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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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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沐向陽 -【總裁越過界(一起進禮堂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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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1 17:38: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難以忍受的痛在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燒灼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是怎麼了?意識漸漸清晰,痛覺也更加鮮明,夏寶娜喘息著,試著發出聲音,卻發現連咽喉和氣管也痛得要命,像是誰拿刀子正在劃開她的胸腔。

「醒了?想喝水嗎?」

黑暗裡一個急切的聲音湊過來,沙啞而低沉。

她費力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狼狽到幾乎認不出來的臉,他頭上包著紗布,頭髮凌亂鬍子拉碴,臉上不知道被什麼劃破幾道口子,腫得她幾乎認不出來,她想問他發生什麼事把自己搞成這樣,卻依舊發不出聲音,想抬手卻發現自己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很痛嗎?你忍一忍,我馬上叫醫生。」

沈星河飛快按下床頭鈴轉身向門外喊,「醫生,護士,她醒了!」

凌亂而匆忙的腳步聲奔來,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現在夏寶娜眼前,有人用光對準她瞳孔,她被刺得瞇了眼。

「還好眼睛沒事,夏小姐,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我怎麼了……」她掙扎著發出聲音,卻聽到完全陌生的沙沙聲,就像枯葉被卡車碾過的聲音。

「你被瓦斯外洩引發的氣爆灼傷,我知道你感覺很痛,但請忍耐,我們會盡最大努力……」

氣爆?夏寶娜想起來了,她打開燈,聽到有什麼爆炸的聲音,然後就看到一團火球向她衝過來。

她看向沈星河,急切地道:「你有沒有事?」

他握住她的手搖頭說:「沒事,我沒事,放心。」可從他眼裡卻溢出大滴淚珠。

見狀,夏寶娜凝眉,「我很嚴重是不是?」她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就好像被放在火爐上活活炙烤。

他吞掉眼淚搖頭,「沒有,你聽到了,醫生說會好起來,很快就會好起來。」

「莊姊呢?」

「別管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她還好嗎?」

沈星河沉默。

「死了?」

他輕輕點頭。

她閉上眼睛,兩滴淚滑落,燙得眼角火辣辣,疼得她倒抽一口氣。

「沈先生,她很虛弱。」醫生小聲提醒。

沈星河試著安慰她,「別想了,我已經派人去高雄接你母親,她很快就到,你要堅強,寶娜,沒什麼能難倒你的。」

她看著他紅成一片的眸子,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沈星河這才離開。

走出病房關好門,醫生看著他道:「希望你們有心理準備,百分之六十的大面積燒傷,肺部吸入性灼傷,即便度過危險期,以後的治療也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只要能減輕她的痛苦讓她康復,多少錢都沒關係。」

「首先是抗休克治療……」

夏寶娜躺在床上,病房裡靜悄悄的,耳畔只有儀器滴滴滴的響聲,還有她粗啞的呼吸聲,像是垂死的老人發出的聲音。

她費力轉頭看向一旁,窗外寂靜一片。

門被輕輕推開,沈星河走進來,「怎麼了?很疼嗎?想不想喝水?」

他將棉花棒沾濕,輕輕沾在她僅有一小塊完好皮膚的唇角,抬眼,對上她靜默如寒潭的眼睛。

「怎麼了?」他心疼地停下動作。

她微微抿起唇角,輕輕搖頭。

沈星河放下水杯俯身看著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然後大滴的眼淚從眼裡滑落,他急急伸手遮擋,卻還是從指縫間溢出,落在她面頰的紗布上。

「等我媽來了,你就走。」夏寶娜靜靜看著想極力掩藏卻看起來依舊痛苦無助的他說。

人很奇怪,明明她該考慮的不是這個,可看到他,腦袋裡竟莫名其妙蹦出這句話,她不想做悲劇電影女主角,她不想等到事情無可挽回的時候才來說,她想笑著說這句話,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算不算笑。

沈星河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秒,而後失笑,他伸出手指輕輕摩挲她眼皮處完好的肌膚道:「你好好聽我說,這話我只說一遍,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現在想反悔,不可能。」夏寶娜想說什麼卻被他搶先。「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戒指已經融在你身體裡,取不出來了,看不到戒指我不同意。」

她輕笑出聲,扯痛傷口痛得倒抽一口氣。

他也笑,卻面露心疼,等她緩過這一陣疼痛後道:「夏寶娜,跟我說你會挺過去。」

她扯動嘴角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好。」她會挺過去,沒有什麼難得倒她,她會挺過去。

可是每一分每一秒,她的身體彷彿在爐火上慢慢煎煮,連呼吸都引發每一根細小神經的不能承受之痛,讓人想要發瘋尖叫。

因為太過疼痛,醫生不得不給她注射止痛劑幫助她休息,她昏昏沉沉睡著,聽到母親來了癱倒在床邊哭泣,聽到他輕聲安慰說她會好起來。

可憐的老媽,辛辛苦苦拉拔她長大,還沒享到福就又要為她傷心,可憐的沈星河……

這一天,她聽到他領了人進病房,低聲交代。

「靠近她前請先洗手消毒,所有的用具都要用開水煮過,我不在時每隔十分鐘請用棉花棒沾濕她的唇角,千萬別碰到她的傷口……」

她聽到他走過來,她吃力的睜開眼睛,看到他在她面前微笑。

「我請了很有經驗的看護,放心,我們會輪流照顧你,醫生說你可以喝湯,你想喝什麼……」

她就這樣昏昏沉沉時睡時醒,睡著時陷在夢裡,有時候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浪黑壓壓一片向她湧來,她沉在水底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

「寶娜,夏寶娜……」總是他的聲音拯救她,每次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焦急心疼的目光。

「作惡夢了?」他俯在床邊,心疼卻不敢隨便碰她,她的傷口哪怕是再輕的碰觸也會溢出血水。

她大力的喘息著,呼吸聲沉重得像瀕死的人,連今天是幾號她都記不得了。

「今天是聖誕節。」他擠出一絲微笑溫柔的看著她。

聖誕節?才過了兩天?她感覺像過了兩個世紀。

「我把你買的聖誕樹搬了過來,想不想看一眼?」

聖誕樹?她注意到房間一角似乎有亮光。

沈星河將床頭微微調節到讓她能看到的角度。

隨著病床緩緩上升,上半身微微坐起,她看到床尾果真擺著一棵好大的聖誕樹,樹上裝飾著綵燈和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樹下還堆滿了禮物盒子。

「盒子是裝飾用的?」她費力問。

他笑了,「你猜猜看?」

她扯動嘴角。

耳畔響起音樂聲,夏寶娜回頭,就見他用手機放音樂。

「SilentNight」,聖菲利浦兒童合唱團演唱的,所有聖誕歌曲中她最喜歡的一首。

「SilentNight,聖菲利浦兒童合唱團演唱,所有聖誕歌曲中我最喜歡的一首。」沈星河把手機拿給她看。

她愣住一秒,不由得失笑,沒想到他們的喜好和想法如此接近。

他眨眨眼,「該不會也是你最喜歡的吧?」

她再度微笑,喉嚨裡發出沙沙笑聲。

他起身將大堆禮物搬過來,「現在是拆禮物時間,這份來自路易斯,你猜他送你什麼?」

她搖頭,遠在巴黎的路易斯居然會送禮物給她?

他拆開禮物盒,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遞到她眼前,「是VeraWang的花漾公主香水。」

瓶子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是一顆粉色晶瑩剔透的心,瓶蓋是閃亮亮的王冠。

「看來我得緊張了。」他笑著看她,「原來在其它男人眼裡你同樣閃閃發亮。」

她再度被他逗得失笑。

「想不想聞聞?」他站起身走去床尾,將香水噴在床尾上方的半空中,燈光下香氛如雨霧緩緩降落。

她閉上眼,男孩們輕盈飄渺的歌聲像是從天而降的福音,暖暖的將她包圍,深呼吸能嗅到甜美的芬芳,溫柔的燈光灑在眼睛上,令她暫時忘記劇烈的痛。

眼皮上方的光忽然被什麼擋住,有輕如羽毛般的碰觸落在她眼上,而後眼前緩緩亮起來,她睜開眼,對上他微笑的眼。

「MerryChristmas.」他柔聲道。

「MerryChristmas.」她努力笑著響應。

「好,看看這一份是什麼。」他轉身去拿下一份禮物,悄悄擦去眼角淚水。

她閉上眼,將眼底炙熱的滾燙嚥下,如果此刻有什麼比她身體上的灼傷更痛的,是他的心。

他們就這樣彼此默默吞掉眼淚,聽著聖誕歌曲拆禮物,輕鬆說笑,但就像溫暖的燈光映在病房玻璃上,卻照不暖窗外漆黑寒冷的夜一般,假裝若無其事的說笑並不代表真的沒有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她來說每一秒都長得像一個世紀。

她知道很多人來看她,朗姿的同事,方俊同和他父母,勞倫斯,來點的大廚,甚至DLS只和她共事幾天的那些人……

很多人來了又走,看著她說一些鼓勵安慰的話,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堅強樂觀,努力讓自己保持希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無藥可救。

因為他一刻不離的在身邊守著她照顧她,任何細小的事情他都考慮到,比如每隔半個小時幫她測耳溫,老媽有時忙到忘記,可他從來沒忘記過,就算不得已去公司,時間到也打來電話提醒;醫生說房間最好保持恆溫,於是他在她床畔拉起布簾,阻隔進出門造成的微小空氣流動;她需要二十四小時打點滴,有幾次老媽睡著了造成血液逆流,於是改他晚上值班,她總是聽到他起來又躺下,頻率大概十幾分鐘一次。

醫生鼓勵她,「你要有信心,有這麼好的老公還怕什麼,相信有他在你很快就會好起來。」

護士羨慕她,「你真幸福,你老公對你真的很好,要加油。」

連老媽都說:「就衝著他對你這份心,你也要堅強,要好起來,別放棄。」

她不想辜負他,可是現實卻遠比想像中更殘忍,讓她體無完膚之後,連僅有的一絲希望也抓不住。

「沈先生,請你趕快來一趟。」

這天沈星河正在公司參加一個非他出席不可的會議,中途接到醫院的電話連忙衝出公司,一路狂飆去醫院,一進病房就看到醫生和護士圍著她。

聽到開門聲,夏寶娜渙散的目光驀地聚焦,她回頭看到他臉色蒼白的走進來,突然顫抖著尖叫,「別進來,出去,求求你們讓他出去!」

夏母哭著轉身攔住他,「你先出去。」

「發生什麼事?她怎麼了?」

他被護士和夏母攔住推出門,夏母癱軟在一旁失聲痛哭。

護士一臉傷感的看著他,「她並發急性腎功能衰竭無法排尿,需要插入尿管,可她不肯合作。」

沈星河呆呆聽著,隔著病房門上的小小玻璃窗看著裡面,病床上她背對他面朝窗戶,唯一露在外頭的一雙眼睛毫無生氣的看著窗外。

傍晚,聽醫生說用了鎮靜劑讓她睡熟了,他推開門走進病房,昏黃的燈光下她靜靜的呼吸,眼皮輕輕跳動。

他屏息坐在一旁看著她,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唇角帶笑手腳利落的熨衣服,還有在星巴克門外,她一頭漂亮的短髮被陽光映成金色,一雙明亮的眼睛笑彎如月牙,想起她說「知道莊總怎麼說我嗎?她說我是寶,少了我可不行」,來點裡她翹著腳吃牛排,湊近他時軟綿綿的氣息擾得他心跳加快,他們並肩走在路上她一腳踢飛小石子,說相信他……

而夏寶娜在睡夢中夢到烈火烤著她,到處都是熊熊大火,她喘不過氣來,身上又熱又痛,這時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她眼皮上,她睜開眼睛看到沈星河,漆黑夜色裡他俯身微笑看著她道:「糟糕,下雨了。」

他拉著她跑下拱橋,大雨灑在她身上,好涼快好開心,她被他牽著跑,聽著他爽朗的笑聲,也不由咯咯笑出聲來,「咳咳……咳咳……」

她被自己嗆醒,睜開眼睛看到他發紅的濕潤眸子。

「作了什麼夢?居然把自己笑到嗆住。」他笑著啞聲問她。

原來是夢。夏寶娜苦笑,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夢到下雨。」

「下雨?」

她閉閉眼點頭,「有一滴雨落在我眼皮上。」

他失笑,伸手用指尖輕輕摩挲她發燙的眼皮,上邊有他的眼淚。「這裡?」

她眨眨眼。

他寵溺的看著她,「下雨了所以笑?」

她搖頭:「我感覺回到了圖盧茲。」

「圖盧茲?」

「那時你正要親吻我,雨點打在我眼皮上。」

「就像這樣?」他俯身在她唇角輕輕落下一吻。

她勾起唇角,無限傷感的看著他,「可醒來發現是個夢,不是雨,是你的眼淚。」

他怔怔看著她,微微扯動唇角。

「我們分手吧。」

「寶娜。」

她閉上眼睛,「聽我說完。」

他沉默,「好,你說。」

許久,蓄夠了足夠的力量,她看著他道:「只有一個月而已,我們認識到現在只有一個月,或許你現在覺得不能拋下我,那只是因為我們正處於激情期。愛情也分時期,激情期、甜蜜期、平淡期。就算我活下來,我也沒有信心和你站在一起,每個人說你很好,對我也很好,可是這麼好的你卻要和這樣的我在一起,我好累,你的好讓我好累,我每分每秒要找好多理由不讓自己放棄,每笑一次都要用盡渾身力氣,我真的好累,求求你,和我分手吧。」

他看著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溢出,他伸手顫巍巍接住,淚珠從他指尖滑落。

他閉上眼睛,許久緩緩睜開看著她道:「好,我同意。」

如果他的存在只會讓她更加痛苦,他同意放手。

他輕輕抬起她裹著紗布的右手,看著她露在紗布外短短一小節指尖,他用指尖輕輕摩挲那短短一小節發黃的指尖道:「戒指摘下來了,我們分手了。」

她閉上眼睛淺笑,冰冷的眼淚自眼角滑落,變成滾燙的熾熱。

他起身湊到她眼前,「明天開始你就看不到我,我們就不是情侶了,可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她微笑點頭,「好。」

「都不問什麼事就答應,你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因為我是寶。」

他破涕為笑,看著她道:「答應我別放棄。」

淚水迷濛了她的眼,她凝視著他無聲微笑。

他伸手用棉花棒擦去她的眼淚,「你放棄了我,總不能連你自己也放棄,作為分手的條件,答應我別放棄,不然我會和你糾纏到底,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她失笑,咬咬牙點頭,「好,我答應你。」她不放棄,到死也不放棄,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到不放棄也不行的地步了吧。

她的急性腎衰竭雖然經過治療,但仍惡化成慢性腎衰竭,讓她必須終生洗腎,也讓她成了尿毒症患者。

他鬆了口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他俯身親吻她的嘴唇,夏寶娜閉上眼睛,很久以來他總是小心翼翼碰觸她的唇角,可這一次他卻深深親吻她的唇,好痛,她嘗到血的滋味,卻又極度甜蜜,她多希望在這一吻裡一睡不醒……

「沈先生,你要考慮清楚,雖然說夏小姐能接受你的腎臟,但現在她身體極度虛弱,很難說是否承受得住手術,就算成功,如果術後出現排斥情況只會比現在更糟糕,並不是說接受腎臟移植就能救活她,如果到時候失敗,你--」

「成功的幾率有多少?」沈星河透過人脈,讓醫院同意為還未結婚的他們進行換腎手術。

醫生沉重的說:「不到一半,還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力。」

「足夠了。」他拿起筆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請盡快安排手術,不要告訴她和她母親,就說她們運氣好剛好有器官捐贈。」

走出醫生辦公室,他打電話給艾倫。

「我要的東西做好了嗎?」

「做好了,我剛拿到,要我送去醫院嗎?」

「不用,我自己去取。」

傍晚,病房門被推開,夏寶娜以為是母親沒有睜開眼睛,她今天說了太多話,像交代遺言,大家都叫她不要放棄,但她知道生命在流逝,就像插進她身體裡的管子,是那樣明顯的存在著,能感受到的事物卻越來越少。

有人輕手輕腳走動,搬動著什麼,房間裡的光暗下來,突然她感覺到眼前有光跳動,費力睜開眼睛,看到房頂上晃動的亮光頓時愣住。

「蝸牛慢吞吞,還記得嗎?」沈星河湊在她耳邊小聲說。

她勾起唇角落下眼淚,「你怎麼又來了?」

「我想起我還欠你一份聖誕禮物。」

他找人趕工將這本繪本製作成動畫,配上音樂用投影機放給她看。

「新好男孩的『HowDidIFallInLoveWithYou』。」他俯身湊在她耳畔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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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寶娜淚眼迷濛的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上一片春光,一隻花殼的小小蝸牛掀起一片樹葉緩緩爬出來。

有蝴蝶從牠頭頂飛過,牠昂起頭咧開嘴微笑;牽牛花綻放,牠停下來看。

微風徐徐,有蜻蜓落下來和牠說話,奔跑的小孩差點踩到牠,幸好有一隻大點的蝸牛及時將牠拉開。

夏寶娜笑出聲,「你私自添加主角。」

他笑著牽住她的手指。

動畫裡兩隻蝸牛手牽手慢慢爬,他們共撐一把藍色的小傘,並肩坐在長椅上竊竊私語,爬上一座拱橋羞答答互相親吻。

此時一場大雨打下來,大蝸牛牽著小蝸牛往前跑,世界被淹沒,他們爬上消防栓,仰頭看到一輪好大好圓的月亮……

她看著笑著,眼前的畫面在淚水裡閃閃發光。

他牽著她一起看著閃動的畫面,笑道:「疼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我的時候就抬頭看看,月亮永遠都在。」

她笑著點頭,淚已潰堤,身體上的痛已經感覺不到,只知道心如刀割。

「再見,我的寶貝。」

寶貝,要相信人生總有些無可奈何的境地,但一抬頭就會看到希望。

寶貝,要記得那些我們如何相識,如何相愛,如何並肩走過一段路,手牽手淋過一場雨,我們曾經歷過大大小小的磨難,就算世界將傾斜,也永遠有希望。

再見,寶貝,我們一定會再見。

雨下了又停,四季回轉,生命又有新開始。

「馬上就能看到自己了,期不期待?」

「效果一定不錯,放心。」

「來來來,閒雜人等都出去。」

醫生走過來趕人,笑咪咪地看著夏寶娜,「大家都說總有奇蹟眷顧你,你現在可是醫院的希望之星了。」

「呵呵,當然,我早說我是寶,人見人愛嘛。」

「好,做好準備了嗎?我拆線了。」

她點點頭。

一年,整整一年,這真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一年前當她在死亡在線徘徊,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個好運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醫生說她運氣好,遇到能夠配對的腎臟,有人等幾年都等不到,而她就是這麼好運,這麼好運的她一定是被幸運之神垂青,她要好好活下去。

她接受了腎臟移植手術,撐過了手術後生不如死的排斥期,醫院方面還連續宣佈兩次病危,她都撐下去了。

一年裡接受了四次大手術,記不清多少次小手術,最疼的時候嘴巴裡咬著的毛巾被血水完全浸濕,她也都熬過來了。

臉上紗布的重量一點點減輕,藥棉一片片被醫生小心翼翼的揭開,她看到醫生眼睛睜圓。

「怎麼樣?失敗了嗎?」如今她已足夠堅強,任何挫折都打不倒她。

醫生樂呵呵地回頭從微笑的護士手中接過鏡子遞到她手上。

夏寶娜屏息,無法抑制顫抖的接過鏡子,這是整整一年裡她第二次照鏡子,上一次她將房間裡所有的鏡子砸碎……

鏡子裡出現一張熟悉的臉,皮膚如初生嬰兒般光潔嫩白,一雙漆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邊盈滿了淚水,鼻子,唇……她緩緩伸手,想碰觸看是否真實。

「小心。」醫生及時攔住她。「新長出來的皮膚很嬌嫩,植皮和肌理還沒有完全長合,雖然拆了線,還是要注意。」

她呆呆看著鏡子裡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眼淚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流淌,終於可以毫不費力的笑,她放下鏡子站起身往外走。

「夏小姐?」護士驚訝的要攔她。

醫生擋住護士,「讓她去吧,你真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知道。

她知道是誰為她捐了腎臟,手術中她即使打了麻藥陷入黑暗中,卻依舊能感覺到有人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寶貝,我會這樣牽著你的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放手,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的身體裡有他的一部分,到死也分不開,所以就算術後排斥期讓她生不如死連續兩次病危,想著他為她做的一切,她依然咬牙堅持下去。

無數次午夜夢迴,她知道他在身邊,聽著他哽咽的呼吸聲,感覺到他心疼的目光,她就會告訴自己要撐下去。

為了讓她心安,他選擇放手,在背後默默支持她,做她的幸運守護神。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撐下來,變回以前那個讓他陷入愛情的夏寶娜,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DLS新品發佈會會場。

「名牌要螢光的,我不是再三交代過,怎麼還是普通的?給你一個小時搞定。」

「清潔人員,伸展台兩邊的地毯上有花粉,請馬上過來處理一下。」

會場裡艾倫一手拿無線電大喊一邊指揮現場工作人員動起來。

「艾倫,看一下背景板的角度。」後場工作人員大喊。

她奔過去確認,「Ok!」

「艾倫,音響和影像最後確認一次,不行我還有時間調整。」音效師在調度台上大叫。

音樂聲響起,伸展台上巨大的屏幕亮起來,一隻小小的花蝸牛緩緩爬出來,艾倫靜靜的站在台下,「HowDidIFallInLoveWithYou」的音樂聲中,眼淚緩緩滑落眼眶。

這一年來她目睹夏寶娜出事後的慘狀,目睹總裁那樣冷硬的男人在病房外哭得像個孩子,她看著他們兩人被一前一後推進手術室,看著他們不相見卻相戀,用驚人的毅力支撐著彼此度過一個又一個生命的關口……

「給。」一張衛生紙遞過來,她回頭,看到詹妮也兩眼通紅,發現現場很多任務作人員都像她一樣靜靜的看著。

她擦掉眼淚笑了笑,「場外都好了?」

詹妮點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她們都知道夏寶娜今天拆線,這是這一年裡不知道第幾次手術,每次手術前總裁都幾乎徹夜守在病房外。

「如果結果不好老闆可能不會來,我們要做好應對的準備。」艾倫拿起無線電呼叫音效師,「老闆的錄像你再確認一遍,如果開場老闆沒來就播放那個錄像。」

「OK.」

主持人走過來,「場外嘉賓都到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此時艾倫手中無線電響起,「艾倫艾倫,夏小姐來了。」

幾個人相互看一眼,轉身往外跑。

夏寶娜來到會場外,看著厚重的大門,眼淚無法抑制的流出來,她知道在這裡能找到他,這一個月來報紙電視鋪天蓋地的報導,DLS新一季服裝秀「砥礪」在法國巴黎時裝周大放異彩,他接受採訪時說這場秀是獻給一個對他很重要的女人,而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終於可以回到他面前。

「夏小姐。」

她頓足回頭。

場內,主持人講完開場之後看一眼後台朝他比出OK手勢的艾倫,他鬆口氣,笑著道:「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我們DLS台灣分公司的總裁沈星河先生向各位來賓致辭。」

現場燈光暗下來,聚光燈下一個高大瘦削的背影緩緩走上台。

沈星河穿著一件白襯衫,黑西褲,走到台上轉過身,他深邃的眼眸緩緩掃過台下每一張臉,剛剛接到醫院電話,手術很成功,她很開心,這樣他就放心了。

他微笑的說:「感謝各位於百忙中前來DLS新品發佈,或許大家都知道這一季DLS秀的主題是砥礪,在巴黎,大家評論這場秀讓人同時看到絕望和希望,就像經歷一季寒冬後春暖花開。

「這場秀的靈感來自於我深愛的女人,一年前因為DLS的新品發佈會我們相遇,我們在一起經歷許多,有幸福的回憶,也有短暫的離別。生命中有很多不可預測,在命運面前人們常常感到渺小無助,就像我身後大屏幕上這隻小蝸牛,但絕望的時候抬頭,希望就在頭頂。對我來說,她就是這輪明月,承受著不能承受之痛,一次次從絕望的深淵裡拯救我,在每一次世界將傾的時刻,堅強的活下來給我希望。經歷一年,經過砥礪,DLS將為大家錠放美麗,而我也要去迎接我的--」

WhatcanIdotomakeyoumine……突然響起的音樂聲打斷他的話音,沈星河擰眉看向對面樓上的控制室,台上音效師指指他身後,看到來賓的目光也一致從他身上調轉去身後,他狐疑回頭,頓時愣住。

大屏幕放著他為她製作的畫面,夏寶娜站在屏幕前,微笑著看著他大步向自己走過來,燈光照亮他眼中的淚珠,她的眼淚也止不住掉下來……

WhatcanIdotomakeyoumine.(我要做什麼才能擁你入懷)

Fallingsohardsofastthistime.(陷得如此之深,如此之快)

WhatdidIsaywhatdidyoudo.(我說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HowdidIfallinlovewithyou.(我是怎麼愛上你的)

Iwannasaythisright.(我想把一切說明白)

Andithastobetonight(而且必須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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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on"twannalivethislie.(我不想再對你隱瞞)

Idon"twannasaygoodbye.(我不想再和你分開)

WithyouIwannaspendtherestofmylife.(我想牽你的手,直到將餘生用完)

兩人都知道,這次他們將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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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1 17:38:2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計劃趕不上變化 沐向陽】

先說說寫這本書之前的事。

人果然是不能說大話的,在寫這本書之前,編編打電話問我現在寫書的進度,有鑒於前一本的完成時間,我說大綱要一兩周,因為大綱寫好後故事寫起來就很快,《奴役金貴夫》從真正動筆到寫完大概花了一個月。

編編說那就暫定一個半月一本,我也說好。

想來編編是有經驗的,猜到我那次超快速的進度多半是超水平發揮。

從去年三月,對,沒看錯,就是二0一三年三月起,我開始寫下一個故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連身旁的某先生都發現,我好像掉進了一個怪圈,就是寫一半就不行,大概三四萬字的時候就恨不得推翻重來。

某先生說你就別想那麼多,把故事寫完再說。

可我左看右看,寫不下去,不是這不對就是那不對,老覺得故事不好、性格不對、橋段不行,場景怪怪……四萬,四萬字變成了一個關卡。

至於某先生每次探頭看一眼我WORD左下角的字數統計,都會歎口氣道「還是四萬多啊?唉。」

就這樣一拖再拖,過程極其痛苦,寫到最後我想起某位作者還是評論家什麼的說過,寫作要像李白那樣對酒當歌,千古絕句信手拈來,心之所快文詞暢流,若是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不如不寫。

大概某先生也看出我憋得實在難受,遂下最後通牒,告訴我,農曆新年前如果再寫不出來,就給我滾出去。

嘎嘎,某先生秉性嚴肅,出爾絕不反爾。

我瞄了眼日曆,離農曆新年不到兩個月,於是翌日端坐書桌,看看之前作廢或寫失敗的那些,靜下心來,覺得反正都這樣了還想什麼,管他男女主角該在第幾章親吻,管他夠不夠甜蜜,管他情節有沒有一波三折,管他結局是否符合標準羅曼史設定,統統不管了,寫吧。

於是就有了這本《總裁越過界》。

談戀愛的時候我們常叫對方寶貝寶貝,尤其熱戀期的時候,每天不叫個十幾次不過癮。

十幾二十歲,對愛情的幻想多半是甜言蜜語花前月下,夢中情人不是白馬王子就對不起花樣年華的自己。

轉眼三十,再想愛情是什麼,多半是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還真是不浪漫到可以,朝夕相伴若每天再寶貝來寶貝去,估計昨夜飯都能貢獻出來,但是若有事發生,這個男人第一時間挺你。

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難過,他拍拍胸脯。「不怕,有老公在。」

你為某個決定猶豫焦慮,他能冷靜幫你分析。

曾經一度我說不想上班,他說我不想聽你不想做什麼,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麼。

書寫不下去,心裡著急,不由自主三心二意,想著要不要出去上班換換腦袋回來再寫,要不要這樣,要不要那樣時,他淡淡拋來一句,把一件事做好。

我越成熟一些,益發欣賞成熟的男人,他可能不會說甜言蜜語,甚至連我愛你也不說,情人節在街上看到一百元一朵的玫瑰花覺得誇張,再也不會像毛頭小子一樣咬咬牙傻傻買一大束,但當你真正需要他,他能讓你靠。

就像這本書裡的沈星河,女主角有男朋友時,他斟酌再三,連告白都加上一句好像,女主失戀,他默默守護,從台北跟到巴黎,打點一切卻不現身。後頭女主出事說分手,他答應,成熟的男人懂得以退為進,不是非要哭吼著「就算死也要在一起」,咆哮帝馬大叔的橋段過時了,成熟的男人會像四爺那樣寧可站在遠處忍淚放她走,只要她快樂,或者像都教授那樣,寧願再孤獨四百年也不要她受傷。

真正寶貝一個女人的男人,絕不只嘴上說說,他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守護她,支持她,能為她割捨自己,才是真當她心肝寶貝。

這本書寫到後面自己悄悄哭過好幾次,希望你們能喜歡。

另外,書中提到的英文歌,是BackstreetBoys的《How DidI Fall In Love With You》,S.H.E.曾翻唱,歌名叫《遠方》,英文版意境更美,寫結尾的時候這首歌無限循環,戳中淚點。

最後,期待下一本能快點和大家見面,千萬別再隔小半年,我不誇海口,不誇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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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2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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