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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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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4 05:18: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章 鎮天塔



    這個女人很恐怖,外表清秀絕倫,其人卻冰冷狠戾,配合其強大無匹的實力,簡直就像一個女殺神!

    自修行至今,陳汐也遇到過不少難纏的女對手,可像這般強大到令他連抵抗都無力的女對手,玄葵還是頭一個。

    她的攻擊輕描淡寫,卻仿若打破空間界限,籠罩四野八極,令他避無可避,逃無可逃,最終被重創,瀕臨死地,氣息奄奄。

    不過,唯一讓陳汐稍感安心的是,趁此機會,小鼎已將混沌神晶獲取,正在煉化,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爆發出驚天神威,將這兩名域外異族強者徹底鎮殺。

    然而接下來一幕,卻讓他心都跌入了穀底,那玄葵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衝殺而來!

    「一個實力孱弱的小土著,居然敢如此戲弄我,不將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玄葵冷哼,清眸冰冷,充滿殺意,抬手就要徹底鎮殺了陳汐。

    然而就在這危機萬分的時刻,突然,一陣驚天轟鳴聲響徹,產生一股可怖無比的氣流席捲祭台四周,飛沙走石,罡煞沖霄,將一切都陷入混亂之中。

    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個無匹強者從沉寂中蘇醒,傲立身姿,展露出足以震盪九天十地的可怕氣場。

    「嗯?」玄葵眼眸一亮。

    「哈哈哈,這些土著終於被我借助八極玄光陣徹底血祭掉,玄葵,速速來助我,一起破開那青銅塔!」

    那一片大混亂中,驀地傳出玄辰那冷厲暴戾的聲音,充滿歡愉,躊躇滿志。

    「好,我這就來!」

    玄葵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再懶得理會陳汐,袖袍一揮,朝他打出一抹烏光,轉身就離開。在她看來,這一擊已足以滅殺掉陳汐。

    畢竟,這個孱弱的小土著已氣息奄奄,這一擊下去若殺不死他,那才叫怪事。

    唰!

    可惜,玄葵沒看到,就在她打出的那一抹烏光快要抵達陳汐眉心之際,突然之間,一抹無形劍光浮現,一斬而下,輕易就將那烏光徹底擊碎。

    整個過程只不過發生在千分之一刹那,快得連陳汐都還沒反應過來,那一抹奪命般的烏光已被瓦解一空,自始至終都沒發生半點聲響,靜悄悄的,就像雪溶于水,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平靜。

    可當死裡逃生的陳汐反應過來時,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那一抹劍光,可不是他發出的,更不是小鼎出手,而是另外有人!

    是誰?

    居然能夠如此輕易地化解掉這一擊?這可是一位域外強者的殺招,換做地仙老祖去抵擋,都不可能做到如此遊刃有餘!

    陳汐震撼,放眼四顧,卻是沒有發現任何人。

    但很快,他已經顧不得思索這些,努力運轉周身巫力,修復渾身被震斷的骨骼和傷勢,同時以混沌世界之力,調養內息,快速撫平那體內瀕臨紊亂,快要油盡燈枯的生機。

    之前玄葵那一擊,差點就要了他的命,但幸好,他的煉體修為足夠強大,只要元神不滅,都能做到滴血重生,再加上有蒼梧幼苗之助,幾乎在片刻之後,傷勢就被穩固住,正在快速癒合。

    在這個過程中,小鼎飛了回來,它正在全力煉化混沌神晶,可惜的是那一塊破損龜甲,被玄葵從中攔截,給奪了過去。

    不過陳汐並不擔心,如今小鼎已奪得混沌神晶,用不了多久,就足以凝聚出可怖的實力,徹底鎮殺掉這兩個域外異族強者。

    現在令他心悸的是遠處正在發生的一幕。

    那裡,玄辰和玄葵懸浮空中,猶若兩尊魔神般,金袍飛揚,長髮飄舞,朝那八極玄光陣打出一道道玄奧晦澀的法訣。

    很快,那大陣爆發出熾烈血光,猶如驚龍一般開始劇烈翻滾咆哮,最後居然凝聚成了一個猶若磨盤大小的血雲。

    血雲上,晦澀符文翻滾,不時閃現出鬼神、凶獸、惡靈、白骨等等異象,彌散出一股令天地都色變的滔天氣勢。

    甫一出現,就朝那鏽跡斑駁的青銅塔鎮殺而下。

    轟!

    血光爆射,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其中隱隱還傳出一陣陣晦澀難言的嘶吼聲,怪異而森寒,就像異族所祭祀的神靈在怒吼。

    青銅塔顫抖,似是被激怒,那鏽跡斑駁的塔身發光,飄灑出萬千玄奧符文,和那一片血雲激烈對抗。

    「居然還敢反抗!給我鎮殺!」

    玄辰暴喝,眸中閃現一抹瘋狂,張口噴出一口藍色精血,注入八極玄光陣中,令得那血雲氣勢節節攀升。

    青銅塔吃力,渾身發出喀嚓喀嚓的顫音,似乎要破損一般,但氣勢依舊可怖,透著一股誓死不屈的錚錚氣勢。

    遠處,陳汐大吃一驚,他分明看出,這兩名異族似乎並不是為了得到青銅塔,而是要將它徹底摧毀了!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像青銅塔這等存在,乃是太古時期延存至今的仙寶,價值比之現如今的仙器都要高上一籌,雖然看似斑駁不堪,但那股屹立萬古而不朽的神威,可是其他仙器都無法比擬的。

    就連陳汐都看出,像青銅塔這等存在,就是天仙見到了,只怕也會眼紅得打破腦袋也要搶到手!

    可這兩名域外異族強者,卻似乎是要徹底毀去它,這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這青銅塔的存在,對他們這些異族還構成了什麼致命威脅不成?

    砰!

    就在陳汐沉思之際,那青銅塔被血雲鎮殺得直接倒飛出去,那鏽跡斑駁的塔身上,出現了一寸寸裂縫紋理,似乎已瀕臨支離破碎的邊緣。

    「哈哈哈,鎮天塔,你躲在這眾妙之門內,又能躲得了幾時?當年你膽敢鎮壓我族聖皇,可曾想過有今日?」玄辰大笑,瘋狂得意。

    「不要廢話,速速將其摧毀,這裡鬧出的動靜太大,若被三界天道法則所察覺,你我再無可匿身之處!」玄葵神色冰冷,殺伐果斷。

    「好!咱們就畢其功於一役,一舉將其鎮殺了!」玄辰深吸一口氣,眸子裡殺過一抹暴戾到極致的狠色。

    見到這一幕,陳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抹焦灼感,似乎感覺那青銅塔若被這兩個異族毀去,會發生什麼大亂不可。

    「當年諸神征戰域外,鎮殺異族三千界,伏屍億萬,血飄宙宇,立下我三界赫赫無上威名,如今,兩個小小異族也敢跑來撒野,莫非忘記了當年的教訓?」

    眼見那玄辰和玄葵就將動手,徹底毀掉青銅塔,突然之間,一道充滿肅殺冷冽的聲音飄蕩而起。

    陳汐頓時松了口氣,渾身輕鬆,小鼎終於出手了,這讓他充滿期待。

    「誰!」

    「給我滾出來!」

    玄辰和玄葵卻是一驚,面色陰冷起來。

    「我是誰?死了你們就知道了!」伴隨著聲音,轟的一聲,一尊玉鼎憑空浮現!

    它通體晶瑩玉潤,流轉神輝,吞吐神性,鼎身四周,飄溢著千道虹光,萬丈瑞霞,玄奧神紋翻滾其中,隱隱有諸神吟唱聲傳出,有一種浩瀚巍峨,容納萬物的至尊氣息。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在鼎口處,卻有一個缺口,令這份完美多了一份瑕疵,不過即便如此,這玉鼎依舊強大之極,令玄葵和玄辰都感到一絲極度的危險氣息。

    兩人當即變色,這尊玉鼎太過可怕,光是所釋放出的氣息,都讓他們感到心顫。

    「快!我來對付它,你去鎮殺那鎮天塔!」玄辰暴喝,面色已是凝重一片,縱身就朝小鼎飛撲而去。

    與此同時,那玄葵也動手了,她來到血雲之上,渾身流轉無量玄光,將全身修為都灌入血雲之中,朝那青銅塔鎮殺而去。

    「不管你是誰,敢阻攔我們的計畫,必死無疑!」玄辰陰戾暴喝,雙臂一振,爆灑出億萬詭秘幽冷的烏光,凝聚出一片晦澀扭曲圖案,朝小鼎鎮殺。

    「死!」

    小鼎輕輕吐出一個字,傳達出一股浩瀚無匹的神輝,席捲而出,宛如撕裂虛空而至,狠狠就拍在了玄辰身上。

    就聽噗嗤一聲悶響,玄辰整個人猶如紙糊般,被砸得渾身爆碎,幽藍色的血液飛濺滿空,居然在一擊之中,就橫死當場了!

    即便早已知曉小鼎神威無敵,可當見到這一幕時,陳汐心中依舊不可抑制地升起一抹深深的震撼。

    強大!

    實在太強大了!

    要知道,那玄辰之前憑藉八極玄光陣,可是足足屠戮了十餘名地仙老祖!可現在,居然被小鼎一擊就轟殺成碎片,這等震撼一幕,已非語言能夠形容。

    「玄辰!」

    見到這一幕,那玄葵也是眼瞳驟然擴張,面露一抹駭然之色,不敢置信那突然殺出的玉鼎,居然擁有這等可怕的實力。

    但旋即,她清秀絕倫的臉上就浮起一抹決然,似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

    「幽幽玄光,以我獻祭,溝通萬靈,一切仙魔,化為灰燼,一切罪惡,化為烏有……」一連串晦澀莫測的咒文從玄葵口中吐出。

    然後,陳汐就看到,她整個人居然開始燃燒起來,化作一股熾盛玄光,飛入了那一片血雲之中。

    轟!

    血雲倏然膨脹,濃稠得如同實質,翻滾不休,絞纏出一股股詛咒似的邪惡力量,砰的一聲,直接就將那青銅塔鎮壓、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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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域外聖皇



    玄葵以自身獻祭,化身浩蕩玄光,沖入血雲之中,一舉轟碎青銅塔!

    這一幕發生太快,也太不可思議,別說陳汐沒有想到,就連小鼎也沒來得及阻攔,這一幕就發生了。

    這可是一位自身實力堪比天仙的存在,能夠瞞過三界天道察覺,混入玄寰域之中,必然非尋常之輩可比,甚至極有可能就是域外異族中的卓絕人物。

    可如今,居然會為了摧毀青銅塔,毅然獻出自己的性命,這份決然狠辣的作風,以及視死如歸的性情,令陳汐都感到心中一寒。

    他無法想像,若是域外異族的強者,都像眼前這玄葵一樣狠辣,那對三界眾生而言,又該是何等樣一場浩劫?

    轟!

    沒等陳汐來得及反應,那青銅塔破損之後,轟然化作億萬碎片光雨,擴散四周,將這一片空間都淹沒。

    那古老的祭台身處其中,登時受到莫大的衝擊,一株株生長其中的聖藥被焚毀,連祭台都遭受到重創,快要崩塌沉陷。

    突然,就在這一片混亂中,一抹血光沖出,衍化作一個偉岸雄偉之極的身影,他一身衣衫襤褸破舊,一頭白髮如雪垂落腰脊,雙肩如山嶽橫亙,脊樑似天柱擎天,衣飾雖然破損,卻難掩其無上至高風采!

    他面龐白皙,只算清秀,可一對眼眸卻深邃無邊,沉浮日月,衍化雷霆星芒,仿似在闡述無盡歲月之前的古老天機。

    面對他,讓人不由自主就生出一股深深敬畏,如同螻蟻面對神聖,恨不得跪地膜拜,不敢有任何的褻瀆。

    這是……

    陳汐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就是遠遠望地方一眼,都有一種心悸冰冷的感覺在心頭湧動,神魂都一陣顫粟,簡直如面對一位至高君王,身心都被一股無法言喻的威壓深深壓制。

    太過可怖了!

    這種人物,就是天仙在他面前,只怕也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尤為讓陳汐駭然的是,這白髮神秘人的雙手,雙腳上,居然被一道鎖鏈囚禁住了,這鎖鏈符文交織,彌散混沌氣,玄奧莫測,猶如能囚禁萬物的秩序之神鏈般。

    「多少年過去了,本座終於脫困而出,重見天日!哈哈哈!難道三界又將動盪,諸神也自顧不暇了嗎?」

    白髮神秘人仰天大笑,帶著一絲欣喜,一絲憤懣,如同九天驚雷,隆隆徹響在這片區域的每一寸空間。

    這聲音太過宏大,震得陳汐都一陣氣血翻騰,腦袋發懵,眼前直冒金星,難過得直欲吐血。

    「想不到,鎮天塔內居然鎮壓了一尊域外聖皇,可惜,今日你脫困而出,也難逃一死!」小鼎倏然開口,聲音冰冷,肅殺而冷冽,有驚詫,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厭憎。

    小鼎一開口,陳汐頓時就感覺渾身一陣輕鬆,渾身所有的不適全都消散無蹤,這才長松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望著那白髮神秘人,暗道:「域外聖皇?這又是何等恐怖的大人物?」

    現在,他終於明白過來,那玄辰和玄葵此來眾妙之門,絕非為了探尋寶物,而是為了救出這一個被鎮天塔鎮壓無盡歲月的白髮神秘人!

    哢嚓!哢嚓!

    白髮神秘人沒有動,手腳上被囚禁的猶若秩序神鏈般的枷鎖,卻寸寸崩碎,轟然化作一堆碎片落地。

    「哼,連鎮天塔、囚魔鏈都不能困殺本座,誰又敢在本座面前放肆?」他扭頭,目光如淵如海,直射小鼎,帶著一股君臨天下的迫人氣勢。

    「呵,原來只是一尊玉鼎,莫非是諸神擔心本座脫困,提前所留下的一件聖器?」當看清小鼎的面目,白髮神秘人發出一聲輕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蔑視。

    「像你這樣的聖皇,當年諸神鎮壓了不止一個吧?」小鼎卻是突然問出另一句話。

    「不錯,這三界之中,除了蒼梧之淵,還有九處神秘之地,圍困著本座的幾位朋友,如今想來,他們也應該脫困了。」

    白髮神秘人渾不在意,負手淡淡說道:「這也沒什麼好丟人的,你們三界的諸神,同樣也有被鎮壓我域外聖界的。」

    「三界諸神之中,也有被鎮壓在域外的?」陳汐心中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聽一個荒誕的神話故事一樣。

    「看來,三界即將動盪,你們這些域外異族也不甘心蟄伏了……」小鼎歎了口氣,透著一絲落寞。

    「異族?哼!對我等而言,你們三界這些土著才是最卑劣的存在!」白髮神秘人冷哼,透著一股發自骨子裡的仇恨。

    說著,他居然開始動手,直接探手一抓,朝小鼎狠狠抓去,「該知道的都讓你知道了,現在,你可以死了!」

    轟!

    這一抓下,玄光如海,掌心猶若能囊括宙宇乾坤,連虛空、時光都被禁錮一般,給人以一種逃無可逃的恐怖氣勢。

    陳汐頭皮都一陣發麻,他很確信,這一擊若是針對自己的話,光是那一股氣勢,都能震碎了自己的神魂!

    小鼎卻是夷然不懼,冷哼一聲,綻放億萬神性光輝,交織成一片法則光束,與之對抗。

    轟!

    震耳轟鳴聲徹響,時空都像被擠爆,熾盛的光雨將這裡徹底淹沒,令人看不清楚究竟。

    陳汐悶哼一聲,被這種碰撞的巨力波及到,震得噴出一口血,整個人都倒飛出去,別說反抗,連一絲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他看不清遠處的一切,小鼎和那白髮神秘人的對決太過恐怖,已超出了他所有想像,其中不止有天道法則的運用,還有各種匪夷所思的力量呈現。

    在同輩之中,他或許已達到耀眼無比的高度,可面對小鼎和這白髮神秘人時,卻就像剛蹣跚走路的幼童,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咦!好一尊玉鼎,居然已演化天道法則為己用,自成一界主宰!」

    「可惜你太差勁!」

    「哈哈哈,居然敢小覷本座,若是全盛時期的你,或許本座真可能退避三舍,可惜,若本座沒看錯,你似乎遭受極大重創,力量也是有限。」

    「力量有限,殺你也易如反掌。」

    「哼,好大的口氣,本座這就將你徹底煉化,歸本座所用!」

    兩者雖在交談,可戰鬥卻愈發激烈浩大,直殺得日月無光,天崩地裂,那等宛若末世般的場景,足以令諸天三界為之震撼。

    也幸虧是發生在這眾妙之門內,否則光是這一場戰鬥,都足以在玄寰域引發一場大災難。

    這種程度的對決,令陳汐感到無力,感到惘然,感到一種迫在眉睫的危機,他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如此的微弱,如此的……渺小!

    「母親曾說,只有達到天仙境界,才僅僅只有了去尋找她的資格……若是想救她脫困,和弟弟他們團圓,又該掌握何等境界的實力?」

    陳汐抿嘴,想起了爺爺臨死前的囑咐,想起了自己幼時的種種遭遇,惘然的眼神開始重新變得清澈,堅定而執著。

    心有所執,方能成器。

    只要自己活著,哪怕前途再艱辛,終有一天也能達到比肩諸神的高度!

    甚至……超越他們,超越這諸天萬物,掙脫這天地牢籠,打破這大道枷鎖!

    這一刻,陳汐的道心前所未有的堅定,澄淨而剔透,若洗滌塵埃後的琉璃,愈發圓滿無暇。

    陳汐並不知道,其實換做其他任何一名修士在此,目睹這樣一場驚天對決,只怕也會被驚得道心失守,嚴重點甚至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而他抵抗住了這種震懾,不亞於歷經了一場磨礪和洗禮,反而因禍得福,道心得到了一場難得的蛻變!

    這種蛻變,讓他不再畏懼於前途,不再執迷於過往,不再惘然于當下,從容而自然,對以後修煉有著難以預估的助益。

    其實修道,修的就是心。道心,道心,心若亂了,整個世界就亂了,還修什麼法,悟什麼道?

    轟!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巨響,小鼎驀地倒飛出來,渾身一陣劇烈搖晃,四周彌散的神輝都暗淡許多。

    「哼,還不束手就擒,徹底降服於本座?」一聲冷哼,白髮神秘人踏步而出,勢若天神降臨,威儀無雙。

    「小鼎受傷了?!」陳汐眼眸猛地一縮,不敢置信,強大如小鼎,居然會敗退!

    「給我煉!」

    白髮神秘人暴喝,舉手如掄日月,綻放熾盛玄光,朝小鼎狠狠拍打而下,他很清楚,這一擊之下,那玉鼎再無掙扎餘地!

    嗡!

    然而就在這關鍵一刻,突然之間,一股無法言喻的劍意氣息,倏然彌漫在整片空間內,令一切都陷入一場莫大的驚恐中。

    就像有一尊劍中神聖降臨,那等浩瀚的劍意,幾乎已將周天造化之力全部蘊含其中,驚天地泣鬼神!

    「造化之劍!?」

    白髮神秘人一怔,臉色驟變,像受到巨大的刺激一般,瘋狂吼道:「怎麼可能!當年蒼梧神樹和你一起齊齊隕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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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青冥造化劍



    白髮神秘人那歇斯底里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大恐慌!

    之前,他還神威凜凜,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王,談笑之間,欲將小鼎徹底鎮壓,散發著一股無上風采。

    然而如今,伴隨著這一抹劍意的出現,他卻慌亂了,凜然風度蕩然無存,臉色彌漫著難以置信之色,驚慌失措。

    造化之劍!?

    陳汐心中一震,感受著四周彌散的浩大劍意,腦海中驀地就閃現過一連串的字眼,造化劍域、太古至尊強者、傳承衣缽……

    幾乎是瞬間,他就反應過來,這一抹劍意,或許就是那位太古至尊強者所發出!

    心中剛剛浮現這一個念頭,他心中又是一顫,這未免太過駭人,太古時期至今已不知有多少歲月,那位太古至尊強者難道還存活著!?

    嗡!

    一聲劍吟,蕩響天地,一片混沌中,一柄斷劍像受到召喚一般,擎空而現,綻放無量光,催發出通天劍氣。

    「青冥造化劍!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白髮神秘人望著那斷劍,唇角顫抖,發出一聲驚天怒吼,帶著無盡怨憤和仇恨。

    陳汐心中又是一震,那斷劍,原本和混沌神晶、河圖碎片、青銅塔在一起,暗淡無光,毫無鋒芒,極其不起眼。

    可誰又能想像,這居然是一件令那域外聖皇都色變的神兵重寶?

    尤為令陳汐愕然的是,他分明看來,那斷劍居然朝自己這邊飆射而至……

    然後,他的視野中一閃,朦朧之間,一隻螞蟻從自己肩頭飛起,那渺小之極的身軀上居然轟湧出一股可怕無比的劍意!

    它是如此之渺小,如此之普通,和世間任何螞蟻都沒什麼區別,可現在,因為這一股劍意的存在,頓時令它像變成了另一個存在。

    劍意徹空,如淵如海,容納天地造化為一身,仿若一尊劍中神聖從太古中走出,令人不由自主都心生無盡崇敬。

    那是一股無匹的劍意,輝煌而浩大,集合萬物之神秀,彌散不朽之神威!

    仿佛只要它願意,上可以登臨九天,斬日月星斗,下可以窮盡碧落,滅魑魅魍魎!

    陳汐徹底呆住了,這不就是那一隻自己所撿到的那一隻螞蟻嗎?該不會它就是那一位太古時期和蒼梧神樹比肩的至尊強者吧?

    「道友,你終於出手了。」小鼎發出一聲輕歎。

    小螞蟻搖了搖觸角,仿佛在示意,下一刻,它已抓住斷劍,朝那白髮神秘人斬殺而去。

    轟!

    一劍出,猶若重開天地,造化衍生,日月星辰沉淪其中,呼嘯遊走,那浩大的劍意,直似囊括了無窮玄機,正在演繹宙宇變遷之奧妙。

    「混帳!當年你和蒼梧神樹聯手,方才將本座鎮壓於鎮天塔之中,時隔多年,連青冥造化劍都斷為兩半,難以重新昔日神威,你以為還能將本座再次鎮壓!?」

    白髮神秘人怒吼,透著一抹無盡瘋狂,雙手連連劃動,玄光爆綻,若億萬銀河從宙宇深處傾瀉而下。

    轟!

    那一道劍光,居然於瞬息之間,剖開那億萬玄光,斬落白髮神秘人一縷白髮!

    若非他躲避及時,甚至這一擊,都足以斬殺其身。

    「該死!若非本座力量歷經無盡歲月侵蝕,早已不復當初,豈容你如此猖獗!」白髮神秘人怒發飛揚,又是怨憤又是不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不再激鬥,而是直接探手直接撕開虛空,就要離開這裡!

    轟!

    見此,那小螞蟻又是一劍斬出,神光洶湧,將虛空都斬開,噗的一聲,將那白髮神秘人的半邊身軀斬落。

    陳汐見此,暗自松了口氣,然而,還不等他緊懸著的心中落回肚子,那白髮神秘人一分為二的身軀,一陣蠕動,居然恢復如初了!

    只不過他臉色卻已是蒼白透明之極,渾身上下都彌散出一股腐朽衰敗的味道。

    「一起動手,鎮殺了他!」小鼎突然一聲長嘯,鼎身轟然擴大,繚繞熾盛神輝,朝那白髮神秘人鎮壓而去。

    於此同時,小螞蟻也動手,斷劍擎空,若夭矯閃電,衍化一片古樸造化雷霆,劈斬而去。

    砰!

    虛空炸裂,那神秘白髮人連連抵禦,最終卻被轟殺成一團碎肉。

    「這一下,總該死了吧?」陳汐喃喃。

    然而,令他渾身發寒的是,那些化作碎片的血肉,一陣蠕動之後,再次凝聚成了那個白髮神秘人,簡直就像殺不死一樣,強大的可怕!

    「該死!你們三界這些土著統統該死!千年之內,本座必定重返回來,血洗三界!」白髮神秘人的身影已是極其模糊,就像下一刻就將支離破碎一般。

    下一刻,他腳步一邁,猶若跨過了億萬虛空的阻礙,整個人瞬息消失不見。

    逃走了!?

    陳汐怔然,連小鼎和小螞蟻聯手,都沒留下那白髮神秘人,這讓他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重返回來,血洗三界……」那充滿無盡怨恨的怒吼依舊在回蕩著,告訴陳汐,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可惜,可惜啊……」小鼎輕歎,聲音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和不甘,若擁有全盛時期的力量,那必然不會出現這樣一幕吧?

    砰砰砰!

    那一柄斷劍,突然寸寸爆裂,化作一團有一團的精光,飄灑虛空,化作虛無,徹底消失不見。

    陳汐頓時就驚醒過來,愕然望著這一幕,不能理解,這之前綻放無雙神威的斷劍,怎會於此刻寸寸崩斷了。

    「原來是真的,這一切早已註定是一場無法扭轉的輪回……」一縷幽幽聲音響起,來自那一隻小螞蟻。

    伴隨著這一道歎息,它周身氣勢開始消褪、暗淡……光霞一閃,凝聚成一塊白骨,只有筷子粗細,長有一寸,晶瑩剔透,彌散著神性光澤,表面一枚古樸符文凝聚,最終化作了一隻螞蟻圖案。

    白髮神秘人消失,斷劍崩碎,小螞蟻化作一截瑩白小骨,一切都仿佛歸於沉寂,只有那破損的祭台、滿地的狼藉在訴說著,之前上演了何等一場驚天之戰。

    「它……怎麼消失了?」沉默許久,陳汐小心撿起那一截瑩白小骨,望著那表面的螞蟻圖案,心中驀地生出一抹傷感。

    如今他已經確認,這小螞蟻就是太古那一位至尊強者,也是它之前在危機時刻,幫自己擋下了玄葵的一擊,救了自己一命。

    甚至,他已經猜到,早在攀爬那擎天矗立的神木時,或許也是受到小螞蟻的影響,那蟻皇才會幫自己一個大忙。

    然而如今,它三劍斬退白髮神秘人之後,卻化作了一截白骨,如何不讓陳汐黯然神傷。

    「它本就早已逝去,之前所出現的,只不過是它留下的一縷精神烙印罷了。」小鼎的聲音已恢復如初,平靜而不含任何感情。

    「只是一縷精神烙印?」陳汐怔然,實在不敢想像,只是一縷精神烙印,就將那域外聖皇殺得逃竄而去,那是小螞蟻還活著,其實力又該強大到何種程度?

    「不用妄加推測,這一場戰鬥,無論是那只螞蟻,還是那位域外聖皇,實力皆都不到全盛時期的千分之一。否則,這眾妙之門只怕早已被摧毀了。」

    小鼎頓了頓,說道:「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若我推測不錯,只怕不用多久,蒼梧之淵就將重新閉合,消失於世間。」

    陳汐這才心中一凜,收起小螞蟻留下的一截瑩白蟻骨,稍一感應,又從祭台損毀的瓦礫中,將河圖碎片找了回來。

    此物的確神異非凡,玄葵以自身獻祭,所產生的力量何其龐大,卻沒有給它造成絲毫傷害,依舊是那一副破損古老的模樣。

    讓陳汐遺憾的是,在這一連串變故中,那祭臺上生長的聖藥、以及斷劍、青銅塔都已粉碎湮滅掉,否則若是搜集起來,其價值之大,絕對能讓諸多神仙都搶破腦袋。

    「走吧,青冥造化劍、鎮天塔都已殘破,只剩一縷本源,就是獲得,也很難再修復。」小鼎道。

    陳汐點點頭,再次望了一眼身後的祭台,轉身朝原路返回。

    這一次,他進入眾妙之門所獲得的已足夠多,有蒼梧神樹的一股本源之力、有混沌神晶、有河圖碎片、有一截太古至尊強者所留的瑩白蟻骨。

    不過,與這些相比,他感覺收穫最大的,還是對自身實力的清醒認知,從白髮神秘人和小螞蟻、小鼎的對決中,讓他徹底明白,如今的自己,依舊太過孱弱,想要在即將波及三界的大劫中生存,必須要更努力,更刻苦地修煉!

    只有自己強大了,方能畏懼於任何威脅!

    嗖!‘

    盞茶功夫後,陳汐離開了眾妙之門,重新回到了那一株擎天矗立的神木上。

    望著那漆黑的夜空,冷寂的大地,以及堆滿大地的屍骸碎骨,他心中沒來由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覺。

    就好像之前進入眾妙之門,歷經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夢,荒誕而離奇。

    「幸好,我活著回來了……」

    陳汐喃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他恨不得現在就和安薇、龍振北匯合,返回九華劍派,閉關努力提升修為。

    「陳汐,我等你很久了!」然而,就在他剛要有所行動時,一道淡漠而冰冷的聲音,倏然在遠處響起,旋即,一道卓然俊秀的身影,倏然出現遠處虛空中。

    怎麼是他!?

    當看清這一道身影的面容時,陳汐眼眸驟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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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與仙爭鋒



    神木之巔,眾妙之門前。

    那一道挺秀身影猶若憑空浮現,他身披羽衣,頭戴星冠,眼眸中泛著一道道光圈,虛幻迷離,仙氣盎然。

    這是一個少年,皮膚及其的白淨,手指纖細、修長,根根都精緻絕倫,氣質恬靜,好像世俗之中那種清寒才子。

    但是在他的身上,卻呈現出一種及其恐怖的氣息,可以隨時操控空間,逆轉顛倒,空間法則似乎都是為他而準備的。

    伴隨著他到來,這一片天地也仿似變得安靜起來,處處都顯現出了安寧,祥和,秩序井然的味道。

    冰釋天!

    見到此人,陳汐卻是眼眸驟然一縮,露出一抹凝重,他怎麼也想不到,此人怎會出現在這裡?

    「這就是傳說中的眾妙之門麼?可惜,冰某已推演過,其中凶災四伏,有殺身之禍,否則冰某真想進去看一看,其中究竟有何秘寶。」

    冰釋天身姿俊秀,雙手負背,眺望著那眾妙之門,輕聲歎了口氣。

    旋即,他的目光就落在陳汐身上,打量許久,又歎了口氣,「沒想到,短短半年沒見,你竟然已成長到這等地步,連十三也不是你的對手,又能在造化劍域內屢獲機緣,更進入眾妙之門之中,成為唯一一個安然走出的人,連我都不得不承認,你是個有大機緣的天才,若是任由你這般成長下去,說不定真能成長為一方至尊。」

    陳汐心中發寒,萬沒想到,冰釋天竟然會對自己進入蒼梧之淵之後的行動了若指掌,難道他早已隱藏跟隨在自己身邊嗎?

    「只是有點可惜了。」冰釋天搖頭。

    「可惜什麼?」陳汐深吸一口氣,緩緩壓下心中的驚疑,但渾身神經卻緊繃起來,他知道,來者不善!

    甚至他推測,冰釋天此次出現在蒼梧之淵,根本就是為了滅殺自己而來!

    畢竟,因為卿秀衣的關係,這傢伙儼然就把自己是做眼中釘,肉中刺,早在太古戰場時,就多次迫害自己,若說他此來只是為了和自己閒聊,那才是笑話。

    更何況,這傢伙也並非是個磊落光明之輩,雖說早已和自己對賭,但可沒有說,百年之內不向自己動手!

    像數月前,他前往石國月拓城,誅殺黑雉七妖時,就從紫風門門主伍知崇口中得知,原來青雨師弟的失蹤,不僅和九華劍派東華峰峰主岳池長老有關係,並且和冰釋天也脫不開關聯,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對付自己罷了。

    這一切,陳汐都記在心中,所以,當看到冰釋天此時突然出現,他幾乎瞬間就斷定,這傢伙此次肯定不會放過自己了。

    「可惜你一個擁有成長為至尊潛質的年輕人,今天要死在我手中了,你從造化劍域、眾妙之門中所獲得的各種至寶,都要落入我的手中,我在感歎你所有的辛苦、氣運,在這一朝之間,全部泯滅。」

    突然之間,冰釋天的眼神變得淩厲而冷酷,幾乎是瞬間,一股可怕無比的氣息,倏然在這片天地內彌漫,節節攀高,令得空氣都紊亂而暴躁,呼嘯八方,將雲層都震得寸寸崩潰,消散無蹤。

    這一刻,天地萬物仿佛察覺到了冰釋天的殺機,風雲怒嗥,天地色變,一股令人靈魂悸動的氣息擴散而出,通天徹地!

    「看來,你是擔心我百年之後,成長到足以威脅你的地步,在對賭中失敗,所以你才會按捺不住,要速速殺人滅口了!?」

    陳汐感受著氣氛得變化,不由渾身一緊,嘴上卻是冷笑不已,語態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味道。

    冰釋天冷哼:「我冰釋天堂堂天仙,殺一隻螻蟻還需要理由嗎?」

    轟!

    然而,還不等他聲音落下,對面的陳汐已突然動手,渾身道意轟鳴,玄磁之翼流溢神光,眉心神諦之眼倏然開闔,禁發之光忽明忽滅。

    而他的右手,多出一口濃稠如血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掠而起,直接來到冰釋天身前,一劍劈殺而下!

    這一下,他的六倍戰力發揮到了極致,血劍之中,充斥各種大道奧義,衍生出雷電風雲、日月星辰等等浩大異象。

    這口血劍乃是睚眥一族的聖器,雖無器靈,其威力卻已堪比仙器,此刻被陳汐竭盡全力施展,那等威力,就是燕十三前來,也會被這一劍活活劈死!

    此時此刻,陳汐就好像一尊開天闢地的巨人,腳踏蒼穹脊樑,跨越無盡虛空,一劍斬開一個天地。

    這一劍,絕對是他修行至今以來最巔峰的一劍,用盡了畢生發力,拿出了所有實力,因為他感覺到了,眼前的冰釋天,雖然還是那一道天仙分身,可其實力之恐怖,依舊能傲視這人間界絕大對數的地仙強者!

    對自己而言,絕對是危險無比。

    因為這傢伙,是非要殺自己不可,他要和卿秀衣結為道侶,為了能夠在對賭中獲勝,必須要殺死自己。

    陳汐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沒辦法對付此人,必須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搶佔先機,或許還有一絲逃生的希望,否則的話,被此人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蘊含陳汐全力一擊的血劍,降臨到了冰釋天的頭頂,這一刻,時間似乎都靜止住了。

    天仙冰釋天看著斬殺來的陳汐,紋絲不動,似乎是在看一件小孩子的玩具,在血劍降臨自己頭頂的一刹那,他突然探出那白皙修長的手掌,向上一抓。

    嗡!

    他那一隻白皙如玉的肉掌,居然抓住了血劍的斬殺,沒有傷害到一絲皮膚!

    完全可以直接把燕十三斬死,堪比仙器的睚眥一族聖器,居然被冰釋天輕描淡寫的一抓給抵擋住了。

    他沒有動用仙器,也沒有動用厲害的法則,而是僅僅探出一隻白皙修長的右手,這等修為該強橫到了一種什麼地步?

    陳汐大吃一驚,這便是天仙的手段嗎?

    天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仙人,而地仙,雖有一個仙字,實力已達到人間界的巔峰,但並不算天界的仙人。

    只有天仙,才是屬於天界,屬於上蒼!遨遊宙宇,逍遙於九天之上,與萬古同壽。

    兩者之間的差距,判若雲泥,完全就不是一個境地中的存在。

    這一刹那,陳汐就明白,自己和對方相差太多,簡直就像蚍蜉撼大樹!

    「好寶貝!此劍曾飽餐過聖人的鮮血,威力無窮,可惜落入你的手中,那是明珠暗投,還是交由我來保管吧!」

    冰釋天神色淡然,猶如高高在上的君王,抓住血劍的五根白皙修長手中上,突然彌漫出熾盛仙罡,交織成可怖的法則之力,像撫琴一般,連連敲打在血劍表面。

    當!當!當!……

    一陣急促震盪九天的響聲轟鳴天地,整個天地好像被一股玄奧的法則遮掩住了,所有的星辰、光芒、全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熾盛的一團仙罡。

    這一團仙罡,連連敲打在血劍上,每一次敲打,都滲透進一股可怖無比的力量,傳達進陳汐體內,震得他全身血液逆亂,五臟六腑都如遭雷擊,幾乎破碎。

    「陳汐,你是人,而我是仙,一個在地下苟活,一個在天上逍遙,你拿什麼和我鬥?」冰釋天神色漠然而冷酷,猶如盯著一隻必死的小螻蟻,充斥著高高在上的藐視,「能夠死在我手中,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陳汐此時此刻,知道危險就在眼前,面對這麼恐怖的對手,唯獨拿出自己的殺手鐧,才能夠逃出生天,以後重新修煉,找回場子。

    轟!

    陳汐怒吼,體內混沌世界瘋狂旋轉,真元沸騰燃燒,連同那蒼梧幼苗噴湧出的仙靈之力,也幾乎全部升騰出來,劇烈消耗著,燃燒著。

    原本,蒼梧幼苗紮根在混洞世界,自然而然噴吐仙靈之力,孕養強大著他的混洞世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遭遇同輩中的高手,陳汐甚至可以和對方大戰幾天幾夜,真元都不會有半點枯竭,從而活活累死對方。

    但是現在,他所面對的是冰釋天這一尊天仙,雖然是一個分身,但是卻比世間絕大多數地仙老祖都更要可怕,實力深不可測!

    所以他一出手,就開始燃燒混洞世界的真元,並且第一次主動開始掠奪蒼梧幼苗的仙靈之力,一下子就將自身的修為徹底點爆!

    迴圈在混洞世界的十余種大道奧義,在符道的統馭下,全部被他運轉到了極致,四十九中巔峰級道法,以及《大羅真解》中的種種奧妙,更是全部施展了出來。

    這一種力量、道法上的極致運轉,令他整個人如同一輪烈日洶湧燃燒起來,把自身所有的潛質都在這一刻宣洩了出來!

    這一刻,他整個人仿似化身一片符文海洋,海洋中風雲雷電、五行陰陽等等道意轟鳴,居然產生一種玄奧自在,空靈之極的意境。

    那一口血劍在他的掌中,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血光,血染天地,浮現出一尊尊聖人伏誅、血灑青天的恐怖異象。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血劍無極,當為天地殺六賊!」不知不覺間,陳汐的心田中,流淌出一段慷慨激昂的字,舌綻春雷,血劍狠狠一劃。

    噗嗤!

    冰釋天那一隻緊握血劍的白皙修長右手上,竟然被劃出一道傷疤,流淌出一串璀璨奪目的金色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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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混洞崩碎



    殺!

    這一劍在冰釋天右手劃出一道血痕,陳汐再次長劍一震,血光如同實質,把方圓千里內的元氣都汲取一空,滴涓不存,挾帶著殺聖滅天的龐大之威,再次斬殺向冰釋天。

    「嗯?你居然能傷了我?」冰釋天微微吃驚,沒有想到陳汐眨眼之間,居然能破開自己的一掌之力,再次逼迫自己身前。

    「陳汐,不得不說,你能夠修煉到這種地步,實屬不易,假以時日,你要是修煉成了地仙境界,不知道會厲害成什麼樣子,到那時候,我要殺你,恐怕真有一些困難了。不過現在,就算你再掙扎,也是徒勞!」

    冰釋天身體閃爍,在虛空之忽明忽滅,陳汐一劍頓時斬殺到了空處,連冰釋天的衣袂都沒碰觸到。

    因為這不是任何身法,而是空間挪移之術!

    冰釋天的修為,早已領悟出了空間奧義,甚至掌握出空間法則,那是屬於天仙的手段,陳汐對他的攻擊,不會收到任何效果。

    陳汐現在的實力,甚至可以斬殺七倍、乃是八倍戰力的同輩強者,但是對上掌握空間法則的天仙,那就必敗無疑。

    畢竟,力量再強大也沒用,這是境界上的差別,不是力量,戰力,法寶能夠彌補得了的。

    這時候的冰釋天,就像身處在另一處虛空,在空間之間挪移身軀,飄渺閃爍,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攻擊,都無法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除非陳汐的攻擊能夠斬碎虛空,打破空間枷鎖,方才有可能攻擊到他。

    「還要掙扎嗎?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屬於天仙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轟!

    冰釋天探手一抓,掌心凝聚出一片浩大仙光,飄灑而下,居然化作了一片青霄,若蒼穹突然崩塌般,朝陳汐鎮壓而下。

    這一片青霄,蘊含天之痕跡,烙印無窮法則奧義,發出浩瀚、亙古、不朽、不容違逆的恐怖氣息,滲透進陳汐的道心,震懾得他差點就失去反抗的意念。

    幸好,之前在眾妙之門,他的道心已歷經一場翻天覆地的蛻變,若琉璃般純淨而堅凝,緊緊是被震撼了一刹那就清醒了過來。

    然而,還不等他有反抗,那一片青霄已鎮壓而下,直接將他困住,周圍彌散出無比磅礴的玄奧法則之力,比大道奧義更為雄渾、凝練了千百倍,以他現在的力量,根本就掙扎不得。

    這就是天仙的力量!

    掌握大道之法則,舉手抬足之間,大道蘊生,法則相隨,這等程度的力量,絕非世間任何修士能夠抗衡!

    哢嚓哢嚓……

    陳汐竭力掙扎,要脫離這一片青霄的鎮壓,但是無濟於事,他的頭上,似乎有十萬大山一起壓來,周圍仙罡法則彌漫,無法抵擋,渾身骨骼都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脆響,仿佛下一刻就要支離破碎一般。

    他的肉身,更是被擠壓得每一寸毛孔都滲透出一絲絲的殷紅血絲,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不過唯一還好的是,他的煉體修為極為強大,肉身即便被毀,只要元神不滅,就可以滴血重生過來。

    此時此刻,陳汐也知道厲害,將全身力量都集在周身,將元神守護在其,已是顧不得脫身不脫身了。

    砰!砰!……

    隨著那股鎮壓之力越來越大,他的身體四周皮膚血肉,寸寸崩碎,爆出一串串血花,把他的脊樑都壓得玩下去,快要支撐不住。

    可以想像,如果一直這樣壓迫下去,遲早要被徹底鎮壓成一團扁扁的肉泥,死得不能再死。

    「好,居然能抵抗到這種地步,不愧是擁有至尊潛質的天才人物,你沒有讓我失望,若再給你百年時間,說不定還真成長到與我抗衡的地步。」

    冰釋天雙手負背,神色冷酷漠然之極,眸子裡殺機翻湧,「可惜,你這次必死無疑,柳劍恒那個棄天者也再無法來救助於你!」

    說話時,他手掌連連揮舞,再次壓迫向陳汐。

    陳汐頓時感覺到壓力再次增加了十倍不止!

    他催動自己的混洞世界,連連運轉,但都是無濟於事,那一片青霄太過可怖,讓他有一種動彈不得,被禁錮在牢籠之的感覺。

    「死!」

    冰釋天羽衣飄飛,面容冷酷無比,大手捏拳,狠狠一虛握!

    轟隆!

    那青霄之上,突然出現了千百條粗大的鎖鏈,竟然都是由一條條大道法則所凝結而成,直接插入陳汐的身體周圍,團團捆綁,狠狠收縮勒緊!

    噗噗噗!

    陳汐的身軀就像被扭曲壓榨的一條布帛,被勒得塌陷,骨骼斷裂,渾身都迸射出一股股血泉,可怕之極。

    並且這千百條鎖鏈,對元神、靈魂的傷害要更大,散發出一股囚禁之力,要將陳汐的神魂連同元神全都抽出來。

    一刹那間,陳汐頓時就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痛苦。

    嗡!

    眼看他就要被徹底徹底絞殺掉,突然一尊玉鼎浮現,大放神光,彌散無窮熾盛神霞,甫一出現,直接將那千百鎖鏈寸寸崩碎,齏粉一空。

    轟隆!

    那由大道法則之力所凝聚的一片青霄,更是被玉鼎震破出一個窟窿,潰散無蹤。

    「居然是你!?」

    冰釋天眼瞳一縮,頓時就認出這尊玉鼎,赫然是那個在太古戰場大發神威,誅殺四名域外異族強者的強大的存在。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尊玉鼎的力量,遠遠沒有當初那般強大,這讓他心一動,再沒有任何顧忌。

    「不管你是何方神聖,今日,誰也無法阻攔我滅殺陳汐!不僅如此,我還要將你徹底煉化,為我所用!」

    冰釋天冷喝,探手一抓,五根手指頭化作赤金之色,根根粗大無比,繚繞千百萬道玄奧莫測的大道法則,鋪天蓋地般朝小鼎籠罩而下。

    轟!

    小鼎沉默,鼎身浮現一枚枚古樸悠悠的符號,彌散神輝,流溢輝煌而神聖的光,直接就將這一抓給震碎齏粉。

    「好,很好!如此強大的寶物,若歸我所用,來日重歸仙界,必能助我開創一番新天地!」冰釋天不怒反笑,眸光灼熱,已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玉鼎居然釋放出一股神輝,裹挾住陳汐,直接撕裂虛空,就要逃走。

    「想走,給我留下!」冰釋天面色一下陰沉下來,腳步一跨,邁過重重空間,一拳就轟打出去。

    這一拳,凝聚著他一身的意志和必殺之心,猶若一條仙罡法則交織而成的驚龍,撕破虛空,轟湧而去。

    轟隆!

    在這一刹那,陳汐似乎感覺到自己快要瀕臨死亡,渾身劇痛,連體內的混洞世界,居然一下子被轟爆了!

    噗!

    一股無與倫比的劇痛蔓延全身,陳汐驀地噴出一口血來,下一刻眼前一黑,就徹底昏厥了過去。

    「逃走又如何!?陳汐,你如今已被我摧毀掉混洞世界,根基壞死,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一輩子再無緣於道途!哈哈哈哈……百年之後,你又拿什麼和我賭?」

    昏迷前那一刹那,陳汐依稀之,聽到了冰釋天那歇斯底里的咆哮,聲音如此飄渺,又是如此的惡毒。

    ……

    轟隆隆!

    這一天,蒼梧之淵發生驚天震盪,無論是蒼梧秘境、造化劍域、還是那神秘莫測的眾妙之門,全都轟然消失不見。

    旋即,在冰霄城所有人的矚目下,那自太古延存至今的九嶷神山,也變得模糊,像融化進虛空,最終消失。

    就這樣,那萬年歲月才得一現的蒼梧之淵,再次消失,或許下一次開啟時,又是無數歲月之後的事情了。

    冰霄城,這一座冰雪鑄就的古老城池,伴隨著蒼梧之淵的消失,也變得沉寂,不復當初那般喧嘩熱鬧。

    這次進入蒼梧之淵的強者,隕落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人僥倖生存,活著走了出來。這些人,有獲得奇遇的,也有一無所得的。

    「想不到,此次獲得奇遇最大的,卻是那天衍道宗,據說他們在造化神殿,獲得了不少在外界難得一見的奇珍,無不是價值連城,匪夷所思的稀罕瑰寶,這等福緣,著實讓人豔羨啊。」

    「抱真觀、禦心劍齋、白骨魔宗、黃泉魔宗的收穫也差不到哪裡,沒看到麼,他們在離開蒼梧之淵之後,就匆匆返回宗門了,一個個喜氣洋洋,明顯收穫不菲。」

    「哼,若說收穫最多的,卻是那九華劍派的陳汐,一人獨攬蒼梧秘境六塊大道碎片,進入造化神殿,更搶得一壺神釀仙漿,我聽說,他還是唯一一個進入了眾妙之門的人物!」

    「笑話!什麼眾妙之門,你的消息明顯有假,我可聽說,他在造化神殿,犯了眾怒,被天衍道宗的一尊地仙老祖打入了一片大凶之地,如今只怕早已死透了!」

    「放屁!陳汐那等人物,怎可能那麼容易就死掉?」

    「難道你以為他還活著?別傻了,直至蒼梧之淵消失,也沒見到他出現,十有**就是遇難了!」

    雖然蒼梧之淵消失,可在那大街小巷上,人們依舊在熱議著蒼梧之淵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尤其是陳汐,儼然成了最熱門的話題人物。

    他獨攬六塊大道碎片,孤身一人戰群雄,斬殺百餘人!

    他擊退令人談而色變的神秘刺客「幽」,成為距今為止,第一個從幽的刺殺活命,並將其擊傷的強悍人物。

    他和天衍道宗最為有名的瘋子燕十三交戰,一舉將其擊敗,震撼當場,令無數人為之折服。

    他闖入造化神殿,一擊撼退聞道然和赤松子聯手,奪得一壺仙釀神漿,風采無雙,強勢無匹!

    他……

    有關陳汐的事情實在太多,無不充滿震撼人心的傳奇色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不出數日,他的名字註定要轟動整個玄寰大世界!

    「走吧,或許陳師弟他早已返回宗門了。」冰霄城的大街上,龍振北歎了口氣,最終打定注意要離開了。

    「你說的對,陳師弟絕不是短命的人,我有種感覺,他肯定還活著,或許等下一次相見,他會讓咱們大吃一驚呢。」

    安薇喃喃,神色不悲不喜,只有一抹無法言喻的堅定之色,她相信,陳汐一定還活著,一定……

PS:說明一下修改書名的事情

    書名修改了!

    但是,為毛俺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神籙,多有內涵的一個書名,多冷豔高貴的一個字眼,如今卻要塵封在歷史,與俺揮手告別,這讓原本就很懷舊的俺愈發地悵然若失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書名的確有些生僻,即便認識,用手機輸入法,也很難找出這個「籙」字。

    有鑑於此,為了方便大家,也為了推廣這本書讓更多的小夥伴認識並閱讀到,站做出了一個英明果斷機智聰明的決斷,修改書名!

    呃,至於俺編?輯蝦姐是否機智,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總之,為了修改書名,為了配合站的推廣和宣傳,以後《神籙》就將改為《符皇》了,雖然很俗,但也只能這樣了。

    今天剛得知並說出這個消息時,俺被書友群一眾小夥伴吐槽不止,感覺好傷心啊……

    搞得金魚精神整整一天都是恍惚的,沒辦法,真心很擔心修改書名後,所達到的效果是否會變好,或者是變壞。

    但可以保證的是,書的內容一點沒變,並且以後會越來越精彩!

    所以,請大家無視這個看似俗氣其實的確很俗氣的書名吧!讓俺用三寸筆鋒,為大家描摹一個精彩瑰麗的大世界,才是硬道理。

    畢竟,內容為王,否則兄弟姐妹們也不可能一路追隨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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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放逐之地



    轟隆隆!

    滔滔黑色濁浪猶若驚怒的巨龍,翻滾咆哮,發出雷霆般的轟鳴聲,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兇險無比。

    一隻模樣醜陋無比的骨鳥從河畔飛過,突然就被掀起的巨浪拍打得粉身碎骨,墜落河中,眨眼就消失不見。

    這條大河很險惡,河水渾濁,狂暴之極,令任何生靈都不敢靠近。

    然而此時,在大河中央,卻有一個黑影在沉浮,像浮萍一般隨波逐流,仔細看去,那赫然是一道身影!

    他渾身濕透,皮膚破損,綻裂的血肉被河水沖刷得慘白之極,早已看不到血色,隱隱還露出一截截碎裂的白骨,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傷勢慘重無比。

    陳汐完全沒有想到,小鼎帶自己撕裂虛空逃遁後,等待自己的竟然是一條湍急兇惡無比的河流,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河水沖出老遠,像一塊爛朽木一樣,不受控制地隨波逐流。

    不僅如此,他沿途被礁石不知撞了多少次,早已重傷破損的身軀,差點就要支離破碎,連內腑都受到劇烈震盪而受傷。

    現如今的他,渾身千瘡百孔,遍體鱗傷,體內經脈破損,混洞世界炸碎虛無,整個人就像一團破棉絮,生機枯竭,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量都沒有了!

    要……死了嗎?可我……不甘心啊!

    陳汐竭力睜眼,卻發現,連眼皮都如此沉重,再也睜不開,他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就像瀕臨死亡邊緣的人一般,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死去。

    砰!

    下一刻,他腦袋直接撞在一塊礁石上,劇痛猶若鑽心,眼前一黑,意識徹底昏厥。

    ……

    「小岑當心點,這九幽河太湍急,不要靠的太近。」

    「蒙維大叔,您不用擔心,我行的。」

    「呵呵,你這小丫頭,比族中的小夥子還要爭強好勝。」

    「嘻嘻,蒙維大叔,我以後可是要當部落第一人的,自然什麼都不怕!」

    這是一片荒蕪的土地,毗鄰那一條浩浩蕩蕩的黑色大河,怪石堆砌,寸草不生,貧瘠無比。氣候卻陰暗潮濕。

    那蒼穹上,似堆砌著一層厚厚的灰霾,將所有光線都遮擋,令得這裡到處都是灰暗之色,根本見不到陽光。

    遠遠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朝大河這邊靠近而來。

    大的是一名魁梧中年,濃眉大眼,眉宇疏闊,身穿簡陋獸皮,裸露在外的肌肉一塊塊如岩石般堅硬,手中拎著一張漆黑粗糲的獸角大弓。

    魁梧中年旁邊,則是一個小女孩,柔順烏黑的頭髮披散,大眼睛清澈而明亮,同樣穿著一件獸皮,露出一對纖瘦白皙的胳膊和雙腿。

    雖然穿著粗陋的獸皮,可依舊難掩這小女孩的清秀可愛,眉眼稚嫩中,透著一股執拗的野性。

    小女孩手中拎著一個比她人還高的木桶,卻並不吃力,顯得很輕鬆,邁著腳丫來到河邊,蹲在一側提水。

    「小岑,還是我來吧。」魁梧中年蒙維掃了一眼那湍急兇猛的河水,目光中浮起一抹擔憂。

    「不用了,祭祀爺爺說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岑搖了搖頭,態度很堅定。

    蒙維心中歎了口氣,小岑是祭祀一手帶大的孩子,打小聰慧懂事,祭祀大人他如今身體不適,快要壽終。

    而小岑這孩子也不知聽誰說,拿九幽河中的水熬藥,可以延長壽命,重煥生機,從那以後,她就每天來九幽河前提水,為祭祀熬藥。

    可惜,小丫頭永遠不知道,祭祀不適生病了,而是被人重創,受到了致命的傷害,已很難再活多少天了。

    「蒙維大叔,快看!那裡……那裡似乎有人!」就在這時,小岑突然驚叫出聲,驚醒了正在沉思中的蒙維。

    他眼眸一凝,倏然掃向那大河中央,果然就看到,有一個身影在其中沉浮,像一塊爛木頭一般。

    ……

    再次回到隊伍時,蒙維背上已多出一個身影。

    這是一支很奇特的隊伍,約莫有百餘人,絕大多數都是少男少女,大的有十二三歲,小的甚至才有**歲。

    年齡雖小,可他們一個個身姿矯健,體魄強盛,雖身穿簡陋獸皮,可依舊難掩他們身上散發的勃勃英氣。

    並且他們行動很迅速,像一隻訓練有素的士兵,有人生火做飯,有人放哨布卡,有人修補兵器,有人在練武……沒有一個去玩耍。

    像他們這樣的年齡,本該是活潑好動的,可如今卻在做著屬於成年人才做的事情,沒有一絲不耐,真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事情,才會讓他們變得如此懂事和聽話。

    而隊伍中只有寥寥十多位成年人,皆都精悍無比,目光中透出冷厲機警的光澤,駐守四周,看護著營地中央的一個獸皮帳篷。

    獸皮帳篷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藥草味道,煙薰火燎似的,嗆鼻之極,在那中央一塊柔軟破舊的獸皮上,此時正躺著一個老人。

    這老人骨骼粗大,但卻瘦削無比,皮包骨頭,臉上、手上、全都是溝壑似的皺紋,目光渾濁而黯淡,顯得蒼老之極。

    「食物還能堅持幾日?」老人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更伴隨著一陣急促喘息聲,讓人很擔心,下一刻他就會斷氣而逝。

    「回稟祭祀,這一路上,我和蒙維首領捕獵了不少骨鳥,加上咱們現在的食物,大概還能堅持一個月左右。」

    一名女子恭聲說道,她身段高挑,曲線驚心動魄,烏黑長髮紮成馬尾,露出一張冰冷俏麗的容顏,語態和神色都透著一股幹練俐落的味道。

    「一個月?太少了……」老人深深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眸浮出一抹擔憂,許久之後,他再次沙啞問道,「咱們還剩下多少人?」

    「幼童十三個,少年七十六人,族中護衛九人。」女子答道。

    「又死了三名護衛嗎?」老人眼眸中的擔憂之色愈發濃郁,令得帳篷內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而低沉起來。

    女子抿嘴,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同樣沉重無比。

    「你們做的不錯,這些孩子是我族的希望,為了他們,就是犧牲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呢?」老人喃喃,聲音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傷。

    「祭祀大人,咱們……真的能走出這放逐之地嗎?」女子突然抬頭,目光望著床榻上那位老人,目光中罕見地流露出一抹惘然。

    「莫婭,你還記得那一個刻在九幽之下的預言嗎?」老人低沉說道。

    「記得。」莫婭點頭,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不再惘然。

    「為了我族希望,你和蒙維,一定要好好活著,帶這些孩子出去看一看,咱們先祖曾生活的地方。」老人皺紋彌漫的枯瘦臉頰上,浮現一抹緬懷之色。

    「我一定做到!」莫婭抿嘴,咬緊貝齒,旋即她突然一怔,說道,「祭祀大人,您呢?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出去?」

    「我?」老人突然笑了,流露出一抹傷感,「我在這裡活了一輩子,也守護了一輩子,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禍患破開封印,重現世間,我……愧對先祖啊!」

    「那……」莫婭皺眉,欲要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帳篷被人從外掀開,走進來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正是蒙維。

    「祭祀大人,我在那九幽河邊,撿回來了此人。」蒙維說著,將背上的一個人,輕輕放在地上,動作輕柔而小心。

    因為他很擔心,自己稍一用力,就會把此人給「掰碎」了,畢竟這傢伙傷勢太慘了,皮開肉綻,白骨都裸露出來,簡直慘不忍睹。

    若非查探到此人還有一線生機,他差點還以為自己救助一具死屍。

    「一具死屍而已,何必費力氣救回來。」莫婭掃了一眼地上那一動不動的青年一眼,皺眉說道。

    「他還有一絲生機。」蒙維低聲解釋。

    「九幽河中?」

    床榻上,老人滿是皺紋的臉色浮現一抹驚訝,突然掙扎起身子,指著那地上的青年,聲音急促說道,「快,把他身上的衣物撕下一片給我。」

    蒙維照做了,他這才發現,這青年身上的衣物很古怪,和自己所傳的獸皮截然不同,細軟柔滑,還帶著一絲奇異的防禦力量。

    「果然,這是外界才擁有的寶物啊!」老人打量著手中的布料,渾濁的眼眸中湧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激動,「這衣物,由各種靈材煉製,布上了重重陣法,應該叫‘寶衣’才對!」

    靈材?寶衣?

    蒙維和莫婭互視了一眼,皆都一片惘然,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一片暗無天日的大地上,以獸皮為衣,以各種凶厲怪物為食物,很難想像,什麼叫靈材,什麼又叫寶衣。

    但從祭祀的反應中,他們卻隱約能感覺到,這地上猶若死屍一般的青年,似乎……來自外界?

    「快,無論如何,也要把此人救活,問一問他究竟是如何來到這號稱‘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九幽放逐之地的!」

    老人突然激動起來,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難掩的興奮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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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小岑不哭



    七天后,陳汐蘇醒了過來。

    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清秀可愛的小丫頭,身穿獸皮,正拿著一個粗糲的大碗朝自己嘴送湯藥。

    藥水很苦,陳汐仔細體會了一下,這湯藥幾乎沒有靈藥的成分,除了讓自己補充一些必要的水分,根本沒半點用處。

    但是小丫頭卻像捧著一碗稀世神珍,小心翼翼遞在自己唇邊,似是生怕會灑漏一滴。

    「這是哪裡?」

    陳汐開口,聲音沙啞之極,像從沙礫磨礪而出,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旋即,他就沒精神理會這些了。

    渾身再次湧上來一股猶如萬蟻噬心的劇痛,疼得他眉頭緊蹙成一團,額頭都浸出一層冷汗。

    他這才感覺到,渾身上下的爆裂傷疤,已經被一層柔軟的獸皮纏裹了起來,血肉皮膜內枯竭一片,別說巫力,連血氣、生機都仿似枯竭。

    而體內的情況更為嚴重,經脈寸寸斷裂,五臟六腑破損,暗淡無光,就連丹田內,都像龜裂的大地,空蕩蕩枯竭一片,混洞世界已碎裂崩潰得尋覓不到。

    可以說,現在的他幾乎和一個廢人沒什麼區別。

    「啊,他醒了,蒙維大叔,莫婭阿姨,這位大哥哥醒了!」

    那身穿獸皮,樣貌清秀可愛的小丫頭一呆,一溜煙跑出了帳篷,脆聲大叫起來,在這個過程,她依舊死死抱住那只盛滿湯藥的大碗,沒有灑落一滴,如抱著一碗世間罕見的珍饈美味。

    「蒙維?莫婭?」陳汐皺眉,強忍著渾身的劇痛,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獸皮帳篷,簡陋之極,幾乎沒有擺設,只在央位置點燃著一截木頭,發出昏黃搖曳的光。

    這裡的一切,都原始而古老、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後味道。

    起碼在修行界,修士皆以月光石、烈焰珠來照明,就是凡人,大多也是以各種蠟燭、油燈照明。

    而這裡,住的是縫製粗糙的簡陋獸皮帳篷,照明工具也都是一截柴火,就連人們所穿的衣物、熬制的湯藥、都是那麼的粗陋簡單,處處都是那麼落後。

    帳篷掀開。

    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高大魁梧,健壯之極,一塊塊如岩石般的肌肉,令其充滿了極具張力的爆發力。

    而女的身段高挑,曲線凹凸有致,容貌俏麗,氣質幹練。

    和剛才那個清秀小丫頭一樣,兩人也身穿著獸皮,男的背著一張漆黑的獸角大弓,女的腰間纏著一條獸筋軟鞭。

    顯然,兩人都是身懷武力之輩。

    看見兩人,陳汐頓時就知道,那小丫頭口的蒙維和莫婭,只怕就是這兩人了。

    「你醒了。」蒙維大步上前,看著睜開眼睛的陳汐,那剛毅粗獷的臉頰上浮起一抹高興之色。

    「哼!浪費了我們這麼多食物和藥材,若再不醒,就是祭祀大人怪罪于我,我也非殺了他不可。」莫婭冷哼,看向陳汐的眼睛卻充滿敵意,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憎之色。

    陳汐怔然,為了食物和藥材,就要殺了自己?

    這若換做以前,他若聽到這話,非感到不可思議不可,畢竟,像他這樣的修士,哪還需要食物來果腹,光吞吐靈力,都足夠活上很久了,就是受傷,也幾乎用不上什麼普通藥材。

    可現在,看著那莫婭認真肅殺的神情,他隱隱感覺到,或許對於他們而言,食物和藥材關乎到生存和生命,這讓他愈發感到,這次自己出現的這個地方,似乎和以往自己所熟知的都完全不相同。

    「夠了,莫婭!」蒙維皺眉,低聲斥責了莫婭一句。

    莫婭卻是無動於衷,臉上的敵意更沒有消退一分,倔強而執拗。

    這就是陳汐和蒙維、莫婭的第一次見面,氣氛尷尬,談不上愉快。

    又是七天后。

    陳汐已經恢復了一絲力氣,勉強可以站起身體了,但渾身的劇痛卻依舊存在,體內嚴重破損的傷勢,也沒有一絲好轉。

    原因很簡單,他的混洞世界不在了,而肉身也缺乏血氣,生機幾乎枯竭,根本不足以令他去修煉恢復。

    唯一讓他感到慶倖的是,那一株蒼梧幼苗依舊在丹田,吞吐著仙靈之力,在一點點修復自己那斷裂的經脈和筋骨。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完全可以能夠正常行動,不過,一身修為卻是很難修復了。

    畢竟,那混洞世界被冰釋天一拳打爆,早已碎裂不再,等同於抹殺了他的道基,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修煉。

    除非,他能夠重塑道基,凝練出一個新的混洞世界。

    可惜,古往今來,道基被毀之後,幾乎沒有哪個修士能夠再次重塑,也很難尋覓到這樣的先例。

    這太難了,因為道基就是修士立身天地的根本,是從踏上修行第一步開始就奠定的基礎,一旦被毀,想要修復又豈止是說說那麼容易。

    「冰釋天!」

    陳汐感受著身軀的狀況,恨得牙齒都快咬碎,臉色陰沉如水,這一切,都是拜冰釋天所賜,來日他一定十倍奉還!

    自修行至今,他還從沒如此瘋狂地恨過一個人,若非小鼎最後一刻相助,他差點就徹底殞命當場了。

    「毀我道基,就以為可以奪回秀衣了!想都別想,只要活著,我陳汐一定可以重塑自我,重臨大道之!」

    陳汐眸子閃過一絲狠色,堅韌卓絕,想要讓氣餒,就此認命,絕無可能。

    深吸一口氣,陳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起身朝帳篷外走去。

    在這些天,他早已從蒙維口瞭解到,此地名為「九幽」,是一個他極為陌生的地域,就是《玄寰經》上都沒有九幽的描述,仿若一片被遺忘之地般。

    而蒙維他們,則是九幽之地的原住民,自封為九幽遺民,光是從這個稱呼,就讓陳汐體會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

    更多的消息,陳汐卻並未瞭解到。

    他如今也只觀察到,蒙維他們正在日夜跋涉,似乎要前往某一個地方,每天都行進數千里之地,只留下短短幾個時辰吃飯休息。

    並且這一支隊伍,只有**名精銳護衛,幼童、少年的人數卻占了絕大多數,每天都在趕路,就像在逃難一般。

    此時,這一支隊伍已趕了一天路,駐紮在一片荒蕪的石灘地上。

    當陳汐走出帳篷,就看到一群少年和幼童在練武。

    而蒙維則負責教授這些小傢伙功法,他顯然是這一支隊伍的首領,相當有威信,驍勇強健,深受其他人的愛戴。

    「注意你們的步伐,在你們學會飛行之前,步伐就是你們能夠唯一能夠利用的!」

    「力量!說多少次了,力量必須凝聚如一,發如迅雷,收如閃電,這樣才能修煉到收發自如的境界!」

    「對!就是這樣,你們要記住,所有招式的目的,都是殺敵,要快,更要狠,決不能有任何猶豫,否則,死的就可能是你!」

    陳汐一眼就看出,蒙維所傳授的東西都是一些非常基礎的內容,他雖然修為不再,但目光還是毒辣得很。

    蒙維的實戰經驗應該非常豐富,傳授的這些基礎內容,都相當的扎實實用,就連陳汐,都感覺獲益匪淺。

    他從修煉至今,幾乎都是自己一路摸索過來,罕有人親口指點他什麼訣竅,尤其是現在修為不在,陳汐聽蒙維講解傳授,往往若有所得。

    他甚至開始審視自己,修習了那麼多驚天道法、掌握了那麼多無上神通,可卻每一樣專精的,雜而不純,反而不能發揮全部的威力。

    「或許,自己也可以嘗試著將道法、神通梳理一遍,摒棄繁瑣,若能融合貫通,凝練出屬於自己的東西,威力應該會更強大……」

    陳汐絕對是個武癡,腦海剛有這個念頭,登時就怔在那裡,陷入了沉思之。

    「夠了,小岑你回來!以後不准你再給那個廢物送食物和藥材!」

    片刻後,陳汐突然被一聲呵斥驚醒,抬眼一看,就見在遠處地方,小岑正雙手抱著一大碗熱騰騰的湯藥,朝自己這邊走來。

    可惜,她瘦小的小身板,卻被臉色充滿怒容的莫婭攔住了。

    「可是,這是祭祀爺爺吩咐我這麼做的,再說,那位大哥哥好可憐的。」小岑低著小腦袋,弱弱囁喏道。

    啪!

    莫婭抬手一掀,直接打碎了那一個藥碗,怒斥道:「夠了!咱們已經浪費了太多食物和藥材,難道你想讓咱們族人都餓肚子趕路嗎?難道你想讓受傷的族人,因為沒有藥材救治而最終喪命?」

    被如此呵斥,小岑小嘴一抿,大眼睛淚水充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莫婭,你在做什麼!」蒙維沖了過來,皺眉沉聲道,「小岑還是個孩子,你怎能把火氣發現在她頭上?」

    那一群習武的少年、幼童也都圍攏上來,看著哭泣的小岑,以及那神色慍怒的莫婭,都是默然不語。

    只不過,他們望向陳汐的目光,卻充滿了敵意,似乎認為,正是因為這個外來人的出現,才會讓他們的莫婭阿姨變得如此憤怒。

    陳汐怔了怔,抬腳就走了過去,擠過人群,低身抱住正在啜泣的小岑,輕輕拍著她的背部,柔聲道:「小岑不哭,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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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黑獄惡犬



    小岑瘦小的身子趴在陳汐懷抱中,終於不哭了。

    可莫婭和那些小孩子們卻依舊敵視著陳汐,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憎,這讓一側的蒙維也感到很頭疼。

    陳汐呆在隊伍中的這半個月時間,一直臥病在床,哪怕食量很小,可依舊消耗了他們不少的食物,再加上為他治傷,更是消耗了不少的藥材。

    原本,按照他們的打算,隊伍中所攜帶的糧食和藥材,足夠堅持一個月左右,可因為陳汐的到來,如今也只能再堅持半個月。

    半個月後,他們若再無補給,他們每個人都得挨餓,甚至沒有趕到目的地,就會被活活餓死!

    就連蒙維,也為此憂心不已,所以他很理解,莫婭這些天為何總是發脾氣。

    陳汐看著眾人望向自己時的敵對目光,不由苦笑,扭頭望向蒙維:「蒙維大哥,部落缺少食物時,都是在哪裡捕獵?」

    他這些天,的確消耗了不少食物,都是為了補充體力,他觀察過,這些食物大都是一些幹肉碎末和骨頭熬制的濃湯,由此判斷,這支隊伍的食物來源,大概都是從捕獵中獲得。

    「你……要幫我們捕獵食物?」蒙維訝然,怪怪地瞥了陳汐一眼,旋即皺眉道,「陳汐兄弟,你還是安心呆在帳篷裡養傷吧,剛才莫婭說的是氣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顯然,他認為陳汐在說氣話,畢竟他早已看出,陳汐的傷勢太嚴重,幾乎是廢人一個,別說捕獵,就是正常走路都困難!

    「哼,讓他去,他自己願意去找死,幹嗎要攔他?」莫婭冷冷道,巴不得陳汐現在就去送死。

    「好了,莫婭,你消消火,不要再添亂了好嗎?」蒙維皺眉,剛毅的臉頰上浮起一抹威嚴。

    莫婭冷冷哼了一聲,不再多說,只不過望向陳汐的目光卻變得愈發鄙夷起來。

    就連那些少年和幼童,也都露出嘲諷之色。

    他們打小就習武,以力量為尊,陳汐這個病秧子不僅浪費他們的食物和藥材,如今還裝模作樣逞能,自然令他們愈發反感起來。

    陳汐摸了摸鼻子,啞然無語。

    「大哥哥,你安心去歇息吧,等病好了再去捕獵也不遲。」小岑趴在陳汐懷中,低聲說道,大大的清澈眼睛中盡是安慰之色。

    陳汐苦笑不得,低聲說道:「小岑,大哥哥呆在帳篷裡很悶,要不你帶我去附近走走吧?」

    「嗯!」小岑狠狠點了點頭。

    陳汐笑了,揉了揉小丫頭那濃密烏黑的頭髮。

    「陳汐兄弟,不要走遠,就在營地附近散散心也好。」臨行前,蒙維好心提醒道,很擔心像他會被什麼凶獸叼走了。

    陳汐點了點頭,牽著小岑的手,朝遠處行去。

    「要不要現在跟上去,將這個廢物殺了呢?」莫婭望著陳汐遠去的背影,俏麗幹練的容顏上猶疑不定。

    「莫婭,晚上,祭祀大人可是召見他的,若是不小心失蹤了,後果你承擔不起。」蒙維淡淡掃了莫婭一眼,似是警告,又似是勸勉:「畢竟,咱們已在他身上消耗那麼多糧食和藥材,若祭祀大人確定他真沒什麼用處,那……」

    「隨我處置?」莫婭眼眸一亮。

    蒙維揮了揮手,什麼也沒說,心中卻深深歎了口氣。

    ……

    九幽之地,的確是一片極其古怪的地方,天空永遠是灰暗的,像堆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根本就看不到日月星辰。

    並且這裡的天道法則,也極其稀薄,稀薄到幾乎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就像被天道所放棄的一片世界般。

    環境惡劣,處處都是戈壁般的岩石地,沒有花草,也無樹木,生機全無,給人以壓抑無比的感覺。

    「九幽遺民、放逐之地……這裡還真是古怪啊!」陳汐心中歎了口氣,帶著小岑漸行漸遠,已經遠離了隊伍駐紮的營地。

    「大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小岑揚起小臉,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陳汐笑道,看見小岑,就讓他想起兮兮小的時候,也是如此的可愛和清秀,如今這麼多年過去,兮兮應該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吧?

    「大哥哥,你該不會要帶我去捕獵食物吧?」小岑突然小聲問道,神秘兮兮的,大眼睛裡沒有害怕擔憂,反而有著一抹興奮好奇之色,躍躍欲試。

    陳汐訝然地瞥了小岑一眼,暗贊一聲好聰慧的小丫頭!

    呱!呱!

    遠遠地,一陣刺耳的嘶鳴聲倏然響起,尖銳難聽,像鬼哭狼嚎似的,很是滲人,其中隱隱還有著一道暴躁的嘶吼聲。

    陳汐卻是心中一振,到了!

    遠處,一群羽翅烏黑,卻生著一個白色骷髏頭的怪鳥,在蒼穹中飛翔,不時俯衝下地,在捕殺獵物。

    地面上,卻有一頭三隻腦袋的惡犬,體大如牛,渾身皮毛烏黑泛光,猙獰暴戾,但如今,卻被一群怪鳥在身上撕抓下一道道血痕,明顯被圍困了,顯得很暴躁不安。

    「骨鳥!一群骨鳥!老天,還有一頭黑獄犬!」小岑突然驚呼,旋即連忙捂住嘴巴,焦急道,「不好了,大哥哥,這是骨鳥群和黑獄犬,一路上吃掉了我們不少同伴,就是蒙維大叔遇上它們都得掉頭逃走,咱們也趕緊離開吧。」

    「小岑不怕,你看,它們很快都要死了。」陳汐柔聲安慰了一句,與此同時,在他識海中,一股磅礴的神識之力橫掃而出。

    唰!

    這一股神識之力,簡直如九天雷霆,所過之處,蒼穹上一隻只骨鳥像被巨錘轟劈一半,發出一聲慘叫,倒頭就從半空中栽倒下來。

    而地面上,那頭黑獄犬更是發出一聲淒厲嘶吼,三顆碩大的腦袋像被扭斷,軟綿綿跌落地面,就此斷氣。

    「這……」

    小岑睜大了眼睛,小嘴圓張,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這一幕,對她這樣年紀的小女孩而言,太過震撼,宛若神跡般,打破腦袋也想不出剛才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什麼這些兇殘無比的凶禽凶獸,居然會一下子全都死掉了。

    「別發呆了,咱們一起回去,叫人一起來搬運食物。」陳汐拉著小岑的小手,扭頭朝營地行去。

    「呃,對!有了這些食物,莫婭阿姨肯定會很高興的!」小岑興奮雀躍叫道,

    「那個女人……」陳汐突然就想起臨行前,從背後感受到的一抹殺意,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放在心中。

    畢竟,她再怎麼恨自己,也是為了其族人考慮,反而值得去尊敬。

    ……

    「什麼!小岑你沒有說謊吧?」

    「一群的骨鳥?還有一頭黑獄犬?這不可能吧?」

    「老天,若真有這麼多食物,咱們一定可以堅持到離開這裡的!」

    當小岑把這件事告訴大家時,頓時在營地中引起一片譁然,有震驚,有懷疑,有人更認為小岑在說謊,就連蒙維和莫婭也被驚動了,前來問詢。

    「這是真的,我沒騙你們,大家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小岑揚起小臉,脆聲大叫道。

    「莫婭,你和我走一趟,小傢伙們,你們也跟著來,其他護衛守護營地,不得擅自離開!」很快,蒙維做出決斷,雖然他也將信將疑。

    陳汐站在自己帳篷前,看到這一幕,唇邊不禁泛起一絲笑意。

    可以說,若是沒有這些淳樸的九幽族人相救,他早已殞命在九幽河中,所以能幫到他們一些,他也很高興。

    更何況,做這些對他而言,也根本算不上什麼難事。

    「你還笑!等我們回來,若沒發現食物,我一定殺了你!」莫婭扭頭,冷冷朝陳汐說道,

    她認為,小岑肯定受了這傢伙蠱惑在說謊,畢竟那可是一群骨鳥和一頭黑獄犬,哪能突然之間就全部離奇死掉了?

    就是換做她和蒙維一起出手,不經歷一場惡戰,也根本做不到這一步。

    陳汐怔然,暗道:「看來這女人對自己的誤解很深啊。」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蒙維、莫婭已經帶著一群小傢伙出發了,小岑也跟著去了,只有七八名護衛依舊駐守在營地中,守衛在那中央的一座帳篷四周。

    「想來,那帳篷中就是那位祭祀大人的居住之地了。」陳汐若有所思。

    這些天,他已經從小岑口中瞭解到,他們這支隊伍的首領雖然是蒙維,但祭祀大人才是他們內心中最為敬仰的人物。

    就是蒙維和莫婭,對祭司大人也是言聽計從,從不敢違逆。

    並且,他之所以能獲救,受到諸多照顧,也是那位祭祀大人的安排,否則,光是一個莫婭,只怕早就將他攆走了。

    「小友,閑來無事,不如前來以敘如何?」那一座帳篷中,突然傳出一道沙啞而低沉的蒼老聲音。

    「恭敬不如從命。」陳汐欣然前往,他也很好奇,這位受眾人敬慕的祭祀大人,又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

    他又是為何下達旨意,要不恤一切救治重傷的自己呢?

    「你給我小心點,進了帳篷若敢心生歹念,必將你碎屍萬段!」臨進帳篷前,一名護衛惡狠狠警告道。

    陳汐笑了笑,渾不在意,掀開帳篷,抬腳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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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接掌九幽



    地面上,三十九頭骨鳥和一頭黑獄犬全部斃命。

    見到這一幕,九幽部落的那些幼童和少年齊齊發出一陣歡呼,雀躍不已,喜形於色。

    在他們眼中,這些凶獸就是一堆堆的食物,是他們生存的最大保障,意味著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再不用擔憂饑餓的迫害。

    小岑站在一側,小臉上滿是自豪,能為族中做出如此大的貢獻,她也感到很驕傲,可惜,陳汐大哥哥沒有來,無法分享自己的喜悅……

    一想到這,小岑就有些悶悶不樂。

    這些天,她日夜照顧躺在病榻上的陳汐,一方面是因為祭祀的囑咐,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喜歡和陳汐交談。

    從陳汐口中,她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仿佛為她打開了一扇門,門中是一片光怪陸離,瑰麗多姿的世界,那麼有趣,那麼新奇。

    再加上陳汐對她也不錯,態度溫和,令她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儼然已經把陳汐當做了自己的好朋友。

    蒙維身軀魁梧健碩,身法卻奇快無比,如獵豹起伏賓士,帶著一股獨特的玄妙韻律,很快就從一地的凶禽死屍中飛掠過來。

    他那粗獷疏闊的眉宇上,不知何時帶上了一抹驚色,「我檢查過了,都是靈魂被震碎而死,一擊致命,這說明出手之人的神識修為極其厲害,比你我都要強大數倍!」

    莫婭一怔,愕然道:「神識攻擊?如果真如此,豈非有一位頂尖高手出現在附近了?」

    蒙維點了點頭,突然道「你說……會不會是陳汐兄弟?」

    「他?」

    莫婭又怔了怔,旋即不屑道:「就他那孱弱的身板,如何能支撐起如此龐大的神識?我寧願相信是那些異族人做的,也不可能是他!」

    「莫婭!」

    蒙維突然眉頭一皺,威儀的臉上浮起一抹怒容,更透著一股恨意,低聲呵斥道:「我說過,以後不要再提異族二字!」

    莫婭抿了抿嘴,沉默不語,她能夠理解蒙維的心情,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蒙維深吸一口氣,神色已恢復如常,瞥了一眼莫婭,揮手道:「好了,收拾食物,一起回營地吧。」

    說著,他開始指揮那些小傢伙,去搬運那些骨鳥的屍體,而他則一個人扛起了那一頭體大如牛的黑獄犬。

    ……

    營地上,炊煙嫋嫋,很快就彌散出一股令人垂涎的肉香。

    大人小孩都席地而坐,抓著金黃油酥的烤肉大口吞嚼,氣氛很熱鬧,每個人臉色都浮起一抹難掩的喜色。

    這次的收穫無疑是巨大的,那幾十頭的骨鳥,以及一頭黑獄犬,足夠他們吃上很長時間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暫時已不必擔心餓肚子的問題。

    而這一路上,他們省吃儉用,連獸骨都捨不得丟,恨不得能熬出幾十鍋的骨頭湯,如今突然獲得如此豐盛的食物,他們自然要敞開了吃,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

    就在這一片熱鬧的氣氛中,那一座代表著祭祀大人的獸皮帳篷,突然被從內部掀開了,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顫巍巍走了出來。

    唰!

    當看到這位老人,僅僅是一瞬間,營地中的熱鬧喧囂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靜悄悄的,每一道望向老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崇慕之色。

    同樣,他們也有點詫異,要知道,這一路跋涉而來,祭祀大人可從未曾離開過獸皮帳篷一步,如今居然親自出來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很快,他們就隱約明白了。

    因為他們看到了在祭祀大人身後,那一個外來客陳汐也緊隨著走了出來,他們猜測,祭司大人的出現,只怕應該和此人有關。

    老人走到營地中央,雖枯瘦如柴,但其身影高大,氣度沉凝,自有一股養尊處優的威勢,渾濁的目光一掃四周眾人,沙啞開口:「我這次出來,只為宣佈一件事,那就是從明天起,咱們部落中的一切事務,皆都由陳汐來負責,蒙維和莫婭二人,也要聽陳汐的差遣,大家可聽清楚了?」

    什麼?以後讓這外來人充當他們九幽部落的首領?

    全場愕然,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也太荒謬了,一個重傷差點殞命的病秧子,一個才剛被自己部落收留的外來人,又有何等何能去當他們的首領?

    蒙維臉色也是一變,皺眉不已,他同樣沒想到,在自己心中敬若神明的祭祀大人,怎會突然在此刻宣佈這樣一件事。

    難道,祭祀大人他對自己這個首領很不滿嗎?

    蒙維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就是以他這樣的豁達疏朗性格,一時半刻也有點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

    他並不是貪戀身為首領的權柄,而是很擔心陳汐若當上首領,是否有能耐帶著他們安全抵達目的地。

    萬一出現一些意外,那可就是天大的災禍!

    畢竟,從離開祖地,跋涉至今,他們一路上已損失了太多的族人,可以說,他們這些人能夠活著走到今天,全都是那些犧牲的族人拿命和鮮血換來的。

    這樣一副重擔子,陳汐這個外來人能挑得起嗎?

    就在這時,莫婭突然開口道:「祭祀大人,我不同意。」

    老人雪白的眉頭蹙起,旋即淡淡道:「莫婭,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威嚴嗎?」沙啞而低沉的聲音中,已是帶上一抹不悅之色。

    莫婭渾身一僵,一咬貝齒,跪倒在地:「祭祀大人,莫婭不是在質疑您,而是咱們九幽一族歷經刀山火海,用無數人的犧牲才換來咱們如今的平安,如今,一個外人卻要插手我族事務,我……心中很難接受。」

    噗通噗通……

    其他族人也都跪倒在地,齊聲道:「祭祀大人,還望三思。」

    在場之中,只有蒙維和小岑沒有跪倒,小岑抿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支持族人,還是支持這個和自己新交的好朋友。

    而蒙維則一直在凝視著陳汐,目光冷森,似是在審視一頭獵物,要將他的底細全部看穿一般。

    但很快,他就敗下陣來,陳汐的目光溫和而平靜,深邃若無垠星空,令他也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

    「我意已決,你們無須再勸!」老人態度很堅決,沙啞說道,「我只告訴你們,想要離開這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九幽之地,只有陳汐,才能辦到!」

    什麼!?

    眾人皆驚,雖知道祭祀大人很器重這個外來人,可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如此的器重,簡直是把他們一族的希望,都交付在了陳汐身上!

    「如真如此,我同意!」

    蒙維突然開口,不去看陳汐,只是沉聲說道,「不過,我卻有一點要說明,若他敢做有任何對我族不利的事情,我蒙維就是豁出命不要,也要將其斬殺!」

    陳汐怔然,倒也很理解蒙維的心思,換做是他,也肯定會這麼做的,畢竟,蒙維是真心為他們一族的性命安危考慮。

    光是這一點,就讓陳汐生不起氣來,他只是苦笑著看了看身旁的老人,說實話,若非不得已,他也根本不會插足進來,好人沒做成,反而惹了眾怒,這是何苦來哉?

    老人眯了眯眼睛,笑著朝陳汐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介懷。

    「好,我也同意!」

    莫婭見祭祀大人態度堅定,知道無法挽回,當即咬牙說道,「不過我也會像蒙維一樣,只要這外人露出任何馬腳,我一定讓他一輩子後悔做人!」

    陳汐又是一怔,心中深深歎了口氣,卻是沒有說什麼,畢竟,他這條命就是眼前這些淳樸不失血性的九幽族人所救,他哪能向救命恩人發脾氣了。

    見蒙維和莫婭都同意,其他人互望了一眼,也都選擇了服從命令。

    「好,陳汐小友,接下來的一切可都拜託你了。至於莫婭,蒙維,你們二人隨我來,我有話跟你們交代。」老人說罷,就轉身朝帳篷中行去。

    ……

    祭祀和莫婭、蒙維離開後,陳汐也很理智地選擇了先回到自己住處。

    這些九幽部落的族人,雖然明面上表示了服從,可內心對他強烈的抵觸卻是一時半刻無法抹去。

    這時候和他們交流,明顯是自討沒趣。

    不過臨走前,陳汐還是交代了一句話,說是明天一早,要那些幼童和少年們聚合在一起,他將代替蒙維,傳授指點他們習武。

    不過,他的這一番話,卻引來了一群少年的怒視和冷哼,相較于那些成年人,這些十一二歲的少年最不擅長的就是掩飾自己的情緒,就像現在,盯著陳汐的目光就像對待一頭凶獸一般,充滿濃烈的敵視。

    只有才只八九歲的小岑一個人,站起來歡呼雀躍,成了在場唯一一個歡迎陳汐的孩子。

    但很快,她也感受到周圍氣氛的詭異,以及一道道朝那怒目望來的目光,這讓她渾身一陣不自在,最終訕訕坐了下來。

    她撇了撇小嘴巴,羞惱嘀咕道:「等你們知道大哥哥講的故事有多吸引人,你們肯定不會這麼對待他了!」

    剛走進帳篷的陳汐,耳朵何其靈敏,聽到這話之後,腳下一趔趄,差點一跟頭栽倒在地,哭笑不得,在那小丫頭心中,自己難道就只是個光會講故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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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4 05:20: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九章 授業



    陳汐回到自己的房間,盤膝坐在床上,想起之前和老祭祀的交談,他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陷入沉思。

    按照老祭司的說法,此地名為九幽,與世隔絕,是一個被天道所遺棄,被三界億萬眾生所遺忘的荒蕪之地。

    但在太古時期,此地卻是赫赫有名的一片道場,一座由神靈坐鎮,受萬眾膜拜的神聖之地!

    那一位神靈,就是九幽一族的祖先。

    後來,三界爆發大亂,十位域外聖皇率領異族大軍入侵,與三界眾生征戰,血染長天,隕落了不知多少神靈和聖人,最終將那異族大軍全部驅逐出三界,那九位域外聖皇也被徹底鎮壓。

    自從那時起,三界重新陷入平靜,但歷經大劫之後,這一片由神靈坐鎮的九幽之地,卻化作一片廢土,荒蕪一片,萬物死絕,遭受到了無法修復的傷害。

    最終,隨著時間的流逝,九幽之地被天道所摒棄,被三界億萬眾生所遺忘,與任何介面都格格不入,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而九幽部落,則成了這片土地上唯一生存的族群,不是他們不願離開,而是從他們記事起,已再難走出這片死絕之地。

    原因很簡單,他們尋覓了不知多少歲月,也根本找不出通往外界的出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不知多少萬年。

    到了後來,他們幾乎快忘記了「外界」的存在。

    不過,萬事總有例外,事情的轉機,就發生在三個月前,九幽部落所在的祖地,突然坍塌崩碎,界壁被人從外打開。

    而後,一群模樣古怪的域外異族湧入,一個個猶如魔鬼般,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原本足有百萬人口的九幽部落,最終卻只剩下老祭司、蒙維、莫婭他們存活了下來。

    在老祭司的帶領下,蒙維、莫婭帶著一支上千人的護衛,護送著這近百名的幼童和少年,開始了艱辛而兇險的長途跋涉。

    這一路上,他們被追殺,被圍堵,歷經了不知多少的風雨和血腥,到得現在,上千人的護衛已只剩下八九人。

    老祭司也身受重傷,已瀕臨油盡燈枯的邊緣。

    慶倖的是,隨著逃亡的時間推移,一路上,追殺他們的敵人,已漸漸稀少,以前幾乎天天都會被敵人追攆上,但現在,十天半月也見不到敵人的蹤跡了。

    這讓老祭司他們長松了口氣,但他們的跋涉依舊艱辛無比,由於缺乏食物和藥材,他們這一路上,幾乎都是餓著肚子在前行,每一粒食物都不敢浪費掉。

    相較於食物和藥材的短缺,更讓老祭司憂心忡忡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如何離開這九幽之地,讓他們能夠徹底安頓生存下來。

    是的,生存!

    九幽部落上百萬的族人,用鮮血和性命,為他們的逃亡提供了一線生機,如今只剩下老祭司他們百餘人,若無法生存繁衍下去,他們九幽一族必將徹底湮滅於世間,那樣的結果他們誰都承擔不起。

    就是在這內憂外患的局勢下,陳汐突然出現了,雖然重傷將死,可卻讓老祭司重新看到了一絲希望!

    因為他看出,陳汐不是九幽部落之人,也絕非那些入侵的敵人,而是來自外界!

    而他們這次長途跋涉的最終目標,就是前往外界。

    甚至,老祭司很堅定地認為,只有陳汐,才能帶領他們九幽一族離開這裡。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報答老祭司的救命之恩,陳汐最終也只能答應老祭司的請求,接掌了整個九幽部落,暫代首領一職。

    「域外異族打開壁障,入侵九幽之地,害得這九幽部落百萬族人幾乎全部犧牲,所圖的又是什麼?」

    陳汐皺眉,猛地想起,在眾妙之門內,祭台之前,那個白髮神秘人曾言,這三界之中,除了蒼梧之淵外,還有九處神秘之地,圍困著他的幾位同伴,如今也快要脫困了。

    「這九幽之地,有域外異族入侵,該不會就是那九處神秘之地中的一個,圍困著一位域外聖皇吧?」

    如此一想,陳汐心中愈發沉重。

    他可是見識過域外聖皇的強大,就是在力量衰弱的情況下,居然差點將小鼎鎮壓,那等可怖的威勢,想一想都讓人心中發寒。

    「看來,必須要小心行事,儘快恢復實力了……」陳汐深吸一口氣,摒棄腦海中雜念,不再多想,開始檢查自己的身軀。

    體內,在蒼梧幼苗噴吐的仙靈之力滋養下,那破損的經脈已經修復癒合,可惜的是,丹田內,被毀的道基已經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而道基不在,也就意味著他根本沒法修煉,更別說重塑混洞世界了。

    相較而言,還是肉身的傷勢癒合比快,如今,已漸漸恢復了一絲生機和血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修煉《周天星戮鍛體之術》,重新凝聚出巫力!

    這讓陳汐暗自松了口氣,雖然煉氣修為不在,不過只要煉體修為能夠恢復,安全方面也不用再過擔心了。

    旋即,他拿出一個猶若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玉壺,飄灑光雨,芬香撲鼻,正是他從造化神殿中所獲得的那一壺仙釀神漿。

    這半個月以來,由於傷勢太過嚴重,脆弱無比,他根本不敢拿什麼靈丹妙藥來調理傷勢,畢竟,那等藥力對現在的他而言,太過狂暴和龐大,吞服了反而有害無益,嚴重的甚至有可能會致命。

    所以,他也只能靠小岑餵食一些碎肉、湯藥來補充水分和力量。

    打開玉壺,一股沁人靈魂深處的芬芳鑽入鼻中,令他渾身肌膚都感到一陣舒適,充滿了對力量的渴望。

    不再猶豫,他拿出一隻玉杯,小心翼翼倒出了一滴仙釀,一飲而盡。

    轟隆!

    一股浩蕩無匹的熱流湧入體內,在四肢百骸內洶湧,所過之處,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感覺,但很快,就被他以煉體之法,悉數引導進了血肉皮膜內。

    僅僅只是一瞬間,他的肌肉、骨骼、渾身每一寸皮膚,都重新煥發出一抹光澤,就像龜裂枯竭的土地,受到甘霖滋養一般,蘊生出一股股充沛的生機。

    藥效驚人,堪比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稀世聖藥!

    而這一切,陳汐置若罔聞,只是專注心神,運轉功法,一遍又一遍地孕養著體魄,形成一個奇妙的迴圈,把這一股磅礴藥力發揮到極致。

    嘩啦啦!

    許久之後,一股久別重逢的巫力蘊生,像流淌的河流般,在他渾身血肉內迴圈運轉,每一個迴圈,都讓他那遭受嚴重創傷的肉身強大一分。

    若按照這種恢復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恢復涅槃圓滿境的煉體修為!

    ……

    翌日一早。

    陳汐起身,精神奕奕,眉宇間的萎靡之色一掃而空!

    他舒展了一下臂膀,感受著渾身涓涓湧動的沸騰巫力,唇邊不禁泛起一抹欣喜之色,沒有什麼比力量失而復得更讓人激動了。

    尤其對修者而言,失去力量,簡直就像從神壇上一下子跌落下來,變成了一隻渺小的螻蟻,那種巨大的落差感,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掀開帳篷,陳汐走了出去。

    他昨天離開時,曾吩咐,讓營地中那些小孩們聚集,由他來傳授和指點他們習武。

    其實說起來,他也挺佩服老祭司的安排的,哪怕是在這兇險艱辛的逃亡之路中,老祭司依舊堅持讓這些族中少年日夜習武,這份魄力可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

    然而,當陳汐來到營地中央,卻不禁一怔,因為在他身前,只有寥寥三四個幼童,年齡都在十歲以下,其中一個還是小岑,其他少年居然都不見了蹤影。

    他神識一掃四周,頓時就了然於心了,也不點破。

    「陳汐大叔,小岑說你講的故事比莫婭阿姨講的還好聽,是真的嗎?」一個鼻涕娃吮著手指頭,仰起小臉問道。

    「是啊,陳汐大叔,今天你要講什麼故事呀。」另一個小屁孩也問道。

    陳汐愕然,看了一眼小岑,後者的小臉登時漲得通紅。

    小岑惱羞扭過頭,睜圓了大眼睛,惡狠狠瞪了兩個小屁孩一眼,「再亂說,我撕爛你們的嘴巴!」

    「可是,小岑姐姐你不是說陳汐大叔要講故事麼,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鼻涕娃一臉委屈,弱弱說道。

    這一下,陳汐頓時明白過來,眼前這三四個幼童,肯定是被小岑「誘騙」過來給自己捧場的。

    這讓他啼笑皆非,略一沉吟,就笑道:「好啊,你們想聽故事,就好好修煉,只要完成我指點的任務,我不僅給你們講故事,還給你們做好吃的。」

    還有好吃的?

    一群小屁孩眼睛一亮,立即嚷嚷道:「陳汐大叔,你說的是真的?」

    陳汐點點頭:「當然。」

    一個小屁孩眼珠一轉,很是古靈精怪,搖頭道:「不行,空口無憑,眼見為實,陳汐大叔必須先拿出好吃的讓我們看一看才行。」

    陳汐微微一笑,似早已猜到,攤開手掌,掌心已多出一串紅瑩瑩的靈果,龍眼大小,氤氳起縷縷如霧靈氣,一股撲鼻的濃郁清香也是隨之徐徐散開,擴散四周。

    咕嚕咕嚕……

    一群小屁孩眼睛登時發直了,狂吞口水,小肚皮都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像一條條小餓狼似的。

    「好了,現在開始上課!」陳汐掌心一翻,收起靈果,笑吟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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