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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樓采凝】四爺太挑剔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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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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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8:59: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書名】:四爺太挑剔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她進秦府當小婢,是別有目的,
  
所以她要盡量低調、低調、再低調,這樣才好進行調查任務,  

可秦家老爺竟然下了指令,要她這個菜鳥小婢做他愛吃的點心,  

還派了秦家四少爺和她一起搭檔,兩人得合力做出「冰釀梅露」,  

若點心做得好有賞!  

但她擔心的是,萬一她的身份被發現,
  
恐怕冰釀梅露還沒做成,她就先躺進棺材了,  

她才想去向老爺求情,要放棄這個得獎金、拿銀兩的機會,

卻發現這個秦府四少爺似乎和她要調查的事情有關!  

而她又怎能錯過?

只是這四少爺整個人就像一團謎,看她的眼神更是像將她看透了,  

她不由害怕,可又像飛蛾撲火一樣,深深的被他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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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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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0: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作者:樓采凝

     蘇州城秦家大戶,世世代代以「經營酒樓、開墾山林、掏洗金沙、掌理當鋪」為業,儼然成為當地首富。

    然秦老爺子秦懷佑辛苦了大半輩子,獨子、媳婦卻早亡,幸好留下了聰穎的四個孫子陪伴於側。但年過七十的他身子骨已大不如前,近半年幾乎是天天躺在床上休養,讓四位少爺憂心不已。

    這陣子以來,一直食慾不振的他經常喃喃念著、想著幾道「家鄉點心」,雖然請來蘇州城所有大廚來府中料理,仍做不出秦懷佑想要的味道。當然,這並非廚師們的手藝不精,而是他們已有自成一派的調理風味,要揣摩老爺子心中的味道,著實不易。

    於是秦老爺突發奇想,點了家中四名小婢,命她們從他的描述中做出他想要的口味,並由他的四個孫子各自負責一位,一個月後便要親自品嚐結果。

    四名小婢當中,只要點心做得令他滿意,便獲得自由之身,此外再加贈千兩銀子;而負責該奴婢的少爺也將有三個月的長假,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完全不干涉。

    為此,四位少爺也興致勃勃。

    畢竟可以看見他老人家恢復精神,身體好轉,他們是再開心不過;而且一旦做出滿足爺爺口味的點心,就有三個月長假可放,可說是一舉兩得。

    只是,四名小婢究竟誰的手藝可以得到秦老爺子的青睞?又是哪位公子可以偷得這近百天的空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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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0: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柳露水在溪畔洗衣裳,她一手拿著木敲在石塊上用力拍打衣裳,還不時仰首看著天上熾烈的日陽,鬢邊汗水直流,一點兒都感受不到近秋的舒爽。

    趕緊將衣裳沖洗乾淨,她拎著裝滿衣裳的竹籃返回秦府,途中突見一名男子站在她面前。

    「阿三!」她趕緊將他帶到較偏僻的角落,就怕被其他洗衣女瞧見,「你怎麼來了?不怕被人發現?」

    「小姐,是少爺要我來找你。」阿三拱手道。

    「我哥?有事嗎?」柳露水面露驚慌。

    「他只囑咐我,提醒你千萬得小心點。」

    「小心?什麼意思?」娟秀的細眉一蹙,她隨即睜大眸子,急促地追問:「是關於秦府?」

    「對,好像秦府已經注意到咱們柳家了。」他從腰袋中抽出一封信柬,「對了,這是少爺讓我交給你的。」

    「好,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眼看四下無人,柳露水偷偷將信塞進衣襟內,小聲說道:「下次要見我別挑這時間,晌午通常是婢女們洗衣的時候,來來往往人可多著呢!」

    「我知道了,真抱歉,帶給小姐麻煩。」阿三帶著歉意。

    「下次注意點就行。對了,我哥就麻煩你照顧了。」柳露水自小便是柳府的掌上明珠,若不是為報父仇,她也不會離開家。

    「這個還請小姐放心,我阿三一定會保護少爺。」

    「好,那就不多說了,你快走吧!」直見阿三走遠後,她才提著竹籃從暗處走出來。

    就在她步進秦府的當口,遠遠地便瞧見四少爺秦振沙朝她走來。

    柳露水先是一怔,因為她入府這兩個月來,還是頭一次與四少爺單獨打照面,尤其發現他此時看她的眼神帶著犀銳,更在她內心激起不安的顫慄。

    「四少爺好。」她故作鎮定地曲膝請安。

    「你叫什麼名字?」他望著她的目光未曾稍移。

    「婢女姓柳,柳露水。」好可怕的感覺,彷彿她做了什麼虧心事!她斂下眼,不敢面對他。

    「柳露水……」他沉吟了會兒,「原來就是你。」

    一股詭異的氣氛直在她週遭蔓延,她不懂他為何要喃念她的名字,好像他要找的人就是她。

    剛剛阿三說秦府已經開始注意柳家,該不會連她也懷疑了?問題是,這世上這麼多姓柳的,他怎會注意到她?

    「好,我知道了。」

    又望了她一眼後,他便朝外頭走去,可是那些話已經搞得她思緒凌亂。她立即放下竹籃,追上他,「四少爺……」

    「有事嗎?」

    「我想知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得問清楚,如果他真察覺什麼,她得做出防範呀!

    「你去問問管家吧!」

    「慶伯?」她不懂,什麼事會和慶伯有關?

    發現她直跟著他走出府外,秦振沙於是旋身睨著她,「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別再跟著我。」

    「哦!是。」柳露水止住腳步,望著他朝前慢慢走遠。

    雖然她來到秦府的時間不長,但為了復仇,對秦府的四位少爺都有了些瞭解──

    大少爺秦司傲個性沉穩,卻個性風流;二少爺秦喬易率直磊落,在工作上極為盡職;三少爺秦非凱終日抱著酒罈度日,聽說是受了最愛的女人死去的打擊。

    唯獨四少爺秦振沙,渾身像團謎,不管她如何打聽,都無法得知他的個性。

    尤其是他那雙眼,炯迫似箭,只要一與他對上,那目光就像要穿透她的心,令她莫名膽顫哪!

    她還是先去問問慶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一個人在這兒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


    秦振沙離開秦府後,便加快腳步往目的地而去,像是刻意迴避或閃躲他人的注意,直到一處暗巷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步入一間不起眼的木屋。

    「四少爺,你來了。」屋裡的人見他到來,立即將門開啟一道縫,瞧了瞧外頭,確定是否被人跟蹤。

    「放心,我一路上都有提防著。」他坐進椅中,瞇眼問道:「事情調查得如何?可有任何結果?」

    「費師父應該是死在柳子健的手裡。」在場的江森憤懣地敲了下木桌,「他居然連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都不放過!」

    「得十成十確定才成。」秦振沙不希望弄錯對象,否則萬一弄巧成拙,導致他們的行動與身份曝了光可就麻煩了。

    「雖然還沒確定,但我相信就是他。」江森上前補充,「他父親柳冀是司馬天義的好友,如今更成為他的親信,如果他們知道咱們『擒私黨』有意針對他調查,會坐以待斃嗎?」

    瞧他說得全身發抖,秦振沙出聲安撫,「別激動,我知道費師父對我們而言是多麼重要,但這事還是得經過仔細調查。」

    「是的,我一定會拿到證據。」

    「如果真是柳家所為,就表示我們也不安全了。這麼一來想將司馬天義拉下來的行動也將愈來愈困難,你們還要堅持下去嗎?」

    「當然,難道真要讓司馬天義繼續囂張橫行?」方越揚也用激憤的口吻回道。

    「那我懂了,不過司馬天義目前的身份是丞相,對付他就得抱著必死的決心,你們得有心理準備。」

    原本帶領他們行動的費師父已被暗殺,秦振沙自然而然的接手。在秦府他雖然過著富裕的生活,但是向來對貪贓枉法的官吏相當不屑,因而從十五歲起便暗地加入擒私黨。

    費師父對於他們而言可說是亦師亦父,尤其他更是傳授秦振沙武藝的師父,兩人的感情情同父子呀!

    他的死,著實在他心中造成莫大衝擊。

    「那是當然,只是……你身為秦府四少爺,又是我們的主子,如果你發生什麼事可就不妙,危險的工作就讓咱們去吧!」方越揚知道只要有出生入死的機會,秦振沙總是當仁不讓,倒是讓他們非常憂心。

    「大家的命都一樣寶貴,以後別再這麼說。」這輩子他最厭惡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有種被困住的感覺。

    如今,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爺爺,他不希望讓他老人家為他難過、擔心,於是他加入擒私黨的事完全不敢讓他知曉,就連三位兄長也一樣。

    「你除了這裡的事,對秦府的事業還懷有重責大任,千萬得保重自己。」連江森也道。

    「我知道了,有任何消息再到『秦玉當鋪』通知我。」秦玉當鋪是他掌管的家業。

    交代之後,秦振沙便俐落的離開。


    「什麼?要我做點心?!」

    將衣服晾好之後,柳露水前去詢問管家慶伯。

    當她從慶伯口中得知老爺欽點她做家鄉點心的消息時,倒是非常錯愕。

    她該怎麼辦?做還是不做?

    倘若做成了,就得離開府邸,那她的任務不就停擺了?可是萬一失敗了呢?在秦府務必抬不起頭來,這樣要調查任何事都會變得困難!

    「沒錯,由你和四少爺配合。」慶伯對她笑笑,「好好做,一千兩銀子哪!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

    柳露水點點頭,眼看慶伯走遠後,她的表情仍是茫然。

    才旋過身,又見四少爺步進大廳,兩人不期然的又打了照面。

    「四少爺,奴婢該怎麼做呢?」思考片刻,她上前小聲問道。

    「慶伯已經告訴你了?」他坐進主位,瞇起一雙闃沉的雙眸瞅著她那張不算興奮的小臉,「你應該高興才是。」

    「為什麼要高興?」她真的不太明白。

    「一千兩銀子唾手可得呀!」那笑帶著一種刺探。

    「可是……我還是覺得怪。」柳露水實在猜不透老爺秦懷佑的目的。

    「沒錯,我爺爺的確怪,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嫌銀子多也不能這樣揮霍。」他的表情帶著一抹悠哉與閒逸。

    「我不需要這筆銀子。」她說的是真的。

    「不需要?」好像還沒有哪個婢女會這麼說話。

    「對,我只想做好本分,其他的都不曾想過。」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她的目的並不在銀子。她來秦府的目的是要調查清楚,到底是不是秦家人害了她爹,倘若是,又是誰主使的?

    「這倒是令人意外呀!」他嗤冷一笑。

    「四少爺,你好像不相信?」

    「我無所謂的信不信,一切只在於你。」這時小廝端來熱茶,他喝了幾口後便起身準備回房。

    「那麼你要參與做點心嗎?」如果他也不願意,那是最好的。

    「我說了,無所謂。反正若能有三個月的長假也不錯。」勾起嘴角,他欺近她的臉,略薄的唇勾出一抹不羈的笑意。

    柳露水眨了眨眼,思緒像突然掉進他那雙漂亮、邪肆的瞳心,心口驀地一撞。

    她趕緊撫著不停彈跳的心口,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又不是第一天看見他,怎會有這種感覺?

    「如果我不想,該怎麼做?」

    「你直接去找我爺爺說清楚就行。」他慢慢抬起臉,直睇著她,「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在我們府邸是負責什麼?」

    「奴婢正在學習中,目前負責打掃和洗衣的工作。」

    「這麼說你來我們秦府沒多久了?」秦振沙微微瞇起的眼中暗藏一絲探索的詭譎。

    柳露水心一提,連忙轉過身,避開他犀利的眼神,「對,才剛到兩個多月。」

    「兩個月?我爺爺已經躺在床上大半年了,居然會知道你這個小婢女,還真是新鮮!請問你是怎麼宣揚自己的?」

    「我!」細長的眉兒一斂,她很意外地望著他,沒想到旁人都沒注意的事,他全注意到了?

    至於其他奴婢她是不瞭解,不過她自從進入府邸後的確時常到處串門子,與府中其他下人打好關係,目的就是想利用各種管道查到她想要的一切。

    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機會和老爺接觸過,老爺是如何知道她的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別一副驚訝樣,我爺爺是怎麼知道你的,我可是一點兒都沒興趣,點心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說著,他便繼續往外走。

    「等一下!我想說的是,我如果不打算參與,真不會影響你嗎?」柳露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意見。

    他對她撇撇嘴,揚眉一笑,不發一語的離開了。

    她眉兒輕蹙地望著他的背影,「不過好心問問,跩什麼呀?」

    洩氣地回到下人房,正惱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時,她突然想起大哥派阿三交給她的信。

    他趕緊打開一瞧,上頭是大哥的親筆字──

    露水:

    聽說秦懷佑近來下了命令,要婢女做出他想吃的點心,還會派秦府四位少爺監督,如果你被挑上一定要答應,更要盡力去做。說句實話,我們柳家的財力已大不如前,為了替爹報仇,我們需要銀兩,所以若有機會,你定要將一千兩銀子拿到手。

    「沒想到哥的消息這麼靈光。」她無奈地坐下,「這下該怎麼辦,我已經告訴四少爺,我不會參與的。」

    雖然知道如果她這時候改變主意,肯定會受他的取笑與鄙視,但是大哥的命令她也不能不遵從呀!

    「露水……露水……」突然外頭傳來邱嬤嬤的聲音。

    「我在。」她趕緊出去。

    「怎麼在偷懶?衣服晾好就去偏廳打掃一下,那兒的灰積得像磚這麼厚,萬一被慶伯發現一定被數落的。」嬤嬤兩指隨意一比,說得誇張。

    「好,我馬上去。」她趕緊將信柬塞回衣襟,與她一塊兒走往偏廳。不過她不喜歡被誤會,「邱嬤嬤,我並沒偷懶呀!只是回房放個東西而已。」

    「好好,算我說錯話,成了吧?你這丫頭真愛計較。」嬤嬤忍不住又碎念了幾句,兩人便來到偏廳,進行打掃的工作。


    「北鎖苑」位於秦府的北翼,是四少爺的專屬院落。

    柳露水隔日一早便來到這兒,打算告訴四少爺她反悔了……昨兒夜裡她思考良久,最後還是決定接受老爺的指派做點心。

    走進北鎖苑,她好奇的四處張望,卻不見有其他人在,記得她上次和宛奴去過三少爺的南沁苑,裡頭除了有數名小廝,還有婢女可供使喚,可這裡卻靜謐得像沒有人住似的。

    「是誰?」秦振沙走出寢居,卻見她在苑裡晃蕩。

    「是我。」聞聲,她立即回頭。

    「你!」他眉頭一斂,在她身旁疑惑地繞了圈,「有事?」

    「對,我是來找四少爺的。」柳露水曲膝問安,「四少爺早。」

    「說吧!什麼事?」秦振沙雙手負背身後,冷淡的表情說明了他對她擅闖北鎖苑非常有意見。

    「我來是想告訴四少爺,我……我前思後想許久,還是決定接受做點心的任務。」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她還是笑笑地對他說出口。

    「怎麼?昨晚夢到一千兩銀子,所以一覺醒來便改變心意?」他肆笑。

    「如果四少爺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見他這樣的表情,她不禁也板起臉。

    「想做就做,隨你了。」

    「可是,我需要灶房。」露水說出來此的目的。

    「灶房?去找張大娘不就成了?」秦振沙眉一挑。

    「不,老爺說四位少爺可以在自己的苑內建造一間灶房,好方便我們做點心。而張大娘那兒得打理府邸所有人的三餐,沒有空餘的時間留給我。」柳露水解釋道。

    「但我的北鎖苑不行。」因為這裡離後門最近,擒私黨的夥伴有時會悄悄進來與他討論一些事。

    「為什麼?」

    「沒有原因,不行就是不行,真需要灶房就去找慶伯,讓他為你想辦法。」丟下這句話,他便打算步出北鎖苑。

    「為什麼什麼都要丟給慶伯呢?這關他什麼事?」

    「我說過我不參與,所以同樣不關我的事。」這丫頭當真這般見錢眼開嗎?不過一個晚上,什麼都變了。

    「四少爺!你不能這麼自私,老爺吩咐的事得你我配合,有一方要做,另一方就得幫忙不是嗎?」她上前一步,一雙大大的水眸直凝住他那對古井無波的眼瞳深處。

    「哦!自私?哈……」他瞇起眸回睇著她,「對,我自私,因為這裡是秦府,我有權決定要不要做。」

    笑著丟下這句話,他便大步離開。

    柳露水知道,如果要顧及面子,她可以就這麼離開,但想到大哥信裡的內容,她就不能放棄,否則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大哥的強勢讓她害怕,她不得不鼓起勇氣再次上前說道:「如果可以,我只要一方小角落,搭個棚子也行。」

    「你執意如此?」他定住腳步。

    「四少爺,算我求你。」好吧!見他死不答應,她只好拉下顏面求他,希望他不會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否則她一定會報復。

    「求我?老天,這兩個字可真沉重呢!」他深沉的眸子迸射出一道詭異的幽光。

    而她沒說什麼,只是睜著雙探究的眼,等著他的答案。

    秦振沙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好吧!北鎖苑入口東邊那塊空地就讓你搭,不過你記住,千萬別再往裡走。」

    她露出喜悅的笑靨,「謝謝四少爺,如果老爺有交代做什麼點心,請四少爺一定要告訴我。」

    「能不能告訴我,你有了這一千兩銀子,打算做什麼?」突然,秦振沙對這丫頭產生了某種好奇。

    柳露水猛抬頭,不經意的望入一雙幽沉帶笑的眼瞳中,她趕緊移開視線,找著理由,「有了銀子就能抬高身價,或許可以找個不錯的男人,就此依靠他過一生。」

    「哈……」聞言,他不禁大笑。

    「四少爺!」她擰起眉,「我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沒錯,你知不知道當你捧著一千兩銀子找對象的時候,排排站在你面前的男人絕不是真心愛你。」說起「愛」這個字,他還故意壓低嗓,嗓音變得瘖啞,無意間給自己多了幾分魅力。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就這麼一瞬間,柳露水又一次掉進他兩眼暗藏的漩渦內,就這麼傻氣的凝住他。

    「因為我是男人,而且是你說的那種自私的男人。」拍拍她微愕的小臉,秦振沙撇撇嘴,離開了北鎖苑。

    「什麼嘛!真以為我希罕做什麼點心。」唉……為什麼事情這麼複雜,雖然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對她來說卻是度日如年呀!

    看著這處靜謐的園子,若非不得已,她才不想待下呢!

    柳露水噘著唇離開,遠遠地卻看見四少爺跟一名下人竊竊私語著,不知在談論什麼。

    眼看她走過去,那名下人才迅速離開。

    原本要離開的秦振沙卻突然旋身笑望著她,有意等著她走近,「你說你叫……柳露水?」

    「對。」她點點頭。

    「咱們蘇州城姓柳的人家並不多,你──」

    「我不是蘇州人。」柳露水慌張的脫口而出。

    「我沒說你是蘇州人呀!」秦振沙撇撇嘴,沉瞳內有著一掠而逝的弔詭,「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呃,我不是激動,只是不想被誤會。」天,她一向很冷靜的,怎麼老在他面前出紕漏呢?

    「那我可以知道你是哪裡人嗎?」

    「我……我是洛陽人。」柳露水一顆心直敲著胸口,擔心自己會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馬腳而不自知。

    「洛陽!好地方。」眉一挑,他綻出笑痕,「洛陽離蘇州可不近哪!怎麼會來咱們蘇州呢?」

    「四少爺!」被逼急的柳露水突然喊出聲。

    「嗯?」

    一對上他那張酷冷的臉龐,她才發現自己又激動了,於是緩了緩口氣道:「蘇州城的景色是出了名的宜人,我只是想來這美麗的地方落腳而已。」

    「哦……那我明白了,沒事,你去忙吧!」秦振沙唇角邪揚,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其中的含義。

    瞧他就這麼離開,她一顆心倉皇不已,想了想還是追上去,急切的解釋,「我知道四少爺有權探問下人的背景,是我……是我無禮……請四少爺原諒。」

    「我說沒事了,不過你也知道北鎖苑哪兒不能去,可別亂跑被我抓到了。」這句話像是警告,讓她的心口頓起不安。

    柳露水深鎖雙眉,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有一瞬間她真的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老天,她剛剛在他面前出了什麼糗呀?

    他對她起了疑心嗎?想必接下來這段日子肯定難熬哪!

    回頭再看看北鎖苑的方向,今後還要搭灶房、做點心,未來的事兒還真多,直讓她煩不勝煩!

    大哥,但願我能完成你交代的事,千萬別讓你失望才好。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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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1: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四少爺,咱們分派到長安一帶的探子回報,據說司馬天義於下個月將有一趟隴西之行,好像是為私吞貢品……該是我們搜集證據的好機會。」江森悄悄來到秦玉當鋪,與秦振沙會面時道出這個消息。

    「消息確實嗎?」秦振沙眉頭一揚。

    「不會錯,那名探子的舅舅還是朝廷官吏。」

    「這麼說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閉上眼沉吟了會兒,秦振沙又道:「這下得離開蘇州好一段時間。」

    「四少爺,我知道你不方便遠行,就交給我們好了。」方越揚也道。

    「這怎麼行?」秦振沙搖搖頭,語氣沉重,「此行危險重重,交給你們,我怎能放心呢?」

    「放心吧!除了我們,分舵還有好幾名武功高強的手下會一同前往。」

    「沒關係,我一定去得成。」秦振沙閉眼說道。

    「隴西可不近,這一趟來回起碼要月餘,如果要再擒住司馬天義,說不定需要更長的時間,你離開這麼久怎麼成?」

    「我應該可以有三個月的空閒。」秦振沙突然這麼說。

    「什麼意思?」

    他沒說明原由,只是一抹笑在他唇角畫開,「這是巧合嗎?」

    「我還是不懂。」江森聽得一頭霧水。

    「反正我想我可以瞞著秦府上下去這一趟,放心吧!」揚起眉,秦振沙給他一道安撫的笑容。

    「是,我知道了。」他看看天色,「時候已不早,我先回去了。」

    眼看江森離開後,秦振沙心想,待當鋪的事情處理好,他也該回府看看,如今改變主意要做點心的不僅是那丫頭而已,還包括他自己。

    當秦振沙辦完事回到秦府的北鎖苑已是黃昏時分,可是北鎖苑內卻一反往常的寂靜,變得熱鬧非常。

    「把那個放在左邊……還有,右邊的木樁要釘牢一點兒。」遠遠就聽見有女子的吆喝聲,近距離一瞧原來是她!

    「灶要砌在哪兒?」工人問道。

    「就旁邊的空地好了。」她甜甜一笑。

    「好的。」工人準備砌磚,旁邊的小幫手則搬來一塊塊磚頭。

    「你在幹嘛?」秦振沙走到柳露水身旁。

    「我在監工。」一見是四少爺,她立即站直身子。

    「監工?這種事要自己來?」他扯了抹笑,「我剛剛遇到大哥,他可沒這麼說呢!是你自己找事做?」

    「對,因為當邱嬤嬤知道我被老爺點名和四少爺做點心,就不再分配工作給我,剛好慶伯派人來搭灶房,我就過來瞧瞧,畢竟是自個兒要用的灶房,還是得親自看看。」她解釋了一長串。

    「你還真有心。」他撇撇嘴,「不過為了可以嫁個好男人,這是值得的。」

    「四少爺,你又在取笑我了!」他這話讓她心裡直發悶,更能意會出他的挖苦之意。

    想找個好男人嫁了有什麼不對?再怎麼說她終究是個女人呀!

    「我剛剛去問過我爺爺,要做的點心很簡單,就是冰釀梅露。」

    他話一出口,柳露水的眸子赫然睜大,「冰……冰釀梅露?可現在才剛入秋,沒下雪哪來的冰,何況梅樹也沒開花呀!」

    「這個就得問你了,我是輔,你是主。」

    「我是主?你是輔?」這下她更驚訝了,「四少爺,你的意思是願意和我一起努力了?」

    「可以這麼說,但你何必這麼興奮?」他好笑地望著她。

    「本想只有自己孤軍奮戰,所以好緊張,現在知道四少爺也願意加入,那真是太好了。」她閉上眼,輕歎口氣,笑顏中淨是輕鬆。

    看著她的笑顏,秦振沙竟意外被她那自然不造作的神情給吸引了目光,真不明白有人會因為這麼簡單的理由而開心。

    「別開心得太早,我可不會變出冰來,也不會讓梅樹開花。」他抽回凝入她笑靨裡的目光。

    「沒關係,人家不是說了,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雖然咱們才兩個人,但腦袋一定比臭皮匠好吧?」她開心地說著,似乎忘了來到秦府的目的,還有眼前這個男人極可能是她的殺父仇人。

    「臭皮匠?」他輕笑,沒想到她竟把他和臭皮匠相比。

    「別這樣嘛!我只是打個比方。」她笑語晏晏地走到他面前,「對了四少爺,你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因為我看你可憐。」

    「看我可憐……」柳露水垂下腦袋,輕輕一歎,「也是,遇上這種事,不知該開心還是煩惱?」

    「你該高興,否則就沒辦法得到一千兩銀子了,不是嗎?」他瞇起眸瞅著她,覺得她說起話有些顛三倒四的。

    唉!跟這個丫頭配合,他有希望嗎?

    還有,那冰、那梅,是爺爺找他碴是吧?

    「很多事你是不會懂的,一千兩銀子固然好,可是這做點心的過程可不簡單,所以我寧可老爺子當初點名的不是我,而我……」說話的同時,她意外瞧見一名工人不小心被磚塊給砸了,她慌張地趕緊跑過去喊道:「天,好多血,你不要緊吧?」

    「沒關係的,柳姑娘,我們幹這種活兒,受傷是常有的事。」工人從衣服撕下一塊布往傷處用力一綁,又繼續做事。

    柳露水皺眉看他受了傷還得辛勞工作,讓她頓時紅了眼。

    秦振沙看著她那副自責的神情,於是面無表情地走向那工人。

    「把手給我。」他淡淡地說。

    工人錯愕地抬起頭,一發現是秦振沙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說:「四少爺,這……這是要做什麼?」

    「把手給我就對了。」他看著工人手上的傷口還不時滲出血,得先止血才行。

    「是。」對方有點怯意地將手伸出去。

    秦振沙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點了他頸肩處的幾個穴位,「暫時止了血,今天就休息吧!」

    「不行,我若不幹活,家裡的老小就沒飯吃了,四少爺放心,這點傷不礙事。」工人這句話深深敲進秦振沙心底。

    沒錯,在這樣的盛世卻仍有生活這般困苦的百姓,造成這結果的人是誰?不就是那些貪瀆之輩?

    「沒關係,你休息,我會讓帳房撥錢給你,這灶房三兩天是搭不好的,你明兒個再來上工。」說完後,秦振沙便往寢居的方向而去。

    柳露水愣愣地望著他,嘴角不禁畫開笑影,這樣的四少爺倒是和她以往所見的略有不同,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兒。

    「來,我先陪你去找帳房,再請慶伯派人送你回去。」她上前扶著那工人離開,心底漾著滿滿的溫情。


    柳露水出生的柳家雖非名門富豪、父親柳冀亦非朝廷命官,但是因為柳冀在丞相府擔任總管一職,因而家境尚稱富裕,府中也不缺奴僕。

    無奈柳冀去世後,在入不敷出的情況下,柳家是每下愈況。

    想著想著,她不禁打從心裡一歎,隨即又將注意力放在灶火上。她一邊起灶一邊敲炭,希望自己可以早點學會做點心。

    「娘,為何你要去得這麼早,如果現在還活著,你就可以教我了。」雖然她對廚藝不是全然陌生,但畢竟也不擅長。

    好不容易將灶火吹起,她臉上也沾染了炭灰,累得她汗流浹背。

    汗水滑落雙腮,她用手背輕輕抹去汗珠,卻將原本的小花臉弄得更加灰頭土臉了——

    冰釀梅露的「釀」又是什麼意思?在還解決不了冰與梅的問題之前,她決定先將「釀」的技巧學好。

    就像其他奴婢,張大娘已成為她們求助的對象,而柳露水也不例外的前往灶房請教過她。

    可張大娘沒聽過冰釀,只會釀酒,於是她建議採用米菇與豆菇去發酵,再與梅相融合。唉……聽來容易,做來卻很複雜。

    記得當時她問:「得發酵多久呢?」

    而張大娘的回答是,「先將菇類川燙洗淨後,再曬乾,跟著放入佐料再以甕填封,封好約十天就成。」

    此時,她托腮看著桌上這只甕,喃喃說道:「十天……那不就花了一半的時間?拜託一定要成功,千萬要成功,這樣才能為大哥分點憂!」

    「你大哥是誰?」她這話正好被來到灶房門外的秦振沙聽見,走進裡頭便順口問道。

    「什麼?」她嚇得趕緊回頭,差點將甕給撞倒,是他身手飛快的接住它。

    「謝謝四少爺。」她趕緊將甕抱進懷裡,把它放到櫃裡的角落。

    「我是問你,你剛才說的大哥是誰?」那個甕就這麼寶貝嗎?看她將它藏得跟什麼似的。

    「就是我哥呀!」被他這麼緊緊盯著,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不務正業,需要靠你這個妹妹打點一切,還要滿足他的貪念,替他拿到一千兩銀子?」原來她不是為了找對象。

    「不是這樣的,那不是他的貪念,是我們共同的願望。」這樣才能運用資源找到殺父仇人。

    「你這傻妹。」他搖頭肆笑。

    「我才不傻!」她極力為自己辯解。

    「哦~~不傻嗎?」秦振沙注視她的眼,伸手抬高她的下顎,「也對,就算是傻子也不會承認自己傻。」

    瞧她那張狼狽的臉,滿臉黑污不說,還流著汗……唉!連一點女人味兒都沒。

    「四……四少爺!」柳露水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渾身緊繃。

    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似乎被她那雙特別璀璨的眸光給吸引住,秦振沙立即放開她,轉移話題,「你在做什麼?」

    「我在釀酒。」柳露水看看放甕的櫃子。

    「哦……原來那是酒,幹嘛釀酒?」

    「不是冰釀梅露嗎?」她憨傻地眨了眨眼。

    「哈……」他又笑了。

    「難道我又說錯了?」她噘起小嘴兒。

    「沒錯,那點心雖然名為冰釀,但不一定跟酒有關,而是指用極涼的東西製成,懂我的意思嗎?」他輕輕一笑。

    「什麼?那我不就白做了?」她先是洩氣一歎,隨即眸子又亮了起來,「四少爺,如果我在裡頭加些酒,不是別有一番風味?說不定老爺會喜歡。」

    「那就隨你了。」秦振沙旋身欲走,可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又亂跑了?」

    「我……」她胸口一窒,「我不懂四少爺的意思。」

    他瞇起魅惑的眼,對著她扯開嘴角,「我在裡頭發現了幾個腳印,要不要去比對一下?」

    「呃……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要找掃帚清一清,所以才……」柳露水脖子一縮,真舊四少爺一惱之下將她趕出北鎖苑。

    「下不為例,以後別再犯了。」警告一句後,這才真的離開了。說真的,他不懂自己是怎麼了,如果是以前讓他遇到這麼不聽話的人,他早就將那人遣得遠遠的,而卻獨獨對她一再容忍。

    她不甘願地在他背後囁嚅抱怨著,「不過是因為好奇到裡頭看看而已,幹嘛這麼凶!真小氣。」

    回到灶旁,她想著剛剛秦振沙所說的話:冰釀不一定是酒,唉……可是這季節,去哪兒找冰呢?

    還有梅露……如果用梅子替代,可以嗎?張大娘那兒應該有梅子吧?只要醃上的梅,四季都可以收藏呢!

    主意一定,她立刻拎起裙擺前往張大娘那兒問問。

    可當她才走出北鎖苑,卻突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

    柳露水定住腳步,膽顫地四處張望著,可是那道黑影已不在!她想該不會是自己的幻覺吧?

    繼續舉步往前走,竟然有道聲響從暗處冒出,「小姐……」

    她心口一撞,小聲問:「是阿三嗎?」

    「對,是我。」阿三慢慢現身。

    柳露水趕緊走向他,壓低嗓說:「你不要命了,怎麼敢潛進秦府呢?快走吧!」

    「我來是受少爺之命。」他對柳露水說:「能不能找個隱密的地方談談?」

    「可是……」她想了想,「好吧!你跟我來。」

    她將他帶往不遠處的花園內,那兒平時不會有人出入,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好了,長話短說吧!」柳露水著實緊張呀!

    「是這樣的,少爺要你做成點心後拿了銀子就離開,且要在這段期間監視秦府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秦振沙。」

    「四少爺!」她倒抽口氣。

    「對,我們發現他近來與擒私黨的人有連繫。」阿三說著原由。

    「擒私黨又是什麼?」她不解地間道。

    「呃——反正不是善類,而且與老爺的死有關。」有些事情少爺並不打算讓小姐知道,於是他輕描淡寫的帶過。

    「好……我知道。」這事當真不容易,因為秦振沙做任何事都非常小心謹慎。

    「我已經將少爺的話帶到,這就回去了。」阿三才說完,便以矯捷的身手離開秦府。

    獨留下柳露水一人待在花園裡,對於她大哥所交代的事情感到一籌莫展。

    她想,絕不會是四少爺,一定是大哥搞錯了!


    張大娘不在,於是柳露水便到市集買了醃梅回來,之後就在灶房調配她所要的味道。

    花了約莫兩天的時間,她終於找出滿意的味道,酸酸甜甜,十分爽口。倘若再加上一些酒味,肯定更妙,相信老爺一定也會喜歡。

    開心的走出灶房,明知不該再次往內走去,可她好想趕緊讓四少爺知道這個好消息,於是她小心地往裡走去。就在這時候,她突見有個陌生人從後牆攀入,前往四少爺的書房。

    「那人是誰?」她喃喃自語著。

    基於好奇,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夕陽西下,苑裡逐漸籠上一片闃黯,唯獨四少爺的書房燈火通明,難道裡頭還有人等著他?

    柳露水深吸口氣,壯大膽子徐步朝那兒移步,可突然燈火熄滅,嚇得她先是往牆邊躲,而後不顧會被發現的危險往外快速逃跑。

    「四少爺,外頭的是誰?」江森問道。

    秦振沙透窗看了出去,隨即瞇起眸,「一個小婢女。」

    「婢女?!」他疑惑地皺起眉,「四少爺的北鎖苑不是向來不安排小廝或婢女,那個丫頭是打哪兒來的?」

    「她只是個意外。」秦振沙隱隱一笑。

    「意外?要不要我過去把她給抓來?」

    「不用,我會多注意她的。」這丫頭雖然是以做點心為由住進北鎖苑,可是也未免太不聽話,幾次要她別往內走,她卻老是違逆他的意思,到底是無意還是故意?

    「好,不過四少爺,無論如何還是要多小心。」在這個敏感又急迫的時刻,任何可疑的人都可能是敵人。

    「我知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看這樣好了。」江森不放心地建議道:「平常你還得去秦玉當鋪看一下生意,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明天起我和秀雅兩人以護院與婢女的身份過來這裡替你守著北鎖苑好了。」

    北鎖苑的書房內還藏有他們擒私黨的名冊與資料,倘若落到有心人手裡,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也好,就這麼決定吧!」秦振沙允了他,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再去探探那個小婢女才成。


    柳露水好緊張,真的好緊張……

    躲回下人房的她緊張的貼著門板,一手撫著胸脯。差一點……就只差一點便被逮個正著。

    可是剛剛那人又是誰?為什麼要鬼鬼祟祟的呢?

    突然,她身後的門板被輕敲兩下,嚇得她跳了開來!「是誰?」

    「開門。」是秦振沙的聲音。

    「……有事嗎?」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又開始狂躍起來,柳露水怎麼都沒料到他會找來這裡。

    「秋天的夜晚還真涼,開個門吧!」柔魅的嗓音再次響起,聲聲刺激著柳露水的耳膜。

    就怕她再不開門,或許四少爺會一直站在外頭,倘若讓其他下人撞見,一定會引來不必要的蜚短流長。

    因此即便不對、不行、不該,她還是將木門開啟,眼看站在眼前的男人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閃動著一絲詭魅的光影,就令她的心口不安的顫抖著。

    「四少爺……」她望著他。

    「不讓我進去?」一手撐在門框,秦振沙望著她的眼,狂肆的笑著。

    「可是這麼晚了!」她總覺得不對。

    「怕我?」他畫開一絲笑痕,直接走進屋裡,「第一次來到下人住的地方,沒想到這裡的房間真多。」

    「秦府下人們都住這裡,房間自然多了。」柳露水認真地回道。

    「哦!難怪我找了好久。」

    他的話讓她嚇了一跳,急問道:「那麼四少爺,你是怎麼知道我住這一間房的?」

    「這有什麼困難,當然是問人了。」秦振沙撇撇嘴。

    「問人?」她蹙起眉心,心想這下就糟了,如果被人傳錯話,她可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何必這麼緊張?」淡不可見的微笑在他嘴角勾起,英挺的臉上帶著不羈的神采。

    「如果沒事,四少爺該離開了。」趁還沒讓人發現前得趕緊讓他走,免得遭惹閒話。

    他沒理睬她的話,反而四處看了看,「雖然這下人房小了點,但是裡頭應有盡有,就不知道你還缺什麼?」

    「奴婢什麼都不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老愛挑戰我的話?不知道我這位四少爺說的話在你耳裡還算是命令嗎?」笑容斂下,他瞇眼反問。

    「什麼意思?」她告訴自己不能退縮,只好勇敢的與他對視。

    「什麼意思!」這張堅決中帶著怯意的小臉,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打算抵死不承認?」

    「我是真的不懂。」沒錯,她是想抵死不承認,那又怎麼樣?

    「很好,挺有意思的,認定我不會當場抓到人?」這個態度狂妄囂張的男人又露出一抹試探性的微笑。

    柳露水挺直背脊,僵著身子說:「對不起四少爺,我還是沒能明瞭你的意思,呃……如果沒事的話,我想睡了。」

    秦振沙撇撇嘴,瞅著她那張固執的小臉好一會兒,隨即斂起笑,矜淡的開口,「行,妙極了!咱們就等著瞧。」

    說著,他便揮袂步出下人房,可是當柳露水送他到門口時,卻詫異的瞧見外頭已有許多下人圍觀,而且還竊竊私語著。

    看見這樣的場面,秦振沙完全不以為意,他拉開嘴角回頭看著小臉泛白的女人,心底突生捉弄之意,「怎麼?連送別的話都不說了?不捨得我走嗎?」

    「什麼?」她訝異的張大嘴。

    「既然這麼不捨,那我就不走了。」他勾起笑,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竟一個回身將她推回屋裡,還緊緊的扣上門!

    柳露水瞪著雙水靈靈的大眼,耳聞外頭愈來愈大的談論聲,她的腦袋就像要爆開一樣,好痛……好痛……

    「四少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根本是惡魔,居然用這種方式懲罰她!這要她以後怎麼跟大家相處,他們又會用什麼眼光看她?

    「害怕了?」秦振沙的雙眸突地緊瞇,彷似冷冽的寒冰。

    柳露水心口瞬落,她從不知道居然有人的眼神會如此沉冷多變,裡頭含帶的複雜光影讓她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我沒做錯任何事,幹嘛要害怕?」她咬著唇,眼底心裡寫著的全是被侮辱的挫折感。他這樣的做法,已讓她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也好,反正大哥也叫她點心做好後拿了銀子就離開,對於秦府甚至是他,她也不該再有任何留戀或牽扯。

    留戀?!

    她猛吸口氣,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難不成她的心已漸漸遺落在這個邪魅的男人身上?

    這丫頭逞強的口氣讓他板起了臉,「知不知道你這模樣非常令人不喜歡!」

    「四少爺,你不用感到難過,只要再忍一個月就行。」即便她真的對他不捨還是得離開,這個覺悟她是有的。

    「一個月!哦……你是說你可以拿到一千兩銀子就離開是嗎?」這丫頭還真是異想天開,以為他爺爺的嘴很好搞定?

    「沒錯,所以只要四少爺賣力點就行。」

    聞言,秦振沙撇嘴笑了,聽她言下之意不就在怪他對於做點心一事極少過問嗎?

    「你好像被我激怒了?」瞧她僵硬的臉色,還真可愛。

    「對,如果四少爺不想再見到我也沒關係,我可以馬上離開……只是……點心的事你也得負責才成。」每天她都要想著冰要怎麼解決,她就算想破腦袋,還是找不到辦法呀!

    「小婢女,你是不是搞錯對像?」

    他輕輕一哼,大手往她的下顎一鉗,火漾的眸直勾勾凝注她驚駭的大眼。而她不斷的喘氣又喘氣,對著他不同於剛才冰冽的火熱目光感到有點緊張。

    她張口欲言,但又閉上了嘴。

    「我廢話不說,現在只想再提醒你一句,如果讓我發現你意圖不軌,我不會再這麼簡單的放了你。」

    秦振沙的眼神帶著怒火,但奇怪的是,柳露水看在眼底卻覺得渾身發燙,雙腮赤熱更是久久不散。

    直見他離開後,他那對冷肅又火熱的眸仍停留在她心頭,久久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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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2: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接下來的三天,柳露水做任何事都萬分小心,至於北鎖苑裡頭,她是不敢再往內踏進一步了。

    愁的是,如此一來就啥事也不能做,那她藏身在這裡到底還有什麼用處,對大哥的交代又幫不上忙,還真內疚!

    就因為這般心不在焉,她切菜時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的中指切下一塊肉來。

    「啊!」她大叫了聲,眼看血流如注,她趕緊蹲下從水桶內舀水沖洗,可是才剛洗掉,血又汩汩流出,這下她急得都快哭了。

    別急、別慌,先想好該怎麼做。

    對了,記得上回搭灶房的工人是撕下衣角為自己包紮止血,她是不是也該這麼做呢?

    於是她也學著撕下一截裙擺,將傷口捆緊,等了好一會兒,鮮血果真不再泌出,可是她也已筋疲力竭!

    柳露水,你還真沒用,大哥的事你非但沒做好,還差點兒因為切個菜死在灶房,會不會太丟臉了?

    頹喪的坐在地上,突然聽聞有腳步聲朝她走來,以為是四少爺過來,她趕緊站起,可抬眼一瞧卻是位陌生的姑娘。

    「請問你是?」柳露水怔怔地望著她。

    「我叫秀雅,是四少爺的貼身奴婢。」秀雅會來此,就是聽江森之命先來探探她的。

    「貼身奴婢?」她驚疑的張大眸,心想來這兒做點心這麼些天,她從沒見過有人在北鎖苑進出,也不曾聽說四少爺有貼身奴婢呀!

    「沒錯。」秀雅瞇起眸笑望著她,「你是廚娘?」

    「不是。」她的廚藝還不到這種程度。

    「這裡怎會搭個灶房,好突兀呢!」她左右看看,一副主人的模樣,壓根不帶奴婢的卑微。

    「因為需要。」柳露水已不想回答她了。

    「你這是什麼口氣?」秀雅乃是江森之女,從小自在慣了,個性不受管束。見柳露水居然用這種態度回答她,讓她心頭頓起一把火。

    「你我同為奴婢,你說我該用什麼態度?」柳露水被她的氣焰威迫得好委屈。

    「你真是。」秀雅逼視著她,「你以為自己是誰,咱們四少爺——」

    「秀雅!」就在她差點說溜嘴的同時,秦振沙正好走進來阻止了她。

    「……四少爺。」看見他板著張臉,秀雅才知道自己似乎說得過火了,於是趕緊道:「是……是奴婢多話。」

    「沒事。」秦振沙冷然含威的臉色直望著柳露水,這才道:「別吵她做點心,我們過去吧!」

    「是的四少爺。」她這才興高采烈的跟著他離開,還大膽的勾著他的手臂,但奇怪的是秦振沙並沒推開她。

    柳露水緊抿著唇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疑惑著那位姑娘當真只是位婢女嗎?

    她更討厭自己的是,見他們這麼親匿的走遠,她心口竟像是梗著什麼,呼吸突然變得困難,還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在胸臆中氾濫,惹得她好想哭……

    柳露水,爭氣點兒,何苦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沒用呢?

    「哥,我好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這裡,點心我也不想做了,可不可以?」若不是大哥,她壓根不在意什麼一千兩銀子,她真的累了……

    就在這時候,張大娘過來探望,「露水……露水在嗎?」

    聞聲,她趕緊拭去淚水,強迫自己笑著說:「我在,是張大娘嗎?」

    來到門邊就見張大娘徐徐走了進來,東張西望了會兒,「這裡就是北鎖苑的灶房?」

    「是。」柳露水強顏歡笑著。

    張大娘注意到她難過的神情,「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好,似乎愁眉不展的……咦?眼睛還紅紅的呢!」

    「因為我太沒用了。」她苦笑。

    「點心做不來?」搖頭一歎,張大娘拍拍她的肩,「別惱,另外三位丫頭情況也差不多,總會否極泰來的。」

    「聽你這麼說,我總算好多了。」柳露水這才想起,「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哦!一方面是想來看看你,另方面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張大娘從袖袋裡拿出一封信交給她。

    「這是?」一看上頭的字跡,柳露水著實吃了一驚。

    老天,大哥是傻了嗎?怎麼可以將信交給別人,倘若讓她的行跡敗露,那該怎麼是好?

    「怎麼了?剛剛我去市場買魚肉,一位自稱你大哥的人要我轉交給你,難道這不是?」張大娘疑惑地問。

    「是,是我大哥,謝謝張大娘。」她趕緊將信收進衣襟內。

    「說真的,我還不知道你有位哥哥在蘇州呢!」

    「我只是沒對其他人說起自己的事。」一抹苦澀的笑容出現在她的小臉上,「也不知從何說起。」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攢銀子一定很辛苦,有話可以找我說說。」張大娘笑了笑,「做點心上還有問題嗎?」

    「問題很多,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做,四少爺說冰釀不是釀酒,只是用極冰的東西調製而成的。」

    「是這樣呀!」張大娘蹙起眉,「對,經你一說,我倒想起我有位親戚因為與皇商有點關係,經常來往各國,曾提過有些地方的食物很特別,都是咱們中原人沒接觸過的。」

    「這麼說,老爺離開過中原了?」柳露水好奇地問。

    「這倒沒……至少我待在秦府這二十幾年不曾見老爺遠行過。」瞧她憂急的模樣,張大娘拍拍她的肩,「放心,我那位親戚過兩天會路過蘇州,遇到他我會再問問的。」

    「那一切就麻煩你了。」對於張大娘的好,柳露水可是感激不盡。

    「快別這麼說,那我先回去忙了。」張大娘對她笑了笑,便走出門外。

    望著張大娘的背影,柳露水的眼眶突生熱氣,因為這抹慈祥的背影,又讓她忍不住想起了娘。

    「唉!別想了,還是趕緊幹活要緊。」她起身收拾桌面,才發現胸前有樣東西,「對了,是大哥的信。」

    她趕緊走到屋外看看附近無人,這才打開信……

    大哥說已確定殺害爹的人就是秦振沙!

    怎麼會呢?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的半肯定,直到現在的確定,已在她心底造成不一樣的影響了。

    如果真是他,那她該怎麼做呢?

    她再繼續看下去……

    大哥要她今晚想辦法潛進秦振沙的書房,將擒私黨的資料偷出來……可是,什麼是擒私黨?記得上回阿三也提及這名。

    「我該怎麼做才好?」她直重複著這句話,心跳不斷加速。

    問題是北鎖苑現在已有人看守,她該用什麼辦法潛入才不會被發現呢?


    今晚的夜色非常深沉,就連星月都看不見,只剩下寒沁的露水。

    對,是露水。

    柳露水小心翼翼地走在長廊上,踩著濕漉漉的地面,就好像踩在自己的身上,是這般沉重與無奈。

    為什麼她始終無法相信秦振沙就是她的殺父仇人?是因為那份好感影響了她的判斷嗎?遠遠地站在樹蔭下,柳露水望著遠方那幢屋子,她知道他的寢居就在那裡,而書房是在另一頭。

    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她告訴自己既是大哥想要得到的東西,就算死她也要拿到手。

    於是她利用黑幕做為掩護,加快腳步朝那兒移動,一路上不停左顧右盼,好不容易到了書房外,她輕輕推開門閃進裡頭。

    「什麼資料名冊在哪兒?」她一手撫著胸口,緊張的在裡頭東翻西找,就在這時候屋內燈火陡然亮起,就見白天那個女人面露冷笑來到她面前。

    「你在幹嘛?」秀雅勾起嘴角,逼視著他。

    「我……我……」柳露水嚇得手心都滲出汗來。

    「你接近四少爺到底有什麼目的?」秀雅一步步走近她,手裡提的油燈在柳露水眼前一晃一晃的,映照出她驚慌的神情。

    「我只是……」她該怎麼說呢?柳露水抖顫得說不出話來。

    「別吞吞吐吐,有話快說,否則我要你好看!」她將油燈一擺,隨即朝柳露水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不說是嗎?好,我看你還能逞強到什麼時候!」

    她舉高手臂,正要甩她一記耳光,卻被江森給叫住,「別這樣,秀雅。」

    「爹,是這個女人太過分了。」秀雅跺腳道。

    「我沒說要放了她,而是等四少爺回來再做處置,先將她關到後面的地窖去。」江森知道自己女兒的手勁兒,這一打那女孩肯定受傷。

    「是的,爹。」秀雅雖不甘心,但還是聽話的將柳露水帶到後面地窖關起來。

    地窖內非常潮濕,裡頭好多小飛蟲,柳露水窩在角落,膽顫的四處張望著,淚水不由淌下。

    「露水,不要怕,真的不必怕,大不了就是一死,然後去陪娘和爹而已。」她閉上眼,不停的告訴自己。

    兩個時辰後,一夜未眠的柳露水害怕加上疲累,狼狽的靠在牆邊,就像個活死人,動也不動的。

    直到秦振沙回府,聽聞她私闖書房被關,才到地窖來探她。

    地窖門嘎的開啟聲響震住了柳露水,一道刺眼的燈光直在她眼前閃爍,令她睜不開眼。

    「我勸過你幾次了,為什麼這麼不聽話?」秦振沙拿高油燈,望著她憔悴的模樣。

    柳露水別開眼,一句話都不想說,本來不相信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可是現在她已不得不信了。

    「你為什麼要偷偷進入我的書房?」見她不語,他朝她走近幾步。

    「我無話好說。」她抬起脆弱的眼神望著他,「你究竟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你……你無權囚禁我。」

    「如果有意圖傷害我們秦府之人,我就有權囚禁。」他站在她面前,偉岸的身影勾勒出懾人的氣勢。

    「那你不如殺了我,真不明白我爹是哪兒對不起你,你要對他下這種毒手?」半瞇起眸,柳露水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恨意。

    「毒手?!你爹是誰?」他狂傲的臉孔突然一板。

    「我爹是——」突然想起如果什麼都說了,會不會害了大哥?於是她收了口,「人既是你害死的,你該心底有數。」

    「你在考驗我的耐性?」他不冷不熱的聲調激起她內心的駭意。

    「對,如果你想把我殺了,那就動手吧!」柳露水抱著必死的決心,可她恨的是,她之前居然還誤將他當成好人,對他有了好感,甚至一天沒見著他還會想念他。

    她竟然會喜歡上自己的仇人!

    「你以為我不敢?」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顎。

    「我知道你敢,快動手吧!」

    閉上雙眼,柳露水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唯一讓她傷心難過的是,在死之前她居然一事無成。

    「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說,我是可以看在你我合作做點心的份上算了,但是江森和秀雅,以及其他人可不會大方的饒過你。」

    她轉過臉,望著他那張在油燈下益發絕魅的臉孔,「他們會怎麼對我?他們不是護院和奴婢而已?再說我不怕死,你們儘管拿刀子砍過來。」

    「柳露水!不要激怒我。」他皺起眉心。

    「如果不殺我,你就走。」夜深露重,尤其在地窖內的寒意更濃,她緊緊靠在牆邊,緊抱著自己,抖個不停。

    她無力與他爭辯,只想好好休息,無論是睡覺還是死掉。

    他瞧著她發抖的模樣,又道:「冷?」

    她一句話也不說,依舊閉著眼。

    「算了。」見這丫頭這麼固執,秦振沙蜷起嘴角說:「你這丫頭真傻,如果我真要調查,一定會查出你的底細。」

    他這句話果真在她心底造成影響,她皺起眉,抬起空洞的眼說:「不管你要對付誰,都針對我一個人來吧!求你……」

    「求我?」他感興趣的一笑,「你到底是在護著誰?」

    柳露水又抿唇不語了,「現在我沒辦法做什麼,但如果可以,我一定會殺了你,所以你不要再問了。」

    「你真以為我是個濫殺無辜之人?」

    「事實擺在眼前。」她現在不就是他的俎上肉。

    「哈……很多事實在沒法子跟女人溝通,隨你怎麼想了。」說完,他便步出地窖,關上門的同時也將光亮給阻絕在外。

    柳露水無力地閉上眼,淚水再次由眼角滑落,此刻……她的心好亂,真的好亂,不知道未來的路會變成什麼樣?難道她真的會死在這兒?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後,她因為強撐的疲累,神志已在半睡半醒之間,但她仍察覺到有人拿了被子進來,輕輕覆蓋在她身上,驅走了她的寒意。

    好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誰?

    但是眼皮好重、好重……勉強睜開,只看見一個為她蓋上被子後離開的黑色背影……

    是他嗎?是四少爺嗎?

    好想確定是誰,但是她真的全身酥軟、昏昏沉沉,左手臂也有些熱熱麻麻的,幾度掙扎後,仍是掉進了昏睡的黑洞中。

    爹……娘……女兒就要去找你們了,要等等我喔!


    「四少爺,那個小婢女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一早江森到地窖為柳露水送吃的,卻發現她仍睡著,雖然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但他總覺得不對勁兒。

    「爹,事到如今那女人還睡得著,簡直就跟豬沒兩樣,你就別管她死活。」秀雅一早也去探過她,竟發現有人拿了被子過去,該不會是四少爺吧?

    愈想愈不甘心,她只希望四少爺趕緊對那婢女逼問出真相,如果她真的死也不肯說,就將她送到分舵讓其他弟兄處置。

    「秀雅,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江森對她搖搖頭。

    秀雅雖然是他女兒,但從小就失去母愛,他才會萬般疼寵她,養成她驕蠻不講理的個性,這也是他最煩惱的一點。

    他更清楚秀雅喜歡四少爺,可是她的個性倘若再不改變,要四少爺喜歡她,恐怕比登天還難哪!

    「為什麼不行?」她嘟著小嘴兒。

    一直坐在旁邊喝茶的秦振沙,這才站起,「我去看看吧!」

    秀雅立即道:「我也去。」

    來到地窖,還真如江森所言,只見柳露水還閉著雙眼,眼皮連動也不動一下,看來睡得極沉。

    「瞧,已經日上三竿了,她居然還睡得著,沒想到秦府的下人命都這麼好。」秀雅走過去搖了搖她,「快起來,四少爺來了!」

    奇怪的是,柳露水依然動也不動,秦振沙這才發現異樣,立即上前仔細看著,竟瞧見她額上佈滿汗水。

    她雖蓋了被,但這地窖沁寒,不至於熱成這樣吧?

    他立即撫上她的額頭,才發現她燙得灼手!

    「她病了。」隨即,他掀開她的被子,瞧見她的右手緊抓著左手臂,看來非常痛楚,捲起袖子一瞧,才發現她那隻手已從包紮染血的指頭一直紅腫到了手臂!

    「四少爺,這是?」秀雅也訝異地看見了。

    眼下的情形,讓他立即判定道:「她指上有傷,可能是感染惡化了。」

    「只是指頭上的傷就變成這樣?」秀雅皺皺鼻子,直搖頭。

    「把大夫請來吧!」秦振沙睨了她一眼。

    「這怎麼可以,將大夫請來不就知道咱們將她關在地窖,到時候鬧出什麼事,擒私黨的事就曝光了!」她極不贊同。

    「救人要緊,快去。」秦振沙將她抱了幾來,走出地窖,來到外頭的一間空房。

    秀雅明知這樣很危險,但四少爺的吩咐她又不得不從,只好不甘心的出府將大夫請來。

    一路上,她不停想著四少爺看那位婢女的憂急神情,更是怒火中燒,恨不得自己就是她。想她和四少爺認識這麼多年來,他還不曾抱過她呢!沒想到現在竟然被這丫頭佔盡便宜、嘗盡甜頭。

    她不依,怎麼說她都不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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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2: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大夫看過之後,確定柳露水是因為手指傷口感染發炎,幸好發現得早,否則整條手臂只怕不保。

    直到大夫離開,柳露水仍未醒來,因此被囚於地窖一事並未被揭露。

    「四少爺,我來看顧就好,藥來了也會餵她喝下。」秀雅見秦振沙一直坐在這裡,她的心情就愈糟。

    「沒關係,我等她醒來。」半瞇著眸,他直望著閉著眼的柳露水,至今仍不明白為何她會指稱他是她的殺父仇人?

    秀雅沒好氣地坐在一旁,氣呼呼地望著他,「四少爺,你不必太關心她,瞧她什麼都不肯說,要弄清楚她的底細只能來硬的。」

    「什麼意思?」他轉身望著她。

    「就是動刑,越揚哥曾在官衙做過,知道怎麼刑求,你可以讓他試試。」秀雅認真的提議。

    「再說吧!」這種事要他施予一位姑娘之身,他辦不到。

    「可是……」

    「別說了,現在還不知道她身子能否好轉,你就不能等等嗎?」秦振沙的口氣已出現煩躁。

    「不說就不說。」頭一偏,她紅了眼睛。

    「秀雅,你先下去吧!」他現在心情不太穩定,她又在旁邊直碎念著,還真是擾人哪!

    「我不需要休息,我不下去。」她直搖頭。

    「北鎖苑並不小,靠你爹一人巡視似乎有些吃力,你該不該去幫忙一下?」他可沒要她去休息的意思。

    「去就去,真是的。」

    睨了他一眼,秀雅這才離開,直到她走出屋子,秦振沙終於忍不住伸手輕拂過柳露水蒼冷的小臉。

    怎麼才一天,她就變得這麼憔悴,以往在灶房做點心的活力呢?還有那開心、發怒、洩氣種種表情,這回在她臉上都消失不見了。

    丫頭,你到底是誰?

    柳露水……柳露水……姓柳……該不會和柳冀有關?如果真是柳冀的女兒,那她口中的爹不就是柳冀,但他從未聽聞柳冀去世的消息呀!

    「呃……」慢慢地,露水張開眼,當發現坐在眼前的人是他,她立即驚愕的瞠大眸子,試著坐直身子。

    「你病得很重,別亂動。」他沉著聲說。

    「我怎麼了?」她的頭好痛,左手也好隱隱泛疼。

    「你燒了一晚,左手手臂差點不保,你的傷是怎麼造成的?」看樣子像是刀傷,「切菜弄傷的?」

    「我只是不小心。」她看看自己被包得像大饅頭的手,又看看這裡,「你不關我了嗎?」

    「如果你能有問必答,我不會關你。」他斂著眸心,「事到如今,我也對你坦言了,現在我不是秦府四少爺,只是擒私黨的頭兒,什麼律法在我眼前都等於空氣,你懂嗎?」

    「擒私黨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最近老聽見這名稱?

    「你真不懂?」秦振沙眸心一黯,既然會冒險調查他,不就是因為擒私黨嗎?怎可能不清楚?

    「我是不懂,但我清楚的是,我恨你,如果你放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她瞇起眸狠狠地說。

    秦振沙勾起她的臉,「別以為我救你是怕了你,而是你會是很好的餌。」

    他的表情冷冽,一反之前的暖意,柳露水只要一對上他那雙寒光迸射的雙眼,就禁不住渾身打起哆嗦。

    可是她不能退縮,也不想退縮,只好抬起怯柔的眼,「其實你不該救我,這樣對彼此都好。」

    「別以為死就可以擺脫一切。」他扯開冰冷的笑,一雙如深潭般的眸直射進她眼底,置於她傷處的手徐徐加重力道。

    她疼得眼淚都淌下,卻不吭半聲。

    「你以為我會為了你的幾滴淚而心軟?」他露出抹邪肆笑影,「我本就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男人。」

    柳露水勇敢的看著他邪惡的一面,心口寸寸剝落。

    「別用那雙無辜的眼撩勾我,我不吃這套,再說能夠讓我心疼的女人再怎麼也輪不到你。」他幽微的眸帶著一種不軌的笑意。

    柳露水緊張地直往牆邊退去,眼眶裡已覆上淚影……

    「你不是很倔,還會在我面前掉淚?」他索性坐在床畔近距離瞅著她,用他粗礪的大拇指輕輕拂去她的淚痕。

    她的心顫抖得好厲害,不知深呼吸了幾次,都無法除去這股不自在的感受。

    「你到底想幹嘛?」她警覺地問。

    「說真的,再這樣下去連我都不知道該對你『幹嘛』才好,不過你別忘了,再怎麼說你也是女人,擒私黨裡的人雖然都不是壞人,但以男人為多,在一個男多女少的情境下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他兩眼閃爍著光影,讓她更加緊張的抓著棉被,呼吸跟著急促了,而她那帶有女性馨香的氣息也隨之噴拂在他臉上。

    秦振沙的拳頭緊握,無法理解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在意她臉上出現的脆弱?更會對她產生一種不可忽略的勾情之火!

    「你是什麼意思?」她發覺不太對勁兒。

    「就是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對你做出任何事,即使是剝光你身上的衣裳,你都逃不開。」放肆的魔魅嗓音,直勾挑著她的心。

    「原來你不過是個禽獸!」柳露水忍不住怒罵出口。

    「禽獸?!」

    他眉眼一揚,低沉的嗓音融入一絲詭祟的味道,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前,猛地將她拉進懷裡,低頭含住她亟欲抗辯的小嘴。

    「唔……」柳露水身子一緊,雙眼呆怔。

    他非但不因為她的青澀放開她,反而一手鉗緊她脆弱的下巴,狂肆地在她唇上索求他要的熱情!

    倉皇過後,她才猛地想起自己正被他羞辱著。

    緊閉起雙唇,任他怎麼用力,她都不屈服,只用一雙亮澄澄、蓄滿怒潮的眼瞪著他。

    這個小女人的固執助長了他放肆的侵略!

    他勾唇一笑,強勢地咬著她的小嘴,撬開她緊閉的牙根,迫使她將兩片唇瓣開啟。

    柔弱的她怎堪他如此粗蠻的對待?才一個晃神,他再次掠奪她的唇齒,蠻橫又張狂的在她小嘴內恣意翻攪,企圖激起她深埋在體內,從未被喚起的熱情!

    完全不懂男女情事的柳露水,在他的狂吻下,心跳不停加快,連脈搏都變得不規則,甚至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他狂肆的翻攪,忘我的糾纏,從粗暴到最後一絲綿延的溫柔,都在柳露水心底造成極大的衝擊。

    漸漸地,她軟化了……在他的蠻力下她整個人貼向他,如此柔媚多嬌、香郁逼人,亦在秦振沙心底造成了最強烈的震撼!

    可他仍決定撤退,緩緩放開她,闃漆的眸凝注著她脆弱銷魂與暈紅嬌媚的臉蛋……

    柳露水張開眸,水漾的眸與他霸氣的目光向對,就在這一剎那,秦振沙立即抽回視線站起來,「柳露水,等你傷好了,我要從你口中挖出我要知道的一切,否則,你所謂的禽獸就不只是如此而已。」

    她怔怔地望著他往外走,忍不住開口問道:「點心你不打算做了嗎?」

    他頓住腳步,「還沒想這麼多。」

    「老爺和其他人應該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這麼說,應該還有人會找尋她吧?現在她只好將希望放在這上頭。

    「你天真的以為有人找你,我就會放你自由?」他扯出一絲詭異的笑影。

    「難不成你想偷偷關著我一輩子?」她緊皺雙眉。

    他綻放笑影,「有何不可?」

    「你……你不要太過分,我哥一定會來救我的。」她吸吸鼻子,淚水已禁不住落下。

    「你哥?!」秦振沙赫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哥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沒讓你改名換姓。」

    「什麼意思?」

    「因為柳露水這名字讓我輕易猜出了柳子健,他就是你哥吧?」他一手撐在門框,故意漠視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愕。

    柳露水緊蹙雙眉,蓄意裝成一副不解樣,「對不起,我實在不清楚你在說什麼?柳子健是誰?」

    「你哥在哪兒?」他不答反問。

    「我想睡了。」柳露水躺回床上,轉過身背對著他。

    秦振沙擰唇一笑,隨即關上門,直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柳露水這才慢慢旋過身,戰慄地望著緊閉的門扉。

    怎麼辦?他怎麼會知道大哥?雖然好幾次為他找理由,告訴自己他不會是她的仇家,可為什麼在在都證明他是呢?

    柳露水含著淚,指尖輕觸自己的唇,剛剛那纏綿熱吻的感覺還在,可為何沁入心窩的是那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秦振沙來到灶房,看著這裡的一切。

    釀酒的甕、放滿青菜的木櫥、整理乾淨的水槽,看來她是真的很用心在做點心。

    記得上回她曾說,要為大哥籌得一千兩銀子,看來柳家的財力已沒有當年這麼富裕了。就不知道柳子健將她安置在秦府目的是什麼?難不成他已經知道擒私黨與自己有關了?

    心煩意亂地揉揉眉心,他隨即走出灶房,這時江森朝他走來,「四少爺,問出底細了嗎?」

    「不用問了。」他大概已經知道了。

    「為什麼不問?」江森不解。

    「因為她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或許只是個被利用的對象罷了。」她那張不會作戲的臉,他一看就知道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愈聽愈不明白了。

    「反正你聽我的就是,只要暫時將她軟禁在屋裡,我日後再做決定。」微瞇起眸,他看看天色,「我得去當鋪一趟,這裡就交給你了。」

    「是的。」江森領命。

    秦振沙點點頭,隨即步出北鎖苑,來到秦玉當鋪。卻看見外頭擠滿了人,他立即定過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剛有人砸了咱們的店,還帶走好幾樣人家典押的東西,」帳房心急的奔了來,「四少爺,真對不起。」

    「保鑣呢?」秦振沙快步走進店內。

    「之前有可疑人物在店外走動,後來丟了樣東西進來便逃了,保鑣都追了去。」帳房自責不已,「我想我們是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東西損失多少?」

    「少了些珠寶,都是些可以換成銀子的東西,反而一些昂貴物品原封不動的待在原處,因此損失的並不多。」帳房又道。

    「我大概知道是誰幹的了。」柳子健缺銀子,所以搶走容易換成銀兩的東西,還真聰明。

    「四少爺你說誰?我立刻通知官衙去抓人。」帳房急切地問。

    「別打草驚蛇,只要心裡有數就好。」他微瞇起眸,「這事不可宣揚,盡可能別傳回秦府去。」

    「為什麼?」

    「我不想讓我家人為我操心。」他四處看了看,「對了,盡快清點一下物品,算出虧損與賠償金額。」

    「是的,小的這就去辦。」

    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男人仔細瞧著他們的表情動作後便離去,直奔柳家。

    「公子……公子……」那人一到柳家,就急奔進大廳。

    「事情辦得如何了?」柳子健端起茶水喝了杯。

    「任務很成功,我們將一些珠寶、銀票全拿走,因為怕衙門的人會循線追來,所以我讓阿昌先將那些東西藏到別處,等風聲平息後再去拿。」那人立即恭敬地說道。

    「阿昌值得信任嗎?」柳子健可不相信任何人。

    「公子,這你放心,阿昌跟著咱們好幾年了,做事一向盡職,絕不會出問題的。」他趕緊做出保證。

    「如果被吞了,我唯你是問。」柳子健惡狠狠地說。

    「是……」來人發顫的點點頭。

    「還有,拿了多少東西?可有清點一下?」柳子健冷著嗓又問。

    「銀票約三千兩,珠寶首飾還要估價。」

    「三千兩!就這麼一點。」猛力一拍桌,柳子健望著他,「該不會你也打算隱瞞或藏私吧?」

    「小的不敢。」他趕緊往地上一跪,就算心中有著被冤枉的不平,可也不敢表現出來。柳子健心狠手辣,比老爺更甚,老爺過世後,他就更變本加厲了。

    「算了,我們最近就缺銀子,這些也不無小補。」柳子健倒了杯酒喝下。

    「對了公子,剛剛我看見秦家四少爺也趕了來,可是他的表情不像驚愕或意外,這點倒讓我百思不解。」

    「哦?是這樣嗎?」柳子健放下杯子站了起來,「我讓你派人送信給小姐,可辦好了?」

    「這件事是阿三去辦的,他做事向來穩當,公子放心吧!」

    「你什麼都要我放心,但是事實證明沒有哪件事能讓我安心的。既然送去給小姐了,為什麼我要的東西她還沒拿來?即便沒做到也該捎封信來吧?」柳子健在廳裡踱起步子,「這丫頭真不濟,要她辦點事,卻沒一次成的。」

    「屬下會去調查的。」

    「真是,你們一個個都是這麼不牢靠,真不知道在辦什麼事?有消息再通知我。」柳子健猛一甩袖,便回身步向後面密室。

    大家都知道柳家後院有間密室,任誰也沒辦法進入,只有柳子健有鑰匙,且往往在裡頭一待就是半天。

    為此,大家都竊竊私語著,該不會公子在裡頭藏了什麼寶貝?

    但好奇歸好奇、猜測歸猜測,卻沒一個人敢冒死探究,只怕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就被柳子健給殺了。


    秦振沙回到北鎖苑,一路上表情深沉、不發一語,江森立即看出他必然有心事。

    「四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江森上前問道。

    「當鋪被人給砸了,還搶走不少東西。」進入書房,他緊瞇著眸又問:「你上回說司馬天義的事,是確定的嗎?」

    「沒錯,這件事跟當鋪被搶有關嗎?」

    「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我想多少有關。」秦振沙冷下眼眉,靜下心思考著。

    「我可以肯定,下個月司馬天義絕對會前往隴西。」這事便是由他著手調查的,他自然有把握。

    「下個月……」他該如何抽身呢?

    點心沒有完成,他就不能暫時離開蘇州,如果執意離開三位大哥肯定起疑,他要怎麼做才能隱瞞得當?加入擒私黨等於跟朝廷大官作對,他可不希望讓家人承擔他闖出來的危險。

    站在一旁的江森看出他心底的困擾,於是上前道:「還是讓小的去吧!別為這事擔憂。」

    「這可不是小事,或許是唯一的一次機會。」秦振沙回身說道:「我應該會有辦法不讓秦府的人發現。」

    「什麼辦法?」四少爺一直說他有辦法,江森倒是很好奇。

    秦振沙撇撇嘴,「這得靠那個小婢女。」

    「怎麼說?」

    「難道你沒聽說我們秦府的事?如果那小婢女做的點心過了我爺爺那關,我就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去辦我自己的事。」他瞇起眸說。

    「這件事我聽說過,沒想到秦老爺的獎勵這麼特殊。」江森眸子突地一瞠,「這麼說,和四少爺配對的就是叫露水的婢女?」

    秦振沙點點頭。

    「那可糟了!」江森暗呼了聲。

    「怎麼了?」

    「這……」他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秦振沙眉心微攏,不過須臾,他便迫不及待的往柳露水休息的房間走去。

    江森見狀也只好快步跟上,在後頭說道:「四少爺,別急,秀雅她只是想替你逼問她而已。」

    猛地頓住腳步,秦振沙回頭說道:「再怎麼她也是秦府的奴婢,我們無權動她。」

    「是。」江森拱手垂首。

    當秦振沙步進柳露水軟禁的房間時卻已不見她的人影,他眼神一黯,嗓音緊繃的說:「秀雅將她帶哪兒去了?」

    「什麼?她們不在裡面?!」江森也吃了一驚,「那丫頭會把人帶哪兒去呢?真糟呀!」

    秦振沙心念一轉,迅速前往馬廄,騎上他的快馬,往北直追而上。

    江森見了,口裡喃喃念著,「難道那丫頭想自作主張把人帶到分舵去?真是該死呀!」

    終於,在半路上秦振沙攔住了秀雅。

    秀雅一見是他,立刻倒抽口氣,「四……四少爺……」

    「你這是做什麼?」他眸光冰冷地望著她。

    「我……」秀雅看著他,氣不過地說:「四少爺,這丫頭太可惡,我一早去見她對她好一言相勸,她卻一問三不知,簡直是……」

    「於是你就擅自作主,要將她送到分舵去?」他微微瞇起雙目,俊容布上一層寒霜。

    「對,我想只有越揚哥出馬,嚴刑逼供下才可能問出事來。」秀雅很堅持地說。

    「我不准你做出如此莽撞的事。」秦振沙下馬,走到馬車邊用力掀開布簾,就見柳露水雙手被縛,嘴裡還塞了布團,頭髮散亂。

    「可是四少爺——」

    「秀雅,你打了她?」他蹙眉看著柳露水露在衣裳外的肌膚全是一道道深淺不一的鞭痕。

    「我……我只是薄懲。」秀雅咬著唇。

    「這叫薄懲?」他回頭反問。

    「沒錯,我打她她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四少爺你不能因為她,讓我們擒私黨陷入危險之中。」事實上秀雅在乎的只是秦振沙對她的感覺,擒私黨不過是她拿來掛在嘴邊的借口。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嗓音放沉,他面露憤怒之色。

    「我……」秀雅還想說什麼,就見他步進馬車,將柳露水嘴裡的布塊拿掉還鬆了她的綁,並抱她上馬背打算帶她離開。

    秀雅激憤地道:「我這就去分舵找越揚哥,要他評評理!」猛一揮鞭,乘著馬兒迅速朝前急騁而去。

    秦振沙見了也只是搖搖頭,而柳露水卻說:「你不該來找我,我想去了那兒,我應該就會死了。」

    「你就這麼想死?」

    「因為我現在生不如死。」她全身好痛……真的好痛……

    不知那位叫秀雅的姑娘是不是和她有著深仇大恨,為何就是不肯放過她?

    「你怎麼了?」瞧她病懨懨的一副無力狀。

    柳露水搖搖頭,已無力為自己爭辯什麼,更不會愚蠢的期待他會為她出口氣,心想這趟回去恐怕又是另一次的逼問。

    她不怕死,但是不要這麼對她,要殺就趕緊殺了她吧!

    想著想著,她只覺腦袋昏沉、眼皮沉重,已無力逞強,最後竟倒在他懷裡昏厥過去。

    「你怎麼了?柳露水,你怎麼了?」他用力喊著她。

    見她沒有任何反應,秦振沙不得趕緊馭馬往前直奔,最後轉個方向來到位於秦府後山的狩獵木屋,並將她抱進去,放在木床上。

    躺在床上的柳露水這才睜開眼,一對上他那雙燃火炙瞳,她不禁想起上次那個幾乎將她燒燬的吻。

    「你……你要做什麼?」她拚了命的想坐起來。

    「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不用了。」柳露水緊抱著自己,「傷得不是很重,你不需要假惺惺。」

    「就這麼怕我?」她的排斥徐徐撩起他心中怒火,他低沉著嗓徐道:「我從不做假惺惺的事。」

    「那你是想?」她眨著眼。

    秦振沙深黯的眼與她對視,「如果我真想做什麼,絕對不用假惺惺,你就會自動送上門。」

    「你……你胡說!」她別開臉,才不想聽他說這些無聊的話。

    他蜷起唇角一笑,用力將她拉到面前,「即便你想死,我也不可能讓你就這麼稱了心。」

    語畢,他順手將她身上的外衫用力扯下,就見她只著肚兜的身子不停泛著抖意,「別,別這樣……」

    原以為他是想侵犯她,可沒想到,他竟然從旁邊木櫃拿來一罐藥油,輕輕抹在她的傷痕上。

    一股沁涼的感覺直透肌膚,撫平被鞭打後的疼痛。

    只是,在他指尖的碰觸下,柳露水的身子掠過一抹顫慄的熱,她只好雙手掩身,怯怯地讓他為她的背部上藥。

    「轉過來。」他沉啞地說。

    「什麼?」她愕然地張大眸子,接著倉皇地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

    「我說把手放下。」他低沉地又道。

    望著他不容違逆的表情,她只好斂下眼,可他卻出其不意地鉗住她的雙手,將藥膏輕輕塗抹在她雪白的雪頸。

    他瞇起眸看著那些傷痕,真沒想到秀雅下手還真重,瞧她身上幾乎紅透了!

    柳露水瞪大眸子,發現他有意褪下她的肚兜,讓她是既害怕又緊張,「別……」

    「噓!我要你聽話。」他邪氣的男性眼瞳直凝睇著她的靈魂深處,跟著大手一揮,她掩身的粉色小肚兜就這麼順勢落下。

    秦振沙深吸口氣,魅惑的大眼直瞅著她曼妙的身子……在她淚眼注視下握攏她的酥胸,凝視她臉上顯露的窘澀。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委屈的淚水倏然滑落腮邊。

    「我說過,如果我想,隨時都可以做到。」她柔媚的嬌胴,身子自然散發的芳馨,讓他下腹激發出絲絲鼓脹的感覺。

    「你不能!」她開始掙動,可是雙手被他鉗住,無法動彈哪!

    「我明明感受到你對我有好感。」

    「才不,你殺了我爹,我怎麼可能喜歡你?」雖然她是真的喜歡他,但是她的理智告訴自己,她不能這麼做。

    「如果我沒殺他,你是不是就不在乎了?」撇撇嘴角,他狂鷙的眼直凝入她倔強的眼底。

    「但你還是殺了他。」她好氣自己,為何事到如今,望著眼前的他,她仍是感到心口發熱。

    「好吧!既然你要這麼認定,那我就讓你知道,就算我殺了你爹,我還是可以得到你。」他眸光一瞇,笑得深沉難懂,隨即將她摟緊懷中,覆上她微啟的嫣唇,粗礪的大手直在她嬌柔白皙的身上摸索……

    「放開我……」好不容易小嘴得到鬆緩,露水立即喊道。

    秦振沙撇嘴一笑,但眸影卻更加深沉火熱。

    柳露水閉上眼,討厭自己總是為他著迷,恨自己迷亂在他的勾情中,想排拒卻又力不從心!

    他的狂狷直逼著她的感官,讓她無法控制的扭動起嬌軀,情慾已駕馭一切,根本不受她控制。

    這時,秦振沙迅速挺進,帶給她痛楚與快意交錯的焚熱。

    他火熱的衝刺,氣勢猶如驚濤駭浪,更像萬把火柱,將她點燃……

    最後在秦振沙啞聲嘶吼中,徹底在她體內解放自己;而柳露水則在這從未有過的歡愛中再次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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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3: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柳露水慢慢張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木床上,這才憶及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的人呢?

    看著窗外天色漸暗,難道今天就快過去了?

    穿上衣服才下床走了幾步,卻聽見他磁性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你要去哪兒?」

    回過頭,發現他在角落生了火,火上烤著食物,陣陣香氣不禁讓她感到有些餓了。

    「我以為你走了。」如今情況似乎全變了,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傻瓜,我不會撇下我的女人不管。」他將烤好的山鳥遞給她,「應該餓了吧?」

    她接過山鳥,湊到鼻間一聞,那香氣強烈刺激她的味覺,想想一早就被秀雅帶走,沒吃過一點東西、喝過一口水,剛剛又被他整得癱軟,如今聞著撲鼻而來的味道,更是飢腸轆挽了!

    她趕緊坐到床畔,咬了一口。沒想到這種野味沒有任何調味,居然還會這麼香嫩。

    「點心你就繼續做吧!」他突然丟下這一句。

    「為什麼?」原以為他不在乎。

    「因為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秦振沙直言不諱。

    「可是我不要那一千兩銀子了。」想必大哥現在—定已找到辦法,而且心底准在罵她沒用吧?

    「就這麼輕易放棄了,不是打算為柳子健拿到一千兩銀子嗎?」他冷冷地勾起嘴角,一邊啃著山鳥肉。

    聽他提及柳子健,她立即別開臉不說話,也不吃東西了。

    「還不承認你跟他的關係嗎?」挑起眉,他笑得恣意。

    「我不認識他。」提起哥,她就好慚愧,非但幫不了他,剛剛還把清白的身子奉送給仇人,以後她怎有臉再見大哥。

    「你不承認沒關係,反正柳子健已經盜走我秦玉當鋪內的銀票珠寶,那些夠他張羅一些事了。」

    「什麼?你說我哥盜了秦玉當鋪的東西?」她倒吸口氣。

    「哈……你真單純,一句話便給套出來。」這聲笑驀然讓柳露水發現自己竟然將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

    老天!她還真是愚蠢得可以!

    「你是故意拐騙我?」她瞪大眼。

    「我沒騙你,他的確盜了我當鋪的東西。」將火熄掉後,秦振沙站起來到她身邊,「是他告訴你我殺了你爹?」

    「你想為自己辯解什麼?」

    「我並不想為自己辯解,因為我確實沒殺柳冀,更重要的是,我認為他並沒有死。」

    「什麼?我爹沒死?可是我哥——」

    「你不要事事都聽你哥的,我問你,你見了你爹的屍首嗎?」他這句反問讓柳露水完全失了方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捂著耳朵,「不相信,我怎能相信你說的話。何況我哥沒必要瞞我,他——」

    「雖然我不確定他的目的,但我猜想一部分是為了加深你對我的恨意。」欺近她的臉,他從她眼中看出一絲緊繃,「我知道你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我才沒有。」她直搖頭。

    「你這丫頭就會嘴硬,隨便了,我們回去吧!」他直接走到外頭,並讓馬兒喝了點水。

    柳露水跟在他後面,瞧著他頎長的背影,腦子裡不停轉著他剛剛告訴她的話。

    雖然她在秦府的時間不長,可是仍可感受到秦家人都不是壞人,非但如此,在下人們心底也都非常尊重四位少爺。相反的,她大哥一向橫行霸道,對下人尤其苛刻,對她也是時好時壞……

    愈是這麼想,她就愈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不,她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大哥呢?大哥與她生活了多少年,有血脈上的連繫,再怎麼都不能懷疑他呀!

    「過來吧!」秦振沙已備好馬。

    柳露水緩步走了過去,望著他嘴角微現的笑容,雖然是如此的淡不可見,但是很溫柔……會溫暖她的心呀!

    他體貼的抱她上馬,一手護擁著她往秦府前行,而她倚著他,感受他堅實的胸膛傳來的熱力……

    她發現自己愈來愈無法抗拒這樣的他,她該怎麼辦呢?


    回到秦府的北鎖苑,江森發現只有四少爺和柳露水回來,不禁問道:「秀雅呢?」

    「可能去分舵了吧!」秦振沙隨口說道。

    「她去分舵做什麼?」

    「你想呢?」將已累得睡著的柳露水抱下馬,秦振沙讓他看看她身上的鞭痕,「秀雅就這麼恨她嗎?」

    江森這一瞧也嚇了跳,隨即道:「我不知道秀雅下手會這麼重。」

    秦振沙不語的抱著柳露水繼續往裡走,又聽見江森道:「秀雅會這麼做全是因為喜歡四少爺,她——嫉妒……」

    「嫉妒就得這麼做?」他淡淡回了這麼一句後便走進自己的寢居,將柳露水輕放在床上。

    看著她緊皺眉心的模樣,顯然是鞭傷又疼了吧?

    拿來金創藥,他又一次為她上藥,見她眉心終於鬆緩,這才安心的步出屋外。

    他望著仍待在外頭的江森,「其實我懂得秀雅的心,只是……我現在還沒想這麼多,如果露水的傷好不了、點心做不成,那就麻煩了。」

    「我懂,我會好好勸勸她的。」對於秀雅偏激的想法,江森也感到極度無奈呀!

    「有人來了!」秦振沙聽見腳步聲,於是暗示道。

    不一會兒,江森也聽見腳步聲。

    「露水……露水你在嗎?」來人喚著。

    「這人是誰?」

    「應該是灶房的張大娘,我去看看。」秦振沙往苑門走去,果真見張大娘朝這兒邊喊邊找了來。

    「四少爺!你在真好。」一看見秦振沙,她立即笑說:「這陣子四少爺可有看見露水呀?下人房的人都說有兩三天沒看見她的人了。」

    「找她有事嗎?」秦振沙只好隨機應變了。

    「是這樣的,露水那丫頭對我說實在想不出冰釀的冰要怎麼取得,而我有位親戚可以幫得上忙,剛好他來到蘇州,我想帶露水去找他。」張大娘沒忘了上回允諾柳露水的事。

    「原來如此。好,我會轉告她的。」秦振沙朝她點點頭。

    「那她人呢?」

    「她……病了,病得不輕,我不放心讓她獨自待在下人房,所以讓她暫時住在這裡的廂房,好就近派人照料她。」秦振沙遂道。

    「病了?那……看過大夫了嗎?嚴不嚴重?」張大娘驚慌地問。

    「好多了,等可以走動時我會讓她去找你。對了,你的親戚能否請他多留些時日,一切開銷都算我的。」如果真有人可以幫忙做出點心,他又怎能輕易讓他走?

    「是,我會請他多留些時日。」張大娘點點頭。

    原本還想請四少爺讓她見柳露水,可瞧他身邊待著的男人一臉緊繃,想想還是作罷,於是便曲膝告退。

    「四少爺,什麼冰釀?」一旁的江森聽得一頭霧水。

    「那是點心的名兒,在這時節要找到冰還真是項考驗。」看看天色,就不知道何時才會入冬飄雪了。

    「既然有這樣的奇人就得留意了,要不要屬下去關照一下?」

    「不必,你在秦府是陌生面孔,張大娘會對你起疑的。」秦振沙就擔心他會弄巧成拙。

    沒想到柳露水那小女人還真積極,就連會弄出冰的人都給請了來,這下他也該放點心思在做點心上頭了。

    「是,小的會注意。」

    「天色已晚,你去休息吧!」

    秦振沙才轉身離開,竟聽見方越揚的嗓音遠遠喊道:「四少爺,我來了。」

    他回頭望著方越揚,還有躲在他背後的秀雅,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事嗎?怎麼不待在分舵?」

    「呃……是秀雅說,你這兒抓到嫌疑犯?」方越揚看了秀雅一眼。

    「呵!我不知她指的是誰,如果是那女人,她不過是我秦府的奴婢。」秦振沙雙手負背,挺直背脊地說道。

    「才沒這麼簡單呢!」秀雅不放棄地說:「我親眼看見她在你書房翻東西,那還不可疑?」

    「那你說要我怎麼處置她?」秦振沙語氣放沉,一步步逼近她。

    「給她一點懲處,總不能就這麼放過她。」秀雅邊說邊看見爹在對她使眼色,她才稍稍改口,「至少也該查出她的底細。」

    而這時從睡夢中驚醒的柳露水,正好走到這裡,望著站在月影下的一群人,緊張地躲在樹後偷聽著——

    「我已經知道她的底細。」秦振沙微蹙眉心。

    「她是誰?」方越揚問。

    柳露水緊張地抓著衣襟,如果他道出她是柳子健的妹妹,或許他們就無法留她活路。

    雖然不懂哥和他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仇恨,但她知道他們容不下她。

    爹到底死了沒?如果真的被害,又是誰害了他?怎麼到頭來反而像是他們要找哥報仇似的?

    亂了,她完完全全亂了!

    「她是要和我一塊兒做點心的奴婢。」秦振沙帶著抹笑痕,與方越揚、秀雅兩人對視著。

    「做什麼點心?」秀雅可聽不進去,認為這只是他的借口。

    「我爺爺要吃的點心。」秦振沙輕描淡寫地回了句,接著轉向方越揚,「從她身上絕對打聽不到什麼,你相信我嗎?」

    方越揚看看他又看看秀雅,這才道:「可是她姓柳,光是這一點就可能威脅到我們,若不問清楚她的底細,和是誰指派她來的,對我們實在太危險了。」

    秦振沙明白他的話並沒錯,何況擒私黨並不是他秦振沙一人所有。

    他贊同的點點頭,接著問江森,「你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想法?」

    江森歎口氣,「我的想法是跟他們一樣,那丫頭就算是你做點心的搭檔,可是對我們而言卻是危險人物。」

    「很好,你們三個人對我一個,你們贏了。」當他這句話一出口,躲在暗處的柳露水腦海為之一眩,連身子也控制不住的發著抖。

    「那就把那女人交給越揚哥吧!讓他用刑逼問,一定會成的。」見四少爺終於妥協,秀雅露出了笑容。

    「越揚,你說你會怎麼對付她?」

    「我會用挾刑,擒私黨的挾刑沒有人能受得了,即便是男子也會將秘密全數吐出。」方越揚很有自信地說。

    「據我所知,挾刑主要是弄傷對方的手?」秦振沙瞇眼問道。

    「沒錯。」

    「那好。」匆地,他從長靴中抽出一把利刃。

    「四少爺,你要做什麼?」秀雅很驚愕的問道。其他人也同樣瞪大了眼,卻不解他的意圖。

    「我想,如果由我替她受過,應該夠了吧?」說時,他便高舉利刃朝自己的左手臂用力一刺!

    「四少爺——」眾人驚呼,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秦振沙的傷口頓時湧出鮮血,讓在場的幾個人全都傻了眼!

    抬眼看著他們,他一手撫著傷處,一邊笑問:「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秀雅捂著嘴兒,難過的大聲喊道:「難道為了那女人,你把自己身負什麼樣的責任都給忘了?」

    「我沒忘,只是給我一點時間。」手臂上的疼,讓他忍不住咬牙切齒。

    「可是——」

    「他都這樣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柳露水再也忍不住地衝了出來,抓住秦振沙的手臂,觀察他的傷口,「天,為什麼你要將自己刺得這麼深?」

    「該死的,這麼糗的事竟然讓你看見了。」秦振沙逸出一絲苦笑。

    「幹嘛還計較這些?走,我幫你包紮傷口。」柳露水扶著他往他的寢居走,走了幾步回頭對其他人說:「我的事之後再說吧!只要你們不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就告訴你們我是誰。」

    眼看她扶著秦振沙漸漸走遠,他們不禁相視了眼,「殺父仇人?我們殺了她爹嗎?」

    「誰曉得,說不定那只是她胡謅的,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想著剛剛秦振沙就這麼倚著她,讓她扶向寢居的一幕,秀雅便火冒三丈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露水為他的傷口包紮,才發現這一刀只差一點就傷著筋脈了。

    「不為什麼,只為了道義還有信任。」秦振沙撇撇嘴,「為了博得大伙的信任,我必須這麼做。」

    她揚起扇似的長睫,幽幽開口道:「其實我不怕死,你不必這麼做。」

    「你死了,誰來做點心?」沒受傷的那隻手輕敲著桌面,他闃沉的眼直凝住她那關心他的臉蛋。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三個月的假?」不指望他會回答,她只是順口問問。

    「你今天的問題還真多,」他冷嗤,卻沒隱瞞,「我要去挖出一個人的貪瀆證據。」

    「誰?」她挑起眉。

    「你最好別知道,知道得愈多危險也愈多。」他睨著她,「我們一心想要對付的也就是這個人,雖然你爹和他有某種關係,但我們還不至於先對付柳冀,何況我們只為抓到證據,從不殺人。」

    柳露水這下更迷惑了,「你真不願意告訴我全部的事?」

    「沒錯。」見她為他包紮好,他欺近她的臉,「剛剛你為我非常擔心了?」

    「我……」她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是為了我才受傷。」被他這麼逼視著,柳露水內心有些倉皇和不安。她擔心自己會錯意,倘若不是她所想的,豈不讓他取笑?

    「你眼底還有其他意思,我看得出來。」他抿唇肆笑。

    柳露水深吸口氣,直勾勾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才道:「因為我想,你……你應該也同樣喜歡我。」

    「哈……你真的很有趣。」

    秦振沙激昂的笑聲讓她的小臉輕輕一皺,「這笑聲代表什麼?欲蓋彌彰嗎?」

    他臉色一僵,意外這小妮子居然會這麼回答,倒是令他啞口無言。

    「或許吧!我向來都不會拒絕美麗的女人。」他絕魅一笑,回以模稜兩可的話,「對了,張大娘來找過你,你有空過去一趟。」

    「你要放我自由了?」她意外地問道。

    「沒錯。」

    「你不怕我把你軟禁我的事說出去?」他就這麼信任她嗎?

    「你不會。」

    「啊?」她被他臉上的自信給震住。

    「我說你不會。」熾熱的眸光訴說著對她的信任,拉長的尾音更說明了他完全不在意她說出去。

    試想,即便她真的說了,一個才進府沒多久的婢女的話又有幾個人會當真?就算當真,又有誰敢來質問他?

    「我承認我不會,但點心我也不想做了。」對於這整件事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她又哪有心情做點心?

    「就不肯幫個忙?」這丫頭的個性還真硬。

    「除非你告訴我全部事情的經過。」別老是把她當成傻瓜,該知道的事情她還是有權知曉。

    「如果這是交換條件,那這樣吧!我們換個方式。」他瞇起眸心,緩緩說道:「點心做成後,你隨我去解開謎底,怎麼樣?」

    「你要帶我去?」早下定決心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要相信,也別再上當,可是……他這個提議倒是挺誘人的。

    「沒錯,你跟不跟呢?」從她閃爍的目光中,他看出她已對他的要求產生極大的興趣。

    「好,我做點心。」她看了看他的傷,「不過我的心情還沒平復,過幾天我會去找張大娘,還有你的傷一定要請大夫進府看一下。」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撇嘴笑笑,幽魅的眸心直目送著她離開。

    他相信,捱了這一刀後,江森他們即便有再多不滿,仍會放過柳露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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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6-8-8 09:04: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才不過數日,秋的氣息已愈來愈濃。

    好幾天沒有走出北鎖苑,柳露水利用這機會來到秦府的最高處,望著遠山的橘色霞影映照著天空,形成一道金色光影。

    南方那片楓林轉為火紅,在金光下閃爍著,著實紅得冶艷、紅得璀璨。

    如果可以到楓樹林走上一遭,將落地的紅葉拾起,壓在枕下、夾在書頁中,是否可以留住那幾許詩意?

    旋身走向灶房,她躡手躡腳來到張大娘身後,笑意盎然地喊了聲,「張大娘!」

    「喲!我說是誰呀?」張大娘一見是她,立刻笑說:「你終於來了。」

    「對不起,因為這陣子不太舒服,讓張大娘擔心了。」柳露水笑咪咪地回道。

    「是呀!我聽說了,想去看你又覺得不妥……傳言你和四少爺在一塊兒,是真的嗎?」張大娘拉著她問。

    她臉兒一臊,「哪有,你是打哪兒聽來的?」

    「哎喲!不說就算了,如果真沒什麼,四少爺會因為你不舒服而將你留在北鎖苑休養嗎?」掛在張大娘唇畔的那抹笑說有多曖味就有多曖昧。

    「反正嘴巴長在人家臉上,我也管不著。」柳露水噘著小嘴。

    「你這丫頭嘴巴還真是緊。」她望著柳露水,疑惑地問:「怪了,有這麼冷嗎?你怎麼穿得這麼多呀?」

    瞧柳露水連頸胸都用披風掩上,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張臉和一雙手。

    「呃……因為大病初癒,所以要注意保暖。」身上有太多鞭痕,若不掩飾就怕引來強大娘的懷疑。

    「那你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你不是說那位親戚來了,我當然得見一面,否則他離開的話,我的冰釀就沒人可以幫忙了。」她抿唇笑笑。

    「你還真急,這樣吧!我晚餐做完後帶你去客棧見他。」張大娘倒是說到做到,就是因為她爽朗的個性,讓大家都很喜歡她。

    「謝謝張大娘。」

    「那晚餐你就在這兒跟我一道用吧!」

    「也好,我還可以幫忙呢!」看著這些鍋鏟,柳露水內心滿是思念,一直以為到死都沒辦法再觸碰這些東西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柳露水於是留在那兒幫忙打理晚膳,也因為有她在一旁揀揀菜、洗洗米,張大娘亦是輕鬆不少。

    好不容易做好晚膳,也分別送到膳堂去,張大娘便和柳露水留在灶房用膳。

    柳露水嘗了口張大娘的私房菜,不禁露出一臉滿足,「張大娘,你的手藝真好。」

    「真的嗎?雖辛苦,但每每聽見你們的讚美,一切付出都值得了。」張大娘扒光飯碗裡的飯,又拭拭唇說:「吃飽的話就出發吧!」

    「嗯。」柳露水也趕緊吃完晚膳,幫著收拾清洗,隨即和張大娘一道離開秦府。

    來到張大娘親戚歇息的客棧後,柳露水才知道那位大爺是張大娘的堂哥。他過去一直往來各地做生意,可說大江南北無一不熟。

    「張大爺,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讓點心有冰釀的感覺?」柳露水客氣地又補充了一句,「我當然是指現在這氣候。」

    「你說的事我已聽我堂妹提過,記得十多年前我在南方一小國暫住時,就遇過他們拿出極冰沁的東西出來招待我。」

    「真的,那地方一定很熱了?會有冰涼的東西是奇跡嗎?」南方哪有不熱的呢?

    「沒錯。那兒氣候乾燥,據說往往一到夏天都會熱死好些人。」他喝了口茶又繼續道:「後來我聽說有一年不知打哪兒來了一位仙人送給他們一樣東西,只要將它加在水中,水就會結成冰。」

    「那是什麼?」她好奇不已。

    「是一種叫巴答的東西。」他隨即笑了笑,「這東西我身上剛好有,後來有人傳說那是雲南苗族開發的東西,因不慎流出,這才傳到南方。」

    「真的,那麼可不可以借我一點……」柳露水急切地問。

    「這可是很珍貴。」

    「哎喲!我說大發,你留著幹嘛,就行行好送給她,要不讓我們四少爺向你買下不就成了。」張大娘也幫腔。

    「對,我們四少爺一定願意買下。」柳露水也道。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只好讓出了,只要給我一些旅遊的盤纏就成。」對方也是挺乾脆的。

    「是,一定。」聽他答應了,柳露水才鬆口氣。

    緊接著就見他將那個叫「巴答」的東西拿出來,「可以想見這種東西在南方有多麼珍貴了,每個人都視若寶貝,我是因為幸運,遇到一位喜歡我的姑娘偷偷給我一些,所以量不多,若步驟失敗就白白浪費了。」

    「是的,你說,我會仔細聽。」

    「好,這個帶回去,先將水煮沸,等涼了就將這東西灑進去,記得……一見它溶了要再煮一次……煮沸後再等涼……這時表面會產生氣泡,而後再擺上灶繼續煮,得經過三天三夜。」

    「這麼水不就早蒸發光了?」張大娘在一旁聽得發噱。

    「這東西就是這麼神奇,一擺進去,水只會多不會少,再怎麼煮也一樣。」他望著柳露水,「過程中不能延緩或加快,否則就會前功盡棄,若成了,三天三夜後便會變成冰,可維持一年。」

    「真的這麼神奇,你沒誆人?」張大娘長這麼大歲數還頭一次聽見,看這些玩意兒就像白糖,沒啥特別呀!

    「不信就別問我要。」他被張大娘這一問給氣著了。

    「我信我信,別收起來。」柳露水趕緊站起,對他笑笑。

    瞧她一臉甜膩,他便將東西給了她,「記得我說的方法了吧?」

    「我記得。」小心翼翼接過手,將它擺在衣襟內,「明兒個我會將銀子拿來,你可要等我。」

    「放心,沒拿到銀兩前我是不會離開的。」對方倒也是位性情中人,個性與張大娘如出一轍。

    「好,那我先回去了,謝謝張大爺。」柳露水對他再三道謝後才和張大娘一塊兒離開客棧。

    這一路上,她臉上始終掛著滿足的笑容,張大娘看在眼底也為她高興呀!


    因為擔心秀雅與方越揚他們會繼續找柳露水麻煩,秦振沙便以自己的性命向他們保證,請他們回去擒私黨。

    秀雅一開始說什麼都不肯答應,最後還是在江森的強迫下離開了秦府。

    這陣子,北鎖苑又回復以往的安靜,而柳露水也終於可以消弭不安、找回安定,拿出平常心做點心。

    只是前前後後耗了好多時日,剩下不到十天,得再花三天耗在製冰水上,就怕時間不夠哪!

    於是一早她就窩在灶房,鼓起勇氣試著將巴答放進沸水裡,等著它溶化……

    這時秦振沙走了進來,「你在幹嘛?」

    「噓,別吵。」她一雙眼直盯著水面瞧。

    「讓你做點心,你卻變得不肯理我了,我真無聊呀!」他故意坐在她面前哀聲歎氣。

    「那你想做什麼?啊!要不要喝綠豆湯?」她趕緊走到灶邊將已放涼的綠豆湯舀了碗給他。

    他吃了口,搖搖頭說:「沒胃口。」

    「怎麼會沒胃口?不舒服嗎?」她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回鍋裡的水。

    「太熱了。」他找著借口。

    「現在挺清爽的呀!怎會熱呢?」突然間,柳露水又想到什麼走到木櫃拿出一碗泥凍,「這是用曇花膠做成的,很爽口。」

    可是他吃了口後,一樣說道:「曇花香氣太濃了,還是沒胃口。」

    柳露水終於氣不過的雙手叉腰,「你會不會太挑剔了,這不好、那不好,你去找旁人伺候一定好。」

    「我是挑剔,但只對你挑剔。」撇開嘴角,他幽邃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她,「你真的打算在這裡待上三天,不眠不休?」

    「嗯。」小丫頭竟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小心打瞌睡呀!」

    「這麼重要的事,我不會睡著,現在已經晚了,四少爺你去睡吧!」她嘴裡雖忙著說話,眼神卻專注的看在同一點上。

    「你過來。」

    他可氣了,一把將她拉到懷裡,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我要你陪我一道睡。」他邊說邊撩撥著她身子的敏感處。

    柳露水倒吸了口氣,按住他的手,「別……別這樣,除非你不想讓我做點心。」

    「我當然想,但我更不希望累著你。」

    瞇趄一雙魅眼,他解開她的衣襟,凝住她胸口袒露的春光……可知他有多想要她,這陣子禁慾得都快內傷了!

    「我……我一點兒……都不累……」他的怪手直在她腿間摸索,害得她的氣息都凌亂了!

    不能這樣,絕對不行……瞧那鍋裡的水都快涼了,得注意著才成。

    儘管在他的調情下她已慾念蠢動,但還是用盡吃奶的力氣推開他的手,跳離他結實的身軀,「四少爺,你再吵,我就真的不管了。」

    秦振沙假意呻吟了好長一聲,「唉……真無趣……」

    「如果你喜歡趣味兒,不該找我。」她噘著小嘴,心想她還不曾聽他說一句喜歡她之類的話。

    男人都不敢承認自己的感覺嗎?還是……只要是女人都可以挑起他的慾望,那麼她又算什麼?

    記得以往大哥就很愛往花街柳巷鑽,她曾勸他少去,他卻回答她那是男人最大的樂趣,要她少管他!

    樂趣?!

    是呀!花娘有樂趣,她本就無趣。

    「那我該去找誰呢?」秦振沙一逕笑著,目光慵懶地梭巡她微噘的小嘴,和柔媚的眼眸。

    「愛找誰就去找誰吧!」她回到那鍋水前,再次將注意力擺在上頭。

    「唉!看來我比一鍋水都不如。」他扯起笑意,望著她專注的模樣,「你這樣是不行的。」

    「為什麼?」

    「太累容易恍神,到時若不慎誤了事那就糟了。」這男人一進入灶房就開始在雞蛋裡挑骨頭。

    「放心,我不累,只是耳朵受不了。」這個冰傲的男人今兒個不知怎地,話這麼多!

    「嫌我煩?」他挑起眉。

    「對。」

    「那你去睡覺,我幫你看著,這樣我就不吵你。」他優雅地托著腮,凝住她的眼笑著。

    「就這麼不放心我?」她對他搖搖頭,「不,既然是我的工作,我一定要有始有終。」

    「這不單是你的工作,也是我的。」這丫頭拿他當無用的廢物嗎?

    「好,你如果願意就待在旁邊陪著我就好,不過不要再開口說話了,會擾得我分心。」才剛說完,就看見水面上的巴答已經溶了,「啊!已經溶化了,要趕緊端上灶。」

    「我幫你。」秦振沙連忙站起,把鍋子端上灶繼續加熱。

    「現在只要再沸騰便可以冷卻,等起泡了再端上灶,週而復始。」柳露水一邊瞧著,一邊開心地說。

    「就這樣煮上三天就行了?」說真的,光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對,那個人是這麼說。」

    「你全信,不怕他騙了你?」說她固執,她更是單純。

    「人家很坦白,又不像你,說真的我要防的是你而已。」說到這兒,她不禁斂下眼,「我知道現在你對我好,可不知道下一刻你會不會又因為我是柳子健的妹妹而將我囚禁起來?」

    「原來你對我還抱著懷疑?」秦振沙的表情突轉嚴肅,跟著拉過她的手腕,「你老實說清楚,對我到底信不信任?」

    「四少爺,你這是做什麼?」柳露水被他激動的反應給嚇了跳。

    「我只要你說實話。」

    「實話?!」說真的,柳露水仍不清楚他對她是什麼心意,縱使她愛他,可也早有他會離開她的心理準備。

    「對,就是實話。」他很難得以這麼認真的眼光看她。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一堆怪問題,得注意水的變化。」柳露水逃避的轉向灶,果真看見水又開始滾了。

    把鍋再次端下來,她一語不發的坐在旁邊留意,但一顆心卻被他剛剛那些話攪亂了!

    盯著冒煙的水面,她雙眼漸漸模糊,而身旁的他當真變得安靜,不知是生氣了還是領悟到自己不該再吵她。

    這突然的安靜氛圍,讓她原本清楚的腦袋慢慢昏眩了起來,最後居然靠著牆不知不覺睡著了!

    秦振沙見她就這麼睡了,只好笑著搖搖頭,將她抱起直接步回他的寢居,而後他獨自回到灶房,做著她未完的工作。


    翌日一早醒來,柳露水先是揉揉雙眼,可下一刻心頭卻猛地沉下!

    「天,我的水!」

    老天,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都已經天亮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她什麼都無法多想,隨即衝到灶房,卻見秦振沙就待在那鍋水邊直盯著它瞧。她頓時鬆口氣,尤其看見他這副認真的模樣真的很有趣,讓她忍不住掩嘴輕笑出聲。

    聲音雖小,但還是竄進他耳裡。他抬起臉望著她,笑開嘴問:「我說得對吧?睡一覺是不是舒服多了?」

    「可是你……你一夜沒睡?」想他居然在這裡熬夜,柳露水突覺好愧疚。

    之前還大言不慚地向他保證自己絕對會撐下去,這下已經沒臉見他了。

    「我沒關係,你可以再去睡會兒,晚點兒我要去當鋪一趟,沒辦法盯著你,你得有精神才行。」他閒逸的靠在椅背上,雖一夜無眠,但從他臉上卻找不到半點疲累的痕跡。

    「你還要去當鋪?這樣好了,你去睡會兒,這裡交給我。」他又不是鐵打的身子,怎麼可以不休息?

    「我沒關係,就再陪你一會兒。」

    秦振沙這段話在她內心造成了小小漣漪,他怎麼知道她好想有他的陪伴?柳露水微笑地點點頭,好奇地問道:「對了,我是哪時候睡著的,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

    「因為你被這水的魔力給催眠了呵!」他饒富興味地說。

    「那我又怎麼會躺在四少爺的寢居?」老天,她還真是睡死了。

    「是我抱你過去的。」

    「真的?」她微斂雙眸,「以後不必再這麼做,就讓我睡這裡。」

    「為什麼?」瞧出她心底的顧忌,秦振沙霍然瞇起一對深情狹眸,「又怕引來閒話?」

    她點點頭。

    「知道嗎?若不是這鍋水得時時注意著,當我將你抱上床的剎那,根本不想再離開你半步。」他魔魅的話語深深擊中她的心,讓她一張小臉頓時燒了起來。

    「別……別說了。」她被他逗得又羞又窘,索性將他從椅子上拉起直往外推,「你要去當鋪就快去,早去早回,然後睡一覺。」

    秦振沙笑著轉身,錮住她的身子,「要我走可以,得讓我帶走一樣東西。」

    「怎麼這麼麻煩?」她露出苦瓜臉,「我啥都沒。」

    他卻笑著指指自己的薄唇,「賜一個吻吧!」

    「你……你怎麼這樣要求?」雖然這裡沒別人,但還是很怪。

    「不親我就不走,你自己看著辦。」從沒見他這麼愛耍賴,但為何依然如此的吸引人?

    忍不住垂首一笑,接著她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朝他的額上一吻,「這樣夠了吧?」

    「這樣就想打發我?」他可沒這麼好應付。

    回頭看了看那鍋水,她又轉過臉不安的看著他,「你還真是……」沒轍了,她只好輕輕往他的唇上一貼。

    唇才貼上就被他緊緊鎖住了腰,半天無法動彈。

    小嘴同時讓他攫了去,舔吮著屬於她的甜滋味兒……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滿足了,才徐徐放開她。

    「去看看吧!水應該降溫起泡了。」他才說完,柳露水便驚得衝回鍋旁,果真看見水正冒著氣泡。

    立即將鍋拿上灶,她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經過我昨晚一夜的觀察,發現這水每次沸騰與降溫的時間都一定,只要稍加注意即可,不必直盯著。」說完,他便扯開倜儻的笑痕,離開灶房。

    「真沒想到,才一夜工夫他就注意這麼多了?」哪像她就只知道傻傻地盯著鍋裡瞧。

    他在的時候嫌他多話,可現在只剩下她一人卻覺得無聊,讓她忍不住又連連打了幾個呵欠。

    「不行,我不能睡著。」她去衝了下臉。

    恰巧的是,張大娘正好過來,「露水,你在嗎?」

    「我在。」柳露水趕緊走過去。

    「應付得還可以吧?」她關心的上前查看。

    「還可以,謝謝張大娘。」她趕緊握住她的手,「只不過一個人在這兒,還真的會睡著。」

    「哈……」張大娘瞧她皺著的小臉,「你還真可愛。」

    「我是說真的。」她天真地點點頭。

    「說得也是,一直待在這裡盯著水瞧又沒幫手,真的難熬。對了,你該不會熬夜了?」

    「我沒熬夜,昨晚睡得很好。」想起這個,她就好內疚。

    「哦?那昨晚是誰看著?」

    「是四少爺,他幫我看著這鍋水,可剛剛他又去當鋪忙了,連休息一下都沒,讓我非常不好意思。」

    「四少爺自願幫你就好,別想太多,搞不好他還樂在其中呢!」張大娘笑笑說道。

    「樂在其中?」

    「是呀!四少爺一定喜歡你,幫所愛的女人做點事……不,是你們兩人的事,就算累也甜蜜呀!」局外人看得特別清楚。

    「張大娘!」聽她這些話,柳露水心底驀然一熱。儘管她不知未來是否真是如此,但眼下的一切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好了,別胡思亂想,你得先把心思放在點心上,而我也該去準備午膳了,下午有空再來陪你。」

    「好的,謝謝張大娘。」

    她陪著張大娘走到外頭,目送她遠離,這才想起鍋裡的水,立刻轉身回到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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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結成冰了……結成冰了!

    她成功了!

    以往只有在隆冬時看過湖面結冰的狀況,可頭一次瞧見整鍋凝結的冰,真的好有意思。

    於是她提著鍋,迅速來到秦振沙的寢居,急急敲著門扉,「四少爺……四少爺……」

    「進來。」他獨特慵懶的嗓音從裡頭飄出來。

    柳露水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開心地站在他面前,「成功了。」

    「哦!」他眉眼一揚,跟著高興,「難怪你敲門敲得這麼急。」

    「我急著讓你瞧瞧嘛!」她興奮的將東西提到他面前,「你看,現在不會再說我受人騙、上了當的話吧?」

    「是,我不會再這麼想了。」看著鍋裡凝結成的冰,他也感到不可思議。不可否認,從頭到尾,他不曾相信過,若不是柳露水一心一意專注在這件事上,他也不會想幫她。

    「現在有了冰,就可以做冰釀梅露了對不?」她開心地又問。

    「你要馬上做嗎?」他皺眉問道。

    「對,再說期限就快到了,我想先試做,若不幸失敗才有時間重新來過。」她偏著腦袋看著他的表情,「你是有話想對我說嗎?」

    「還真是瞞騙不了你。」他勾起嘴角,「我要出門一趟。」

    「什麼?」柳露水重重地擰起眉頭,「你怎麼可以自己先走,說好要帶我一塊兒的,後悔了嗎?」

    「我當然會帶你一塊兒,不過這次遠行跟那件事無關,全然是當鋪的事。」如果真要追究起來,跟她也有點關係。因柳子健上回盜了當鋪的東西,而遺失的當物主人就在揚州,他得親自登門送上賠禮。

    「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頂多三天就回來。」他提過她手裡的鍋放在地上,「這幾天辛苦你了。」伸手輕輕拂上她的小臉,他半瞇著眸望著,「我相信梅露也一定沒問題的。」

    「嗯,希望如此。」柳露水微笑點點頭,「我一定會努力的。」

    「這兩天我得準備一些東西,兩天後出發,回來的時間或許趕不上你送點心去給爺爺的那天。」這是他比較擔心的,擔心她一人去面對爺爺會緊張。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送去,只要你不是真的丟下我跑掉就行了。」她溫柔的眸影直瞅著他。

    「如果我真想擅自離開,也不需要那三個月的時間了,傻瓜,別疑神疑鬼。」他勾起她的下顎,指尖來回在上頭輕撫。

    「嗯,我會等你回來。」柳露水露出一抹安心的甜笑。

    「你這丫頭!」

    為什麼她的笑總是如此的天真、引誘著他的心呢?

    不願再忍,他緩緩俯下身,覆上她的小嘴,握著她下巴的手勁兒徐徐加重,讓他可以更精準無誤的掠取她的芳馨。

    接著他更是迫不及待的將她抱起,放在一旁躺椅上,瞇起眸說:「你的時間終於輪到給我了。」

    「四少爺!」她羞怯地眨著大眼。

    「傻瓜,你什麼都不會,就只會這麼直勾勾看著我?」這時候的他需要她的熱情,可是這小丫頭老用一雙無辜的眼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這樣被他壓縛著,她壓根無法動彈啊!

    「做一些……取悅我的動作。」他的笑勾攝她的心。

    柳露水臉兒嫣紅,害臊中卻不忘綻放笑靨。

    「你笑什麼?」他倒是被她笑得有點迷惑。

    「因為你的眼神好溫柔……比以前任何一刻都溫柔,我好怕我會掉進這樣的眼神中,上了癮、著了迷。」說時,她不忘伸出手輕輕撫了下他的眼。

    「你怎麼可以這麼大膽的摸我?」他開起玩笑,事實上還巴不得她能多摸他一些。

    「你不是要我取悅你?」這樣做錯了嗎?

    「這也叫取悅?」

    「不就是這麼摸摸你、看看你……」看著看著,柳露水居然逸出淚來,「四少爺,我真的好怕。」

    「怕什麼?」

    「怕你和我真的有仇,不論是誰殺了誰,我都好怕。」她的小拳頭因為擔心而緊緊握著。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怕的?」他安撫性的一笑,「再怎麼說,跟我們有深仇大恨的都不是你,至於你哥也不過是幫手。」

    「真的是這樣嗎?」他的話讓她稍稍鬆口氣,「那……你的心呢?」

    「這還用說?」

    已受不了她一個個拋來的問題,既然她不懂如何取悅他,那就讓他來吧!

    火熱、糾纏、情漾……再次席捲著他倆……


    秦振沙不在府中,柳露水終於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了冰釀梅露。

    雖然她對這份點心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但她已盡力,即便失敗她也對得起自己了。

    因此,她以平常心端著點心前往老爺的養生居。

    步進老爺的寢居,她有禮的稟報,「老爺,這就是冰釀梅露,請你嘗嘗。」

    秦懷佑揚眉看著她,「你很特別。」

    柳露水依然掛著笑,「我不懂老爺的意思。」

    「因為你一點兒都不緊張。」秦懷佑撚鬚望著她。

    「其實我到今天以前都很緊張,可到了今天反而放寬了心。」柳露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通的。

    「你能這麼想很好。」秦懷佑拿過她手裡的冰釀梅露,「天,這東西還真是冰的呢!」

    「對,我是去向張大娘一位親戚請教,他教了我製作冰的方法,還給了我製冰的材料。」她甜沁一笑。

    「沒想到你還真的弄到冰,那我一定要快點兒嘗嘗。」秦懷佑拿起湯匙舀了口放進嘴裡,閉眼細抿,不一會兒便睜開眼說:「冰涼爽口,非常好吃。」

    「老爺!」柳露水捂著臉兒,完全不敢相信可以得到老爺的稱讚。

    「雖然跟我以前吃過的冰釀梅露味道不同,但是卻更美味,帶著點兒微醺的酸甜,尤其是冰……這季節能吃到這玩意兒真是意外!」秦懷佑一臉滿足地說:「如果我以後還想再吃,你能再做給我吃嗎?」

    「當然可以了。」她開心地應道,從沒想過會有人這麼期待吃她做的點心。

    「好,那你退下吧!」秦懷佑將空碗放在盤上,「想必這點心費了你好一番工夫,你也該好好休息了。」

    「謝謝老爺,我退下了。」柳露水朝他點點頭,而後端著空碗步出老爺的寢居。

    「露水姑娘,看樣子結果應該不錯囉!」老吳這時走過來,看她臉上掛著的笑容,便已猜出大半。

    「老爺嘗了很滿意,我好開心。」她忍不住喜極而泣。

    「這下咱們秦府可熱鬧了,四喜臨門呢!」老吳也欣慰的笑了。

    「你的意思是其他三位少爺也成功了?」聞言,柳露水跟著興奮不已。

    「沒錯。」

    「那太好了!」柳露水開心的閉上眼,心想如果四少爺也在,那該有多好!

    「不過三天後你們就得離開秦府了,可曾想過要去哪兒?」老吳提醒柳露水還有這件事。

    「啊!」她收起笑,這才想起今後不能再繼續住在秦府,內心不禁感到一陣愴然。就不知四少爺哪時候才會回來,她若走了,與他錯過,那又該怎麼辦?

    「如果還沒找到落腳處,我們會在大少爺的秦寶酒樓安排房間讓你們暫住。」老吳強調著。

    「秦寶酒樓?」柳露水這下不懂了,「既然可以住秦寶酒樓,又為何不能繼續住在秦府?」

    「因為老爺說出的話一向不容推翻。」老吳太瞭解老爺了。

    「原來是這樣……」她理解的點點頭,「我懂了,好,我先暫住秦寶酒樓,等找到落腳處會立刻搬出去。」

    對他點點頭,她便回到了北鎖苑。

    看著這間自己曾親自監督工人建造的灶房,柳露水內心就有許許多多無法形容的不捨情感,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她摸著水桶、摸著掛在牆上的瓢勺,想起過去和四少爺相處的情景……

    雖不是每個回憶都是開心的,卻都是她最珍藏的,值得讓她深深擱在內心深處,偶爾拿出來低回淺嘗。

    想著想著,她竟紅了眼眶,難過的坐在桌旁掉淚。

    「既然這麼不捨,就別拆了不就成了?」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柳露水立即回頭,卻見秦振沙笑意盎然的站在門口望著她。

    「四少爺!」她拭了拭淚,再張大眼將他看個仔細,「真是你回來了,不是說趕不回來嗎?」

    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她激動的將他緊緊抱住,「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因為想你,所以提早回來了。」他露出抹俊魅的笑,鎖在她腰際的手收得更緊了。

    「事情都辦好了?」她抬起臉問。

    「對,都處理好了。」

    她抿出一抹笑,「意思是都辦好了,以後不會再丟下我離開了?」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真的太好了。」有他在身邊,柳露水有著說不出的開心。明知不該表現出太多興奮,卻還是忍不住表露出來。

    「這麼捨不得我?」他笑著擰擰她的鼻尖。

    「討厭!」她捂著鼻子望著他,「對了,看樣子你滿累的,要不要吃冰釀梅露,解渴又解熱。」

    「好呀!」他趕緊坐了下來。

    柳露水將鍋裡剩下的冰釀梅露端到他面前,「吃吃看。」

    望著這碗冰釀佳餚,他笑了笑,「嗯……剛剛我好像聽見你說今天的點心讓我爺爺滿意,表示你成功了?」

    「你聽見了?」柳露水含著笑問。

    「是啊!那我該說聲恭喜了。」

    「我也要恭喜你才對。」坐在他對面,她雙手托著腮問:「快吃嘛!我想知道你的感覺。」

    他撇嘴笑笑,拿起匙子吃了口,「太好吃了!我爺爺都滿意了,可見你做得很好。」

    柳露水也開心的微笑著,「對了,我那一千兩銀子就給你吧!」

    「為什麼?」

    「我哥一定讓你的當鋪損失了不少,我不能當作不知情,再說我拿這麼多銀子,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你可以買你想要的東西。」

    「可是我沒有想要的東西啊!」在她的心裡,只要有他就心滿意足了。

    「傻瓜,你還是將銀子留在身邊吧!」他拉她站起抱住她,「那筆銀子是我爺爺打賞給你的,以後我也會給你,你要學著怎麼花錢才成。」

    「這是什麼道理?」哪有人要學著花錢呀!

    「這是我秦振沙的女人該懂的道理。」他低首看著她燦爛的眼,隨即又說:「時間差不多了,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就啟程。」

    「這麼快!」

    「對,所以你得準備好包袱,這一去得兩個多月的時間。」瞧她的神情突轉緊繃,他笑著問道:「怎麼了?」

    「一想到得去這麼久就有點兒害怕,好像即將有什麼事發生似的。」柳露水擰起眉。

    「放心,別想太多。」他伸了個懶腰,「連趕兩天路,當真有點兒累了,我去睡一會兒。」

    「好,你快去吧!」

    「你也早點休息。」他溫柔地拍拍她的肩,這才步出灶房。

    望著他離開的身影,柳露水心想他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後天又得趕路,身子怎吃得消呢?

    趁這兩天就讓他好好休息,她也該燉些補藥給他補補身子了。


    充分的養精蓄銳後,秦振沙帶著柳露水一塊兒出發前往隴西。

    當然這趟遠行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尚有江森父女以及方越揚。

    馬車上,柳露水從窗口看出去,望著秦振沙與其他人都騎著馬兒,唯獨她一人得乘坐馬車,頓時覺得自己好沒用。

    「四少爺,你幹嘛帶著她呀?」之前的事在秀雅心底還存有疙瘩,如今一看見柳露水她就不悅。

    「我有讓她有前往的理由。」很多事柳露水都處於懵懂之中,他也一樣,既然關係到他們兩人,他一定要解開謎底。

    「什麼嘛!可是——」

    「秀雅,別再說了。」江森可以感覺到秦振沙的不耐。

    雖然秀雅是他的女兒,但是秦振沙是他們擒私黨之首,又為了這個黨犧牲許多,對他的命令他發誓要奉行到底。

    「不說就不說。」秀雅終於住了嘴。

    趕了一整天的路,此刻夜已深,秦振沙回頭道:「找間客棧休息吧!」

    方越揚上前道:「我去找間安全的客棧。」

    「好,你去吧!我們在這兒稍等。」

    等待中,秦振沙來到轎內間著柳露水,「渴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她搖搖頭,望著他,「我能不能不要坐馬車?」

    「為什麼?」

    「你們都騎馬,卻為了我都得放慢速度,讓我很愧疚。」幫不上他的忙也就算了,如果變成累贅,就變得不可原諒了。

    「傻丫頭,馬車要快也是很快的,只是我們還在等前面來人回報,要配合得上時間才成。」說時,他眉宇間微揚起一絲愁,看樣子事情並不像他所說的這麼單純。

    「都已經到這個地方了,還不肯告訴我你的目的嗎?」她偏著腦袋望著他。

    「我要見司馬天義。」

    「司馬天義?」她眸心一轉,「他不是當朝丞相?我爹……我爹之前是在丞相府擔任總管一職。」

    他點點頭,「我知道,那你清楚司馬天義的為人嗎?」

    她搖搖頭,「我不清楚。」

    「他是個大貪官,無所不貪,甚至將朝廷撥出的救濟金中飽私囊。」他握緊拳,恨意滿滿。

    「天!那我爹呢?」

    「他……助紂為虐。」這事他很不想讓她知道,因為他清楚她會難過、傷心。

    「難怪……難怪他會為人所害。」她腦袋一陣暈眩。

    「我想他沒死,只是你哥將他藏了起來,一方面是想保護他,一方面是想讓你恨我們秦府。」

    他的話讓柳露水原就混沌的腦袋更加迷惑了。

    她抱著腦袋直搖著,「怎麼會這樣?這麼說我哥也是其中一員了?」

    「好了,別多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覺,到隴西還得兩天路程。」他拍拍她的肩,便離開了馬車。

    這時方越揚也回來了,立刻向他稟報,「前面有三間客棧,應無安全疑慮,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走吧!」

    一行人轉往鎮上,而後選擇其中一間客棧打尖,三個男人住一間,秀雅則與柳露水同房。

    當晚,柳露水先去梳洗,回到房裡就見到秀雅那張冷漠的臉孔,「我真不想跟你一間房,知道嗎?」

    「對不起。」想到自己父兄的所作所為,柳露水連一點點為自己據理力爭的力氣都沒了。

    「誰要你對不起!」

    她撇撇嘴,鋪好床,「換我去梳洗,你要睡就先睡吧!」唉~~誰要四少爺喜歡這丫頭,雖然她很生氣,之前甚至想殺了她,但爹一再的勸她,她只好隱忍下來。

    雖然她不甘心將心愛的男人拱手讓人,但她也明白秦振沙並不愛自己,就算她再努力也是枉然,所以她放棄了,但她對柳露水仍是沒有好臉色。

    柳露水望著她離開後,嘴角微微勾起,因為她可以感受到秀雅不像之前對她充滿了敵意,雖然還是極不友善,至少讓敏感的她不再這麼害怕與不自在。

    她本想打地鋪,可想想這樣豈不是更表現出自己的疏離呢?於是她還是上了床,盡可能往裡睡,讓秀雅可以睡得寬敞些。

    沒一會兒秀雅回來了,一見柳露水的睡相就取笑道:「原來你是只壁虎呀!真不明白四少爺怎會喜歡你。」

    柳露水並沒睡著,一聽她這麼說立刻離開牆面,「我只是怕你太擠了。」

    「你是說我很胖囉?」她冷哼。

    「不是,你別誤會……」柳露水慌張的想解釋。

    「算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她也躺了下來,背對著柳露水。

    柳露水望著她的背影,突覺一陣溫暖。

    從小她就好羨慕鄰居有姊妹相伴,可以經常膩在一塊兒,還可以睡在一塊兒,而此刻她就好像多了個姊妹,可以讓她這麼依偎著。

    坐馬車顛簸了一整天,說不累是騙人的,柳露水不敵睡意的墜入夢鄉。

    只是不知為何,夢中有個影子慢慢離她遠去,讓她的心好痛好痛,最後忍不住啜泣起來……隱約從他的背影可以猜出是四少爺……他要離開她嗎?莫非她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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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8 09:05: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嗚……嗚……」悶在被裡,她哭得好傷心。

    秀雅的眉頭緊皺了下,轉身搖著她,「你怎麼了?覺不睡,哭什麼哭,等下四少爺不知情以為我欺負你呢!」

    張開淚眼,當柳露水看見秀雅時,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場夢,「對不起,我吵醒你了嗎?」

    「當然吵到了,早說不跟你睡的。」秀雅依然對她沒好臉色。

    「那我去打地鋪,床讓你睡。」柳露水心情還不穩,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可是你自己要這麼做的,我可沒逼你打地鋪。」秀雅不理她繼續轉過身呼呼大睡。

    柳露水披上外衣,步出外頭,看著客棧的一處小花園,吹著晚風、想著事情……再看看天上稀疏的星,不知不覺天色就要亮了。

    「露水,你怎麼在這裡?」秦振沙朝她走了過來。

    「睡不著,出來走走。」她並沒道出那個奇怪的夢。

    他揉揉她的腦袋,「睡不著也得歇會兒,否則接下來便要連趕兩天路,而且全是山路,怕你吃不消。」

    他會這麼早起,是因為剛剛探子來報,司馬天義已經快抵達隴西,所以他們的速度也得加快了。

    「為什麼這麼急?」

    「因為對方已經快到了。」

    「你是指司馬天義?」柳露水眉兒一揚,「可我不懂的是……你來此的目的是為殺他嗎?但他貴為丞相呀!」

    「我說了我不會殺任何人。」他幽魅的眸光望著她,「殺了他,我得坐牢,為了那種人,不值。」

    聽他這麼說,她終於放了心,「那就好,我一直很擔心你會意氣用事。」

    「放心吧!其他事可以意氣用事,但這事攸關百姓的利益,我會小心處理。」他有自信地一笑,再望向她略微憔悴的面容,「要不要再去歇會兒?你的臉色不太好。」

    「不,我睡不著。」她只想與他在這兒聊聊天。

    「該不會是秀雅,她讓你——」

    「沒!」她趕緊搖搖頭,「你別亂想,她對我已是極大的讓步。」

    「真是如此?」他覺得她的話很可疑。

    秀雅一直不喜歡她,又怎會待她好?昨晚兩人同房,他還曾考慮將她們分開,可又顧及江森與越揚的想法,才沒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是真的,如果你還質疑,我可要生氣了。」柳露水鼓著腮。

    「看你這表情,我相信總行了吧?」他仰首肆笑了聲。

    「當然是真的,以後你對她也得好一點,否則秀雅會難過的。」柳露水抓住他的手,微笑地說:「就讓你們的關係回到還不認識我之前,嗯?」

    「好,你說什麼就什麼。」他寵溺地將她的手舉起,「既然不想睡,我們就到處走走吧!」

    看著他們走遠,秀雅這才從暗處現身,瞧著他倆的背影猛歎氣。

    沒想到那個笨丫頭居然還替她說話,搞得她像個壞女人似的!算了,秦振沙,既然你不希罕我,我也不想死皮賴臉的纏著你。

    「真以為我沒人要呀?」她嘴裡碎念著。

    話雖這麼說,但她心底突生惡作劇的念頭,一路跟著他們,直到客棧後方的山坡,此時天空露出魚肚白,有種熹微之美!

    「早!」她調皮的在她們身後喊了聲。

    柳露水回頭看見是秀雅,立即笑說:「你也起來了?」

    「不行嗎?」秀雅噘著唇,「妨礙你們了?」

    「沒有的事。」柳露水大膽的拉著她的手一塊兒過來,「看,日頭出來了,好美……」

    秀雅也仰首看著,半天後她皺起眉說:「這個很平凡呀!哪兒美了?」

    「秀雅,很多事物經常出現在我們生活裡,我們反而忽略了它的美好,只要用心觀察,你就知道這一切有多麼值得珍惜了。」秦振沙回頭笑望著她。

    秀雅看著他的笑,說真的他已好久沒有這麼真切對她笑過了,不過為何她感受不到喜悅,而是壓力?

    看來她和秦振沙之間還是有所謂的差距吧!回頭再看一眼柳露水那副完全接受他話意的笑容,她頭一次有了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覺。

    「你們慢慢看日出吧!我要回去找吃的了。」她暗暗吐吐舌,從他們身旁一閃而過。

    「這丫頭就只知道吃。」秦振沙輕笑道。

    「所以我說,愈是跟她相處,愈會發現她的可愛直率。為了愛,女人真的會豁出去呢!」柳露水看著秀雅的背影說。

    「那你呢,可會為情為愛豁出去?」對於這點,他倒是挺好奇的。

    「當然,我不但會豁出去,還願意犧牲一切。」她很堅決地說。

    「誰要你犧牲,我只要你的心。」蜷起唇,他俊魅一笑。

    「心早就歸你,這還用說?」她害臊一笑,接著又道:「是不是該回去了?大家該都在用早膳了。」

    「也是,用過早膳後,也該出發了。」

    「那我們走吧!」她點點頭,跟著他一道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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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數天的行程,一行人終於來到隴西。

    柳露水看著這兒的景致,雖然和蘇州一樣熱鬧,但是位居北邊,氣候要寒冽些,而秦振沙也很體貼的買了件斗篷給她,讓她驅寒。

    「四少爺,已經查到司馬天義就住在福居客棧。」方越揚稟報。

    「好,那我們也去吧!」秦振沙瞇眼一笑,「我倒想看看,他這次的暗樁交易要怎麼進行。」

    「我一定會牢牢盯住,讓他再也無法掩藏。」江森也道。

    「還有我,他那幾個雜碎手下就交給我。」江秀雅輕輕一哼。

    「不管怎麼說,他身旁的護衛都是來自京都,武功高強,可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你,秀雅。」他可不希望她太過輕敵。

    「好啦!我會注意的。」有他的關心,秀雅開心的笑開嘴,跟著轉向柳露水向她示威。

    柳露水掩唇一笑,因為她明白秀雅不過是想氣氣她。

    接下來,他們加快速度前進,終於在太陽下山之前落腳福居客棧。

    當晚,一行人共住一間大房間,姑娘睡內室,其餘人則在外面席地而睡,三人輪流看守。

    過了子夜,守在外頭的秦振沙感受到似乎有腳步聲往司馬天義的房間走去,立即繃緊神經跟去,貼在門邊偷聽著裡頭的談話。

    「大人,幾個小國進貢的銀兩與貢品都已送達隴西,底下官吏與節度使也都打點好了。」來者小聲地對司馬天義說道。

    「盤算過沒?值多少?」司馬天義奸佞地勾起嘴角。

    「估計約莫可以換成五百萬兩黃金。」對方驀然一笑。

    「呵!那就不枉我大老遠來這一趟了。」閉上眼,司馬天義滿意的吟道。

    「當然了大人,不過希望黃河大壩工程可以讓小的包下,底下那些小官的封口費由我負責。」對方挑明了說,等他的回答。

    「好吧!大壩工程我會替你說說。」不愧是貪官,貪了那麼大一筆銀子,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哪時交貨?」司馬天義嗓音放沉。

    「明晚這時候,在陽青山的一個山洞內。」

    「好,我會親自過去,你也得吩咐手下,好好看管那些東西。」一抹笑綻放在他的嘴角,可見他的心裡有多得意了。

    「我會注意的,那我先退下。」那人立刻往門外走。

    秦振沙俐落地閃身至牆角,直到那人離開後,他才不著痕跡的回到自己房間。

    半個時辰過後,江森醒來,「四少爺,辛苦了,換你休息了。」

    「我剛剛已偷聽到他們將於明晚在陽青山的某個山洞交貨,天一亮,就讓尾隨來的手下暗自查探是哪個山洞。」秦振沙吩咐道。

    「剛剛得知的?」

    「沒錯。」

    「呵!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放心吧!我一定會帶人親自前往查探。」他隨即道。

    「確定分舵的人手一早會趕來吧?」

    「確定,我已接獲飛鴿傳書了。」一想起明天將可以取得司馬天義的罪證,江森的情緒也為之激奮。

    「那好,等下和越揚交班時,也告訴他這件事,事後你也再睡一會兒,明天可得費神了。」

    「嗯,我會的,四少爺你趕緊睡吧!」

    江森向來穩重,秦振沙對他倒是不會有太多擔心,於是他安心的回到角落,打算好好補充體力。


    隔日,來自分舵的其他人已準時抵達隴西,江森立即帶領幾位身手矯捷的手下前往陽青山調查,其他人則待在山腳隱密處,打算與秦振沙會合一道前往。

    出發前,秦振沙特地來到房裡與柳露水獨處,躊躇半晌才道:「我要出發了。」

    「我也準備好了。」她起身拍拍衣裳。

    「不,你不能去。」他瞇起眸,瞅著她那雙不解的眼,「不瞞你說,此行非常危險,我不能讓你涉險。」

    「那你也同樣有危險了?」她捂著唇,心口緊繃著。

    「我有武功,可以應付的,你放心吧!」雖知道這趟充滿危險,但他不去不成。

    「可是——」

    他抱緊她,拍拍她的背,還在她唇角印上一吻,「乖乖等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為了不帶給他負擔與壓力,即便不願,她還是點點頭說:「好,我會等你回來,我要看見你安然無恙回來。」

    「我會的。」再定定地、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後,秦振沙便離開房間,與其他人一塊兒前往陽青山。

    可不知為何,眼見他離開後,柳露水打從心底發顫,這是什麼?不好的預感嗎?

    不會的,四少爺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在客棧內等了大半天,柳露水不時看向窗外,可今兒個的氣候特別怪,一早明明是風和日麗,午後卻變得陰沉昏暗,像是即將下大雨,這是否代表著某種暗示?

    站在客棧後方山坡上,她不停向上蒼祈禱,希望老天能助四少爺一臂之力呀!

    「姑娘,天氣涼了,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客棧小二剛好從後門出來,一看見柳露水便笑著問道。

    「沒,只是待在屋裡有點悶。」她笑笑。

    「隴西這地方本就風大。」店小二也看看天色。

    「真的?那氣候也像現在這樣嗎?」

    「什麼意思?」

    「就是像今天……早上艷陽高照,可是下午又陰暗下來?」如果是常態,那她就可以稍稍安心。

    「你是指天氣呀?」店小二這才說:「說真的,我也覺得今兒個有點怪,希望不要是有什麼事發生。」

    他這句話讓她的心又是一緊,茫然間店小二不知說了什麼便離開了。

    無神地回到房裡,她又待在窗口等著夜晚來臨,果真天色一暗,風雨就來了,雷電交加、狂風怒嚎,讓她擔心得無心用晚膳,直在房裡踱著步。

    就這樣憂急了一天一夜……突然一道破門聲傳來,嚇得她趕緊回頭一瞧,原來是秀雅負傷回來了,「秀雅,你怎麼了,肩上都是血!」

    「我這點傷沒什麼,倒是四少爺傷得比較重。」秀雅撫著傷口說:「他要我快逃……我只好趕緊逃了,我爹……越揚哥……」

    見她哭成這樣,柳露水更是憂心,可還是得先處理她的傷口。

    她到樓下向掌櫃的要了傷藥,再回房裡為她包紮敷藥,「秀雅,告訴我,到底……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本來四少爺是可以逃的,但見我們受困,他又闖進來,雖然救了我,可是他自己卻——」

    從不曾見秀雅哭過的柳露水見她不停流著淚,她一顆心也好無措。

    「是……是司馬天義?」

    「他當真是個老狐狸,早知道我們監控他,所以他故意製造陷阱讓我們跳。」秀雅義憤填膺地說。

    「真是他,他現在在哪兒?」

    「他就在我們斜對面的房間,四少爺要我帶你離開,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她吃力地站了起來。

    「秀雅,你快逃,我去找他。」

    「什麼?」她吃了一驚。

    「別忘了我姓柳,我就是柳冀的女兒,柳冀與他的關係這麼親密,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柳露水咬著唇說道。

    「天!原來你真是柳家的人。」秀雅想了想,抓住她的手,「我不管你姓什麼,但四少爺和我爹、擒私黨的一切就麻煩你了。」遠遠聽見奔來的腳步聲,秀雅自知已不能再待下,於是越窗而逃。

    接著,一群人衝了進來,其中一人就是司馬天義。

    「你是誰?」司馬天義瞅著她,「你不是那個受傷的女人!」他在她身邊繞了一圈。

    「我叫柳露水,是柳冀的女兒。」她深鎖著眉頭,直望著他。

    「柳冀!他有女兒?」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強烈,「你……你說你叫露水?」

    「你怎麼了?我爹不是你的總管嗎?怎麼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柳露水完全不怕他探索的眼神,「快將秦振沙和擒私黨的人給放了!」

    「為什麼要我放了他們?」司馬天義緊緊看著她。

    「因為我跟他們是同一夥人。」

    柳露水又往前一步,紅著眼眶,「你可以殺我,但是請放了秦四少爺。」

    司馬天義不答反問:「姑娘,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心嗎?」

    「做什麼?」她防備地問。

    「如果你的左手手心有個拇指大小的鮮紅胎記,就表示你是我的女兒。」他的神情極為激動。今生他最大的遺憾就是無子無女,沒想到當年他闖下的禍端極可能彌補他的缺憾!

    她臉色瞬變,猛搖著腦袋,「不是……這怎麼可能,我爹姓柳!」

    「讓我看看就知道。」不顧她的反對,司馬天義強勢地將她的左手用力拉了過來,扳開一瞧……須臾後出現驚喜之色,「天可憐見!天可憐見,不讓我司馬家絕後呀!」

    十六年前他迷戀上一名女子,讓她懷孕產下一女,可是身為尚書府的招贅姑爺,他完全不敢讓妻子知曉,只好請好友柳冀將她帶走,他還對柳冀說:「這孩子只是露水,與我無緣哪!」

    事後柳冀告訴他那女娃在半路上因風寒而夭折。

    沒想到……他竟騙了他!

    「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兒,我又怎麼知道你左手心的胎記?」司馬天義逼視著她,帶著笑說:「女兒……跟著爹,爹會彌補你,給你一切榮華富貴呀!」

    望著他那張滿是詭計的老臉,柳露水怎麼都無法將他視為自己的父親,可是目前唯有聽他的,才有機會救秦振沙。

    「我在你心裡很重要嗎?」她瞇起眸。

    「當然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現在宮內太子選妃,如果她能進宮去,若有幸成為皇后,對他的助益更大呀!

    「好,既然我這麼重要,那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柳露水咬著唇,心痛的說道。

    「好,你說,不單是一件事,就算十件、百件爹也會答應你。」司馬天義開懷暢笑著。

    「我要你放了秦振沙還有擒私黨的人。」她板起臉,一字字說得很清楚。

    「這怎麼行,他們可全都要你爹的命,現在你是我女兒,已不是他們的人了。」真不明白柳冀是怎麼教她的,居然讓她加入擒私黨?

    「如果你不是個貪官污吏,他們也不會這麼對你。」柳露水激動得一張臉都漲紅了,發著抖說:「好,不答應是嗎?那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她猛轉身,打算往牆上撞去——

    「別這樣……」他拉住她,沉吟了會兒才道:「好,我答應你就是,不過你是不是也該答應爹一件事?」

    「什麼事?」她淚眼矇矓地回睇他。

    「我們回長安,然後你跟我進宮參加太子選妃,我想憑你的姿色再加上我與朝廷的關係,一定可以讓你入選。」他的雙眼閃耀勢力的光芒,直讓她看得反感。

    她真的很想唾棄他,但現在她還要救四少爺,絕對要隱忍住。

    深吸口氣,她定定看著他,冷冷笑著,「原來你認我這個女兒就是這個目的?我爹……我是說柳冀真的死了嗎?」

    「哈……他沒死,只是我暗地吩咐你哥把他藏起來,製造他已死的假象。」他得意一笑。

    柳露水聽得心好痛,此刻她終於懂了……懂了自己掉入什麼樣的陷阱裡。

    「還有,我要再見秦振沙一面,見完馬上跟你走。」說完,她便走出房間,讓司馬天義的手下將她帶走。


    秦振沙獨自被關在地牢內,他半瞇著眸光瞪著眼前的石牆,知道自己若想逃出這牢裡簡直難如登天,可他並不怕死,唯獨擔心待在客棧等他的柳露水。

    不知秀雅可有去找她,帶她離開?

    不知她是否恨他、怨他,因為他沒有依約定平安的回去?

    不知她——

    「天!」一股氣憋在心口,他憤而朝牆上用力一擊,儘管指關節疼得發麻,仍遠不及他的心痛。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腳步聲,轉首一看他立即抽口冷子,「露水!他們也抓了你?」

    她立刻上前抱緊他,苦笑地搖搖頭,「沒……是我自願跟他們過來的。」

    「為什麼?」緊擰眉峰,他可以感覺她有心事。

    「四少爺……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縱使她不認司馬天義,但他依舊是她爹,她該替那惡人向他道歉。

    「你……」他不解地望著她。

    「我好恨我自己,我真的好想死……為什麼我爹是司馬天義?」她靠在他懷裡說出這句話,可以想見他有多麼震驚了!

    「你是司馬天義的女兒?」抬起她的臉,他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的淚眸,「老天,這怎麼可能?」

    「偏偏我就是。當初是柳冀將我抱回去養的,雖然我很痛恨這樣的結果,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樣我才能救你。」她逸出脆弱的笑顏,望著他的眼,「四少爺,快回去吧!就當我們無緣。」

    「不,就算你真是他女兒,我也不會留下你一人,要走一起走。」他緊握著她的手腕。

    「這是不可能的,你該為擒私黨著想,其他人我已經先將他們放了,你該回去和他們會合。」現在的她,又哪配得上他?

    原來那夢境是真的,他是該離開她,離開她這個萬惡不赦的惡人之女。

    看著她的淚眸,他咬緊牙關說:「我不走,我領導無方,將他們逼向死路,還有什麼資格再回去?」

    「你別傻了,你可以的!」她用力將他推出豐房,「跟我走。」

    雖然有護衛跟隨著他們,但是並未阻止他離開,秦振沙這才相信司馬天義真的願意放了他。「他會放我必有所圖,不全然因為你是他的女兒,我太瞭解他了。你告訴我,你究竟答應他什麼條件?」

    一直到外面,他緊抓著她的肩問:「不要隱瞞我。」

    她笑著搖搖頭,仰首看著夜空,「沒有什麼條件,他又能對我怎麼樣,對於失散十多年女兒唯一的要求,他會答應的。」

    未將司馬天義的條件說出,只是不希望讓他走不開。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看看不遠處的護衛,壓低嗓說:「我帶你走,不管你是誰。」

    能聽見他這樣的話語,柳露水已經相當滿足了,「多了我這個累贅,你就走不掉了,他們人手眾多,別再遲疑了。」

    「那你呢?」他一張臉瞬間凝成寒霜,連嗓音都變得極端嘶啞。

    「我?」

    她斂下眼,隨即走近他,再次俯身於他胸前,幽幽說道:「別再管我了,像我這種身份的女人配不上你。」

    她會幫他拿到司馬天義犯罪的證據,等證據到手、給了他,她就會離開所有人,離得遠遠的。

    「你——」秦振沙還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你到底走不走?」一名年長的護衛走了過來,催促道。

    柳露水趕緊牽起秦振沙的手,「快,就怕司馬天義出爾反爾,我的事你不用擔心,走吧!」

    「露水!」要他如何放開她的手?

    「快走,我會照顧自己……」強忍的淚再也禁不住的淌落雙腮。

    秦振沙知道,若要救她就必須先離開,否則憑他現在的情況,只怕會帶給她更多麻煩。

    他眼眶也濃熱了,「好,我走……但我不會放棄你。」

    捂著臉兒,柳露水怕自己就要崩潰,在崩潰之前,她得趕緊走,免得影響他離開的決心,「你快走吧!歷護衛,我們回去。」

    狠下心,她轉身離開,卻聽見秦振沙在身後喊道:「露水,我愛你……不管你是誰,我都愛你……」

    沉重的閉上眼,她撫著發疼的胸口,激動的抽噎不止,但還是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直到消失在他眼前。

    再見了,四少爺……我會帶著你愛我的心,無論到哪裡都不會忘了你。

    今生無緣,但求來生再聚首。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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