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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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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聶少蓁 -【不良總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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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6 00:22: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氣似乎很不錯,謝傑安渙散的眼,迷迷茫茫地望著在空中迎風飄揚的薄紗窗簾。

唔……思皓剛剛好像有來打過招呼,說什麼誰會送她去上學……

她迷迷糊糊思忖著,忽然急急倒抽口氣,下一瞬間,謝傑安已經完全清醒。

她怎麼還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已經帶著皓皓離開──啊!

謝傑安坐起身來,記起自己昨晚拉著皓皓躲進了這房裏,原本打算整理好情緒再走人的,沒想到自己哭著哭著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意識到自己還待在李浩的家裏,謝傑安一刻也不想多留,她沖進浴室將自己打理一番後,抓起包包像疾風一樣一下子已刮到樓下。

「啊,妳醒了!」不幸的是,李浩迎面而來。

傑安一愣,一陣撲鼻的香氣令她不由得低頭看到他手上拿的小碟子。

「我正好打算上樓去叫你呢,來!」他一手端著小碟子,一手將她帶到餐桌旁。

傑安訝異得忘了如何反抗,當她被推進了椅子裏時,這才楞楞開口。

「這……這些都是你弄的?」她不可思議地低語。

「我想你一天沒進食,不適合吃那些油膩刺激性的食物,所以就另外弄了一些清粥小菜。」

英挺高大的他,身著一件米白V領休閒服,飽滿的額上,自然地垂落著幾綹豐厚的黑髮,令他看來遠比一絲不苟時年輕許多,更增添了令人無從抗拒起的性感。

李浩俊酷的臉上,氣色不錯,神情顯得很愉悅,畢竟七年來深受失憶之苦的他,現在終於找到了謝傑安,他很高興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認識自己,而且那個人還替自己生了個女兒。

「我不喜歡。」謝傑安緊繃的道。

「你不喜歡清粥小菜?那我──」

「我不喜歡『你弄』的清粥小菜!」她哽咽地打斷他,瞅住他的眼眸一眨,立刻蓄了滿滿的眼淚。

「你不是他!嗚……我認識的唐正浩從來就不會弄什麼清粥小菜,他只會弄泡面!你不是他,你為什麼要弄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來騙我?你以為這樣戲弄人很好玩嗎?嗚……你這超級大騙子!騙子!」

李浩愕然一怔,他發覺自己的好心情不見了──在她聲淚俱下的控訴下。

「你……你這女人講點道理好不好?我現在的行為模式,是我在這七年裏養成的,你不能期望失去記憶的我,還要用以往的相處方式來待你;再說,你不認為會弄清粥小菜的我,絕對勝過那個只會弄泡面的我嗎?」

「你……你凶我?」遇到他以來,他從沒對她講話這麼大聲過,她的淚滴落下來。

「不是!我是想讓你這無理取鬧的女人講點道理!」

「我才沒有無理取鬧!我只是……只是不喜歡這樣的你!」這樣的他讓她感到陌生。

「拜託,小姐,我失憶了!你能不能別用以前的標準來看我?」他覺得好挫敗。

「可是我的腦中只有以前的你!」傑安低吼道。

「你這冥頑不化的女人!難道你就不能用另外一個角度,來重新認識我?!」他皺眉俯視著她。

「重新認識你?」她輕怔。

「沒錯,重新認識現在的我,接受我,然後……忘了以前的『他』。」

醫生說過,頭部受到重創的他,能恢復記憶的機會很渺茫,他希望她能面對未來,而不是永遠緬懷在過去裏。最重要的是,心中有太多疑問的他,亟需要她理性的一面!因為無論如何,他已經放不下她了。

「可是你就是他,他就是你,為什麼我要忘了你?」她深吸口氣,仰望他的容顏變得蒼白。

「我的意思是說──」

「唐正浩你這渾球!你要我忘了你,是不是因為在這七年裏,你已經有了另外喜歡的女人?」再深吸口氣,她仰頭吼了出來。

神色不佳的男人一愣。「我?!」

「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為什麼我們一樣的年紀,沒道理我只是間出版社的小小翻譯員,而你姓唐的卻已經是某連鎖企業高高在上的總裁?你是不是追到了什麼唐廚集團的千金之類的?」

「我──」

「唐正浩你真是渾球!沒想到你竟然和那些爛電視劇裏的男人一樣,是個靠裙帶關係一步青雲的爛人!」

「媽的,你這女人實在很欠扁,到底夠了沒?」神色難看到極點的李浩,再也受不了地狂吼出聲。

以淚洗面的謝傑安,她被那很「唐正浩」式的咆哮給吼得一傻,看著他猝然拍桌的巨掌,到他窮兇惡極的表情……這一刻,她仿佛就看到了當年那個在冰店,拍著桌子吼著說他不吃冰的惡少。

驀地,她嗚咽一聲,猛地撲進了他如天寬闊的胸膛。

「對了,就是這樣!這才像唐正浩說話的樣子……」她纖手牢牢攀住他的頸項,欣喜的在他胸前泣嚷著。

李浩在錯愕中只能下意識抱緊突然投懷送抱的人兒。

難道說……這女人有被虐待的傾向?還是以前的他喜歡吼女人?

☆☆☆

她有頭連黑貂都要望塵莫及的漆黑秀髮,它們被簡單編成髮辮,垂落在腦後,露出那如天鵝般修長雪白的粉頸;她唇如花瓣,眉似彎月,鼻帶嬌俏,尤其是那對如絲媚眼,微微勾起的眼尾像要勾人魂魄似的,異常美麗攝人。

不過可惜的是,攝人心神的美麗眼睛,經過連著兩日來的淚水折磨,略顯失色地帶著浮腫……

「妳以前就這麼愛哭?」他好奇地凝視著她低垂的眼。

「才不是呢!」停下筷子,她抬頭睨了他一眼。「七年前你的突然消失對我來說打擊太大。」

嗯,意思就是,是他讓她變得如此脆弱、多愁善感的。意識到這點,他黑色的瞳眸中多了抹心疼。

「以前的我是不是脾氣很差?」雖然說他自認現在也不是挺好,不過從她的反應看來,他相信現在的自己絕對比以前文明多了。

「是不好。」她不客氣道。

「常凶你?」他眉頭微蹙,懷疑他不會壞得像流氓吧!

「和顏悅色從來就不是你的美德之一,你壞透了,常對我齜牙咧嘴,不過那是因為你不想誠實去面對自己對我的感覺,你存心想嚇退我。」柳眉微揚,透著一絲得意。

「怎麼我聽來有種被倒追的感覺?」劍眉跟著一揚。

「你是我的隔壁鄰居,我們從小幾乎是互相看著對方長大的,之間的感覺也一直模模糊糊,甚至是詭異的……但是你要說是我主動的我也不否認,因為在這模糊的關係裏首先踏出去的,確實是我。」

「哦?那你又是如何主動?」他很好奇。

「用賴的。」她低哼一聲。

「用賴的?」眉尖訝異一挑。

「嗯哼,你這個人除了很會打架之外,也很會拿自尊當盾牌,不允許我越雷池一步,我只好放下身段,拉下臉皮,賴上去。」不錯,就是賴上去。

「打架?聽起來我似乎很糟糕?」他劍眉不覺微蹙。

「是糟糕!喜歡用拳頭講話,蹺課打架是家常 便飯,生平志願是做個道上老大。」她連哼了兩聲。

「哇,這麼壞?這麼壞也能讓你這資優生動心?」他記起自己在她住處的客廳裏,曾在牆上瞧見過一整排的獎狀,還有無數個獎盃。

「沒辦法,我只是不夠幸運,倒楣的瞧見了你還未泯滅良心的一面。」

「就這樣?」怎麼感覺像是大小姐愛上流氓一樣?!

「我的愛情很簡單,愛上就愛上,我不會欺瞞自己,只會勇往直前。在大家眼中無一是處的你,在我眼中卻不是真那麼一回事,我知道你頭腦好,從你曠課再曠課,卻依舊能讓每科低空掠過,就可以看出來。

「我深信自己可以慢慢改變你……嗯,套句常用來形容女人通病的俗話,當你喜歡上一個男人時,接著你就會處心積慮想要掌控他的思想。當時的我就是有那樣的雄心壯志。」

「那麼你做到了嗎?」有了她的愛,他不認為當時的自己能夠不顧她的感受繼續逞強鬥狠……他直覺就是這麼認為。

「沒有。我的時間不夠,做得還不夠多……」微微一歎,她放下筷子,抬頭迎向他。「你失蹤了。改變你的不是我,是你的失憶。」

不錯,是失憶讓他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令名門淑女人人爭寵的上流男人。

李浩這個名字她曾在報章雜誌上見過一次,當時那幾個醒目的紅色標題,好像就是這麼寫著──唐廚集團總裁李浩名媛們最新爭寵的黃金單身貴族。

附帶的那張照片拍得很模糊,而且只來得及捕捉到他的側臉,她壓根沒想到李浩會是唐正浩……

「為什麼你這麼快就相信我了?」對失憶的他而言,自己應該只能算是個陌生人。「我相信一定有不少女人想借著你失憶這件事,企圖躍上枝頭。」

「是不少。」他寬闊的肩一聳。「但是她們卻沒讓我有那樣的感覺。」

她眨著眼,不解。

「第一次遇見你,我的直覺就告訴我『我可以相信她』,就是那樣。」端起幾乎冷掉的咖啡,他輕啜了口。

「你身上有股令我無法忽視的熟悉感,我相信若不是我們曾經相處過,我怎麼可能會在第一眼就有那種強烈的震撼?雖然我沒有了記憶,但對於曾經相處過的事物,也不可能完全沒感覺的,你說是不是?當然,思皓長得跟我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他的意思是說……就算他沒有了記憶,但潛意識中仍牢牢有她模糊的身影?!

傑安只覺心房一陣抖動,鼻頭一酸,眼眶一紅……看來又是一副隨時準備掉淚的楚楚可憐樣。

李浩眼見苗頭不對,緊張的臉色一白──

哇,怎麼可以?在他叫人去超商抱了一箱泡面回來之後,在他燒了壺開水親手為她泡了泡面之後,難得她用兩天來好不容易拾回的理智,與自己交談了才短短二十分鐘……

他絕不允許再有半滴眼淚來擾亂自己的心智!

「等等,你沒忘記你幾十分鐘前說過什麼吧?」

「我?」泛著水氣的清澈眼兒,微微一楞。

「你承諾過說你會『理智』的好好跟我談,不會再動不動就掉淚!」

「可是……可是……」可是好不容易聽到他總算說了句人話,她有些小小的感動嘛!

「沒有可是!老天,我們的談話難道要從早上持續到晚上,甚至明天、後天、大後天?!」他發誓,她每掉一滴淚,他的壽命就短少了一秒鐘;她的淚珠是穿心毒藥,令他像突然得了心臟病一樣,隱隱作痛!

「你已經厭倦和我說話了!」她立刻聯想到報章雜誌裏那位和他緊緊相偎的女士。

「我不是那個意思!」厚~~這女人就會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

「該死!你講不講道理?!」

哦,天殺的!為什麼他總是在跟她講道理?明明他是那個飽受失憶之苦,也是有冤無處訴的受害者之一啊!

李浩一吼完,馬上就後悔了,他懊惱地看著她臉上那兩行滾出眼眶的淚珠,無力的一個申吟,他起身上前,將淚人兒輕輕攬入懷中──

「好吧,我投降,我道歉,我不該吼你的!你想什麼時候『理智』的跟我談,就什麼時候談。你別哭……別哭了,行不行……」

欸欸,難不成他以前就被這女人吃得死死的?不然這實在太沒道理了,他的心怎麼會痛得這麼厲害!

一旁餐廳的門口,一條進退不得的人影,見著這情形只好抱著無線電話,鬼鬼祟祟地退回客廳。

「喂,張特助,現在總裁恐怕沒辦法接電話……不是,總裁現在正忙著安慰人,所以沒法接你的電話……誰呀,就是謝小姐礙…謝小姐就是小小姐的媽咪……小小姐就是總裁的女兒礙…你說總裁什麼時候結婚,而且還有了小孩?這我也不清楚,你可不可以也順便替我問一聲?」

☆☆☆

晴朗天際,湛藍無雲,陽光如媚,亮麗非常。

李浩的心情就像車窗外的天氣一樣,對於這趟路程,他心裏充滿了忐忑不安的期待。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花了兩個多鐘頭車程下來的結果,竟是讓人無比沮喪和失望。

寧靜社區──不,眼前哪還有那舊社區的影子!他只瞧見了一大片矗立天際的鋼條、鐵片,經過詢問才知道舊社區在一年前已被某財團收購,原來的住戶也在一年前早已搬光。

令人失望的不只這裏,就連傑安口中充滿兩人回憶的小冰店,如今也成了一間小小的遊樂常

天空不知何時佈滿了密密烏雲,雨如絲般飄落在明淨的車窗上,回程的途中,李浩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氣一樣,充滿了晦暗。☆

他的失望,她瞧見了。

他的沮喪和憤慨,她也都看見了。

今天,全程她一直待在他的身旁,對於這樣令人錯愕的結果,她的心情並不比他好過多少。 本來她也認為這趟路對他來說,或許能有所幫助,豈料結果是人事已非……

傑安凝視著緊閉的房門,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在這段時間裏,她除了替他送來晚餐之外,因為知道他想安靜的獨處,所以她並沒有再打擾;但是現在距離她送去晚餐的時間,已經又過了兩三個小時,他一個人在裏頭……

她躊躇片刻,終於還是不放心地敲門進入。

沉寂的書房裏,唯一的光亮來自玻璃桌旁的一盞立燈,熒熒燈色,是她之前送來晚餐臨走時扭亮的,至於她送來的晚餐──她發現它們被原封不動地擱在潔亮的桌面上。

她擔心地看著書桌後方,背對自己的他,他的背影看來很專注,低垂著頸項,好像睡著了般,就連她的靠近都未能驚動他。

突然,她看見了他捧在手裏的那面鏡子,她的心口一剎那,仿佛被什麼給揪痛了!

鏡子裏的那對黑眸,顯得那樣的無神,渙散的眸心只有未知的黑暗和看不到未來的茫然。

她不要他這樣!

咬了咬唇,她緩緩跪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輕輕地從他手中抽走了那面鏡子。

她用微涼的手捧住他渾渾噩噩的俊容,她的眸瞅住他的,沈默不語,等待著他的眸心有了自己。

李浩無神的雙眸在微涼的指尖碰觸到自己雙頰時眨動了下,然後渙散的眸心漸漸有了焦距,看清了眼前那張寫著擔憂的姣容。

「別這樣,你就是你,就算你失憶了,你還是你啊!」她用微帶喑啞的口吻,對他真摯誠懇地低語。

李浩胸口一震。「……妳不介意?」

她搖了搖頭。「不,說不介意是騙人的;但是,醫生也說過的不是嗎?想恢復記憶只能憑運氣了。」

「看來我的運氣真的不夠好。」他澀澀道。

「別這樣……就算那些舊時的景物沒變,或許你看到也只覺得陌生而已,對於你是否能回復記憶根本沒有多大幫助……」她只能這樣拙劣的安慰他。

他在她的安慰中陷入沈默。

「你知道嗎?」片刻,他低啞開口,臉頰在她柔軟掌中輕輕磨蹭。「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兩年裏,我已經很久不再對自己失憶這件事像今天這樣沮喪過……我很失望……也很憤怒……」

「我知道……」向來霸氣非凡的他,絕望的神情脆弱得好像不堪一擊!她心一慟,忍不住起身,將他攬入懷中,微哽低應。

「等我!」他激動地在她懷裏低語,雙臂緊緊攬住她。「給我時間!有一天……有一天我會想起一切的,你……你等我!」

「傻瓜!」素手捧起他的臉,她含笑的眼中淚光波動。「在不知你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我都願意等了,更何況是現在。」

「傑安……」他緊環住她的雙臂激動一縮。

「我等你……一輩子都願意!」只要你心中有我。

就像要印證自己的話不假,她不假思索的低頭,以一吻對心愛的男人傾訴自己的保證。

就像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謝傑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單純的一吻,最後竟演變成兩人赤裸裸的在他床上擁吻。

「唔……」她喘息淺吟,唇舌全心全意與他糾纏,捧住他的手像回味般在他粗獷剛毅的線條上激情行走。

她情不自禁的輕歎一聲,感覺自己被他這樣抱著,她熟悉的他的溫暖和力量,就一古腦兒地再次回到她的生命中。她愛極了他的氣味,思念極了他緊靠她的溫暖!

他同她一樣的不能自已!

在天旋地轉的悸動中,他在裏頭找到了熟悉、找到了感動,仿佛他和她是同一塊泥分出的彼此,合該是在一起的。這樣的感動令他忘情的熱吻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她呼吸急促喘息著,艱難的低問:「你這張嘴也嘗過其他女人嗎?」

即使被吻得今夕不知是何夕,小小的女人嫉妒心仍是抑制不住的跳出來。

她的問題令他微怔了下,然後他低笑出聲。「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的心一蕩,盯著他挺直的鼻子半晌,搖了搖頭。「算了。」

「可是我想告訴你。」他含笑地將鼻子埋在她泛著層層薄汗的雪白頸側裏,嗅聞著她的女性幽香。

「你……」敏感的部位被逗弄的鼻尖觸及,令她不禁輕顫了下。

「事實上,我這幾年來過的生活簡直和和尚沒兩樣。」

「騙人!」她低喘著忍不住反駁。

「真的,妳不相信?」他沒騙她,打從被收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被迫不斷學習一大堆東西,這幾年來根本沒有多餘的閒暇去搞那些風花雪月,更何況還有失憶這件事在一旁深深困擾著他。

「不相信……嗯!」頸側忽然遭到一陣輕嚙,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你會相信的。」李浩眼眸裏的火焰熾熱了起來,就像一隻蟄伏的猛獸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對它鎖定的獵物進行撲擊!

謝傑安驀地口乾舌燥,她太瞭解他那樣的眼神了!

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她發現自己已被李浩壓在他壯碩的身體下。

上方的男人邪魅一笑。「等你明白我的身體有多饑渴,你就會相信了。」

他靈敏的舌,毫無阻礙的深入她天鵝絨般軟柔的口腔,兩人的舌頭交纏,它們傳達著彼此的渴望和急切。

熱度隨著身軀的廝磨,在他們之間急劇升高,辣辣的欲望如潮浪般衝擊著彼此香汗淋漓的身軀……

最後,當他用自己得天獨厚的男性,徹徹底底收服了她的靈魂之際,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令他低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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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6 00:23: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逗留了將近一個禮拜,李浩不得不先暫時離開台中,回到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去。

他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北上,但是理智讓她搖頭。她不認為自己該如此匆促的介入他目前的生活,雖然說她並不想再跟他分離。

她也婉拒了他讓她繼續留在別墅裏的好意,對她而言,沒有心愛男人的存在,再華麗舒適的屋子,也形同廢墟一般。

只有在她三十坪大的公寓裏,在她所熟悉的環境裏,她才能抑止下心中因他的離去所升起的無助感,她才能讓自己安下心來等待……她已經習慣在這裏等待了。

回到自家樓下的電梯前,謝傑安微露疲態的嬌顏,突然露出不敢置信。

不會吧?!電梯上紅底黑字的紙條寫著:電梯保養中,請見諒。

謝傑安臉一白,老天爺為何要如此開她玩笑?在經過一整夜的縱欲過度後,渾身骨頭像被拆開重整時,要她爬樓梯?!

「哇,又壞了嗎?」跟在屁股後頭的謝思皓滿臉愁容。「欸欸,媽咪,我們要爬九樓耶!都怪你啦,爹地又大又漂亮的房子你不要,就要回來──」

「你這忘恩負義的小渾球,你就不擔心外婆回來找不到我們!」

「你可以電話跟外婆說──」

「我什麼都還沒準備好,怎麼跟外婆說?!你外婆難得出國一趟,再天大的事也得等她玩回來了再說,懂嗎?」握起拳頭K上謝思皓小小的腦袋瓜。

「哦~~」揉著痛處的小小人兒,很是無辜的哦了個長音。「那……媽咪,你背我!」

謝傑安柳眉一挑,拎起她往樓梯口一放。「別想!用你的一雙腿,努力的往上爬吧!來,走吧!」

「……」嗚,她一定是媽咪從路邊撿回來的!

☆☆☆

謝思皓很不爽,真的非常非常不爽,因為有某個笨蛋老是接不到她的球!

「強強,你今天變笨啦?為什麼一直接不到俺的球?」

當丟出去的球,第N次打中強強的臉時,謝思皓再也受不了的,張牙舞爪沖上前。

「哇,皓皓,妳別打我頭,會變笨的!」

「你現在就已經很笨了,哼!你今天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球都接不到?」害她丟到手酸。

「我……我……」明眸皓齒的小男生,張口欲言,卻又吞吞吐吐。

「快說!」

「我是想問皓皓你一件事,你那個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的爹地不是已經有你媽咪了嗎?」

「對呀,怎樣?」

「我告訴你皓皓,剛剛電視裏有出現你爹地喔,他要跟一個阿姨結婚了呢!」

咦?



哇,怎麼辦?怎麼辦?謝思皓手忙腳亂的開了大門之後,一溜煙地竄進屋內,小小的身子咻地沖到了一扇虛掩的門前,「砰」一聲,弄出好大的撞擊聲。

專心一意埋首桌案的謝傑安,還以為是地震了,心驚抬頭,這才發現兇手其實另有其人。

「你──謝思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這樣踹你媽咪我的房門?!」

「哎呀,媽咪你別忙著賺錢啦,趕快看電視!」

「喂,皓皓,小蜜蜂找不找得到它媽咪是它家的事,你別又要我在一旁給它出主意。」她很忙!

「不是看小蜜蜂,是看爹地啦!」

「你爹地上電視了?」

「嗯!」謝思皓的小腦袋瓜用力點了一下。「媽咪,你快點去看第四台,有播新聞的,快點啦!」

母女倆坐在客廳裏,翻了快五分鐘的頻道,終於有了重大突破。

「媽咪你看,是爹地!」謝思皓一聲大叫,猛地彈跳起來。

昨晚一夜沒睡,再加上柔軟沙發的誘感,只覺眼前越來越沉重的謝傑安,硬是撐起半垂的眼皮,朝畫面使勁瞧去。

馬上,她的眼神開始起了變化。

越是弄清楚電視裏的人在講什麼,她迷迷濛濛的雙眼,也就變得越來越清明!

裏頭那些混蛋在說些什麼?瞪著已經跳換畫面的螢幕,謝傑安陷入震驚中。

「媽咪,爹地真的要跟那個漂亮的姨姨結婚嗎?」一雙小手怯怯地扯住了她的衣角。「那媽咪和皓皓怎麼辦?」

「不會的,皓皓,媽咪想……爹地可能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爹地他……他不會不要媽咪和皓皓的!我們等爹地回來跟我們解釋,你不要亂想!」

深吸口氣,神色蒼白的謝傑安,強打起精神給了小丫頭一記牽強的微笑,氣息不穩的口吻與其說是在安慰女兒,還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媽咪,是真的嗎?」謝思皓很是懷疑。

「當然是真的!」

「那你為什麼要哭?」媽咪明明比自己還傷心!

呃?她馬上抹了自己的臉兩下。咦,為什麼自己沒有感覺?她微紅的目光落在濕潤的掌間,忽然又覺得鼻子一酸。

「唉,媽咪你這樣是不可以的!」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啦。「媽咪你要快快想辦法,讓爹地不要娶那個姨姨!」謝思皓氣急敗壞地扯著媽咪的衣角。

「我……」謝傑安只覺得自己的頭腦很混亂。

「媽咪,你現在打電話給爹地,跟他問清楚!」

「我……」她該對那個離開不過幾天的男人問什麼?問他為什要這樣對她嗎?

「快點啦!」厚~~她那個厲害媽咪跑去哪里了啦?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謝家一大一小同時僵在沙發前,一起瞪向那具突然自己響了起來的冰冷機器。

「媽咪,皓皓去接!」小丫頭率先跑了過去。

「喂……哇,爹地!嗯,是皓皓……爹地我跟你說喔,我和媽咪剛剛在電視裏有看見爹地……哦,你要叫媽咪聽電話啊,好,你等等喔。」

小丫頭小心將電話放好,一臉興奮的將電話遞給還杵在原地傻傻的媽咪。

「媽咪,你不可以罵爹地喔,你要好好跟爹地說!」罵跑爹地,她就真的沒爹地了。

抓著話筒的謝傑安,機械式的點了點頭。

先是沈默盯著話筒半晌,跟著她將話筒貼上耳朵,深深吸口氣,咆哮出聲──

「唐正浩你這天殺的大渾球!我給你四十八小時內當面解釋清楚一切的機會,晚了你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仿佛光是這樣甩上電話還不夠,表情猙獰的女人索性將電話線連根拔起,一次痛快!

此時此刻,乍然決堤的憤怒,它們淩駕了原有的種種情緒。

王八蛋!他在電視裏說了什麼?什麼叫「她溫柔體貼的一面是主要吸引我的原因」,去他的XXX!

憤慨地抹去眼角上殘留的幾滴淚痕,謝傑安這才發現一旁的女兒嚇白一張小臉,上面清楚寫著「完蛋了」三個字。

「乖女兒,別擔心,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媽咪用的是絕招……肚子餓不餓?走,我煮泡面給你吃!」

不,她不想吃面。

楞楞地讓媽拉著走的謝思皓,嘴兒一扁。她現在只想哭啦!

嗚~~她就要沒爹地了啦!

嗚~~外婆你快回來,皓皓不想再吃媽咪煮的泡面啦!

嗚~~謝思皓你是全世界最可憐的那個小孩啦!

☆☆☆

怎麼會這樣?

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一切都怪她,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吼他、沒威脅他,他就不會急著趕過來,他就不會在高速公路上發生那樣的車禍!

是不當駕駛的肇事貨車司機該死,不該……不該是他的,不該是他的,他和她好不容易才重逢啊!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開她玩笑?

她不明白……不明白……

「來,擦擦臉吧。」一張面紙,隨著稱不上敵意,也不帶善意的女聲,遞了過來。

李樺不清楚眼前這位哭得比她這個未婚妻還淒慘絕苦的女人,到底和李浩有什麼關係?

不過,當她半個小時前,跪倒在自己眼前,磕求著讓她見上李浩一面時,李樺卻發覺自己很難去拒絕她──不,任誰瞧見那一臉灰白失聲痛哭著的女人,如此誠心的跪拜磕求著自己,誰都會不忍心拒絕的。

「我已經讓你見他一面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她審視地緊盯著身前的女子。

「他……」

「雖然尚未真正的脫離險境,不過目前還算穩定。」就差那麼零點幾公分,李浩斷掉的一根肋骨險些就要穿過他的心臟;不過,李樺並不準備說那麼多。

「我們到那邊談吧。」她指著對面的椅子提議道。

透過加護病房外的玻璃窗極為不舍的看一眼,謝傑安抹了抹臉,深吸口氣,不得不跟上前。

接下來的幾分鐘裏,在醫院冰冷的走廊上,雙眼紅腫神色憔悴的謝傑安,用哭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明了自己和李浩的關係。

「你認識以前的李浩?」李樺訝異地叫了出來。

「他不叫李浩,他叫唐正浩。」

「他……相信你的話?」她不認為自己所認識的李浩是如此草率的人。

「相信我的是他的感覺。」她凝望著李樺那張即使血色蒼白,卻依舊不失嬌貴的面容。

李樺的質疑令心存一絲感激的傑安立刻豎起防備,她忽然想起眼前的女子就是唐正浩訂婚的物件……叫李樺的。

李樺不語,娥眉微蹙的側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接著她揚手喚來了一名在不遠處的壯碩男子。

「我讓他送你從後門離開。」大門前應該還有記者守著。

傑安一怔。「不,我──」

「這是我的名片。想知道他的任何狀況,你可以打上面的手機。」

「可是我──」淚珠在她焦灼慌亂的眼中滾動著。

「你不想讓記者有機會在我們三人身上大作文章吧?」李樺沒有講得很明白,不過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心中應該夠清楚了。

傑安明白李樺是希望自己最好別再出現在醫院裏──不,或許該說她真正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出現在她和她的未婚夫面前。

猛地,傑安只覺眼前似乎沒有了方向,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下,她顫巍巍地接下遞到眼前的名片。因為這顯然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她的心狠狠一揪,臉頰上的淚痕未幹,新的淚水又淌下。

☆☆☆

啪噠啪噠。這是拖鞋後跟打在地板上的聲音。

喀嚓。這是門把被轉開的聲音。

唰啦。這是窗簾被用力拉開的聲音。

「夠了吧你?!」這是再也看不下去的謝母的低斥聲。

將謝思皓送上幼稚園的娃娃車後,在回程的途中,謝母下定了決心,決定要好好罵醒她那個頹廢已久的不肖女。

「你到底要這樣消沉到什麼時候?」

對於她不在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種種,傑安都已經告訴她了,她無法去形容自己當時乍然聽聞的震驚感受。

一直以來,她總認為是唐正浩存心負她女兒,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怎知其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事實上,是失憶讓唐正浩找不到回到她女兒身邊的路!

唉,不過命運還真是捉弄人!兩人好不容易重逢了,卻又碰上現在這種情形,想想她這女兒還真是命苦。謝母既是心疼又是惱,在床畔坐了下來。

「小安,躲在棉被裏並不能解決事情。你……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媽的建議,上臺北一趟?」

聞言,被窩裏的羽睫輕輕一顫。

還不行!她還沒有足夠去面對他的勇氣。

天曉得她只要一想到他插著管子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與死神搏鬥的畫面,她的心就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對他的深深內疚給撕裂開。

他所受的苦都是她的任性害的,她不該用那樣威脅的語氣,她該讓他有在電話中解釋的機會的,那麼……他就不會自己駕著車急急南下。

深懷著那樣的一份愧疚,所以當傑安知道他已經從加護病房轉進普通病房時,她發現自己那份焦灼迫切想見他的心情,竟變得怯懦了。

「媽,你再給我幾天的時間。」

唉……等了半晌,沒料到又是敷衍的這麼一句。

「那,你可得快點!咱們家小丫頭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已經快要被憂愁給吞沒了。」

束手無策的謝母,很是無奈的步出女兒房門。

☆☆☆

謝傑安承認在令她怯懦的原因裏,有極小的部分是因為那個叫李樺的女人。

她不清楚在唐正浩完全沒有自己的那七年的空白裏,李樺在他心中所扮演的到底是哪種角色?在他心中又占了多大的分量?

害怕去碰觸那個答案,所以,她怯懦。

但是今天,這個叫李樺的女人卻忽然主動出現在她家門前的電梯口,抱著稿子正準備去交稿的謝傑安,只覺震驚萬分。

「你……」她的舌頭就像突然被貓咬了。

「跟我走。」神色嚴肅的李樺,二話不說,素手扣住纖腕,直接走人。

「等……等等!為什麼要我跟你走?」傑安回神,眉一蹙。

「因為他。」頭也不回的李樺,簡單給了三個字。

他?掙扎著想要取回自由的傑安,臉色一白。「他?他怎麼了?」不是已經脫離險境,住到普通病房了?

「他不好,很糟,所以你最好快點。」李樺回頭看了她蒼白的臉一眼,語氣沉重。

很糟?!謝傑安只覺得轟的一聲,腦裏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李樺的車子的,她甚至沒察覺到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速行駛的那種速度感,直到她被帶到一扇雪白的門前,她整個腦裏都還呈現在一片過度震驚的愕然狀態下。

「進去吧,他就在裏面。」李樺說。

渾渾噩噩的傑安,纖細的身子輕輕一顫,她的目光從門板上投向一旁神色平靜得詭異的李樺。「他──」

一陣碰撞聲讓傑安訝然的移回視線,眼前的門突然被拉開了,一條人影跟著竄了出來。

「李……李小姐!」表情顯得受到驚嚇的小護士,她一瞧見是李樺,泛紅的雙眼馬上掉下了委屈的淚水。

「又發脾氣了?」李樺露出瞭解的表情。「沒關係,我把他的馴獸師帶來了,接下來就交給這位小姐吧。」

她安慰地拍拍小護士的肩膀,然後看了傑安一眼。「進去後,麻煩你跟他說一聲,人我帶來了,請他別再找人出氣。」

說完,李樺也不多留,帶著還在啜泣個不停的小護士轉身就走。

被留下的傑安一陣手足無措,她根本還沒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突然有股衝動想把那一臉該死的平靜的女人給叫回來問清楚!

☆☆☆

呃……這裏是醫院的病房沒錯吧?

望著眼前一地的狼藉,謝傑安從屏風後方走出來的一剎那,她還以為自己走進了慘遭軍火肆虐的戰常

匡當一聲,她的鞋跟不小心踩上了一塊碎玻璃。

「滾!不管你是哪個鬼,立刻滾出去!」玻璃碎裂的聲音立刻從病床上引來一陣咆哮。

有些心不在焉的謝傑安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當真轉身要走──她想去叫人來把地上整理一下,這裏亂成這樣對病人實在太危險了。

她很認真地猶豫著,認真到對方聽到她的抽氣聲,立刻轉過他背對著門的臉,既驚又怒的黑眸瞪著她瞧,她都絲毫沒察覺。

「站住!」咆哮再出。「謝傑安你給我回來!」

像猛然被點醒了,傑安猝然抬頭,轉過身來。

老天,是他!傑安眼眶一紅,她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躺在前方……嗯,怒瞪著她。

為什麼?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氣?是不是在怪他會發生那樣的車禍都是因為她?

像被突然澆了盆冷水,傑安原本想沖上前的身子,硬生生的留在原地。

「你……李樺說你不好。」她很想跟他說她很想他,但是他那張不甚友善的怒容,讓她不由得先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不是不好,是很糟!」他的四肢全裹了石膏,就像個稻草人般被釘在床上動彈不得,怎麼會好?!

「對……對不起。」都是因為她!

「你是該說對不起!」他吼人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個病人。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現在馬上走。」他吼她的樣子讓她忽然覺得好委屈,她也不希望他發生這樣的意外啊!

「妳敢?!」臉色依舊蒼白的男人,馬上威脅低狺。

「你看來並不高興見到我。」緊咬著唇,她瞅著他兇神惡煞般的表情。

「該死!我沒有不高興見到你!」

「你有!」嗚,都寫在臉上了還沒有?「你很生氣!」

「媽的,我說沒有就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直對我又吼又叫的?還一臉像見到仇人似的兇惡表情?」嗚……她都已經在反省了,她都已經快被對他的內疚給淹死了,他還要這樣讓她難受!

原本還打算繼續狂吠的男人猛地一怔,他看著兩行清淚,輕輕滾出了一雙水汪汪的媚眼,徐緩地從粉頰滑落。

霎時,前一刻還一副窮兇惡極的男人,下一秒只覺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麼給突然掐住了一般。

「妳……咳!」唐正浩不由得清了清喉嚨。「你別哭……我不生氣就是了!」

「你承認你生氣了?」水亮亮的眼兒指控著他。

「我承認我剛才是很生氣……」但是現在被你該死的淚水澆得剩一半了……媽的,他痛恨她的淚水。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承認?」他可以罵她呀,但他不可以一邊說不生氣,一邊卻對她又吼又叫!

「我剛剛已經說──」該死!唐正浩詛咒地深吸口氣。「我們一定要這樣隔空喊話嗎?我的頭好暈,你不介意站過來這邊吧?」他申吟地閉了閉眼。

這狀似痛苦的申吟馬上勾起了傑安的愧疚與焦慮,她立刻沖到了病床旁。

「怎樣?是不是腦震盪的後遺症?」她擔憂地捧住他的臉,焦急的淚水眼看又要掉下。

老天,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女人其實是水做的?唐正浩不禁緊皺濃眉。忽然他陰鷙黑眸又深深的一沉,因為他發現眼前的螓首娥眉明顯削瘦了一大圈,神色憔悴而脆弱……媽的!到底誰才是病人?

「看著我的眼睛,還有,不許再掉淚!」心一揪的同時,他的壞心情不由得又飆了起來。

呃……她輕輕一怔,深吸了口氣,雙眸很聽話的與他凝望。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知道我為什麼像個噴火龍似的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知道我為什麼要威脅李樺去抓你來嗎?那是因為,從我清醒的那一刻起,我始終等不到我想見的那個人!

「你知道一個人被迫束縛在床上動彈不得,一心又急急掛念著另一個人,然後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不能做的那種無助感嗎?你讓我在這張該死的病床上等得焦頭爛額,你讓我等得火氣一天比一天飆漲!你為什沒來?我轉進這裏已經七天了,你竟然連來看我一眼都沒有,為什麼?」

「你是因為這樣生氣?」是這樣嗎?她的水亮燦眸睜得又大又圓。

「媽的,不然你以為呢?」怨夫繼續狂吠。「當時你氣衝衝的摔我電話,我醒來後又一直等不到你的人,你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像個瘋子一樣胡思亂想,以為自己康復後想找人解釋也許得到南極去了!還有,李樺為什麼說你的手機和家裏電話始終打不通呢?」

「手……手機一個禮拜前在浴室被我摔壞了。」都怪她當時魂不守舍8電話則……則被我扯壞了。」

天曉得,她壓根已經忘了這件事,直到今天早上她要用電話時才想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不願意,我只是……只是覺得你會發生這樣的事,都是因為我!如果我當初沒說出那樣任性的話,你也不會去鬼門關前走一回……我……我內疚得始終找不到勇氣來見你,我……我怕……」

「你怕我責備你?」他訝異地瞪著她。

「……」淚水濡濕羽睫,輕輕一顫。

「該死!我從沒他媽的責備你的意思!」這就是她讓他在這張床上急得快瘋掉的原因?這可惡的女人!

「不,就算你不責備,我還是難辭其咎,我──」

「媽的!你根本就不需要感到內疚!」厚~~他依舊痛恨這女人乖寶寶好學生的一面,頑固不化的就愛鑽牛角尖!

這一聲暴龍似的怒吼,吼得雙眼濕潤,神色自責不已的人兒一怔。

「你……」謝傑安忽然很認真很認真地打量起他來。「說話的樣子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他沒好氣地瞪著她,語氣收斂了不少。

「就是……就是嗯……你知道嗎?你還沒出車禍前說話的樣子比現在紳士多了……不,其實我要說的是……是……」

「是什麼?」他低哼催促,黑眸後方閃動著某種光亮。

她盯著他良久,眉頭打結地輕道:「為什麼我會覺得你現在吼人的神態,和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大渾球唐正浩很像?」

一口氣說完,傑安沒發現自己停住了呼吸。

「媽的,因為我就是你口中那個大渾球唐正浩!」

她驚喘一聲,杏眸睜得又圓又大。

「所以我說你根本毋需感到內疚,因為我經過這麼一撞,所有忘記的事也全被撞回了這個腦袋裏。」

咦?這回她連櫻桃小嘴都忘了合上。

「不過你可別高興得太早,等我雙手一旦重獲自由,你看看我怎麼用它們來替我這幾天所受的折磨討回公道,你這令人生氣的女人!」

唐正浩暗自發誓,他絕對會用自己一雙手打得她屁股開花,下不了這張床,絕對!

至於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被威脅的謝傑安呢?

哦,給她一分鐘的時間吧!因為她還處在萬分震驚的狀態下。

不久,時間剛好就是一分零一秒!

「啊──」一陣承受劇痛的咆哮,突然從一扇雪白的門後方傳了出來,在走廊上震盪著。

病房裏,來不及出聲阻止愛的擁抱的可憐男人,只能齜牙咧嘴的期望自己的肋骨夠強壯,不會被壓斷。

媽的!真是痛……他媽的痛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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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6 00:23:2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真相之一

從傑安那裏知道母親的事後,便讓人暗中展開的追查工作,隨著唐正浩記憶的回復而停止了,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記得當年,他那個在酒店上班的母親坑了幾個放高利貸弟兄的錢,結果弄得被人追殺,在逃亡中失足摔落山谷,身亡。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這件事,被坑錢的人心有不甘,於是差人下鄉找上他,說他母親在他們手上,要他準備好錢,否則就宰了他。

隔天早上,他依約前往指定的地方,渾身上下只帶命一條,那些人一見到他,便要他立刻拿錢出來,他說,要先見到他母親!結果對方仗著人多勢眾,直接說出他母親早在前一天就自己摔死了。

那一瞬,他什麼都不能想,一心只想砍死那幾個王八烏龜蛋,於是抽出了預藏在背後的開山刀,想也不想地便沖了過去!

在混亂中他被對方砍了幾刀,最後還被對方從海 邊的山崖上給踢了下去。

當時,他只記得摔下去的時候,頭部曾狠狠的撞上了什麼,接著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

真相之二

出院的那天,唐正浩和李樺也同時恢復成自由之身。

訂婚原本就是權宜之計,愛玩亂點鴛鴦譜的老人家,向自己最欣賞的養子和打小如女兒般疼愛的侄女謊稱,自己得了絕症將不久人世,希望他倆在他老人家離開前能完成自己這樁小小的心願,親眼看著兩人手挽著手一起步入禮堂的樣子。

對此,唐正浩很難去推卻,畢竟老人家對他有再造之恩。

對此,李樺很難去推卻,畢竟從小失去父母的她,老人家對她而言猶如親愛的父親般。

因此,兩人決定先以公開的訂婚儀式暫時安撫他老人家。

老人家自認計謀得逞,在養子出院的前一晚,忍不住找來收賄共謀的醫生一同開懷暢軟。

在幾分酒意的驅使下,老人家在病房裏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聰明,絲毫不知道來探視他的侄女剛好就站在門外。

李樺很生氣!氣得除了罵他老糊塗之外,還差點連業務經理一職也不幹了。

於是,一場鬧劇被迫喊停。

☆☆☆

真相之三

今晚的夜色很美,仿佛全部的星星都跑出來了一般,將夜空點綴得燦亮無比。

「我有個放了好久的問題想問你,你告訴我好不?」

窩在一星期後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胸前,她望著陽臺外的夜空,忽然想起擱放心頭已久的疑惑。

「什麼事?」男人漫不經心的氣息,迴旋在她耳畔。

她微微輕喘,簡略地說出十幾年前的那一夜,她瞧見他一人獨坐在窗口哭得好不悲傷的一幕。

「你看見了?」他訝異地抱緊她,暫時停下挑逗的輕吻。

「嗯。」

「……說了你可不准笑我!」沈默片刻,他要求道。

她微微一怔,然後點頭。

「外公病重把我交給我母親帶走時,給了我一隻金黃色的天竺鼠……那晚不知為什麼它突然暴斃了。」

「所以你才會哭得那麼傷心?」她訝異地道。他給的答案出乎她所有的猜測之外。

「對,全是因為一隻老鼠──你說好不笑的!」

「我……我沒笑……我知道那只老鼠對你意義非凡,我怎可能會──」

「來不及了!」他像個準備撲殺的猛獸,低狺。

咦?

「你嘴角偷偷上揚的樣子已經被我瞧見了……」

啊!

「你這說話不算話的女人,看我怎麼用這雙手好好懲罰你!」

「哇,等一等!唐正浩你這渾球敢再打我屁股,我就讓你結婚那天找不到新娘!」

「哼,誰說我要打你屁股了?我是要……這樣子!」

「哇哇,你這卑鄙小人!你……呵~~你怎麼可以……哦,你這該死的渾球……呵~~不要啦!你明知人家那裏怕癢……呵呵~~住手啦……」

「休想!」男人低吼,性感霸唇瞬間覆上咯咯嬌笑不停的緋纓紅唇。

哼哼,讓你嘗嘗什麼叫冰火二重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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