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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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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殺匪



    中年大漢名叫梁虎,是松煙城外凶名赫赫的一名盜匪頭目,修為雖只有先天圓滿境界,不過憑藉他狡猾謹慎的性格,倒是一直流竄至今,活得極為滋潤。

    關鍵就在於,他從不得罪名門大族的子弟,只劫殺那些無身份無地位的底層散修。

    三年前,梁虎曾經參加過南蠻冥域試煉,對南蠻冥域的一切瞭若指掌,知道在這灰魘區和血腥山地交接的地方,借著重重灰霧的掩飾進行劫殺,往往能獲得異常豐厚的回報,根本不必費心費力地去獵殺煞獸來獲取煞珠。

    重要的是,在這裡進行劫殺,只要小心一點,梁虎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洩露出去。那些宗門子弟死便死了,他們的師門多半會以為他們死在煞獸的口中,而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抱著這種心思,此次南蠻冥域試煉,梁虎也帶著十餘名先天境的手下參與其中,為了便是大肆劫殺一票。

    事實也的確如梁虎所想,短短幾個時辰,他們便已劫殺了幾十個單獨行動的修士,獲得了大量煞珠。

    不過,梁虎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依舊謹慎地選擇單獨行動的修士作為劫殺的目標。

    然而此刻,他卻猛地發現,單獨行動的傢伙,並不一定不厲害,模樣年輕的少年,有時候也不一定是任人宰割的雛兒。

    就像……眼前的陳汐。

    從動手,到察覺到陳汐眼神中流露出的冷靜肅殺之色,只不過一瞬間,然而在這一瞬間裡,梁虎卻強烈地感覺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他不敢猶疑,右腳猛地一踏地面,借這股反震力,折身擰腰,快速朝一側躍去。

    然而,已經晚了。

    刷!

    一抹驚豔的劍光憑空出現,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刺出,恍如閃電。

    梁虎身子尚在半空,左腹的位置卻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劍孔,自背後洞穿而過,濃稠的血水驟然迸射而出。

    「怎麼……可能?我八年前就已臻至先天圓滿境界,怎麼可能連一招都擋不下?」梁虎跌落地面,低頭看了看左腹血水橫流的傷口,滿臉的不敢置信。

    「老大!」

    「老大受傷了?」

    「怎麼可能!」

    見自家老大一擊不成,反而被一劍刺傷,梁虎的手下們皆是一愣,這才如夢初醒般驚呼起來。

    梁虎是他們的首領,在這南蠻冥域中,他先天圓滿境的修為儼然已矗立在巔峰行列,可是卻在一招中被刺傷倒地,這……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瞬間,在這些刀尖舔血的盜匪們眼中,那個持劍而立的少年,仿似一瞬間從一頭小肥羊化作了一個冷酷無情的強者,令他們感到心悸。

    其實,以陳汐的修為,若真正與梁虎對戰,也不敢保證一招就重傷梁虎,這次之所以如此容易得手,還要歸功於他強大的神魂之力。

    早在聽到梁虎等人的呼喊之前,他便以神魂之力橫掃四周,能夠與紫府修士媲美的念力把方圓百里的一切查探的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發現煞獸群的影子,又怎可能會上樑虎等人的當?

    而梁虎對此卻渾然不覺,只把陳汐當做未經世事的雛兒看待,麻痹大意之下,自然被洞穿先機的陳汐一招得手。

    遝!遝!遝!

    沉穩有節奏的步伐響起,陳汐神色冰冷,執劍上前,心中已是殺機洶湧。

    對於這些劫道害人的匪類,他一點好感都沒有,若非他神魂強大察覺到不妥,差點就上了他們的當命喪當場。此時此刻又怎可能輕易放過這些傢伙?

    「兄弟們給我上,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把他殺了,身上的煞珠就是我們的了!」梁虎強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大聲暴喝。

    「老大說的對,他只有一個人,咱們還怕什麼?」

    「對!這小子身上說不定還帶著大量的煞珠呢!」

    「殺!」

    盜匪們被成功激起凶性,個個眼神瘋狂,朝陳汐圍攻而去。

    陳汐神色如常,不喜不悲。在南蠻山林三個月的夜夜苦修,與一頭頭先天境大妖的生死搏殺,令他已記不清自己受過多少傷,灑過多少鮮血。

    在殺戮與血腥中磨練出的實戰經驗,令陳汐在決定戰鬥的那一刹那,便已進入戰鬥狀態。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沒有廢話,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定在即將來臨的殺戮中,心境冷靜肅殺。

    「死!」

    腳踩天龍八步、陳汐手腕靈活旋轉,手中的青沖劍在一刹那化作狂風驟雨般的無數劍影,淩厲飆灑。

    視野中,盜匪們驚恐發現,無數道劍光猶如一張鋒刃構成的大網,瞬息而至,令他們躲無可躲。

    噗噗噗!

    空氣中,一連串的血花猶如迸射的熔漿,濃稠的血液一路飆射而出。

    這三個月的勤修苦練,令陳汐把《亂披風劍法》早已臻至‘知微’的地步,若論劍法之精妙,跟紫府修士也是不相上下,遠非這些土雞瓦狗狗般的盜匪可比。

    在陳汐日常書寫的《自省錄》中,他對自己的戰鬥力評估時,便已標注‘紫府之下無敵手’。以活了近百萬年的洞府之靈季禺的挑剔眼光,也對此沒有提出任何質疑,由此便可見陳汐戰鬥力之強蛻變到了何種程度。

    咯……咯……

    當前六個盜匪的眼瞳猛地睜得滾圓,神色猙獰僵硬,咽喉處皆被洞穿一個血窟窿,喉嚨裡發出嘶啞滲人的淒厲聲音,隨即轟然倒地。

    直至死,他們也沒想到,陳汐的劍法竟然如此快,快到他們一招未出,便即喪命倒地。

    剩下五個盜匪舉起的武器僵硬在半空,愣愣看著身前七倒八歪死在地上的同伴,一股莫大的恐懼湧上全身,猶如被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嚨,竟是忘記了呼吸!

    他們雖是盜匪,但無不都有先天境的修為,在這南蠻冥域中,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扎手的狠角色,但是憑藉人海戰術,往往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然而此刻,面對眉眼間一片肅殺之色的陳汐,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先天境和先天境之間,竟然存在著如此大的鴻溝!

    死了!

    一眨眼間,六個先天境同夥全死了……

    鬥志猶如雪山崩塌,望著宛如惡魔般的陳汐,五名盜匪皆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便欲要逃跑。

    咻!咻!咻!

    青沖劍猶如飄渺的煙雲,迷離的劍光挾帶著淩厲的尖嘯,輕鬆洞穿這五名盜匪的後背,所過之處,血花迸濺。

    這三個月的時間中,與那些兇殘譎詐的先天境大妖生死搏殺,令陳汐明白一個極為重要的道理,對待任何敵人,都不要有任何保留,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殺死敵人,永遠是最安全的方法。

    他沒有留手,在他眼中,這些窮凶極惡的盜匪都是一群畜生,死不足惜!

    「我交出所有煞珠,求少俠不要殺我!」

    梁虎早被眼前的一切打懵了腦袋,直至看到陳汐拎著兀自流淌血珠的青沖劍朝自己走來,雙腿一哆嗦,砰地一聲跪倒在地,發出一聲驚恐之極的大叫。

    陳汐無動於衷,神色冷漠異常。

    「我跟你拼了!」

    見陳汐如此決絕,梁虎不由慘然一笑,在瀕臨死亡的恐懼刺激下,他猛地竄起身子,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烏黑的匕首,身子朝前一撲,匕首朝陳汐腹部丹田處狠狠捅去。

    刷!

    劍光乍起,梁虎的腦袋與身體分開,遠遠朝半空中拋去。斷頭脖頸處猛地噴出一道兒臂粗的血柱,灑遍地面。

    至此,梁虎一眾盜匪被當場全殲!

    若有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會震驚于陳汐出手的狠辣與果決。

    「竟然有一萬多顆煞珠,這些傢伙想必在這裡已經劫殺了不少修士,真是罪大惡極,死不足惜。」

    從梁虎登上身上摸出百寶囊,略一打量,陳汐驚歎煞珠數目之多的同時,心中愈發厭憎起這些滿身罪孽的盜匪。

    「在這南蠻冥域中,修為再高之人,實力必然也被限制在先天大圓滿境界,蘇嬌和李淮想必也是如此,不過兩人畢竟是紫府境修士,更是出身大家族的核心子弟,想必擁有諸多強大的底牌,我若是碰到這兩人,也不知誰輸誰贏……」

    把所得的煞珠丟入儲物戒指,陳汐默默沉思片刻,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回到紮營的地方,杜清溪三人恰好吃完飯,見陳汐回來,根本沒想到他剛才歷經了一場血腥戰鬥,打了個招呼,便即出發。

    陳汐自是不會把此事說出,跟隨其後,行進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周圍的景象驟然一變。

    原本鉛灰色的天空,陡然變成了暗紅之色,一股壓抑暴躁的氣息夾著滾熱的氣流撲面而來。

    這裡不再有重重的灰霾,視野極為遼闊,能夠看到遠處嶙峋入雲霄的山巒和奇形怪狀的巨大石頭,地面依舊沙礫飛舞,寸草不生。

    遠遠地,隱隱傳來一聲聲恐怖的嘶吼之聲,交織在暗紅色的天空下,令人感到極為壓抑。

    「從此刻開始,我們將踏入血腥山地,真正的危險和殺戮即將開始,大家要小心。」

    清冷如雪的聲音嫋嫋響起,杜清溪望著遠處宛如血色世界的一切,神色已是一片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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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喋血城



    血腥山地,一處峽谷前。

    「四位道友請留步,這處喋血峽谷中藏著一群足夠上百頭的煞獸,我等一起組隊去獵殺,所獲煞珠平均分配,如何?」

    十幾個修士圍攏上來,當先的枯瘦中年拱手建議道。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杜清溪沒有止步的意思,冷冷說道。

    「哈,這位姑娘先莫要拒絕,有什麼事情能比賺錢重要,要知道以我們的實力,獵殺那群煞獸不在話下,我見四位道友個個英姿不凡,加入我們,肯定能獲得一筆不菲的報酬。」為首的枯瘦中年繼續循循善誘。

    陳汐看著這群圍攏上來的修士,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憐憫。

    杜清溪不再多說,一襲白衣面帶微笑的端木澤自覺走上前,笑吟吟說道:「各位,很不幸地告訴你們,你們這次打劫選錯目標了。」

    「呸,什麼玩意,敬酒不吃吃罰酒!」枯瘦中年面色一變,旋即冷笑著打了個響指,那些圍攏上來的修士面色陡然變得猙獰起來,眼中凶光畢露。

    「最後給你們一個機會,交出身上所有煞珠,趕緊滾蛋,對了,把那個娘們留下,正好讓我泄泄火。」枯瘦中年怪笑一聲,發出最後通牒。

    「竟敢侮辱清溪,真是找死!」

    見這枯瘦中年竟然打起杜清溪的注意,端木澤面色一冷,手中憑空出現一把色彩斑斕的長劍。

    嗡!

    靈氣逼人的七星鎏虹劍散發出淩厲無匹的氣息,在端木澤的手中微微顫抖,仿似迫切想要飽飲敵人之血。

    一瞬間,一手執劍的端木澤氣質為之一變,唇邊的微笑化作一抹冰冷的弧度,整個人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縱身上前!

    「上!大夥一起先殺了這小子!」

    感受著端木澤氣息變化,枯瘦中年瞳孔一縮,知道碰到硬茬了,不敢猶疑,一聲暴喝,手持雙刀,卷起一團團刀浪,朝端木澤當頭罩去。

    「殺!」

    其他修士也祭出自己武器,朝端木澤圍攏而去。

    面對如此局面,杜清溪神色平靜,宋霖惺忪著睡眼發迷糊,陳汐則望著那些劫道的修士,眼中盡是憐憫。

    這些小傢伙是一夥的嗎?竟然他一個人送死?枯瘦中年眼角餘光一瞥,見杜清溪三人袖手旁觀,不由微微一怔。

    「搖光!」

    就在枯瘦中年略一恍惚之際,一聲低吟驟然在他耳旁響起,回過神時,只見千百道淩厲無匹的劍光籠罩自己四周,滔天的凶煞之氣撲面而至。

    叮叮噹當……

    一連串密集如炸豆的金屬斷裂聲驟然響起,圍攻上來的修士手中,所有武器皆齊根而斷。

    這傢伙手中之劍難道是一件入階法寶?

    包裹枯瘦中年在內,那些圍攏上來的修士皆露出驚愕之色,旋即被無盡的恐懼寒意湧遍全身,年紀如此年輕,又擁有入階法寶,難道他是那些大宗門大家族出來歷練的核心弟子?

    「死!」

    端木澤不屑地掃了一群‘呆頭鵝’一眼,手腕微動,在瞬間刺出十餘道匹練般的劍光,迸射而出。

    噗噗噗噗……

    一連串血花迸射飛濺,枯瘦中年極其同夥還沒弄明白端木澤的身份,只覺胸前一疼,心臟位置已出現一個血窟窿,旋即睜大瞳孔,轟然倒地。

    「就這點修為還學人家劫道,真是可笑之極。」端木澤不屑地搖了搖頭,瀟灑轉身,再也不看地上死屍一眼,淡淡吩咐道:「那誰,打掃戰場了。」

    陳汐快步走上前,手法嫺熟地開始搜集這些修士身上的煞珠。

    從進入血腥山地,他們便遇到了一群群不長眼的修士打劫,這些修士編織著各種理由,目的無非是為了搶奪四人身上的煞珠。

    面對這種情況,端木公子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當然,最主要是為了在杜清溪面前展現其翩翩風度和強悍的實力,那些敵人皆被他一手攬了過來,根本不讓陳汐三人動手,一個人單槍匹馬出戰,憑藉家傳的上品武技《北斗劍經》,和手中的入階法寶七星鎏虹劍,輕輕鬆松全殲所有敵人,很是出了一把風頭。

    至於那些極為厲害的角色,四人倒是沒碰到一個,也算是極為走運了。

    端木公子不屑于從死人身上發財,戰鬥清理工作就交給了陳汐,為了煞珠,為了其中的玄冥煞氣,陳汐都沒有理由去拒絕,歷經幾次的清掃工作,他搜刮死人財的手法倒是愈發熟練起來……

    「這處峽谷名為喋血,後邊有一座簡易的城池可以歇息,咱們要加快步伐提前趕到那裡。否則待夜色降臨,藏匿在暗處的煞獸群便會紛紛出動,肆虐在這片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上,哪怕修為再高,也會被淹沒在煞獸海洋中,極為可怖。」

    杜清溪看了看手中玉簡地圖,見陳汐打掃完戰鬥,沒有絲毫逗留,當即朝峽谷深處行去。

    「這裡還有城市?」路上,陳汐禁不住問道。

    「不錯,南蠻冥域出現至今已經有近萬年的歷史,為了度過血腥山地恐怖的夜晚,在千年前便有諸多修士彙聚一起,共同鑄建了一座座防禦營地,歷經後世修士的修繕、加固、擴大,就形成了如今的城市。」

    「原來如此。」

    陳汐點點頭,獵殺煞獸必然要消耗真元,而由於南蠻冥域中靈氣枯竭,煞氣沖天,補充真元不僅需要隨身攜帶元石丹藥,還需要安全的環境和時間去汲取煉化,城市的出現無疑很好解決了這個問題。

    一路無話,很快陳汐四人便穿過足有千里長的峽谷,來到一處廣袤的平原。

    在此途中,陳汐一行人也遇到了一些其他修士,不過雙方一見面,還不等陳汐等人有所反應,那些修士便遠遠躲開,猶如驚弓之鳥一樣,眼神中透著濃濃的警惕戒備之色。

    「能走到這裡的修士,無疑早已歷經了諸多的劫殺和惡戰,實力想必也是極為了得,看其前行方向,也是為了早早進入那座城市……這麼多修士聚攏在一起,也不知到了那裡會不會有殺戮之事發生……」

    陳汐默默想著心事,腳下卻是一點都不慢,在杜清溪的帶領下,又奔行了近一個時辰,終於看到在極遠處的地方,出現一座城市的輪廓。

    「這是血腥山地第一座城市喋血城,按我推算,此次聚集在那裡的修士起碼得有五千之數,這些修士來自不同地方,魚龍混雜,咱們進去之後,務必要謹慎小心。」

    望著那座散發著古老滄桑韻味的城市,杜清溪步伐微微一緩,清冷的聲音便已傳進了陳汐三人的耳中。

    陳汐微微點頭,有人的地方就存在鬥爭,彼此都是為了獲取煞珠,一旦爆發衝突,絕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過,陳汐也不懼一切,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面對紫府修士也能夠全身而退,更何況這裡是限制修為的南蠻冥域,修為最高的也只有先天圓滿境界而已。

    很快,四人便來到喋血城前。

    跟外界的城市不同,喋血城雖帶了一個‘城’字,大小卻跟一個村落差不多,高近百丈的堅硬城牆圍攏四面,只在中央位置有一個供人出入的重鐵大門。

    不過此刻,城門前卻是擁堵不堪,前邊似是發生了爭執,引得諸多修士在此駐足旁觀。

    「李淮你要幹什麼?殺人滅口嗎?」

    一道憤怒的聲音從人群內傳來,陳汐聞言不由一怔,李淮?這傢伙竟然也來到喋血城了……

    走上前,略一打量,陳汐果然發現了李淮,而在李淮對面的位置,他更是看到了三個熟人——紅葉學府的陸少聰、曲誠和段英。

    此時三人皆是一臉憤怒,不過望著李淮的目光中卻充滿忌憚之色。

    想想也是,在陳汐初次見到三人時,他們才只有後天圓滿境的修為,寥寥三個月,哪怕進階先天境,也絕非已進階紫府境的李淮的對手。

    「哼,難道你們忘了三個月前的事情?你們不但壞了我李家大事,還令我李家痛失一件重寶,你們說,我會放過你們嗎?」李淮冷然笑道。

    「破壞李家的大事?莫非是說我在靈崆湖逼退吳管家,救出李家欲要獻祭‘貢品’的事情?當時我安排陸少聰三人護送那些充作‘貢品’的人們離開,想必是在進入松煙城後,被李家發現了……」

    陳汐腦海中猛地靈光一閃,終於明白怎麼回事,旋即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此事因自己而起,卻令陸少聰三人受到牽連,李家的手段也太過無恥卑劣了!

    「既然無話可說……」

    便在陳汐思索之際,李淮猛地踏前一步,按劍的右手微微一攥,整個身軀上湧出一抹鋒銳的殺氣。

    「那就死!」

    伴隨著聲音,李淮拔劍上前,劍尖呼嘯著冷厲的鋒芒,疏忽化作漫天濛濛清光,猶如億萬根青翠欲滴的松針,劃破虛空,朝陸少聰三人當頭罩去。

    真元凝聚,劍芒絲絲如針,李淮的劍法明顯也已臻至‘知微’境界,只是輕輕刺出一劍,氣象萬千,法度森嚴,瞬間鎖死了陸少聰三人的所有退路。

    陸少聰三人顯然沒想到李淮如此狠辣果決,說動手便動手,瞬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怔怔望著漫天飛射而來的道道劍芒,竟是忘了躲避……

    難道就這樣死了嗎?

    生死之際,三人腦海中齊齊浮現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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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0 18:28: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陳汐的憤怒



    喋血城是進入血腥山地之後第一座城市。

    在這南蠻冥域開啟的第一天,只要活著走出灰魘區的修士,大多朝喋血城趕來。

    作為喋血城唯一一個大門,此刻已擁擠了大量的修士。

    李淮選擇在此戰鬥,無疑阻擋了所有人的進路。不過此刻卻無人在乎,愛看熱鬧是人類的共性,修士也不例外,此刻皆站的遠遠的,抱臂旁觀。

    李淮一劍出鞘,那氣象萬千的森嚴劍勢瞬間引來一道道驚豔的目光,所有人都認為,在這一劍之下,那三個明顯已被嚇傻的紅葉學府的弟子,必將血濺當場。

    甚至有人已露出不忍目睹的模樣。

    嗡!

    就在此時,一聲如同龍吟般的聲音驟然響起,一抹黑影驀地跳至戰局,手中長劍如九天銀河轟然席捲而出。

    鐺!鐺!鐺!鐺!

    一連串密集如鼓點的刺耳聲音震盪四周,隨即眾人便看到,李淮一劍刺出的億萬濛濛劍芒皆粉碎消散無蹤。而在陸少聰三人身前,赫然多出一個身姿峻拔的少年。

    「我草,原本以為必殺的一劍卻被悉數擋了下來,這下有好戲看了!」

    「咦,怎麼會是陳汐這個掃把星?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厲害?掃把星這是在找死!那李淮可是松煙城第一大家族李氏的長子,自三個月前破關而出,便已臻至紫府境界,能夠來南蠻冥域,想必吞服了封元丹一類的物品,可即便如此,也絕對能夠虐殺大多先天大圓滿境修士。你說掃把星不是找死是什麼?」

    ……

    「他這是在做什麼?」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端木澤皺眉看著場中的陳汐,語帶譏諷道:「傻乎乎的沖上去救人,莫非想著有咱們護著他,他就可以肆意胡為了?」

    杜清溪沒有說話,她心中也很疑惑。

    「古道熱腸、俠肝義膽、陳汐飯做的好吃,人心腸也極好,交這樣的朋友一輩子都開心。」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宋霖此刻卻是精神抖擻,眼眸明亮地望著陳汐,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聞言,杜清溪和端木澤皆是一怔,陷入沉默中。

    不自量力嗎?可是,捫心自問一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所有人都以利益和強弱來劃分自己的人際關係時,能夠有這樣一個人不顧一切地為朋友付出,這,何嘗不是一種幸事?

    陳汐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帶給杜清溪和端木澤如此大的觸動。

    他此刻正嚴陣以待,無暇關注四周。

    陸少聰三人已經退出戰局,對於再次救他們一命的陳汐,三人發自肺腑的感激,知道此刻留在場中,只會令陳汐分心,不利於戰鬥。

    不過他們三人早已決定,若陳汐出現不測,自己三人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要擋在陳汐身前,務必為他贏得一絲活命的機會。因為陳汐值得他們這麼做!

    「原本我還想著如何抓到你替蘇姑娘解氣,如今倒好,你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給我一個大驚喜啊。」

    長髮披肩的李淮一臉冷漠,望向陳汐的目光猶如盯著一個死物,手中長劍一抬,遙遙指向陳汐,「劍名松紋,入階法寶,你,可敢與我一戰?」

    寥寥一句話,把李淮的驕傲和自負表達的淋漓盡致,引來周圍眾人的一陣喝彩。

    「戰!」

    人群中有人高聲大呼。

    「戰!戰!戰!」

    周圍修士心中的激情瞬間被點燃,紛紛大喝出聲,聲入雲霄,引得遠處的修士紛紛側目,最終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紛紛趕來。

    「有何不敢?」陳汐深吸一口氣,冷冷說道。

    隨著這句話剛落,周圍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下嗚嗚作響的風聲,一股沉悶緊張的氣氛悄然彌散四周,劍拔弩張!

    雙方對峙的目光充滿火藥味,這讓所有的旁觀者都愈發興奮起來,目光齊刷刷投向場中兩人身上,一眨不眨,似乎生怕錯過一絲細節。

    李淮是李家長子,天資超群,根骨俱佳,年紀輕輕便已進階紫府境界,在松煙城年輕一輩中絕對是領軍人物之一。而陳汐雖被眾人一致不看好,但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眾人最期待的其實是李淮的表現。

    紫府境界啊!

    在場大多數人實力皆在先天境上下,對於紫府境修士的戰鬥手段無疑充滿好奇,他們知道,這是一個絕佳的學習機會,平時根本沒有機會看到。

    「且慢。」

    然而就在戰鬥一觸即發之際,一道恬靜的聲音在城牆上響起,引得在場眾人一陣不滿,搞什麼嘛,這時候出來攪局,也太沒素質了?不過當他們抬頭一望,心中的不滿瞬間不翼而飛。

    只見一個黑紗少女立在城牆之上,嬌媚的容顏在暗紅色的天空下蒙上一層妖魅誘人的光澤,赫然便是那個來自龍淵蘇家的天之驕女——蘇嬌。

    蘇嬌旁邊是蒼濱,這個被譽為小劍魔的青年,屹立于城牆之上,眉眼含煞,雖一字未發,但其身上霸道悍猛的氣息卻令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

    這兩人皆是南疆龍淵城六大家族的核心子弟,相比之下,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自身修為水準,都不是李淮能夠比擬的。此時出面打斷戰鬥,眾人即便想生氣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蘇嬌接下來一句話,卻是重新點燃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熱情。

    「李淮道友的實力不錯,但陳汐道友的實力也不差,這樣一場萬眾矚目的戰鬥,若沒有一些彩頭作陪襯,豈不是太沒意思了。」

    蘇嬌妙目含笑,眼波流轉,說完她不問陳汐是否同意,揚聲向旁觀眾人:「大家覺得我這個提議好不好?」

    她說李淮實力不錯倒也正常,不過說陳汐實力也不差,就令大多數人驚詫了。剛才陳汐雖然成功從李淮手中救出陸少聰三人,但那是趁其不備偷襲得手,真正去戰鬥,他又如何是李淮的對手?

    在這種勝負已大致可以確定的情況下,還要添置一些彩頭,明顯多此一舉了,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當蘇嬌突然向他們問起來時,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卻是無不扯著嗓子喊道:「好!」

    彩頭?端木澤不禁樂了,這哪裡是戰鬥,簡直跟在擂臺比武招親似的,但是正在凝視戰局的杜清溪,卻是一點都沒感到好笑。

    蘇嬌輕輕巧巧一句話,陳汐便陷入騎虎難下的境地。如果他此時退縮,肯定會被冠上膽小怯懦的名頭,而且在場眾人恐怕也不會答應。

    最為重要的是,幾乎大多數人都知道,陳汐出生時,曾跟蘇嬌訂下了婚事,雖說如今婚約已經被毀去,可面對這個曾經是名義上的‘未婚妻’的提議,陳汐若是退縮,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看,這樣一個懦夫,怎能夠配上人家蘇大小姐?婚約被撕也是蘇家無奈之舉啊。

    「彩頭是什麼?」陳汐盯著城牆上的蘇嬌,眼中毫無感情色彩,漠然如同冰冷的機器。

    「很簡單,若你敗了,交出洞冥令,自廢修為,並且向我道歉,承認你我之間的婚約被撕,全都是你的錯。」在陳汐話音剛落,蘇嬌便乾脆俐落答道,似乎這個條件她早已想好。

    洞冥令!

    聽到這個字眼,人群中起碼有數十人神色驟然一凝,齊齊望向場中的陳汐,目光中升起一抹無法言喻的貪婪之色。

    洞冥令?想不到陳汐手中竟然也有一塊……不過這個條件也太過惡毒,她這麼做明顯是想要在所有人面前,狠狠羞辱陳汐一番啊!

    杜清溪秀眉一蹙,看向陳汐,卻見他神色漠然依舊,看不出他內心是如何想的。

    陳汐的確有一枚洞冥令,是他從雙首紫犀大妖手中得到的,一直不瞭解其功效,但此時他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邊。

    他所有的心神,在聽完蘇嬌提出的最後一個條件時,便如遭雷擊。

    婚約被毀時的一幕幕重新湧上心頭,蘇家修士不屑的眼神、爺爺痛苦淒慘的容顏、周圍眾人的大笑、那在天空中紛揚飄灑的婚書碎片……

    她卻拿此為條件,不惜當著眾人之面,要我向她承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蘇嬌的這句話,每個字都是如此清晰地傳入陳汐的耳朵,狠狠錘打在他的心上,他只覺腦子轟地一下炸開,血氣上湧,胸中憋著一股氣,這股氣鬱積得越來越強烈,強烈得他渾身每個毛孔都被撐得暴漲欲裂。

    此刻,看著站在城牆上的那個嬌媚少女,陳汐有一種把她轟成渣的強烈衝動!

    可是,他的表情卻是異常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沒有一絲起伏,就像一潭死水。那雙眸子空洞死灰,看不出一絲情緒。

    如果陳昊在這,一定明白,自己哥哥憤怒了!徹底的憤怒了!因為沒有人知道,自己哥哥那雙空洞的眸子後,隱藏的是何等強烈的怒火和殺機!

    默默等了半天的眾人終於聽到陳汐開口。

    低沉的聲音激蕩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你的條件我答應,不過,我同樣也有條件。」

    「你說,雖說咱們之間已無婚約,但是只要你的條件不太過分,我都可以答應的哦。」蘇嬌輕輕一笑,嬌媚的臉蛋暈染起無限風情,撩撥得眾人心神蕩漾。

    「當眾立下天道心誓,如實回答我三個問題,若有虛假,天譴之!」陳汐一字一頓道,神色愈發平靜,像在述說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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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戰鬥吧



    三個問題?

    聽到陳汐的條件,在場大多人都是一頭霧水,有那心思不純之人就在猜測,難道這小子想問人家蘇姑娘一些**問題?

    「大膽!天道心誓豈是兒戲,蘇姑娘身份何等尊貴,難道你問什麼都要回答你什麼嗎?你這條件未免太過分了!」

    城牆上,蒼濱勃然大怒,隨著暴喝聲,一股恐怖至極的氣勢充斥全場,猶如冬天裡最凜冽的寒潮突然降臨。

    在這股霸道兇狠的威壓下,在場所有人無不面色劇變,一些實力稍差的兩腳一軟,直接跌坐地面,現場一片混亂。

    蒼濱雙目盯著陳汐,殺機盎然。

    「怎麼,不敢麼?」處於風暴最中心的陳汐,依然平靜如常,聲音平靜冷漠,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寥寥幾個字,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令蘇嬌感到陳汐強烈無比的譏諷。

    蘇嬌揮了揮手,阻止幾乎暴走的蒼濱,語聲冰冷道:「好,我答應你,不過在我看來,這個條件註定不會實現。」

    說罷,她目光投向李淮,冷冷道:「李兄,這一戰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他必輸無疑。」

    李淮自信一笑,眉宇間滿是冷厲殺氣,對於他而言,這一戰若勝,無疑能更好得博得蘇嬌芳心,所以,他已決定哪怕拼命,也要狠狠蹂躪陳汐一頓!

    「清溪,陳汐的修為如何?」人群中,端木澤皺眉問道,因為宋霖一番話,令他對陳汐有了一番新的認識,言辭間再無不屑之色。

    杜清溪怔了怔,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僅有先天境修為,至於實力如何,卻是不甚清楚。」

    「先天境界?那他豈不是徹底完了?」

    端木澤自身便是紫府境修為,對紫府修士的手段自然熟稔異常,在他看來,即便李淮修為被限制在先天圓滿境界,也絕對不是陳汐能夠抗衡。這是境界上的差距,無法彌補。

    「那可說不定,陳汐可不是簡單的先天境修士,咱們拭目以待。」宋霖輕笑道,看向陳汐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奇異的色彩。

    杜清溪和端木澤皆驚疑地看了宋霖一眼,似是沒想到宋霖會對陳汐如此高的評價。

    此刻,在場眾人沒有誰再說話,個個屏住呼吸,誰都知道,即將開始的這場戰鬥,意義已經大不同。

    陳汐靜立不動,面無表情。

    倘若不是他剛才開口說話,人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個死人。

    陳汐在極力壓制體內的怒火,他的頭腦此時反而冷靜的出奇,這是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態,被《周天星戮鍛體之術》錘煉至先天境的強悍體魄內,渾身的血液、骨骼、甚至是一根神經,都仿似要燃燒一樣,帶著一股濃濃的渴望。

    渴望宣洩那令他戰慄,令他顫抖的戰意!

    他能清晰感受到識海內神魂之力猶如受到刺激一樣,在瘋狂的肆虐,大腦猶如被一團火焰包裹著的寒冰,方圓百里的一切都纖毫畢露地反射在一對眼眸中。

    杜清溪忽然發現,陳汐空洞漠然的眼眸中,忽然亮起一抹光彩,就像一縷陽光穿過黎明前濃濃的黑暗,緊接著,一點點變亮,幾乎在瞬間,這些光點在陳汐的眼眸中彙聚成一片洶湧火海。

    轟!

    內心抑鬱壓制十幾年的委屈和恨意化作令人心悸的戰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驚人的氣勢以陳汐為中心,席捲覆蓋整個天地!

    這一刻,陳汐就好像一口鋒芒畢露的寶劍,筆直豎立,連天都要刺個窟窿。

    站在陳汐對面的李淮神色一凝,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陳汐身上那股瘋狂無比的戰意,以及那不畏生死的剽悍氣勢!

    這傢伙想要搏命嗎?可惜還是太嫩了點……

    李淮握緊手中松紋劍,眼眸寒光乍現,長髮飛舞,全身氣流旋轉,周圍三丈之內的空氣,瞬間被他身上湧現的恐怖氣勢攪亂成一片。

    戰意滔天,殺機肆虐,兩人的對峙連空氣都變得凝重無比,旁觀眾人無不心中一駭,死死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一絲細節。

    李淮率先發動攻擊,只見他腳尖輕點地面,下一刻,整個人突然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半空,手中松紋劍掀起萬千劍影,倏然如同利箭一般直射而下!

    嗤!

    淩厲的劍芒掠過,撕破空氣,發出刺耳難聽的尖利嘯音,聲音越來越高亢,宛如白鶴清啼。

    「松雲千鶴錐!」人群中響起一聲驚咦。

    松雲千鶴錐,中品武技《松鶴劍典》的殺招之一,此招已經脫離了基礎武技,直達知微地步,甫一施展,萬千劍芒凝聚如一,劃破虛空嘯音如潮,仿似鶴群啼鳴,其速度之快,威力之大也是超乎想像。

    一般而言,也只有可以遁空飛行的紫府修士方才能掌握其精粹!

    誰也沒有想到,李淮甫一出手,便如如此殺招,感到震驚的同時,不由開始為陳汐擔憂起來。

    知微地步的劍法,這小子能逃開嗎?

    陳汐沒有躲,抬起頭,那雙充斥著熊熊戰意的眸子裡,刹那間變得清澈剔透,倒映著整個戰局。

    龐大的神魂之力猶如章魚的無數觸手,清晰地捕捉到李淮劍招之間的所有變化,幾乎在瞬間,便被他窺到一絲破綻,眼眸驟然一亮。

    亂披風之劍渦!

    嗡!

    青沖劍以一種驚人的頻率舞動起來,在虛空中畫出無數道渾圓的劍弧,最終化作一個劍芒漩渦。

    漩渦瘋狂轉動,絞碎空氣,發出細碎密集的爆音!

    便在這時,李淮凝聚萬千劍芒的一劍破空而至。

    這一劍是李淮的殺招之一,他自信,就算是和他同樣級數的紫府修士,也不敢硬抗自己這一劍。在他眼中,此刻不躲不避的陳汐,無疑就是在找死!

    嗤啦,嗤啦,嗤嗤啦啦……

    然而令李淮想不到的是,他那凝聚萬千劍芒的一劍,甫一碰撞到陳汐身前的劍渦,再也無法前進。然後他便看到,陳汐身前那由無數渾圓劍弧形成的劍渦陡然瘋狂旋轉,猶如磨盤開動,不斷削弱著自己劍身上的衝擊力,劍尖包裹的萬千劍芒居然好像蠟燭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

    劍氣凝渦?這是什麼劍法?李淮心中一驚,連忙抽劍後撤。

    攻勢分崩離析,再不撤,只會給敵人留下可乘之機。

    轟!

    然而就在李淮抽劍後撤那一刹那,陳汐身前瘋狂旋轉的劍渦驟然一頓,轟地一聲爆炸開來。

    整個戰場的氣流轟隆隆破碎,發出一陣陣沉悶的爆音,那無數道由渾圓劍弧形成的劍氣,宛如隕落的流星群飆射而出,朝後撤的李淮暴掠而去!

    鐺鐺鐺鐺……

    手中的松紋劍被李淮施展得潑水不進,護在身體四周,堪堪擋住鋪天蓋地而來的淩厲劍氣,雖沒有受傷,身體卻因為受到劍氣不斷的衝擊力,狼狽地退到十幾丈之外。

    「怎麼可能,李淮的松雲千鶴錐竟然被這小子硬抗下來了!」

    「掃把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那可是知微地步的殺招啊,這小子難道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實力?」

    「精彩!李淮原本打算一招之內給陳汐一個下馬威,卻不料反被陳汐逼退數十丈,這臉面可丟大了。」

    ……

    一招之間,陳汐超乎想像的戰力,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看向陳汐的目光已是中帶著疑惑、驚奇、惘然、愕然……似是沒想到這個必敗無疑的傢伙,竟會爆發出如此生猛的戰鬥力。

    「好像是……亂披風劍法?」

    端木澤有點不確定,因為陳汐施展的那一招,形似亂披風,但其神韻和威力卻更上一重樓,儼然已有上品武技的雛形。

    「我也覺得像。」杜清溪想起剛才那一幕,也感到極為疑惑。

    兩人並不知道,陳汐在購買來《亂披風劍法》的玉簡之後,經過季禺的修繕,不亞於脫胎換骨,招式更為簡約直接,威力卻是呈幾何倍暴漲。

    「他修煉的《亂披風劍法》跟市面上的不同,應該是有高人親自修正過,招式雖不同,神韻卻是愈發精粹深邃,極為了不得。」

    宋霖目光灼灼,驚歎道:「也不知那位高人究竟是誰,此等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恐怕也只有道境超凡脫俗的大能者才能為之。」

    聞言,杜清溪和端木澤互視一眼,皆感到有些不敢置信,難道在陳汐背後,還站著一位神通廣大的強者?

    「李淮的劍法已臻至知微地步,卻被陳汐那個廢物一招之間逼得狼狽不堪,蒼兄,你可看出其中奧妙?」

    城牆上,蘇嬌面色如霜,心中既驚詫于陳汐戰鬥力之強,又對李淮的失常表現感到一絲憤怒。

    「李淮大意了,那小子的劍法也已臻至知微境地,劍勢絲毫不弱於他,猝不及防之下,方才會被逼得如此狼狽。」

    蒼濱略一沉吟,繼續說道:「不過咱們也無須擔心,雖說在南蠻冥域中無法發揮紫府境的優勢,但是在真元、法寶、以及裝備上,也絕非那小子能夠抗衡的。」

    蘇嬌點點頭,不再多說。

    「看來是我小覷你了。」李淮站穩腳步,冷冷盯著十幾丈外的陳汐,一招之間,被一個破敗家族的廢物逼退,令驕傲自負的他感到一種莫大的恥辱。

    此刻聽著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他的臉色愈發冰冷陰沉,一股怒火倏然湧上胸腔,他身上的氣勢再次暴漲!

    劍吟如嘯!

    全身真元鼓蕩翻騰的李淮,毫不掩飾地釋放出自己的殺機:「接下來,我會用手中之劍來證明,你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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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斷劍


    刷!

    話音剛落,李淮的身影連續幾個跳躍,幻化出一道道殘影,那是速度達到一定地步形成的視覺差。

    很快!

    場中的李淮猶如一道鬼魅,飄忽不定地遊走逡巡。細碎的劍芒遍佈全身,吞吐不定,猶如蓄勢待發的一枚枚鋒利箭矢。

    形似風,身如電,赫然便是李氏祖傳絕學——掠風幻影步!

    在修行界,雖說可以在市面上購買到不同品階的功法,但還有一些珍品功法是花費元石也極難購買到的。

    像大宗門、大家族自古至今傳承下來的各種功法絕學,非核心弟子根本就無法見到,更遑論去修煉揣摩了。並且這些宗門家族有著極為森嚴的規矩,擅自洩露絕學者,輕者廢除修為,重者直接抹殺性命。

    道理其實很簡單,對於任何宗門家族而言,功法傳承乃是其根基所在,洩露功法傳承,無疑是自毀根基。

    此刻,李淮施展的便是自家祖傳絕,一部詳細記載著基礎、知微、天人合一三個境界的上品步法,珍貴異常。

    咻!咻!咻!……

    李淮腳踏掠風幻影步,身體包裹在重重劍影之中,猶如一頭全身尖刺的刺蝟,一道道泛著寒光的劍芒飆射而出。

    由於他身法太快,並且是圍繞著陳汐身體四周遊走,這些劍芒劃過虛空,軌跡顯得刁鑽狠辣之極,仿似從四面八方而來,鎖定陳汐的咽喉、雙目、心臟、小腹、後腦、後背,似是已把陳汐當做了一個靶子。

    要以身法老壓制我麼?

    陳汐漠然空洞的瞳孔裡綻放起一絲精芒,腳尖一點,身體猛地竄了出去,同時手腳四肢像狂風舞柳一般搖擺扭轉,姿勢古怪地朝遠處的李淮沖去。

    「面對這鋪天蓋地無孔不入的劍芒攻擊,這傢伙不知防禦,卻要向前沖,他難道不要命了?」

    有人忍不住尖叫出聲,然而他話音剛落,便猛地發現,陳汐在前沖時,姿態雖然古怪醜陋,卻總能精准地逃開那些劍芒的封鎖,整個人猶如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在方寸之間騰挪跳躍,衣服雖然被撕裂成一條條的,可渾身卻是沒有收到任何傷害,毫髮無損!

    「這是……天龍八步?」

    端木澤怔然出聲,話一出口,他內心便感覺一陣羞愧,自己今天怎麼了,連連失態,簡直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帽一樣……

    若陳汐施展的是一種罕見的功法,端木澤也不會如此失態,畢竟在整個大楚王朝的疆土上擁有近千億的修士,上千萬的宗門學府,功法自然也是繁若星河,不勝枚數,就是那些大能者,也不見得能認全所有功法。

    而端木澤之所以失態,便在於陳汐所施展的《亂披風劍法》,以及現在所運用的《天龍八步》都是市面上都能買到的普通功法,但偏偏經過陳汐施展之後,其神韻和精髓不僅徹底換了個模樣,威力更是暴漲許多,儼然已不損色于一些珍貴的上品武技,在這種情況下,端木澤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態也就不可避免了。

    杜清溪跟端木澤同樣的疑惑,不過她卻沉得住氣,因為她知道,旁邊的宋霖一定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果然,在看到陳汐所施展的面目全非的天龍八步之後,宋霖眼睛愈發明亮,興奮嘀咕道:「這小子身後肯定有一位道境通天的強者,竟能把天龍八步提升一個品階,也太厲害了……」

    嗤啦!

    身上的衣服再次被撕裂掉落,陳汐卻是神色不動,知微境界的天龍八步被施展到極致,比之李淮的掠風幻影步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傢伙的步伐也如此厲害?

    李淮心中再次一驚,旋即暗自一咬牙,松紋劍上飆射出的劍芒愈發密集,如同滂沱密集的大雨一般,向不斷靠近的陳汐籠罩而去。

    砰砰砰……

    面對李淮近乎瘋狂的劍芒攻擊,陳汐的壓力驟然大增,面對一些實在無法躲開的劍芒,右手的青沖劍猶如長了眼睛一樣,刺、削、抹、挑、斬……把靠近身前的一個個劍芒精准擊碎。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

    陳汐每靠近李淮一步,在場眾人心中便不由捏一把汗,心中卻是越來越震驚,看向陳汐的目光也漸漸多出一絲敬佩、尊敬。

    明知前方劍芒如雨,卻仍舊逆向而行,的確很白癡,的確很愚蠢,因為有太過的方法來化解此招,大可不必把自己置身於如此絕境。然而,當這種近似白癡的行徑距離目標越來越近,那無所畏懼的堅韌氣勢,誰又能不心生嘆服?

    「李淮危險了,要不要我出手相助?」蒼濱皺眉問道。

    「不用,還沒到最後的時刻。」蘇嬌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道,話雖如此說,她看向李淮的目光中,卻透著濃濃的失望和冷漠。

    陳汐躲避劍芒的姿態很醜陋,步伐卻是極為堅定,被漫天劍芒圍攻的他,就像一個頂著暴風雨前行的苦行僧,神色不悲不喜,雙眸漠然不起波瀾。

    怎麼可能,他只是一個破落家族的廢物,一個隻懂制符的符徒工,實力怎會變得如此厲害?

    看著不斷逼近的陳汐,李淮心情越來越焦躁,戰鬥到此,雖未分出勝負,但這樣的局面已經完全出乎了李淮預料。

    一個廢物竟然跟自己殺得難解難分?

    蘇姑娘會怎麼看自己?在場所有人又會怎麼看自己?

    該死的南蠻冥域,怎麼會限制修為?若不是如此,老子早就殺了這個廢物了!!

    一股暴虐的情緒在胸腔間升騰,李淮已經快憋屈瘋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毛骨悚然,李淮陡然從那股暴躁的清晰中清醒過來,然而他就看見,一點凝聚著鋒銳冷光的劍尖在瞳孔中快速擴大,凜冽的劍風仿似帶著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

    李淮內心一聲竭斯底裡的暴喝,身形倏然暴掠退後。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陳汐手中的青沖劍猶如跗骨之蛆,在李淮退後的那一刹那,徑直刺中其胸膛正中心。

    砰!

    劍尖甫一碰到李淮心胸,便仿似刺中了一個鋼板,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交鳴聲音。

    內甲法寶?

    陳汐微微一怔。

    便在這時,李淮猛地揮起手中松紋劍狠狠斬下,陳汐手中的青沖劍瞬間被斬斷成兩截。

    不過,陳汐的一劍雖未傷到他,但其上凝聚的恐怖衝擊力,徑直把他拋飛出十幾張外,狼狽跌落地面,勉強穩重身體沒有跌倒。

    這番變化,幾乎發生在眨眼之間。

    過程雖然短暫,但其內驚心動魄的變化,仍舊令在場眾人看得心潮起伏,差點忘了呼吸。

    噹啷!

    斷劍掉落地面,發出一聲脆響,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長長吐了一口濁氣,神色已是震驚一片。

    若是李淮沒有穿戴內甲法寶,豈不是在剛才那一瞬中,就死在了陳汐劍下?

    「好厲害!」

    「掃把……不,陳汐竟然如此厲害,劍法、身法似乎比李淮更勝一籌,這等戰鬥力簡直不敢想像啊!」

    「越境戰鬥嗎?不對,這裡是南蠻冥域,李淮此時充其量也就是先天圓滿境界,不過即便如此,陳汐能夠戰勝他,也未免太過令人不敢相信了。」

    ……

    猶如炸開了鍋,在場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抒發著自己的感受,言談之間,無不對陳汐刮目相看,那些來自松煙城的修士,更是已悄然改變了對陳汐的稱呼。

    「可惜……那把劍只是上品凡器,若換做是一件入階法寶,李淮即便不死也得遭受重創。」端木澤砸了砸嘴,搖頭歎息。

    「陳汐的已經超乎我的意料了,我原本只把他當做靈廚師看待,誰知他卻以先天修為,把劍法和身法皆臻至知微地步,這等悟性就是放在龍淵城年輕一代中,也算得上佼佼者了。

    杜清溪讚歎了一句,隨即秀眉微皺,說道:「不過陳汐若只有這一把劍,接下來的處境就會變得不妙了……」

    宋霖沒有開口,頂著蓬鬆散亂如鳥窩一樣的頭髮,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的陳汐,明亮的眼睛中隱隱透著一絲期待。

    「你的實力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不過若是在外界的話,你覺得能近得了我的身體?」李淮冷然開口。

    的確如此,在外界的話,李淮完全可以憑藉紫府境的手段,飛至空中,陳汐除非也進階紫府境界,否則連李淮的衣角都碰不到。

    「即便是在這裡,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因為……我擁有比你龐大的真元,比你厲害的法寶,而你……」

    李淮看了看陳汐手中的斷劍,眼眸中盡是不屑之色,「這把劍恐怕是你唯一的武器?如今已被毀去,你還如何施展劍法?」

    聞言,議論紛紛的眾人齊齊閉上嘴巴,陷入沉默。

    是啊,戰鬥便是戰鬥,不僅需要比拼修為,還需要考較武技、武器、膽識、謀略……等等因素。

    自幼貧苦的陳汐,哪怕在修為上能夠不輸于李淮,但在武器上呢?李淮可是李家長子,其擁有的武器之精良,裝備之齊全,又怎是陳汐能夠比擬的?

    噹啷!

    陳汐隨手丟棄斷劍,漠然看著十幾張外的李淮,緩緩道:「殺你,一對拳頭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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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0 18:29: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答案


    赤手空拳?

    李淮突然感覺有點可笑,都到了這種時候,對面那個廢物竟然還如此囂張,竟似是渾然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啊!

    「哎,你聽清楚了嗎,陳汐要用一對拳頭打敗李淮?」

    「呃……好像的確是他說的。」

    「瀕臨失敗的掙扎嗎?不過我總覺得陳汐不像是愛吹牛的人啊。」

    ……

    見陳汐拋掉手中斷劍,要以一對肉拳打敗李淮,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無語,拳頭再硬,能抵得過法寶的威力嗎?

    除非……

    有那心思靈活之輩,猛地想到一種可能,眼眸霍然望向場中的陳汐。

    在剛才抵抗李淮劍芒攻擊的時候,陳汐的上衣已經碎裂灑落,**的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仔細一觀察就可以發現,他瘦削峻拔的上身,卻分佈著一塊塊棱角分明的肌肉,如同斧鑿刀刻的雕像,線條硬朗中泛著玉質般的光澤,仿佛裡邊蘊藏著爆炸般的力量。

    清雋瘦削的臉頰,肌肉虯結的強悍體魄,堅毅冷漠的神情,三者結合在一起,給人造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神魔煉體流嗎?

    刷!

    還不等眾人想明白,下一刻,陳汐便消失在原地,李淮只覺眼前一花,一隻拳頭帶著耀眼熾目的光芒,撕裂視野,突然出現在身前。

    嗯?

    李淮瞳孔猛地擴張,陳汐如電襲來的拳頭劃破虛空,震盪起一圈圈的波紋,那是力量凝聚到一種可怕的程度才能形成的威力!

    不敢怠慢,幾乎下意識地,李淮右臂掄起,松紋劍在間不容髮之際,朝那迎面而來的拳頭全力刺出。

    砰!

    拳劍狠狠撞在一起,沒有預料到的血肉飛濺,陳汐的拳頭宛如銅澆鐵鑄,發出一聲鏗鏘金戈交鳴聲。

    蹬!蹬!蹬!

    李淮連退三步,面色變幻不定。

    神魔煉體流!

    剛才,李淮被陳汐一劍逼退出數十丈;此刻,他又被陳汐一拳震退出三步遠!

    看到這一幕,眾人看向陳汐的目光震驚之餘,驟然變得複雜起來,這傢伙隱藏的實在太深了,劍法、身法皆達到知微地步,不僅煉氣修為了得,更是在煉體上達到如斯境界,他……還是那個人人嗤笑的掃把星嗎?他手中又究竟藏著多少底牌?

    「這傢伙竟能以血肉之軀擋下我的松紋劍,這傢伙的煉體修為甚至比我想像中還要高……

    不過,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劍鋒利!」

    李淮暗自一咬牙,身形電射而出,劍勢如同長江大河,夾著悍然兇狠的氣息朝陳汐斬殺而去。

    砰砰砰!

    刺耳沉悶的撞擊聲不斷響起,拳頭與劍刃相撞,勁氣四溢,飛濺的劍芒劃破地面,撕裂出一道道觸目心驚的裂痕,但卻無法在陳汐猶如玉質般的強悍體魄上留下一絲傷痕。

    此刻的陳汐,狀若瘋魔,兩枚拳頭如同崖岸傾瀉而下的滾滾洪流,幾乎是一種悍不畏死的狂猛姿態,肆意地進攻,進攻,再進攻!

    那強悍堪比法寶的體魄、肆意如狂的洶洶戰意、以及狂風驟雨般的拳法,看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陣目瞪口呆,心神劇顫。

    這傢伙拳法也如此了得嗎?他可是赤手空拳啊!即便是體修,哪有身體像這傢伙一樣連法寶也傷害不了的?

    看著一枚枚拳頭呼嘯而至,猶如滾滾浪潮,沒有盡頭,李淮越打越是憋屈,越是惱火,面對陳汐無休無止的拳頭,他只有招架的份兒,即便是還手,也會被陳汐硬碰硬地砸回來。

    「該死!看來我不動用殺手鐧,你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

    片刻後,再次擋下陳汐的一拳,李淮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猿臂一展,刷!好像仙鶴展翅一般,身體變得輕飄飄的,隨著拳風而動,朝後滑翔而去。

    終於要動用殺手鐧了嗎?在場眾人心中一振,目光灼灼地望向李淮。

    「晚了!」

    然而就在這時,陳汐漠然的瞳孔中冷光如電劃過,轟!他的身體一沖,全身肌肉條條鼓蕩起伏,響起一連串如潮轟鳴,身如游龍,數十步距離,竟被他一步搶到,直接來到李淮面前,根本不給他一絲反應的機會。

    嘶!

    李淮只感覺四周的空氣,被硬生生擠壓出去,隨後一尊泛著玉質光澤的拳頭,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沛然莫禦的怒嘯,在瞳孔中一點點驟然擴大!

    咯……咯……

    在旁觀者眼中,喉嚨猶如被無形之手掐住,李淮臉色憋得醬紫,胸膛起伏似是要炸開,竟是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連開口認輸的機會都沒有了。

    哢嚓!

    陳汐化拳為爪,掐住李淮喉嚨,提至半空,脆弱的喉骨發出一陣細微的斷裂聲,疼得李淮本就醬紫的臉頰陡然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李淮完了!

    看著在陳汐手中無力掙扎的李淮,在場所有人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從一開始都不被看好的廢物,一個被松煙城大多數人嗤笑的掃把星,此刻卻帶給人一連串的意外和震驚,這種近似逆襲般的手腕,若非親眼所見,沒有人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

    「他……竟然打敗李淮了?」

    城牆上,蘇嬌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一對眸子裡盡是驚愕和不解,更多的卻是對李淮的失望和憤怒。

    當著所有人的面,自己自信滿滿地要羞辱陳汐,要他自廢修為,要他向自己道歉……然而此刻……看著陳汐拎在手中猶如待宰羊羔一樣的李淮,就像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臉上,顏面盡失!

    「心浮氣躁,對敵經驗差,這個李淮空有天才之名,實力其實極為不堪!」蒼濱搖了搖頭,滿臉不屑,對李淮的處境毫無同情。

    「看清楚了嗎?那是天人合一境界的大崩拳!」看到陳汐獲勝,宋霖反而不像之前那麼激動,重新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

    「我覺得應該跟他好好改善一下關係,這樣的武道修為,就是在龍淵城中也是不多見啊。」端木澤看向陳汐的目光,已帶著一絲欽佩。

    杜清溪沒有說話,晶瑩的櫻唇邊卻泛起一絲莫名的笑意,顯然,陳汐能夠取得最後的身體,她也是極為開心的。

    「贏了!」

    「陳汐前輩贏了!」

    「我就知道陳汐前輩一定行!」

    紅葉學府的陸少聰、曲誠、段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齊聲歡呼起來。

    陳汐沒有理會四周的議論聲歡呼聲,小心戒備著,右手兀自死死扼住李淮的喉嚨,以防發生變故,這才抬眼望向城牆,淡淡道:「我贏了。」

    是的,在眾目睽睽下,誰都無法否認掉這個事實,哪怕蘇嬌的身份在尊貴,也絕不敢在此刻不認帳。

    不過,當聽到陳汐這淡淡的三個字,蘇嬌仍舊感到一陣無言的難堪,半響神色才恢復如常,冷冷道:「不錯,你的實力的確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為家族破滅,你一個隻懂制符的廢物一輩子也就無望抬頭,卻不想今日你倒是給我一個‘驚喜’啊!」

    ‘驚喜’二字被她加重了語氣,仿似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透著一股濃濃的威脅和不甘,顯然這種‘驚喜’已令她憤怒到了極致。

    陳汐沒有說話,那對瞳孔裡依舊漠然冷冰一片。

    從與李淮交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跟李氏、乃至於李氏背後的蘇家撕破臉皮,彼此再無妥協緩衝的餘地。而弟弟陳昊已經跟隨蒙空教習去了南疆,不出意外,此刻已經拜入流雲劍宗門下,此刻看自己孤身一人,再無顧忌,又何懼蘇嬌言辭間透露出的威脅之意?

    「快點說出你的三個問題,我害怕會忍不住殺了你!」蘇嬌被陳汐的沉默態度又搞得心中一陣火大,冷冷道。

    在場眾人聞言,紛紛閉上嘴巴,支起耳朵,連杜清溪三人也都看向陳汐,想要聽聽陳汐會提出怎樣的問題。

    「我爺爺的死是不是出自你蘇家的授意?」陳汐一字一頓道,仿佛問出這個問題,令他吃力無比。

    來了!

    蘇嬌心中暗暗一歎,她早已猜到陳汐會問出這個問題,然而她卻不得不如實回答,原因便在於天道心誓。

    哪怕是羽化天仙的修士,若敢違背天道心誓,依舊會遭到天道的嚴酷懲罰,輕則修為被廢,重則魂飛魄散。

    蘇嬌自然沒有膽量挑戰天道威嚴,沉默半響,這才面無表情答道:「不錯。」

    咯噔!

    在場眾人心中一凜,蘇家身為六大家族之一,撕毀與陳汐的婚約無可厚非,可是步步緊逼著把人家至親害死,那就未免太狠辣無情了點?

    陳汐即便早已猜到答案,可聽到蘇嬌親口承認,仍舊令他心頭壓抑許久的仇恨和憤怒一陣翻騰不休。

    「你們蘇家是不是許諾李家,只要把我和爺爺、弟弟困死在松煙城,讓我們爺孫三在唾棄和嘲笑聲中痛苦活著,直至自己把自己逼死,就答應你跟李淮的親事?」

    他深吸一口氣,問出第二個問題。

    這個問題一直像一枚毒刺一般插在陳汐心頭,爺爺陳天黎遇襲那日,弟弟陳昊曾用一枚留音符記下了兇手的聲音,若非如此,陳汐也不可能會把這一切懷疑到李家和蘇家身上。(注1)

    譁然!

    聽到這個問題,在場眾人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事實如陳汐所說,那他‘掃把星’這個名頭豈不就是蘇家和李家聯手炮製出來的?

    「不錯!」

    蘇嬌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冷,眾目睽睽之下,去親口承認自己家族做出的事情,令她感到無比的難堪。

    竟然是真的!

    那些來自松煙城的修士,一想起這些年來陳汐所遭受的譏笑和嘲諷,心頭便一陣發寒,殺人不過頭點地,用這種法子想要把人活活折磨死,手段也太過卑劣了!

    看著周圍人群臉上的鄙夷驚詫之色,蘇嬌的臉色愈發冰冷難看起來。

    呼~

    陳汐快要控制不住心中沸騰的仇恨,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住這股幾欲暴走的衝動,再次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我蘇家長老們的一致決議,至於原因,我也不知道。」

    蘇嬌強忍著內心的難堪回答完三個問題,目光驟然落在陳汐身上,聲如寒冰道:「三個問題回答完了,想必你很滿意?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小心點,莫死在了這南蠻冥域中」

    說罷,蘇嬌再也不願在此逗留片刻,轉身消失在城牆上。蘇嬌一走,蒼濱也隨之離開,兩人似是都遺忘了陳汐手中的李淮。

    「滾!」

    陳汐像丟垃圾一樣把李淮甩飛出去,跌落在幾十丈外的地上。

    「你……你給我等著!」李淮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神色怨毒地看了陳汐一眼,便即埋頭沖進喋血城內。

    「給人做牛做馬,到頭來卻落到如此下場,真是可憐可歎啊。」端木澤走了上來,搖頭歎息。

    「你為何不殺了他?」杜清溪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令人刮目相看的雋秀少年,緩緩說道。

    「現在就殺了他,就太便宜他了。」

    陳汐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件衣服穿上,隨口答道,心中卻是又補了一句:「終有一天,我要當著他的面,把他整個李家滅掉,為爺爺報仇雪恨!」

    「哦,那咱們走,先進城休息一下。」杜清溪不再多問,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即領頭進入喋血城大門。

    如血的天空漸漸暗淡下來,夜幕將要來臨,而在血腥山地中,也將迎來最為兇險的時刻。

    沒有人敢在夜色中的血腥山地中逗留,城門外的修士皆加快腳步湧入喋血城。

    轟隆隆!

    當夜色從天邊鋪天蓋地般襲來時,喋血城厚重堅硬的金屬大門轟然關閉,從此刻起,直至天亮前,這座大門將不會再開啟。

    嗥~~嗥~~嗥~~

    遠遠地,一聲聲淒厲的嘶吼之聲響徹在遼曠的天地間,在夜色中顯得可怖之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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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0 18:30: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洞冥令



    喋血城占地足有萬里之遙,其內鱗次櫛比地遍佈著無數座青石房屋,可容納下十數萬人居住於此。

    如今,整個喋血城內才不過一萬人數,再加上這些房屋皆是無主之地,所以每個人盡可以挑揀一處房屋來居住。

    不過事實卻並非如此,躲在喋血城中,雖可以避開城外猶如汪洋般的煞獸群,但修士之間的廝殺與爭奪卻是無可避免之事。

    沒辦法,煞珠的價值太高,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這與世隔絕的血腥山地內,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所以為了自身安危著想,大多數人皆選擇聚攏在一些強者附近的房屋內,一來廝殺之時人多眼雜,若有熟人相幫那是最好不過,二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出現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場景。

    陳汐等人進入喋血城,一路走來,見多了這樣的情景,倒也不以為怪。

    「此次南蠻冥域試煉跟以往不同,能被大多數人公認為強者的,必然是紫府境修士無疑,雖修為被限制在先天境界,但相較而言,這等修為無疑已處於巔峰行列。」

    路過一處百多名修士聚集的房屋前,杜清溪輕聲向陳汐解釋道:「你看,這裡便有四名紫府修士,應該是來自南疆鳳霞宗之人,個個氣息強大,其實力比李淮只高不低。」

    陳汐抬眼望去,只見在那中央一處石屋前,四名衣著華貴的修士正在頓足談笑,一個魁梧中年,一個枯瘦老者,以及兩名青年男女,四人皆身穿絳紫長袍,長袍上繡著火鳳飛舞,雲霞繚繞的精美圖案。

    「他們也是為了劍仙洞府而來?」

    陳汐不由一陣驚訝,直至此時他才明白,除了李淮、蘇嬌等人,竟還有如此多紫府修士前來,充分可見這座劍仙洞府的吸引力之大。

    「那是當然,不過這鳳霞宗不足為慮,相較于龍淵城八大宗門、三大學府,以及我等出身的六大家族,鳳霞宗也不過一方小勢力罷了。」

    端木澤侃侃而談,言辭間透著一股濃濃的優越感,這種公子哥與生俱來的驕傲秉性,是很難改掉的。

    遠處的四名鳳霞谷修士頓時停住了交談,臉色陰沉地望向陳汐等人,不過似乎認出了端木澤三人的身份,四人雖惱怒,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趕緊走。」杜清溪瞪了端木澤一眼,轉身朝城中心走去。

    在喋血城中央,矗立著五座直入雲霄的石塔,跟四周低矮的石屋一比,猶如鶴立雞群一般,顯得惹眼異常。

    令陳汐詫異的是,在五座石塔內,皆逸散出一股股強橫的氣息,這些氣息每一道都不弱于杜清溪、端木澤等人,甚至猶有過之!

    此時的五座石塔旁邊,聚集了足足三千多號修士,放眼望去盡是黑壓壓的人頭,以此可見,這五座石塔內所盤踞的修士,其實力之強橫,必然已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否則決不至於形成如此火爆的局面。

    陳汐一行人,在城中心轉了一圈之後,便在距離城中心不遠處的地方,隨意尋了一處巨大的石屋,條件雖簡陋,但空間卻極大,容納下四個人綽綽有餘。

    「諸位,今夜雖不用擔心煞獸群侵擾,但還是得小心謹慎一些,尤其是陳汐,你今日已把蘇嬌徹底得罪,最好不要離開我們身邊。」坐進石屋,休息片刻之後,杜清溪便即囑咐道。

    陳汐正在烹飪飯食,聞言當即點了點頭。

    今日一戰,雖贏了李淮,但他的體力和真元也是消耗極大,若不恢復到最佳狀態,他也不敢擅自行動,有杜清溪三人在,起碼要安全一些。

    「對了,你怎會擁有一枚洞冥令?」端木澤坐上前,看著陳汐問道。

    「從一頭紫犀大妖手中得到的……」陳汐詳細解釋了一遍如何遇到吳管家,又是如何解救那些可憐的被充作‘貢品’的人們,直至最後斬殺紫府大妖的經過。

    擱在以前,陳汐是根本不會跟端木澤說這麼多的,不過一路走來,端木澤好幾次都在向自己示好,言談之間也沒了那一絲高高在上的不屑和鄙夷,令他訝異之餘,也不由感到一陣自豪。能讓端木澤這個出身高貴,驕傲自負的公子哥低頭示好,的確是一件令人舒爽的事情,陳汐明白其中原因,無非就是自己之前戰勝了李淮,以此間接地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罷了。

    歸根究底,強大的實力才是改變一切的保證!

    「怪不得,李家拿所謂的‘貢品’籠絡紫犀大妖,肯定是為了這枚洞冥令。」端木澤恍然大悟,隨即哈哈大笑道:「偏偏地,這枚洞冥令被你意外得到,李家這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場了。」

    「洞冥令難道有什麼奇妙之處嗎?」陳汐問道。

    這次卻是杜清溪回答的,她略帶詫異地看了陳汐一眼,便即解釋道:「想必如今你也知道,此次進入南蠻冥域有著諸多的紫府境修士,跟其他人狩獵煞珠不同,他們的目標乃是為了那座劍仙洞府。而洞冥令便是開啟劍仙洞府的鑰匙,沒有它,任憑你修為再高,也無法接近劍仙洞府一步。」

    「劍仙洞府真的存在?」

    陳汐怔然道,一直以來,他都把所謂的劍仙洞府當做了傳聞,飄渺之極,此刻聽聞自己手中的那枚洞冥令,竟然是開啟劍仙洞府的鑰匙,心頭也不由開始激動起來。

    劍仙!

    能被稱作‘仙’的存在,其修為最低也要度過天劫,達到破劫地仙的水準,更高點,則是度過九重天劫,羽化登頂的天仙!

    但無論是破劫地仙,還是天仙,都是如今的陳汐只能仰望的恐怖存在,其留下的洞府如何不領人心動?

    「肯定存在,一個月後在南蠻冥域盡頭的地方,會出現一座三才挪移陣,通過它,便可以把人移送至那座劍仙洞府內。」

    杜清溪回答的很堅定,旋即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也無須擔心,洞冥令並不止你手中的一塊,那些前來南蠻冥域的紫府境修士,或多或少都擁有洞冥令。並且一塊洞冥令能夠令三個修士同時進入劍仙洞府。再加上有我們三個人在,只要不是喪心病狂之輩,沒人會敢來搶你的洞冥令。」

    陳汐暗自松了口氣,他剛才的確擔心這一點,不過被杜清溪說破,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題問道:「劍仙洞府如此珍貴,怎麼進來的都是紫府境修士?那些黃庭境、兩儀金丹境的大修士難道就不心動?」

    「心動也是無可奈何,南蠻冥域這塊空間,承受不了紫府之上的修士力量,哪怕用封元丹把修為降至先天境界,但只要他們一出手,其所施展出的武道境界,必然會破壞這處空間的運轉規則,最終毀掉這處空間。」

    杜清溪回答的很詳細,清冷叮咚的聲音落在耳中,煞是好聽。

    原來如此!

    這樣的解釋才符合陳汐所見到的一切,不過他仍舊有一個疑惑,問道:「既然南蠻冥域中存在一座劍仙洞府,怎麼往年都沒有發現,偏偏在此次試煉活動中出現了?」

    據陳汐所知,南蠻冥域存在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上萬年前,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卻罕有劍仙洞府的傳聞,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因為這座洞府每萬年才會出現一次,而今年恰是又一個萬年!」杜清溪緩緩答道。

    一萬年才出現一次?

    陳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座劍仙洞府傳承下來的時間未免也太悠久了,簡直令人不敢想像!

    也不知那位劍仙是誰,為何又要在這南蠻冥域中留下一座洞府?

    吃過陳汐烹飪的菜肴,杜清溪三人便開始打坐休息,而陳汐則坐在一側,默默地想著今日所見到的一切。

    「洞冥令……劍仙洞府……想不到我也有資格進入其中,不過想要從中獲得好處,必然會跟那些紫府境的傢伙有衝突,看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得好好把修為提升一下了!」

    陳汐沉思良久,不再考慮那麼多,從儲物袋中摸出數塊靈晶,開始打坐修煉。

    嘩啦啦!

    澎湃精純的元力湧入周身經脈,運轉十八周天,旋即化作涓涓溪流湧入丹田。

    趕了一天路,又跟李淮一場惡戰,令陳汐身心已疲憊到極致,此刻甫一修煉,只覺渾身一片暖洋洋的,猶如泡在泉水中一樣,體力和心神都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

    哢嚓!哢嚓!

    兩塊靈晶化作粉末,丹田內的真元雖已飽和,但陳汐卻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想了想,他再次拿出兩塊靈晶。

    以前,陳汐每天制符賺取的元石才寥寥幾十塊,又要維持生計,又要幫著弟弟繳納學費,就是拿一塊元石來修煉都覺得奢侈,經常為修煉時所需的靈力發愁,境界進境根本不可能大幅度提升。

    而如今則不同,在清溪酒樓修習廚藝的那段時間,他不僅賺取了大量元石,並且每天都能吃上靈力充沛的菜肴,境界水準隨之水漲船高,直至從紫犀大妖那裡獲得三千塊靈晶,除去購買武技和青沖劍所用,還剩下近四百塊靈晶。已經完全不用擔心修煉的問題了。

    哢嚓!哢嚓!……

    一塊塊靈晶碎成粉末,若陳汐清醒時,必然會感到肉疼,但現在他已來不及思考,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煉氣修為,即將突破進階先天九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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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0 18:30: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赤炎山脈


    呼!

    陳汐從打坐中醒來,略一呼氣,一道匹練白煙噴湧而出,如蛟龍,似奔馬,氣息綿延悠長。

    「突破了,經過一夜的苦修,我已達到先天九重境界,距離紫府只有一步之遙!」

    陳汐站起身子,活動了一個筋骨,感受著通體內外沛然流傳的力量,暗自思量道:「之前的我,憑藉先天八重的煉氣修為就可以碾壓同階修士,更是戰敗了李淮,如今我已是先天圓滿境界,就是面對那些紫府境的強者,應該也擁有自保之力。」

    不過,陳汐也明白,在南蠻冥域中戰鬥,由於紫府境修士的實力受到限制,自己這才能夠與之較量一二,若是失去這種限制,面對紫府修士真正的實力,勝負還真無法預料。

    天色已經大亮,重新恢復了那種暗紅色狀態。當陳汐走出石屋,便看到杜清溪三人早已整裝待發。

    「修為進階了?」看著眉宇間神采內蘊的陳汐,杜清溪不由訝然開口。

    「看來昨天的一場戰鬥,對你的幫助挺大的。」端木澤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詫。

    「唔,我倒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宋霖大有深意地看了陳汐一眼,其中味道令人難以琢磨。

    陳汐可不知道,昨日與李淮的戰鬥,無論是他所施展的知微地步的劍法、身法、亦或是天人合一境界的大崩拳,都讓宋霖認定,在其背後定然有高人指點。

    晨光大亮,盤踞在喋血城的大多修士已走出城,開始狩獵煞獸。只有少數人像陳汐四人一樣,沿著既定的路線,朝血腥山地更深處行去,也就是南蠻冥域盡頭的方向。

    離開喋血城時,陳汐終於看到,足足有著三十多個散發著強大氣息的修士朝城外行去,據杜清溪解釋,這些修士全都是清一色的紫府境界,不僅有來自龍淵城八大宗門、三大學府和六大家族的子弟,還有來自南疆其他城市的紫府境高手,稱得上是高手雲集。

    蘇嬌和蒼濱也在其中,在兩人旁邊,還伴隨著七八個年輕男女,個個氣息強橫,眸光湛然,極為引人矚目。

    現在就開始拉幫結派了嗎?

    還不等陳汐反應過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遠處人群中,四五個衣著不同,但無不神采飛揚的青年男女朝這邊走來。

    「端木兄,宋兄,杜姑娘,你們也來了。」為首的黑衣青年笑吟吟說道。

    略一寒暄,陳汐便即知道,這黑衣青年名叫柴樂天,來自龍淵八大宗門之一的星羅宮,此人高大英俊,左臉頰有一條刀疤,非但不醜,反而為他平添一股陽剛粗獷的氣質。

    在柴樂天身邊的三男一女,則來自龍淵城三大學府,論身份也是絲毫不輸于柴樂天,分別是來自龍淵萬雲學院的俞浩白、風淩學院的杜泉和杜奎、青木學院的慕容薇。

    俞浩白是個略帶秀氣的俊秀少年,儒雅非凡。

    杜泉和杜奎則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兩人皆長得魁梧高大,性格卻是極為木訥寡言。

    慕容薇是他們中唯一的女性,氣質清幽纖柔,猶如空谷蘭花,楚楚動人,令人忍不住心生呵護之意。

    這五人顯然已達成某種默契,皆以柴樂天馬首是瞻。

    柴樂天和杜清溪的關係似乎不錯,面對柴樂天的寒暄,性子清冷如雪的杜清溪,也不由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陳汐注意到,在看到柴樂天和杜清溪相談甚歡之際,端木澤唇邊常掛著的一絲微笑消失無蹤,眼中隱隱流露出一絲警惕和戒備。

    「唔,小澤澤其實很可憐的,追求蘇嬌,卻有蒼濱這個強大的對手,追求清溪,柴樂天又出現了,真是令人唏噓啊。」

    一縷細微的傳音鑽入耳朵,陳汐抬眼一看,卻見邋遢憊懶的宋霖不知何時已立在自己身旁,睡眼惺忪,好像從來都沒有清醒的時候。

    「這些人是要做什麼?」陳汐同樣傳音問道。

    「自然是結盟,其實若你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柴樂天五人跟蘇嬌他們雖都出身於不同勢力,但卻是兩股截然不同的陣營……」

    隨著宋霖的解釋,陳汐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

    所謂的龍淵城八大宗門、三大學府和六大家族,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之極,分作兩個陣營。

    柴樂天代表的星羅宮、以及俞浩白等人代表的三大學府,以及杜清溪三人所代表的杜氏、端木氏、宋氏,則同屬於一個陣營。

    蘇嬌、蒼霖以及他身旁的七八名青年男女背後所代表的勢力,則屬於另外一個陣營。

    此次兩大陣營皆有人進入南蠻冥域,為了防止對方下黑手,結伴在一起行動,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其實這些勢力的關係複雜著呢,畢竟皆是一些傳承近萬年的龐然大物,彼此之間互有競爭和溝通,其中關係之紛雜,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宋霖打了個哈氣,有氣無力說道:「不過你只需記住,蘇嬌那些人都是咱們的敵人就行了。」

    陳汐一陣無語,不知不覺,自己竟然也被劃分了陣營,也不知是好是壞。

    「這位道友莫非就是昨日打敗李淮那個陳汐?」柴樂天突然轉過身,笑吟吟看著陳汐說道。

    杜清溪點頭道:「正是。」

    「不錯,不錯。」柴樂天爽朗一笑,卻是轉身繼續跟杜清溪繼續寒暄起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陳汐說話的機會。

    顯然,在柴樂天心中,陳汐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招呼一下就夠了,不值得過多關注。

    陳汐倒也不覺得什麼,端木澤卻不樂意了,傳音道:「被人無視,你就能忍下這口氣?」

    「好像……沒這麼嚴重?」陳汐怔然道。

    端木澤見陳汐如此無動於衷,當即痛心疾首道:「人活於世,風度和尊嚴並列第一,人若無尊嚴?活著跟死魚有什麼區別?俗話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你跟柴樂天有仇?」陳汐可以忍受被無視,卻實在無法忍受端木澤的碎碎念,插嘴說道。

    「不共戴天!」端木澤憤然答道。

    「要不咱們聯手殺了他?」

    端木澤神色一滯,突然從那種莫名的狂躁狀態中清醒過來,臉色變幻不定,最終頹然道:「不行,這麼做,清溪一輩子都會瞧不起我的。」

    說著,他拍了拍陳汐的肩膀:「兄弟,有心了!什麼時候去龍淵城,咱哥倆一定得好好吃一頓酒。」

    陳汐啞然,突然想起宋霖之前說的話,端木澤在面對柴樂天這個情敵時,的確可憐的令人唏噓啊。

    「出發!」遠處,蘇嬌一揮手,帶著身旁的一行人,朝遠處急掠而去。

    陳汐猛地看到,在蘇嬌一行人後邊還跟著李淮,這傢伙似乎剛才躲在了人群中,此刻也轉頭朝這邊望來,看到陳汐的目光,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水。

    「咱們也出發。」

    開口的是柴樂天,看杜清溪的表情,顯然默認了他的領頭者身份。

    「哼,除了清溪,其他人的命令我可不會聽,陳汐你呢?」端木澤傳音問道。

    「我?」陳汐愣了愣,答道:「無所謂。」

    端木澤當即拍了拍陳汐肩膀,說道:「好,以後咱們倆同進同出,至於柴樂天……切,不就是有個冥化境的老祖宗嘛,若非如此,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他帶隊。」

    面對端木澤自來熟的舉動,陳汐無奈摸了摸鼻子,倒也沒有反對。

    ……

    赤炎山脈極其遼闊,一座座險峰猶如一把把利劍擎天而立,高聳入雲,隱約間,有著一道道低沉而狂暴的獸吼之聲從中傳出。

    赤炎山脈位於喋血城十萬里之外,盤踞在遼闊飛沙的荒原上,乃是前往南蠻冥域盡頭的必經之地。

    這裡的煞獸不僅數量龐大,而且在其深處,有著一頭頭煞獸首領縱橫其中,在以往無數歲月裡,參加南蠻冥域試煉的子弟,皆會被師門長輩告誡,萬萬不可接近赤炎山脈,儼然就是一片兇險的禁地。

    若是在尋常,絕對不會有人闖入其中,不過今日顯然不是什麼正常的時候,一道道人影驀地出現在山腳之下,隨即縱聲連跳,朝山脈深處行去。

    他們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可依舊遇到了一**的煞獸襲擊,這些煞獸從赤炎山脈的四面八方用來,氣焰兇殘,仿似要捍衛自己的地盤一樣,悍不畏死地向這些修士沖去。

    旋即,一道道慘叫和嘶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更是給赤炎山脈蒙上了一股令人心顫的恐怖氣氛。

    而那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山脈深處。

    「這便是赤炎山脈嗎?」

    不多時,陳汐一行人也出現在山腳下,抬眼望著這座龐大無比的山脈,每個人的臉色都是凝重異常。

    「這是前往南蠻冥域盡頭的最後一道屏障,其內煞獸肆虐,避無可避,咱們只有硬沖過去了。」

    柴樂天皺眉說道:「咱們要加快步伐,蘇嬌他們已搶先了一步,並且距離一個月只剩下三天時間,務必要在這之前趕到。」

    刷!

    話音剛落,柴樂天率先朝山脈深處縱身而去。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趕了上去,杜清溪正打算要走,卻突然發現陳汐呆立原地,無動於衷,不由問道:「陳汐怎麼了?」

    端木澤也是訝然之極,搖了搖頭,隨手拍了一下陳汐肩膀:「陳兄,該走了。」

    「噢,好的。」陳汐身子一僵,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含糊應道。

    沒有人發現,陳汐望向那高大巍峨的赤炎山脈的目光裡,悄然滑過一絲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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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驚變



    這赤炎山脈占地萬里,誰能想到竟然是一座大陣?

    疾奔在赤炎山脈內,陳汐想起之前季禺的話,心中仍舊忍不住發出一陣驚歎。

    之前在山腳下,他之所以發呆,便是在跟季禺交流,據季禺推測,眼前的赤炎山脈乃是一座凝聚天地煞氣的恐怖陣法,非符陣大宗師級別,根本無法佈置!

    陳汐在符道上造詣不錯,但也僅僅可以制符而已,並且也僅僅能夠製作一品基礎符籙,而只有制符水準達到九品符師之上,方才能夠稱得上是符陣師。

    符陣師又分作上、中、下三個階段,再之上就是符陣宗師,能夠在符陣宗師中脫穎而出,則可稱作符陣大宗師!

    而能夠成為符陣大宗師的人物,必然已在陣法之道上達到不可思議的水準,在修行界也只有破劫地仙一流的神仙人物,方才能達到這種境界。

    並且,符陣之道幾乎是所有道途中最為晦澀玄奧的存在,也是最耗費光陰的一條道途,除非一些資質逆天之輩,其他人絕難把這條路走到盡頭。

    由此可見,符陣大宗師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這座大陣應該是因為常年無人主持,早早就荒廢掉,否則所凝聚的煞氣絕對不會逸散出來,像你一路看到的猶如汪洋般的煞獸,恐怕就是這座大陣逸散出的煞氣日積月累下形成的。」

    季禺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悠悠響起,「小子,你不是要搜集玄冥煞氣嗎,倒不如前往這座大陣的陣眼處查探一番,說不定能搜羅到一些佈陣所用的珍寶。」

    「凝聚煞氣的珍寶?」

    「不錯,像佈置這樣一座大陣,沒有一些強大的寶物做陣基,根本就行不通。而正是因為這些寶物的存在,才會令這南蠻冥域中處處都肆虐著數不清的煞獸。」

    陳汐想了想,也的確如此,煞獸由煞氣形成,若無無窮無盡的煞氣支撐,那些煞獸早已被屠戮殆盡,怎可能像現在這般殺之不盡?

    「我要不要去陣基處查探一番呢?」

    聽了季禺的描述,陳汐也是怦然心動,可是想起如今還跟杜清溪等人在一起,還要前往那劍仙洞府,不禁有些猶豫。

    「陳汐?你在幹什麼呢!」一聲嚴厲的喝聲在耳畔炸響。

    此刻,他們一行人正在赤炎山脈一條險峻的羊腸小路上前行,一側是料峭山壁,另一側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山風呼嘯,仿似要把人都給刮走,深淵下赤紅霧霾滾蕩不休,放眼望去,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中猶如盤踞著一頭頭血腥凶獸,不時傳來一聲聲尖利恐怖的獸吼聲,令人膽寒不已。

    由於修為被限制,杜清溪等紫府境修士都無法飛行,行走在這懸崖峭壁之間,無不小心翼翼,生恐出現什麼意外。

    而陳汐則走在隊伍最前邊,這是柴樂天的安排,用意不言而喻,一旦前方出現什麼意外,陳汐首當其衝,死不死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可以為身後眾人贏得反應的機會。

    陳汐扭過頭,就看見柴樂天冷冷盯著自己,目光中怒氣隱現,不由微微一怔,這傢伙又要找自己麻煩麼?

    也不怪陳汐如此猜測,從喋血城出發那天起,端木澤和柴樂天這對情敵便展開了激烈的競爭,柴樂天身為領頭者,對端木澤處處頤指氣使,儼然已把端木澤當做了僕役一流看待。端木澤自是暗恨不已,處處抵抗,只要是柴樂天的命令,他都一字不聽,並且還拉上陳汐跟柴樂天對著幹,令柴樂天極為惱火。

    正因如此,柴樂天不僅對端木澤惱火不已,並且連同陳汐這個‘幫兇’也一起恨上了,一路行來,有事沒事總愛斥責陳汐兩句,仿似不如此,不足以證明他帶隊者的身份。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陳汐的忍耐力再好,也不由對這個星羅宮的弟子產生一絲厭憎和反感。

    「陳汐,怎麼了?是不是又有人找茬?」

    端木澤在後邊叫道,見柴樂天找陳汐麻煩,身為同進同出的好兄弟,他自是要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我找茬?」

    柴樂天冷笑道:「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了,若不能及時走出這赤炎山脈,必將與劍仙洞府失之交臂,白白便宜了蘇嬌等人,這種結果你願意看到?」

    「可這跟陳汐有什麼關係?」端木澤反問道。

    旁邊,杜清溪也是秀眉一皺,這一路行來,端木澤和柴樂天的暗鬥她都看在眼中,不過爭風吃醋這種事,她身為當事人,也不好插嘴阻止。但是此刻,見柴樂天無緣無故地把矛頭指向陳汐,她也不由感到一陣惱火。

    「難道大家沒發現,自從陳汐開始帶隊,咱們的速度明顯變慢許多,這傢伙明顯在故意拖延時間!」

    柴樂天冷冷道:「我現在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蘇嬌那邊派來的jiān細,拖住咱們的步伐,以此讓咱們耽誤了進入劍仙洞府的機會!」

    我拖延時間?

    我是奸細?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陳汐怔了怔,心中對柴樂天的品行已是厭憎到了極致。

    「哈哈,說陳汐是蘇嬌那邊的奸細?你可知道陳汐和蘇嬌是什麼關係?真他媽荒謬!」聽到這個解釋,一直對風度極為在意的端木澤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讓陳汐帶隊的是你,說陳汐拖延隊伍的也是你,柴兄,你是不是搞錯了?」杜清溪聲音清冷,言辭間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唔,又要找陳汐麻煩,真是讓人看不下去啊。」宋霖睜開惺忪睡眼,眸子裡泛起一縷冷光。

    「話不能這麼說,柴兄也是為了大家著想,畢竟咱們的目標是劍仙洞府,若被別人搶先進入,恐怕對大家都不好?」

    「哼,我和哥哥支持柴兄,據我觀察,那小子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

    「嗯,我弟弟說的沒錯。」

    「大家不要吵了,其實柴兄也是為了大家好。」

    萬雲學院的俞浩白、風淩學院的杜泉和杜奎、青木學院的慕容薇也紛紛開口,不過卻是一邊倒地支持柴樂天。

    柴樂天也沒想到只是喝斥了陳汐一句,竟會出現這種局面,不由暗暗想到,陳汐這小子不是個破敗家族的落魄子弟嗎?杜清溪三人為何會對他如此維護?

    怎麼辦?

    自己若是做出讓步,那豈不是就是承認自己在找陳汐的麻煩?

    不行!

    絕對不能讓步,一路行來,這小子和端木澤處處與自己作對,借此機會,寧可把這小子剷除了,也決不能就此放過他!

    想到這,柴樂天摸了摸左臉頰的刀疤,眸中殺機一閃而過,右手如電探出,猛地抓住陳汐後襟,而後臂膀一甩,陳汐徑直被拋進了一側的深淵中!

    陳汐根本就沒想到柴樂天竟會這麼做,在反應過來時,整個身體已被拋飛出幾十丈外的深淵上空,身在半空毫無借力之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像一塊飄飛的破布一般,朝深淵下墜去。

    陳汐沒有驚呼,沒有呐喊,他只是緊緊抿著嘴唇,眼眸死死盯著極遠處那道越來越遠的人影,憤怒猶如熾熱滾燙的岩漿一般湧遍全身,雙眼瞬間充血變得通紅,清雋的臉頰上青筋根根爆綻,猙獰中流露出滔天恨意!

    柴—樂—天,只要我不死,我必將你抽魂煉魄、挫骨揚灰,生生世世不得輪回!

    ……

    峭壁側,深淵旁,山風如龍呼嘯。

    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凜冽的風聲嗚咽回蕩。

    誰都沒有想到,柴樂天會出其不意地襲擊陳汐,更是想不到他一言不發就直接把陳汐拋進了深淵!

    這個變化來得太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已發生,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之際,陳汐已墜入那赤紅霧霾滾蕩的深淵之中,消失不見。

    「卑鄙小人,我操•你媽,老子殺了你!」端木澤率先反應過來,怒吼著,縱身便要去找柴樂天拼命。

    一側的宋霖連忙攔住了他,暴喝道:「冷靜!這裡一側便是深淵,難道你也想掉下去嗎?」

    「為什麼要這麼做!」杜清溪神色如冰,清眸中的憤怒在熊熊燃燒。

    「一隻小螻蟻而已,死便死了,何必大驚小怪?」柴樂天笑吟吟拍了拍手,似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你……好狠!」柴樂天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得杜清溪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答應與你結盟。」

    柴樂天皺眉道:「清溪,這一路上我已經忍他很久了,為了一隻礙眼的小螻蟻你要跟我翻臉嗎?」聲音低沉,隱隱帶著一絲威脅。

    杜清溪神色一愣,眼眸地湧出一抹無力和頹然,她可以跟柴樂天翻臉,但是其背後的杜氏卻決不允許令她不能這麼做。

    「放開我!老子要殺了這卑鄙小人!」端木澤兀自在憤怒大叫。

    宋霖死死抱住他,暴喝傳音道:「清醒點,你想給你端木氏惹禍嗎?那柴樂天不足為慮,可是其背後的冥化境老祖,卻絕非我等家族能夠與之抗衡!」

    「難道就這麼算了?」端木澤失魂落魄,喃喃自語。

    宋霖唇邊湧起一抹無法言喻的苦澀:「還能如何,只希望陳汐能活著,你莫忘了,他還是一名強悍的體修,哪怕無處借力,墜落深淵也不致死……」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低,顯然他對自己的話也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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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洞穴


    砰!

    一團黑影猶如墜落的巨石,狠狠砸在沙礫遍佈的漆黑色岩石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汐被一股劇痛刺激得蘇醒過來,那股萬劍攢心,眾蟻啃噬的無與倫比的痛苦,讓他略微恢復了一絲理智,睜開眼睛,迎接他的是濃的化不開的瘴氣厚霧,看不清周圍景象。

    陳汐唯一能夠確認,自己並沒有死,而這裡明顯就是赤炎山脈中的深淵之地。

    「醒了?」

    伴隨著聲音,周圍妖豔血紅的霧氣驟然向四周潰散而去,露出季禺清臒的容顏。

    陳汐舒展了一下身軀,除了火辣辣的疼痛之外,並沒有感到其他的不適,咬牙爬起身子,站起時,已是疼得冷汗淋漓。

    「經歷此事,對你倒也是一件好事。」季禺的神色顯得極為嚴肅,沉聲道:「你永遠要記住,除非生死之交,否則把背後交給別人,就是對自己性命的褻瀆!」

    陳汐默默點頭,若當時自己稍有警惕之心,也不至於被柴樂天偷襲得手了。

    「走。」

    季禺似乎也明白此事對陳汐打擊很大,見陳汐認同自己的觀點,便不再多說,身子一晃,腳尖不沾地面,猶如一葉小舟一樣,向那大霧深處飄去。

    陳汐看了看四周,怔然道:「去哪裡?」

    「此處深淵上前百里之地,便是這座大陣的陣基所在,若你想走出去,就毀掉其陣基。」季禺的聲音從霧中飄渺傳來。

    ……

    煞霧滔天,群獸嘶鳴。

    陳汐跟隨季禺身後,看著那濃稠如漿的赤紅色霧霾,以及在霧霾中橫衝直撞的一群群煞獸,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甚至,他曾看到一頭足有小山那般大的煞獸慢悠悠從霧霾中走出,其身上湧現的兇惡恐怖氣息,令他不由呼吸一窒。

    不過,令陳汐驚奇的是,只要跟在季禺身後,不僅那些濃霧會自動避開,連那些煞獸也不敢接近,一路行進,竟是沒有遭到一次攻擊!

    一炷香後。

    在一處漆黑色的深淵岩壁前,季禺停下了腳步。

    陳汐抬眼望去,便看到在那漆黑的岩壁上,刻著繁密如同花紋的各色圖案,紋路粗獷猶如天然形成,有些地方已經模糊不堪,帶著一股滄桑荒涼的古老氣息。

    「看來我的推測沒錯,此處山脈果然是一座巨型化山聚煞陣。」

    季禺打量了岩壁上的圖案片刻,便即抬步上前,袖袍一揮,一抹濛濛青霞席捲而出,悉數擊打在岩壁上。

    轟隆隆!

    刻著無數圖紋的漆黑岩壁從中分開,露出一個漆黑洞穴。與此同時,一股冰冷之極的氣息呼嘯而出,所過之處,地面上瞬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的黑冰!

    好冷!

    被這股冰冷氣息一吹,陳汐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牙齒咯咯作響,連忙運轉真元,這才化解了侵入體內的冰寒之氣。

    跟在季禺身後進入洞穴,陳汐這才看清裡邊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一個極為古老的山洞,四周暗青色的石壁斑駁嶙峋,天然的石紋肌理乾燥粗糙,不見半分人工雕琢的痕跡。

    而在中間位置,則有一方呈八棱形的水池,池邊的八個角上分別插著八柄寒光逼人的長劍,水池內猶如是rǔ液的純黑色液體緩緩流傳,泛起一拳拳漣漪,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隨之擴散而開。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在水池中央位置,有一朵怒放的黑色蓮花,花瓣三十六朵,片片如黑玉,泛著一絲令人心靜的沉寂力量。

    「有引煞之劍,有凝煞之蓮,有蘊煞之八宮瓶,佈陣者倒是準備的齊全,可惜品相都太差勁,並且還少了一顆引靈珠,沒人主持此陣法,也只能荒廢至今。」季禺在水池旁來來回回走了一遍,搖頭歎息道。

    陳汐聽得一頭霧水,心道:「符陣大宗師佈陣所用的寶貝,怎麼到了季禺前輩嘴裡,就成了品相太差了?」

    「不過,對你來說,這些東西還能用上一用。」

    季禺略一沉吟,袖袍揮舞,便見水池旁八柄長劍齊齊長吟一聲,拔地而起,化作八道炫亮流光,齊齊落入他的掌間。

    「這八柄劍原本是天階法寶,可惜塵封已久,又歷經玄冥煞氣無數年的侵蝕,到得如今充其量也只有黃階極品的威力。」

    季禺點評了一句,便把八柄劍丟給陳汐,隨即袖袍再次一揮,水池中央的黑色蓮花被連根拔起,落入掌心。

    「此蓮倒是不錯,乃是一株秉天地而生的冰魄心蓮,修煉時放在身體附近,有蕩除心魔、洗滌心智的奇妙功效。」

    說著,季禺伸手在黑蓮花上輕輕一拂,只見縷縷煞氣從蓮花上逸散而出,眨眼間已化作一株散發著清涼氣息的雪白蓮花,「此物內蘊積的煞氣我已幫你驅除,收下!」

    陳汐看了看右掌心並列一排的八柄細小飛劍,又看了看剛得來的冰魄心蓮,心中已是振奮一片。

    在修行界,武器按照品質不同分作凡器和法寶兩大類。

    後天修士和先天修士只能使用凡器,像陳汐之前所用的青沖劍,便是一件上品凡器。

    而只有開闢紫府,奠定道基,才能驅使法寶。

    法寶又分作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則又分作下階、中階、上階和極品四個品階。

    而法寶之上,便是仙器!

    不過仙器對於陳汐而言,畢竟太過遙遠,幾近於可遇不可求的稀有存在,此刻能擁有八柄黃階極品飛劍,已令他喜悅難耐。

    而冰魄心蓮也是神妙非凡,擁有它,不僅能驅避心魔,防止走火入魔,更是對修煉速度大有補益。

    「這八柄劍歷經萬年的玄冥煞氣侵襲,最終卻落進我手中,倒也是一種緣分,不如就叫做玄冥劍。」

    陳汐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為自己的法寶取名字了,他的眉頭旋即一皺,暗道:「我如今才只先天圓滿境界,暫時恐怕還驅使不了玄冥劍。」

    「陳汐,這座水池內煞氣已濃郁到液化的地步,對你錘煉體魄再適合不過。」季禺的聲音從水池旁傳來。

    陳汐連忙把玄冥劍和冰魄心蓮丟進儲物戒指,走上前,問道:「該如何做?」

    季禺一指水池:「跳進去,運轉《周天星戮鍛體之術》便可以了,不過你要小心,這些煞氣雖比不上星煞之力,但也是赫赫有名的玄冥煞氣,陰寒無比,若是感覺堅持不下去,便早早出來。」

    陳汐當即毫不猶豫地褪去衣物,朝水池內走去。

    肌膚甫一接觸水池內那層純黑色的液體,一股徹骨的冰寒猶如錐子一樣狠狠紮進肌膚內,旋即湧上全身,陳汐的臉頰瞬間變得紫青起來,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呼!

    陳汐不敢再遲疑,噗通一聲,在坐進水池那一刻,便即心神守一,摒棄雜念,快速運轉《周天星戮鍛體之術》。

    水池內的液體玄冥煞氣堪堪埋住陳汐的脖子,只露出一個腦袋,只見他雙眸緊閉,臉頰上瞬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的黑冰,遠遠望去,猶如一個被蠟封的石雕一般。

    「這小子如此聽話,竟不問我為什麼要他這麼做……」

    季禺拿出酒葫蘆咕嚕咕嚕灌了幾口,這才搖頭歎息道:「看來是我太照顧他了,依賴性太強可是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的。」

    「不過,等他進階紫府境界,通過天峰第一重試煉,恐怕我以後就無法出來了,唔,照顧他就照顧他,想當年主人不也是這麼照顧……」

    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變無,季禺似是想起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對飽經滄桑的眼眸裡泛起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感傷。

    冷!

    徹骨的冰冷!

    陳汐只覺全身血肉骨膜之間流淌著一條冰河,那股由內而外的寒冷令他漸漸失去了所有知覺。

    不過,他的神魂依舊保持著極度的清醒和冷靜,有條不紊地運轉心法,一點一滴地去汲取那恐怖的玄冥煞氣,以此來捶打淬煉皮膜筋骨、血肉骨骼。

    相較於星煞之力給身軀帶來的痛苦,這些玄冥煞氣所造成的冰冷感覺,對陳汐而言反而要輕鬆許多。

    如今陳汐的煉體修為早已突破至先天境界,此刻借助玄冥煞氣心無旁騖地修煉下去,修為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提升。

    三天后。

    沉寂幽幽的山洞中,猛地響起一陣哢嚓哢嚓的細碎響聲。

    水池中,陳汐站起身子,肌膚上凝結的厚厚一層黑冰片片碎裂,猶如粉末一般撲簌簌掉落,裸露出一尊線條剛毅完美的強悍體魄,如同被神靈之手斧鑿刀刻出來的傑作一般,充盈著一股迷人的光澤。

    嘩啦啦!

    陳汐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通體內外氣血如沸、氣機如虹,仿似抬手就可以舉起一座山一般。

    並且在其背脊處,隱隱有著一道道極為淺淡的黑色圖紋若隱若現,顯得神秘之極。

    「背生巫紋之脈理,看來是進階煉體先天圓滿境界了。」季禺躺在籐椅中,眼眸在陳汐背上一掃,淡淡說道。

    煉體先天圓滿!

    陳汐一怔,震驚無語,三天時間,自己便已把煉體臻至先天圓滿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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