

早上,胡菲推說自己肚子不舒服,不想去上課,便將自己關進房裏至今。事實上,她是在為自己竟“失手”帶回一個討厭的傢伙而氣悶不已。

哼!明明是男的,卻長得比女生還秀氣!

她在被子裏氣憤地冷哼,臉色一凝,終於翻身下床。

她悻悻然地跨出房門,一張笑容可掬的臉立即迎上前。

“二小姐。”

沒料到自己的房門外有人守著,胡菲精雕細琢的麗顏馬上露出一絲不悅。

“唐總管,難道你沒有其他事可做嗎?”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了?

“的確沒有。”唐浩臉上的笑容不減。“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服侍二小姐你。”

在胡宅工作多年,又歷經“鬼刹盟”兩代盟主的交替,元老級的唐浩對當今盟主的三位小千金,有著全宇宙最大的耐性與包容力。

“二小姐,你早餐和午餐都沒吃,鐵定餓壞了。你想吃些什麼,我馬上去為你準備。”

唐浩熱切地問,心想二小姐一定是餓得受不了了,才會出來找東西吃。

頓時,他不免又是一陣心疼。

餓壞了?!胡菲微微揚眉,心忖,他若瞧見了她房內滿桌的零食就不會這麼想了。

傻瓜才會讓自己餓肚子呢!她在心中冷哼。

胡菲直覺地想拒絕,但轉念一想,這麼做也許就沒辦法讓唐總管走人了,於是她改變了主意。“我想吃粥。”她說。

“二小姐想吃粥?!”唐浩露出驚訝的表情。

“是啊!而且要煮到很爛很爛,可以入口即化的那種。”

啊?!這次唐浩很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壞掉,他確實聽見一向不愛吃粥的二小姐討著要吃粥!

他吃驚地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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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1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胡菲在確定自己要求的“那碗粥”,足夠讓唐總管忙上好一陣子之後,她這才不疾不徐地往隔壁書房邁去。

穿過熟悉的空間,胡菲很快的在書房後方的小床上看到她要找的人。

他在睡覺嗎?

胡菲不友善地瞪了那背對著自己的背影一眼,她在昏暗的房內小心地移動身影,並隨手開了一盞小燈。

胡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小心翼翼的,但她就是這樣輕手輕腳的繞到床的另一邊,甚至在半途又折返,將那扇被雨滴敲得咚咚作響的窗戶關上。

他是睡著的!瞪著那兩排動也不動的睫毛扇,跪在床頭邊的胡菲有些失望的告訴自己。

然後,她的心思馬上又被眼前這張漂亮的小臉給吸引了去。

她纖細的小手禁不住那張面孔的誘惑,像是有自主性的朝他伸了過去。

她從來沒見過有哪個男生有這麼長的睫毛,還有……男生的嘴巴不都是大大的嗎?就像——

哇!恐怖的回憶突然浮現腦海,胡菲用力地甩甩頭,迅速地甩掉這噁心的一幕。

她在心中下了結論,這有著一頭長髮的傢伙根本不像個男生!

胡菲眉頭一皺,她那在瞧見瘦小的身影之後就莫名地消失大半的怒火,頓時又狂燃了起來,提醒了她到這裏來的目的。

還不醒來?!

她不客氣地捏住小騙子的鼻子。

唔……柳風在掙扎中醒來。

“咳!你……”猛然睜開眼的他,沒料到自己會撞進一對炯亮的眼睛——一對教他心跳漏跳一拍的眼睛。

“是你!天使!”

柳風一雙哭腫的眼熠熠發亮,心跳也跟著撲通撲通的快了起來。

柳風欣喜的反應令胡菲愣了一下。不,也許該說她不小心又教那對藍色的美麗眼珠給攝去了心魂。

胡菲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回過神來。

“我叫‘胡菲’,不叫‘天使’,小騙子。”她口氣不佳的冷聲道。

“你……你為什麼叫我小騙子?”他不叫小騙子,他叫柳風啊!

望著眼前那張不悅的臉,柳風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可憐兮兮地眨著一對有神的大眼睛,表情無辜極了,就像“小鹿斑比”般。

“不叫小騙子叫什麼?你到底是不是男生啊?”

“我……我是礙…”雖然對方沒用兇惡的聲音吼他,但她那冷冷的口氣仍令他瑟縮了下。

“那你為什麼留長頭髮?”哼!長得像女生也就算了,居然還留長髮,難怪她會認錯,讓大姐和小薇她們看她的笑話!

“是……是他不讓我剪的。”

“‘他’是誰?”哼!連說話的樣子也像個女生,莫飛那書呆子和這小子比起來,倒顯得有男子氣概多了。

“我……我父親……”說到拋棄自己的父親,他的雙眼不由得浮現淚光。

“就是他把你丟在那裏的?”見他點點頭,她又問:“為什麼?”

把自己關在房裏的好處就是不用瞧見大姐、小薇她們譏笑的表情,而壞處就是——大家也許都已經知道的事,她這個將人帶回來的人卻一點也不知情。

“他不喜歡我……”從來就不喜歡我!柳風難過的在心里加了一句。“自從我休學後,他就不准我剪頭髮。他說……他說他要永遠記住那張令他憎惡的臉,他說……我留長髮的樣子和那婊子簡直一模一樣……”而這讓父親更有理由對自己拳打腳踢,來發洩心中的怨恨!

想他全身上下,除了臉之外,有哪個地方沒挨過父親的拳頭?

為此,他總是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母親要丟下自己和別的男人跑了?為什麼她要將自己丟給不喜歡他的父親?為什麼他要長得和母親如此相像?為什麼無辜的他要接受這種不公平的對待?為什麼……

他心中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卻沒有人可以為他解答,於是他漸漸變得麻木,漸漸變得逆來順受,漸漸……

他漸漸試著不去在意父親眼中的憎惡,不讓自己去感受父親打他時是多麼地痛!

心中的傷口被揭了開來,好不容易在睡夢中止住淚水的柳風,頓時又是淚如泉湧。

“你……”

見狀,胡菲不由得感到心慌。

“喂,你別哭嘛!”她微惱地道。

柳風鼻子一吸,淚落得更凶了。

“你——別哭,不是叫你別哭了嗎?”胡菲莫名的發火。

她這十一年來第一次的河東獅吼立即產生了效果,只見哭得像個淚人兒的柳風嚇得停止哭泣。

他咬緊下唇,驚恐地盯著“天使”的一張怒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可惡!

胡菲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失控”的行為,微惱的在心中冷嗤。

男生最討厭了!不是長得像頭豬般令人厭惡,就是像個娘兒們般讓人受不了!

她抽了幾張面紙,遞到他面前,“拿去!把你臉上那些噁心的鼻涕擦掉。”接著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柳……柳風,我叫柳風。”他怯怯地說,連忙將令她不悅的淚水和鼻涕擦乾淨,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會被她討厭,她……

他的天使會不會也將他丟下?

這樣的恐慌顯露在柳風那對紅腫的眼中,他張著嘴,焦急地想說些什麼,驀然,瘦小的手腕被她猛地握緊。

在柳風抓著面紙擦臉時,胡菲從他寬大的袖口中,看見他瘦小的手臂上佈滿青一塊、紫一塊的瘀痕。

“他打了你?!”這個“他”指的當然是他父親。

“我……啊!你……你做什麼?!”

不待地說完,她已爬上了床,動手檢查起他身上的傷,惹得他頻頻低呼。

胡菲的動作十分俐落,三、兩下便解開他的衣服上那一整排扣子。

乍見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瘀青,胡菲的呼吸不覺一窒,頓時感到無法置信以及強烈的憤怒。

至於柳風呢!

他害羞極了。 被一個女生這麼大刺刺的剝了上衣,他怎能不羞?!

他羞紅了臉,好擔心、好擔心她接下來會不會……

柳風心驚膽戰地吞了下口水,兩手悄悄地往下伸去,緊緊地抓牢了褲頭。

$$$

柳書維?

那是他父親的名字嗎?酗酒?!誤闖紅燈?!太……

太平間?!

那麼就是死翹翹了?

哼!那種人死了倒好!

咦?孤兒院?!

胡薇專注的晶眸顯得驚訝。

“聽見了嗎?爹地要把那個‘妹妹’送到孤兒院去呢!”胡左道。

“唔,爹地好像是這麼說的——啊!討厭啦!大姐,人家柳風明明是可愛的小帥哥,你幹嘛叫人家‘妹妹’?”

“長成那樣子不叫‘妹妹’難道叫‘娘們’?!”胡左鄙夷地道。

“人家柳風只是長得比較漂亮而已。”胡薇忍不住替她說話。

“哼!是男人就不該被稱為‘漂亮’!”

“大姐你——”胡薇完全辯不過大姐。

“唉!真可憐。”一聲輕歎突地冒出。

“你說什麼?!”

兩對杏眼同時殺向出聲者。

“我……”莫飛搔著頭,趕忙解釋道:“我是說,那種地方不是常常會發生弱小被欺負的事?你……你們看柳風那麼瘦小,他……他在那裏一定會被欺負得很慘的……哈!我是這個意思啦!”

莫飛的解釋換來兩聲冷哼。

胡左和胡薇的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她們失望于莫飛的解釋教她們沒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來“玩玩”他。

她們有些可惜地放下了拳頭。

莫飛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方才險險逃過了一劫,在他解釋完的時候,由眼角餘光瞄到那不知已在他們背後站了多久的身影。

“藹—胡……胡菲!”他不由得脫口低呼。

胡左和胡薇同時回首,也是驚訝不已。

只是,她們驚訝的是,向來安安靜靜,稱得上“奉公守法”的胡菲,竟然也會做出這種偷聽的舉動?!

胡菲大概猜得到她們兩個在想些什麼,於是開口道:“我沒打算偷聽,是你們擋住了門口。”

接著她在三對訝然的目光下,面無表情地舉步走進父親的書房。

小菲?胡梵吃驚地望著驀然闖進書房的女兒。

仿佛沒注意到大家訝異的注視般,胡菲迅速的越過父親的幾名部下,來到微蹙起眉的父親面前。

“小菲你——”

“我不准!”

胡梵才開口吐了三個字,便教女兒鏗鏘有力的一句話給打斷。

她不准?!

胡梵一愣,神情煞是訝異。

他這向來乖巧的二女兒不准什麼啊?!

胡梵困惑地眨眨眼。

∏∏∏

兩張秀氣的小臉蛋,以及一張微露不安的俊秀面容,終究還是抗拒不了好奇心,悄悄地將耳朵貼上胡菲緊閉的房門。

“你聽到什麼了嗎?”胡左抬起左手平肘朝身旁的胡薇撞去。

“沒有!你呢?”胡薇亦用左手手肘輕撞了下莫飛。

“唔……沒……”

低低地痛呼一聲,莫飛無辜地摸著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一邊搖頭,一邊為自己默哀——

嗚!他是不是上輩子和她們有仇?

為了不再讓自己無端遭殃,莫飛決定先溜回家。

想到此,莫飛不由得竊笑。

他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倏地轉過身,沒料到卻撞到身後的一堵肉牆。

哦!好痛!

他忍不住壓著鼻子痛呼,而這引來了兩位小美人的注意。

胡左和胡薇一見到得到消息趕來的父親,同時退向兩旁。

“爹地,小菲‘綁架’了咱們的小病人喔!”

“是啊!爹地,二姐好粗魯喔!她像拎小雞一樣把人家拎進她的房裏,也不知她要做什麼。”

胡家老大和老三兩人一搭一唱的,小臉卻滿是興奮的神情。

胡梵在兩名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兒的“提醒”之下,兩道斜飛的劍眉全蹙成一團。

“小菲?!”

他輕敲著二女兒的房門。

“為什麼把門鎖起來?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我們可以當面說清楚啊!”

雖說他胡梵是條鐵錚錚的硬漢,可一旦碰上他最寶貝的女兒們,他這鋼鐵般的男人亦不得不成為繞指柔。

他像每個做父親的一樣,耐性十足地對著房裏的女兒柔聲勸哄。

半晌,胡梵以眼神示意唐總管去拿備份的鑰匙過來,而這時房內終於有了動靜。

“我不准!”

堅決的稚嫩嗓音穿透門板傳來。

胡梵一愣。

“我不許你把他丟到那裏去!”裏面的人再次重申。

胡梵就算再精明,這下不禁也糊塗了,“哪里?”他並不知道先前他們在書房裏的談話內容,已被人偷聽了去。

“就是孤兒院嘛!你不是說要將柳風送到那裏去,爹地?!”瞧見父親一臉的疑惑,胡薇拉了拉他的衣角,甜甜地提醒道。

呃?!

胡梵一愣,聽見二女兒堅定的口氣又從房內傳出,“除非你答應讓他留下,否則我就永遠不開門!”

胡梵驚愕地瞪著二女兒的房門。

怎麼他的女兒都有收留弱小動物的習慣?!胡左是這樣,胡菲也是,該不會……

“怎麼了?爹地。”

察覺到父親的盯視,胡薇不禁疑惑地問。

哦!老天!

面對小女兒如天使般迷人的笑靨,胡梵不由得發出一陣申吟。

此時,胡菲的臥房裏——

莫名被拖到這裏來的小男孩仍是一頭霧水。

柳風身上裏裹來不及放下的被單,正襟危坐地坐在床尾,用一雙驚恐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她為什麼抓他來這裏?

柳風不安地將小屁屁往後挪了一下,因為,他瞧見原本正在對門外的人放話的胡菲,此刻正往自己走來。

半途,胡菲像想起什麼似的,從角落拉出一隻箱子,埋首一陣翻找,神情煞是專注。

她在找什麼?

他眨著眼問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自己的處境越來越擔心了。

須臾,答案在他眼前揭曉!

“你……你要做什麼?”

為什麼她要拿那個東西?柳風惶惑地張大眼,下意識的往床頭縮去。

“我要把你像犯人一樣的銬起來。”胡菲不顧他的掙扎,逕自拉過他的手,想要把他銬起來。

但是,她很快的就放棄了,因為手銬根本無無銬牢他那沒幾兩肉的手。

胡菲沒有多想,當下便改而抓起他的腳丫子。

只聽見“喀嚓!”一聲,一切塵埃落定。

一陣驚愕後,柳風只能無力地瞪著那副分別銬在他和她的腳踝上的鐵銬。

“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把他和她銬在一起?

“這樣外面那些人就沒辦法把你送走。”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鑰匙拋出窗外。

藹—

柳風見狀,一顆心瞬間跌到穀底。

他沮喪地回首看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

她冷然的雙眸淡淡地掃過他瘦小的身子,想到了莫飛在父親的書房外所說的話。“因為只有我能欺負你。”

胡菲挑高眉,唇角泛起冷笑。

不錯,就是這樣,誰教他要“欺騙”她,害她被大姐和小薇看笑話。

胡菲冷哼一聲,突地將臉湊到柳風眼前。

“有件事你也許會想知道……”

々々々

“鑰匙呢?”

門外,胡梵一邊揉著發脹的額頭,一邊跟唐總管取鑰匙。

“在這裏,老爺。”

唐總管恭謹地將鑰匙放進主人的掌心裏。

胡梵拿著鑰匙,走到了門前。

胡左和胡薇緊跟在父親的身後,就連原本打算落跑的莫飛,也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將身子湊了過來。

哇!好興奮喔!芝麻開門!

三對銅鈴般大的黑眸閃閃發亮,興奮地瞧著鑰匙被準確地插入鑰匙孔裏……

呵!我們來抓你了喔!胡菲。

胡左和胡薇相視而笑,不過,她們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房內驀然響起的碰撞聲令她們嚇得脖子一縮,不禁站直了身子。

緊挨在胡左背後的莫飛這回閃得夠快,及時保全了他的鼻子。

裏面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人皆心驚地瞪著房門。

胡梵立刻轉開門把,人跟著就要衝進去——

“小菲?!”

胡梵沒預期二女兒會跌坐在房門口。

他連忙止住往前沖的身子,在千鈞一髮之際避免了踩過寶貝女兒的慘事發生。

“小菲你——呃……他怎麼了?”

胡梵錯愕的目光瞬間改為投向窩在女兒懷裏,雙手緊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嘴唇泛紫的小男孩身上。

是不是胡菲殺人了?

三位事事不落人後的好奇寶寶也沖上前一探究竟。

“藹—胡菲,你真的殺人了!”

童稚的嗓音有男有女,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胡菲顯得手足無措,“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訴他,他爸爸已經死了,而他變成了一個孤兒,然後他就抓著胸口……爸!”她慌張地解釋道,一顆心高高地懸在半空中。

她求助地緊瞅著父親。

胡梵不再遲疑,立刻命令,“唐總管,快備車!”

他頭也不回的吼道,在彎身欲抱起小男孩時,驚愕地發現那副緊緊地銬著他倆的手銬!

驀地,胡梵覺得自己的頭又痛了起來。

∨∨∨

一聲聲如貓叫般的低泣聲,從門外隱隱約約的傳來,似乎沒有停歇的打算。

唔……怎麼又來了!

好夢被打擾的胡菲不禁蹙起眉,將被子拉高過頭,企圖阻絕噪音。

該死!她還沒開始“欺負”他,他倒是先折磨起她來了。

她等待片刻,卻發現低泣聲有一聲高過一聲的趨勢。

哦!她受夠了!

咬牙咒駡了聲,胡菲索性翻身下床。

“咚咚咚!”

她怒氣衝衝的來到走廊上的另一扇門前,也沒敲門便直接闖了進去。

她毫不客氣的打開電燈,幽暗的室內立即大放光明。

乍現的光線顯得十分刺眼,胡菲眨了眨眼,這才適應了明亮的燈光。

不過,被安置在這房裏的柳風似乎未察覺到這突來的變化,依舊躲在被子裏哭得很傷心。

直到他身上的被子被抽掉了,他才停止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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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10: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

“不是‘我’是‘你’!”

胡菲大刺刺地往床邊坐下,強悍的姿態令猶呆愣著的柳風不自覺地縮起身子。

“你打算哭多久?!”她清冷的眸子裏燃燒著怒火。

怎麼?還打算繼續哭下去?!

見紅腫的眼睛似乎隨時準備落淚,她細長的柳眉微微一蹙。

“不准再哭了!”

被她這麼一喝,柳風的脖子一縮。

“可……可是人家傷心……”他沙啞地道,跪坐在床上的模樣像個小媳婦般惹人憐。

傷心個屁啊!他上個禮拜出院時,醫生明明交代他不能太激動,說是對他的心臟不好……醫生還要他儘量放鬆心情,別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以免增加心臟的負擔。

可是自從他回來後,卻每天上演“暗夜哭聲”,搞得她想“裝聾作啞”都不行……

“那種人不值得你難過!”

“他……他是我父親……”他怯怯地道。

“他配嗎?”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他手臂上殘留的瘀傷。

“他只是心情不好……”柳風不禁含淚反駁。

“笨!”她冷漠地回應。

“真的,他一直找不到工作,房東又老是對他大吼大叫,他……心情很不好。”柳風為父親辯解。

“沒有一個父親會不要自己的小孩,而他卻丟下你。”

“不,他只是——”

“就算他沒有被車撞死,也絕不可能回頭來找你的。”她淡淡的說,要他早一點認清事實,莫再白白的浪費淚水,也好讓她好好的睡個覺。

“你……”嗚!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就不會安慰他一下嗎?

胡菲的一番話就像在柳風裂開的傷口上灑鹽般,教他更是傷心到了極點。

頓時,柳風再也顧不得胡菲是不是會不高興,他含怨地瞪她一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嚎啕的哭聲令胡菲一怔,她沒料到孱弱的他竟敢公然反抗她的權威!

她再也無法像先前那樣無動於衷,“你……喂,你不要哭得那麼用力……”該死!他待會該不會又喘不過氣來吧?

想到此,胡菲不覺繃緊聲音。

“別哭了!”她忍不住低吼。

“我偏要!”他不甘示弱地邊哭邊道。

“不准哭!”低吼變成咆哮。

“我偏要哭……我要很大聲、很大聲的哭!”仿佛為了證明般,他扯著嗓門哭得驚天動地。

而這馬上引來一干人的關切。

“唔,大姐……房裏那個又吼又叫的……是二姐嗎?”不會吧?!認識二姐十一年了,她可從沒聽過二姐大聲的說過半句話。

胡薇睡眼惺忪的揉著雙眼,懷疑是自己睡糊塗了,還是看錯人了?!

“小薇,你睡迷糊啦……”被小妹硬拖來的胡左,眼皮重得連抬眼的力氣也沒有。

她喃喃說完,整個人便掛在胡薇身上,二度會周公去也。

聞聲趕來的胡梵在看見房裏的狀況時,不禁也驚奇地在門口駐足。

哦喔!他詫異地在心中驚呼,那是他向來安靜不多話的二女兒嗎?

瞧著女兒生氣盎然的樣子,胡梵嚴峻的臉上不正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他不禁開始認真的考慮起女兒的提議。

唔……也許那是個不錯的主意。

“唐總管,你覺得我該留下那孩子嗎?”他狀似不在意地問一旁的管家。

老管家一愣,恭謹地回答道:“老爺心中不早已有了決定?”

嚴峻的男人微怔,隨即露出了笑容。

呵!是礙…

≈≈≈

房內幽暗的角落裏有一張小床,床上有一條小被,小被裏有個蜷縮得像只煮熟的蝦子的小人兒。

柳風的雙手緊緊捂著耳朵,試著不去理會那呼嘯的風聲。

但是,被子裏悶得他幾乎快要窒息,使他不得不探出頭呼吸。

他一雙露在被子外的眼睛,惶恐地打量了昏暗的室內一圈,而後迅速地跳下床,打開房內所有的燈,接著又七手八腳的爬回床上,躲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顆頭。

然而,明亮的光線似乎也撫平不了柳風心中翻騰的情緒:

他緊盯著天花板的大眼睛裏有著強烈的不安。

自從知道自己已被收養,往後將要待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之後,他的心一直不安的揪著,到了夜晚更是睡不安穩。

而今晚,強大的風雨竟然還來插上一腳。

聽著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以及從窗縫擠入的呼呼風聲,柳風小小的臉蛋越顯蒼白。

他心中一陣掙扎,在聽見玻璃窗響起“啪!”的一聲巨響之後,他不再猶豫,立即跳下床。

他抱著枕頭、拖著被子的出了房門,走在昏暗的走廊上,迅速的來到另一扇門前。

“你睡著了嗎?”

柳風急促地敲著門,一邊害怕的打量四周。

驀然,一記響雷轟然大作。

“藹—你快點醒醒啊!”

柳風的一顆心差點沒跳出胸口,他等不及裏頭的人回應,驚恐的握住門把,慌亂地扭轉起來。

嗚——好嚇人喔!

他連忙撫著胸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門內。

咦?門沒鎖啊?!

他吃驚地看了身後的門板一眼,接著在第二記響雷響起之際,火燒屁股似的沖向房間的主人所在的角落。

胡菲被他急切的腳步聲吵醒,她徐緩地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她立刻清醒了大半。

“見鬼了。”她不禁道。

鬼?!柳風背脊一涼,手一松,枕頭和被子頓時掉落地上,“在哪里?!”不會在他背後吧?他的身子一僵,根本不敢往後瞧。

“不就在我面前?瞧你他披頭散髮,臉色發白,還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不像鬼像什麼?”

胡菲柳眉微蹙,朝沐浴在柔和燈光下的他丟去一眼,然後掀被坐起。

“你進來多久了?”

她冷睨著站在床邊的他,神情極為不悅。

礙…她在生氣嗎?柳風忐忑不安地想,“我才來一下下……”

她會不會趕他出去?!他心裏想著,不禁又挨近床邊幾分。

“那個……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沒有。”她想也不想地道,心裏不悅的想著:他到底想幹什麼?

“有的!就在窗外,你聽聽看!”

胡菲仔細聽了,然後陷入短暫的沈默。

“颳風下雨的聲音讓你害怕得睡不著?”這就是他為什麼到她房裏的原因?她有些詫異。

“我……”他蒼白的臉色添了些紅潤。“那個你……”

“不行。”她知道他想說什麼,立即打斷他的妄想。“我只有一張床。”

“可……可是你的床很大——”

“我只有一個枕頭,一條被子。”

“啊?!我有。”柳風失望的小臉瞬間一亮。“你看,我把枕頭和被子都帶過來了!”

他趕忙彎身拾起枕頭和被子,獻寶似的拿給她看。

這樣她是不是就會讓他留下來了?他緊張地望著那張漂亮的小臉,可她的回答仍是教他失望了。

“我從幼稚園畢業後就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你回隔壁房睡吧!”

胡菲沒多看他一眼,倒頭將被子一拉,翻個身,眼睛一閉,打定主意不再浪費她寶貴的睡眠時間。

她是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的,可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聆聽起背後的動靜。

怎麼沒聲音?

胡菲才這麼想,背後立刻傳來低低切切的啜泣聲。

又哭了!這小子是水做的嗎?

啜泣聲持續了好一陣子,胡菲彎月似的柳眉也在不知不覺中越攏越緊。

一聲聲刻意壓抑的低泣聲,就像一顆顆小石般,不斷地打在胡菲平靜的心湖上,漾出一波波細弱的漣漪來——

她根本無法漠視,甚至不去理會。

所以,當低泣伴著被子拖在地上的沙沙聲響漸行漸遠,她再也無法保持無動於衷。

就這樣,柳風在胡菲一時的心軟之下,如願的進佔她身旁的位置。

“你若敢踢我,我就把你吊在窗外!”

胡菲僵硬地躺在另一邊,冷冷地威脅,對於身旁那張笑得分外燦爛的臉蛋,她只覺得格外刺眼。

柳風的眼睛眨呀眨的,滿心歡喜地笑眯了眼。

“我覺得你真是我的天使呢!”窩在溫暖的被窩裏的柳風,覺得這一刻真是幸福啊!

不知道他可不可以天天都這麼幸福?

“我明天也可以和你一起睡嗎?”他乘勝追擊。

呃?!胡菲表情一凜。“當然不——”

“不可以嗎?”

只見柳風的小臉馬上垮下來,兩眼迅速醞釀出淚意,下一秒,兩滴淚珠已懸在眼眶中。

“我……”

瞪著他可憐兮兮的表情,胡菲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當她再次開口,說的卻是一句完全不相關的話。

£££

黃昏時分,天邊的絢麗色彩如燃燒的火焰般,一團團地盤旋在雄偉的建築物上方。

這裏便是私立聖文高級中學。

有鑒於另外兩張相似的面孔,誓必會為自己招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

所以,打從幼稚園畢業之後,胡家的三千金便有志一同的對父親言明,她們死也不要再上同一所學校。

因為,每天和老師、同學們玩著“猜猜我是誰”的遊戲,真的是很累人的一件事,也挺煩人的。

胡菲在學校裏的學生們走得差不多的時候,這才從另一隅踩著夕陽餘暉,獨自往門口走去。

校門外,一名精壯的男子一見到她,急急踩熄香煙迎上前。

“二小姐今天好像比較晚?”

胡菲的司機兼保鏢試探性地問,就怕小主人真的遇上什麼麻煩事。說完,他立刻檢視了小主人纖細的身子一遍……

唔,還好,看來毫髮無傷。

就在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發現似乎還少了個人。

胡菲也注意到了!

漫不經心地對司機“嗯”了聲,彎身準備進入車子裏的她,在瞧見車內並沒有預期會見到的人時,她馬上退出車外。

“人呢?”他不是應該已經在車子裏了嗎?她奇怪地想。

“不知道,小的以為柳少爺會和二小姐一起出來。”

頓時,司機也緊張了起來。

而胡菲則逕自往回走。

“二小姐?!”

“我去找他,你在這裏等著。”她知道他可能在哪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意識到這點,胡菲的柳眉不覺又攏起。

而被命令留在原地的終極保鏢,只能無聊的數著一旁的樹葉來打發時間。

胡菲三步並作兩步,極快的來到一扇灰色的門前。

她大刺刺地直接開了門。

“柳風?!”

她以為自己會得到回應,沒料到面對的竟是一室的冷清。

咦?不在美術社?!她環顧教室一遍,只發現一扇未關的窗戶。不在這裏會在哪?

佇立在教室門口的胡菲不由得擔心起來,立即又搜尋了一番。就在她打算去操場找找看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碰撞聲,驚得她迅速旋身。

那聲音聽來好像是筆掉落地面的聲音!

她循著聲音來源,毫不遲疑的快步走向那扇敞開的窗。

半途,胡菲踩到一枝作畫用的炭筆,然後是散落的數張畫紙……接著,她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只見柳風坐在椅子上熟睡著,而她方才之所以沒發現到他,是因為畫架擋住了他的身影。

輕輕的“啪!”的一聲,一陣風又將畫架上空白的畫紙吹落,連帶的也吹起柳風耳邊的發絲,形成一幅唯美的畫面。

為什麼不把窗戶關起來?胡菲微蹙著眉暗忖。

她刻意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到窗邊,甚至在關窗時弄出不小的聲響。

不過,顯然她製造的噪音不夠大聲,柳風睡得依舊深沉,似乎完全不受干擾。還不醒?!

胡菲走到柳風面前,準備搖醒這個睡得一塌糊塗的人。

她不悅的心忖,這樣都不醒,難道是睡——一個“死”字教她心跳漏跳一拍,猝然停下幾乎已觸摸到他肩膀的手。

她在柳風身前蹲子下來,專注的瞧著白色制服下那片寬闊的胸膛,她遲疑地伸出手,纖纖玉手輕輕地貼上那輕輕起伏的胸口。是跳動著的!

一抹笑在她的唇角輕輕地綻放。

貼在胸口的柔荑,就像一塊燒紅的熱鐵似的,教柳風胸口一熱,徐緩地睜開璀璨如藍寶石的眼睛。

“菲?!”乍見熟悉的嬌顏,柳風情不自禁地脫口喚道。

“別那樣叫我,我說過的。”

胡菲微皺著眉起身,望著他的眼中有絲不悅。

“我知道你害羞,不過這裏只有你和我,沒人聽見的。”他嘴角的笑意絲毫不受她的不悅所影響,甚至又加深了幾分。

他喜歡這樣喚她,即使這麼做總是會惹來她皺眉的表情,但他還是喜歡這樣叫她。

害羞?!

這根本無關害羞,她是不喜歡、也不准他這麼叫她,他是不懂嗎?她緊抿著唇,覺得沒必要再繼續這樣一個沒有結果的話題。”你能否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這個美術社社長此刻還待在這裏,甚至睡著了?”

如果她沒記錯,上次他是因為欣賞某位大師的畫作而忘了下課。那麼這次呢?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嘛……”柳風忙碌收拾著物品的身子微微一怔。“今天的夕陽特別的美,我本想動筆畫下它的,沒想到看著看著,筆還沒動,人倒是先睡著了。”

他笑著走回她身邊。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說完,他便逕自往教室外走去。眼前的身子是那樣的修長,教身高有一七O的她都不禁要自慚形穢。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在一個颳風下雨的夜晚,她問了死賴在她床上的他一句話——

你到底幾歲了?“我……十二歲了。”

十二歲?!怎麼可能?這個又瘦又孝足足矮了自己半截的膽小鬼竟然比自己大上一歲?

當時她還不相信的準備踢他下床,想質問他是不是在騙她,卻在行動前聽見他含含糊糊的聲音——

“算的喔……不休學的話,我現在已經是六年級了喔!”六年級……他若沒休學的話,此刻早已是大學生了,而不是像自己一樣,還在這裏等著迎接高中畢業典禮。

“你幹什麼?!”

一道吹拂在她臉頰上的溫熱氣息,令她倏地回過神來。

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不覺微繃起身子,不過卻沒有退開的打算,因為——

就算要退開,那個人也絕不會是她。

她柳眉微蹙,等著他主動化解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一一種叫做“曖昧”的氛圍。

柳風在她晶瑩的美眸裏瞧見了戒備之色……然後,毫無預警的,他突然臉色一白,猝然抓著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彎下身。

胡菲被柳風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柳風?!”

她驚呼一聲,反射性地擁住地下滑的削瘦身軀。

“你怎麼了?藥呢?”

“吃……完……車……上……有……”

聽見柳風吃力的回答,胡菲姣好的臉蛋瞬間刷白。

該死!她咬牙咒駡一聲,立刻攙扶著看來隨時可能會昏倒的他,急急走出門外。

“你忍一忍,司機在校門外,我叫他去拿來!”

胡菲慌了,臉上完全失去慣有的冷靜。

她慌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而他卻是為自己的計謀得逞而愧疚不已。

不過,她鮮嫩欲滴的櫻唇,又怎能不讓人心跳加快呢?!

一這樣想,心中的愧疚頓時消去大半,現在他只擔心自己的重量會不會壓壞纖細的她?

可難得有機會能如此親密的靠著她,他忍不住汲取著她迷人的氣息及發香,再收斂自己加諸在她身上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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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落地窗外,皎潔的月色仿如發亮的銀粉般,輕輕地灑落在小庭院裏,也照亮了那幾朵躲在岩石旁,偷偷地綻放著美麗的花朵。

鮮豔的花兒迎著月光,嬌嫩的花瓣上懸著的露珠,璀璨如鑽……

月光穿透窗扇,灑在專注作畫的面容上,將那漂亮的臉蛋映照得瑩瑩發亮,也教那頭烏亮的發絲閃動著迷人的光澤;而那輕抿的薄唇更如吸收了月光的精華似的,顯得越加嬌豔欲滴……

這名正拿著畫筆在作畫的男人,美得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年輕女僕面對這麼一幅活色生香的美男圖,心中小鹿亂撞,情不自禁地紅了臉,如果可以,她真想這麼一直看下去。

但是,職責讓她不得不打破這一切,“柳少爺?”

“我會把藥吃了的。”他頭也不回地道。

“可是……二小姐她——”

“她沒要你服侍我吃藥吧?”他又不是三歲小孩。

“二小姐吩咐過,要盯著柳少爺將藥吞了。”

“那麼你就告訴二小姐,我已經吃了藥。”

“但——”

“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為難。還有,離開時麻煩替我帶上門,謝謝。”他的語氣雖然輕柔,卻堅決地透露出不想再被打擾的訊息。

女僕只得沈默地離去,可她才一轉身,便馬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二小姐?!她站在這裏多久了?

女僕神色緊張的欲開口喚她,卻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乖乖地閉上嘴,而後匆匆離去。

門又被輕輕地關上。

整個人跌人作畫的世界裏的柳風,完全沒察覺屋內的動靜。

為了不破壞窗外美麗的景致,所以,柳風只開了一盞小燈。

他握筆的手,沒有停歇地在畫紙上舞動著,只見畫紙上的畫已完成了一半……

驀地,柳風疾飛的筆頓住了,因為有人擋住了他的光源,同時也遮去了眼前的美景。

“我不是告訴你——”

柳風直覺地以為來人是女僕,蹙眉的抬起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錯了!

“我怎樣?”

面對柳風詫異的表情,胡菲冷著臉,挑了挑眉,用和她的表情一樣冷的聲音問。

“你……你怎麼回來了?”哈!怎麼會是她?!

胡菲不語,又挑了挑眉。

“我……哈!我是說,你怎麼提早回來了?”她不是和胡叔去參加壽宴嗎?

柳風臉上掛著笑,不禁用眼角餘光瞄了不遠處的掛鐘一眼。

十點半?!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啊!

真是糟糕!不知她來了多久,又聽到多少?

“在宴席上吃得不愉快嗎?”

他頻頻將。目光投向她身後,急於完成手上這幅畫。

美景有如曇花一現,難不成自己就要錯過這美麗的一刻?

“窗外有什麼嗎?”胡菲的語氣帶著寒意。

柳風一怔,斂回目光。

“窗外有什麼比你吃藥更重要的事?”她的聲音更冷了。

他的心頭一驚,想起她有一回也用這種口吻對自己說話,後來她足足有一個月不理他,完全把他當成隱形人。

“你先別生氣嘛!”

他連忙將畫筆擱在一旁,深怕她一生起氣來就真的不理人了。

“我的身體沒什麼大礙,是那個醫生太小題大做了。”

唉!早知如此,他就不拿自己的病來騙她,而她也不會執意召醫生來為他做檢查,並診斷出他有輕微的發燒症狀。

他真是自找罪受!

柳風微惱地在心中一歎,卻情不自禁地被她一身赴宴的打扮所吸引——

呵!她穿制服的模樣就已經夠迷人了,沒想到一襲水藍色的薄紗小禮服,更是將她那冷冷的美發揮到極致!

他驚豔地漾出笑容。

他望她望得出了神,可她只是冷冷的伸出手,將柔軟的掌心貼上他的額頭。

“你的身體要比你誠實多了。”

“是嗎?”他仿佛沒看見她皺眉的表情,逕自拉下她的手,自己探手覆上額頭。

“沒有發燒啊!是你的手冷吧?!要不你這樣試試!”說著,他伸手將她往自己身前一帶,另一手則扶上她的頸後,讓她光滑的額頭貼上自己的。

“如何?”他認真的問。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昏暗的光線下,兩人親密的額碰著額,彼此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輕吐的溫熱氣息。

胡菲感覺到一股臊熱湧上臉龐,不覺屏住了呼吸。

“你……”她還沒從震驚中回復過來。

“你的臉好紅喔!該不會連你也發燒了吧?”

柳風愛極了兩人此刻的親密接觸,但他不得不在她回過神來之前放開她。

但是……她臉紅的模樣真是好看極了!

他情不自禁地探出手想撫上她的額頭,但是,她猛然閃身退開。

“你做什麼?”她瞪著他。

她瞪著他,三魂七魄全歸了位,臉上是怒多於羞。

“和你一樣啊!摸摸你的額頭,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警告你,下次你要是敢——”

“是,我下次絕對絕對會按時吃藥!”他認命一歎,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我現在就去吃藥,你別生氣。”

柳風放下盤起的雙腿,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他的雙腿突然失去支撐的力量,傾身往前撲去——

“小心!”

胡菲嚇了一跳,在千鈞一髮之際伸手扶住他。

“怎麼了?”她扶著他坐回椅子上,完全忘了自己前一秒還在生氣。

“沒什麼,只是腳麻了。”

他抬首看著她,感激地微笑著。

“你可不可以幫我把藥拿來?”他指著不遠處的桌上。

胡菲沒有遲疑,馬上替他取來藥和開水。

他伸出了手,但她卻不準備把藥給他。

循著她的視線看去,柳風微感訝異地發現,原來他的手教炭筆給弄髒了!

“啊!真糟糕。”他不覺驚呼,“方才我還用這只手碰了你。”那他豈不是在她的頸後留下了手印?!

他連忙攤開另一隻手審視,這時,一杯水突地放進他攤開來的掌心裏。

“拿著。”胡菲命令道。

呃?他愣了下。

“張開嘴。”

“啊!”他詫異地張開嘴。

她順勢丟了顆藥進他的嘴裏。

“不苦嗎?”

瞧他還愣愣地捧著杯子,她不由得出聲提醒,清冷的眸底添增了一抹笑意。

她的話提醒了他。

“苦——哇!好苦!”他的臉瞬間扭曲變形。

他含糊低叫了聲,仰頭喝了半杯水,想沖淡那苦味。

接下來他就像個三歲小孩般,乖乖地讓她喂著吃藥,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像在吃糖似的甜蜜。

№№№

午後時分,徐徐的微風吹拂在臉上,那舒適感令人忍不住要彎起唇角。

但是,一群穿著白色柔道服的男生卻無暇去享受。

置身在充斥著一陣陣刺鼻的汗臭味的柔道社團教室裏,他們只覺得自己仿佛深陷在水深火熱的地獄裏……

“喝!”

一聲低喝的女聲驀然劃破凝滯的空氣,緊接著響起的是一陣慘兮兮的男性哀嚎。

啊!又倒了一個。

頓時,眾男社員莫不對被狠狠地甩到角落的同伴,丟去同情的一眼,同時在心中畫了個十字——

願天主保佑你,也歡迎你加入我們的行列!兄弟。

“下一位。”

胡菲冷睨著前方眾人,沒打算浪費時間。

面對社長的逼視,一群被摔得鼻青臉腫的男社員,有志一同地將目光投向唯一還保持著微笑的副社長。

副社長,你一定要為我們爭一口氣!

眾男社員以眼神告訴他。

感受到大家期許的目光,原本還沉醉在佳人優雅俐落的身手下的杜嘉文,笑意頓時凍結在臉上。

“我……那個……”

“就剩你一個嗎?”胡菲的目光也隨著眾人落在他身上。

“是……是啊!”怎麼辦?能不能不要比了?雖然自己美其名是副社長,可也只不過比這些三腳貓略勝一籌而已……

“那麼出列吧!”

胡菲揮揮手,退回場中央。

嗚!真是天要亡他啊!

在眾兄弟的期待下,杜嘉文緩緩地走向場中央,行動緩慢得像個七十幾歲的老頭子般。

是誰說“社長絕無法單獨擺平所有的男社員”?他絕對要殺了那個傢伙!

“副社長,拿出你的男子氣概來!”一群東倒西歪的傢伙,同仇敵愾地為他加油打氣。

哼!他們分明是要他去送死嘛!杜嘉文不滿的暗忖。

“副社長,我們挺你!”

“你一定要為我們男人扳回面子!”

“我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男社員囂張的氣焰,令另一頭的女社員不禁也跟著叫囂起來。

“社長,痛宰他!”

“對!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不錯,好好的修理他,讓他躺著出去。”

啊!真是最毒婦人心。他是什麼時候惹上這群女人的?杜嘉文害怕的想。

“看來你相當受到女社員的‘愛戴’呵!”

“這……”聽見胡菲的挖苦,杜嘉文乾笑一聲。“哈……這……彼此、彼此!”

“聽說她們之中有不少你的‘新歡’和‘舊愛’?”

杜嘉文趕緊解釋道:“你別聽她們胡說,我——”

“我並不想干涉你的私事,只希望你不要把你的‘遊戲’帶到社團裏來。”

“不,你聽我說——”

“注意了!”

“社長!”見胡菲已擺好架式,杜嘉文嚇得連忙制止她。

幹嘛?!胡菲的柳眉微挑。

“那個……我們能不能……能不能點到為止?”杜嘉文小小聲地問,然而他的提議卻換來冰美人的瞪視。

點到為止?

他以為這是華山論劍啊?!

於是,一陣男性的淒厲哀嚎又一次穿越屋頂,劃過天際,直達雲霄……

∶×∶∶×∶∶×∶

呃?!

柳風在畫紙上勾勒的筆突地一頓,他不由得往窗外望去。

“怎麼了?”

佇立在柳風身側的豔麗女子,不禁也循著他的視線朝窗外丟去一眼。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哦?”

美術社副社長——朱麗婷,疑惑地走到窗前。

“你聽見什麼了?”她什麼也沒聽見,因為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柳風身上。

“男生的哀叫……”柳風好奇地搜尋著窗外的事物,視線最後落在下方的某一點上。

“那裏在舉辦什麼活動嗎?”他指著柔道社的社團教室。

“啊!我知道了。”朱麗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聽說柔道社的男社員向他們的社長下戰帖呢!”

下戰帖?小菲她……

柳風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唇角不覺上揚。

小菲一定很高興自己能“光明正大”的舒展筋骨,好好的修理她討厭的雄性動物。

他笑著從窗外移回目光,那笑容柔似水,充滿了對某人的寵溺與憐愛……

朱麗婷感覺自己的呼吸一窒,一顆心快速地跳了起來。

她把握機會開口,“柳風……你應該知道吧?!”神情看起來有些緊張。

“知道什麼?”他故意裝傻,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希望能借此免去尷尬。

朱麗婷見柳風並不介意自己直呼他的名字,羞怯的少女心不禁變得膽大了些。

“知道我喜歡你。”她不再支支吾吾的,一口氣說了出來。

呃?!柳風一怔,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向他告白。

“可是我——”

“這是畫展的門票,我們明天不見不散。”

朱麗婷很好勝,她對於自己要不要向柳風告白一事,內心掙扎不已,因為……她不允許自己被拒絕!

“明天下午一點,我在畫展人口處等你。”

朱麗婷不給柳風說不的機會,匆忙將票塞到他手裏,便像蝴蝶般翩然離去。這……

柳風愕然瞪著手裏的門票……啊?!他像想起什麼似的,驀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等等!這票我不——”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出教室,可對方早已不見人影。

怎麼辦?柳風懊惱地抓著頭髮。

々々々

胡菲的長髮迎風揚起,姣美的容顏露出少有的笑容。以往她在社團活動結束後,總是習慣將及肩的長髮編成辮子,但是,今天她只隨意地綁了個馬尾。

她的眸中閃耀著光芒,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的。

“啊!你看,是柳學長!”

“真的耶!”“他在等人嗎?”

“應該是吧……你們看,柳學長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那麼帥。”“喂,克制一下,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想爬牆。”

“這叫良禽擇木而棲嘛!只要柳學長願意,我甘願和他做一對‘姦夫淫婦’。”

“哈!人家柳學長才不會看上你這種平凡的麻雀咧!”

“你說誰是麻雀?欠扁了你!”

“哈!我只是實話實說嘛……啊,別打了……哈……小心……我要撞到人了啦……藹—你看,踩——”

驚覺自己踩到人,一群前一秒還在嬉鬧不停的女孩,頓時像被貓咬掉了舌頭般,安靜了下來。

只見女孩們匆匆地向對方道了歉,一個逃得比一個快。

與那些女孩們驚慌失措的模樣相較之下,被踩了一腳的胡菲倒是顯得不那麼在意,她不過是輕蹙了一下眉——為的是站在校門口的柳風。他在做什麼?!

她冷然的眸子閃動著若有所思的波光。

這頭,柳風低頭看著手中的門票,心中在為遲遲等不到人而感到不安。

他太過專注了,所以絲毫沒發覺到逼近的身影!直到一聲能輕易挑動他每個細胞的低柔女聲,猝然在身旁響起——

“等人?!”

“小菲!”

迎上那對清冷的美麗星眸,他一愣,手中的門票掉了下來,一絲驚慌竄上心頭。

怎麼?有必要那麼吃驚嗎?胡菲的柳眉一揚,在柳風反應過來前為他撿起門票。

“約人看畫展?!”她瞄了門票一眼才遞還給他。

“不,我——”“我先上車了。”

她直接越過他,不想聽他解釋。

但是,柳風擔心胡菲會誤會自己,下意識便拉住了她。

“等等!小菲,不是的,我是——”啊!是她?!柳風的眼睛一亮,隨即改口道:“待會我再跟你解釋。”

解釋什麼?!

她原本平靜的心湖在一瞬間激蕩出一陣小小的波紋。

瞧他前一秒還緊張兮兮地抓著自己不放,下一秒卻已迫不及待的迎上另一名女孩?!

朱麗婷——她認識這個女生,她是美術社副社長,一位既嬌貴又漂亮的千金小姐。

胡菲的眸光從不遠處的一對男女身上收回,怔忡的看著自己剛才被他拉住的手。

她知道他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不過……像他今天這樣興高采烈的回應對方,她倒是第一次瞧見。

胡菲的另一隻手覆上曾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漸漸沉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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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其實……她躲在一旁很久了。

放學時,當她看見他等在校門口,她便偷偷地躲在一旁,想要等他離開。因為,她擔心他的目的是要拒絕自己的邀請。

但是,二十分鐘過去了,他似乎還不打算放棄,這不禁讓她有些急了。

好不容易,終於有人走過去跟他說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朱麗婷見機不可失,立刻腳底抹油打算偷溜,不過,她的運氣顯然不太好。

"朱麗婷同學!”

柳風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心頭一驚,腳步更急了。

朱麗婷對他的叫喚置若罔聞,但是,一道修長韻身影硬是擋住她的去路。

“朱同學!”

“啊!是你,真巧!”她佯裝訝異的樣子。

“我剛才叫了你好幾次呢!”他笑著說。

“真的嗎?”她嬌豔的臉龐換上歉然的笑容,“對不起,我剛才正在想事情,所以沒聽見。”

是嗎?柳風的藍眸閃著敏銳的光芒,並不打算點破她。

“朱同學,我——”

“有什麼話能不能明天再說?”她不安地打斷他。“我還得趕著去補習呢!”說完就想離開。

“只要一分鐘就好。”柳風拉住了她。

朱麗婷沒料到他會拉住自己,不禁愣了一下,“那……”她覷了眼被他握著的手,不情不願的指了指一旁較隱密的角落。“我們到那裏談好了。”

∮∮∮

“我不能接受這張門票。”柳風抱歉地對朱麗婷說,並將門票還給她。

“為什麼?”

朱麗婷緊緊地握著雙拳,就是不肯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門票。

“是我長得不夠漂亮?還是我的條件配不上你?”天生的驕傲令她即使心碎了,仍舊抬高下巴。

“我的拒絕和這些無關。”他無奈地將門票塞進她手裏。

“那又是為什麼?”

“你不能期待一個無心的人去接受你吧?!”

柳風知道自己傷害了她,但是,他不得不明確的拒絕她的情意,以免她還抱著一絲希望,那對她而言更加殘忍。

“無心?你……”朱麗婷不敢置信地問:“難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柳風不語,帶著笑意的俊容給了朱麗婷所要的答案。

她的臉色丕變。

“我從來沒被人拒絕過!”從小她就被家人捧在手心呵護,眾人莫不對她百依百順,唯獨他……

他難道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邀他去看畫展的?

她朱麗婷何曾這般低聲下氣的去討好一個人,而他卻辜負了她的心意,將她的自尊踩在腳底下!

“對不起。”他只能這麼說。

對不起?!

突地,朱麗婷一巴掌甩上柳風那張白淨的俊容。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接受你的拒絕!”

朱麗婷老羞成怒,驕縱的本性完完全全的顯露出來。

“我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她美麗的臉孔已然扭曲變形。“如果你拒絕了我,那麼……我就死給你看!我要你為這件事後悔一輩子!”

不!她絕不認輸!沒有人抗拒得了她的魅力,她絕不讓這樣的恥辱發生在自己身上!

而柳風其實可以躲過這一巴掌的,可他並沒有這麼做,他心忖,如果這一巴掌能令她好過一些,他願意承受。

但是,他沒想到朱麗婷竟會以死相逼,而且馬上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

因此,當他見她突地跑向一輛疾駛而來的轎車時,他立刻跟著沖過去……

∑∑∑

她不在乎!她才不在乎柳風和朱麗婷談些什麼。胡菲在心中告訴自己。

不過,她的目光仍忍不住追隨著他。

當她坐進車裏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車子的後照鏡,觀察著柳風的一舉一動。

在看見朱麗婷打他一巴掌時,她震驚得不覺屏住了呼吸。

她尚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接下來的一幕更是教她連心臟都停止跳動!

只見朱麗婷猛然沖向一輛疾駛而來的車子,而柳風修長的身影立刻追了過去。

她看見柳風在危急的一刻將朱麗婷甩向自己身後,接著是一陣刺耳的煞車聲……然後柳風不見了!

她看不到他,後面的車子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只捕捉到他仿佛飛起來的身子消失在車尾……

哦!老天!

胡菲驚懼地在心裏叫著。

她毫不遲疑地打開車門跳下車,一口氣沖到柳風身邊。

“柳風?!”胡菲愣住了,她以為自己會看見他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她僵硬地探出手,像是想要確定他沒事般,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臉頰。

“你沒事吧?!”

柳風呆呆地坐在地上,在她的碰觸之下,思緒緩緩的回到現實世界中。

“協…小菲?!”

他驚魂未定的指著距離自己的鼻子不到一公分的車頭。

“我差點就被車子撞到了……真是好險啊!”

胡菲只覺得體內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

她沒有說話,迅速起身,走到正準備下車察看自己是否撞到人的男人面前。

“把車子退開!”她用緊繃的聲音命令道。

接著她一臉冰霜的走向跌坐在人行道上的朱麗婷。

“小菲?!”柳風看了有些不安。

“將他扶回車子裏。”她頭也不回的吩咐已扶起柳風的保鏢。

胡菲的黑眸裏燃燒著兩簇怒焰,她彎下身睨著臉色蒼白的朱麗婷。

“你……你想幹什麼?”她防備的看著胡菲。

“啪!”的一記響亮的巴掌,這就是胡菲給她的回答。

“你——你打我?!”朱麗婷撫著挨打的臉頰,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那又如何?”

“我是朱氏企業的千金小姐,你竟敢打我?!”她怒紅了一雙美眸,習慣性的拿自己的身份來壓人。

“打你又如何?”

胡菲還是那句話,跟著又賞了她一記熱辣辣的耳刮子。

朱麗婷完全傻住了!她長這麼大從沒挨打過,如今竟在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裏,連續挨了對方兩巴掌!

“你……”

“怎麼?還有話說?!”胡菲的語氣裏透著濃濃的警告。

朱麗婷不禁瑟縮了下,一時竟找不回她的尖牙利嘴。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就換我來說。”她的細眉一揚,猝然握住她的下巴。“是誰允許你動手的?”

“我……”朱麗婷心裏的憤怒逐漸教不安所取代。

“你以為仗著你家裏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

天底下只有她能動柳風,朱麗婷算哪根蔥?!“剛才你用右手打他,現在我就砍了你那只手作為懲罰,如何?”

她森冷的目光落向朱麗婷的胳臂,表情十分認真,看不出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朱麗婷的臉色刷白,馬上將雙手往背後一藏。

“你以為你藏得了嗎?”

胡菲冷哼一聲,握著她的下巴的手略微使力。

痛!朱麗婷的眼眶一熱。

害怕再加上委屈,朱麗婷眼中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怎麼?怕痛?!”她鄙夷地道。“剛才都不怕死了,還怕這小小的痛?”她的語氣充滿不屑。“你給我聽清楚了,你想死儘管去,沒人會攔你,但是,你要是害柳風出了什麼差錯,我會要你全家的命來賠!”

她丟下嫌惡的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咦?今晚飯桌上是不是少了什麼人了?”胡家的大家長走進飯廳時間。

“不就少了木頭妹妹和藍眼芭比咩!”胡左不甚在意地道。

胡薇甜甜地道:“爹地,二姐說她沒有食欲,就把自己關進房裏了。”

“哦!柳風又做了什麼惹小菲不高興的事嗎?”胡梵直覺道。

“柳風為了英雄救美,差點丟了一條小命。”胡左解釋著。

“所以柳風捧著飯萊請罪去了……大姐,你不可以先動手喔!”胡薇連忙道。

“好……”胡左心不在焉地應著,雙眼直盯著桌上的“香酥鳳爪”。

“小薇,我們數到三,看誰先——”

“啊!是‘香酥鳳爪’呢!”

一道爽朗的男聲驀地介入,一雙筷子已往盤子上的鳳爪夾去。

“你!”

“你!”

胡左和胡薇同時驚呼。

“幹嘛?盤子上多得是,又不是只有我嘴上這一塊。”唐總管的兒子唐煜涼涼地道。

“姓唐的,你嘴上那塊是我先看上的!”

“唐煜,你竟敢出於搶我看上的?!”

兩姝忿忿不平的開炮。

“吃都吃了,難不成還要我吐出來?你們敢要嗎?!”這兩個女生真是無聊,剛才在格斗室裏打得不過癮,現在連夾菜也要比誰的速度快。

哈!再快也沒他唐煜快吧!

唐煜話落,飯廳裏立刻響起兩記尖銳無比的抽氣聲。

“大姐,咱們聯手宰了這個不要臉的傢伙!”

胡薇將手中的筷子一丟,輕盈的身子一躍而起,掄起拳頭朝他臉上招呼。

同樣義憤填膺的胡左沒有遲疑,立刻加入小妹的報復行動。

頓時,飯廳裏燃起戰火,雙方打得一發不可收拾。

手捧著熱毛巾返回飯廳的唐總管,一進門便瞧見這激烈的戰況。

“唐煜,你給我住手——”

“沒關係,由他們去吧!”胡梵抬起手,制止了唐總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胡梵嚴峻的俊容露出一抹縱容的笑意。

◎◎◎

她在生他的氣!

從上車的那一刻起,她便不曾正眼看過他,對他的叫喚更是置若罔聞,完全把他當成空氣一般。回家後,她立刻沖進房間,把自己鎖在房裏……

看來他一定是惹得她非常生氣!

柳風舉手輕敲緊閉的房門。

“走開!你下去跟唐總管說,要他不必費心的差人送飯來。”

門外的柳風一愣,隨即意識到胡菲可能以為敲門的是女僕。

他又敲了房門一下,“小菲,是我。我給你送飯來了,開開門好嗎?”他來幹嘛?

隨手又撕開一包零食,胡菲蹙眉的往嘴裏丟了一片洋芋片。

他難道不知道,她之所以躲在房裏就是不想看見他那張臉?!“小菲,你氣我沒有關係,但你千萬別餓肚子了。”

餓肚子?!哼!她們胡家的小孩才不會做出那種虐待自己的事情咧!

她冷哼一聲,將吸得扁扁的鋁箔包飲料丟人垃圾桶裏。

“小菲,你開門好不好?”

她哼著鼻息,還是沒打算理人。

而門外的人近乎哀求的呼喚數聲後,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傢伙終於知道什麼叫放棄!胡菲以為柳風走了,又丟了片洋芋片進嘴裏。

驀地,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碗盤碰撞聲,以及一聲幾不可聞的……痛呼聲?!他在幹嘛?

胡菲走過去打開房門,只見柳風那張俊美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你……”她看向他端著的餐盤,而這一瞧卻教她的心緊緊地揪起。“該死!你在做什麼?!”

她低咒一聲,連忙接過他手中的餐盤,隨手擱在一旁的桌上,二話不說的拉著他往浴室走去。

“我……我不小心讓湯灑了出來。”

他任由著她拉著,唇角還微微往上揚。

“對不起。”他再次開口,巧妙地掩去臉上的笑意。

聞言,胡菲準備關上水龍頭的手一頓,“為什麼跟我道歉?熱湯又不是灑在我手上。”

“因為我又惹你生氣了。”他覷著她臉上的表情。

“你哪只眼看見我生氣了?”她沒好氣的說。

“兩隻眼。”他想笑,但他硬是將那股衝動壓了下來。“你的眉頭都打結了。”

“柳風,你是希望我把藥膏塗在你嘴上嗎?”

“不,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藥嘗起來是什麼滋味,不過……若是其他的,我倒是不介意試試……”後面幾句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她耳尖的聽見了。

“其他的?你是說除了我手上這瓶藥之外,你並不介意嘗嘗其他的藥……”胡菲突地不語了。

她發現事情並不如她所想的那樣,因為,他的目光居然落在她的唇上!

他……為何這樣盯著她看?她的思緒百轉千回——

不一會,她恍然大悟般的對他喝道:“柳風,馬上停止你那下流的想法!”“小菲,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它是……什麼滋味……”柳風急著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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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他……

胡菲渾身一僵,感覺到唇畔間傳來一股不屬自己的溫熱。

那碰觸來得急、去得快,有如蜻蜓點水般短暫。

“你——”她的舌頭被貓叼走了!

柳風大膽的舉止令胡菲在刹那間再度陷入震驚之中。

她驚愕的望著柳風將沾了她唇邊的餅乾屑的食指,放進嘴裏……

她呼吸一窒,心兒怦怦跳,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柳風沒有理會她的驚訝,笑著說道:“是香蔥雞汁——原來你喜歡這種口味的。”

唔,味道真不錯,尤其是從她嘴上偷來的……呵!這算不算是占了她的便宜啊?

望著他迷人的笑臉,她不覺意識到他們之間像這樣曖昧的舉止,近來似乎有越來越頻繁的趨勢,而他……都是那個始作俑者!

想到這裏,胡菲的神色一凜,硬是抑下失控的心跳。

“你何不順便告訴我這又是什麼‘口味’。”她立刻朝他揮出一拳。

柳風心頭一驚,毫不費力地躲過她的襲擊。

“哼!你躲得還真快。”她意有所指地冷哼。

“那是因為你並不是真的想打我。”他溫柔地道。

他竟然輕易地看穿了她!

驀然,她覺得那對迷人的藍眸格外具有威脅感。

於是她下意識的避開了它們,專注地為他塗抹藥膏。

他輕輕的喚她,可她卻充耳不聞,一心只想快快為他上好藥,然後叫他走人。

叫了她兩聲仍舊沒有得到回應,柳風再也按捺不住,伸出手探向她的耳朵。

“你——”實在是太大膽了!

“你的頭髮有點亂,就和你現在的心情一樣嗎?菲。”他打斷她的話,對她微進怒火的眼睛視若無睹,喃喃自語般的說道。

他為她將落在頰邊的頭髮塞到耳後,動作十分熟稔,仿佛已做過千萬遍一般。

她迷惑了。不知為何,他那專注的神情竟讓她感覺心口暖烘烘的。

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瞭解他,也許她瞭解的只是表面上的他,事實上他並非如她所想的那般不堪一擊?

難道是他的第一印象蒙蔽了她的雙眼,連帶的影響了她日後對他的態度?

她討厭男生,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但是,她卻一點也不討厭這個長得像女生的男生。

為什麼呢?

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太過強烈,所以,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將他當成易碎的瓷娃娃,打從心底想要保護他?還是那年她害他心臟病發,令她對他心懷愧疚,促成了她日後對他過度保護的態度,就好比今天下午……

想起下午那令她情緒失控的一幕,她的眸光變得漠然。

“我不喜歡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碰我。”

柳風的指尖輕輕地滑過她形狀優美的耳廓,依依不捨地歇了手,他這麼做不是因為她的警告,而是他覺得自己應該適可而止。

“是不同意還是不喜歡?”他笑問著。

“有什麼不一樣嗎?”她沒好氣的說。

“當然不一樣。”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許。“不喜歡是因為討厭我的碰觸,而不同意嘛……又是另一番解釋羅!

“不喜歡就是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喜歡!總之,我不准你以後再這麼做。”

她丟給他一記不以為然的眼神,逕自抱著藥箱走開。

此刻,她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最好離他遠一點。

“你可以走了。”胡菲頭也不回地下逐客令。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踢他出去,免得他又攪亂她的心神。

但是,當她放好醫藥箱,起身回首之際,才發現他竟站在她身後。

“你……”

她下意識的想從一旁閃開,只可惜有人比她早一步行動。

柳風伸出雙臂,將她困在他與書櫃之間。

“你想幹嘛?”她的呼吸又變得紊亂了。

柳風含笑地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向你道歉。”

“你剛才已經道過歉了!”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臉上,她的音調不覺提高了些。

“不,我指的是在校門口發生的事。”

“我聽見了!”她接著道。

“那麼你是不是願意接受我的道歉,不再生氣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接受你的道歉?”

“當然不是,你沒感受到我的誠意嗎?”他故作認真地道。

“我只看見你一臉的算計!”

是嗎?他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柳風的嘴角差點洩漏出笑意。

“或許你該看看我的眼睛,眼睛是不會騙人的,菲。”他認真地湊近她的雙眼。

“夠了,柳風——”胡菲倏然住口。

她發現他倆靠得好近,近到可以數出彼此有幾根睫毛,近到她懷疑自己若開口說話,就會不小心碰到他的唇。

“往後退!”她低語,耳畔傳來兩人如雷的心跳聲。

一秒一秒過去,胡菲發現柳風根本沒有退開的打算,而更教她吃驚的是,她似乎在他的藍眸裏讀到某種訊息——某種令她心跳大亂的訊息。

“停止你此刻腦海裏所想的念頭!”她紅著臉說。

“什麼樣的念頭?”他的呼吸變得濃重。

“你……”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什麼?”他臉上綻露出笑意。“我怕我是停不了了!”她豔若玫瑰的唇瓣迷惑了他的心智。

“不如你來阻止我吧!”他要求著。

阻止他?!胡菲愣住了。

是的,她是可以輕易地撂倒他,阻止他對她亂來,這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阻止他!胡菲!她在心中叫著。

可是,當他修長的十指輕柔地穿過她耳際的發時,她並沒有阻止他,甚至在他捧起她的臉時,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為什麼?是那對澄澈的藍眸迷惑了她?還是他溫柔的神情困住了她?還是……

莫名的,她竟然也隱隱地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刹那間,胡菲再也不能思考,她感覺他的唇輕輕的覆上自己的。她的身子微微一僵,瞪大了眼睛。

唔!感覺軟軟的、熱熱的、麻麻的,仿佛他唇上帶著電流般。

胡菲瞠大雙眼,感覺他唇上似有綿綿不絕的電流傳遞給她,教她四肢百骸一陣酥麻!

“把嘴巴張開。”他突然說。

他說什麼?把嘴張開?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開口想要問他,他卻乘機將舌侵入她嘴裏。

“唔——”

熱燙的舌猝然卷走了她的聲音,她來不及防備,震驚地傻了眼,耳根子頓時紅得像烙鐵。

初嘗情事的胡菲在他略顯生澀的挑弄下,情不自禁地輕顫著。

胡菲不由得慌了,激蕩的情潮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停止!停止這一切!她在內心喊道。

“啪!”的一聲,她在情急之下朝他揮出一巴掌,一切便如她所願的停止了。

柳風撫著熱辣辣的臉頰,感覺到這一巴掌真的很痛,不過,能得到他夢寐以求的吻,這一記耳刮子便不算什麼了。

胡菲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手心傳來的麻痛感令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打了他。

她有些怔然,但是,她很快的回復過來,“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

柳風被她冷漠的語氣微微刺痛了下,但是,在看到她微腫的紅唇之後,原本的心痛便教歉疚給取代。

“對不起,我——”

“柳風,你還沒搞定我二姐啊?”

門猛然被推了開來,一張豔麗的容顏從門縫探了進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胡家三小姐胡薇是也。

只見她“氨的一聲,倏地又關上門。

二……二姐怎麼會躺在柳風懷裏?!

腦海裏浮現自己剛才撞見的一幕,半晌,胡薇的嘴角不由得漾出一抹興味十足的笑意。

一旁,有人卻痛得齜牙咧嘴的。

“你有毛病啊?一會開門,一會關門的。”

唐煜抱著被踩疼的腳,不爽地對胡薇咆哮道。

“你才有毛病咧!一天到晚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頭。”哼!踩死你活該!

“你以為我喜歡啊?臭三八!要不是我家那個老頭子要我跟過來看看,我連看你一眼都懶,醜八怪!”

“你——唐煜,你說誰醜八怪了?”

胡薇氣呼呼的質問。

“就是你,怎麼樣?”怕你不成?!哼!

“你簡直找死!”

“有種放馬過來呀!”唐煜挑釁著。

頓時天雷勾動地火,戰事一觸即發。

胡薇曲起玉指,殺氣騰騰的朝唐煜撲了過去!

此刻她只想痛宰眼前的臭男生,至於剛才撞見的一幕,則被她完完全全的丟到外太空去了。

▲▲▲

走出書店時,柳風不禁按著胸口,微蹙起眉。

今天一整天,他總覺得自己的胸口隱隱作痛。

他將買來的書夾在腋下,下意識的將手伸進褲袋裏摸索。

“柳風?”

一個陌生的女聲在他背後響起。

他微怔,不覺又將小藥瓶丟回褲袋裏。

“你是柳風?!”

見他停下腳步,留著一頭俏麗短髮的美麗女子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在見到那張轉過來的熟悉俊顏時,女子不禁露出微笑。

“你是……”柳風一時想不起來她的名字,只覺得她很面熟。

“朱麗婷。”

朱麗婷臉上帶著笑,重新向他自我介紹。

“哦!”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想起來了?!”

“原來是你。對不起,多年不見,你又剪了短髮,我一時還真是想不起來。而且,你給人的感覺似乎變了。”他若有所思地道。

“不再盛氣淩人了是嗎?”她自我解嘲。

“這……”柳風不知該如何介面。

“我父親三年前經商失敗,縱然我再驕傲,也被現實生活一點一滴的磨掉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

“那你……”

“我很好。”朱麗婷微笑地抱起一大束滿天星,指了指書店隔壁的花店。

“我們開了一家花店,我就在店裏幫忙。”

突然,朱麗婷直直地瞅著柳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柳風看出她似乎有話要說。

“對不起,柳風。”

“為什麼向我道歉?”他有些茫然。

“當初我既驕縱又任性,我……我想為當時所做的事向你道歉。”她誠心誠意地道。

“那沒什麼……唔!”

胸口突然傳來的刺痛,讓他承受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朱麗婷關心的問。

“沒……沒什麼……只是……有些不舒服。”

柳風咬緊牙根,勉強露出微笑。

“胸口嗎?”

剛才她就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捂著胸口,“你的額頭在冒汗呢!而且你的臉色好蒼白……你——啊!”

所有的言語最後化為一聲驚呼。

朱麗婷沒想到柳風會突然往自己倒過來,她就這麼被撲倒在地,手中的花束也順勢滑出她的雙手。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朱麗婷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惶恐地尖叫起來。“柳風,你醒醒啊!柳風……”

她慌亂地扶起壓在她大腿上的柳風,輕拍著他已無血色的俊容。

“她”在哪里?!

她在心中自問,一雙眼下意識的四處搜尋著。

她知道“她”一定在這附近,“她”不會離他太遠的!朱麗婷心裏這麼認為。

驀地,她驚慌的眸光和一道急急從她家的花店沖出來的纖細人影對上了。

胡菲——她果然在這裏!

朱麗婷高興得幾乎快哭出來了,但是,迅速擁過來的人群卻阻絕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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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 00:11: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輩子的時間?

那是多長?

一年?二十年?二十年?四十——

哈!他還能想到三十年以後的事嗎?

躺在床上,雙掌交疊在腦後的男子自我譏嘲地勾了勾唇角。

對一位極有可能活不過三十歲的人而言,這樣的夢想是不是太過可笑了?可笑得令人忍不住要捧腹大笑。

一聲輕笑逸出唇間,緊接著是一長串哈哈大笑。

男子在床上笑彎了臉、笑岔了氣、笑得不得不按住胸口喘氣。

他笑得臉色發白,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的笑聲裏透露出來的不是愉悅,而是令人聞之心酸的淒涼。

胡菲尚未走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便感受到那份酸澀。

他為什麼笑得如此蒼涼?

他變了。

她輕輕地推開門,舉步邁向內室。

只見淩亂的床褥間,柳風抱著腰狂笑著,差點就從床上掉到床底下。

沒預期自己會撞見一雙筆直的美腿,柳風不覺停止了笑。

菲?!

他湛藍的眸子裏有著驚訝,轉眼間又教嘲諷所取代。

“我還在想是誰這麼沒禮貌,要進別人的房間也不敲門,原來是胡家的二小姐……啊!我似乎不該這麼大驚小怪,畢竟我這房間可是你好心的割捨了書房才換來的,我又能說些什麼呢?請自便吧!”

柳風的嘴角一扯,聳了聳肩後,將自己重重地摔回床上。

胡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若在以往,她絕不相信柳風會這樣冷嘲熱諷的傷人,然而這半年多來,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憤世嫉俗,而她也已經漸漸習慣了他的轉變,不再像當時那麼震驚。

但是,她的心仍是不受控制的微微抽疼著。

他真的變了!

“為什麼?!”她忍不住在心裏這麼問,卻也不知不覺的脫口而出。

“什麼‘為什麼’?我才想問你,你這‘梵天集團’的總經理,怎麼會在剛上任的第一天就帶頭蹺班,偷起懶來?”

“我回來拿點東西。”

她面無表情的說著,目光卻是落在他的手上。

“哦?”他唇角又是一扯。“那你顯然是走錯地方了,你的房間在隔壁呢!”

“我聽見了你的笑聲。”他居然躲在房裏抽煙!這就是他向學校請假的原因?!

“啊!真是對不起,原來是我的笑聲驚擾了胡二小姐。”柳風佯裝吃驚的眨了眨眼。“不過,你得原諒我,畢竟我很少如此開懷大笑。”他的話裏淨是嘲諷。

她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默默地走出內室。

胡菲這突如其來的舉止令柳風有些怔然,可接著傳來的碰撞聲更教他吃驚。

柳風不由得起身坐在床緣,心忖:她是想拆了他的房間嗎?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答案也揭曉了。

胡菲走回他身前,手裏緊握著一包煙,她對他伸出另一手,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把你手上的也給我。”

他一愣,循著她森冷的目光,看見自己正夾著煙的右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秘密不小心被她發現了。

不過……

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

“胡二小姐,難道我連抽根煙的自由都沒有嗎?”柳風再開口又是冷嘲熱諷。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他的話提醒了她。

“這個嘛……好像是上個禮拜……又好像是上個月……總之,有那麼一天,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上夾著一根煙,而我的嘴裏正吐著一口口白煙——哈!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你忘記醫生的叮嚀了嗎?”

胡菲努力的控制住怒火。

“沒忘!我怎麼會忘記呢?相反的,我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麼你是明知不可為而為羅?”她衝動得想撕爛他那張令她肝火大動的嘴臉。

她一把奪下他手上的煙,頭也不回地走進一旁的浴室。

統統下地獄去吧!她將所有的煙丟進馬桶裏。

聽著嘩啦啦啦的沖水聲,胡菲不禁有種快感,她冷哼地甩回馬桶蓋。

當她轉過身打算走出浴室時,卻發現柳風居然跟了過來!

“如果你是趕過來阻止的,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她對著擋在浴室門口的他輕哼。

柳風凝視著胡菲的眼神是複雜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過來,他只知道她纖細曼妙的身軀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般,牽引著他走來……

他好想她!柳風不得不承認,而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伸向後,把浴室的門關上。

上個月,“梵天集團”的紐約分公司出了點狀況,她陪同父親前往處理,結果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摘定,而他倆也足足有一個月沒見面。

“為什麼關上門?”

門關上時所發出的喀嗟聲,讓胡菲感到自己的胸口仿佛也被撞了一下!

“預防有人逃跑。”他說。

“誰?你嗎?”聽見他的挑釁,她將腰杆一挺,反擊道。

“不,是你。”沒想到僅僅一個月不見她的身影,就教他相思氾濫成災呵!

“我?!笑話!我胡菲可不是那麼膽小的人。”再說,她為什麼要逃跑?他只不過是順手關上門而已。

“那你為什麼後退?”

“我沒有。”

“你有。你剛才是左腳在後,現在已換成了右腳。”如果硬要強迫自己放棄她,他……根本不必等到三十歲,便會為這樣的相思煎熬而痛苦的死去。

“我沒有!”她高亢的音調顯示她的激動。

“有……你再退就要跌進浴缸裏了。”

他仿佛沒聽見她的低咆,一邊好心的警告著,一邊瞄了眼那原是為自己準備的一池熱水,不過,現在已經變冷水了。

“夠了!柳風,我沒興趣和你玩遊戲!你讓開,我不想再——”

她一個閃神,腳下跟著一滑——

“哎呀!小心,浴缸裏裝滿了水呢!”他連忙出聲警告。

胡菲一聽見這句話,當下手腳全軟了,筆直地摔進浴缸裏,而她也嚇得當場昏了過去。

柳風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雙臂一撈,從浴缸裏抱起一身濕的人兒。

她真的怕水!他為她鬆開濡濕的發,嘴角不覺綻出笑聲。

而根據胡薇所言,胡菲之所以怕水,是因為她小時候曾為了救一個小女孩,自己反而失足跌進池塘裏,還差點溺斃,從此她就對水產生莫名的恐懼。

是啊!

這美麗的女子看似冷酷無情,可內心卻是火熱的,從她為他所做的一切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瞧她的雙眼輕輕地合上,一頭如緞的長髮披散在她肩頭,就像個純潔的天使般,看得他不禁失了魂。

柳風將手移向胡菲的胸前……

真的要這麼做嗎?他問著自己,眼神是痛苦的。

但是,他沒有猶豫太久。

胡菲胸前的第一顆鈕扣,被他修長的指彈了開來……

※※※

靜謐的房裏,胡菲所發出的抽氣聲顯得格外清晰。

她愣愣地看著柳風脫掉上衣,袒露略顯削瘦的身子,緩緩的朝自己走來。

“滿意嗎?”

這句話稍微拉回了她的心神。“滿……滿意什麼?”她傻傻地道,目光落在那更勝女子的俊容上。

“滿意你現在所看到的——我赤裸的上身。”

本來他還擔心自己不夠強壯,吸引不了她,但看見她眼中驚豔的眸光,他頓時找回不少自信。

胡菲先是一愣,接著在柳風戲謔的表情下,臉色一凜,回過神來。

“下流!”她斥道,無法相信眼前一臉邪笑的男人是她所認識的柳風。

“你已經說過了。”他聳聳肩回應。

“無恥!”

“你也罵過了。”他不甚在意的迎視她鄙視的目光。

“小人!”

“唔,這倒是第一次聽見——”

“住口!柳風,你這個小人!你怎能趁人之危,做出這種事情?!”

“什麼事情?”他佯裝無知。

“你還敢問我引你怎麼可以把我綁在床上?快放開我,否則……否則——”

“否則怎樣?現在你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你!”

“這樣吧!不如我們來談個條件,如何?”

“什麼意思?!”

她的胸口怦怦直跳,望著他頎長的身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驀地,胡菲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在薄被下的身子,除了兩件濕透的貼身衣物之外,再無其他。

這令她渾身熱了起來,臉頰也有些發燙,又羞又氣的模樣煞是迷人。

好美!柳風在心底讚歎。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深深地被她吸引,但此刻雙頰染著淡淡紅暈的她,更是勾人心魂。

半晌,柳風才回答道:“用你的自由來換我的自由。”

她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只要你答應讓我離開這裏,我就立刻放了你,如何?”他不敢對上她的眼,猛然移開視線,卻不經意的落在她白皙的頸項間……真是糟糕,他的心似乎更亂了!

原來這就是他將自己綁在床上的原因引胡菲冰冷的雙眸燃燒著怒火。

“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放棄吧!”

“既然我都這麼做了,你以為我會放棄嗎?”他非要她答應不可!

不,她絕不允許他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她已經照顧他這麼多年,她無法想像如果他像半年前突地發病,而自己卻不在他身邊他就是因為知她甚深才出此下策啊!

柳風握緊拳頭,氣惱得忘了自己正在扮演大野狼的角色,差點撕了臉上的假面具。

“你打算拿你的貞操冒險嗎?”他裝出邪惡的笑容,威脅地俯向她。“為什麼?”她痛心地問。

他怔了怔。

“你為什麼這麼想離開這裏?我們待你不好嗎?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一個人獨居在外,為什麼還執意這麼做?”他撇過頭,不發一語。

“你究竟在逃避什麼?”她眼中滿是關切。

她凝望著他明顯瘦了一圈的臉龐,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對他生氣,儘管他做出這麼過分的事,她還是沒辦法不去關心他,更何況他……

他撐不過三十歲的。

醫生的話突地在胡菲的耳邊響起!

莫非他知道了,所以才會性情大變?

她想起他是從出院後才開始轉變的。剛開始時並不明顯,然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少了,還經常看著某處發呆,而那眼神仿佛帶著……哀傷。胡菲遲疑地問:“你聽見了?!”

她在薄被下的身子一僵。

“你……你聽見醫生的話了?”

不需要柳風回答,他乍然變得僵硬的表情已經給了她答案。

胡菲頓覺有塊大石壓住了胸口,教她悶得喘不過氣來。

他們一直以為當時躺在病床上的他是睡著的,而他們也很小心的守住這個秘密啊!該死!

尤其自己是那個最該死的人!她竟忽略了這個可能性,枉費她還自認為是最瞭解他的人!

“柳風,我……”

她想告訴他,他們並非刻意隱瞞他,而是事情未到絕望的地步,他們不希望他失去活下去的動力。

“住口!”一句低吼打斷了她。

“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任何憐憫的話語!”

他倏地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唔?!”

胡菲驚得低喘,可喘息聲卻被他的唇吞沒。

她一時忘了反應,美眸瞪得又圓又大,腦海裏一片空白,直到他熱燙的舌乘機滑入她口裏,她這才意識到他在對她做什麼!

老天……我在做什麼?!

柳風心底同樣震驚。

不該是這樣的!他原本只是要嚇嚇她,而不是……不是……停止!柳風,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不!為什麼他要停止?心底的另一個聲音說道。

他想了她這麼久!她是他的,他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要強迫自己放棄她?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心提前死去?!

不!他不甘心!

他糾纏著她的舌越來越激狂,似乎再無停下來的可能。

胡菲有些慌了,她原以為只要自己保持無動於衷,柳風便會自知無趣的停止這一切,可事實並非如此。

她感覺到胸前一涼,薄被被猝然抽掉!

“你……”她倒抽了一口氣他要她!

如果他只剩下一分鐘可活,為什麼他不該擁有她?他已經等了那麼久了啊!“都怪你!都怪你!”

他瘋狂地吻著她,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為什麼你要走進這房間?!”他的理智迅速的流失,“為什麼你就不能不理我?”如受傷的猛獸般,瘋狂地撕開她身上僅剩的衣物。

“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硬是逼自己去忽略對方的存在,你知道這有多麼痛苦嗎?”他俯下身,輾轉吸吮著她的唇,語氣裏淨是苦澀與悲哀。“不!你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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