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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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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闖東華



    杜冠目光倏然收縮,神色僵固,如活見鬼般。

    眾人一怔,旋即都沿著杜軒的目光望了過去,然後,全都神色一呆,張大了嘴巴。

    杜軒也忍不住扭頭,視野中,多出一道峻拔孤峻的身影,衣衫獵獵,面容清俊,不是陳汐是誰?

    尤其當看到陳汐背上背著的火莫勒時,他再忍不住心中一震,面露一抹驚容,這傢伙居然沒有死!?

    遝!遝!遝!

    原本熱鬧的氣氛,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沉寂,鴉雀無聲,只有陳汐那腳步聲在響起,像鼓點般,敲在眾人的心頭上。

    在距離眾人還有三十丈時,陳汐頓足,小心把火莫勒放在了一側的石墩上坐好,這才輕聲道:「大師兄,你就坐這裡看戲吧。」

    聲音平靜淡然,但落入這些東華峰弟子耳中,卻像一柄冰冷的尖刀,刺得他們心臟都禁不住狠狠一縮。

    他們勃然色變,終於明白,陳汐這是來報仇來了!

    一瞬間,有數名弟子雙腿都禁不住一陣哆嗦,差點就掉頭就逃。

    陳汐的實力太恐怖,他們只是真傳弟子,而陳汐早已成為核心種子弟子,並且是最頂尖那一種,無論地位,還是修為,都不在一個層面上,這一切都讓他們膽寒不已。

    「你怎麼不說了?」陳汐抬眼一掃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了杜冠身上。

    杜冠渾身一顫,臉色發白,他剛才還信誓旦旦,火莫勒等人必死,可現在,不僅火莫勒活生生出現了,連陳汐這個煞星也跟隨而來,這讓他如何不心驚?

    相較于其兄長杜軒,他充其量就是一個浮誇的紈絝,不學無術,在陳汐剛進入九華劍派時,就被陳汐狠狠收拾了一頓,現在再次見到陳汐,他心中的驚恐也就可想而知。

    「陳汐!這裡是東華峰,容不得你撒野!」一名弟子壯著膽子大喝道。

    啪!

    陳汐看也不看,右手輕輕一翻,隔著數十丈遠直接抽飛了那名弟子,打得他口鼻噴血,滾地葫蘆似的跌落地上,慘嚎不已。

    「閉嘴!」陳汐道。

    下一刻,慘嚎聲戛然而止,這一幕,令得四周眾人又是一陣心驚肉跳,惶惶不安。

    「說!」陳汐盯著杜軒,神色平靜,卻自有一股不容違逆的威儀。

    杜冠哆嗦了一下嘴皮子,臉色變幻不定,遲遲開不了口。

    「夠了!陳汐,這裡是東華峰,無論你所為何事而來,總該要掂量一下宗門規矩,你如此放肆,莫不是沒有把宗門規矩放進眼中?」

    杜軒霍然抬眼,直視陳汐,神色凜然,大聲呵斥不已。

    「你有資格和我談論宗門規矩?」陳汐抬手,一掌揮出。

    砰!

    杜軒早有準備,正打算抵抗,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一股恐怖巨力鎮壓而下,直接將其轟在地上,像只癩蛤蟆似的癱在那裡,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臉頰都憋得鐵青猙獰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陳汐如今的實力,居然會恐怖到這等地步,輕描淡寫一擊,自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要知道,在峰試的時候,他還能和陳汐較量一番的,哪怕就是輸了,也不會輸得如此之憋屈和窩囊。

    這怎麼可能?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他的實力怎會強大到如此駭人的地步?

    杜軒臉色變幻不定,渾身卻被一股恐懼所取代。

    就連其他東華峰弟子見到這一幕,眼珠都差點掉下來,杜軒師兄之前可是五大真傳弟子之一,東華峰數千真傳弟子中排行第三的存在,怎會敗的如此之快?

    陳汐的目光重新望向杜冠,這次,他沒有說話。

    但正是這種無形的壓力,卻差點讓杜冠崩潰,牙齒都發出格格的響聲,驚恐到了極致,再也忍不住扭頭就逃。

    砰!

    下一刻,他和其哥哥杜軒一樣,被鎮壓在地。

    「稍安勿躁,咱們的賬待會再算。」陳汐瞥了地上的杜氏兄弟二人一眼,轉身看向了其他東華峰弟子。

    唰!

    甫一被陳汐的目光掃中,這些弟子都渾身一顫,不受控制地朝後退了一步,簡直就像一群羊羔在面對一頭雄獅的巡視般。

    「想必你們都清楚,此次我為何事而來,給你們盞茶時間,將你們從西華峰所獲得的寶物十倍交出來,否則,今天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們。」

    陳汐淡淡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逃掉,或者去尋找幫手,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只要你們敢這麼做,我就敢殺了你們,不信的可以試一試。」

    眾人一呆,那些搜刮來的寶物都被他們早已煉化掉,哪還能交的出來?更別說十倍奉還了。

    「你們不願意麼?」陳汐問道。

    嘩啦!

    眾人就像聽到一頭惡魔在催命,一下子作鳥獸散,火急火燎朝四周散去,無論是否去準備寶物,他們真不願意面對陳汐了。

    陳汐雙手負背,就這麼靜靜等待。

    嗖嗖嗖……

    很快,四面八方湧來一道道遁光,劃破蒼穹,絢爛奪目。顯然,陳汐的出現,驚動了東華峰上下的所有弟子。

    聲勢頗為浩蕩,上千的真傳弟子,也就意味著上千的涅槃境強者,此時像烏雲般彙聚而至,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已被嚇破了膽。

    但陳汐依舊靜靜站立,衣袂飄飛,猶若一塊歷經萬年歲月而巋然不動的碣石,氣度沉凝,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氣魄。

    大師兄火莫勒同樣鎮定,坐在石墩上,凝視著陳汐那孤峻的背影,目光中帶著一抹欣賞,一抹感激,一抹驕傲。

    「陳汐,你無緣無故跑我東華峰鬧事,真當我東華峰無人?」伴隨著聲音,冷秋的身影倏然出現場中。

    和他一起的,還有龐舟。

    兩人的神色皆都陰沉無比,目光在地上的杜軒和杜冠身上一掃,就落在了陳汐身上。

    很快,其他數千名弟子,也都彙聚在練武場四周,黑壓壓一片,將陳汐和火莫勒徹底圍堵在其中。

    陳汐抬眼,直接無視了冷秋和龐舟,目光在其他弟子身上一掃,只是輕輕說了一句:「人都到齊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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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人到齊了



    東華峰是四大真傳山峰中的第一峰,不僅意味著門下有真傳弟子數千人,還在於東華峰的財力也首屈一指。

    像這座練武場,就修築得規模宏大,占地千畝,由菊紋藍晶鋼鋪砌的地面光滑如鏡,堅硬之極,附近還開鑿了一百零八道靈泉,不是陣法,僅僅是為了弟子修煉之余飲用,由此就知道東華峰弟子的修行生活有多麼豪奢了。

    此時,東華峰上下一眾弟子在冷秋、龐舟的帶領下,氣勢洶洶而來,黑壓壓若烏雲壓頂,浩浩蕩蕩,人多勢眾,甚是駭人。

    他們已得到消息,前來踢場子的只有陳汐和火莫勒兩人,火莫勒只會打鐵煉器,武力太挫,可以忽略不計,只有陳汐才當得起他們的重視。

    不過,也僅僅只是重視而已。

    雖然陳汐如今的確很強,躋身神華峰核心種子之列,名聲更是如日中天,但畢竟,他只是一個人!

    而他們這邊可有數千人,無不是涅槃境的真傳弟子,他們自信,就是使用車輪戰、人海戰,也都能把陳汐給淹沒了!

    所以,他們來的來勢洶洶,摩拳擦掌,望向陳汐的目光更充滿了挑釁、憤怒、怨恨、得意等等神色。

    一般情況下,在這個時候,哪怕對手再強悍,也會流露出一些凝重、或者不安之色,更不堪點甚至會直接嚇得逃掉,或者哀求認輸……

    他們甚至已開始思忖,若是陳汐認輸,那該怎麼辦?是狠狠羞辱他一番放了他?還是打斷了他一雙狗腿,讓他爬著滾出東華峰?

    這個問題……還真是讓人糾結啊。

    雖然糾結,卻讓他們越想越興奮,躍躍欲試,目光愈發不善起來。

    然而——

    陳汐的反應,卻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他不僅沒有流露凝重、不安之色,也更沒有被嚇得有逃掉,或者認輸的衝動,甚至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最令人髮指的是,他居然在這種時候說了一句很欠揍,也很荒謬的話——人都到齊了嗎?

    聽到這句話,他們所有人都愣了愣,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媽的,難道這小子瘋了!?

    瞎子都能看出眼前的局勢對誰有利吧?或者說,他以為自己等人不敢真的傷了他?

    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突然嗤地一聲笑出來:「我操,陳汐師兄,你要不要不那麼搞笑?你當你誰啊?」

    另一個鼠目獐頭的矮子也嘿嘿直樂:「想不到,陳汐師兄居然也挺會逗樂的嘛,來,要不要給兄弟們再逗一個?」

    眾人哄堂大笑,囂張跋扈,不像修行者,倒像是街頭的地痞流氓在調戲少婦似的,說不出的得意和猖獗。

    沒辦法,陳汐如今實在太有名了,之前也把他們東華峰得罪的太慘了,如今他居然傻乎乎送上門來了,這些東華峰弟子哪會放過如此絕佳的欺負人的機會?

    當然,敢如此猖獗的,一般實力都不太強,一些實力強的早已不動聲色地躲在人群深處,冷眼旁觀。

    這些人,雖然未發一語,可望向陳汐的目光也不禁帶上一絲異樣,這傢伙哪裡來的自信?難道他以為憑他一個人就能橫掃東華峰?

    要知道,就是神華峰核心種子弟子第一人沈琅琊,可都不敢這麼做!

    就是退一萬步說,這傢伙真能橫掃全場,可難道他不怕引出門派高層?不怕惹起大人物們的不滿,從而插手此事,懲治於他?

    這傢伙……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眾人心思不一,不過卻都一致認為,陳汐此來,純粹就是找死,簡直是沒把他們東華峰,沒把宗門高層放在眼中!

    「看來,人的確都到齊了……」孤身而立的陳汐突然開口,神色平靜,聲音也不起一絲波瀾。

    眾人又是一陣哄然大笑,這傢伙看來是嚇傻了,只會重複一句話。

    只有冷秋和龐舟的眼睛猛地一縮。

    下一刹,陳汐人從原地消失,戰鬥轟然爆發!

    ……

    轟!

    億萬符文交織,若星河倒卷,似驚龍出淵,激蕩四野,橫推八方,一瞬間,十多人直接被震飛出去,七竅流血不止,徹底喪失戰鬥力。

    他們臉上兀自殘留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可人卻已昏厥過去,因為陳汐的動作實在太快,快得讓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

    轟隆隆!

    又是一陣猶若彗星隕落般的符文席捲,若神魔手中揮舞的大道鎖鏈,所過之處,一片又一片的東華峰弟子像皮球似的被抽飛,血雨飄飛,淒厲慘呼此起彼伏想起。

    現場大亂。

    而此時,那些弟子甚至沒有發現陳汐的身影究竟在哪裡!

    「該死,這傢伙居然敢動手,大家一起上,徹底鎮壓了這混帳!」

    「兄弟們,跟我來!」

    「殺!」

    驚怒的嘶吼聲徹響天地,震盪在東華峰上下,因為陳汐的動手,徹底點燃了這些弟子的怒火和憤怒。

    一瞬間,整個練武場上,各種道法、寶物如煙花般綻放,熾盛絢爛,密集若狂風暴雨,光霞熾盛,徹底將這裡淹沒。

    這是數千名真傳弟子一起動手,聲勢之浩大,令天地色變,日月無光,密佈在東華峰上下的重重禁制徹底被激發,否則光是這一場對決,都足以將此地徹底鏟平、毀掉了。

    殺!

    陳汐身影如梭,玄磁之翼頻頻閃爍,周身翻滾億萬符文,大道轟鳴,整個人猶若一抹由無數串符號組成的流光,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所向披靡!

    他神色漠然而肅殺,眸光冰冷而深邃,不含一絲感情,像一個無情的儈子手,以最兇殘的方式、最精准的手法,演繹出一場血腥和慘嚎交織的大戲。

    這場大戲,是給火莫勒大師兄看的,也是他用以發洩心中鬱積許久的憤怒和仇恨的一個通道。

    是的,他需要發洩!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迫切渴望發洩,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冰釋天,因為岳池,他心中的怒火早已積攢到了極致,再不發洩,他害怕自己會瘋魔!

    殺!

    陳汐渾身氣機澎湃,如燃燒的火焰,如沸騰的熔漿,各種巔峰級道法被他以符文的力量傾瀉而出,綻放無量光,釋放無窮威。

    所過之處,無人攖其鋒芒!

    他人若符道的化身,掌控六倍戰力,以五大神籙鎮守混洞世界,借蒼梧幼苗源源不斷補充真元,所發揮出的戰力,又豈止是六倍?

    那是對他自己而言的六倍戰力,對敵人而言,他的實力早已能碾壓同輩之中絕大多數對手,近乎無敵至尊!

    之前,九倍戰力的沈琅琊,被他揮袖震飛出試劍台。

    來自不朽靈山掌握不朽奧義的頂尖弟子陸平,被他徹底鎮壓。

    就連地仙一重境強者雪妍,也被其冒險一搏,最終擒拿。

    這一系列的事實無不在無聲地證明著陳汐實力的強大,證明著他的天賦、修為、戰力又是何等的卓絕和驚豔!

    這些東華峰真傳弟子,除了冷秋和龐舟,其他人才只涅槃境而已,雖然擁有數千之數,但又怎可能是他的對手?

    人海戰術,車輪戰,統統對陳汐沒用,自戰鬥至今,還無一人能夠阻擋陳汐的步伐!

    因為他的速度太快,猶若瞬移,在九幽之地時,連將相級強者雲素施展空間挪移之術,都沒能追上陳汐,被其成功逃離九幽之地,眼前這些弟子又怎可能攔得住他?

    一片片東華峰弟子倒下,血水不斷飆灑,猶若一道道血泉,在練武場上不斷噴射,淒厲的慘呼聲、咒駡聲、驚怒嘶吼聲不絕於耳,將這東華峰渲染得猶如煉獄之地,觸目驚心。

    陳汐於此刻徹底詮釋了什麼叫摧枯拉朽、勢如破竹!什麼叫所向披靡,無人攖其鋒芒!

    有人不甘心,轟湧著朝火莫勒殺去,要拿火莫勒來威脅陳汐,但還未曾靠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震昏過去。

    沒有人能靠近火莫勒十丈以內!

    因為陳汐並未離開,他一直逡巡在大師兄四周,像一道飄忽不定的風,又像一道無形的堅固堡壘,將火莫勒守護其中,無人能傷其分毫!

    冷秋出手,被鎮壓。

    龐舟出手,被鎮壓。

    ……

    很快,這東華峰數千弟子,一半都躺倒在地,躺在血泊中淒厲慘嚎,喪失了戰鬥力。

    這一幕,太過震駭,令人感到絕望。

    還未倒下的東華峰弟子,目睹這一幕,心中早已從剛開始的興奮和得意,化作了絕望和寒冷。

    太可怕了!

    誰能想到,才只過去數月時間,陳汐的修為已經成長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誰又能想到,數千人一起出手,也奈何不得陳汐一絲一毫?

    這是只有地仙老祖才能辦到的事情,如今,卻被陳汐做到了!

    這讓他們感到膽寒,目眥欲裂,心中的鬥志卻像沒了根基的天柱,轟然倒塌,崩潰,被一股無盡的驚恐取代。

    鬥志喪失,距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然而就在此時,遠處蒼穹,一道道遁光破空而至,氣勢如虹,映現出一道道氣勢滔天的身影。

    原本已感到絕望無助打算潰散而逃的東華峰弟子,突然見到這一幕,簡直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般,目光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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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今日這齣戲可好


    遁光如雨,眨眼已抵達東華峰之上。

    「是王重煥、雲野、熊威等師兄!」

    「這一下,咱們東華峰出身的核心種子弟子都到齊了!」

    「太好了!」

    看見那幾十道身影,那些正打算潰敗逃竄的東華峰弟子再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就連在地上慘嚎的那些人也都止聲,喜形於色。

    這世上,有什麼比雪中送炭更讓人激動呢?

    僅僅一瞬間,這些東華峰真傳弟子重新燃起希望,鬥志昂揚。

    那些前來之人,正是王重煥、雲野等人,不僅如此,連龍振北、常樂、洛倩蓉、安薇、夏毅等人也都聞訊而來。

    粗略一數,除了沈琅琊之外,神華峰上的核心種子弟子差不多都到齊了。

    這些人代表著是九華劍派弟子中最頂尖的力量,一個個天賦超絕,宛若天驕,可當他們看到東華峰練武場上那淒慘無比的一幕,一個個都心驚不已,如果不是看見陳汐的身影,他們差點還以為是有敵人打上門了!

    「諸位師兄師姐,你們來的太好了,陳汐此子無故闖入我東華峰,兇橫霸道,欺壓我等,請諸位師兄師姐為我等做主!」

    「是啊,踐踏門規,毆打同門,這陳汐也太無法無天!」

    「對!必須狠狠懲治於他!」

    東華峰弟子義憤填膺,慷慨陳詞,一個個像被強暴的黃花大閨女似的,別提有多委屈了,提及陳汐的名字,更是咬牙切齒,怨恨之極。

    雲層上,王重煥等人面面相覷,面露怒容,他們出身東華峰,眼見自己的師弟們一個個被揍成這樣,心都快滴出血來。

    「據我瞭解,陳汐師弟並非是不講清理之人,他這麼做,必然是這些東華峰弟子先招惹了他。」洛倩蓉神色不動,徐徐開口。

    「不錯,前些日子我可聽說,東華峰一眾弟子前往西華峰大肆掃掠,將其上的靈田藥圃、珍奇異獸都搜刮得一乾二淨,行徑卑劣,宛如賊子,的確該好好教訓了一下了。」一旁,安薇也出聲道。

    「即便教訓,也容不得他陳汐來插手吧!?」王重煥憤怒,咬牙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和陳汐對決一番?」龍振北不悅了,這傢伙居然敢這麼跟安薇說話,這可有點太過分了!

    「你……」王重煥一怔,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無蹤,像鬥敗的公雞似的,頹然不語。

    在試劍大殿時,他就已見識了陳汐實力有何等的可怕,哪怕他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這時候和陳汐對戰,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雲野等其他出身東華峰的核心弟子也都想到了這一點,一個個都臉色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暗歎,這些混蛋怎麼不長眼,招惹誰不好,為何偏偏要招惹陳汐這個煞星呢?

    氣氛,一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王重煥等人前來,本讓那些東華峰弟子看見了希望,可是……他們卻端立雲頭,遲遲不動手,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更令他們驚悚的是,在這等情況下,陳汐依舊沒有收手,更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的忌憚!

    換句話說,從王重煥他們抵達至今,戰鬥依舊在持續。

    自始至終,陳汐連頭都沒抬一下,出手如電,繼續橫掃在場眾人,席捲殘雲,秋風掃落葉,那叫一個乾脆俐落。

    慘呼聲甚至比之前還要淒厲了……

    眾人呆滯,不敢置信事態怎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可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卻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一下子,他們重新燃起的鬥志,又分崩離析,瓦解一空,惶惶如喪家之犬。

    他們終於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終於清楚,陳汐如今的威勢強橫到了什麼程度,就連王重煥他們前來,都選擇了袖手旁觀……

    這世上,還有誰能救得了他們?

    宗門大人物?

    可是從戰鬥至今,所引起的動靜如此之大,連王重煥師兄他們都能察覺,難道那些宗門大人物都察覺不到嗎?

    別說察覺,甚至連他們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個發現,讓這些東華峰弟子徹底心涼,如墜冰窟,顯然,宗門上下,似乎都已默認了陳汐的行動……

    練武場上,重新陷入混亂,到處都是血雨飛灑的慘景,到處都是淒厲慘嚎的叫聲,

    在陳汐的掌控下,沒有人能逃掉,直至戰鬥結束,這數千的東華峰弟子,都躺在了血泊中痛苦呻吟不已。

    而陳汐自己,卻是滴血未染,毫髮無損,他孤身立在血泊之上,身姿峻拔,氣質出塵,若非親眼所見,實難想像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至此,東華峰數千弟子徹底被鎮壓!

    全場震驚!

    雲層上,王重煥、雲野、龍振北、安薇等人見到這一幕,也齊齊被震撼,鴉雀無聲。

    不過,好戲並沒有就此結束。

    下一刻,陳汐已來到一人身前,說道:「你剛才不是說逗樂嗎,來,給我也逗一個,若是我笑不出來,後果可是很嚴重。」

    那人鼠目獐頭,正是之前出言嘲笑陳汐那個東華峰弟子,他此時正躺在地上哀嚎呻吟,聞言,渾身都是一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心中委屈到了極致,之前,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一幕啊,不帶這麼玩的……

    「哈哈哈,小師弟,喝酒!」就在此時,火莫勒從石墩上站起身子,朝陳汐丟過來一個酒葫蘆。

    陳汐探手抓住,仰頭豪飲,火辣醇厚的酒水鑽入全身,只覺說不出的痛快,忍不住也仰天長嘯,聲若龍吟虎嘯,扶搖直上,震盪八方。

    痛快!

    這些日子以來,心中所鬱積的憤怒和仇恨於今徹底發洩,令他渾身都是一陣輕鬆,儀態豪爽,罕見地流露出一抹真性情。

    「大師兄,今日這齣戲可好?」陳汐問道。

    「不能更好了!」火莫勒大笑,望向陳汐的目光中,所有的感激,悉數化作了發自肺腑的敬意。

    陳汐灑然一笑,霍然扭頭,目光從地上一眾東華峰弟子身上掠過:「十天之內,將從我西華峰搜刮的寶物十倍送上,若不然,我每三天一來東華峰!」

    說著,陳汐折身,背起火莫勒,化作一抹流虹倏然而去,只留下一地的血腥,一地的痛苦呻吟,滿場的震驚和頹然。

    「活該!」王重煥等人皺眉,也是甩袖而去,頭也不回,對自己這些師弟們徹底失望。

    「陳汐師弟他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該不會有事吧?」龍振北望著那滿地的狼藉,很是憐憫這些可憐的傢伙。

    「掌教師伯不在,宗門的大人物們一個個又選擇了不聞不問,顯然是默認了這件事,甚至我感覺,陳汐師弟就是鬧個天翻地覆,只怕也沒人管了。」安薇徐徐說道,她青絲如瀑,身段窈窕,玉容古典而清美,清眸熠熠生輝。

    「哈哈,也是,這些蠢物就是加起來,也沒陳汐師弟一個人尊貴,若非看在同門的份兒上,就是殺了他們也是活該!」龍振北大笑。

    安薇點頭,深以為然。

    如今的陳汐,名滿天下,大鬧蒼梧秘境,怒斬燕十三,又擊敗不朽靈山的頂尖弟子,儼然就是九華劍派年輕一代第一人,已擁有了自己的威勢,大人物們又怎可能拂了他的心意?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本就是這些東華峰弟子的不對,惹了陳汐活該他們倒楣。

    ……

    西華峰。

    洗劍池之畔,陳汐當時修建的木屋還在,面朝碧湖,旁邊綠蔭盎然,花木葳蕤,清幽雅致。

    蒙維和莫婭他們在洗劍池下方,開闢了一片場地,供九幽部落的弟子們練武所用,而修行之地,則選擇在了那一處處的洞天福地。

    至於阿秀,卻死乞白賴地住進了陳汐的獨門小院,因為她感覺得到,這裡的靈氣最充沛,風景也最佳。

    最為重要的是,棲居在這裡,就意味著天天能夠和陳汐在一起了,而和他在一起,也就意味著天天可以吃到美食了……

    沒錯,在阿秀心中,陳汐的價值都體現在烹飪美食上了……

    當夜。

    西華峰之巔,繁星點點,篝火洶洶,洗劍池畔肉香彌漫,芬香撲鼻。

    陳汐使出渾身解數,烹飪了一道道如流水般的菜肴,準備了一壇壇佳釀,和蒙維、莫婭、阿秀他們開懷暢飲。

    他在為這些九幽部落的族人接風洗塵,也是在告訴他們,自此以後,這裡就是他們的第二家鄉了……

    蒙維和莫婭都明白陳汐的心意,只能連連飲酒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少年們最無憂,猜不透這些,卻分外感受到一種踏實的感覺,像落地生根一樣,萌生一種歸屬感。

    阿秀最沒心沒肺,只知道吃,她來歷神秘,但卻幫了大家不少忙,再沒一個人把她當外人看待,包括陳汐。

    總之,這一夜的西華峰,不再冷清和空寂,充滿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只有一人心情很是複雜,那就是雪妍。

    她怔怔看著眾人飲酒、聊天,談不上羡慕,但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卻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猶豫許久,她最終決定,找陳汐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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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賓客滿門



    翌日一早。

    整個九華劍派,皆都知道陳汐回來了!

    一時之間,無論是內外門弟子,還是真傳、核心弟子,甚至是那些長老大人物們,皆都在議論同一個名字——陳汐!

    這一年時間以來,如果說九華劍派名聲最為響亮的一個人,必然是陳汐無疑,從他加入宗門那一刻起,就創造了一個個轟動,一個個奇跡。

    如今,這樣一個傳奇人物,挾滔天威名回歸,徹底轟動了九華劍派上下。

    這一天,弟子們修煉開始變得心不在焉,長老們授課也經常出神,甚至就連看守山門的弟子也都神色恍惚不已。

    當修煉結束,當授課完畢,當看守山門的職責被輪流替換。

    所有人的心不在焉一掃而空,精神抖擻,一個個亢奮且激動地沖了出去,沖上了西華峰,他們要去拜見陳汐,要見一見這一位如今在整個玄寰域都如日中天的傳奇人物!

    西華峰,人流如織,熱鬧異常。

    陳汐並沒有回到神華峰,而是在西華峰棲居了下來,以他如今的修為,在哪裡修行都已沒什麼大的區別。

    可他還是萬沒想到,今日會有這麼多人前來拜訪,就是安排蒙維他們全部去接待,也都忙得腳不沾地。

    他能感受到,無論是這些弟子修為強弱,也無論這些長老地位高低,前來拜訪自己時,都透著一股善意。

    這種善意,或夾雜在敬慕之中,或夾雜在欣賞的目光之下,總之,只要沒有惡客登門,他還是極為歡迎的。

    安薇、安珂、龍振北他們也來了,幫著陳汐照顧一眾師兄師弟,以及宗門內的一些長老。

    刑罰長老烈鵬和一眾地仙老祖一起,將《不朽道經》交給了陳汐,並與之交談許久,便即飄然而去。

    烈鵬他們人雖走了,可這一幕落在其他弟子和長老眼中,心中對陳汐愈發佩服起來,皆都在心中暗暗打定注意,以後一定要結交好陳汐,哪怕就當結下一段善緣,也是自己的一種榮幸。

    當然,前來拜訪的客人,都不會空著手而來,家底普通的,就送上一些費勁心思準備的靈花靈草,家底渾厚的,出手更是闊綽,一種種來自天南海北的奇珍,一件件來自四面八方的異寶,皆都送上了西華峰。

    禮物之多,若是堆積起來,簡直可以堆出一座山了!

    陳汐都還沒反應過來,西華峰那光禿禿的靈田、藥圃內,就被種下了一株株的靈草靈花,一種種珍品老藥,連丘壑、山林中,也都多出一隻只的珍禽異獸,逡巡其中,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

    這便是「威勢」所帶來的好處了。

    陳汐雖剛加入九華劍派一年時間,可其表現卻蓋過了絕大多數弟子,光芒萬丈,連沈琅琊在他面前都暗淡不已。

    這等人物,又有哪個敢不來拜訪?又有哪個敢空手而來?

    東華峰的真傳弟子也來了,他們是來歸還寶物的,陳汐給了他們十天的歸還期限,但是歷經了昨日一場慘重的教訓,他們哪敢怠慢了?

    哪怕明知道如今的西華峰上賓客雲集,人流如織,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而來,像做賊似的,閃避著眾人的目光,匆匆送上寶物就轉身離開。

    沒辦法,他們昨天被揍得太狠,直到現在傷勢也沒回復過來,一個個要麼鼻青臉腫,要麼走路蹣跚,別提有多狼狽了,這若是被其他人見到,非羞死人不可。

    但無奈的是,他們的出現,還是被一些眼尖之人給發現了,頓時就引來了一片譁然,如避瘟疫似的,遠遠躲開他們,又是指指點點,又是低聲議論,直把他們臊的滿臉漲紅,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陳汐也並沒有再為難他們,只要留下寶物,就任憑他們離開,態度不冷不淡,然而他這樣的做派,反而引得了不少喝彩。

    眾人都一個勁大贊他胸懷寬廣,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計前嫌,以怨報德,擁有上古聖人仁義之風範。

    這一幕,看在那些東華峰弟子眼中,又鬱悶得差點吐出血來,陳汐如同上古聖人,那他們是什麼?卑劣小人?

    直至夜幕降臨,陳汐這才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再忍不住長吐了口氣,感覺這迎來送往的事情,簡直比和敵人惡戰一場還要累人。

    蒙維、莫婭和少年們也都累得不輕,早早休息了,只有阿秀依舊興奮,背著雙手,一蹦一跳,在打量地上那一堆又一堆的寶物。

    這些寶物,皆都是各色奇珍異寶,流光溢彩,色澤繽紛,各種各的妙用,但遠遠談不上實用,都是些裝飾物品。

    但阿秀才不在乎這些,她和所有女孩子一樣,對這些亮晶晶、閃耀著各色光澤的物品最是喜歡,她一會挑揀一串瑩白溫潤的玉珠戴在脖子上,一會選一串銀燦燦鑲嵌寶石的手鏈戴在皓腕中,忙得不亦樂乎。

    一會的光景,她脖子、耳朵、手腕、腳踝、腰肢上,都掛滿了色澤繽紛的寶物,在這夜色中要有多閃眼就有多閃眼。

    陳汐直看得目瞪口呆,他突然想起來,這些物品好像都是北華峰的那些女弟子送來的,也不管對自己有用沒用……

    但很顯然,這些女人的裝飾物顯然樂壞了阿秀,從她那紅撲撲的臉蛋,微翹的小嘴中,就能看出此刻她有多幸福和滿足了。

    「陳汐,你究竟要什麼時候放我離開?」

    在陳汐打算返回自己房間時,一直抿嘴不發一語像個受氣包似的雪妍再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

    她雖然能自由活動,但身上被阿秀下了禁制,一身修為被禁錮,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所以陳汐根本不擔心她會逃掉。

    「等什麼時候冰釋天把我那些師兄師姐送回來,我立馬放了你。」他隨口答了一句,就轉身走進了自己房間。

    「混蛋!大混蛋!」雪妍氣惱,咬著豐潤性感的紅唇,直恨不得在陳汐身上咬上兩口。

    「唔,小狐妖你過來,幫我看看這一對耳墜好看麼?」阿秀突然開口,拿著一對泛著幽藍光澤的耳墜問道。

    小狐妖?

    雪妍心中愈發氣惱,但還是乖乖走了過去,甜聲說道:「這一對玉墜不錯,由斑斕海藍珀玉髓打磨而成,做工精細考究,戴在主人身上相得益彰,再美麗不過了。」

    是的,主人!

    一想到這個帶著羞辱性的詞彙居然是從自己嘴中說出,她心中就一陣憋屈和恥辱,但沒奈何,現如今她受制於人,為了活著離開,她也只能這樣做了。

    尤其是隨著這段時間的接觸,她愈發感覺到了阿秀的恐怖,哪還敢心存什麼僥倖?

    她可是知道,別看阿秀這少女整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對待自己時,簡直就像個小惡魔一樣,動不動就讓自己端茶倒水,呼來喚去,儼然一副調教奴僕的樣子,一旦稍有不從,自己體內的禁制就會發作,折磨得她直恨不得自殺掉。

    那種滋味,她發誓這輩子都不願意再嘗試一下了!

    若是對手是個男人,她還可以憑藉那傾國傾城的姿色,禍國殃民的魅惑,來一點點將對方給降服了,可面對阿秀這個少女,她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就是同性相克了。尤其是女人折磨起另外一個女人來,手法簡直比男人還要恐怖。

    「口是心非,不過你放心,終有一天,我非把你調教成一名合格的奴僕不可。」阿秀瞪了雪妍一眼,撇了撇小嘴,驕傲地扭頭螓首,再懶得搭理她一眼。

    聞言,雪妍不禁悲從心來,恨不得仰天淚流,這一刻,她是如此強烈地渴望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該挨千刀的小惡魔!

    ……

    房間中,陳汐盤膝坐在床上。

    在他身前,一卷書彌散出清色的神輝,光雨飛灑,神異非凡,正是那一部來自不朽靈山的至高傳承——《不朽道經》!

    烈鵬已跟他說清楚,參悟此經的時間只有七天,除去今天,那就僅僅剩下六天了,讓他抓緊時間參悟,只要參悟出一絲不朽道意,那就是天大的收穫了。

    陳汐自然不敢再浪費時間,他同樣對不朽奧義好奇不已,抬手拿起書卷,入手溫潤清涼,猶若抓住一泓清冽的泉水,觸感極為不凡。

    「罷了,還是前往星辰時間參悟為好。」沉吟片刻,陳汐並沒有著急參悟,而是起身,打開玉墜洞府,前往了洞府之中。

    星辰世界內的時間法則極為不凡,時間流速緩慢,比外界慢了十倍,換而言之,在其中參悟兩個月,外界才過去六天罷了。

    星空浩瀚,彌散清冽銀輝。

    陳汐盤膝坐在星空下,深吸一口氣,靈智瞬間變得空明剔透,一塵不染。

    他緩緩打開《不朽道經》,嗖的一下,一連串清色的古樸文字像長了翅膀一般,從書卷中翩躚飛起,在他身體四周繚繞不休。

    清光流溢,不朽氣息嫋嫋擴散,隱隱有道音如天籟般在悠悠響起。

    而陳汐的心神,一下子沉浸在了一股玄妙無比的境地之中,思通萬古,渺渺悠悠,各種體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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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兩件仙器



    不朽道經發光,其字如珠璣,綻放清光,蹁躚而出,響起一片天籟似的渺渺道音。

    陳汐心神沉浸其中,不悲不喜,心凝形釋。

    一瞬間,他看見了一片仙霧彌漫的峽谷,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竹林掩映之間,有著一口泉水正在汩汩流淌。

    那流淌出的泉水,顆顆圓潤,猶若清色的珠子,叮咚脆響,普普通通,可當仔細看去時,那每一顆的泉水內,居然蘊含著一道道的大道意蘊,一條條的玄妙法則,彌散清輝,生機不朽!

    這就是不朽之泉麼?

    傳聞之中,不朽之泉從混沌初開時,就延存世間,其中泉水飄灑清色神輝,不朽而充滿生機,凡夫俗子只要引上一滴,就能蛻掉凡胎,永葆青春,擁有扎實無比的修道根基!

    而這不朽靈山的根基和傳承,就是從那不朽之泉中衍化而來,其中烙印著有關「不朽」的諸多大道奧妙!

    當陳汐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一瞬間,那畫面中的泉水突然沸騰,化作一串串的字元飄飛,鑽入他的識海之中。

    轟!

    他腦袋嗡的一聲,所有的畫面都消失,整個人都仿佛沉浸在一股清色的海洋之中,無數的晦澀妙法像潮水般,轟湧在全身上下。

    不朽!

    什麼是不朽?

    打破時間法則之桎梏,生生而不息!

    這是天地間最至高的奧義之一,令無數世人夢寐以求,連上界天仙都孜孜以求的至高道意!

    陳汐此時所參悟的《不朽道經》,雖然只是個臨摹本,可其上烙印的諸多奧妙,卻仿若星河般浩渺,像大海般廣袤,尋人窮其一生,只怕也難以參悟其中一二。

    即便以陳汐如今的悟性,也大感吃力,感覺想要在短時間內,將這部道經吃透明顯要困難之極。

    嗡!

    就在此時,識海中的河圖碎片突然產生一股奇異的波動,和以往不同,這才的波動,不僅湧遍陳汐全身,甚至還波及到了那一卷《不朽道經》!

    一瞬間,熾盛的光雨如瀑,飛灑漫天,那一卷《不朽道經》本來是一個臨摹本,並非原物,可現在,其中居然再次蘊生出了無窮的奧妙!

    一行行全新的字跡,飄灑而出,猶如一股股泉水汩汩流淌般,繚繞著陳汐飛旋,這樣的異象居然一直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陳汐也被這一幕驚得從靜悟中醒過來,再次打量那不朽道經時,卻依舊和以前一樣,只不過,卻有無數晦澀奧妙的全新字跡,在自己身邊翩躚,飛舞,神異之極。

    「難道,是河圖碎片將真正的《不朽道經》呈現在了自己身前嗎?」

    陳汐深吸一口氣,有種強烈的感覺,肯定是這樣,否則,自己身邊繚繞的這些全新字跡又是哪裡來的?

    一想到這,他心中就忍不住震撼,這《不朽道經》可是隱世聖土不朽靈山的至高傳承,雖然只是臨摹本,可依舊博大精深,奧妙浩如煙海。

    如今,河圖碎片居然能將其真正的奧義完整的呈現,這又該是何等強大的能力?

    自從獲得河圖碎片至今,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神異的事情,越想越感覺這種能力的恐怖,若是拿另一部殘破的道經給自己,是否也能被河圖碎片給完整呈現了?

    很快,陳汐就不再多想,他的時間不多,如今要參悟的又是完整的《不朽道經》,其難度何止困難了數倍?

    不朽清輝彌散,字字珠璣,綻放盛光,將陳汐沐浴其中。

    他神色澄淨,腰脊筆直,端坐星空之下,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莫名的道韻,星空深處,隱隱有道音傳唱,杳杳渺渺。

    ……

    七天后。

    不朽靈山一行人,再次抵達九華劍派。

    山路上,一名金袍青年忍不住問道:「公主,七天的時間,萬一真被九華劍派參悟出了不朽奧義,那咱們該如何回去交差?」

    《不朽道經》是不朽靈山的至高傳承,道統根基,一旦洩露,必然會引起整個宗門震怒,那等後果,可是他們誰都無法承擔的。

    一襲羽裳,頭戴星冠的百里嫣搖頭,自信滿滿道:「絕對不可能!你們也知道,我交出的那一部不朽道經只不過是臨摹本罷了,就是天仙去參悟,也根本不可能參悟出個所以然來。」

    眾人一怔,皆都有些搞不懂,公主哪裡如此強烈的自信。

    但不管如何,這個回答終究讓他們暗松了口氣,只要宗門至高傳承不洩露,還管那麼多作甚?

    百里嫣表面鎮定平靜,心中卻是得意無比,那一部《不朽道經》雖然是臨摹本,但還是被她做了些手腳,往裡邊摻雜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奧妙,意志不堅定之輩,別說參悟了,只是匆匆一覽,輕則氣機混亂,重則走火入魔。

    在這種情況下,不朽奧義怎可能會被洩露出去?

    沒多久,他們一行人徑直抵達試劍大殿,烈鵬長老早已等候多時了。

    「哈哈,諸位道友且稍等,陳汐參悟還未出關,我已派人前往通知他了。」烈鵬大笑,起身相迎。

    提及陳汐二字,不朽靈山這一行人的眼皮都是一跳,心中微感不適,畢竟,七天前在這大殿之中,他們這一方的方靖略和陸平,都是慘敗在了陳汐手中。

    這對驕傲無比的他們而言,這件事不提也罷,一提就如鯁在喉,憋得難受。

    百里嫣卻是神色不動,清聲說道:「烈鵬長老不必客氣,我等稍等就是了。」

    烈鵬捋須含笑,開始招呼眾人落座。

    百里嫣甫一坐下,就徑直開口:「烈鵬長老,趁此閒暇,要不咱們再賭一賭?就當消遣如何?」

    烈鵬雙眉一掀,訝然道:「哦?公主這次要賭什麼,且說來聽聽。」

    百里嫣毫不猶豫道:「很簡單,我賭陳汐七天之內,參悟不出不朽奧義。」

    這一下,烈鵬的眼皮也不禁一跳,心中有些不悅,嘴上卻是含笑道:「那若是公主輸了呢?」

    「我若輸了,隨烈鵬長老開出條件,只要不過分,我統統答應。」百里嫣淡淡道:「若烈鵬長老輸了的話,可否割愛,將陳汐讓給我不朽靈山?」

    烈鵬眼眸猛地一眯,冷芒乍現,沒想到這百里嫣竟提出這樣一個條件,他若是答應,哪怕沒輸掉這場賭約,也會遭受宗門上下的一致譴責。

    畢竟,陳汐這等弟子實在太罕見了,獨一無二,放眼整個玄寰大世界,都屬於最拔尖的那一小撮蓋世天驕。

    這樣的弟子,怎可能以一場賭約決定其去留?

    就是那些不朽靈山之人聞言,也都一呆,公主她這是要招納陳汐為己用麼?唔,若是這樣,其實也不錯啊……

    眾人都禁不住開始浮想聯翩起來,像陳汐這樣的人物,他們不朽靈山也是歡迎之極,就好比一件獨一無二的寶貝,不怕出價高,就怕買不到。

    「不行!」烈鵬長老斬釘截鐵,果斷拒絕:「若條件如此,那這個賭約不賭也罷。」

    「那不如烈鵬長老開出個條件?」百里嫣毫不意外,若是烈鵬如此輕易就答應這個條件,那才叫怪事呢。

    她心中甚至已籌畫好,待會見到陳汐,該如何威逼利誘,讓他乖乖拜入自己麾下,為自己所用了。

    烈鵬也不忍把氣氛搞壞了,略一沉吟,就笑說道:「既然是賭約,不如你我雙方各拿出一件仙器做賭注,如何?」

    仙器!?

    那些不朽靈山的弟子,聞言也不由一陣驚訝,這可絕對是大手筆,一件仙器的價值之大無法估量,即便是不朽靈山之中,也屬於珍貴寶貝了。

    當然,也僅僅只是驚訝,談不上震驚,要知道他們這次入世歷練,宗門也賞賜了數件仙器下來,相比於其他宗派的弟子,底氣和底蘊都要強上許多。

    烈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件仙器的條件,絕對不算寒磣了,對他們九華劍派和不朽靈山而言,也都不算多離譜的事情,咬咬牙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好!」百里嫣思忖片刻,便即點頭答應,抬手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羽衣,流溢著縷縷暗青色的仙靈之力。

    「這是冥晦羽衣,其上煉製三十六中仙禁,普通仙器,只要祭煉得當,就能蘊養出器靈,雖然沒有玄靈級仙器那麼寶貴,但在普通仙器中卻是屬於頂尖水準的存在。」

    百里嫣徐徐說道:「更何況,這還是一件防禦仙器,穿戴在身,面對地仙強者的全力一擊,也能保住一命。」

    烈鵬略一沉吟,也拿出一件仙器,乃是一柄仙劍,雪白光滑,夭矯鋒利,泛著鋒利無比的仙罡之氣。

    這仙劍名為「雪虹」,同樣也是一件普通仙器,攻擊力無匹,用在地仙強者手中,能夠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威能。

    百里嫣暗暗點頭,這雪虹仙劍品相不凡,和自己拿出的冥晦羽翼的家族大致在伯仲之間,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賭約生效,兩方人的心頓時都有些期待起來,究竟誰輸誰贏?一切只等陳汐抵達,就能揭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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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爭鋒相對


    一炷香後。

    試劍大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殿內眾人皆都精神一振,目光齊刷刷望了過去。

    正值正午,日光如耀,灑下片片光斑,一道峻拔的身影,沐浴光輝踏步而來,他腰脊筆直,步伐穩健,行走之間,仿似與天地相融合,與大道產生共鳴,氣質灑然,飄然出塵,正是陳汐。

    看見這一道熟悉的身影,烈鵬目光中也不由泛起一抹欣賞和感慨,這才過去一年多時間,柳師兄帶回的這個弟子儼然已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威勢」,之前,誰有能想得到?

    那些不朽靈山之人卻是神色複雜。

    七天前,陳汐的出現,可謂是給他們上了生動的一課,讓他們徹底明白,這世上的絕世妖孽,並不僅僅只存在於隱世聖土之中,也讓他們明白,無論何時,都不可小覷了天下英豪。

    陳汐進入大殿,徑直向烈鵬見禮,而後交出了那一卷《不朽道經》。

    「陳汐,你這七天來,可參悟出其中的不朽奧義?」烈鵬將這一卷書交給百里嫣之後,就再忍不住開口問道。

    此話一出,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齊齊落在了陳汐身上,神色中隱隱有著一絲緊張,陳汐的答案,將決定著賭約的勝負,更決定著一件仙器的歸屬,他們又焉能不緊張了?

    陳汐敏銳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但卻並未放在心中,略一沉吟便即答道:「大致已參悟出來。」

    烈鵬眼眸猛地一亮,撫掌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九華劍派最為驚豔卓絕的弟子,這等悟性,著實驚人啊。」

    不朽靈山那些人卻是面色一變,不敢置信,七天的時間,參悟出了不朽奧義?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就是他們之中的陸平,參悟不朽奧義時,也耗費了一年有餘,還是在師門長輩的指點下,方才將其參悟出來。

    即便如此,都轟動了整個不朽靈山,而陸平也一躍成為了宗門內名聲斐然的頂尖存在。

    可現在,陳汐居然說他在七天之內,就將不朽奧義參悟而出,這簡直就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如此的荒謬不堪!

    不可能!

    怎麼可能呢?

    就是天生聖人,只怕也做不到這一步吧?

    眾人看向陳汐的目光,由開始的吃驚,漸漸變得懷疑,甚至是不屑,以為他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陳汐對此卻置若罔聞,朝烈鵬一拱手,就打算離開。

    「且慢!」百里嫣突然開口,起身,走至陳汐身邊,凝視著陳汐的眼睛:「你確定參悟出了不朽道意?」

    陳汐皺眉,看著這個高高抬起下巴,像只驕傲的孔雀一樣盯著自己的少女,反問道:「我需要向你證明麼?」

    百里嫣輕笑,悠悠說道:「當然不需要,但若你無法證明,烈鵬長老可就損失了一件仙器,這個責任你總該要負責吧?」

    她同樣也不信,陳汐能夠在七天之內參悟出不朽道意,要知道,她可是在《不朽道經》內做過手腳的,就是讓掌握「一法通萬法通」的天仙去參悟,都參悟不出來,又更何況是眼前的陳汐?

    就是退一萬步說,哪怕把真正的《不朽道經》交給陳汐,短短七天之內,他又能參悟得出來嗎?

    所以,她很自信,陳汐一定是在說謊!

    一想到這,百里嫣心中又禁不住一歎,沒想到如此驚豔的一個年輕人,卻有說謊的陋習,果然是人無完人啊。

    不過瑕不掩瑜,她對陳汐還是很欣賞的,並未放棄將其收納麾下的打算,甚至,針對陳汐愛說謊的陋習,她已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一定可以讓陳汐乖乖聽自己的話。

    畢竟,喜歡說謊的人,也就意味著死要面子,也就意味著自尊心要比別人更強,甚至有些虛偽,這樣的人只要對付得當,絕對手到擒來。

    陳汐可不知道,這一刹那間,眼前的百里公主心中居然動了如此多念頭,他只是怔了怔,把目光看向了烈鵬長老。

    烈鵬卻是皺眉,看向了百里嫣:「公主,陳汐既已明言掌握了不朽道意,這一場賭約,理應是老夫贏了才對,又何須什麼證明?陳汐的話,難道還能做得了假?」

    聞言,陳汐大致明白了一切,心中不禁好笑,他本以為,上次讓這百里公主輸掉,已是給對方一個慘重教訓,沒想到她還真是嗜賭如狂,不僅不汲取教訓,反而又發起了賭約,這份魄力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從中也不難看出,這百里嫣也是個驕傲到骨子裡的人,擁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自信和掌控欲望,一旦認准某件事,其魄力之大甚至會達到一種瘋狂的程度。

    果然,百里嫣自信滿滿,堅定道:「為什麼陳汐的話就一定是真的?」

    烈鵬皺眉,心中很是不悅,他甚至敢拍胸脯保證,陳汐絕對不會矇騙自己,但是一想到自己一保證,對方若還不信,那可就尷尬了。

    所以,他這時候也只能把目光看向陳汐,以一副商量的口吻說道:「陳汐,要不……你展示一下不朽道意?」

    能讓掌管九華劍派刑罰之事,地位僅次於掌教,秉性鐵面無私的烈鵬以如此口吻說話,陳汐絕對算是頭一個。

    陳汐又不傻,自然聽得出其中的意味,不過,他並未立即展示,因為那樣的話,他感覺自己就像小丑一樣。

    他抬眼看向了百里嫣,突然道:「既然是賭約,何不再添一些彩頭?」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怔,這傢伙瘋了嗎?還是他真的有底氣?

    有人已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這傢伙該不會是唬人的吧?見事情敗露,就連忙擺出一副更囂張的模樣,讓咱們誤以為他底氣十足?」

    「我也這麼覺得,若真如此,這傢伙的演技可就太高超了,若是去行騙,絕對是其中好手啊。」

    「呵呵,有趣,實在是有趣。」

    這些人的竊竊私語,並未有什麼掩飾,仿佛是故意說給陳汐和烈鵬聽的,語態和神情中莫不帶著一絲蔑視和不屑。

    烈鵬的一張老臉頓時拉了下來,心中恚怒不已,為今之計,他也只有把一切希望寄託在了陳汐身上。

    「好,我答應,那不知陳汐道友要拿出些什麼彩頭呢?」百里嫣凝視了陳汐片刻,最終還是輕笑答應。

    「很簡單,你若輸了,就向我烈鵬師伯道歉,我若是輸了,隨你們提出什麼條件。」陳汐淡淡道,波瀾不驚。

    烈鵬一怔,心中欣慰不已,這個彩頭,明顯是陳汐要吃虧許多了,但偏偏如此,反而越能體現他這份對待自己的心意。

    試想,陳汐都願開出這樣的條件,只為讓百里嫣向自己道歉了,他哪還能不老懷大慰?

    這小傢伙,不枉我對他一片栽培之心啊!

    烈鵬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在九華劍派中,要多給西華峰、給陳汐劃分一些資源,只要不超出自己權責範圍內,任何要求都可以滿足他!

    「好,我答應。」百里嫣點頭,旋即悠悠笑道:「現在,都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該展示一下了不朽道意了?」

    說到最後四個字,被她特別加重了口吻,不經意裡已是透著一絲淡淡的嘲諷,沒辦法,以她的城府之深,也實在看不下去陳汐再裝了。

    「慌什麼,我還有一個條件。」陳汐此時,反而顯得愈發從容,不急不躁。

    「你說。」百里嫣皺眉。

    「找個人,和我切磋一番,放心,我只會以不朽道意對敵。」陳汐說道。

    「哼,說的倒是好聽,切磋也好,怕就怕你掛羊頭賣狗肉,用的還是自身的道法。」還不等百里嫣回答,一名弟子已忍不住冷哼出聲。

    陳汐瞥了對方一眼:「我問你,你可瞭解不朽道意?」

    那人挺起胸膛,不屑道:「笑話,我身為不朽靈山弟子,當然瞭解不朽道意。」

    陳汐搖頭:「那你還擔心分辨不出我使用的是否是真正的不朽道意?道友,有時候說話是要經過腦子的,不要想當然去揣測別人的心思,那樣的話,丟人都不知道丟哪裡了。」

    那人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咬牙道:「你敢罵我沒腦子?」

    陳汐聳了聳肩:「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夠了!」

    百里嫣瞪了那名弟子一眼,神色凜然,令得對方頓時閉住了嘴巴,再不敢多嘴,只是望向陳汐的目光,卻充滿了幽怨。

    「不知哪位師兄願意出手,和陳汐道友切磋一番?」下一刻,百里嫣的目光已掃向自己這邊的眾人。

    「我來。」

    話音還沒落下,就站出一個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人——陸平!

    陸平心性沉穩、平靜的可怕,按理說此時此景,他不應該會第一個站出來的,但很快,眾人又釋然。

    他們之中,也只有陸平等寥寥幾人掌握了不朽道意,而上次陸平又敗在了陳汐手中,這次他突然跳出來和陳汐切磋,其用意可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烈鵬可沒想那麼多,見陸平走出來,他直接一揮袖,又祭出了那一座試劍台。

    「陳汐道友,請賜教。」陸平拱手,平靜說道。

    「請。」陳汐也拱了拱手。

    下一刻,兩人已齊齊躍上試劍台,遙遙對峙,一場別開生面的切磋,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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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不朽五式



    試劍臺上,陳汐和陸平遙遙對峙。

    大殿中的氣氛變得沉寂,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了陳汐身上,想要看一看他究竟是否參悟出了不朽的妙諦。

    轟!

    沒有再寒暄,陸平身影未動,其身上卻轟然彌散出一股浩蕩清輝,純淨剔透,空靈而輝煌,整個人仿若傲立萬古,歲月不侵,萬世不泯!

    下一刻,他腳踏清色漣漪,震盪虛空,一拳裹挾萬千奧妙,直奔陳汐的面門。

    嗤啦!

    拳未至,拳勢中蘊含的恐怖力量,直接撕裂虛空,若一道光,撕開歲月長河!

    「不朽五式之一,破甲!」一名不朽靈山的弟子驚歎。

    《不朽道經》之中,不僅蘊含著不朽奧義,還有不朽靈山無數先賢感悟不朽,嘔心瀝血所創的五式道法。

    雖寥寥五式,但每一式都蘊藏玄機之變化,不朽之精髓,有驚天動地、震撼萬古之威能,乃是不朽靈山的鎮派之法!

    像陸平所施展的破甲式,最是殺伐,號稱「破敵萬甲,其魂不朽而長存」,一經施展,必然是勢若奔雷,摧枯拉朽,鋒芒所及,萬物不能阻。

    這一式,就是在不朽靈山之中,也極少有弟子能夠參悟到,但這並不妨礙人們對這一式的認知和推崇。

    像眼前,陸平甫一施展出破甲式,頓時就引來一眾師弟的讚歎。

    陳汐神色平靜,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周身同樣轟湧出一股空靈清輝,若萬古之青霄,不朽而煌煌。

    這是……

    眾人眼眸一縮,身為不朽靈山的弟子,他們焉能感覺不到,這赫然就是不朽道意的氣息?

    絕對不會有錯!

    那一股打破時間枷鎖,不朽長存的氣息,絕對是如假包換的不朽道意!

    然而,還不等他們從心驚中反應過來,又看到了令他們更加悚然的一幕。

    面對陸平師兄的一拳,陳汐腳踏清輝,一拳打出,居然同樣施展出了破甲式,形神兼備,鋒芒無匹!

    這怎麼可能!?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頭皮都一陣發麻,這未免太震駭,這陳汐並沒說謊,不僅參悟出了不朽道意,還掌握了不朽五式之一的破甲式!

    百里嫣清眸收縮,神色凝固,這……竟然是真的?

    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所交出的《不朽道經》只是臨摹本,其中更摻雜了許多似是而非的奧妙,在這種情況下,怎可能會被人參悟出來?

    即便陳汐天賦驚豔,能夠剔除掉其中的錯誤,可是,這才七天時間啊,如此短的時間內,他怎可能就掌握了不朽道意?

    不可能!

    百里嫣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件仙器而已,輸了就輸了,她並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宗門的傳承。

    若真的被陳汐所掌握,那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也根本無法回去向師門長輩交差了。

    因為這不比其他傳承,而是不朽靈山的道統根基,是當世獨一無二也只有他們不朽靈山方才能掌握的大道奧義,一旦外泄,那等後果想一想都讓她心中發寒。

    下一刻,她已不再多想,緊緊攥著雙手,目光死死望向了試劍臺上的陳汐。

    此時,試劍臺上的切磋已愈演愈烈。

    無論是陳汐,還是陸平,皆施展不朽道意進行戰鬥,到處都是清色的不朽神輝,煌煌熾盛,激烈無比。

    相較於其他人,陸平心中要更為震驚,因為只有他和陳汐親自交手,那種感受也更為直接和強烈。

    陳汐不僅掌握了不朽道意,連不朽五式也被他掌握。因為戰鬥至今,他已經分別施展出了「破甲式」「不周式」「春秋式」「紅塵式」「萬古式」!

    這讓沉凝鎮定如一塊碣石的陸平,也不禁心生一抹駭然,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太過不可思議了。

    他甚至敢對天發誓,陳汐所用的不朽五式,無論是招式,還是其精髓,以及其中所蘊含的萬千奧妙,皆都名副其實!

    若非對手是陳汐,他差點還以為自己正在和同門師兄弟在切磋,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對手是一個參悟不朽道經才只七天的存在……

    當然,陸平也發現,陳汐的動作還很生澀,並未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所參悟的不朽道意勉強也只能算入門。

    可越是這樣,就越發能證明,陳汐的確是在這七天之中掌握了不朽道意,以前根本沒可能接觸過,否則動作不可能如此生澀,道意境界也不可能這麼低。

    這傢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陸平心驚,大殿眾人同樣心驚,望向試劍臺上陳汐的目光中,已盡是驚駭之色,像看著一個不可思議的怪胎般。

    烈鵬也是驚歎連連,陳汐給了他太多的驚喜,自戰鬥至今,他的嘴都笑得沒合攏過,這一幕若是被其他弟子看到,非驚掉下巴不可,鐵面無私的刑罰大長老,居然也可以笑得如此燦爛?

    ……

    對這四周一切,陳汐渾然不覺,他沉浸在這一場切磋之中,借助和陸平對戰的機會,一一印證自己這些天的所悟所得。

    在星辰世界之中,他靜靜參悟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掌握了不朽的妙諦所在,速度之快,連他自己也都有點咂舌。

    但後來,他就想明白了,這一切,河圖碎片的作用功不可沒。

    它不僅幫自己呈現出了完整的《不朽道經》,更產生奇異波動,讓自己能夠更容易去參悟和掌握其中浩如煙海的各種奧妙。

    再後來,他又利用不多的時間,參悟出了其中的不朽五式,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所悟出,並不確定其中是否有遺漏錯誤之處。

    而和陸平的對決,簡直就像一場及時雨,令他能夠直觀地印證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拾遺補缺,對不朽五式的認知和領悟愈發深刻起來。

    說起來,陳汐甚至要感謝百里嫣為自己提供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通過如此方式去參悟和領會不朽五式,以後只怕再難找到這樣的機會了。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由於所使用的道法極其生澀,令得陳汐一直處於劣勢,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對不朽五式的認知越來越深刻,動作也變得嫺熟流暢起來,所發揮出的威力水漲船高,節節攀升。

    而陸平,則越戰感覺壓力越大,他甚至愕然發現,陳汐所掌握的不朽五式,其中的奧妙和變化居然比自己所修習的還要完善和全面!

    甚至讓他恍惚感覺,自己所修習的不朽道經才是臨摹本,而陳汐所修習的才是真真正正的不朽道經……

    這種感覺太過荒謬,讓他甚至無法接受,越打越是心驚,心神都不可抑制地產生了一絲動搖。

    「夠了!」

    試劍台下,百里嫣再忍不住發出一聲清叱,中止了這一場切磋,因為她也同樣發現,這一場戰鬥,簡直就像陸平送上門給陳汐喂招似的,只會讓對方對不朽五式的掌握更加深刻和嫺熟!

    聞言,陸平毫不猶豫,跳下了試劍台,神色雖平靜如故,但望向陳汐的目光中依舊不可避免地帶著一絲震驚。

    而陳汐則微微一怔,也相繼走下試劍台,心中並沒多少遺憾,相反,這一場別開生面的切磋,讓他收穫頗豐,心滿意足。

    大殿內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百里嫣怔怔望著陳汐,就像受到莫大刺激般,胸口急劇起伏,再忍不住心中的難以置信,激動道:「你……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陳汐道:「你不是都看到了麼?」

    百里嫣尖叫:「怎麼可能!不朽五式只有在真正的不朽道經中才有記載,我交出的只是臨摹本,你怎麼可能學會!?」

    這時候,她已無法控制心中那猶驚濤駭浪的情緒,快要失控,所有的驕傲和自信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和動搖。

    「你確定其中沒有不朽五式?」陳汐平靜道:「或許,這一卷臨摹本中本擁有不朽五式的,只不過是你們沒發現罷了。」

    這時候,他又怎可能會告訴百里嫣,自己是通過河圖碎片,才參悟出的完整的《不朽道經》?

    「不可能!」百里嫣咬牙,激動得渾身都發抖起來:「我不朽靈山的傳承,我又怎可能不清楚?你一定在說謊!」

    陳汐皺眉:「那你覺得,我是從哪裡學來的?」

    百里嫣一呆,是啊,陳汐只是九華劍派的弟子,只怕連不朽靈山在哪裡都不清楚,除了參悟自己所交出的那一卷臨摹本《不朽道經》,又怎可能從其他途徑學來?

    要知道,全天下之中,能夠掌握不朽道意的,也只有他們不朽靈山,獨一無二!

    陳汐說道:「公主,這一場賭約你可是輸了,按照約定,你現在不僅要交出一件仙器,還要向我烈鵬師伯道歉才對。」

    百里嫣渾身一震,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旋即怒目瞪著陳汐,貝齒緊咬,一字一頓道:「你不要得意,我一定會查探個水落石出的!」

    陳汐聳了聳肩,不再多言。

    「哈哈,公主息怒,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咱們只是消遣而已,太過較真,可就有些不妥了。」

    烈鵬起身,含笑說道:「對了陳汐,你也先別著急離開,這場賭注因你而起,既然贏了,所得物品也理應歸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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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父親的身影



    烈鵬長老一錘定音。

    直至離開試劍大殿時,百里嫣心神依舊有些恍惚,像魔怔了一般,一路上喃喃自語,重複著一句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旁邊的不朽靈山弟子看得心中都是一揪,喟然不已。

    這次他們入世,一路上拜訪了不少勢力,無不是順風順水,被奉為座上賓,以最崇高的禮節接待他們。

    這也愈發助長了他們心中的氣焰,自認天下之大,除了不可知之地和隱世聖土中的一小撮勢力,其他勢力不足懼耳。

    可誰知,甫一抵達九華劍派,竟會連連碰壁,頻頻受挫,不僅方靖略和陸平兩位師兄慘敗于一人之手,連百里公主,都因此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更不得不向對方長輩低頭認錯,這一切都他們心中如同被針紮了般難受,自尊心遭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

    尤為令他們憋屈和恐慌的是,宗門的至高傳承,居然也洩露了出去,這消息若傳回宗門,必然會引起高層震怒,那他們也不可避免會被波及,遭受懲罰……

    一想到這,這些弟子的神色都是黯然不已,像鬥敗的公雞似的,沒精打采。

    而這一切,都源自一個人——陳汐!

    甚至,他們很確信,無論是七天前的試劍大殿對決,還是今日的對賭,若不是這該死的陳汐,這一系列的坎坷遭遇都不會發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直至離開九華劍派,百里嫣依舊在喃喃,神色怔怔,一副神遊物外的呆滯模樣。

    「公主,你沒事吧?」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了聲。

    百里嫣一驚,從沉思中清醒,神色凜然,帶著一股淩厲決然的味道:「我決定,這一次,如果不查清楚陳汐如何參悟出不朽道意的,就誓不回宗門!」

    ……

    陳汐打量著手中這件冥晦羽衣,心中也驚歎不已。

    這件仙器,由仙材冥晦靈光絲煉製而成,上邊被高手布下了三十六種仙禁,穿戴身上,不僅可以幻化成各種款式的衣衫,且防禦力極為驚人,足以抗下地仙老祖的全力一擊而不裂!

    這一切,都歸功於這件仙器所用的材料上,那冥晦靈光絲,乃是太古神蟲冥晦蠶所產生,冥晦蠶只有一天的壽命,可實力卻恐怖無比,甫一生出,就擁有撕天裂地之威,神異無比,也可怕無比。

    它臨死之際,屍骸中會產生一種蠶絲,細若流光,長不及三尺,但卻是一種罕見的仙材,風火不侵,柔韌無比,無須煉製,就能輕易割斷一件半仙器!

    並且這種蠶絲若不及時收取,於三個呼吸內就會消失不見,所以,這種仙材也極其難以尋覓,珍稀之極。

    由此就可以知道,眼前這件冥晦羽翼有多麼的寶貴了。

    「陳汐,感覺此物如何?」一旁,烈鵬長老捋須含笑。

    「無價之寶。」陳汐認真答道。

    烈鵬已將此物贈送給他,換句話說,從此刻起,他身上就多了一層極為強悍的防禦,不亞於多出了第二條命,畢竟,這可是一件仙器!

    「這柄雪虹仙劍……」烈鵬道,話沒說完,就被陳汐打斷:「師伯,此劍我不能收!」態度堅決。

    烈鵬一怔,感慨道:「你這小傢伙,知分寸,明義理,天賦又是如此驚人,我烈鵬自擔任九華劍派的刑罰長老以來,還從沒見過一個像你般優秀的弟子。」

    說著,他拍了拍陳汐肩膀:「這段時間,就在宗門內靜心修煉吧,外邊風雨再大,也吹不進咱們的地盤。」

    陳汐一怔,點了點頭。

    ……

    三天后。

    掌教溫華庭歸來,召集一眾長老,于真武峰之巔議事。

    當日,一眾弟子都聽聞,域外異族重現玄寰域,儼然如同三界大亂的徵兆,震驚天下,十大仙門、魔門六脈、乃至一些隱世之地,無不展開了一系列行動,派遣高手,巡弋天下,探查域外異族的下落。

    傍晚。

    陳汐被召見,前往真武峰。

    恢弘莊肅的大殿中,只有溫華庭一人,他高冠古服,眉宇如峰,眼眸開闔之間,神光流轉,如淵如海。

    陳汐見禮之後,就恭立一側,心中卻頗不寧靜。

    他知道,掌教甫一歸來,就召見自己,所為之事,必然和父親陳靈鈞有關!

    果然,溫華庭沒有廢話,直接將一枚玉簡交給了陳汐:「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你看看吧。」

    嗡!

    陳汐打開玉簡,倏然浮現出一道身影來。

    背景是一片暗寂的空間,那一道身影傲立其中,仿若駐足在永夜之中,漆黑的背景令人壓抑。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眉宇如劍,輪廓剛毅,雙手負背而立,自由一股孤峻不可撼動的氣魄。

    甫一看清這男子的模樣,陳汐恍惚間,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陳昊,陳昊的模樣簡直和這男子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除了氣質不同,其他方面無不驚人的相似!

    一股不可抑制的激動像熔漿爆發似的,突然就湧上了心頭,令陳汐雙拳都情不自禁緊握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一道孤峻的身影,他知道,這人就是自己的父親——陳靈鈞!

    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見到父親的模樣,那種莫名的複雜情緒,令他大腦都一陣空白,恍惚不知身處何地。

    那一道身影,神色冰冷而漠然,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可此時,他唇角微翹,浮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無情的眼眸中也多出一抹傷感、一抹欣慰之色。

    他只說了一句話:「等我帶你母親回來。」

    有些事情,絕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有些事情,在未完成之前,說多了也註定會讓更多人擔心。

    所以,他只說了這一句話。

    語態平靜,卻透著一股堅定鏗鏘的味道,更有著一絲愧疚,和對自己親生骨肉的安慰。

    陳汐能聽的出來,早在少年時期,他也同樣如此,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也更能明白其中所蘊含的意味。

    啪!

    玉簡破損,那一道身影若碎裂的漣漪,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汐抬頭,問道:「掌教師伯,可否告訴弟子,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他自然指的是陳靈鈞。

    溫華庭怔了怔,似沒想到,陳汐會以「他」來代替「父親」二字,旋即,他就整了整思緒,沉吟道:「很有魄力也很強大的一個人。」

    陳汐繼續問道:「那他究竟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溫華庭搖頭:「無法估量,起碼,一般的地仙老祖根本不是其對手。」

    陳汐抿嘴,緊握的雙拳又不自禁攥緊了一分,指肚發白,指甲都深深陷入肉中。

    越是瞭解自己的父親,卻越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憤怒。

    為什麼!

    為什麼要離我和爺爺、弟弟而去?

    如果你不離開,爺爺還會死嗎?我和弟弟會遭受如此多羞辱和磨難嗎?

    如此強大的修為,難道就不能幫助爺爺,幫助家族一分?

    為什麼?

    陳汐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苦澀,太多的憤怒了,之前在他得知自己父親還沒死,並且並非自己想像的那麼普通時,心中就一直在疑惑。

    為什麼自己家族破亡,爺爺重傷,自己年幼,弟弟還在繈褓之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窘迫和苦難時,身為家中唯一頂樑柱的父親不顧一切要離開?

    他怎會如此狠心?

    為什麼!?

    陳汐憤怒得渾身都顫抖起來,哪怕他知道,父親的離開,是為了救助母親,可是,他無法原諒這一切!

    或許,身為一名丈夫,他的所作所為極為合格,但他身為一名父親,身為爺爺的兒子,所作所為卻太讓人失望了!

    「或許,其中有你不瞭解的原因,此時憤怒,於己無益,反而驚擾了自己的道心修為。」耳畔,突然響起一道若洪鐘大呂般的宏大聲音,頓時震得陳汐從那一股憤怒中清醒過來,神智也恢復了許多。

    他這才發現,自己因為父親留下的一道玉簡,竟差點道心失守,被心魔所乘!

    「多謝掌教師伯點化!」陳汐拱手,感激道。

    溫華庭笑了笑,神色溫煦,自有一股長者之風,「悟即刹那成正,迷而萬劫沉流,若能一念合真修,哪來恒沙罪垢?」

    這是一句道謁,說的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然而情過重,則為妄,欲過重,則為癡,就會被干擾道心,所以,還應捋順心境,氣定方能神閑,如此,外物也不會染身了。

    陳汐點頭:「師伯教訓的對。」

    溫華庭啞然笑道:「莫強求,莫較真,在我面前,還是率性為好。」

    說著,他神色突然一斂:「陳汐,此次召你前來,還另有一事相告,岳池師弟他……背叛宗門了!」

    話到最後,以溫華庭的涵養,也不禁帶上一抹慍怒。

    陳汐眼眸一凝,「可是投靠了天衍道宗?」

    「應該如此。」

    溫華庭輕歎道:「玄坤師叔本答應替你出頭,懲治于岳池,誰料還是晚了一步,被他早早聞風而逃了。」

    陳汐默然,他在努力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這消息若是傳入外界,根本不用想,必然會引起整個修行界動盪。

    畢竟,岳池可是十大仙門之一九華劍派的高層,東華峰之主,權柄滔天,這樣一尊大人物突然背叛,所引起的風波又豈能小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溫華庭再次道出一個更為驚人的消息,「還有一件事,三天之後,冰釋天會親自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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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情敵登門



    三天之後,冰釋天將前來九華劍派拜訪?

    當陳汐回到西華峰時,依舊在思索這個問題。

    至於岳池背叛的事情,早已被他拋在了腦後,這老傢伙只不過是幫兇而已,冰釋天才是幕後操縱一切的元兇!

    之前在真武峰時,他甚至開口央求掌教溫華庭,在冰釋天抵達時,集合宗門之力將其徹底抹殺掉。

    因為這傢伙太過卑劣和無恥,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先是指使岳池坑害青雨,又在蒼梧秘境偷襲自己,差點讓自己殞命。

    直至後來,更指使岳池,誘騙大師兄火莫勒等人,對他們極盡羞辱和折磨,除了大師兄火莫勒被自己救回來,其他師兄師姐至今仍舊被困在天衍道宗。

    這樣一個敢肆無忌憚對付九華劍派的卑劣小人,早該將其除掉,以絕後患!

    可惜,讓陳汐無奈甚至無力的是,溫華庭並沒有答應,態度堅決,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原因很簡單,冰釋天乃是手持天仙符詔的大人物,更在天衍道宗中擁有著滔天的權勢,一旦對付他,其後果之嚴重,整個九華劍派也承擔不起。

    這是大勢,哪怕因為岳池的背叛,溫華庭也恨不能殺了冰釋天,也只能在這種事上妥協,不敢逆勢而行。

    畢竟,他是九華劍派的掌教,一切都要為宗派利益考慮,由不得他胡為。

    這也讓陳汐感到極為不甘,他絕對不是那種墨守成規之人,當敵人踐踏規則屢次侵襲自己時,他也不憚以各種手段去對付對方。

    哪怕就是用偷襲、毒殺、各種極致手段,他也會毫不猶豫,根本不會在乎別人說些什麼。連冰釋天都不在乎,他又怎可能在乎?

    勝王敗寇,手段只是一種經過,結果才是最讓人看重的,這就是現實,只有接受,才能更有效的對付敵人。

    但可惜,陳汐卻不得不暫時將這一切按捺心底,去接受另外一個現實,那就是——冰釋天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就是不能死在九華劍派!

    這是現實,也是大勢,也容不得陳汐不接受。

    ……

    但很快,陳汐就從沉思中清醒,一臉愕然道:「白魁!?」

    這時候,他已回到了西華峰之巔,洗劍池之畔,而在他不遠處,阿秀正懷抱著一個雪球似的小獸,在碧綠的湖畔亂溜達。

    那小獸,狀似雪白的小獅子,皮毛柔順濃密,雙眼圓溜溜的,清澈漆黑,不是貔貅幼崽白魁還能是誰?

    之前,陳汐還以為,這小傢伙和木奎、靈白一起,離開了九華劍派呢,哪會想到竟會這時候出現在阿秀懷中?

    這絕對算是一個意外的小驚喜了。

    然而,令他皺眉的是,白魁竟然無視了他,剛才自己都叫出聲了,這小傢伙依舊一臉舒服地躺在阿秀懷中,雙眼微眯,不時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舐一下小爪子,很是悠哉。

    「阿秀,你過來。」陳汐招了招手。

    「啊,什麼事?」阿秀眨了眨眼睛,問道,她一襲青裙,立在碧綠湖畔之側,葳蕤花木之中,身姿綽約,別有一番驚人的美麗。

    「把它交給我。」陳汐抬手一指白魁。

    「不行,小白跟著你受了太多委屈了,你都不懂如何餵養它,也不知道它喜歡什麼,怪不得直到現在還長不大呢。」阿秀搖頭,清脆說道。

    「它是我的!」陳汐糾正道。

    這可是貔貅幼崽,天生瑞獸,能夠凝聚氣運,連三界大能者都眼饞不已的存在,哪能隨隨便便交給阿秀。

    更何況,白魁跟隨了他多年,彼此早就培養出了感情,宛如自己的同伴般,陳汐也決不能容忍其他人染指了白魁。

    「唔,我當然知道是你的,你這麼忙,我幫你照看一下小白不行嗎?」阿秀笑嘻嘻,撫摸著白魁的絨毛,說道:「小白,你說,你願意讓我帶你玩麼?」

    小白……

    陳汐嘴角都是一抽搐,這才多久沒見,就直接給白魁改名了?名字還如此的幼稚惡俗!

    令他更為無語的是,白魁探出小腦袋,很歡快地點了點頭,甚至還親昵地蹭了蹭阿秀那已經發育還算不錯的飽滿胸脯……

    陳汐眼皮一跳,差點劈手將這忘恩負義的小傢伙給揪過來,但考慮到小傢伙此時正在阿秀的懷中,一旦動手,有可能造成很尷尬的誤會,所以,他還是強忍下了這股衝動。

    但他的臉色,卻已經變得很不好。

    「放心吧,我不會虧待小白的,等我把它養的白白胖胖的,再交給你也不遲。」

    阿秀說著,青蔥似的玉手中已多出一顆紫色靈果,遞給了白魁,被小傢伙歡快抱在兩隻小爪子中,哢嚓哢嚓啃起來,就像啃蘿蔔似的

    這紫色靈果,形似竹筍,彌散出瀲灩的紫色光澤,名為紫蘭婆羅果,生長于婆羅神樹上,極為罕見,乃是一種福瑞之果。

    傳聞修士吞服了此果,可以洗掉渾身污垢,掃除黴運,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化解一些厄難和災禍,很是神奇。

    陳汐也曾聽聞,一直當做了傳說來看待,所以當見到阿秀拿出此等寶物去餵食白魁時,心中都禁不住一陣肉疼。

    這少女……簡直是糟蹋寶物的好手啊!

    但也是沖著這一點,讓他徹底相信,白魁跟著阿秀在一起,肯定不會受到虧待了,也的確比跟著自己要強太多了。

    畢竟,他以前對待白魁,可都是一副「散養」的模式,任其隨便溜達,有什麼吃什麼,沒什麼那就什麼也吃不來。

    「雪妍呢?」很快,陳汐就不再多想,問起了狐姬雪妍。

    「她啊,在幫我打掃房間呢。」阿秀怔了怔,眼珠滴溜溜一轉,笑嘻嘻說道。

    「哦。」陳汐點點頭,不再多問,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三天后,冰釋天要前來九華劍派拜訪,按他推測,肯定是為了這狐姬雪妍而來,屆時,他肯定也會將二師兄盧生他們送還,所以,這時候雪妍絕對不能丟了,否則那就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你似乎有心事?」阿秀在後邊突然問道。

    寥寥一句話,卻讓陳汐怔在當場,連阿秀這樣沒心沒肺的少女都能察覺自己有心事,這個發現讓他心中莫名地一驚。

    似乎,這一段日時間中自己的脾氣的確越來越不好了……

    他沉默許久,這才重新抬步,進入了自己房間,在冰釋天抵達前的這三天,他不算再做任何事情,要好好審視一下自己的心境。

    阿秀看著陳汐離開,笑了笑,就轉身帶著白魁玩去了。

    ……

    三天后,碧空如洗。

    陳汐從房間中走出,整個人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更沉靜,更內斂,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恰似劍在匣中,龍潛於淵。

    陳汐找到了雪妍,說道:「跟我走吧。」

    雪妍似毫不意外,平靜點頭,沒有一點驚喜或者激動,反應有些異常。

    陳汐瞥了她一眼,沒多少,縱起遁光,便朝真武峰掠去。

    「快點回來啊。」碧湖之畔,阿秀抱著白魁,揮舞著瑩白粉嫩的胳膊,脆聲叫道。

    聞言,陳汐沒多說什麼,但卻敏銳察覺到,一側雪妍的嬌軀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他心中好笑,這些日子,阿秀總是找一些刁鑽古怪的事情讓雪妍做,顯然把她給折磨得不輕。

    很快,陳汐和雪妍抵達真武峰,拾階而上,來到那中央大殿之中。

    此時這恢弘的大殿中,早已濟濟一堂,掌教溫華庭端坐其中,兩側各是一眾地仙老祖,烈鵬也赫然在其中,坐于溫華庭下方。

    唰!

    當陳汐抵達,大殿中的目光都齊刷刷都落在了他身上,有好奇,有訝然,有欣賞,顯然對陳汐頗為感興趣。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陳汐的名氣實在太響亮,如日中天,每天都被許多人議論著,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至於雪妍,直接被眾人無視了,如今他們也都已清楚了一切,包括岳池勾結冰釋天,對付西華峰弟子的事情,也都瞭解於心。

    雪妍雖是天衍道宗之人,更是一位地仙,但顯然,大殿中的一眾九華劍派高層對她並不感冒。

    不過,還是有人略微有些驚訝雪妍的美麗,這可是一位純血九尾狐,天生媚骨,能夠修煉至地仙級別,其魅惑力之大,絕對超出想像,一般弟子若被她看上一眼,只怕瞬間就會被勾走了三魂六魄。

    陳汐一一拜見這些宗派高層,然後就在下首落座。

    雪妍見此,像一個乖巧的侍女似的,亦步亦趨,立在了他身後,神色溫順,沒有一絲的偽作。

    見到這一幕,眾人心中又是一陣暗暗稱奇,以冥化境修為,卻能讓一個地仙強者如此服服帖帖,這陳汐果然非同凡響,名不虛傳啊。

    就在此時,大殿門外的童子突然清聲開口道:「稟告掌門師尊,天衍道宗冰釋天前輩前來拜訪!」

    「有請!」

    溫華庭端坐不動,並未起身相迎,這便是一方超級大勢力掌教的氣度了,威儀凜然,地位崇高,宛如人間界之君王,哪怕對方是天界使者,也當不起他親自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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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4 12:32: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五十九章 大言不慚


    遝!遝!

    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在大殿外響起,仿似暗合大道之韻律,聽在人耳中,沒來由讓人心生一抹寧靜。

    此時,大殿中的目光都已望向殿門之外。

    「天衍道宗冰釋天,前來拜見九華劍派的諸位同道。」人未至,那清越悠揚的聲音已傳入大殿之中。

    聲音中更帶著一抹自信,一抹神采飛揚,讓人一聽,就感覺此人必然非池中之物,不敢有任何小覷之心。

    大殿中的一眾地仙老祖都是神色一肅,心中暗暗稱許不已,其實若論身份,他們只是地仙境,雖傲立人間界巔峰,但面對冰釋天這等上界天仙,卻明顯要插上一頭。

    一個是地仙,一個是天仙,那就是天和地的差別,是一道橫亙在人間界和仙界之間的巨大鴻溝!

    不過,此地畢竟是九華劍派的地盤,山門深處,更不乏隱世不出的老古董坐鎮,冰釋天前來是客,他們在身份和地位上,自然不會低人一籌。

    清越的聲音還在大殿嫋嫋飄蕩,一道卓然挺秀的身影,已是跨入了大殿,他身穿簡單素衣,面容清秀,眼眸中泛著一道道光圈,虛幻迷離,仙氣盎然。

    伴隨著他的到來,空氣中彌散出縷縷清香,仿似瓊漿玉露般,沁人心脾,令人神情氣爽,精神為之一振。

    他並無顯露出什麼滔天威勢,可他甫一出現大殿中,這片大殿的一切都仿似變得安靜起來,處處都顯現出了安寧,祥和,秩序井然的味道。

    宛如有法則相隨!

    此人,自然是冰釋天,一尊從仙界降臨人間界的大人物,雖只是一道天仙分身,可氣手持仙界符詔,走到哪裡,都如同仙界特使般,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超然無比。

    他甫一走進大殿,目不斜視,徑直抵達大殿中央,遙遙朝居於中央首座的溫華庭拱了拱手,道:「冒昧打擾,不想竟受到貴派如此隆重接待,冰某真是受寵若驚啊。」

    這時候溫華庭也起身,溫煦含笑道:「冰特使客氣,請坐。」

    冰釋天同樣含笑,坐在了溫華庭一側,暗含一分「平起平坐」的味道,旁邊,自有弟子斟茶倒水。

    直至落座,冰釋天這才抬眼,掃了一眼坐於下首末尾的陳汐一眼,便即移開,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雲淡風輕,渾然沒有一絲咄咄逼人的氣息。

    不過當他目光落在陳汐背後,恭敬而立的雪妍身上時,不易察覺地微微怔了一下。

    「不知冰特使此來,所為何事?」

    溫華庭開口,著重點名了「特使」二字,也是在無聲的告訴冰釋天,正是看在你是仙界來人,才會受到如此規格的款待,所以,你若是為天衍道宗的事兒而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冰釋天何等人物,自然明白這一層含義,點頭道:「說正事之前,冰某還有一件小事相告。」

    溫華庭道:「但講無妨。」

    冰釋天笑了笑,說道:「此次前來貴派途中,冰某路過一處妖魔盤踞之地,偶遇貴派的數名弟子遭劫,所以出手相助,就順道帶上了他們幾個。」

    說著,他袖袍一揮,仙罡一閃,顯現出數道人影來,四男一女,正是陳汐的二師兄盧生、三師兄奕塵子、四師兄段易、五師姐阿九和六師兄青雨。

    見到這五人,大殿眾人都是一怔,他們雖然早知道,冰釋天此來,必然是為了那狐姬雪妍,也肯定會歸還自己門下的弟子,可卻沒想到,他竟會如此乾脆俐落的交出來。

    並且他言談舉止之間,更是滴水不漏地圓了一個謊言,若非他們早已瞭解到一切,說不定真會被矇騙呢。

    相較于這些大人物們的反應,陳汐卻明顯要激動許多,若非礙於身份,他早已沖至二師兄他們身前了。

    不過,令他不解的是,二師兄他們五人,雖然立在大殿中央,但神情昏昏然然,一副似昏迷非昏迷的樣子,甚至都忘了向在場師門長輩見禮。

    「他們五人中了一種幻術,冰某已出手相救,不出一日,就能清醒過來。」冰釋天說話時,目光有意無意瞥了一眼陳汐。

    陳汐也抬頭,迎上了冰釋天的目光,略一交錯,便即分開。

    這一刻,陳汐表現的格外沉靜和從容,並沒有因為冰釋天那狗屁不通的謊言產生任何情緒,他知道,面對這樣的對手,容不得有一絲破綻。

    這也是他這三天來靜心禪坐的原因,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放空自己,讓自己的道心徹底平靜。

    「來人,先扶住他們下去休息,好生看護。」溫華庭吩咐了一句,當下,就有一行弟子站出,扶著盧生等五人離開了大殿。

    「此次還要多謝冰特使仗義出手,挽救我九華劍派弟子于水火之中,無以為報,只能敬酒一杯,略表謝意」溫華庭含笑,舉起手中的酒杯。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冰釋天也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此事已了,不知冰特使此次又為了何事而來?」溫華庭顯然也沒有任何想和冰釋天過多寒暄的意思,聲音溫和,口吻卻頗為直接。

    「兩件事。」冰釋天也很爽快,略一沉吟,就笑說道:「先說第一件事,冰某有一侍女,名叫雪妍,乃是九尾狐族人,天性好玩,喜愛四處遊蕩,前些日子,她再一次下山,遲遲不歸,冰某心中擔心,後來才聽說,她竟是跑來貴派胡鬧了。」

    說到這,他不禁哂笑搖頭:「沒辦法,冰某也只能親自前來一趟,將這個胡鬧的侍女給帶回去。」

    此言一出,再看著冰釋天那從容不迫的模樣,大殿眾人心中都是咂舌不已,這冰釋天還真不愧是巧舌如簧,什麼事情到他嘴中一說,立馬就變成另外一回事了,神態舉止還如此自然灑脫,城府之深,可見一斑。

    「哦?竟有此事?」溫華庭訝然道。

    冰釋天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搞一些虛虛假假的套路,有意思嗎?

    心中雖如此想,嘴上他卻是哈哈大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溫道友請看,那就是冰某的侍女。」說著,他抬手遙遙指了指雪妍。

    溫華庭又哦了一聲,笑歎道:「若非冰特使開口,溫某還以為那是溫某師侄陳汐的侍女呢。」

    話中,已帶上一絲譏誚之意了,當然,這一絲譏誚在場眾人心中都懂,包括冰釋天也明白,卻沒有誰會去說破了。

    畢竟自始至終,其實大家都在很配合地玩一出虛以委蛇的好戲,雲山霧罩,虛虛實實,考究的就是彼此的說話水準。

    對於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們來說,都是此道中的好手,造詣爐火純青,不明所以的人前來,肯定還以為他們關係有多親善呢。

    冰釋天唇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笑道:「這世上胡鬧的人太多,偏偏就被冰某碰上一個,著實讓冰某頭疼不已。」話裡藏針,明顯意有所指。

    「哈哈,能讓冰特使頭疼,這若是傳出去,也是一樁修行界的美談啊。」溫華庭大笑,輕輕飄飄一句話,就又把一切推了回去。

    難得反應還是如此之快,不著痕跡,連陳汐看得都心生一絲佩服,感慨不已,能夠成為九華劍派的掌教至尊的人,肯定絕非僥倖了。

    冰釋天笑了笑,談起了此來第二件事:「溫道友或許也聽說過,不出百年,冰某就要和卿師姐結為道侶,宗派將為我二人共辦儀式,冰某此來,就是邀請諸位同道,屆時務必賞光前來。」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沒有人想到,冰釋天竟會在此時說出這件事,若是他們答應前往觀禮,那豈不是陷陳汐於不顧了?

    就連溫華庭也沉默,好半響才笑說道:「此事倒也不急,畢竟還有數十年之久,屆時若無意外,我等自然前往觀禮,為冰特使慶賀。」

    「若無意外」四字,被他加重了語氣,既是說給冰釋天聽的,也是說給陳汐聽的。

    冰釋天哈哈大笑:「數十年時間,對我等而言,還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冰某就是擔心時間稍縱即逝,這才親自前來登門相邀,諸位可萬萬莫要推辭。」

    頓了頓,冰釋天自信滿滿道:「冰某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那絕對是修行界數千年來的一場盛會,屆時各方同道都將彙聚一堂,若是錯過,可就太可惜了。」

    話音剛落下,坐於下首的陳汐突然開口:「容我也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別說數十年,就是上百年,上千年,秀衣也不會嫁人。」

    大殿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陳汐居然會如此直接。

    按理說,陳汐如今的地位,要遠遠遜色於在座每一個人,絕無說話的資格,但大家都清楚其中的恩怨糾葛,所以倒也並不覺得唐突了。

    陳汐、卿秀衣、冰釋天,三人間的關係有多複雜,在座眾人也是有所耳聞,但卻並不甚清楚,不過光從陳汐和冰釋天兩人對卿秀衣的稱呼中,就能品出一絲味道來。

    一個稱呼「卿師姐」。

    一個稱呼「秀衣」。

    一個尊稱,一個昵稱,關係遠近,皆在其中蘊藏。

    當然,也有可能顛倒過來,不過,那已經是他們在座每個人都無法揣度得到的了。

    就在這一片沉悶中,冰釋天抬眼,目光第一次直視陳汐,神色恬靜,卻透著一股屬於天仙那高高在上的威儀,猶若在俯視一隻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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