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695|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愛情轉台(八卦會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6-8-4 00:13: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陽光晴子 - 愛情轉台(八卦會系列)

行動不便的她竟毛遂自薦與他共譜
“不可能的戀曲”,哼!他玩玩又何妨,
反正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不是嗎?
可這女人真欠扁,老挖悲慘棄夫的瘡疤,
他就跟新歡上演激情戲,看她氣不氣?
喲!眼看清純小妞轉眼成怨婦,
他還是回巢免得被千刀萬剮,
孰知前任女友回頭草吃不成竟跳樓!
震驚之餘,愛人又丟下顆炸彈,
她的癡是裝的!他不過是陪她練對手戲的臨時演員——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6-8-4 00:13: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真——真的是我嗎?」賀曉桐交纏著十指,神情激動地凝視著坐在黑檀木辦公桌後的沈芝。

  沈芝嘴角微揚,但淡漠的神色並無太大的變化,身為最擅長髮掘演藝界新人的編導,一旦發出為新劇選角的消息,她的辦公桌上便堆積了成千上萬封為求面試的資料信件,其中亦不乏一些過氣或只在螢光幕上一閃即逝的圈內人。

  而這原因無他,只要捱得過她特訓而成為該劇要角之人,莫不在星河上大綻光芒、坐享名利。

  思緒間,沈芝瞟了賀曉桐一眼,這張精緻純潔的美麗臉龐並不是她這次雀屏中選的主因,畢竟比她美麗的女子不少,不過她身上多了一股單純與感性的混合氣質,很符合這次劇中女主角的特質。沈芝將桌上已擬好的契約書移到她面前,「你看一看,若沒問題,一星期後就可以到我為你安排的台南住處去。」

  賀曉桐那雙翦水秋瞳迅速盈滿淚水,她顫抖著手掀開契約書的第一頁,當「賀曉桐」三個字映入眼簾時,她明白這不是夢,她真的被沈芝這名「黃金編導」選中了,歷經三個多月的等待,到半個月前被通知面試,幸運之神終於降臨了。

  沈芝放鬆的靠向椅背,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頻拭淚水、細看契約條文的虔誠臉蛋,當初和她面試時,自己曾問她為何想入演藝界……

  「我需要錢,除了搶銀行外,闖蕩星河似乎是最快的賺錢方法,當然,靠身體也能賺錢,雖然有知名的企業第二代要包養我,不過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女人身體的價值只有一次,第一次的付出才是最值錢的,我不想那麼快就浪費掉這惟一的一次,所以——」賀曉桐黑白分明的眼眸閃過一道決心,「除非你放棄我,否則我不會為了錢而接受男人的包養。」

  不可否認的,賀曉桐確實是個很有個性的小女孩,而這個坦白的答覆亦讓她對這張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淨臉龐有了另一層認識,隨後,幾個問題下來,更讓她看清楚這名才二十五歲的女孩,生活上已歷練不少,思想相當成熟。

  半晌,賀曉桐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筆在契約書上簽好名後,神情轉為愉悅的抬起頭來直視著沈芝,她將其中一份契約書遞到沈芝面前,侷促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過於激動了,不過,我實在太高興了。」

  沈芝微抿了一下唇瓣,三十二歲的成熟臉龐仍無太大波動,畢竟她只給賀曉桐一半的機會,而另外一半要靠賀曉桐自己去爭取。

  她傾身向前接過賀曉桐手中的契約書後,翻看了一下便點頭道:「誠如契約書上所註明的,往後的三個月,你必須忘記你的腳還能行,而改以輪椅或枴杖的輔助過活,在現實生活中飾演行動不便的女子來揣摩我劇中那名無助卻渴望愛情的孤女,之後,還必須通過我的考核才能真正成為新戲的女主角,我想你都看清楚了吧?」

  她戰戰兢兢地頻點頭。

  「考核的方法上面也寫得很清楚,只要你偽裝行動不便女子一事沒有讓你附近的鄰居識破,那便通過考驗,否則,我會另外選角。」沈芝邊說邊端起桌上已變冷的咖啡。

  「這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只是——」她輕咬下唇,不知該如何啟齒。

  沈芝啜了一口咖啡,「我知道你的家庭狀況,你父親在醫院的診療及看護費用我會幫你代墊,讓你無後顧之憂的到台南去,當然——」她從抽屜裡取出一張面額一百萬元的支票,「這是你這三個月的生活費,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在劇中的角色是一名生活刻苦的女孩子,沒有工作,只能依賴離世雙親遺留的一百萬元過活,你該如何應用這筆錢,你應該心裡有數。」

  她明白地點點頭,她早聽聞沈芝訓練新人的做法便是安排新人在現實環境中以劇中人的角色及性格生活,進而使其能融入該劇角色,而這也是為何在沈芝的訓練下,每個新人都能成功的一炮而紅的主因。

  沈芝放下杯子,從抽屜裡拿出已完成的半本劇本,起身走到賀曉桐身邊,「這是前半部劇本,女主角的生活環境及身世都有交代,你盡可能的依她的生活模式及個性在台南生活,而旁人對你的態度就是你磨練內心戲及演技的最佳催化劑。」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想你也很清楚我的做法,一旦你不能成功的飾演該角,這一百萬還有我代墊你父親的醫療費,你得全數歸還。」

  聞言,賀曉桐臉一白,接過劇本的手微微顫抖,雖然早知沈芝的做法,但她仍不免心驚膽戰,若是她失敗怎麼辦?不,不會的,她念的是戲劇系又是班上的佼佼者,雖然畢業後這幾年為了父親的病,只能委身在一間小公司當上班族,可是她相信既然她能在此次面試中脫穎而出,那她也一定能成功的飾演該角。

  沈芝瞥了她慘白的臉色一眼,突然問道:「你談過戀愛嗎?我指的是刻骨銘心的那一種。」

  「沒——沒有!」她愣了一下,搖搖頭。

  「那在台南時也找個對象談一談,用心地戀愛,對你劇中苦戀的內心戲會很有幫助的。」

  「呃——是!」賀曉桐再次愣了愣,手足無措地回答,只是在內心,她對這項建議卻感到不踏實,她一直認為愛情是很神聖的,所以她雖然談過幾次戀愛,但在激不起火花下,她便理性的分手,可現在沈芝卻要她一個假裝行動不便的女子談一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這可能嗎?

  
  台南

  饒子柔噘著一張小嘴兒瞪著佇立在落地窗前的大哥饒子微,她從沒想到一個女人的背叛,竟可以讓一個原本如陽光般愛笑的男人變成一個鬱鬱寡歡的冷漠男子,這真的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嗎?

  她歎了一口長氣,大而化之的她常被朋友們戲笑她是「神經大條」之人,他諷嘲她這輩子絕不會懂得愛情的魔力,不過,這會兒她倒是體驗不少。

  「大哥,你還不回台北嗎?這兩星期來堆積的業務都快將我淹沒了,老爸和老媽還在歐洲度N次蜜月,你總不希望我向他們求救吧?」

  默然不語的饒子微瞪著落地窗的玻璃反映出自己漠然的臉龐,嘲諷一笑後,喉間倏地湧上一股酸澀,這樣一張天之驕子的俊美臉孔何時變得如此冷峻?

  「大哥!」饒子柔見他不語,美麗的臉龐閃過一道不耐,她大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仰頭怒視著他,「大哥,愛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何況是夏蓮芳頭殼壞掉,才會跟那個爛男人鄭意偉在一起,她也不想想這五年來大哥是如何愛她?你小心翼翼的將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著!而鄭意偉呢,花名在外,有幾個女人被他搞大了肚子?是她搞不清楚狀況?!」

  她不屑的嗤了一聲,愈說火氣愈旺,「不過,說來說去,最差勁的還是鄭意偉,他可是你的好朋友耶,他也知道你有多愛夏蓮芳,居然連『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都不懂,真他媽的!」

  眼見妹妹嘰嘰喳喳的為他抱屈不已,饒子微雖想打斷她的話,但還是忍住了,因為若沒有讓這個富正義感的妹妹將話說完,她可是會得「內傷」的,可是他真的煩透了,很希望她能閉嘴。

  驀地,一個晃動的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他將深邃的眼神移向對面那棟多年空屋,看著鄰近的一名中年農婦拿著打掃器具入內。

  他是在五年前買下這棟新建的三層樓別墅,而就他記憶所及,對面那棟被桂花及朱堇圍繞的中古房子早就無人居住,而後,他和夏蓮芳認識交往,常回來這兒居住,對面也不曾見過房客。

  拉拉雜雜念個不停的饒子柔終於注意到大哥的心不在焉,不悅地撇撇嘴,再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她愣了愣,「咦,那棟老房子終於要出現人氣了!」

  聞言,他緊繃的臉孔終於出現一絲笑意,他這個妹妹是家裡的開心果,雖然二十六歲了,但言行舉止常常像個孩子,不過該成熟時,她也是很成熟的。

  「我老是搞不懂大哥你,這兒雖然離市區不遠,可是你這棟別墅旁都是一些『陳年』的老房子,你怎麼會想買這兒的房子呢?」說到這事,饒子柔仍是一臉不解,雖然這也是「陳年」的問題,但大哥從沒有正面回答過她。

  饒子微瞥她一眼,他和父親在商場上交際,處處是競爭壓力,而這裡的人單純、環境寧靜,他是一眼便愛上這棟白色別墅,尤其房子四周並無高大圍牆,無形中拉近了人與人的距離,多了一股親切平和的味道。

  不過,妹妹是新新人類,追求的是便利迅捷的居家環境,因此他也不曾多費唇舌向她解釋。

  只是……他的俊臉突地一沉,這些日子,他的心態有了轉變,他由衷的希望這棟白色別墅旁有高大的圍牆,能為他抵擋附近鄰居們近日對他的過度關愛目光。

  見大哥還不理她,饒子柔大大地歎了一口氣,「我話題是扯遠了,可是不管我談的是什麼,你連個回答都不給我,是不是?」

  聞言,饒子微扯了扯嘴角,凝視著妹妹那張清秀的臉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交代林秘書將一些該處理的檔案以傳真或E-mail傳給我,該處理的事我會處理的。」

  她愣了一下,隨即道:「那你的意思是你這些日子要在這兒上班?不回公司了?」

  他吁了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耪,「我想靜一靜,你就先回台北好嗎?」

  「大哥啊,我知道五年的感情是不短,可是為那種變節的女人傷心根本就不值得嘛!」

  「別多說了,反正有任何指示,我會直接聯絡你或林秘書,至於爸媽那邊,你別多嘴,就連蓮芳和意偉的事也別同他們嚼舌根,明白嗎?」

  她點點頭,可是她沒有把握自己能守口如瓶多久,畢竟大哥實在變太多了,甚至嚴重到已有些陰陽怪氣。爸媽出去玩三個星期,她能不說,是因為同他們說了,他們也只能跟著瞎操心而已,不過,若大哥一直這樣怪裡怪氣下去,那逼不得已時,她也只能召回打算在歐洲遊玩三、四個月的爸媽。

  「大哥,你鄰居的婆婆媽媽們又往我們這兒瞧了,你一張臉就別繃那麼緊,否則我看她們都不好意思將手中那些包子、水果拿給你呢!」饒子柔注意到幾個站在庭院前的老婆婆直朝著她招手,還指了指手上的包子、水果。

  饒子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為其難的朝她們微揚嘴角,然而,這牽強的神色反而流露出一股冷漠的隔閡,令那幾名婆婆媽媽互相交換目光後,便尷尬地相偕離開。

  「你看嘛,大哥,她們親手做的包子還有現摘的水果,可是我這個都市人的最愛呢,這下全被你這張陰沉的臉給嚇跑了。」她瞥他一眼,受不了的頻搖頭。

  他煩躁地順順劉海,他現在變得「面目可憎」了嗎?現在就連他自己也討厭起這張俊臉了!

  他悶悶地抿抿嘴,「子柔,你回去好不好?我很想一個人靜一靜。」

  「嫌我吵?」她柳眉微攢的嘀咕一句,隨即看到一輛計程車停在對面門口,而司機一下車,便從後車箱搬出一個折疊式的輪椅拉開後放好,再開啟車門,而後,一個拄著枴杖的年輕女孩低著頭一拐一拐的走到輪椅前,在司機的幫忙下,困難的坐進輪椅。

  「不會吧,你的對門鄰居居然是個殘廢的女孩子。」饒子柔擰緊柳眉道。

  饒子微瞥了她上眼,沒啥興趣的回轉身子步入客廳,「還是管好自己的事便成了!」

  饒子柔撇撇嘴角。大哥真是差勁,只是被女人甩了而已嘛,何必過得像是世界末日?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像她以前喜歡的那有如太陽神般的大哥!

  她邊想邊將目光移向那推著輪椅轉過身面向她的殘障女孩。哇塞!是個大美人呢!

  五官清麗、肌膚似雪,而一見她想拖著枴杖又想控制輪椅的手足無措樣,饒子柔想也沒想的就衝出客廳,一手接過她手上的枴杖笑笑的道:「我來幫你。」

  賀曉桐錯愕地瞪著眼前這一身時髦套裝、長髮及肩的美麗女孩,「這——」

  饒子柔一手拿著枴杖,另一手幫她推著輪椅,「我叫饒子柔,是你對面那棟別墅主人的妹妹。」

  她邊說邊笑笑的對幫賀曉桐將兩隻行李箱提進屋內的司機先生點點頭後,繼續說道:「看樣子你會在這兒住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對不?如果你也有呆望對面的習慣,那你肯定會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他的神情冷冰冰,陰陰的有點嚇人,而那個人就是我哥子微。」

  她低下頭,朝顯然被她嘰哩呱啦說個沒停而顯得更加無措的賀曉桐笑了笑,「他長得超帥喔,笑起來更俊!只可惜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笑了。」她搖搖頭,抬頭仰望已是彩霞滿天的瑰麗天空,喃喃說道:「我不記得是誰說的?失戀的人就是要讓他忙得沒有時間多想……」

  「饒小姐——」賀曉桐驚愕地看著她突地將輪椅轉個方向推向對門去。

  「你叫什麼名字?」饒子柔彎下腰在她耳畔問道。

  「呃——賀曉桐。」她呆呆地回答,「還有我不是住這邊。」她不解地看著饒子柔將她推到眼前這棟漂亮別墅的前院裡。

  「我當然知道你不住這邊,不過,要吃晚餐了,乾脆先來我們這兒作客,我也幫你引見一下我哥哥,以後你有什麼不方便,打通電話叫我哥便成了。」饒子柔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俏皮地拍拍胸脯。

  「這——不用了!我想……」她手足無措的回頭望著自己尚未踏進一步的未來住處。

  「想什麼?」饒子柔拍拍她的肩膀,見她回過頭來再繼續道:「待會兒見著面大家都是好朋友,這出外靠朋友嘛,是不是?」饒子柔朝她眨眨眼,神情甚為可愛。

  賀曉桐靦腆地點點頭,一下子便被她推進裝飾典雅的客廳裡。

  看來她的新生活開始了!她在心中提醒自己,從今日開始,她便是一個無父無母、行動不便的孤女,同時,她也必須讓這裡的鄰居們認為她就是這樣的人,因為這是沈芝的考核關卡,一旦通過了,她才能擁有自己和父親的未來!

  「大哥,大哥,你的新鄰居來拜訪你了,你還不快點下來。」饒子柔站在樓梯口對著二樓大喊著。

  賀曉桐亦將目光往上望,可是過了好半晌,上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饒子柔一臉不屑的哼了一聲,再回過頭來笑笑地對著她道:「我大哥剛被人『放散』,心情不太好,不過他絕對是個好人。」

  語畢,也不待她回話,饒子柔又回過頭大叫著,「大哥,你也幫幫忙好不好,你手腳都好好的,難道要你這個行動不方便的鄰居上樓去跟你打招呼,呃——」她倏地住了口,回過頭對著賀曉桐吐吐舌頭,「曉桐,我絕對沒有鄙視你的意思,我朋友常說我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若不是被他們那一大夥人念來念去的,我的話可能會更犀利呢!」

  「呃——沒關係。」賀曉桐溫柔地搖搖頭,但臉上出現受傷的神情。來到這裡之前,她在心境上已做了一番調整,說服自己是個行動不便的人,而這樣一個不完美的人就算再樂觀,在面對他人刻意或有色的目光下仍不免感到自卑及感傷。

  「什麼沒關係,你神色都變了呢!」饒子柔搖搖頭,「我跟你說,你別將自己想成殘廢,也別自卑,現在這個社會一些有手有腳的人還不見得比得上你呢,又偷又搶又殺人的,真的……」

  「子柔!」饒子微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她又是一大串的話語。

  她開心的回過頭叫道:「哥,你終於下來了!」她指指一臉無措的賀曉桐,「美吧!是你的新鄰居耶,她叫賀曉桐,我想既然你不急著回台北,那就多做點好事多注意一下她,你也看到她行動不方便。」

  「呃——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聽見饒子柔的好意,賀曉桐忙不迭的回頭拒絕,只是在乍見饒於微那張俊逸臉孔的剎那,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然漏跳一拍,而後是失速的擂鼓齊鳴。

  她從不是個花癡,可是她可以想到自己這會兒的神情一定像極了!然而,這實在怪不了她,因為她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如同天神般俊美的男子,他的輪廓清朗俊雅,那對深邃迷人的雙眸帶著淡淡的憂愁及漠然,襯托著挺直的鼻樑和微薄性感的唇瓣,這樣一個組合勾劃出一張誘惑女人心的絕佳臉孔,她想移開目光卻無法辦到。

  饒子微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下樓,對她驚艷的目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這張臉孔在何處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然而,那又如何?這張俊臉也無法幫他守住他的愛情!

  「你好,我想我那如麻雀般叫個不停的妹妹一定向你介紹過我了。」他凝視著她語氣平穩的道。

  賀曉桐怔了一下,隨即尷尬的點點頭,她知道自己是美麗的,她會去念戲劇系也是因為她的長相,因為朋友都認為她有吃這行飯的本錢,純淨脫俗的外貌還有那雙無與倫比的璀璨星眸令她在異性間廣受歡迎,然而他平靜無波的表情卻令她覺得自己僅是庸脂俗粉,讓她頗感沮喪。

  「呃——你好。」她喃喃的點頭道。

  饒子微輕輕點了一下頭,即將目光移向妹妹,那略微不悅的眸光彷彿是在責怪她太多事了!

  賀曉桐並沒有錯過他責備饒子柔的眼神,她交纏著十指,潤了潤乾澀的唇瓣道:「我還有行李及一些東西得歸位,所以得先回去了,很高興認識你們。」

  「不急嘛,吃頓飯再回去,反正只住對面而已嘛。」饒子柔不理大哥的目光,逕自推著她往後面的廚房走去,「別看我和我大哥都像是要人伺候的公子哥兒和大小姐,其實我爸媽從小就訓練我們要獨立,所以我們都有一手好廚藝,你想吃什麼,本小姐讓你點餐。」

  「這不太好,真的。」她頗為難堪的回頭看著面無表情跟過來的饒子微。

  饒子柔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別顧忌我大哥,他只是這幾天心情差了點,不然,他還得過政府頒發的熱心公益獎狀呢!」

  可是這時的他並不想留下她啊!賀曉桐在心中歎道,抬頭看著神采奕奕的推著自己前進的饒子柔,著實感到惴惴難安。

  見狀,饒子柔歎了一聲,回頭走到饒子微的身旁,跎著腳在他耳畔道:「大哥啊,你臉色也高興點嘛,你不能否認她很漂亮,給人的感覺溫溫柔柔的,很需要人呵護,對不對?」

  「子柔,你!」他皺起了兩道濃眉。

  「噓,我又不是要你放感情,只是我聽說失戀的人最好保持忙碌的狀態才會沒有時間多想,也較快走出傷痛,而剛好曉桐她行動不便,需要幫忙的地方肯定很多,這段時間你就多把時間放在她身上,久了,你就會忘了那個紅杏出牆的夏蓮芳。」

  語畢,無視他閃著怒焰的黑眸,她得意的朝他眨眨眼,回過身拍拍坐在輪椅上的賀曉桐的肩膀後,繼續興高采烈的推著她往廚房去。

  饒子微凝視著她倆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俊臉上的怒意更熾,他煩躁的回過身,走到沙發椅上坐下,可以想見的,他往後在這兒的日子絕不會太安靜,那富正義感又熱心十足的妹妹肯定會不時以電話遙控要他多去關懷賀曉桐那個「弱勢女子」!

  去他的,真的怕他閒閒沒事幹!饒子微俊美的臉蛋閃過厭倦,然而,捫心自問,若現在的他還是以往那個情場得意的他,那他應該也會和妹妹一樣,伸出友誼之手,對賀曉桐有一樣的熱誠與關懷吧!

  想到這兒,他的心又起了陣陣涼意,連他也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6-8-4 00:14: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賀曉桐望著一桌子熱呼呼色香味皆俱的菜餚,心中莫名的起了一陣難言的感觸,從父親進入醫院的那一刻開始,她幾乎沒能好好的坐下來吃一頓像樣的飯。

  她總是在醫院及任職的小公司間來回,匆忙的幾乎都以面包裹腹,而在父親的醫療費用愈顯沉重後,她更是不得不尋求惟一的姑姑幫忙,可歎的是人間冷暖,就算父親是姑姑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姑姑也是吝於幫忙,僅以三萬塊便打發她……

  「怎麼了?菜不合你意嗎?」饒子柔貼心的看著她眸中突然泛起的淚光。

  「沒有,怎麼會呢!是太豐盛了。」喉間的酸澀梗住了話頭,她眼眶泛紅,很難克制不讓盈眶的淚水落下。

  饒子柔瞅了一眼一言不發的饒子微,埋怨道;「大哥,肯定是你這張撲克牌臉嚇壞她了,你多少也說些話嘛,好不好?」

  他將目光移向努力將淚水逼回的賀曉桐,在水晶吊燈的璀璨光線下,她那張瑰麗的臉龐帶著一股楚楚動人的光環,剎那間,他原本闌珊的心情起了漣漪。

  目光凝視下,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美人,粉嫩雪白的精緻臉蛋恍若一朵細膩優雅的山中百合,然而,下一秒,夏蓮芳那張猶如夏日水蓮的美麗臉孔卻無預警的閃過腦海,逼得他的神情一冷。

  賀曉桐不明白他的神情為何轉眼由柔趨冷,只是乍見他這突然變臉的冷峻俊顏,她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哥,請你搞清楚,曉桐可不是『放散』你的那個爛女人!」饒子柔看到賀曉桐在大哥的目光下起了冷顫,趕忙出聲提醒他。

  他冷冷的瞅她一眼,「看來我是無福享受我妹妹煮的這頓佳餚了!」語畢,他從位子上起身,面無表情的看了賀曉桐一眼,「請慢用。」

  「饒——」瞥見他黑眸深處受傷的光芒,她倏地住口。這個男人想必愛得深所以傷得也重吧!

  饒子柔不以為然的瞪視著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視線後,才不開心的做了個大鬼臉,「真是的,女人又不只夏蓮芳一個,從小到大,他從來也不曾這樣對我冷言冷語的,一張臉更是冷得比冰還凍人呢!」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紅了起來,覺得委屈極了!

  賀曉桐明白她是心疼哥哥才會如此難受,於是坐直身子雙手推著輪椅接近她,「別難過了,子柔。」

  她擤擤鼻子,順順頭髮,倔強的道:「誰難過了,他要變成怪人就隨便他好了。來!」她站起身將自己的碗筷挪過來,「呷飯皇帝大,別浪費了這桌好菜!」她邊說邊夾了一大堆菜放進賀曉桐的碗裡。

  「謝謝!」賀曉桐點點頭,再看著她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飯菜,恨不得一口吃光精心燒煮的飯菜,不由得有股想笑的衝動,這饒子柔是個可愛的女孩,而饒子微……

  賀曉桐小口的吃了青菜後,沒有多想,將放在面前的一道菜餚挪到一旁,「留些菜給你哥吧!他肚子一定也餓了。」

  聞言,饒子柔停下筷子,一臉不可思議狀。

  「怎麼了?」

  「曉桐,我……」她將滿口的菜餚大口吞下肚後,連忙道:「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大哥確實是個萬人迷,可是他卻是個死忠的人,到目前為止,他也僅為夏蓮芳動心過,而你……」

  她瞄了賀曉桐的雙腳一眼,「說真的,我不知道我大哥是怎麼想的,可是我爸媽只有我哥這一個寶貝兒子,他們是絕不可能接受我哥交一個行動不便的女朋友,這話是殘酷了些,可是我是為你好,你千萬別對大哥動心啊!」

  「呃——你想太多了,我——」她吞吞吐吐的慌忙解釋,「已經七點了,是晚餐時間,他又什麼都沒吃所以——」

  「什麼?已經七點了?」饒子柔突地大叫一聲,大口的又吞了幾口飯後站起身,「曉桐,你慢慢吃,我搭八點回台北的飛機呢!我先走一步了。」

  「這……」賀曉桐錯愕的回頭看著她快步的跑到客廳去,沒多久就聽到她朝樓上喊叫——

  「大哥,我趕飛機去了,曉桐還在餐廳,換你盡盡屋主之誼吧!」

  賀曉桐呆呆的看著這一桌豐盛的菜,還有這一室佈置明朗優雅的餐廳,她搖搖頭,不知道自己是否仍要留在這兒?

  只是回想饒子柔好心的提醒之詞,她不由得苦笑起來,甭說是現在,就連以前家境小康時,她也無法好好享受愛情,更何況是為未來打拼的這個時候呢?

  「在台南時也找個對象談一談,用心的戀愛,對你劇中苦戀的內心戲會很有幫助的。

  沒來由的,沈芝的這段話突地浮上腦海,她愣了愣,輕咬住下唇後,不自覺的拍拍自己那假裝不良於行的雙腿。

  難道這樣的女子便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嗎?她再仔細的回想饒子柔的那段話,突然間明白了,這便是沈芝要她體驗的苦戀吧!


  饒子微擰著兩道濃眉看著書桌上,他和夏蓮芳去年夏天在植物園的合照,相片中的兩人看起來非常甜蜜,而今……

  「啪」一聲,他將相框反蓋在桌上,心情惡劣到極點。

  他站起身走到床上躺下,幽黯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視著天花板,他的妹妹實在太看得起他了,這時候的他哪有心情去「伺候」另一個女人?他希望那個賀曉桐能識相點,吃完飯後早早回家去。

  突地,樓下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他濃眉一緊,直覺地坐起身,但想了想,又躺了下去,不過,一想起她行動不便,他歎了口氣,再度坐起身子步下樓去。

  來到餐廳,水晶燈仍亮著,但卻不見賀曉桐的身影,他繼續往黑暗的廚房走,打開燈後,訝異的看到料理桌旁的空輪椅,一股不知名的驚慌莫名的攫住心頭,「賀曉桐人呢?」

  他皺緊濃眉,趕忙繞過料理長桌,但還是沒看到她,再轉向另一邊的清洗台時,卻意外的聽到幾聲呻吟,他忙將目光移向右下側,終於看到她躺臥在地上,而圍著她的是一片破碎的碗盤,他低聲詛咒了一聲,一個箭步衝向前去扶起她,「你沒事吧!」

  在察覺她全身的重量幾乎全仰賴他時,他暗罵自己糊塗,她的腳根本無法使力啊!這一想,他攔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輪椅上,「沒事吧?」

  賀曉桐神情慘白的搖搖頭,「對、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我將碗盤……」她難過的看著那些價值不菲的水晶碗盤。

  「沒關係………

  「不,有關係的!」她慌忙打斷他的話,連珠炮的解釋著,「在子柔先走後,我原以為你會下來用餐的,可我等了一個多鐘頭,你卻沒有下來,我知道我真的不受你的歡迎,所以為了不讓你還要代我收拾清理這些碗筷,也為了讓你能早點下來用餐,所以我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盤後來到這兒。

  「我原想將碗盤放進洗碗槽洗一洗的,怎知料理桌旁的走道太窄了,卡住輪椅我一不小心就和碗盤一起摔到地上了。」

  聽完她的描述,饒子微的神情由關心轉為陰沉,「你的意思是因為我沒有下來用餐才逼得你要將這些碗盤收拾乾淨?」

  「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她急忙搖頭否認。

  「那這些碗盤留著就好了,你何必要收呢?」他冷凝一笑。

  「我想收拾好了,待你餓了下樓來吃飯時,桌面不至於亂亂的,而且我並不是個受歡迎的客人,自然得快收拾好離去。」她囁嚅的道。

  「說來說去,就是我的不夠『熱絡』才害你得這樣匆忙,是不?」他兩泓深潭似的眸子閃爍著冷光。

  見狀,賀曉桐實在不知道還該不該「頂嘴」?這個男人果真陰陽怪氣的。

  他煩躁的瞥了遍佈水晶碎片的地上一眼,喃聲道:「這下是愈幫愈忙了,咦——」他突地注意到接近料理桌架旁有幾滴鮮紅的血跡,他蹲下身子和她的目光對視,「你受傷了?」

  「呃——不礙事的,只是被碎片割到而已。」她慌忙將受傷的右手藏到背後。

  饒子微二話不說的拉出她的手,看著那仍汩汩流出的血液,他俊臉上露出一抹關注,「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必了,真的只是小傷而已。」

  「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碎片卡在傷口裡,我不敢冒險幫你挑出來,還是去找醫生吧!」

  「這——」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我自己去好了,我搭計程車去就成了。」

  「你右手受傷,還能自己推動輪椅?」

  「是不能。」賀曉桐悶悶的道。

  「那不就結了。」他冷冷的道完便直起身子,走到她身後推動輪椅朝外走去。

  「可是那些碎片……」她回過頭來看著被她弄得滿地狼藉的地板。

  他的神情出現一絲不耐,「你的腳已經不方便了,難道打掃那些碎片會比包紮你的手還重要?」

  她瑟縮了一下,並不是因他的話,而是他俊臉上濃濃的不耐,她難過的嚥了一下口水,「不必煩麻你了,我自己去看醫生就好了。」

  「不想麻煩別人,就該清楚自己能做什麼或不能做什麼!」他的神情趨冷。

  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就該遭受這嚴厲的批評嗎?她也有自尊啊!她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幫我,那又何需勉強自己?」

  「你是在我家受傷的。」

  「可是我不是你請來的客人,你不需這樣委屈自己!」

  「我不懂你在爭執什麼?我是心情不好,所以可以的話,就請你閉上嘴讓我開車載你去看醫生,然後再將你載回住處後,此我們兩人便相安無事了,行嗎?」他冷眼睨她。

  「不必了!」她愈聽愈生氣了,若不是為了通過沈芝的演技考驗,她真想現在就站起身子來大罵他對殘障人士的歧視。

  饒子微臉色更顯陰鶩,「你非得這麼難纏嗎?」

  「我難纏?」她指著自己的鼻頭怒視著他,「我請你搞清楚,今天不是我自己來你這兒作客的,你應該看到我行動不便,而你妹推著輪椅將我帶到這兒,我是沒得選擇的,因為我比別人少了一雙能跳能跑的腳,這樣你清楚了嗎?」

  語畢,賀曉桐眼眶一紅,淚水迅速盈聚,而她心知肚明,這不是自憐的淚水而是憤慨的淚水。

  望著她閃耀著盈盈淚光的璀璨星眸,他幾日來因悲憤累積的抑鬱心房突地化開了一角,他驚覺到自己這時真的很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見著人便亂咬。

  饒子微撫著額頭吐了一口長氣,「對不起,我最近的脾氣確實太差了。」

  對他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她愣了愣,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他柔聲道:「讓我們先上車,然後在車上重新自我介紹,免得你手上的傷癒來愈糟好嗎?」

  她點點頭,事實上,她的傷口是愈來愈痛了,再這樣唇槍舌劍下去,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在處理好賀曉桐的手傷回來後,已接近十一點了,饒子微推著她到她家門口時,目光隨即被院前矮階旁的一對木枴杖吸引住,它們看起來冷冰冰的,在一片溫柔的皎潔月光下顯得刺眼極了。

  他將目光移向她,「你要換成枴杖嗎?我可以幫你將輪椅抬進去。」

  她潤潤唇輕咬著下唇道:「我的一隻腳雖能使力,但無法支撐身子太久,大半時間都是靠輪椅代步,所以輪椅還是放在門口好了,這樣我出門才方便。」

  他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鑰匙幫她打開門,他回頭看著她,「需不需要我抱你進去?」

  「不用了,我總得習慣自己來。」

  他微抿著嘴,看著她吃力的撐起上半身後,拿著一隻枴杖,努力的藉著手力要直起身子,奈何這會兒只有左手能出力,包裹著繃帶的右手是一點力都使不上。

  「還是我來吧!」饒子微走近她,一手撐起她的身子,再將枴杖塞入她的胳肢窩,看著她仍顯笨拙的使用著枴杖行走,「還好吧?」

  「嗯!」賀曉桐點點頭,但一張粉臉顯得有些心虛,一個好好的人要坐在輪椅上演戲似乎還算容易,但一使用起枴杖卻困難多了,尤其這會兒他還緊盯著她,讓她真是舉步維艱。

  「你不良於行的時間應該不長,是不是?」他突地開口道。

  她的心臟猛地一震,懷疑自己被他瞧出破綻了,「你怎麼會知道?」

  「我有一個大學朋友跟你一樣,不過他使用枴杖是利落極了,不像你……」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何況你剛剛還說了一句『你總得習慣自己來』。」

  聞言,她憂喜參半,高興的是自己還沒被他識破,擔心的是他的觀察力太過敏銳,而沈芝的條件是不能讓這個小鎮的人看出她是個正常人,日後她可得多加小心了。

  在心中不停提醒自己後,她更是小心翼翼的借用枴杖的力量走入這往後三個月她將生活的地方。

  這間屋子的裝潢很簡單,裡頭只有一些現成的原木傢俱,不過由於通風良好,光線充足,給人的感覺相當怡然,尤其這會兒柔和的月光灑滿一室更是憑添了一股浪漫。

  饒子微在她身後打開客廳的燈,一時之間,月光似乎被趕出了室外。

  她回頭朝他笑了笑,「想必這兒白天也不必開燈,而晚上的月光也挺亮的,這兒真的很不錯。」

  「這裡的環境確實相當純樸自然,有時候夜晚不開燈,就著月光、星光自成一股浪漫,蓮芳她很喜歡那樣的感覺。」他的俊臉閃過一道柔情,然而,在察覺自己竟不自覺的聊到蓮芳時,表情倏地僵硬起來。

  「蓮芳就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一定很愛她對不對?」她不是喜歡探人隱私之人,可是她心坎深處卻有一股很強的慾望想要多瞭解他,而這代表的是什麼意義,她不願深究。

  他苦笑一下,「別談她,」他看她精神奕奕的臉蛋一眼,「看來今晚我們都想當個夜貓子,那就聊聊如何?」

  「嗯。」

  他看著她在木椅上坐下後,體貼的接過她的枴杖放到一邊,再走到她對面坐下,「或許我妹是對的,有個人可以忙、可以談,就不會那麼郁卒了。」

  「我是個很好的聽眾,雖然這雙腳也讓我自怨自艾過,可是時間仍然在走,生活仍要繼續,在看開這一點後,我就擺脫怨恨上天的不公了。」

  「你的腳是因為車禍?」

  她點點頭,在來這兒居住之前,她早將沈芝的前一段劇本背得滾瓜爛熟了,畢竟她將在這兒生活三個月,一開始她會有鄰居,進而有了朋友,這一聊起來總會談到以往的生活點滴。

  「那個傷你的人呢?」

  「什麼事也沒有,我雙親早逝,又沒兄弟姊妹,被他撞到只能自認倒霉。」

  他蹙起兩道濃眉。「沒有任何賠償?」

  「你指的是錢嗎?」賀曉桐苦澀的搖搖頭,「再多的錢也換不回我的腳。」

  「所以你沒有要求任何賠償?」

  「除了付清住院的費用外,我沒有向他拿一毛錢。」

  「為什麼?」

  她吐了一口長氣,「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我笨透了,可是那時身心受創的我沒有想到每日的生活都需要錢,只是倔強的想維持尊嚴,因為那個傷我的人反諷我還真會找冤大頭,他家境不錯,我一獅子大開口,這輩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嘖!你這一生因他毀了大半,他還說出這種話!」饒子微面容緊繃,內心怒火騰騰。

  「是啊,可是他看出我的青澀,用激將法使我簽了和解書,除了醫療費外,我不會拿他一毛錢。」雖然說著沈芝編寫的台詞,但凝視著他火冒三丈的反應,賀曉桐突然有種特別的感覺,現在的他像極了沈芝劇中那個正義感十足的男主角。

  「你太衝動了。」他凝視著她,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股憐惜。

  「我是,只是對一個從小在他人異樣目光下成長的孤兒而言,那該死的、不值錢的自尊卻是她僅存的東西而已。」她的眼眶浮上一層水氣。

  他搖搖頭,看著地板上的兩隻小行李箱,他思忖了一會兒問道:「那你現在的生活呢?就我所知,這兒沒什麼工作機會,再進去一點雖然有一家大型的花崗石切割工廠,可是你的腳……」

  「我明白,我早已習慣了。」她搖搖頭,「這兒是我在台北認識的一個好心阿婆給我住的,她說反正這兒空著。而我媽早逝、我爸在我十二歲過世時保有一筆為數不小的保險金,這麼多年來,我都靠著它就學。

  「至於畢業後,雖然幸運的找到工作,但這幾年經濟不景氣,在去年我被車撞傷後,沒多久就被公司裁員了,在醫院躺了一段日子也做了復健,來到這兒算是離開醫院的第一站,我也真心的希望它是我人生的另一個起點。」

  望著他真誠相對的目光,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的這些台詞恍若是在欺騙他人的情感,因為在現實中,她是以一個演員的身份在生活著,而他並不是和她對戲的另一名演員啊!

  不過,她不得不如此,而今而後的三個月,她都得依沈芝的台詞及角色生活。

  「真是難為你了。」他的生活一向順遂,若說有什麼不如意,也只是近日的情場失意而已,比起她的人生,他突地覺得自己太禁不起打擊了。

  思緒百轉的賀曉桐牽強一笑,「這是我的故事,你呢?」

  「和你比起來,我的事似乎沒什麼大不了。」他聳聳肩。

  「別這樣說,我曾聽過一句話,『愛情的偉大足以牽成一段美麗的人生,但愛情的傷痛也足以造成一段悲泣的人生』,所以這也是人人汲汲追尋真愛的原因,不是嗎?」她溫柔的睇視著他。

  他感激一笑,「你是個很貼心的女孩子。」

  「是啊,而且也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子,在我的腳尚未出事時,我身後可有一卡車的人在追我呢!只是……」她神情突地一黯,「這以後,那些男人表達了虛假的關心便離去了,所以……」她聳聳肩,「雖然相信愛情的美麗,可是我也不怎麼信任愛情。」

  「看來我們是同病相憐了。」饒子微的眸光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我和夏蓮芳相戀五年,而她在上個月和我最要好的朋友成了一對,沒有任何解釋,就這樣離棄了我的愛情,」他嘲諷一笑,「很可笑對不?這像極了八點檔的肥皂劇,但卻活生生的發生在我的人生裡。」

  望著他俊臉上的深沉悲痛,她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別這樣,是她不懂得珍惜你。」

  「是嗎?」他搖搖頭,「我和你一樣,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是嗎?」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沈芝的劇本裡,女主角雖然不信任愛情,但內心其實相當渴望愛情,隨後和男主角有一段深刻的戀曲,在讀沈芝的劇本時,這一段愛情戲其實就是她最擔憂的,她怕自己演不出沈芝想要的感覺。

  她能利用他嗎?那不是捉弄他的感情嗎?可是她的機會只有這一次,成功了,她便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演藝界的當紅明星;失敗了,沈芝絕不會給她第二次的機會,而且父親的病也需要一大筆錢……

  她左手微微用力的將他拉向自己,「子——子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就互相為伴好嗎?」

  他挑高一道濃眉,瞟了她握緊自己的纖手一眼,再將目光對上她的,四眸混亂地交錯著,一股奇異的氣氛在空氣中飄蕩著,半晌,他深邃的眸光出現一抹玩味。「你的意思是……

  她雖被他看得心神不寧,但仍鼓起勇氣道:「兩個不相信愛情的人若一起談一場戀愛,不知會不會很可笑?」

  饒子微嗤笑一聲,「不只可笑,而且矛盾極了。」

  她尷尬一笑,顫抖的縮回自己的手,「我想也是。」

  他凝眸著她,咀嚼著她的話,「你不會真想要我當你的情人吧?」

  賀曉桐低頭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才靦腆的抬起頭來回視著他,「如果我是真心的希望呢?」

  他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為什麼是我?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她努力的搜尋較合理的原因,「呃——因為你受到感情的傷,按道理應該會更懂得珍惜愛你的女人吧。」

  珍惜?現在的他根本不會相信愛情裡有這兩個字存在!饒子微扯了扯冷硬的嘴角,「現在的我不會再對女人用情了。」

  「那也無所謂。」她急忙回道,「就我將你視為對像便成,好嗎?你不一定得接受我的。」

  「單方面的愛戀不苦?」

  「不會的!」她點頭如搗蒜,而且這樣更好,她就不會因為他也付出對等的愛情而感到內疚了,畢竟這一場愛情是為了演好劇中角色而開啟的,他不當真是最好不過了。

  他吐了一口長氣凝視著她良久,「我不懂,這會兒的我們,情感都格外脆弱,禁不起這樣的誘惑。」

  「你是指你會認真?」賀曉桐錯愕的瞠視著他。

  他嘲諷的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怕你會真的沉淪在情海裡,到時我是無能為力解救你的感情。」

  「沒關係,反正我的腳殘廢,今生可能也沒機會品嚐愛情的滋味,就算真沉淪了,那也是一段甜美的回憶,至少我曾經愛過,對不對?」她努力的說服他成為自己的男主角,反正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若自己真的愛上他,那要演出一個行動不便女子的細膩愛情就不難了。

  凝視著她堅定的容顏,饒子微回想著自己對感情專一卻比不上一個花心大少,而他向她坦言自己不會付出感情,她卻不在乎?現代人的感情觀真的變。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相對的是男人不花,女人也不愛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眷戀著過去?

  他直起身子望著她面無表情的道:「給我一個接受你的好理由。」

  「是寂寞吧!」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而事實上,這也是她談了幾段感情的心得,現代男女可以在初見面就上床,甚至相識不到一星期便結婚,她認為那都是「寂寞」兩字在作祟。

  他杵立著不動,雙手交抱胸前,在思忖了好一會兒後,他淡漠的表情漸漸轉為苦楚,「很好的一個理由,這陣子我是太過寂寞了。」

  眼見他的神情在瞬間又轉為凝重,生怕他臨時退縮,她不由得繼續遊說,「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一段新戀情的,因為你的心靈受了重傷還在療養中,不過,我的心靈空虛很久了,我很需要有一個人陪在我左右,當然,只要你不想陪我,你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會黏著你的,我發誓!」

  再次凝視著她嬌俏可人的美麗臉龐,他不由得猶豫了,心靈的空虛令他也渴望一個填補的愛情,呵!反正他們兩人都是被愛情叛離的可憐人,惺惺相惜似乎是最好的傷藥了!

  殘廢的她已不算是個完整的女人,那麼,她絕不會像夏蓮芳一樣棄他而去的。他溫柔一笑,抬起她小巧的下顎,「既然你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我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賀曉桐望著他愈來愈近的容顏,心頭小鹿亂撞之外還有一股莫名的期待,在唇瓣相觸的剎那,兩人不約而同的倒抽口氣,一股電流在兩人之間爆開。

  饒子微凝眸著她嬌憨的麗顏,喃聲的道:「嗯,真是不錯的開始!」

  他以溫熱的舌撬開她的貝齒,滑溜入她的口內與她的舌交纏,雙手則笨拙的欲解開她上衣的扣子——

  雖然因他的熱吻而深陷情慾,但賀曉桐仍存有一絲理智,何況她尚沒有準備要將自己的處子之身給這名初見面的男子,「別……別,不要!」她的手輕輕的推著他溫厚的大手。

  饒子微驀地住手,結束了撼動心靈深處的一吻,「對不起!」

  「嗯唔,我、我很喜歡你的吻,只是……」

  「我明白,是我不對,而且我一向尊重女人,」他突地冷笑一聲,挺直了腰桿自我調侃,「你知道嗎?我和她相戀五年,卻沒有肌膚之親,而這並不是我不能,而是我尊重她的意願,可是或許就是太尊重了,才會讓夏蓮芳被那個花心大少搶去!」

  「饒子微——」他冰冷的聲調令她感到相當不舒服。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不待她回話,他大步的轉身離開。

  凝望著他僵直的背影,賀曉桐舉起手輕撫著溫熱的唇瓣,她的內心仍怦怦然的,雖然是為演戲而開啟的一段戀情,但可以預見的,要對這名俊美男子動真感情似乎不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6-8-4 00:1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微涼的初夏,天氣舒服得讓人只想窩在被窩裡當個大懶人,只可惜大部份的人都得為工作忙碌,沒幾人能過得如此愜意。

  這會兒,饒子柔瞪著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注視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案,嘟嘟嚷嚷的念著,「大哥真是愈來愈差勁了,什麼交代秘書將他該處理的文件傳過去?騙人嘛,結果十件中只傳一件讓他處理,其他的全仍給我?真可惡,失戀有什麼了不起嘛,就可以這麼為所欲為嗎?那我也來一場失戀好了。」

  「啪」一聲,她將檔案扔到一角去,站起身走到玻璃帷幕前,俯視著台北東區熙來攘往的繁華夜景。

  她看了手錶一眼,老天,都七點了,難怪她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心情也差透了!

  她嘴巴翹得高高的,再以眼角瞄著電話,憑什麼大哥可以在南部「靜養」?這公司又不是她一人的!這一想,她決定打通電話到台南唸唸已經兩個星期沒有聯絡的大哥。

  她回過身走到桌旁正拿起話筒時,「叩、叩、叩」的敲門聲陡起,她皺起了柳眉,老大不爽的想著,早過了下班時間,是哪個倒霉鬼剛好來接受她的炮火?

  「進來!」

  門打開後,令她意外的是,進來的不是她的員工,而是穿著一身火紅性感洋裝的簡姿瑤,「是你?」

  簡姿瑤眨了眨那雙頗似狐狸的勾魂媚眼笑了笑,「意外吧?我可是一聽到你大哥的事就從加拿大飛回來了,這一次我絕對有機會當你的准大嫂了。」

  饒子柔瞠目結舌的瞪著她,自己的口才一向是舌粲蓮花,但每每見著從不隱藏對大哥傾心的簡姿瑤時,她的舌頭便僵了。

  簡姿瑤巧笑倩兮的走到椅子坐下,「三年前我一看到夏蓮芳時,我就說她絕不適合子微的,沒錯吧?只是……」她難以置信的頻搖頭,「我以為會是子微甩掉她,沒想到竟然是她甩了你哥!嘖嘖嘖,實在太意外了,那個羞澀的乖乖女也學會『跳牆』?」

  饒子柔抿抿嘴,「誰知道呢?反正分手就是分手了!說什麼誰甩誰?」

  「是啊!而且他們是分得好啊,我苦等三年總算有機會了。」

  「苦等?」饒子柔睨她一眼,「這幾年來,我怎麼常聽到你換新男友的消息?」

  她挑挑柳眉,無所謂的聳聳肩,「還不是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大哥,所以常換人啊,這換男朋友也是很累的。」

  噁心!饒子柔在心中嘀咕一句,其實她對簡姿瑤的感覺不錯,她長得美美的,像個讓人包養的情婦,不過她可是「文迪科技公司」的創辦總裁,年方三十五就坐擁上億資產。

  三年前,他們兄妹和簡姿瑤在海外青年企業回台交流坐談會認識,而當時的簡姿瑤便坦言希望能和大哥成為男女朋友,再進一步成為夫妻。

  想當然耳,這番粉霹靂的言語嚇壞了不少與會人士,不過由於大哥當時已有夏蓮芳,便禮貌的答謝她的厚愛,只是她從沒有死心過。

  饒子柔上下打量起萬種風情的她,大哥這時感情正值空窗期,如果簡姿瑤願意陪伴他也不錯,總比他一個人窩在台南要好得多吧!

  「子柔,我對你大哥真的很有感覺,若不待此時『趁虛而入』,那不是太對不起老天爺給我這個機會了?」簡姿瑤感性的瞅著若有所思的饒子柔。

  聞言,饒子柔附和的頻點頭,「那好吧,就看你的魅力了!」

  簡姿瑤開心的湊向前去「啵」了她的臉頰一下,「那有什麼問題呢?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大哥跑到哪兒去療傷了?」

  她皺起眉頭,抽出一張面紙擦拭臉上的紅印,「下回別再這樣了,我覺得好噁心哦!」

  「OK!」她應允的朝她眨眨眼。

  饒子柔回身將面紙丟到紙簍後,再回過身低頭寫下她大哥隱居的住址交給她,「加油嘍,其實你不怎麼討人厭,不過,大哥的脾氣變得陰陽怪氣的,見面若被他轟出來,你也別太難過。」

  簡姿瑤笑盈盈的親了那張紙條一下,信心滿滿的道:「那怎麼可能呢!他待人一向和諧可親的。」

  饒子柔看著她眉飛色舞的轉身離開後,不由得搖搖頭,很顯然的,她搞不懂「陰陽怪氣」這句成語怎麼解讀,還有她一定也沒有嘗過被人「放散」的滋味!

  她聳聳肩,喃聲道:「大哥,我可是好心送一個伴給你,你可別不識好人心,打電話來吼我哦!」

  饒子微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坐在落地窗前的賀曉桐,她的嘴角噙著一抹美麗笑靨,黑白分明的秋瞳專注的凝視著天際的那一片彩霞,柔和的彩光映著她白皙的皮膚,將她襯得更加粉嫩吸引人。

  好奇怪!他嘲諷的微揚嘴角,僅短短兩個星期他就可以去欣賞另一名女人了?

  而且對這個朝夕相處的女人還有一份溫柔的感覺?

  哈!是不是因為他此時的心靈太過空虛,所以很容易便能接受另一個女人?還是其實只是一種墮落的心態使然?他愛的女人不要他,現在有一個女人投懷送抱,他為什麼不要?但他是真的要她嗎?那為何這兩個星期來,他卻不願意再吻她?兩人的初吻滋味頗好,他為什麼不繼續?難道害怕兩人會真的迸出火花?

  彷彿感受到他思索的繁雜目光,賀曉桐側轉過身來,推著輪椅接近他,這樣一個帥挺的男子要讓一個女人動心太簡單了,而為了演好將來的感情戲,她更是放任自己的感情往他身上傾注,因此才短短兩星期,她便已感受到單方情愛的苦澀。

  她將輪椅停住後,主動的伸出纖手握住他的,仰頭問道:「還在想舊愛?」

  他挑高一道濃眉,不悅的道:「不是說好不談她的?」

  是啊,這段時間「夏蓮芳」成了兩人談話的禁忌,只要一說到她,他便變得冷冰冰的,因此,他也設定了這個不許談論夏蓮芳的「原則」。

  只是人心總是不容易控制的,對他有了感情後,她便想瞭解這時的他是如何看待過去的那段情感。

  見她不語,饒子微抿抿唇,站起身走到她後面,邊推著輪椅邊道:「散步的時間到了。」

  聞言,她璀璨的星眸快速的閃過一道無奈之光,真不知道有沒有人像他們這樣談戀愛的?

  每天一早,他做好早餐後便去按她家的門鈴,然後再推她過來吃早餐,在閒聊幾句話後便相視無語,再休息一陣後,他便推她到鄰近的市場買些菜,隨後再回到這兒。

  然後,兩人便像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在廚房裡忙著準備午餐,用完了午餐,他便推她回家要她睡個午覺,一直到約兩點多時,他又來到她家,看她拄著枴杖學習在狹小的客廳裡行動,一面也對右腳做復健,令它使力的時間能延長些。

  接著四點多,他推她回他家喝個下午茶,吃點糕點,在落地窗前望著夏日餘暉半晌後,便是散步時間了……

  饒子微推著滿腹心事的她走出戶外,他明白她是真心想進入他的世界,只是這時的他在行動與內心上似乎仍處於矛盾狀態,只能先以「公式化」的戀愛方式在一起。

  「不知道有沒有人像我們這樣談戀愛的?」隱忍了許久,賀曉桐還是說出心中的話。

  饒子微將她推到散步休憩的「定點」,一棵濃密茂盛的大榕樹旁,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翠綠稻田,他繞到她前面俯身定視著她,「無趣了?」

  她抿抿嘴,想了想,決定還是實言以對,否則她雖已感受到單戀的苦澀,但卻未曾經歷甜美的愛戀,而這個感覺對她的演技也很重要吧!

  思及此,她勇敢的回視著他淡然的面容,「不是無趣,而是多少也讓我感受到你和我在一起不是那麼的無聊,當然,我說過你不一定要對我付出感情,只是也不需如此刻意的安排一日的相處時間。」

  「你不是寂寞才想談愛的?」他反問她一句。

  她點點頭,「但寂寞不是有人在身旁陪著就好,你知道我們這樣一天相處下來,你給我的感覺像什麼?」

  「什麼?」

  「『看護』,我付錢請來的看護,照顧我的生活起居,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我們是疏遠的,我的寂寞並沒有因此而稍減。」

  饒子微深深的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你開始要求了。」

  「要求?」她愣了一下,仰頭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神情淡漠的俯視著她,「你對我們的相處模式已開始感到不滿,再來你便要求我也要付出對等的情感。」

  「這……胡、胡說!我才不會那樣。」她慌忙否認,但內心卻不由得一震,她沒把握自己會不會真的如他所說的做出那樣的要求。

  他搖搖頭,回身望著這片隨風搖曳的稻田,「擁有一張俊俏的臉孔也讓我有機會認識許多女人,她們口中說著只要當我的普通異性友人,但內心呢?莫不想成為我的紅粉知己,而後,更是希望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他撇撇嘴角,「異性之間是不可能有純友誼的,所以我僅守著夏蓮芳,對其他女人則刻意的劃清界線,免得麻煩。」

  「你只守著她是拿她當你避開這些麻煩的擋箭牌,還是你是真心的愛她?」她直覺的問道。

  聞言,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冷峻,他冷冷的睇視著她,「你沒有資格質疑我的感情。」

  她瑟縮了一下,心好像被人用刀子戳了一刀!她深吸一口氣以緩和沉痛的感覺,「你還是深愛著她。」

  「五年的感情不短,而我本就不是個容易忘情的男人。」他坦承不諱。

  賀曉桐直勾勾的盯視著他吸引人的側臉,內心有一股愈來愈濃的嫉妒泉湧而上,而她明白自己該斷了這個話題,可是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因為他好不容易才鬆口談夏蓮芳,「你要這樣一直陷在過往嗎?」

  「那是我的事,而我答應和你作伴並不是意謂著我『必須』和你談感情。」饒子微冷酷的道。

  「我知道,只是多少為你感到不值。」

  「你過界了!」他冷冷的瞟視著她,「若是你老是忘了我們先前訂的原則而撈過界的談論她,那我們就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她錯愕的重複。

  「沒錯!」他雙手環胸的將目光移向天際,「仔細想想,這兩個星期的互相陪伴似乎也沒有減低你我的寂寞傷痛,那這樣下去也沒有意思了,是不是?」

  「那怎麼成?我已經努力的將這輩子可能的感情都投注在你身上了,我對你已有感覺了,這是我不曾有過的感覺啊!」她想也沒想的就大聲抗議。

  他俊逸的臉浮上一抹冷笑,「你將所有的情感都押注在我身上?」

  「呃——這——」賀曉桐羞赧的低下頭,雖然她是有原因才如此做,但他可不知道她的理由啊。

  「你押錯人了!」他抿緊嘴道,「打從知道夏蓮芳背叛我和她五年的感情後,我就決定不再當個專情的男子。」

  「你要變得花心?」

  他爬爬被風吹散的髮絲後,冷笑一聲,「我曾這樣想,但是我發覺自己做不到,所以我寧願不再談感情。」

  「那……」她搖搖頭,「我們相處這段時間下來,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沉默的凝視著她。

  她的喉間湧上一股酸澀,自我調侃道:「真是的,如果你願意花心也好,至少我們的感情還有交集,也有機會像對真正的戀人,但若不談感情,那……」她輕咬著下唇,那該怎麼辦呢?一對男女陷入熱戀的甜美滋味究竟如何?難道她要另覓對像談戀愛?

  「我看我們就到此為止吧!」饒子微回過身走到她背後為她推輪椅。

  「可是……」不行啊!她現在不良於行,而這個鎮裡根本沒有幾個年輕人,大半都是黑黝黝的中老年農夫,就算她硬逼自己換個人來愛,也找不到對象啊!

  「不然這樣好了,我不逼你付出對等感情也絕不做其他要求,在話題上更不會撈過界,我們就維持目前的關係好嗎?」她急忙的問道。

  「何苦委屈自己?」他牽強的笑了笑。

  「不!不會的,我一點也不委屈。」

  他嘲諷一笑,兩道濃眉高高挑起,「就算你不委屈,我卻委屈極了,就如同你先前所說的,我何必再當個『看護』?」

  聞言,她語塞。

  「總之,我的心裡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另一段感情,甚至這輩子都不會再接受另一個女人了,所以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免得你日後痛苦。」

  「這……可是我已經愛上你了。」瞧他說得那樣冷靜,眸子又是一片死寂,她不得不豁出去了。

  「愛?」他死氣沉沉的低喃著,「愛是可以變質、變調的,就算你愛我,你的愛情之於我也只有兩個星期,要解脫不難。」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由得生起氣來,「你的意思是兩個星期的愛很淺,而你五年的愛才算愛得真、愛得濃了?」

  饒子微冷眼睨她,「難道不是?」

  「錯了!若是真心,愛一天也是濃情,但若是膚淺的虛情假意,就是五年、十年又如何?你那個她還不是轉身便琵琶別抱?」賀曉桐火冒三丈的反駁。

  「那是我的問題,我沒有好好的守住她的心,這兩年來我太專注在工作上,忽視了她。」多年的情感仍令他忍不住的為夏蓮芳說話。

  「那便構成背叛的理由嗎?」她一針見血的道。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怒氣騰騰的朝她咆哮,「你認識我多久?你又認識她?你如何斷定她的出走一定是她的錯?一定是她不珍惜我的感情?」

  「這……」

  「她是個害羞善良的女人,今天會如此,我縱然生氣,但這陣子和你相處下來,我發覺即使有一個女人替代了她的位置,我也無法去愛。仔細想想,她是一個善良純真的小女人,像她那樣的小女子又如何能輕易的讓一名男子接替了我的位置?」他的聲音愁啞暗淡,難掩心中那股濃濃的傷痛。

  「可是她現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總是事實!」賀曉桐不悅的提醒他。

  饒子微臉色倏地一白,隨即惡狠狠的道:「總之我們的『情人』關係就到此為止,以後僅是單純的鄰居而已。」

  「我明白了,反正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只是……」她怒視著他,「別再自欺欺人的找理由來原諒你的『前任』女友。」

  「那是我私人的事,不需你多費心!」

  「是,我是太雞婆了,不過,你到什麼時候才要接受事實?她已經離開你的身邊去愛別的男人了,你要承認你五年的感情失敗了,失敗了!」

  這句犀利的話倏地劈進他的腦際,全身的血液瞬間冰冷,這是他潛意識一直不肯面對的事實,因為他相信自己是真心的愛夏蓮芳,所以她不該也不能背叛他的真情真意,所以他一直告訴自己是他沒有好好的守住她……

  他面容緊繃的凝視著她。是她,她強迫自己接受夏蓮芳背叛的事實!

  他的臉急遽轉黑變冷,他傾近她,修長的手指忿然的執起她的下顎,「多謝你的心理剖析,我受教了!」他咬牙切齒的說完話後便怒不可遏的轉身離開。

  望著他僵直的身影,賀曉桐喃喃的道:「是!反正是我錯愛了人,怨不了誰的,只是再來呢?」

  饒子微忿恨的邁著大步走至路邊,當一輛行駛而來的賓士轎車突然轉彎朝他靠近時,氣焰難消的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哈羅,帥哥。」車窗降下,車內出現了簡姿瑤那張閃耀著動人光彩的艷麗臉蛋。

  「是你?」他停下腳步訪異的看著她。

  「好久不見了,聽說你近況欠佳,所以特地從加拿大回來探望你,不會不賞光吧?」她瞥了身旁的位子一眼。

  呵!看來他和夏蓮芳的事已在朋友間傳開了,竟然連遠在加拿大的她也知道了!

  「不上車嗎?」她笑容可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歎息一聲,畢竟惹火他的不是簡姿瑤,不該惡臉相待,回頭看了仍杵在稻田旁,正好奇的注視著這一幕的賀曉桐,他頓了一下,想了想,是他推她到這兒散步的,那他就有責任將她安全的送回家。

  「姿瑤,你先將車開到我家車庫。」饒子微拿出一串鑰匙給她,「我待會兒就回去。」

  簡姿瑤接過鑰匙,目光隨著他移向那名坐在輪椅上的漂亮女孩,雖然兩人之間有段不算短的距離,不過她瞧見那名女孩的眼神充滿怒火,「她是誰?」

  「鄰居!」他答得乾脆。

  「鄰居?看來好像非常的不高興,她的眼神在你我之間流轉,對我的出現好像很不開心。」善於察言觀色的簡姿瑤已發現他和那個行動不便的女孩之間有著對峙的僵持氣壓存在。

  「不用介意她,反正我們之間只是單純的鄰居。」他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賀曉桐漂亮的明眸中不僅僅只有怒濤,其間還有著鄙夷之光,逼得他的怒火連連高漲,但礙於簡姿瑤,他不得不先壓下奔騰的不悅。

  簡姿瑤的目光來回的打量著他們,他和夏蓮芳分手也才一個月,就她對他的瞭解,他不可能那麼快就和另一個女人墜入情海,何況對方還是個有殘疾的女子。

  「你要送她回去嗎?那一起上車好了。」她輕鬆的笑問,刻意不去提他和那名女子間的奇異氣氛。

  「不用了!你先回去。」他朝她點點頭,便回身朝賀曉桐走去。

  簡姿瑤把玩著手中的鑰匙,搖搖頭。他的確變了,以前的他是滿臉的笑意及自信,而今確實冷了一點,不過無所謂,反正接下來有她的陪伴,他一定能恢復以往那個猶若太陽神般爽朗的男人!她開心的再瞅了他的背影一眼便駕車離開。

  而另一邊,賀曉桐不悅的目光緊隨著簡姿瑤那輛進口轎車,直至它消失在視線之外後,才將目光移向站在她前面杵立著不動的饒子微,語帶鄙夷的道:「原來如此!」

  相對於她冷言冷語,他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沉喝一聲,「什麼意思?」

  「冠冕堂皇的說了一大堆理由要我們到此為止,原來是已經有一個美人來遞補缺位了。」她忿忿不平的道。

  他冷冷的凝視著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也沒有心情去探究你一臉的鄙夷。」他走到她的身後欲推她的輪椅。

  她不領情的拉住煞車桿,「不勞你費心,我自己能回家。」

  「是我帶你到這兒的,我有責任帶你回去。」

  「我不是小孩子。」

  「可是你行動不方便。」

  「說到重點了吧!」她一臉輕視的回過頭怒視著他。

  他輕撇嘴角,「你到底在說什麼?」

  「其實根本不是你還愛著夏蓮芳,而是你也有了對象,但是為了製造你是受害者的假象,所以你裝可憐。」

  饒子微隱忍著怒火道:「你簡直莫名其妙。」

  「我才沒有!」該死的,看他將家中鑰匙給那一個看來與他登對的漂亮都會女子時,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冤大頭,白信了他,還努力的催眠自己要愛上他,結果真有感覺了,這也不知打翻了幾百缸的醋。

  「我送你回去!」他的手越過她鬆開了輪椅的煞車桿。

  「不必了!我知道我是殘障,但這輪椅的作用便是代步不是嗎?沒有你的時候我還不是能靠著它行走。」賀曉桐不領情的再次拉住煞車桿。

  「那隨便你了。」他氣呼呼的越過她。

  「你這個偽君子!」她氣不過的在他身後大吼。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怒視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你根本是在利用我,你早就有一個陪伴你、手腳都好好的大美人,卻接受我的建議和我在一起,然後現在又一腳將我踢開。」

  「我懶得跟你解釋,何況我根本不欠你任何解釋,因為起頭的人是你,你想起來了嗎?」他皮笑肉不笑的冷睨著她。

  見他的下顎肌肉危險地扭曲著,她若聰明就該閉嘴,可是她實在不吐不快,「沒錯!是我起的頭,可是你不覺得不安嗎?」

  饒子微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突地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掐住她形狀姣好的下顎,咬牙切齒的道:「我有何不安?這兩個星期來我當你的『看護』沒有向你要一毛錢,沒有要求你要對我付出感情,我何需不安?」

  這一番話讓她無言以對。

  「沒話說了嗎?」他怒視著她。

  「呃……」

  「再見!」他粗魯的甩回她的手臂,直起身子,轉身大步離去。

  賀曉桐泫然欲泣的注視著他頭也不回的身影,她真的好想哭,那個女人的出現才讓她驚覺自己是真的很在乎他,而這「在乎」也令她口不擇言的說出許多不該說的話。天啊,她真是笨死了!如今兩人怒目相向,她還有機會和他交談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6-8-4 00:14: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簡姿瑤利落的將車子停入車庫,一下車便見到兩個純樸的鄉下阿婆直盯著她唸唸有詞,她抬起頭來注視著眼前這棟典雅純樸的三層樓洋房,她早聽聞這是子微為了夏蓮芳所購的愛巢,而今子微療傷還來這兒,不畏睹物思人,可見得他仍是舊情難了。

  「小姐,你也是子微的朋友?」

  她揚起柳眉,注視著穿著素衣的老阿婆,「是,認識好幾年了。」

  「這樣啊!」那名阿婆朝另一個阿婆點點頭後,兩人便相偕走近她,「這子微我們也認識好多年了,前陣子他老悶在屋裡,而這兩星期則和對面剛搬來的女孩子有來往。這我們總是關心他,他妹妹先前在屋裡吼他失戀的話,這鄰居們都聽到了,呃……」她滿皺紋的臉孔出現一絲靦腆,再次瞥了另一個阿婆一眼。

  那名阿婆點了點頭,臉上有著明顯的憐憫,她接過話,「那個行動不便的女孩子人也是甜甜的,只是總是個殘廢,這日後當妻子、媽媽總是有許多的不方便,我們自個兒也是有兒子的人,要這樣一名媳婦總是不太願意。」

  「媳婦?子微要娶她?」簡姿瑤驚訝的睜大了眼。

  「不不不,這是鄰居們大家閒聊的,他們這兩個星期都在一起,孤男寡女的真出了亂子,子微不是要對她負責了嗎?只是我們擔心歸擔心,就是沒人敢對子微說去,這段時間他冷冷淡淡的不太愛理人。」

  「是這樣啊!」簡姿瑤沉吟的點點頭,看來子微受的打擊真不小。

  「我們大家都是好鄰居,總是關心他,看來我兒子還說子微現在是自暴自棄才會和一個殘障的女人在一起。」

  「是啊,雖然她很漂亮,但行動不便總是事實!」

  「我們都想等有他的親友過來就將我們的想法說一說,這下子等到你了,你可得好好的跟他談談,這婚姻的事可是一輩子的事,衝動賭氣不得啊。」

  兩個阿婆你一言我一句的說。

  「是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會好好的和他談一談的。」簡姿瑤明白的點點頭。

  「你這小姐不錯!現在小孩子卻說我們變成LKK,根本不聽我們說……」

  「別說了!子微回來了。」另一名阿婆眼尖的看著心情顯然不怎麼好的饒子微走了過來,兩人慌忙的朝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還是鄉下的人情濃厚。」簡姿瑤凝視著他微微笑道。

  他聳聳肩,沒搭話的越過她走進客廳。

  「她們說你自暴自棄才和那個殘廢的女人交往。」她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

  他身子陡地一僵,止住步伐嘲諷道:「沒想到這裡也有八卦新聞。」

  「她們是真心關心你,只是你的態度與行徑和以前截然不同,她們連靠近你說幾句都有些不知所措。」她搖搖頭,「我以為子柔是說著玩的,沒想到你真的變得有些難以接近。」

  「哼,我早該猜到是她告訴你我在這兒,還有夏蓮芳的事對不對?」

  她走到他前面,溫柔的給他一個擁抱,「別這樣,你一向給我丰神俊朗的感覺,別被那個不懂得珍惜你的女人破壞了這份特質好嗎?」

  他僵硬的拉開她的身子,「如果你跟我妹一樣是來說教的,那很抱歉,我實在沒有心情聽。」

  「不是的!」簡姿瑤輕歎一聲,凝視著他略顯削瘦的臉頰,「我是來陪你度過這段低潮期的,我對你的感情你也知道,從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沒有想到你身旁已有一個她,被她捷足先登,我也挺難過的。」她撫摸他性感的唇瓣,「如果你不想要我提到她,那這段時間我絕口不提她,只陪你,好不好?」

  饒子微微抿嘴角,「你比她聰明多了。」

  「她?」她皺起柳眉。

  「是啊,也是一個想要陪我的女人,只是她太愛挖我的傷口,剛剛更是語無倫次的亂說話。」他嗤之以鼻的道。

  聞言,她已明白他指的是誰。她輕輕的吻上他的唇,「那你是答應讓我留下來陪你了?」

  「你的公司目前不是正在擴展海外市場?」他貼著她的唇喃喃問道。

  「我這個總裁剛好累積不少年假,何況我身後有一大團精兵,公司沒有我也能營運得很好。」她將舌頭探進他的嘴。

  「我已經不懂得如何付出感情了。」他坦承的凝睇著她,退後一步離開她頗富情慾的熱吻。

  「沒關係,我會教你的。」她笑盈盈的上前一步,再度送上自己的香吻。

  他被動的享受她的唇舌舞弄沸騰的慾念,反正他話已說明了,而一再有女人投懷送抱,多少也撫慰了他這顆遭人遺棄玩弄的真心。

  簡姿瑤的手靈巧的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一手愛撫著他光滑健碩的胸膛,一手則拉著他的手探入她的胸罩,覆蓋在自己渾圓飽滿的胸脯。

  他搓揉著女人特有的柔軟,不曾嘗過慾火的身心逐漸燥熱起來。

  她拉扯著他的襯衫,雙唇離開他的唇,來到壯碩平滑的胸膛,一隻手拉著他的右手再探入她的大腿之間,兩人不由得都逸出一聲呻吟,她張開腿,讓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更能恣意的挑逗那女性柔軟。

  饒子微倒抽口氣,全身血液噴張,單手托住她的臀——

  「你的房間在哪裡?」簡姿瑤的軟儂嗓音漲滿了愛慾。

  他凝視著她充滿慾火的媚眼,再將目光移至滿天彩霞的窗外,「光線太亮了?」

  「我是不介意,但怕鄉下人受不了我們活色生香的情慾演出。」她手臂圈住他的頸項,雙腳緊鎖著他的腰。

  慾火焚身的他點點頭,雙手托住她的臀正轉身朝階梯而去時,眼光突地和正巧回家的賀曉桐對個正著,雖然有一小段距離,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神色由愕然轉為不屑。

  哼,那又如何呢?反正她認定他是個偽君子,那他就當個偽君子吧!

  像是故意挑釁般,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後,便低頭將舌探入簡姿瑤那豐潤的香唇中,一面將她的臀部朝自己的堅硬緊扣著,以這親暱的姿勢一步步上了階梯……



  卑鄙、無恥、下流、噁心、可惡……坐在輪椅上的賀曉桐努力的搜尋形容詞來罵饒子微,「騙子、騙子,果真是個大騙子,假情聖,裝情聖,根本是個花心大蘿蔔!」

  從她這個角落看過去,可以看到兩人互相摸來摸去,而且饒子微的襯衫下擺也被那個女的拉了出來……

  隨著他們一步一步的上了階梯,一股猛烈的衝動令她握緊雙手,重重的捶了輪椅把手後便怒氣沖沖的直起身打算衝到他家大罵他的用情不專及虛偽濫情,可就在她屁股離開輪椅的剎那,一個聲音及時的阻止了她的衝動!

  「查某囝仔,還是他們卡適合啦!」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響起,她慌忙坐回輪椅,一回頭,便看到住在前面一家三合院的老農夫,她聽過小孩子叫他「藍阿伯」。

  「你的腳無方便,啊伊好腳好手,你人雖然不錯,但是誰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好好的?你不要望啦,免得傷心。」藍阿伯又是台語又是國語的說著,就怕她聽不懂。

  「阿伯——」她突然覺得好難過哦,而這感覺不只是因為自己還有為了那些真正有殘缺的人們,原來他們在追求愛情之際,除了得克服自己的自卑外還得承受大眾那「自以為是」不會幸福的論調及目光。

  「哇是為你好,伊生得那麼好看、漢草好,你雖然生得水,不過就是——唉,你知道阿伯的意思啦,是不是?」他佈滿皺紋的黝黑臉蛋朝她頻點頭。

  她握緊了雙手,強吞下那梗在喉間的酸澀道:「多謝阿伯。」

  在旋轉輪椅,進入屋子的一剎那,她突然覺得這把輪椅變得好重好重,彷彿自己真的成為一個肢殘者,得依附著它而生……

  好淒涼、好沉重的心情啊!盈眶的淚水潸然而落,她體會了苦戀的心情卻也為自己無力贏回的感情而傷痛。

  「是誰說過?愛情是碰不得的?而我——」她嚥下喉間的硬塊,「更是個超級大白癡,為了演好一齣戲居然拿感情來開玩笑?!」


  饒子微站在前院,神情頗為擔憂的凝望著對面已有十幾天不曾開啟的大門,不知是否是她刻意避開他出門的時間?自從簡姿瑤來這兒後,他就沒有再見過賀曉桐,而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故意將窗簾拉下,讓他不得窺視她的生活作息。

  是她先出言污蔑他,他幹麼還要為她擔心?他俊逸的臉孔閃過一道疑惑,搖搖頭,他似乎還找不到這個問題的解答,不過就他所知,由於她剛搬來的前兩個星期都是他為她張羅吃的,印象中,她的冰箱中似乎也沒什麼食物,那她這十幾天吃什麼?

  呵!他自我嘲弄的笑了笑,都是個大人了,難道她會讓自個兒餓肚子?

  再度甩了甩頭,這陣子流行感冒肆虐,他昨晚就有些頭重腳輕,希望不會中獎才好。

  思緒間,簡姿瑤從樓上走了下來,手上還拎著一個簡單的行李。

  聽到她高跟鞋的下樓聲,他回過身來,瞟了她手上的行李一眼,「要回加拿大了?」

  她將行李放在沙發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暫時而已,公司來電說有一個提案非要我親自開會決議才成。」她依依不捨的再度親吻他的唇,「我雖然是總裁,但股東施壓,我不得不回去。」

  饒子微輕輕的點點頭,「沒關係,不過,謝謝你這些天的陪伴。」

  她笑了笑,「你是指床上……」

  他搖搖頭,坦言道:「都有,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謝謝你。」這段時間她教了他不少的性愛技巧,也讓他體驗到情慾的快樂,所以雖然他的心仍因偶爾想起夏蓮芳而隱隱作痛,但大半時間,他都沉浸在肉體的快感中,只是激情過後,內心卻顯得特別空虛……

  「嗯。」簡姿瑤親暱的順順他的黑髮,「只是好捨不得你,好想再留下來。」

  「別傻了,該辦的事還是該去辦的。」

  「嗯,那我盡快處理那裡的事後再回來。」

  他點點頭,低頭蜻蜓點水的親了她的唇瓣一下,便彎腰提起她的行李,一手摟著她的纖腰朝車庫而去。見她開車離去後,他不由得在心中吁了一口長氣,而這到底是意謂著解脫還是不捨?

  抬頭仰望蔚藍的天際,饒子微有個感觸,原來和女人一起廝混,日子過得真快,再來呢?他又要一個人了?

  歎息一聲,他轉身要回屋內,卻見到藍伯以腳踏車載了一大箱的泡麵在賀曉桐的門口停住。

  就他五年來和藍伯聊天多次下來,他知道藍伯相當不喜歡這種速食麵,那不就是為賀曉桐而買的?

  「藍伯。」想了想,他舉步走了過去。

  「子微啊,真難得你會主動招呼人,心情是不是好點了?」他慈祥的問道。

  這話若是由他人說出口,饒子微或許會覺得刺耳,但他知道藍伯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只是關心而已,不過,這一聽他多少有些愧疚,自己近來是不怎麼容易接近。

  他歉疚的搖搖頭,「不好意思,藍伯,我這陣子心事多,所以……」

  「無代志啦,只是大家都是好鄰居,總是希望你像以往一樣開開心心的。」藍伯邊說邊解開綁著速食麵紙箱的繩子。

  「是給曉桐的?」他上前幫忙。

  「是啊,這個查某囝仔講無聽,這泡麵吃多會變木乃伊的,她就是要吃,前些天她已經拜託哇拿一箱給她了,才沒幾天又要一箱,這身體怎麼會好咧?」

  「她都吃這個?」饒子微眉心深鎖。

  「是啊!」他歎了一聲搖搖頭,「你們現在年輕人哇是搞不懂了,可是哇記得我們那個年代失戀是吃香蕉皮,怎麼她現在是吃泡麵?」

  「失戀?」

  「是啊,這……」藍伯看看他,拍拍他的肩耪,「藍伯也看不懂你了,這些年不是都和蓮芳在一起嗎?這才一、兩個月,一下子和曉桐,一下子又和那個……呃,很有女老闆氣勢的漂亮女人窩在家裡,這有時候陽光還大呢,就在客廳做那種事,真是教壞囝仔……」他再次搖搖頭,「這我們鄉下地方實在沒什麼好聊的,就全聊你的事了。」

  「藍伯……我……」饒子微的俊顏尷尬的紅了起來。

  「年輕人的事,哇是沒資格管,只是曉桐可憐哪,她就算殘障,你也不該玩弄她的感情,是不是?」他邊說邊將繩子捆成一束放在腳踏車前的鐵籃子裡。

  「我沒有,事情不是你們看的那樣。」

  「無是最好,哪!」藍伯將手上那箱泡麵放到他手上,「去和她談一談吧,當然,讓她完全死心是最好的。」

  饒子微濃眉一蹙,「為什麼?我以為你要我和她談是要我接受她?」

  「無啦!無啦!」藍伯趕忙搖手,「我是老人咧,這人情世故也比你們瞭解,沒有幾個做父母的會讓兒子娶一個殘廢的女人,而父母不認同的婚姻是不會被祝福的,意思是你們就算成了小倆口也不會開心的。」

  「藍伯……」

  「去吧!她悶在家裡也十多天了,再悶下去會悶出病來的。」藍伯拍拍他的肩膀。

  饒子微望著手上的泡麵,在藍伯的聲聲催促下,他也只能走到門口按電鈴,沒一會兒,賀曉桐拄著枴杖開了門,令他錯愕不解的是她雖然清瘦不少,但臉上的鄙夷神情卻和那日在稻田旁唇槍舌劍時沒啥差別。

  「我又哪裡惹到你了?」這樣一句不平的話他就這樣脫口而出。

  賀曉桐沒有回答,反而遞出一張千元大鈔,「這是泡麵的錢,既然是你送來的那就請你幫我把錢交給藍伯。」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看也不看那張鈔票一眼。

  「我有回答的必要?」她的口氣有著難掩的怒火。

  看著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眼神閃爍著不屑地光芒,一股不悅地怒濤突如其來的佔上心房,他逕自越過她走入屋內。

  「喂,我沒有請你進來。」她不高興的拄著枴杖跟在他身後大叫。

  他沒有回話,筆直的抱著泡麵走到廚房後將它放到角落,不經意的,眼神瞄到垃圾桶裡有十幾個空的泡麵碗,他直起身,回頭看她,「為什麼只吃泡麵?」

  「那是我的事,誰要你雞婆!」賀曉桐忿怒的大叫。

  他抿抿唇,「有必要這樣虐待自己的胃嗎?」

  「幹麼?!」她冷冷的走到他身旁,「送走那個女人後,身邊沒有人了,所以又想找我補缺是嗎?」

  饒子微怔了一下,眼神快速的襲上一抹冷光,「看來你好幾天沒有出門,原來是躲在家裡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誰觀察你啊!」她心虛的否認,但她是撒謊了,自從那個女人來了後,她每天總是躲在垂下的窗簾後,看著子微和那個女人親熱的畫面,而每看一次,她的心就更難過,然她阻止不了想看他的熱切渴望……

  「那你怎麼知道姿瑤走了?」他定定的望著她。

  哼,叫得那麼親熱!她不以為然的在心中嘀咕,「我湊巧看到她的車子離去,所以猜她是離開你了,否則你哪有時間過來關心一下你的鄰居?」

  「這句話很酸。」他雙手交抱胸前睇視著她。

  「才不是呢!是你們天天膩在一起卿卿我我,這下你突然出現在我門口……」

  「你又怎麼知道我們天天卿卿我我?」饒子微不悅的打斷她的話。

  「呃,這……」

  「什麼叫不打自招?看來我這段日子的生活你是看得很精采嘍?」

  「我……我沒那樣想,而且是你自己不把窗簾拉下來的,那副猴急想上床的模樣真是醜陋極了,和我認識的饒子微根本是兩個人!」

  「呼!」他冷峻的睨視著她,「怎麼會是兩個人,你本來就認為我是個偽君子,我不這樣做怎麼符合你的形容詞?」

  賀曉桐為之語塞。

  他嘲諷的目光直視著她略顯不安的眼眸。

  兩人對視半晌後,她囁嚅的道:「其實我是想說,我話說得太過火了,我那天有些語無倫次。」

  聞言,他難以置信的半瞇起眼,「我的耳朵有沒有出問題,你在道歉?」

  「不用話中帶刺,這些天我一人悶在家中想了許多,你若是個偽君子,那在我一開始提議要相互作伴時,你大可接受而不需要但書之後,更不需像個看護一樣的照顧我……」她飛快的將目光掃向他後又低下頭去,「除了最初的那個吻後,再也沒有佔我便宜。」

  「哼,別想得太美了,難道你不以為是因為我這個偽君子對肢障的你提不起『性趣』?」

  她瑟縮了一下,坦承道:「我是這樣想過。」

  「呵!真謝謝你這麼瞭解我的人格。」他眸光一冷,自我調侃的反身往客廳走去。

  「不是的!」她急急忙忙的拄著枴杖跟在後頭,「那個想法只是一瞬間而已,我相信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動我的。」

  「我是!不然,我為什麼和姿瑤上了那麼多次的床?」他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她。

  賀曉桐慌忙的停下腳步,一緊張,這十多天苦練用枴杖行走的利落一下子又變得笨手笨腳。猛地枴杖卡到桌腳,使她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個狗吃屎。

  饒子微一個箭步上前,及時扶住她的身子,但她下壓的力道太猛,兩人還是跌成了一團,只不過饒子微成了墊子。

  「對、對不起!」她慌亂的想站起身,但乍見倒在一旁的枴杖時,她趕忙裝出腳無法使力的模樣跌向他。

  饒子微望著上方近在咫尺的菱形唇瓣,沒有多想,他用力的抱住她,粗魯的吻上她的唇。這個意外之吻令她怔愕的微張嘴,他的舌順勢長趨直入,與她的丁香共舞。

  饒子微雖擁有夏蓮芳那樣羞怯動人的女友,卻一直沒有嘗過性愛的滋味,因為每當兩人的擁吻激起他的性慾時,夏蓮芳便會低喃著,「不要,不要!」而為了尊重她,他總是壓下慾火,久而久之,他和夏蓮芳之間便不曾產生過激情的火花,兩人的吻總是輕輕的,連擁抱也是輕輕的,而他彷彿成了一個沒有性慾的男人。

  不過,這次簡姿瑤的熱情再度燃起他沉寂已久的慾火,他有了正常的慾望,也相當享受身體在緊繃之下完全釋放的鬆懈感。

  他狂暴的將他的嘴壓向賀曉桐,肆意的探索她口中的甜蜜,一手拉開她的裙子,撫摸她如絲般的白皙大腿……

  性、愛該是一體的,他和夏蓮方有愛沒有性,和簡姿瑤有性沒有愛,可奇怪的是,他內心竟有一股衝動,想和賀曉桐來一場有愛有性的戀情。

  這個想法嚇壞了他,他僵硬的停下所有的激情動作,飛快的推開她,站起身來。

  賀曉桐不明白的跪趴在地上,他那個火熱的吻及撩撥她大腿內側的大手令她全身血液奔騰不已,呻吟連連,可他卻毫無預兆的結束了令人驚心動魄的愛慾。

  饒子微爬爬劉海,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枴杖,再拉起她將枴杖遞給她,略微粗喘的道:「對不起。」

  她嚥了嚥口水,沙啞著聲音道:「是為了剛剛那個吻?」

  「嗯。」他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她虛弱的在椅子坐下後,將枴杖放到一旁,雖然胸前仍因熱切的慾火而劇烈的起伏著,但她仍想留下他,「請坐!」

  他想了想,表情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依言坐下。

  賀曉桐凝視著他,回想著剛剛那個令人血脈噴張的妙吻及愛撫,她的心還是小鹿亂撞的。

  這上天又一次將他帶到她面前了,而且那女人又離開了,她是不是該再利用這個機會和他重修於好?

  算算時間已經一個月了,她還沒有瞭解到兩情相悅的滋味為何?而她只剩兩個月的時間……不管了,反正機會來了,她就該把握!鼓足了勇氣,她潤潤乾澀的唇,「我們重來一次好不好?」

  「什麼?」對她這沒頭沒腦的話,他實在聽不懂。

  「我是說我們再彼此……呃,作伴好嗎?」

  饒子微嘲諷的揚起嘴角,「我今天的耳朵鐵定出了問題,我剛剛『佔了你的便宜』,你居然又做這個提議?」

  「你沒有聽錯。」她急忙的道,「我是真心的,事實上,看你和那女人在一起,我的心都痛了,也會吃醋,她這一走,我覺得是上天給我的機會……」

  「她還會再回來。」他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

  「什麼?」賀曉桐愣了愣。

  「我說她只是回加拿大處理些事情,她會再回來陪我,而且她打算當我的老婆。」

  「那……你的意思是你寧可要她陪你?」

  他凝視著她良久,才開口道:「看來我也成了花心的男人,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注意到你和她在一起時,有時眼神也會閃過一道落寞,你並不是那麼享受她的陪伴。」

  「你還真是觀察入微。」他漠然的揚起嘴角。

  聞言,她臉一紅,吶吶的道:「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他嘲弄的笑了笑,擺明了不信。

  「我知道我行動不便是一大缺憾,和我在一起你還是得扮演看護的角色,可是這陣子我一個人也打理得很好……」

  「每餐吃泡麵叫打理得很好?」

  「這……」她臉上一片酡紅,「總之,你不需像我們一開始時那樣照顧我,我可以自己推動輪椅,或者拄著枴杖和你散步。」

  「為什麼還想和我一起?我想你既然和藍伯有接觸,那一定也聽過他對我們兩人交往的看法,你覺得我們會有未來嗎?」

  聞言,賀曉桐的心不由得一驚,她根本沒想過未來,她認為自己真的對他付出感情了,而為了演好沈芝劇中的女主角,她必須感受到那撼動人心的愛情滋味,除此之外,她沒有想到當她如願接演該劇後,沈芝一召開記者會,她便會上了報章媒體,屆時他就會知道她從頭至尾都在欺騙他,那該怎麼辦呢?

  「如何?退怯了吧!」見她不語,他淡淡的笑道。

  但是那也是以後的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體會那樣的愛情,她才有機會得到該名角色,不是嗎?可是理由真的僅是如此而已嗎?

  不!肯定不是的,她對他其實是一見鍾情,那她還能任由這樣的感情走下去嗎?一旦真相浮上檯面,他們兩人會有未來嗎?

  思忖再三後,她不得不將「未來」兩字的隱憂拋諸腦後,口是心非的道:「我想感受一下『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感情。」

  「意思是你不在乎有沒有未來了?」

  「我不想自卑,可是我的腳似乎成了我未來的一個絆腳石,能不能踢倒那個絆腳石我不知道,可是我想把握現在,至少我心儀的男人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和我坐在一起討論未來。」她一鼓作氣的將內心話全說了出來。

  「你不怕姿瑤回來,我便不要你了?」饒子微定定的望著她好半晌。

  「除了行動不便外,我不承認自己輸她,我甚至相信我比她還能接觸到你的內心世界。」

  「是嗎?」

  「試試好嗎?我不會再讓你當一名看護的。」賀曉桐真誠的道。

  凝視著她眸中的沉靜及純真,他居然會擔心自己真的會沉溺在其中?難道就是這個感覺令他想將她視為性愛合一的戀人嗎?

  見他認真的考慮著她的提議,她不由得寬心不少,「子微,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好吧!反正我也不吃虧,不是嗎?」思忖再三後,他決定給自己還有她一個機會,趁著這個機會理清她在自己心中的真正地位為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6-8-4 00:1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潔淨明亮的病房內,已陷入昏迷狀態三天的賀磊終於甦醒,阿遠見他醒來,大大的鬆了口氣。

  四十多歲的他擔任醫院看護已七、八年了,早已看盡現代兒女對長輩的孝道,深知「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可歎的是老年人多半護著自己的兒女,替久久不來探望的兒女頻找藉口,不過,賀磊和賀曉桐這對父女不同,他們父女情深令他由衷的感動。

  賀曉桐是個孝順的女兒,在她沒有餘錢請看護時,他就常看到她一下班便到醫院陪賀磊,直到第二天六點多陪她父親吃完早餐後才趕回家梳洗上班,而當時剛好擔任賀磊隔壁病床看護的他,每見到此景總為她纖瘦疲憊的身影感到憐惜,因此到後來,大家都熟稔後,他便要她不必匆匆來去,反正他一整天都待在病房內,可順便照顧她父親。

  一開始她仍推辭,坦言她沒有錢付他看護費,但由於他的堅持,他們父女倆終於肯接受他的好意。

  而老天也是有眼,一直想躍上螢幕發展的賀曉桐終於有了一次好機會,對方還給了她一筆不少的安家費,讓她好好的接受角色訓練。

  阿遠輕輕拍拍賀磊的肩膀,「賀老,你總算醒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心想你老這個月病情時好時壞,還不准我聯絡曉桐,這不小心你真的過去了,我怎麼跟她交代?」

  賀磊蒼白的病容漾起一絲寬心的微笑,「阿遠啊,我知道自己的時間還沒到,時候到了,我會主動要你聯絡曉桐的。」

  「是嗎?」他不相信的搖搖頭,「這生老病死是一定的,但你可別讓曉桐怨我一輩子啊!」

  「不會的,我有絕對的意志力能撐下去,因為我想看曉桐的演出,就算來不及看她的戲上演,至少能看到那個黃金編導沈芝召開記者會公佈由曉桐接演她新戲的新聞。」賀磊慈愛的笑了笑,「知道她的未來有了著落,我才能安心走啊。」

  真是現代父母心!阿遠心有所感的搖搖頭,「曉桐是幸福的,她有你這樣一個好爸爸。」

  「該說是我幸福才對,上天給我一個這樣孝順的好女兒,我雖然有一段錯誤的婚姻,但卻擁有她這麼一個體貼善良的孩子陪我走過人生。」

  阿遠點點頭,「你們是父女情深,難怪曉桐這一次接受三個月的秘密訓練還猶豫不決的,就怕你這兒沒安頓好,不過,沈芝那個導演還真冷血,說什麼除非你這兒有什麼狀況,否則咱們和曉桐連一通電話也不能有,就這一點,我看曉桐難過得眼淚直掉,那沈芝真是太無情了。」

  「不能這樣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處事原則,我和沈芝談過,她是個有深度、有才情的女人,也是如此,我才能放心的將曉桐交給她三個月不聞不問。」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同樣的,我也相信曉桐是相信她的能力,才會接受她的安排。」

  阿遠聳聳肩,從床頭邊的小桌上倒了一杯溫開水給他,「或許是吧!只是我總覺得演藝圈過於複雜,曉桐就算真的在她的幫助下大放異彩,也不知道能否適應那樣的環境?」

  「兒孫自有兒孫福,何況演戲一直是曉桐的最愛。」賀磊表面上雖這麼說,但內心還是不由得擔心。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兩人齊將目光移向門口後,不由得又交換了一下目光。

  阿遠撇撇嘴角,「看來又有護士賺了一筆小外快,否則你才醒多久?那兩個討厭的人就來報到了!」

  賀曉桐原先就職的公司小開張遠展老纏著她,她辭去工作接受沈芝安排後,找不到她的張遠展便老往醫院跑,而這陣子賀磊的病時好時壞,有時更是陷入昏迷,但每每醒來不久,張遠展這個大閒人就拉著有心撮合他和賀曉桐的丁淑燕來這兒遊說一番,其目的就是要得知賀曉桐的去處。

  等了好半天沒人應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丁淑燕便逕自開門進來,而一身西裝筆挺的張遠展則緊隨在後。

  「姊夫啊,看來你的精神好多了。」丁淑燕故意忽視賀磊擺明不歡迎她的臉色,笑咪咪的道。

  她姊姊和賀磊的婚姻只維持了六年,而姊姊一離婚後隨即嫁給一名富商遠赴澳洲,從此,她和姊夫沒有再來往過,一直到兩個月前,張遠展找到她並給了她一個五十萬的大紅包,拜託她幫他牽成他和她外甥女曉桐兩人的「好事」後,她才和賀磊再次接觸,只是他的脾氣還是一樣的死硬,不管她如何費唇舌的遊說,賀磊不僅不點頭也不肯說出曉桐的去處。

  「賀伯伯,這是雞精和燕窩讓你補身的。」張遠展將手上的禮盒放到桌上後,小心翼翼的探話,「賀伯伯這次昏迷了三天,曉桐怎麼都沒有回來探望?她是那麼孝順的女兒。」

  「那是我和我女兒的事,不用你操心。」賀磊將手上的水杯放回桌上,沒好氣的回道。

  「姊夫,話幹麼說得這麼沖?人家張先生也是關心你啊!」丁淑燕是「拿人手短」,嘴巴總得多說些好話。

  賀磊睨她一眼,根本不想為這個有了好處才和他接觸的小姨子多說。

  不過,深知內情的阿遠可就不客氣了,他指著她的鼻子,忿忿不平的嚷道:「你當什麼曉桐的阿姨?居然當起『拉皮條』的?你丟不丟臉啊!」

  從兩個月前開始,丁淑燕和阿遠早唇槍舌劍多回,因此丁淑燕每見他就一臉不耐,但偏偏賀磊硬要請他當看護,就算心中有多不願,但看在錢的份上,她還是得來這兒。

  聞言,她嘴巴也不饒人,「你這個小小看護懂什麼?講了N遍你也不懂我是為曉桐還有姊夫好。」

  「好什麼好?要曉桐和他『試婚』?什麼試婚?要嘛就結婚。你以為我不懂試婚是什麼?他玩完曉桐不要後,就可以一腳踢開她,什麼責任也不用負。」阿遠嗤之以鼻的道。

  「胡說八道!你老迂腐了,兩人試婚才能試出兩人是不是能一起生活,可以的話再結婚也不遲啊!」她的聲音變得尖銳。

  「不可以的話咧?曉桐已經被他玩完了,哪個男人還要她?」阿遠鄙夷的瞪她一眼,「我這看護就是閒閒沒事的看些八卦雜誌,才知道你講的根本不是什麼『試婚』,而是『包養』,現在正流行不是嗎?」

  「才沒有這回事!」丁淑燕心虛的反駁。

  「什麼沒有?某雜誌這期還寫出他前後包養過三名女明星呢!不知道他下一個目標是誰?」他不屑的瞟了張遠展一眼。

  見狀,張遠展帥氣的臉閃過一道不悅,事實上,他確實是這麼打算的,而且他也跟賀曉桐提過包養的條件,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英俊瀟灑又多金的他居然被賀曉桐斷然拒絕了!

  賀曉桐只是他爸分公司的小職員而已,若不是她長得絕麗可人,他哪會願意包養她?

  長這麼大,還沒有哪個女人不買他的帳,因此,他下定決心絕對要玩一玩她,因為這世上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女人可以不要他!

  為了出這一口氣,他找了徵信社調查賀曉桐的身世背景,繼而找出丁淑燕,希望朝賀磊這邊下手,看能否說動他,抑或以賀磊需要大筆的醫療費來說服賀曉桐,但就不知是誰和他做對?居然安排看護給老頭,還給了一間上等的寧靜病房,而奇怪的是卻不見賀曉桐人影。

  「賀伯父,我這來來回回不下數十次了,你也該知道我對曉桐是真心的,否則依我的條件,真要包養女人有什麼困難?」他畢恭畢敬的道。

  「曉桐對你沒意思,你再多來幾回也沒用!」賀磊人看得不少,張遠展雖然有一張俊臉,但渾身上下有一股輕浮及稚氣感,還有富家子弟的優越感,他不相信張遠展對曉桐是真心的。

  「姊夫,你也看在他這麼有誠意的份上……」

  「淑燕,我對你一聲又一聲的『姊夫』是愈聽愈刺耳,畢竟你姊外遇,我沒有那個福份當你的姊夫,所以可以的話請你不要再來了,我身體很虛弱,需要安靜的休息。」賀磊鐵青著臉下起逐客令。

  阿遠見兩人動都沒動,不客氣的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快滾吧!病人要休息了。」

  丁淑燕的臉極為難看,她不安的瞟了張遠展一眼,每回來她都向他表示會有好消息,但卻老是吃閉門羹……

  「賀伯父,我不會放棄的,如果你不希望見到丁阿姨,那下回等你身子好一點,我一個人親自來找你談談,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語畢,張遠度朝他點點頭即轉身離開。

  見狀,丁淑燕生氣的瞪了賀磊一眼,「你真是頑固,就算被他包養又怎樣,現在這個社會是『笑貧不笑娼』,他能讓你女兒吃穿不愁,否則你雙腳一蹬就要過去了,難道要曉桐苦哈哈的過一輩子?」

  「多謝你的關心,請離開吧!」他冷冷的道,但內心卻對這一針見血的話感到驚懼不已,哪一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能過好日子?

  只是他對張遠展沒有信心,他是個公子哥兒,最主要的是他嘴巴上說對曉桐真心,但自己卻自始至終不曾感受到那股真誠!

  如果曉桐能順利當上明星便罷,但是倘若她沒有通過沈芝的演技考核呢?他的病房費、看護費,還有大筆的醫療費用都是沈芝代墊的,若他兩腳一伸離開了人世,曉桐這輩子不就得在償還債務的壓力下過活?

  他是個開明的父親,因此他也曾問過女兒的意見,雖然她斬釘截鐵的說她不會答應張遠展,可是他記得是他先說明了自己的論點,他不希望她為了錢而接受這件事,除非她和張遠展之間有感情……

  「賀老,你在想什麼?」阿遠見他陷入沉思,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賀磊頓了一下,搖搖頭苦笑著,「我在想會不會是我左右了曉桐的決定?沈芝的訓練一定很苦的,如果曉桐現在和張遠展在一起,也許也會幸福是不是?」

  「你胡說什麼?曉桐哪是那種愛慕虛榮、願意以身體交換奢靡生活的女孩子?賀老,我看你是犯糊塗了!」

  「這……」他牽強的笑了笑,「或許是這樣吧!近兩個月沒有看到曉桐了,真有些想她。」

  「那我打通電話給她,讓你們父女倆聊聊?」忘了沈芝的約定,阿遠一轉身便拿起了話筒。

  「不!不要。」賀磊強抑下內心的渴望,「別打斷了她的特訓,何況我答應沈芝不會去擾亂曉桐的生活,我有點累了想小睡一下。」

  阿遠在心中暗暗歎息一聲,放回話筒,幫他調整好病床高度後,挺直了腰桿看著他閉上眼睛假寐,明白他是死鴨子嘴硬,明明想死了曉桐,還在那裡死撐。

  管他的,他就打通電話叫曉桐回來看賀老,難道那個沈芝會扒了他的皮?!


  丁淑燕忐忑不安的追上張遠展,「呃——張先生,再來你有什麼打算呢?」

  他停下腳步,冷冷的看她一眼,「你該慶幸你是賀曉桐惟一的阿姨,也該感謝她惟一的姑姑不為錢所動,否則我不會花五十萬的冤枉錢來找你說項,不過,事情發展至今,你認為我還有必要告訴你我的打算?」

  「這——別這樣,我還是能幫得上忙的。」她厚臉皮的拍著胸脯道。

  「那好!」他雙手環胸的睨視著她,「如果你幸運的得知曉桐的去處,那你就還有一筆進帳的機會,若沒有消息,那我們也就不需再聯絡,這樣清楚了嗎?」

  「清楚了,清楚了!」她連忙點頭哈腰,看著他冷笑一聲離開。

  她已年近四十了,又未婚,孤家寡人的靠著拉保險為生,業績是一月不如一月,好不容易出現一個闊少,一出手就給她五十萬辦事費,她若不懂得好好把握,那她不成了傻子!

  就她所知曉桐是個相當孝順的孩子,她不相信她會對賀磊不聞不問,她就待在醫院守株待兔,總會等到她的!
【本書下載於熱書吧,如需更多好書,請訪問 www.im126.com

  台南鄉間小路的大樹下,幾名老農夫做完稻作後,在陰涼的大樹下休息,一邊喝水解渴,一邊聊起天。

  「你們說子微對曉桐是認真的嗎?」一名老農夫扇著草帽問。

  「我說不是,先前他不是和那叫簡姿瑤的女人很親熱的嗎?不可能一下子變得那麼快。」一名中年農婦肯定的道。

  「是嗎?喂,藍伯,你也說說看,這陣子也只有你和他們有接觸啊!」一名老農夫問著沉默不語的藍伯。

  他看著大家充滿興趣的眸光後,雖然不是很想聊,但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其實哇和他們小倆口也談了不少,我們都鄉下人嘛,也不懂得拐彎抹角,我說曉桐她畢竟身殘,子微又是富家子弟,他父母哪會答應他娶一個殘廢的媳婦?可是他不介意,而且這陣子他患重感冒,都是曉桐在照料的,而也不能否認,她將他照顧的真的很不錯,雖然是腳殘,但生活好像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結婚了?」一名老農婦好奇的問道。

  「這我哪知道?現在的年輕人不一樣了,戀愛就是亂愛嘛,只是……」藍伯若有所思的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挺不錯的,談笑間彷彿有幸福的光環在他們頭上呢!這子微啊更不會冷冰冰的,只是……」

  他笑笑的搖搖頭,「就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發覺?但是就是這樣我才替他們擔心,有一句話叫『將心比心』嘛,我可能無法接受一個行動不便的媳婦。」

  聞言,大伙全點頭附和,只是大伙也明白感情是人世間最複雜的事情,做父母的又能作什麼主?

  饒子微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看著賀曉桐腿上放著仍冒著煙的碗麵,推著輪椅慢慢的來到床邊。

  「真不知道上天在開我什麼玩笑?幾百年沒生病的人居然也會得到流行性感冒?而且一躺就是兩星期!」他難以置信的輕聲低喃。

  只是也多虧這兩個星期只能耗在床上,讓他能平靜的思考他生命中的三個女人——夏蓮芳、簡姿瑤和賀曉桐。

  身強體壯的他一直認為女人是拿來疼惜呵護的,沒想到近些日子讓女人撫慰及照顧的感覺也如此美好,尤其是賀曉桐,她雖不像簡姿瑤以「身體」來安撫他受傷的靈魂,但平實、溫柔的噓寒問暖卻令他尚未復元的心靈起了陣陣漣漪,滿是溫馨,不可否認的,這樣的她絕對是個居家女人,也比夏蓮芳值得他用心來愛、來疼……

  賀曉桐小心翼翼的將剛剛在廚房煮好的面放在他床頭的小桌旁,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緩。這兩星期來,饒子微重感冒、全身肌肉酸痛,不僅沒胃口,有時還會上吐下瀉,到醫院看診多次,醫生總是要他吃些清淡的食物,所以這兩星期來都是她掌廚。

  她擔心的看著他蒼白的俊臉,這一波的流行感冒病毒相當厲害,據報導還有幾名孩子因並發其他病症而喪生,因此,她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在旁照料著,不過,都病了好些天,他的神情看起來還是很糟。

  「可以起來吃嗎?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不用了!」饒子微虛弱的朝她搖搖頭,其實她也僅能以那纖弱的臂膀拉他幾下,往往起不了什麼作用,不過他並沒有讓她知道,畢竟她是有心幫忙。

  賀曉桐見他虛弱的坐直身子後,趕忙移動輪椅接近他,將枕頭塞在他的背後,讓他更舒服些。

  「謝謝!」他向她露齒一笑。

  「不客氣!」

  「呼!沒想到這陣子竟讓你成了我的看護。」他頗感無奈的注視著那碗加了青菜、蛋的面。

  「別這麼說,一想到我這樣的人居然有能力照顧你,我就很開心,呃……」她趕忙摀住嘴,隨即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並不希望你生病,你別多想。」

  「我是沒有多想,只是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怎麼會?快吃吧!吃完了待會兒還要吃藥呢!」她瞥了面一眼。

  他點點頭,一手拿起筷子低頭就食。

  凝視著他吃麵的模樣,賀曉桐再次感受到一股幸福的甜蜜感,以往她也常煮簡單的麵食給加夜班回來的父親吃,父親總是吃得津津有味,而現在饒子微也是一臉的滿足……

  半晌,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她趕忙轉動輪椅到一旁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他。

  他接過手,拿了桌上的藥包,一口吞下藥丸後再將杯中的水飲盡。

  「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吃下這藥,待會兒又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用了,我在旁邊守著,不然,如果你又吐了,或是發高燒怎麼辦?」她是真的擔心,尤其他常常高燒不退,狀況頻頻。

  「唉,我真是太沒用了,就我記憶所及,好像小時候生過一場較嚴重的病外,我幾乎沒有再生病過了,這一次居然……」他疲憊的摸摸微燙的額頭。

  「會不會是縱慾過度的關係?姿瑤在這兒的那段時間,我常看到你們打得好火熱。」賀曉桐脫口而出,但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不知他會不會生氣?

  饒子微愣了一下,令她意外的,他居然大笑出聲,「老天,我沒想到,不過這也是很有可能的,下回就診時,我真該問問醫生是不是這個原因讓我身體過虛而讓感冒病毒乘虛而入?」

  「你……沒有生氣吧?」她輕聲的問。

  他搖搖頭,以曖昧的語氣道:「沒有,不過和姿瑤在一起的時間大半都在床上度過,確實是耗費太多精力了!」

  見他真的沒生氣,她不由得笑開了嘴,「什麼嘛!生病的人嘴巴還那麼壞。」

  「別忘了是你提醒我的。」

  「我……」

  「不過我可真好奇,你偷窺了我好長一段時間,對不對?」

  她眼神遊移就是不敢對上他打趣的目光。

  「心虛了?那答案是『YES』!」

  賀曉桐不好意思的瞟了他一眼,「誰叫你那時候那麼過分……」此話一出,等於承諾了,她不禁吐了吐舌頭。

  他微笑的凝睇她粉頰上的嫣紅。

  她靦腆的搖搖頭,「就當沒那回事好嗎?總之這段時間我們雖沒做那種事,但相處得也很好,不是嗎?」

  「是嗎?那是因為我太虛弱了,沒有體力做那檔事,不然,我很想和你上床。」

  聞言,她一時之間呆若木雞。

  看出她眸中的錯愕,饒子微泰然失笑,「事實上,在你提出要重新開始那一刻起,我就想試試和你上床了,只是我在等,等著一個重要的感覺出現後,才會想要你。」

  「重要的感覺?」她是愈聽愈迷糊了。

  「嗯,我和夏蓮芳之間雖有很深厚的感情,但我們卻不曾發生性行為,而我和姿瑤沒有愛,卻有了性,所以……」他抿嘴而笑,笑得有些嘲諷又帶著些許認真,他瞅視著她,「將近一個月了,你認為我等的那個重要感覺是什麼?」

  聽出他明顯的弦外之音,她不由得再次傻住,可能嗎?他要等的是「愛她」的感覺?

  見她杏眼圓睜,他撫著額頭失聲笑道:「是有些可笑還是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吧!」她不可思議的搖搖頭,「我的腳……這怎麼可能呢?」一時之間,她淚如雨下,上天不會這麼疼惜她的,它會讓他愛上她嗎?

  「如果以我和夏蓮芳五年的愛情路而言,我們之間迸出火花的時間是短了些,不過話說回來,我這段時間的感觸可比那五年來得敏銳,我是以理智成熟的態度來面對自己的感覺,相信自己的直覺,你對我而言是絕對的不同,有一股心靈相契的默契存在。」

  「可是……」她雖感動於他的這席話,可是他的付出卻令她慌張起來,一旦他得知真相該怎麼辦?

  賀曉桐慌亂的咬著下唇,「不可能的!沒有一個男人會要一個肢體殘缺的女子,誰願意伺候這樣的女人一輩子?」

  「你這話錯了,現在是你在伺候我這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所以別這樣看輕自己好嗎?」他瞥了小桌上的空碗和杯子。

  聞言,她眼眶一紅,哽咽的凝望著他明亮的眼眸,「你是認真的?」

  他想了一下點點頭,「再認真不過了。」

  「可是姿瑤,還有夏蓮芳……如果她們全回來找你呢?」

  「你是擔心自己比不上她們?還是對我的感情沒有信心?」

  「我……」她直覺的摸著雙腳,「我是對自己沒信心。」

  「傻丫頭!」饒子微俯下身原想親吻她的唇瓣,但一想到自己重感冒,便改親吻她的額頭,「你對自己沒信心,我對你卻有信心極了,你絕對會是個體貼溫柔的好情人。」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經過這段感情歷練,我多了理智在談感情,因此,我也仔細剖析了我對蓮芳和姿瑤的感覺,我對蓮芳是一見鍾情,因此在她接受我的感情後,一切便安定下來了,兩人的感情由平穩轉為習慣,可以說後來便漸漸淡了,但是我沒有想要改變兩人的關係,反正一開始我便認定她了,戀人在一起久了似乎都是這麼一回事……」

  他笑笑的搖搖頭,「若不是鄭意偉刻意介入,也許我和她還是淡淡的維持著表面看起來相愛的真情吧!」

  「那你不怪他拐走夏蓮芳?」

  「不怪,」這一點,他肯定極了,「或許有機會見面我還會謝謝他,不然,我不會有機會感受到兩個女人的不同情感。」

  「你指的是……」

  「姿瑤的熱情,還有你的溫柔。」

  「那你還是很喜歡姿瑤……」

  「她是那種女強人,我不否認她像火一樣燃起我內心的慾火,不過你像水,而我似乎比較能承受溫柔的水,不然,再和她多玩些時間,恐怕我會無福消受。」

  聞言,賀曉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其實你也很皮嘛!」

  饒子微爽朗的點點頭,「我原本就很愛笑也很幽默,只是夏蓮芳突如其來的背叛讓我原本的生活變了調,不過,在一再的思考下,我不再認為她背叛了我,而是兩人的感情早就枯燥無味了,因此一遇到火花便情不自禁的陷入了,這也是很自然的。」他頓了一下道,「這是結論,所以這也是我會感謝鄭意偉讓我看到這個情感盲點的原因。」

  說著說著,他打了個大呵欠,眼皮也愈來愈沉重了,他笑笑的搖搖頭,「看來周公找我下棋去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嗯。」她開心的點點頭,但一直到他呼吸平穩的沉沉入睡後,她仍守在床沿注視著他。

  他接受她的感情了,這樣的感覺太過甜美,她幾乎承受不起這樣盈溢的幸福,只是這樣的幸福能維持多久?

  這一想,她神情不由得一黯,再過一個多月便要結束這樣的生活,到時候她是以一個演員的角色在這裡生活,以磨練演技的真相將浮上檯面,這段感情會不會就變得不堪一擊了?

  她該說出真相嗎?不!沒有一個人能接受感情的愚弄,縱然她對他是真心的。

  思及此,她的心不由得一震,天,她將自己陷在怎樣的泥沼中?又如何將感情曾經受創的饒子微置於懸崖一角?只要這個謊言一破,他肯定再度跌入萬丈深淵中……

  她可以感覺臉上血色盡失,她沮喪的摸著自己的雙腳,她究竟該如何是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6-8-4 00:15: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台安醫院的婦產科候診室外,一對俊男美女由診療室走出來,而數名候診的孕婦、夫妻等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朝他們齊聚。

  因為男的高大挺拔、女的嬌小美麗,兩人像極了電影明星,只是彷彿意識到眾人的目光,女的趕忙拿出太陽眼鏡戴上遮住臉龐,而男的見狀,僅是將不悅的目光掃向眾人,逼得大夥兒趕忙低頭或移開目光。

  兩人步出醫院走到停車場後進入車內,一股沉悶的氣氛瞬間凝窒,過了半晌,女人的眼眶紅了,沒一會兒便淚如雨下。

  「好啦!從你擔心自己懷孕開始沒有一天不哭的,煩不煩啊!」鄭意偉受不了的睨了夏蓮芳一眼。

  「我……我該怎麼辦呢?我爸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後,氣得不認我這個女兒,現在我又懷孕了……」她抽抽噎噎的哽聲道。

  「那還不簡單,剛剛不是和醫生約好下星期來拿掉孩子,然後你再回子微身邊,你父母不就又認你了。」他煩躁的點燃一支香煙抽了起來。

  「你答應我不抽煙的。」她難過的邊說邊搖下車窗,但一看到有人走過,便驚慌的將車窗關上。

  鄭意偉不悅的瞟了眼像驚弓之鳥的夏蓮芳,真搞不懂他當初怎麼會上她的?

  是啦,她長得一副楚楚可憐樣,男士一見到她莫不想將她呵護在懷中疼惜一生,而他相信這也是好友子微會對她始終如一的原因。

  只是當真的相處在一起後,他對她卻倒盡了胃口,她膽小愛哭,勉強跟她上了幾次床後,他便感到厭惡了,真不知道子微怎麼會對這樣羞赧的女人如此專一?

  更奇怪的是他們兩人相戀了五年,夏蓮芳居然還是個處女?

  鄭意偉搖搖頭,看來子微就是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才會對她那樣死心塌地!

  大口的吸了幾口煙,他睨她一眼,「我送你回去。」

  「回去?不回你的住處嗎?」她驚慌的抓住他的手。

  「反正等你拿掉孩子,我們之間就什麼也沒有了,早點回你家有什麼關係?」

  「可是我……我沒有臉回去,我跟爸媽說我愛的是你,我要跟你一輩子。」

  「什麼?!」他瞪著她,隨即不可思議的大笑出聲,「夏蓮芳,我、子微和你是一起認識的,算算有五年了吧?你應該不會看不出來我身旁的女伴最長是半年,最快只有一個星期就分手了,我怎麼可能和你一輩子?」

  「可是……」夏蓮芳臉一白,「我們在那……那個時,你說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我……」

  鄭意偉爆笑出聲,「拜託,做愛時的甜言蜜語只是為情慾加溫,哪一個女人會當真?」

  「可是,我以為……因為你那樣說,我才將我自己交給你。」

  「你和子微相戀五年,難道他沒說過那樣的話?」他反問她。

  「他……」她搖搖頭,「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一對情人,可是他從不將愛掛在嘴上。」

  「所以你以為我比他更愛你?」

  「我……我……」她語塞。

  「天啊!你不僅膽小愛哭還天真呢!」他拍拍額頭,「真不敢相信子微的眼光會那麼差?」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安的糾著一顆心反問。

  「沒什麼意思,反正就是等你肚子的事解決後,我們也玩完了。」

  「你不要我了?」

  「天,你的反應也太慢了吧?」他嗤笑一聲。

  「這……這怎麼可以?每一個人都說是我背叛了子微的愛,你現在又遺棄我,我哪有臉面對所有認識的人?而且……」她害怕的摸著肚子,「這是你我愛的結晶,是一個小生命,我在想……或許我們結婚好嗎?我會是一個好妻子、好媽媽,我們不要拿掉它好不好?」

  聞言,他吊兒郎當的臉一下子轉為陰霾,「別開玩笑了,我還沒有玩夠呢!而且小孩子煩死人了,就算結婚我也不要生孩子。」

  「那……那拿掉孩子,我們結婚好嗎?」她拉著他的手支支吾吾的。

  鄭意偉不客氣的瞟她一眼,甩開她的手,「說得清楚點,我實在不欣賞你這種小家子氣的女孩子,我喜歡成熟、果斷、處事利落的女人,而我一大群女伴中多的是這樣的女人,就算我鄭大少真的打算結婚了,你也不會是候選人之一,明白了嗎?」

  「你……」夏蓮芳的呼吸當下為之窒結,原來她只是他的女人之一,而他對她根本不是認真的,她卻傻得背叛子微五年的呵護之情轉而投向他的懷抱?!

  「聽說子微因為你而跑到台南隱居了,可見得他還是愛你的,你也許可以再去找他。」

  「你、你要我……我怎麼有臉見他?」她搖搖頭,哭成淚人兒。

  鄭意偉聳聳肩,心中暗暗打算,怎麼說自己和子微也是好哥們,為了一個女人傷和氣「破壞」多年友誼實在太划不來了,自己乾脆將她送還給他,雖然不是「完璧歸趙」,但依子微對夏蓮芳死忠的感情看來,他還是會接受她吧!

  思緒千轉下,他咧開嘴笑,再拍拍她的手安撫一下,「我帶你去找他,他那個爛好人、忠心不二的好情人一定會再接受你的,你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或許沒多久我就可以喝你們的喜酒呢!」

  她愣了一下,傻傻的問道:「真的嗎?可能嗎?」

  「子微那人是死腦筋,你放心吧!」

  看著他信心滿滿的神情,夏蓮芳內心不由得也升起了一股希望,子微一向對她疼愛有加,或許他會原諒她的一時出軌而重新接納她,對!一定會這樣的,他愛了她五年,不曾接受過其他的女人不是嗎?一抹燦爛的微笑在她滿是淚痕的削瘦臉蛋上綻放。


  夜幕低垂,饒子柔洗了熱水澡窩在被窩後,算了算簡姿瑤到台南已有一個半月了。怕陰陽怪氣的大哥會對她生氣,她遲遲不敢打電話過去瞭解瞭解,可是都風平浪靜了那麼久,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這一想,她坐直身子撥通電話到台南,「喂,大哥。」

  饒子微一聽是她的聲音,不由得出聲調侃,「怎麼?我這妹子竟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對簡姿瑤通風報信後,你還有膽子打來?」

  「咦?」他心情不錯嘛,可見得這段時間兩人的關係一定挺好的,她笑了笑,「其實不是我報的信,不過那不重要,你們現在發展得如何?我聽你的語氣好像挺不錯的。」

  饒子微將話筒扣在脖子旁,溫柔的目光移向對面燈火乍亮的屋子,曉桐剛剛才幫他洗完碗筷回家休息,而也不知是今天對她表白的魔力,還是面對自己感情的勇氣,他覺得有精神多了,身子也不再沉重。

  「大哥,大哥!你們到底怎麼樣了?」由於電話的另一端沒出聲,饒子柔連忙喊了兩聲。

  他笑了笑,「確實有『我們』,不過不是我和簡姿瑤。」

  「不是,那是誰?」

  「是我和賀曉桐!」

  「賀曉桐?」這是誰啊,她怎麼沒什麼印象?

  聽出她語調中的疑惑,他提醒道:「就是你為了怕我太閒,而要我多多照顧的鄰居!」

  饒子柔的腦海驀地閃過賀曉桐那張溫柔精緻的麗顏,她驚呼出聲,「可、可是她行動不便……」

  「那又如何?她比夏蓮芳還有簡姿瑤都懂得照顧我,而且我們也有聊不完的話題。」。

  「照顧你?」她的音調是愈來愈高了。

  「嗯,我重感冒了兩個星期,都是她在照顧我的,她真是體貼入微。」

  「可……」饒子柔愈想愈不對,「大哥,你別害我,爸媽再沒多久就回台灣了,一旦他們知道是我讓你交了賀曉桐那個……」

  「我想他們會喜歡她的,哦,對了,林秘書前些天有傳真一個政商聯誼會的晚宴活動,我特別看了出席名單,那大半都是我的好友同學,所以如果沒有意外,而我的身體也好了,我應該會帶她參加。」

  「什麼?」她覺得自己的嘴巴大到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了,「大哥,你是不是自暴自棄啊?」

  「我不懂你的意思,不過我認為這裡面應該不包含歧視吧?」

  「當然沒有,可是你什麼人不好交,為什麼是她?這簡姿瑤不好嗎?帶她出場……」

  「你的意思是曉桐帶不出場?」饒子微的聲音漸冷。

  「沒、沒有,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呃——既然你打來,那我也順道交代,曉桐的身高體型和你很像,你幫我挑件適合她的晚宴服,到台北時,我們會直接回家的,拜拜!」

  「這——」饒子柔愕然的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這……這該怎麼辦啊,老天!


  隔天,饒子微吃著賀曉桐熬的熱粥,精神上已好了許多,但她的精神卻不太好,黑眼圈很明顯,眼睛也有些腫腫的。

  「怎麼?不會是被我傳染了吧?還是昨晚沒睡好?」

  「呃……我是有點不舒服,但不是感冒,是腳怪怪的,所以我今天可能沒法子照顧你,我得回台北的醫院讓主治醫生看一看。」她吞吞吐吐的道。

  一想起昨兒深夜,阿遠伯打電話來說爸的狀況不太好,要她回台北看看時,她的淚水幾乎就沒停過,她原想搭夜車上台北,但又不知該怎麼跟子微解釋她的不告而別,所以她沒幾分鐘就打電話問父親的情形,一直到天明,然後,一大清早便熬好粥送過來他這兒,打算待會兒便離開。

  「這樣啊……」他想了想,將粥放回桌上,「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這……」她愣了愣,「那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他訝異的瞅視著她。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身體還未康復,我自己上去便行了。」她怎能讓他陪呢?她是要去看她爸爸,而她又向他謊稱父親已逝……

  「沒關係的,你看!」饒子微下了床,舒展一下筋骨,「我好多了,而且再過幾天我父母就會從歐洲回來,我忽略公務也太久了,得回公司看看,另外,還有一個商務宴會,出席的大半都是我以前的好朋友,只是夏蓮芳一事,大家的好心安慰反而被我冷言冷語所傷,所以我一定得參加,向他們道歉好恢復昔日友誼。」

  「呃——這樣好。」聽他還有那麼多事要辦,她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至少她還有許多時間可以一人行動,就不必擔心他會發現她爸的存在了。

  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至於那個宴會,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席。」

  「哦,好,」心神不寧的賀曉桐在點頭後又慌忙的搖頭,「你說什麼?要我一起去?」

  「是啊。」

  「可是我的腳……」

  「那又如何?難道這樣就不能出現在大眾面前?」

  「可我這樣是出不了場面的!我不要!」她驚懼的頻頻搖頭,她在台北工作了不少年,若是碰到以往的僱主還是友人……不,她連想也不敢想,她絕不冒這個險!

  他彎下身,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別這樣,難道你只想當我的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

  「是啊,永遠見不了光。」

  「不,當然不是!」她飛快的將目光對上他的。

  「那不就得了嗎?」饒子微俊朗的一笑,雙手將她從輪椅上抱上床去。

  一接觸身後柔軟的床墊,她不由得慌亂起來,「呃——」

  「別說話,我想太久了,昨天親了你的臉頰後,慾念便起,我忍了一整夜。」他一邊低喃一邊朝她的額頭、鼻子一路印上雨點般的吻,直達她鮮艷欲滴的美麗唇瓣,而一隻不安份的手更是探入她的緊身內衣,在胸罩內揉搓那渾圓柔軟的乳房。

  她嚶嚀一聲,心跳如擂鼓,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臉孔,她迷醉了,縱然僅存的一絲理智仍在提醒著她,她是否真該將處子之身給了他?

  他們的未來埋伏了一顆極不穩定的炸藥,一待沈芝召開記者會,她在台南的這場戲便要落幕了,還有她的父親在等著她……

  饒子微的另一隻手沿著她的小腿肚往上探索,撥開了她的長裙,來到她的大腿內側,輕柔的退下她的絲質內褲,修長有力的手指游移到那片處女地,任意嬉戲著……

  賀曉桐倒抽了口氣,僅存的思緒在剎那間消失,她全身的血夜奔流,每一個毛細孔在熱切的慾火中微張,渴望感受肉體的釋放!

  不曾感受過男女之歡的她嬌喘連連,而饒子微在以雙手狂野的探索她身體的奧妙後,再以舌尖柔柔的撫著她的貝齒,輕敲這扇門,她微張了嘴,他的舌便強勢的侵入,四唇膠著纏綿。

  急切火熱的慾望令她根本無法滿足於他唇舌的溫柔,她抗議的以舌尖熱烈與他交纏,一雙手也開始在他身上探索……

  旖旎的氣氛和著彼此的情慾呻吟,兩人褪去彼此的衣物,忙碌的以雙手及唇舌撩撥著彼此的綺麗快感,在饒子微將堅挺進入她女性的柔軟時,一陣痛楚襲上,她直覺的推擠著他,阻止他的深入。

  「不,別動,別動,我……」他隱忍著自己強烈的慾火,再以唇舌的魔力稍緩她的痛楚。

  若不是姿瑤的「傾囊相授」,他可能無法嘗得性愛的歡愉,但她是老手,而賀曉桐卻是處女,在遇到處女膜的障礙時,他只得強忍那欲攀升星際的快感,再次放慢步伐,讓她能同他一樣享受性愛。

  在他技巧的吮吻愛撫下,渴望解脫的愛慾重新充滿她每一個細胞,她想要,但卻又不知道她要什麼?

  饒子微從她吟哦的喘息及粉嫩的裸體所傳達的訊息得知她已準備好了,他再次托住她的臀,引導她緩慢而有節奏的律動後,漸漸的加快節奏,在一個狂野的迎送律動中,饒子微狂吼一聲,將兩人送上了愉悅的巔峰……


  激情過後,饒子微有力的手指仍輕輕的撫摸著她粉嫩的身子,來到她修長的左大腿時,他突地一怔,趕忙翻身看著那片在激情的刺激下呈現粉色的光滑肌膚。

  「你別看,好羞人!」賀曉桐見他趴在她大腿上,不由得忸怩抗議。

  「你的腳一定會好的。」他以手掌柔柔的撫摸著她的腿。

  「什……什麼意思?」她直覺的要坐起身,但在觸及床邊的輪椅時,她的心臟猛地一震。天,他不會是發現什麼了?

  他坐直起身,溫柔的將她扶起再拿起枕頭塞在她的背後,指指她的腳,「你看,它有感覺,而且還布著激情後的水珠,你的左腿是有感覺的,而且,你也不像其他的肢殘者萎縮變形,你雙腳的比例是一樣的,那證明你的腳一直是有感覺的,否則不會如此。」

  聞言,她神情一愣,呆若木雞。

  見她慘白的臉,他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太震撼了?我雖然不是醫生,可我有一個朋友和你一樣行動不便,但他雙腳大小不一,而你不同,所以你一定有機會的。」

  沒有察覺到她的心驚膽戰,他自顧自的道:「一定是醫生診療錯了,他說你左腳殘障,所以你便認為你的左腳沒用了,就不再使用它,漸漸的,它就真的沒力了。」

  「你……你的意思是……」她嚥了一下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瀕臨癱瘓的聲帶。

  「我是說只要你努力做復健,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能站起來的。」饒子微信心滿滿的道。

  「我……我能站起來很重要嗎?」腦筋混沌、驚惶失措的賀曉桐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怎麼不重要?難道你不想站起來?」

  「呃,是啊,我想,我當然想……我在問什麼傻問題。」她面色驚恐的搖搖頭。

  她突然很想離開這裡,她擔心自己沒有勇氣繼續隱瞞他,而且她父親……一想到病重的父親,一股濃烈的罪惡感便湧上心頭,天,她在做什麼?爸病重,而她居然在這兒……

  她慌張的撿起床上的衣服急忙的穿好後,便以右腳移動身子下了床。

  「怎麼了?」也在一旁穿衣的他不解的看著她坐到輪椅上。

  「我得上台北了。」

  「為什麼那麼急?而且我覺得你的氣色很好,雖然這會兒有些蒼白……」他頓了一下繼續道:「總之,你別再回去看那個蒙古大夫了,我認識一個這方面的權威,明天我和你北上後,再帶你過去看看。」

  「呃……不,不用了,我還是習慣找那個醫生。」

  瞧她神色慌亂,饒子微這才覺得她怪怪的,「你到底怎麼了?難道……」他神情一整,「你後悔將處子之身給了我?」

  「這……」她小臉兒一紅,「當然不是,我只是有些……」

  「不自在?!」

  除了點頭外,她也找不出詞來接話。

  他露齒一笑,下床後,彎下腰給她一個擁抱,「要不要聽真話?」

  「真話?」賀曉桐愣愣的重複著。

  「嗯,和你上床的感言。」

  她羞紅了雙頰,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性愛、性愛這兩個字連得好,有真愛的性特別驚心動魄,也格外令人眷戀,想一嘗再嘗。」

  看見他的手又在她胸前搓揉,她趕忙拉開他的手,面紅耳赤的道:「別、別這樣,我、我那兒還有些痛,我們先上台北好嗎?我總覺得腳怪怪的,你就讓我安心先帶我上台北,然後……呃,我也休息夠了,我們再——」

  看她一張麗顏靦腆著,支支吾吾的,饒子微還是放她一馬,他親了她的小嘴一下,「好吧,先上台北。」

  聞言,她總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鄭意偉站在饒子微的屋前神情不耐的頻按電鈴。奇怪,都按了老半天,也沒人出來應門,就他得知的消息,子微還待在台南並未北上啊!

  「咦,這不是蓮芳嗎?」騎腳踏車經過的藍伯見到一身粉紅長衣的夏蓮芳便親切的打招呼。

  「呃……藍伯,子微不在家嗎?」她和子微在這兒出入多年,藍伯一直是名親切的長者,只是猜想他也得知她對子微感情的背叛,面對他同樣慈愛的老臉,她反而感到不甚自在。

  「哦,你們慢了一步,他剛開車載著曉桐上台北,可能要過些時候才會回來。」藍伯邊說邊打量著一身休閒藍絲衫長褲的鄭意偉,這年輕人他也見過幾次,他記得他也是子微的朋友之一。

  「老頭子,你看什麼看!」鄭意偉不悅的摘掉太陽眼鏡怒視著他。

  「沒、沒事!」他連忙搖頭,再看了夏蓮芳一眼後騎車離開。

  她愧疚的低下頭,喃喃問:「不知道那個曉桐是……」

  鄭意偉理也沒理她,轉身就坐回車內將太陽眼鏡戴上而後發動引擎。

  她愣了一下,趕忙跟著上了車,手足無措的道:「怎麼辦?意偉,我們都不認識曉桐,你想她會不會是子微的新情人?」

  他煩躁的瞥她一眼便開車上路,「你煩不煩啊?一路上就擔心個不停,唸唸有詞的,煩死人了!」

  夏蓮芳眼眶一紅,摸著肚子哽咽的道:「我害怕。」

  「害怕的話,當時就別跟我上床!」他撇撇嘴角,「你給我安靜點,我連開了好幾個鐘頭的車子累死了,現在又要趕回台北……」

  「回台北?」

  他受不了的白她一記,「你這女人真的沒什麼腦子嘛,我要將你還給子微,而剛剛那個老頭說他上台北去了,那我們不回台北幹麼?」

  聞言,她噤若寒蟬的瑟縮在位子上,她明白他對自己毫無耐心了,恨不得早早將她丟回給子微,只是她原本還對復合充滿信心的,但藍伯說出曉桐這個名字後,她的一顆心便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6-8-4 00:1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饒子微和賀曉桐到台北時已接近中午,車子擠在車水馬龍間,炎炎夏日太陽當空,已習慣寧靜鄉間的兩人望著眼前擁擠的情景,不由得交換了一下目光,隨即笑了開來。

  饒子微吐了一口長氣,「我妹老不懂我為什麼要在鄉下買棟洋房,其實答案很明顯不是嗎?」

  她明白的笑了笑,但笑容卻有些僵硬,因為她急著想「單獨」到醫院去看父親,但子微卻在半路就打了公共電話要子柔到餐廳訂位吃午餐,雖然她頻說不需要,但他卻堅持。

  「怎麼了?你的腳還是不舒服嗎?」他瞥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放在車陣中。

  「嗯,我想還是你們兄妹倆先聚聚好了,你不是還有一些公事要和她討論嗎?我隨便吃一吃便成了。」

  他騰出一隻手拍拍她的,「我不是說了,你在我們兄妹也可以談啊,而且都十二點了,你總得吃飯,等吃完飯我再帶你去看那個權威醫生,請他對你做個精密的檢查。」

  「你……」心急如焚的賀曉桐見他還是一味的堅持己見,不由得生起氣來,「我說了我習慣看我的醫生,而且我真的很不舒服,我根本沒有胃口,你又何必逼我!」

  見她變了臉,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溫和的道:「其實你根本沒有不舒服,這一路上來我很仔細的注意你的神情,你雙眼有神、氣色也不錯,惟一有問題的就是煩躁憂心了些,我想那是因為你要見到我妹妹,還有過幾天要出席的宴會,再來是我父母自歐洲返台,我要向他們介紹你……等等的事,讓你心慌意亂對不對?」

  他的話是對了一半,可是現在的她實在沒有餘力擔心到那兒去,她只想去看父親,而偏偏急驚風遇到慢郎中,她原要搭機北上的,他卻希望開車上來,和她欣賞一路的風景……

  「曉桐,你真的不用想太多,我父母親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平時參與一些公益活動也常和一些殘障人士往來,他們對你不會有歧視的。」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現在就想到醫院去,如果你不方便載我去,那請讓我下車,我招計程車去。」她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夠好,可是她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聞言,饒子微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瞟了她一眼,「你生氣了?」

  「我是生氣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做法,可是你卻一味的照你的意思。」

  「我是為你好,中午了,你總得吃飯,而且醫院也午休了,再者,那個權威醫生學經歷豐富、醫術精明,給他看看也許你會有機會站起來。」他好言的說著。

  「我……」賀曉桐強壓下焦慮的心緒,搖搖頭,「那就算是給我一個喘息的機會好嗎?也許如你所言,我擔心見你妹妹,害怕她不認同我成為你的女朋友,還有之後你的一切安排,我都擔憂不已,所以就先讓我一個人好嗎?讓我做點心理準備,也許等你們吃完飯談完公事後,我也準備好了,那……到時你再回醫院去找我,不好嗎?」

  看出她眸中的焦急與不安,他思忖了一下,終於妥協道:「好吧,就先依你,我先載你到醫院去,不過,你答應我一定要吃午餐,好不好?」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

  車子到馬偕醫院門口後,饒子微低頭將饒子柔的手機號碼寫在紙張上遞給她,「這樣你就找得到我們了,如果你看好醫生或是你做好心理準備了,那就打電話過來,我馬上過來載你。」

  「嗯,謝謝!」她感激一笑,但一見他要下車幫她取出輪椅,她忙搖頭,「不用了,我用枴杖便行了,你快走吧,這兒不能停太久的。」

  他溫柔的看她拄著枴杖下車後,體貼的叮嚀,「你自己小心點。」

  「我會的,謝謝!」

  看他車子走違後,賀曉桐才放心的以右手拿著兩隻枴杖,不理會一旁醫護人員的驚訝目光,箭步如飛的往父親的病房奔去。

  而守在醫院多日的丁淑燕恰巧見到這一幕,她雖感困惑卻沒興趣深究,忙著拿出手機聯絡張遠展。


  「爸,爸!」賀曉桐雙眸泛著淚光,哽咽的趴在床沿,看著削瘦蒼白的父親。

  賀磊眼眶一紅,內心雖高興見到她,但責備的目光不時的瞟向故做無辜的阿遠,「我人好好的,你叫曉桐回來做什麼?再說也只剩半個月她就完成特訓了,要見面有的是機會,你……」

  阿遠賊賊的將目光往上飄了飄,「唉,明明高興得不得了,還在那裡嘴硬!」他瞥了賀磊一眼,笑了笑,「我這個外人走遠點,讓你們父女倆好好聊一聊。」

  語畢,他吹著口哨愉快的離開。

  賀曉桐握緊了父親的手,「爸,你看起來很不好,為什麼不早點讓我回來看你呢?沈導不會怎麼樣的,我在台南小鎮兩個多月來,她也不曾去探視過我,她是信任我的,所以就算我回來見你,她也知道那是必然之事……」

  「但也不能因為如此而辜負她對你的信任。」賀磊正色道,「爸的身子爸最清楚了,我挺得住的,你好好回去完成特訓。」

  「我……」她輕拭去淚水,吶吶說,「我會在台北待一小段時間。」

  「爸的健康你不必顧慮,我在醫院,醫生會好好照顧我的。」

  「呃……不,不全然是爸……」賀曉桐吞吞吐吐的,一張粉臉酡紅。

  賀磊仔細的打量起女兒,這才發覺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女人味,愈顯亮麗的臉蛋有著一夕股可見的嬌羞,「你談戀愛了?」

  她愣了愣,略顯不自在。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那爸的身體更要好好的顧,我要看到我女兒穿上新娘禮服的美麗模樣。」賀磊高興的直點頭。

  聞言,她表情一僵,驚慌與擔憂同時浮上臉孔。

  見狀,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關心問道:「怎麼了?他不愛你嗎?只是你單方面的付出?」

  「不,不是的,爸,這段感情雖然不長,可是我們都感覺得到對方就是自己等了一輩子的戀人,可是……」她的神色黯然。

  「可是?」他鼓舞的拍拍她的手。

  賀曉桐苦澀一笑,「我沒有把握,一旦他知道我是在那裡接受演技磨練的演員,我並不是個行動不良的女子,更不是個無依無靠的人,我……我對他不誠實。我好擔心一旦他得知真相後,他會以為我對他的感情也是假的!」

  「那你呢?你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嗎?」

  她認真的點點頭,「我也曾有這樣的疑惑,因為一開始我確實是為了演技而設定他做為戀愛的對象,可是到後來便不是了,尤其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我吃醋了,而且好難過。」

  「那就好了,那不會有問題的。」賀磊笑笑的道。

  「為什麼?」

  「他如果也是真心愛你的,那他該會替你高興才是,因為你雙腳正常,還有一個疼愛你的父親,這是好事啊!」他笑容可掬的凝視著女兒。

  「可是……」她沒有把握的頻搖頭,「我終究欺騙了他,我擔心他不會相信我對他是認真的。」

  「那就在他發現真相前主動告訴他。」

  「這……」

  「將你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他,這是你和沈芝簽的契約中必須遵守的,你是身不由己。」

  「可是我還是會害怕。」

  賀磊想了想,說道:「你既然會在這兒待一小段時間,那沈芝那兒呢?你應該會跟她聯絡吧?」

  「嗯,晚一點我會去找她,跟她解釋這次北上的原因,不然,若是她到台南去突擊檢查,那我不在那兒就難交代了。」賀曉桐忐忑不安的交纏著十指。

  「那好,就將你的情形和她談吧,沈芝是個很有深度的女子,應該會給你一個很好的建議。」

  「爸,你不明白的,沈芝雖然希望我找個男人談戀愛,但那純粹是為琢磨演技而提的建言,而就她以往的行事原則,她不會讓她力捧的新人傳出緋聞,不管是不是真的。」

  聞言,賀磊才發現沈芝這個女人真的挺無情的,她可以為了新人的演技而要求她談場戀愛,但卻不能任由這愛繼續發展下去,而一旦結束了感情,在挫折與傷痛下便能將所有的精神放在工作上以尋求寄托……

  「那代表未來你的工作和感情不能並立?」

  賀曉桐牽強一笑,「這便是我擔心的,所以我很不願意去想以後,有太多太多的擔憂讓我不能好好的面對他。」

  面對這諸多無奈與無措,賀磊沮喪的發現自己雖然一大把年紀了,卻無法給女兒一個最好的建議,也無法分擔她的憂愁。

  看出父親內心的難過,她勉為其難的笑了笑,「爸,沒關係的,這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的我也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對不對?」

  「砰」一聲,門突地被人用力的打了開來,父女兩人忙將目光移向門口,卻見到丁淑燕笑盈盈的偕同張遠展走了進來。

  「張遠展!」賀曉桐訝異的看著精神奕奕的他。

  「曉桐啊,真是愈大愈標緻,難怪張先生對你心儀不已呢!」丁淑燕笑咪咪的看著一臉疑惑的外甥女,「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丁阿姨啊!啊,也難怪嘛,你當年才六歲,這近二十年來我們都沒見過面。」

  「你……阿姨。」她叫了一聲,但仍覺困惑的來回看著她和張遠展,「你們認識?」

  「是啊,張先生對你可真心了,這段時間拚命找你的下落,還不時的來病房探望你父親……

  「夠了,丁小姐,再來的事我自己會說,你可以回去了。」張遠展開心的看著他「肖想」已久的紅粉佳人,多日不見,她看起來更美了!

  「呃——可是……」丁淑燕悶悶的瞅了他一眼,吶吶道,「你不是說一有她的消息便……」

  「放心,該給的好處我會給你的,你還怕我跑掉嗎?」他冷冷的瞅她一眼。

  「呃——不,當然不,那你們好好談,我先走了。」察覺到賀磊父女倆的不屑目光,她慌忙的點頭快步離開。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賀曉桐不解的看著他

  「那件我們曾經討論過的事,我到現在還不放棄。」張遠展坦言道,但神情卻不若以往那樣真誠,隱隱帶有一股嘲弄之意。

  賀曉桐堅定的搖搖頭,「對不起,我的答案還是不。」

  他吊兒郎當的瞟了她一眼,「為什麼?難道我付不起你的價碼?」

  「我覺得那件事沒有再討論的必要,而且這是病房,我父親需要休息,請你離開。」她冷冷的道。

  他嗤笑一聲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怎麼?因為有人捷足先登的包養了你,替你付了你爸的醫療及看護費,所以你現在的姿態變高了?」

  「你在胡說什麼?」她生氣的甩掉他的手。

  「張遠展,你嘴巴放乾淨點!」賀磊不悅的怒視著他。

  「呵?怎麼?被我說中了,所以都惱羞成怒了?」

  「張遠展,你別太過分了!」她揚起手便想摑他一巴掌,但卻被他抓住。

  「太過分?」他嗤之以鼻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她掙扎的要甩開他的手,但她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動彈不得。

  「臭小子,你放開我女兒!」賀磊氣憤難耐的下床要幫女兒一臂之力,但無奈身子太虛弱,反而跌倒在地上。

  「你——你放開我!」看父親摔倒地上,賀曉桐臉色刷地變白。

  「天,這怎麼了?」一走進病房的阿遠一見到兩人拉扯的情形,還有賀磊跌倒在地上呻吟的模樣,怒氣沖沖的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你這小子還不放開他。」

  由於阿遠長得高大粗勇,雖然有些年紀,但仍很有力氣。好漢不吃眼前虧,張遠展趕忙鬆開她的手,看著她跑到賀磊的身邊扶起他。

  「要不要我幫你們揍這小子幾拳?」阿遠邊幫她將賀磊扶回床上。

  「不必了,阿遠,這裡是醫院,我們別鬧事。」

  「我爸說得沒錯,但麻煩你請他離開,因為他的嘴巴太臭了!」賀曉桐生氣的怒指著張遠展。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會走,不過,在走之間我有一些東西要給你們看。」張遠展的俊臉浮上一層狡猾之光。

  「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阿遠嚀了一口氣道。

  「呵,看來有人的嘴比我還臭嘛!」張遠展不以為然的開口,但一見阿遠又握緊了拳頭,他忙不迭的往後退,從西裝口袋裡抽出幾張相片扔給她,「看不出你外表清純,但也挺會算計的嘛,饒子微坐擁『泛美集團』的跨國企業,資產難以算計,你釣到了他,這輩子當然吃穿不愁,哪會看上我這個小小的小開呢!」

  望著飄落在地上她和饒子微的親密照片,還有幾張她拄著枴杖、坐著輪椅的照片,賀曉桐覺得五雷轟頂,心都涼了。

  望著她面無血色的臉孔,張遠展得意的笑,「徵信社真的挺能幹的,對不對?不過話說回來,是『錢』能幹,有錢他們才肯幫你辦事嘛,只不過有一點他們卻查不到,這你腳明明好好的,幹麼坐輪椅、拿枴杖呢?」

  他頓了一下,瀟灑的撥了一下吹得有型的劉海,「其實這件事根本不必查,聰明的人只要腦子一轉,就能想出個中道理,饒子微被多年情人拋棄的事早傳得商界人盡皆知了,感情正是脆弱的時候,而你假裝殘廢博取他的同情心更是易如反掌……」

  「你住口,事情才不是這樣!」賀曉桐慘白著臉大聲否認。

  「不是嗎?那就奇怪了,是誰幫你付你爸龐大的醫療費用?徵信社也查不出這背後的藏鏡人?若不是『後台』夠硬,醫院為何三緘其口?」

  「那是我的事,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她咬牙低吼。

  「是嗎?那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如果我去跟饒子微說你的雙腳根本好好的,他被你愚弄了呢?」張遠展好笑的上下打量著她。

  「你——」她覺得冰意流竄進脊椎骨。

  「你這小子!」阿遠氣不過的衝向前要去揍他。

  「別動氣,我可不是真的怕你,而且這裡是醫院,要張驗傷單來告你可是最方便的,只是我不想挨揍,傷了我這張俊臉。」他一臉鄙視的指著阿遠。

  「阿伯,別這樣,我來跟他談。」賀曉桐感激的攔住怒不可遏的阿遠,再瞪視著張遠展,「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聳聳肩,攤攤手道:「很簡單的嘛,而且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幹什麼。」

  他是要她?她愣了愣,難掩激動的怒視著他,「沒想到你這麼卑鄙!」

  「沒辦法,誰叫你敬酒不吃罰酒!」他傲慢的瞅了她一眼,「別說我做人太狠,我給你十天考慮。」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就範嗎?我可以早你一步向饒子微坦承所有的事。」

  「哦——」張遠展冷凝一笑,「那是最好不過了,可以預見的,他絕不會再要你的,因為你戲耍了他的感情,你們兩個也玩完了。」

  賀曉桐的臉色再度蒼白,「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既然得不到你,自然也見不得你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拜拜!」他送給她一個飛吻後,開心的離去。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遠不明白的撿起散落一地的照片。

  賀磊向他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多問,自己對女兒的遭遇是心疼極了,她此時的心情不是「傷心難過」這四個字就可以形容的,這樣的一團混亂究竟該如何解決呢?

  賀曉桐傻了,她撕碎照片扔進垃圾桶,自問這樣坎坷的情路她能再繼續往前走嗎?


  窗明几淨的辦公室內,饒子柔連珠炮的將公司這陣子的重要會議決策說給饒子微聽,卻見他心不在焉的頻頻低頭看表。

  這愛情的魔力太可怕了,看大哥這樣,她實在不想也不願去嘗嘗愛情的滋味!

  「子柔,你的手機沒有壞掉吧?還是收訊不好?不然我們吃完午餐又回到辦公室,算算都四、五個小時了,曉桐怎麼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他俊逸的臉上滿是焦急。

  她憐憫的瞄他一眼,看開的將那疊得像座山的文件挪到一邊去,「大哥,讓我提醒你好不好,這幾個鐘頭來,我的手機已接了好多通電話,「你說我的手機有沒有壞掉?」

  饒子微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看著大哥又恢復成以往那個爽朗開心的大男孩,饒子柔心裡也矛盾起來。將大哥從失意的深淵拉上來,再度沐浴在愛河裡的是賀曉桐,可是她卻是個行動不便的女孩……

  但那又如何呢?重要的是大哥他又恢復笑容,幸福快樂了。想到這兒,她寬心一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大哥,我投降了,硬要你在這兒看文件等她電話是太殘忍了,你去醫院看看吧!」

  他露齒一笑,「謝了,子柔。」

  一見他轉身就走,她趕忙再提醒道:「別忘了,爸媽今晚提前從歐洲回來,我們要在家裡替他們洗塵,你們可別比他們晚回家啊。」

  「知道了!」

  望著他輕鬆愉快的背影,饒子柔不由得搖搖頭,「真不知道爸媽看到賀曉桐時作何感想?希望他們能接受,否則家裡可能會鬧革命了。」

  「嘟嘟!」電話內線響起,她按下紅鈕。

  「饒經理,簡姿瑤小姐三線找。」林秘書報告著。

  「哦,好。」饒子柔按下按鈕心想,這難道是緣份嗎?如果哥選的是簡姿瑤,那不就沒什麼困擾了?而且身為女強人的簡姿瑤還可以成為大哥的賢內助呢!她搖搖頭,往皮椅上坐下,「喂,簡小姐,我子柔。」

  「子柔嗎?你知道你大哥去哪裡了嗎?我打電話到他住處去都沒有人接。」

  「哦,我哥上來台北了。」

  「真的?那好,我現在正在中正國際機場,原本要直接去台南,還好沒多繞一圈!」。

  「什麼?那你的意思……」她的舌頭突然打結。

  「我晚一會兒就到你那了,你們會在家還是在辦公室?」

  「在家,因為我爸媽今晚提前從歐洲回來……」她脫口而出,但一說就後悔極了,而且,她覺得太陽穴已微微的痛了起來。

  「那更好,我可以再次拜訪伯父、伯母,呃——不,應該是未來的公公、婆婆。哦,對了,子柔,別跟你大哥說我回台灣了,我想給他個驚喜,我和你哥在台南發展得很好,我這一個多月來為了能早點回台灣,是忙得不可開交,連打電話給你哥的時間都沒有,他也不知道我要回來。」

  「嗯,我知道。」她愣愣的回答,看來事情愈來愈不妙了。

  「他還好吧?是不是不再陰陽怪氣?精神也好多了。」

  「嗯嗯,可是那個改變他的……」她硬生生的吞下「並不是你」這四個字。

  「什麼改變他的?喂——喂——」

  聽見話筒傳來沙沙的聲音,她不由得鬆了口氣,「你的手機收訊不好,有話見面時再聊吧!」

  「好,好,拜拜——」

  饒子柔怔怔的瞪著話筒。大哥這回事情大條了,不只是以前被人「放散」的苦惱而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6-8-4 00:15:4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饒子微在醫院接到賀曉桐時已接近晚上六點了,細心的他察覺到她心事重重,「怎麼了?醫生說了什麼嗎?不然怎麼會花了那麼長的時間?」

  心情沉重的她勉強一笑,「沒事,是我自己神經質,我的腳還是跟以前一樣。」

  「那你為什麼……」他邊開車邊瞟著她顯得凝重的神情。

  「可能是累了點,我想早點休息。」

  「這樣?」他擰緊了眉頭,「可是你待會兒回到我家時可能還得先見見兩個人,吃個飯才能休息。」

  「兩個人?」她眉心一緊。

  「我父母,他們提前從歐洲回來了。」他笑逐顏開的點點頭。

  聞言,賀曉桐美麗的秋瞳浮現一片空茫,她無力的低頭望著自己的雙腳,她實在沒有力氣再去面對任何人了,除了張遠展的威脅外,她剛剛也去拜訪沈芝。

  她保留張遠展的事,將其餘的狀況全同沈芝說了,而沒有意外的,沈芝仍是一貫的冷靜,只表示她明白了,而後續的發展全權由她作主,待三個月期滿,沈芝會主動找她談。

  她真的不明白沈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因此,她不僅提心吊膽的,更茫然不知該如何「演」下去?

  「曉桐,曉桐!」饒子微換醒陷入沉思的她。

  她靦腆的朝他笑了笑,卻沉默不語。

  「你擔心我父母不會接受你嗎?」

  她凝睇著他俊逸的側臉無言。

  「我說過了,他們是開明的長者,而且也絕對會尊重我的選擇。」

  是嗎?賀曉桐在心中暗歎一聲,這時的她對什麼都沒有把握了。

  見她仍舊不語,饒子微拍拍她的手,「別擔心,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她朝他牽強一笑,扛著許多問題的她,這會兒實在樂觀不起來。

  「我家到了,我……」他的臉色倏地一變,笑容也僵在唇上。

  她不明白的盯著他將車子轉入這樣豪華的獨棟兩層別墅前院,一臉陰霾的緊盯著停在另一個停車位的黑色賓士,「怎麼了?」

  他神色轉為陰鬱,「看來有個極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也來了。」

  她一頭霧水的凝視著他,「不速之客?」

  突然,美輪美奐的雕花大門被人推了開來,一身露背洋裝的簡姿瑤彷彿一隻嬌艷的鳳蝶飛奔而下,她一把拉開車門,隨即給了饒子微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賀曉桐頗不識滋味的睨視著兩人,哼!極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大騙子!

  「姿瑤!」饒子微用力的拉開她,再抹了一下嘴,頗感不安的將目光移向鄰座的賀曉桐。

  「咦?」隨著他的目光,簡姿瑤這下子才注意到第三者,就著車上及庭院的燈光,她仔細的看了賀曉桐一眼,終於認出人,「你不是子微的鄰居嗎?怎麼你也上來台北了?」

  「姿瑤,你先下車好嗎?」饒子微歎了一口長氣。

  簡姿瑤來回看著兩人,終於察覺出不尋常的氣氛,她依言的下了車,看著他步下車往後車箱走去,她跟在他身後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就一個多月而已,你就變得這麼冷淡了?」

  他停下腳步,將輪椅自後車箱拿了出來,「姿瑤,我不想騙你,我愛上她了,不過,我真的很感激你那段時間的陪伴。」

  簡姿瑤漂亮的美眸快速閃過一道哀傷之光,撇了撇嘴角自嘲道:「上天實在太會開我的玩笑了,我等了那麼多年以為自己等到了,結果還是被別人搶走!」

  「姿瑤。」他炯炯有神的眸子直視著她,「謝謝你的體諒,我真的很抱歉。」

  她苦澀一笑,撥了撥秀髮,「多年以前就有人送我一句話,愛情是勉強不來的,可我偏偏不死心,才會又受傷一次。」

  饒子微上前一步,給了她一個擁抱,「別這樣,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她吐了一口長氣,退後一步,「我可不想再做你的好朋友了,我怕自己會把持不住想搶回你,」她搖搖頭,指指屋子,「裡面還有事等待你解決,而顯然的,」她將目光移向一直緊盯著他們的賀曉桐,「你父母也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他沉重的點點頭。

  她死寂的眸子凝視著他,「看來你有得忙了,我就不要再增加你的困擾,加入這一團亂之中。」

  「謝謝你!」他真誠的道。

  簡姿瑤抿抿唇瓣,眼眶微微泛紅,在四眼對視良久後,她突地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他,渴欲的唇舌搜尋著他的,但在察覺他毫無慾火後,她失落的在他耳畔低聲道:「我後悔極了,為什麼要回加拿大呢?女人要的不是事業的成就感,而是男人的柔情,我乘虛而入你的感情生活,卻愚笨的將機會拱手讓人。」

  他拍撫著她的肩膀,「別這樣,你一向堅強,我相信你熬得過來的。」

  她退後一步,眸中已有淚光,「是啊,大家都認為我是這樣的,而我也必須這樣才能符合大家的期待,不是嗎?」她笑中帶淚的搖搖頭後,轉身離開。

  望著她落寞的身影,饒子微也只能無言相對,吐了一口長氣後,他推著輪椅來到車子旁,打開車門,他要抱賀曉桐下車時卻遭到怒目相視。

  「不必了,我自己來便成了。」

  「曉桐,你在氣什麼?」他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自己挪動著身子坐上輪椅。

  她抬起頭來怒不可遏的道:「好一個極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啊!」

  她的心情原本就夠糟了,又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的,火氣是更旺了。

  「我跟她談明白了,我愛的是你,而且……」他歉疚的搖搖頭,「是我對不起她,枉費她再次從加拿大飛回來找我,結果卻是如此。」

  「結果可以不一樣啊,你不要理我便成了,那你們便可以雙宿雙飛。」賀曉桐氣呼呼的鼓起雙頰。

  「我不懂你在氣什麼,我選擇的是你,你卻不高興?」

  她不知道!也許他選擇了簡姿瑤會比較好呢?那許多的問題便不存在了,她的壓力也少了,只是……她可能會傷心而死吧!看他和簡姿瑤擁吻時,她不知打翻了幾缸醋罈子,她的心像被萬蟻鑽動,恨不得飛身出去拉開兩人的身子,但恨就恨在她不能「走」出去!

  「大哥!」爭執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走出門外的饒子柔,她看了看四周,「簡姿瑤呢?」

  「她走了。」饒子微靜靜的道。

  她點點頭,以眼神向大哥示意,先瞟了那輛黑色賓士車一眼再看向廳內,「簡姿瑤走了,情形就不那麼複雜了,不過裡面有一個大問題要你去解決,我在想……」她尷尬的朝賀曉桐笑了笑,「她是不是先待在車內比較好?」

  「不必了!」他搖頭道,「總是要見面的,既然『他們』敢來這兒,我為什麼不敢帶我的新女友和『他們』見面?」

  他們?賀曉桐擰緊了眉頭,不懂「他們」指的是何許人?

  「可是問題挺大的,而且爸媽一回來就碰到簡姿瑤和他們,爸媽現在已被搞得糊里糊塗的,如果再加上賀曉桐……」

  「那更好,所有的問題一次解決。」他深邃的眸子閃著熠熠的堅定眸光,做了個深呼吸後,他推起賀曉桐往屋內去。

  「可是……」饒子柔侷促不安的追了上去,在他身後大叫,「可是她說她懷孕了!」

  饒子微倏地停下腳步,臉色「刷」地變白,繼而嘲諷一笑,「那又如何?他們是來炫耀的?」

  饒子柔走到他身邊,靦腆的看了顯然仍感困惑的賀曉桐後,再附耳在他的耳畔低喃,「可她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他愣了一下,神情轉為冰冷,不發一語大步的推著賀曉桐走入屋內。

  饒子柔頭疼的揉揉眉心,也跟著走進去。


  在歐洲自助旅行兼訪親友三個月的饒豪青和楊欣欣一見到兒子推著一名坐輪椅的女子進入廳內後,又是一陣困惑。

  先前簡姿瑤才興高采烈的和他們兩老侃侃而談她和兒子的感情進展,沒一會兒後,夏蓮芳又偕同鄭意偉來訪,還說她懷了子微的小孩,接著便是一團的混亂,子柔和簡姿瑤同仇敵愾的辱罵夏蓮芳背叛、胡說八道,可是鄭意偉的炮火也不小,他說夏蓮芳已不想和他在一起,她發覺她愛的還是子微,也懷孕了……

  在唇槍舌劍中,他們兩老是愈聽愈糊塗,根本搞不懂為何他們才出國三個月就會出現這樣混亂的局面?

  「爸、媽。」一進門,饒子微對坐在沙發一角的鄭意偉和夏蓮芳視而不見,他溫柔的輕握著賀曉桐的手,對著父母宣佈,「她是賀曉桐,是我的女朋友,不久之後就會是你們的兒媳婦了。」

  此話一出,眾人傻眼,連賀曉桐都呆了。

  五十出頭的饒豪青頭痛的撫撫眉心,「兒子,爸真的被你搞糊塗了,他們……」他將目光移向也一臉錯愕的鄭意偉和夏蓮芳。

  「他們的事早和我無關了,我也頗為訝異他們怎麼還如此厚顏來我們家?」饒子微一臉鄙夷,雖然他曾說過會感激鄭意偉的話,但真見著面了,他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

  「子微,可是蓮芳說她懷了你的孩子。」楊欣欣此時也是眉心深鎖。

  孩子?賀曉桐倒抽了一口涼氣,控訴的目光飛快的瞥向一臉冷峻的饒子微。

  「那可不干我的事!」他冷冷的道,犀利的眼神掃過夏蓮芳。

  在他的目光下,她瑟縮一下,顫抖著聲音道:「子、子微,難……難道你不愛我了?」

  他冷笑一聲沒有回話。

  饒豪青和楊欣欣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楊欣欣明白的點點頭,僵笑的對著賀曉桐道:「這位賀小姐,你的腳……」

  「她的腳車禍受傷,這輩子可能都不良於行。」饒子微代替她回話。

  饒豪青夫妻均倒抽了口氣,異口同聲的道:「那你還要娶她為妻?」

  雖然對他們的反應早有心理準備,但賀曉桐的心難免抽痛了一下。

  「哥,我覺得還是先讓曉桐到書房去休息一下,你跟夏蓮芳的事要談談,還有爸媽也可以回房休息,好不好?」饒子柔見大夥兒全陷入這一團亂中,不由得出聲建議。

  饒豪青吐了一口氣,讚許的朝女兒點點頭,「這樣也對,你們好好談談,我們兩老也要好好的想想。」

  「豪青,可是她……」楊欣欣不放心的瞥了賀曉桐一眼。

  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了,饒豪青明白妻子的憂心何在?他走向兒子,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我不是很清楚你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你要明白,你是我們鍾愛的兒子,我們不會允許你娶一個殘障的女人當妻子。」

  「爸——」饒子微臉色丕變。

  「我們對殘障者一向沒有歧視,可是一想到我們的兒子必須照顧一個肢殘的女人一生,我們便感到不忍心,你明白嗎?」

  饒子微面色凝重的注視父親無語。

  饒豪青虛弱一笑再拍拍兒子的肩膀喃聲道:「是簡姿瑤也好,是夏蓮芳也罷,她們的外貌也不輸賀曉桐,尤其是夏蓮芳,若她真的懷了你的孩子,那你得原諒為父的私心,就算她背叛了你,和鄭意偉有了短暫的戀情,我也要要求你娶她為妻,因為我不會容許我的孫子在外流浪。」

  饒子微嘲諷一笑,「爸,這點你大可放心,因為我根本沒碰過夏蓮芳,她又怎麼可能懷了我的孩子?」

  「這……」

  「鄭意偉上了她,現在嘴巴抹得乾乾淨淨,就想把她扔回來給我?」他冷冷一笑,「這頂綠帽子我是不可能戴的。」

  饒豪青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道:「那好吧,還是先讓你們年輕人好好談談。」

  「對不起,爸!」饒子微感到很抱歉。

  「別這樣,兒子,但在作任何決定前,請考慮一下我們愛你的心好嗎?」他意有所指的瞥了賀曉桐一眼。

  饒子微凝視著他,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饒豪青走到賀曉桐的面前,親切的笑了笑,「我想我們對目前的情形都感到混亂不已,若你不介意,就讓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

  她擔心的瞅了饒子微一眼,明白他們是想先支開她,她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子柔,你去幫我們泡杯咖啡。」饒豪青推起輪椅再對著妻子道:「欣欣,我們一起到書房去聊聊,讓他們三人好好談談。」

  楊欣欣點點頭,憂心忡忡的再瞥兒子一眼,才跟著丈夫離開。

  饒子柔則惡狠狠的瞪著笑嘻嘻的鄭意偉,再白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夏蓮芳,而後才大步朝廚房走去。

  隨著他們的離開,凝滯的低氣壓隨即籠罩一室,四周安靜得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到聲音。

  饒子微睨視著兩人,嘴角微揚,突地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顯得相當刺耳。

  夏蓮芳那張美麗的臉蛋瞬間血色全無,她想也沒想的便將顫抖不已的身子埋入一副無事樣的鄭意偉懷中,孰料,他竟一把推開她。

  鄭意偉鄙夷的瞟了她一眼,站起身拍拍手走近饒子微,「子微,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是你該不會為了一個用情不專的女人毀了我們多年的友誼吧?」

  聞言,饒子微神情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拳賞了他一記。

  鄭意偉悶哼一聲跌坐地上,他忿忿的拭去嘴角的血漬,「饒子微,你……」

  「怎樣?」饒子微冷笑一聲,「現在的你倒撇得一乾二淨,是誰先破壞我們多年的友誼?」

  鄭意偉站起身來,輕撇嘴角道:「女人不過是玩物,你何必當真?而且我現在親自將她帶回來還給你……

  「還附贈你的孩子?」他危險的半瞇起眼睛。

  鄭意偉聳聳肩,「你可以不要,我說要帶她去拿掉孩子,她不願意,所以我們想了想,你對她付出了五年感情,應該也會接受那個未出世的拖油瓶吧?」

  「哈!」饒子微難以置信的搖搖頭,「你們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的情操沒有那麼偉大!」

  「可……可是你是愛我的啊,雖然我背叛了你,你應該還是愛我的。」沉默良久的夏蓮芳囁嚅的縮在沙發一角。

  饒子微眸視著她,這副楚楚動人的模樣一直是他最深愛的,可是這時的他為何感到如此厭惡?他扯了扯冷硬的嘴角,話中帶刺的道:「不錯嘛,你還搞得清楚是誰背叛了誰的愛。」

  她起了一陣哆嗦,盈眶的淚水滑落姣好的臉蛋。

  鄭意偉瞅視著好友許久,他不曾看過這樣冷冰冰的饒子微,看樣子他這次的橫刀奪愛真的將兩人的多年情感給毀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這兒礙他人的眼?他撥了撥劉海,邊說邊朝門口走去,「反正我將她帶回來了,要不要她是你的事,而我,早已厭倦她了,拜拜!」

  「意偉!」夏蓮芳驚慌的從沙發椅上跳起來追了上去。

  「別找我!」他回過頭高舉雙手攔阻她的接近,「我說過,我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鄭意偉以前不會被一個女人綁住,未來更不可能,何況是你這樣一個女人。」

  「我……」她踉蹌的倒退一步,臉色慘白。

  饒子微冷眼看著鄭意偉離開後,雙手環胸的對著杵立著不動的夏蓮芳,「你是不是也該走了?」

  她哽咽一聲,突地回過頭來衝入他的懷中,「子微,求求你不要遺棄我,我知道是我錯了。」

  他嫌惡的推開她,「遺棄愛情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可是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不可能的。」他冷笑一聲,「其實我還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背棄,我怎麼會嘗到別的女人的滋味?又怎麼能感受另一段心靈交流的真感情?」

  她彷彿被雷擊中般,臉色一青,「你……你是指簡姿瑤,還是那個殘障?」

  「簡姿瑤教我享受性慾,而賀曉桐則給了我心靈的愛,這都該感激你,否則我還傻傻的沉溺在我們那段早已無味卻因『習慣』而捨不得丟棄的感情中。」

  「可是我們多年的感情難道抵不過一個你認識數月的女人?」夏蓮芳手足無措的睇視著他。

  「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吧?我們五年來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可是你卻那麼快的將自己給了鄭意偉。」饒子微俊臉上那股冷峻未曾褪去。

  「我……」她無言了。

  「更荒謬的是,你居然將你肚中的孩子算到我頭上來?」

  「我……我急了,而且看到簡姿瑤和伯父說你們的感情,我不假思索的便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他嘲諷一笑,「看來一切都說明白了,而你該找的人是鄭意偉不是我,所以你真的該走了。」

  「可是……他不要這個孩子也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爸媽一知道我跟鄭意偉在一起後,也氣得不理我了。」哭成淚人兒的她可憐兮兮的瞅視著他。

  他面無表情的搖搖頭,「你該找他商量才是,不然,你也該正視自己的行為,為自己負責。」

  夏蓮芳啜泣的低頭不語。

  他頓了一下,表情和緩下來,「我比以前成熟了,蓮芳,我在談感情時,有一半以上是以理智來感受內心的情愫,所以這不關認識或相處時間的長短,而是心靈契合的時機。」

  她沮喪的垮下雙肩,仍舊無語。

  「我幫你叫輛計程車吧,日後你好自為之。」饒子微走到矮桌旁,拿起話筒。

  她緩緩的搖搖頭,淒涼一笑,「不,不必了,我走了!」

  注視著她離開後,他吐了好大一口長氣,自己確實變了,竟然能這樣平心靜氣的看著她離開自己的生命!

  搖搖頭,他舉步朝書房走去,此刻他相信父母一定正在對賀曉桐「曉以大義」,因為他們的立場已表明了,他們不會接受一個殘障的媳婦!


  賀曉桐嚥下梗在喉間的酸澀,神色複雜的看著饒豪青夫婦及饒子柔。

  「我希望你能瞭解一個做父母的心,當然,子微一向是個固執的孩子,所以我們希望你能拒絕他的求婚,否則就算我們強行介入他的決定,他仍會堅持己見。」饒豪青真誠的注視著她道。

  「爸,你這樣對哥還有曉桐都不公平!」饒子柔嘟高了嘴大聲抗議。

  「子柔,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媽要提醒你幾次?」楊欣欣扯了一下女兒的手不悅的道。

  她翻了翻白眼,「我都說了,是你們沒有看到大哥一開始時被夏蓮芳『放散』時的可怕模樣,否則你們這會兒絕不會想拆散大哥和曉桐的。」

  「你給我住口!」饒豪青難忍怒火的朝她咆哮,因為從進書房至今,他和妻子是對賀曉桐柔言相勸,希望她能體諒他們為人父母的心,再另找合適對象,可是女兒卻三番兩次的抗議,猛潑他們冷水。

  饒子柔撇撇嘴角,喃喃自語著,「住口就住口嘛!」

  賀曉桐感激的看了饒子柔一眼,在一走進這間藏書豐富的偌大書房時,她便有種進了一隻鳥籠的感覺,不過,有了子柔的認同後,她總算看到一個隱形的門窗,只是隨著話意的逐漸明顯,那扇隱形的門窗亦逐漸消失了,她感到呼吸困難,而出乎自己意外的,她並沒有哭,她只是難過。如果她現在是個正常的女人,他們應該會很高興的接受她成為他們家的一分子,可是在這期限內她卻不能說。

  饒子微沒有敲門便進入書房,如同他所料的,賀曉桐孤單的坐在L型沙發的一邊,而另一邊則坐了父母及妹妹三人,她活像個被質詢的犯人。

  他朝她鼓勵一笑,倚著她身旁坐下,親暱的摟著她的腰。

  見狀,饒豪青夫婦一怔,尷尬的對視一眼。

  「爸、媽,如果你們不介意,我想先帶曉桐到房裡去休息。」饒子微炯炯有神的正視著父母。

  「哥,可是大家的肚子都還餓著呢,餐廳裡的菜也都涼了。」饒子柔摸摸唱著空城計的肚子,她可是精心的煮了一桌的好菜替父母洗塵呢,誰知道會跑來那麼一大群的不速之客!

  「我們這時候哪還會想到吃呢!」饒豪青悶悶不樂的搖搖頭,楊欣欣亦沉重的點頭附和。

  饒子微揉揉疲憊的眉心,低頭看著賀曉桐,「我忘了你也還沒吃晚餐,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搖搖頭,此刻的她哪有心情吃東西呢?

  「子微,別逃避問題,你和蓮芳還有意偉談得如何了?蓮芳肚子裡的是不是你的孩子?」楊欣欣憂慮的凝視著兒子。

  他微揚嘴角,嘲諷一笑,「意偉承認那是他的孩子,可是他不要,他認為我還愛蓮芳,而且愛到能接受他附送的孩子,甚至還意想天開的認為他把她當面送回來給我,可以挽回我們失去的友誼。」

  「哼!簡直荒謬。」饒豪青忿怒的拍桌子。

  「那蓮芳不好,姿瑤呢?她跟我們說你們的進展得很不錯,為什麼她沒有跟我們說一聲就走了?」楊欣欣慌忙的問道。

  饒子柔朝天翻了翻白眼,反正媽就是不想接受大哥最終的選擇是賀曉桐的事實!

  「媽!」饒子微低沉的喊了一聲再將目光對上她,「曉桐是個很溫柔體貼的女人,我這次得了流行性感冒,在床上幾乎躺了兩個星期,都是她在照顧我,所以她並非需要他人來打理生活的一切,相反的,她有足夠的能力去照顧你的兒子,你明白嗎?」

  此時,賀曉桐才感覺到眼眶熱熱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還有……」饒子微摸著賀曉桐平坦的肚子,「她這裡可能有你們未來的孫兒、孫女,因為我們並沒有採取避孕措施。」

  聞言,賀曉桐飛快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天啊,她根本沒有想到懷孕的事,如果她懷孕了怎麼辦?不,不行的,那問題將會變得更複雜。

  一旁的饒子柔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大哥這次的動作可真快!

  楊欣欣輕咬著下唇,無言的凝視著兒子眸中的深情,她的心被糾得緊緊的,看得出兒子深愛著賀曉桐,可是她真的不願兒子娶一個殘障的女人,今天若是別人,她可能會給予真心的祝福,可是她是個母親,有著絕對的私心,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是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

  饒豪青從兒子的眸中看出堅定,他明白自己是多說無益了。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我累了,我想去休息,至於你們的事……」他凝睇著兒子和賀曉桐,「你們自己決定便成了。」

  「豪青?」楊欣欣錯愕的仰頭看他,他的意思是他接受賀曉桐了?

  「兒子的個性你也清楚的,何況……」他再歎一聲,「她肚子裡可能有我們饒家的骨肉,除了給予我們的祝福外,還能如何呢?」

  「我……」她嗚咽一聲,難過的頻搖頭,「我知道,可是我捨不得子微,他可以有一個手腳健全的妻子的……」

  饒豪青眼眶一紅,哽咽著聲音,「我們回房間睡吧,這一天太漫長了。」

  楊欣欣捏了捏鼻子,站起身子跟著丈夫離開。

  饒子柔捏了捏紅紅的鼻子,不知怎的,她的心也酸酸的,「說真的,從小到大,我還沒看過爸媽流淚呢,我……」她連忙住了口,因為饒子微送給她一記大白眼。

  「爸媽會明白的,而且曉桐也會證明給他們看,她是一個好媳婦的,對不對,曉桐?」饒子微溫柔的娣視著她。

  賀曉桐點了一下彷彿千斤重的螓首,她不知所措了,她根本無法證明,而且她如何嫁給他?這段深情的背後有著她難以坦白的謊言啊!

  饒子柔望著兩人聳聳肩,朝他們伸出手,「算了,反正你們就是相愛嘛,不是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嗎?祝福你們,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他粲然一笑,握住她的手,「謝謝你,子柔。」

  賀曉桐僵硬的綻開一絲微笑,她的心苦澀無比,沈芝給了她上半本的劇本讓她揣摩,然而,後半場的戲已注定無法如沈芝的劇情上演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6-8-4 00:16: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夏蓮芳自殺身亡!這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在饒家兩老接受饒子微和賀曉桐兩人感情的五天後發生。

  由於一屍兩命,饒家和夏家又是世家,因此,雖然夏蓮芳和饒子微的感情已是過去,但饒家兩老仍趕去夏家慰問,而饒子微一人在靜默無語的呆坐一上午後,也趕往夏家,僅留饒子柔留在家裡和賀曉桐作伴。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嘛!一定是鄭意偉死不認帳,才逼得她跳樓身亡的!」饒子柔既生氣又難過的邊罵邊跺腳,「不過夏蓮芳也太懦弱了,她肚子裡有孩子耶,就算自己不想活也要想想肚子裡的孩子,他有生存的權利耶,真是太過分了,以為這樣就一死百了了?還有,她是夏家的獨生女,要讓兩個老人哭死啊?太不負責任也太笨了!」

  「子柔,請別罵了,她畢竟往生了。」賀曉桐的眼眶也泛著淚光,同為女人,她能瞭解夏蓮芳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挫折與無助。

  這幾天她雖然趁著子微到公司上班的時間到醫院探視父親,但隨著張遠展給的期限一日日的逼近,父女倆也是苦臉相對,「誠實為上策」這是他們討論出的最好法子,只是當她要向子微全盤托出所有的真相時,卻傳來夏蓮芳自殺的消息,而在見到子微震懾的跌坐沙發的呆滯模樣,她凝聚的勇氣在瞬間消失了……

  饒子柔抿抿嘴,「往生又怎樣?她實在太傷大家的心了!」她紅著眼眶,忿忿不平的拭去淚水,「愛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還有親情、友情呢!她肚子裡可憐的小生命連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她抽抽噎噎的突然大哭了起來。

  賀曉桐移動輪椅接近她,她猛地一彎身投入她的懷抱,像個孩子似的放聲大哭,「笨死了她!她太笨了……嗚……」

  兩行清淚靜靜的淌下賀曉桐白皙的臉蛋,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嗎?但真實的人生哪有NG的機會呢!

 

  夜深了,饒子微站立在落地窗前,腦海突然閃過夏蓮芳那張心碎的容顏,他的心猛地一震,沉重的悲慟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賀曉桐拄著枴杖走到他身後,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深吸了口氣,回過身來緊緊的抱住她,瘖啞著聲音道:「我也該為她的死負責,曉桐。」

  她愣了愣,不懂的抬頭看他,「為什麼?是鄭意偉害死她的,不是你啊。」

  「可是她以為我會接受她,所以才回頭來找我,可是我沒有接受,還冷冷的待她……」他的眸子空洞,還蒙上一層薄薄的淚光。

  「那不能怪你,是她選擇了鄭意偉。」

  「不!她不是。」他放開了她,走到床沿頹喪的坐了下來,雙手抓著頭髮。

  「別這樣,子微,你不需如此自責。」她難過的一拐一拐走到他身邊坐下,將枴杖放置一旁。

  饒子微愧疚的頻搖頭,「是我的錯,我明知道她一向怯懦膽小,卻沒有去細究她背叛我的原因。」

  「你知道了什麼嗎?否則為何如此責備自己?」

  他哽咽一聲,側過臉來凝視著她,「她留了一封遺書給我。」

  「遺書?」

  「嗯,她說她會和鄭意偉在一起,是因為她將清白之身給了他,所以她認為她就該跟著他,而不能跟我繼續下去,而鄭意偉雖非強勢的要了她,可是怯懦的她根本沒有勇氣拒絕,兩人就這樣發生了關係,她被鄭意偉拋棄後想了又想,覺得她實在沒有能力帶一個孩子,所以她選擇離開人世……」

  賀曉桐抿緊了唇,握緊了他的手。

  他吐了一口氣,搖搖頭,苦笑一聲,「你知道嗎?就是這股令人憐惜的纖弱氣質讓我整整的呵護她近五年,可是很諷刺的,如今她死了,我卻恨死了她這股氣質,我恨她為什麼沒有勇氣生活下去,面對人生!」語畢,他雙手握拳用力的捶了牆壁一記。

  「那不能怪你!」她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只能說她辜負了太多人對她的愛,而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她苦澀的凝視著他,內心不由益發沉重起來,再過不久,她也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同等的代價。

  饒子微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夏蓮芳的死讓他不由得重新審視起自己的感情,他愛了她五年,這段感情真的說變就變?他和曉桐才相遇近三個月,他卻向父母聲稱他愛她,要娶她,他真的愛上她了嗎?還是只是逃避的心理使然?找一個對像來填補內心的空虛,承接自己遭到遺棄的愛情?

  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懷疑自己真是以理智、成熟的態度來和曉桐戀愛的?

  賀曉桐倚靠在他溫暖的胸膛,內心亦忐忑不安,她可以感覺到他深沉的哀傷,更可以感到他的複雜思潮,於此,她更感憂悒,難道他對夏蓮芳舊情難了?

  饒子微突地抬高她的下顎,舌頭飢渴的攫住她美麗的唇瓣,蠻橫的將舌侵入她的口中,右手則探入她的內衣,用力的揉搓她渾圓的乳房……

  她感到一股痛楚傳來,注視著眼眸微閉的他想請他輕一點,卻瞧見他眉宇間所洩漏而出的抑鬱之情,她將到口的話吞了下去,她明白此時的他需要肉體的發洩來減緩他內心濃濃的自責與不安。

  這就是愛吧!明知道他現在腦海裡想的是另一個女人,可是她仍願意將自己交給他。

  他的舌尖狂野的和她的交纏扭轉,體內熊熊的慾火令他無法顧及她的嚶嚀呻吟,只粗野的想從她柔軟的身體得到救贖與釋放。

  他一手解開她上衣鈕扣,粗魯的扯掉胸罩,她粉紅誘人的蓓蕾倏地映入眼簾。

  她倒抽了口氣,而他絲毫沒有讓她喘息的機會,將她推倒在床上,貪婪的唇隨即含上她挺立的蓓蕾,再以牙齒啃咬……

  賀曉桐緊閉著雙眼,任由他雖帶粗暴的狂野激情橫掃過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而在他扯下她的裙子,用力的抓扯掉她的底褲並將她困在他的大腿間時,她才發覺他早已是赤裸的。

  饒子微喘息著,激動的望著身下的美麗胴體,他深吸口氣,突地鉗制住她的臀部用力一挺,以幾近粗暴的猛烈衝刺索求著她柔軟的撫慰。

  在一次又一次的律動中,她忍不住那疼痛又帶著狂烈的美妙感觸,從喉中逸出徹底的激情。

  他一翻身,讓她趴在身上,在灼熱的目光中,兩人緊攀住彼此,在唇舌交纏與身體的結合下,一陣狂喜的抽搐,一同衝向無垠星際……


  饒子柔心情煩躁的看著灑了一地陽光的辦公室,真是諷刺,她心情差透了,天氣卻這麼好?她頻頻吐氣,就怕肚子裡撐不了那麼多的怒氣。

  她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到低頭辦公的饒子微面前,雙手放在辦公桌上傾身向前,忿忿不平的道:「哥,你說那個鄭意偉跑哪兒去了?他居然沒去見夏蓮芳的最後一面,他實在太可惡了!也不想想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因為他而摔得變了形,逼得夏家也無法照民俗來為她辦後事,只能匆促的為她辦火葬!」

  他抬起頭來覷她一眼,神情顯得落寞。夏家在三天內就將夏蓮芳的後事辦完了,葬禮肅穆隆重,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夏家兩老哭得肝腸寸斷,幾度昏厥……

  他嚥下梗在喉間的酸澀,悲哀蓮芳就這樣在世上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單薄的神主牌和一壇沉默的骨灰。

  「哥!」瞧見大哥臉上極度的悲痛及落寞,饒子柔撇撇嘴,重重的捶了桌子幾下,「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子真的會讓人以為你還愛著夏蓮芳,那曉桐怎麼辦呢?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幾天她愈形削瘦了?她眉宇間儘是憂鬱,有時還顯得煩躁難安。」

  饒子微吐了一口長氣,內疚的搖搖頭。

  「我用腳指頭想就知道了,她一定擔心你不是真的愛她,而是將她當成夏蓮芳的替身,將對夏蓮芳的愛移轉給她。」

  「胡說!我對夏蓮芳只是歉疚,對她的愛早已是過去式了!」他矢口否認。這一點他也曾疑惑過,可是幾個晚上的靜心思索下來,他相當清楚躺在他身旁的賀曉桐給他靈肉合一的真摯情感。

  「是嗎?」她一臉不信。

  他爬爬劉海,將目光再度放回手上的文件中,「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要辦公了!」

  門「砰」的一聲,突地被人大力的推了進來,兄妹倆忙將目光移向門口,卻錯愕的見到一臉胡碴、憔悴削瘦的鄭意偉,他的樣子看起來落魄極了,身上的襯衫西裝更是皺得不像樣。

  「饒總,對不起,他硬闖進來……」林秘書侷促不安的跟在鄭意偉的身後。

  「沒關係,你出去吧。」饒子微朝她點點頭,站起身走到躺向沙發椅的鄭意偉,「你來這裡幹什麼?」

  鄭意偉苦笑一聲,「怎麼?你也不歡迎我?哈哈哈……我真是個白癡,我搶了你的女人,你怎麼會歡迎我?」

  饒子柔氣憤難耐的走到他眼前,指著他的鼻子,「你這個超級大爛人給我起來,你沒有資格坐我們的沙發!」她突地捏緊了鼻子,「天!你還一身酒氣,你的興致可真好啊!」

  他仰頭瞟她一眼,沉重的站起身來,「沒有,我沒有喝了,因為喝了也沒用,我這裡好苦好難受!」他突地握拳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胸膛。

  「意偉!」饒子微蹙起眉頭,一把扯住他的手阻止他。

  「哥,你幹麼拉住他的手,讓他將自己打死了不好?」饒子柔嫌惡的盯著鄭意偉。

  「哈哈哈……」鄭意偉發出悲泣的大笑聲,「我知道,我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大家全將夏蓮芳,還她有肚子裡孩子的死算在我頭上,大家恨不得我也死了,好一命抵兩命,是不是?是不是?嗚……嗚……嗚……」他雙腳一跪,突然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意偉——」饒子柔很難相信眼前這樣一個落魄、哭得全身顫抖不已的男人會是那個衣著光鮮,自傲又花心的鄭意偉,再者,她也不曾看過一個男人哭得這樣涕泗縱橫。

  饒子微神情凝重的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後,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們都該為她的死負責。」

  鄭意偉愣了一下,苦澀的頻搖頭,「怎麼會是你?是我,我明知她怯儒得像只小兔子,卻刻意的去招惹她,後來又惡意遺棄……」他沉痛的抱緊頭,「是我,我也不知怎的,我一向只和成熟的女人來往的,大家好聚好散,從來也不曾背負過什麼樣的責任,可是蓮芳她卻……」

  他顫抖的伸出手緊握住饒子微,「她將兩個生命的責任往我身上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扛?可她竟然就那樣縱身一跳,在我的面前結束了她自己和孩子的生命!那是個夢魘,一個我怎麼揮也揮不去的夢魘,我快瘋了,真的!」

  「什麼?你看著她死的?你沒有拉她?」饒子柔火冒三丈的推了他一把。

  「該死的!若來得及,我怎麼會不拉?」鄭意偉突地站起身子大聲咆哮,滿是淚水的眼眸怒視著她,「她對著我哈哈的笑說要我後悔一輩子,然後一轉身便飛奔跳樓,而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那最重要的時刻卻呆立不動?

  「因為她的表情,她的表情既邪惡又陰狠,根本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懦弱可人的夏蓮芳!她像極了一個從地獄來的報復使者,要我在這世上生不如死,所以我被她的表情嚇住動不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他像瘋了似的拚命搖晃著她的肩膀。

  「放開她,意偉!」饒子微用力的想扳開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大得嚇人,不得已,饒子微揚起手用力的摑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聲,鄭意偉停下了動作,雙肩垮下的跌坐在沙發上,神情呆滯。

  「沒事吧,子柔?」饒子微擔憂的看著神情慘白的妹妹,她的眼睛滿淚水。

  她哽咽的搖搖頭,一雙翦水眸子移向鄭意偉,「哥,他的心受傷了,受得好重好痛。」

  他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著她,發覺她眸中竟出現一絲不忍的憐惜之光。

  鄭意偉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神情淒涼的朝他們笑了笑,「對不起。」語畢,他踏著沉痛的步伐緩緩離去。

  饒子柔愣了好一會兒,突地側身對著大哥道:「我不放心他,外面車子那麼多,我得跟著他,待會兒的晚宴我不去了,你和曉桐去就好了,拜拜。」

  「子柔!」饒子微蹙起了眉頭,沒來由的,他突地擔心起妹妹眸中的憐憫光芒。


  病房內,賀磊擔憂的注視著女兒,才幾日的時間,她卻顯得清瘦許多,他直覺的認為絕不只是張遠展的事在困擾著她,可是她卻不願多談。

  「曉桐,是不是該走了?你說七點要和子微參加一個政商的晚宴,現在都六點了。」他出聲提醒陷入沉思的女兒。

  賀曉桐抽離了濃濃的思緒,勉強笑了笑便站起身來,一手將兩隻枴杖拿起,「那我走了,爸,你好好休息。」

  「曉桐!」他喊住她,見她轉過身來,他忍不住問道,「張遠展給的期限就是明天了,你不是早已決定向子微坦白所有的真相嗎?為什麼還不說?撐下去對你、對子微都沒有好處的。」

  她落寞的點點頭,以低如蚊蚋的聲音低喃,「或許也不需要了,因為他在乎的人不是我,愛的也不是我。」

  「你說什麼?」

  賀曉桐直視著他,搖搖頭,「沒事,沒事,我今晚一定會說的,再不說也沒機會了不是嗎?一旦張遠展去找他……」

  「曉桐,人終得面對現實的。」賀磊鼓舞的朝她一笑,但這個笑容看起來也充滿苦澀。

  她沉重的朝他點點頭後轉身離開。

  是啊,她終究得離開子微充滿柔情與激情的羽翼,因為他想呵護的並不是她,夏蓮芳的死將兩人都震回了現實,他的悲痛絕不是如他口中所說僅僅是內疚而已,她相信他其實還是愛著夏蓮芳……


  饒子微一身白色西裝的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賀曉桐,進入凱悅飯店滿是鮮花汽球綵帶裝點的三樓宴客大廳時,兩人頓時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

  今晚出席的大半都是年輕的政商名流,更有大半都是同所學校的校友,因此都有不錯的交誼在,而雖然多數的人都聽聞饒子微目前和一個行動不便的女子來往,但看到他不畏眾人目光的帶她出席這樣的場合也不免錯愕,尤其他的女伴除了那個冷冰冰的輪椅看起來太過刺眼外,其姿色儀態並不遜於在場的所有女士。

  她一張粉臉清純嬌俏,五官鮮明,尤其那雙清澈明亮的黑白大眼更是帶著一股引人的魅惑,而一身微露香肩的白色晚宴服,更是令她漾著性感的氣質。

  賀曉桐仰頭望著子微熱絡的和朋友們寒暄,並不時的將她介紹給眾人,只是,他俊逸的容顏看來雖然笑意頻頻,但她並沒有錯失他眸中強抑的憂悒之光,因為她也是如此,在將那重重疊疊的煩憂壓在心坎一角後,才能整理好思緒來參加今晚的這場宴會。

  出現在這裡的都是天之驕子,男的是風流惆儻,女的是美麗動人,相較之下,自己在外貌上雖然不輸他們,但終究有矮人一截的感慨,而這原因並不僅僅是她身下的輪椅而已,還有他們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自信。在見到穿著一身黑色亮片晚宴服的沈芝朝她筆直走來時,她腦中突然嗡嗡作響,面無血色的怔愣在原地。

  「曉桐,太驚訝了,雖然我一進來就聽到朋友說子微將你帶來這兒,可是我還有點不相信,沒想到真看到你。」沈芝一改以往淡漠的神情熱絡的和她打招呼。

  「你認識曉桐?」站在賀曉桐身後的饒子微頗感驚喜的將手上的香檳放回侍者的盤子上。

  「你、你們認識?!」賀曉桐乾澀著聲音,錯愕的仰頭望著兩人。

  沈芝笑逐顏開的彎下身子與她直視,「若我沒記錯時間,明天就是契約上整三個月的日子,而看樣子你和子微進展得相當好,真是恭喜你了!」

  賀曉桐倒抽口涼氣,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一股涼意亦從腳底直湧而上,她頻嚥著口水,連看饒子微的勇氣都沒有。

  「契約?沈芝,你在說什麼?」饒子微困惑的擰起眉頭。

  「待會兒再說,只是我們是四年的大學同學,但因朝不同的領域發展,一年難得見上一、兩次面,所以你要不要先告訴我什麼時候可以準備喝你的喜酒?」沈芝從侍者端來的盤子上拿起一杯紅酒遞給他。

  他笑了笑,一手接過紅酒,一手放在賀曉桐的肩上,「應該不遠了。」

  他們還是大學同窗?賀曉桐呆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可是她又想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

  沈芝微微一笑,突地歎了口氣,「夏蓮芳的事我也聽說了,她終究往生了,所以就不談論她的是是非非,不過,我有一個驚喜要給你,到時候別忘了送給我一個大媒人禮哦!」

  「媒人禮?」饒子微攏聚了眉峰。

  賀曉桐聽到這裡膽戰心驚不已,難道是沈芝刻意讓她和子微相遇的?

  「這兒太多人了,咱們先到休息室去,你對我的安排一定會歎聲連連的!當然,還有咱們這一大群好友。」沈芝邊說邊走到賀曉桐身後為她推起輪椅,再瞟了廳後的休息室一眼,「不過,我終究是個生意人,所以也算另類的一石二鳥,不過,我們大家都是受益人,所以應該是皆大歡喜。」

  饒子微愈聽愈迷糊,而賀曉桐卻有奪門而出的衝動,她幾乎猜出沈芝的所作所為了,而她好擔心也好害怕知道真相後的子微會如何看她?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2 17:5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