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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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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喜悅 -【千金很敗家(當家主子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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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2 00:25: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明月懸空高掛,皎潔銀亮。

  入夜秋風輕寒如水,桂花菊花香氣交融,伴隨著風徐徐吹拂,芬芳沁鼻。

  水落淺一身雪白的絲質裏衣,在月光下顯得清亮透白,她嘴角上揚,笑容詭異,炯亮的雙眸在黑夜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她緩緩在走廊上行走,來到宮雲深屋前,先是一個深呼吸,然後伸出手,敲打著門板。

  她的傷已經結痂,今天拆線,背上留下一道宛如娛蚣的疤痕,猙獰可怕,但他卻沒有告訴她實話,只道疤痕上新生的肌膚粉嫩可愛。

  當時她半信半疑,等到他去忙時,才自己拿鏡子偷偷照了一下。

  這一看令她大受打擊,她完美無瑕的美背就這麼被摧殘了……可惱的是,他竟風淡雲輕地說很可愛?!

  而現在她半夜出現在他房前,就是為這傷疤之事,準備好好地和他算帳。

  須臾,他的屋內燭火驟亮,暖黃色的光芒透過門縫。照在了她的臉上,顯得有些詭譎。

  “誰啊?”

  房門開了,他雙眼惺忪,滿臉困意,但一見到她便清醒了不少,“落淺,怎麼了?”

  月光下,身著白色裏衣的水落淺面容白皙、眉眼帶笑,清傃的臉龐在這一刻卻顯得妖冶無比,面對這樣的她,他頓時睡意全無,一陣風拂過,揚起了她的衣袖,他的背莫名地發冷。

  “外面有點冷,進屋再說好嗎?”她笑意微斂,搓了搓手,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在開門的那一剎那顯得特別的慵懶性感,還有一絲絲的可愛,可惜下一刻他恢復正經嚴肅的表情,讓水落淺心中大嘆遺憾。

  他側身讓她進屋,順手關上門,免得風把蠟燭給吹滅了。

  他心中滿是疑惑,她半夜來找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是被人看到,對她的名聲可不好。

  “雲深,過來坐啊!”她自顧自地坐在桌邊,招手喚著皺眉沉思的宮雲深。

  “嗯。”他點點頭,走過去坐在她身旁,關切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唉!”她大大地嘆了一口氣,表情哀怨,“雲深,你是不是被我的傷疤嚇傻了,才會說它很可愛?”

  原來她是在意這個啊!

  宮雲深松了一口氣,表情柔和許多,“在我眼裏,它真的很可愛,你毋需在意。”為他而受的傷,他怎麼會嫌棄厭惡呢?

  “是嗎?可我覺得它好醜!”她依然垮著臉,身上帶著這麼醜的一道疤,叫她以後怎麼在夫君面前寬衣解帶呢?

  “不醜,它以後會慢慢淡掉的。”他忙不迭地安慰她,但又忍不住想教訓她,“現在知道當初為我擋刀很不明智了吧?”

  “才不呢!”水落淺很幹脆地頂嘴,“我可是一點都不後悔。”

  “那如今為何這麼在意疤痕呢?”

  “女人當然都喜歡自己身體美美的,這是天性!”

  “以後就不要衝動,免得又傷害自己。”他愛憐地摸著她的頭,“那現在抱怨完,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宜久處一室。

  “唉,還有件事不知該如何開口。”她趴在桌上,有點為難地瞄了他一眼,“我已為此輾轉反側一整晚,哪裏睡得著覺啊?”

  宮雲深撫著她發絲的手頓住,嚴肅地問:“很嚴重的事嗎?”

  “算是吧,你會幫我嗎?”她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當然,只要我做得到。”他不假思索地答應,隨即又覺得不妙,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深,你真好。”她一個大帽子扣了下來,然後狀似無奈地皺眉述說原委,“因為傷口結痂,總覺得很癢很難受,但是,我怕自己亂抓會把傷口撕開,所以才半夜來找你求救。”

  夜深人靜,誰也不會打擾她的計劃,嘿嘿。水落淺在心裏算計著。

  “不行,剛剛結痂,絕對不能抓!”他搖頭道:“你再忍一忍,很快就會好的。”

  “忍不了怎麼辦呢?”

  “難道你想讓傷口又變得血淋淋的嗎?”

  “當然不想,不過,你可以幫我擦藥嗎?這樣應該就不會癢了。”

  “藥?”

  “對啊,今天郡守幫我買了清涼止癢的藥膏。”

  她是有備而來,從兜裏掏出小藥瓶,雙眼熠熠生輝,充滿希望地看著他。

  宮雲深遲疑地接過藥瓶,之前已經幫她換了好幾次的藥,再多擦一次也無妨吧?

  “好吧,你趴到床上去。”

  “謝謝雲深。”她笑得甜甜的,眼睛卻不老實地轉動著。

  如他所願,她乖乖地趴在床上,解開裏衣,褪到腰際,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胸前的渾圓被壓在棉被上,若隱若現。

  老天爺,她竟然只穿裏衣,沒有穿褻衣!

  一股熟悉的暖流直衝腦門,宮雲深反射性地捂住鼻子,可血已經奔流直下。

  “把衣服穿好!”他轉過頭,紅著臉喝道。

  這個妖女,她一定是故意的。

  一想到在半夜,活色生香的水落淺衣衫不整地趴在自己的床上,就算他的自製力再好,也會心猿意馬的。

  “不行啊,穿好衣服,你就沒辦法幫我擦藥了。”她好生為難地說:“雲深,真的很癢,你快幫我擦嘛!”

  嘿嘿,又噴鼻血了,他的意志力要多多考驗才行啊!

  “你不把衣服穿好,我不能擦。”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該死的,她就不能多穿件褻衣嗎?

  他不是聖人,面對自己喜歡女子寬衣解帶的樣子,不可能坐懷不亂,所以他現在十分窩囊地轉身不敢面對。

  幹柴烈火,一不小心,星星之火就足以燎原。

  這種考驗對他來說太艱難了!

  宮雲深的背在燭光中顯得異常修長,黑亮的發披散在背後,映著燭光透出柔和的光芒,青色的外衫套在身上略顯淩亂,卻也顯得格外迷人。

  “哦--”水落淺看著他,長長地應了一聲,“雲深,是我的樣子太暴露了嗎?”

  “呃……”宮雲深因為她的直接而差點被口水嗆到,腦中自動浮現她裸露的樣子,額上冷汗直冒,“那個,我不大習慣。”

  是他的定力太差了,他怕自己會一不小心變成大野狼,要是獸性大發侵犯了她,那他就該死了!

  水落淺的眼睛瞄了瞄桌上的蠟燭,嘴角一勾,笑得嫵媚,誠心建議道:“那你把蠟燭吹滅吧,這樣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想了一會兒,還是點頭答應了。今晚一定要替她擦藥,不然她就無法就寢。

  蠟燭一滅,房內瞬間黑暗,只剩月光透過窗紙留下淡淡的朦朧光芒。

  他回過神,在床邊坐下,手摸索著尋到傷疤之處,這才倒出藥膏,輕輕地塗抹上去,動作極其溫柔。

  一陣清涼從背上傳來,帶走了原來的搔癢感,舒服得讓她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唔……嗯……”

  曖昧的呻吟聲,衝擊著他脆弱的神經,他只覺得自己的臉在黑暗中快速燃燒,熱度從臉上傳播到全身,擦藥的手倣佛被燙到似的,從她背上飛快撤離,微惱道:“藥已擦好,你可以走了!”

  老天爺,即使看不見眼前血脈賁張的畫面,但當他的手碰到她光滑溫熱的背,一陣陣的顫栗感通過手掌傳到他的身上,讓他全身變得緊繃,整個人從臉到腳都開始燃燒起來。

  不能再和她“胡鬧”下去了,她得馬上離開他的房間才行。

  而水落淺恍若未聞地慢慢起身,裏衣褪了下來,黑暗中,她赤裸著上半身,小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吐氣如蘭地輕笑道:“雲深,你的臉一定很紅。”因為很燙手。

  “落淺,別胡鬧!”宮雲深快速地抓住她的手,聲音變得緊繃,“你快穿好衣服回自己的房間去。”

  天哪,她的舉動無疑是在火上加油。

  “我沒有胡鬧。”她搖頭,另一隻手按住他抓著她的手,聲音變得低沉,“雲深,難道你討厭我嗎?”

  她的聲音在黑夜中異常的迷離,如迷香般飄進了他的耳裏。

  “落淺,我沒有討厭你,但你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他極力忍耐著,不斷深呼吸。

  “我沒有玩,我是認真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整個人慢慢貼近他,雙手環繞著他的頸項。

  她今晚“算帳”的終極目的就是把他給“吃”了,那麼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反正他們之間牽手過、摟抱過、親吻過,就差沒有裸裎相對了。

  雖然他們的感情日漸加深,但水落淺的安全感並不穩固,若沒得到全部的他,她不會心滿意足。

  宮雲深只覺得胸口傳來的柔軟猛烈地撞擊著他的理智,緊繃的欲望快要將他吞沒,他痛苦地按住她的肩膀,聲音僵硬,“落淺,不可以!”

  她不能再玩下去了,他不想傷害她。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住手的打算,幽幽地問道:“雲深,為什麼不可以?難道你嫌棄我醜陋的傷疤嗎?”

  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知道自己的舉止很大膽,而且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緊張,臉也不知不覺地燒了起來。一想到背後猙獰的傷疤,她的自信就嚴重下跌,有點害怕他會把她推開。

  “落淺,你的傷一點都不醜!”宮雲深無奈地嘆氣,理智與情欲在腦海中激烈地交戰著。

  “那為什麼你不要我呢?”她的聲音哀怨不已,她這麼努力勾引他,他竟然還在猶豫,她開始考慮直接撲倒他的可能性,但若把他嚇壞就不好了……

  “落淺--”某個極力想當君子的人正垂死掙紮著。

  “真的不要嗎?”某個大膽堪比妖女的人仍努力勾引著。

  君子的忍耐力在妖女的一再撩撥下,決定在棄甲投降前再做最後一次良心的掙紮,“落淺,真的想清楚了?不會後悔嗎?”

  他快要崩潰了,什麼君子、什麼禮義廉恥,他統統都顧不了了。

  她的回應是抬起頭吻住他,極盡挑逗之吻,徹底點燃了他的欲望。

  夠了。

  他放棄了理智,將她撲倒,瘋狂地吻著她,雙手撫上她胸前的柔軟,迫切地吸取她身上的甜美。

  她的眼中閃過得逞的光芒,手伸進了他的衣襟內,滿足地呼了一口氣,扯開他的衣裳。

  兩個人的衣裳在激情中被扔在地上,黑暗中的兩人,熱情地取悅著對方。

  “雲深……”她迷離的雙眼染上了情欲的色彩,低聲喚著他的名字。

  他的眼中只剩下她一人,笨拙卻溫柔的動作,燃燒著彼此間的激情和眷戀。

  黑暗中喘息聲濃重,呻吟聲交錯,她的雙手緊緊地摟著他,有一剎那的痛楚讓她皺了眉,隨之而來的歡愉,瓦解了最初的疼痛,舒暢泛濫到四肢百骸。

  他與她交纏在一起,進入彼此的身體,享受著最原始的快樂,解放的身體帶來無止境的痛快,讓他的身體不再緊繃。

  當激情慢慢消退,情欲的迷霧依然環繞著他們,空氣中也飄蕩著濃情蜜意的味道,水落淺窩在他的懷裏,感到溫馨寧靜。

  “我們不該這麼快就……”宮雲深仍覺不妥,他喜歡她,也想娶她,原應把春宵一刻留到洞房花燭夜,可惜啊,提前享受了成親當晚的快樂。

  “放心啦,我會對你負責的。”誰知她竟戳了戳他的胸膛,非常負責任地說:“既然我把你給吃了,回臨岈之後,我一定派八人大轎把你娶回家,不會對你始亂終棄的!”

  哈哈……終於把他給吃了,她為此心情舒暢不已。現在他已經是她的人了!

  他哭笑不得,嘴角扯動兩下,嘆道:“落淺,你說反了吧?”

  那種話該由他說才對!

  是啊,回臨岈之後,他會上門提親,然後派八人大轎把她娶回家,不過在這之前,得先解決他父親和水丞慶之間的恩怨。

  “無所謂,反正以後你就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她霸道地張開手抱住他,滿足的打了個哈欠,眼皮子慢慢地垂下,“雲深,好累啊,我想睡了!”

  忙了一個晚上,她快要陣亡了。

  “嗯,睡吧!”他嬌寵地揉揉她的發。

  對了,忘了一句話,她仰起頭親了他一記,“雲深,我好喜歡你哦!”接著才緩緩地閉上眼睛,嘴邊掛著甜美的笑。

  “落淺,我也是。”宮雲深幸福地微笑著將她抱緊,沉沉地睡去。

  夜,靜悄悄的。

  情,仍在蔓延。

  ***   ***

  一大早就有人匆匆忙忙地衝進郡府,一見到宮雲深,口中就直嚷著,“人已經醒了!”

  宮雲深立刻跟著來人離開,一整天都沒有再回郡府。

  水落淺心底有點失落,濃情蜜意來不及延續,就被公務給破壞了。

  “水姑娘,上次那個客棧的人又來了。”郡守同情地看著她,“你欠客棧很多錢嗎?”

  “還好。”她隨便應了聲,就出去打發來人離開。

  其實她根本就沒欠客棧錢,那人是老爹接到宮雲深通知後派來接她回臨岈的,但她不肯回去,所以就一直拖著,誰知老爹不死心地又遣人來,說在朝中被宮老賊欺負,要她回去替他出出主意。

  到底戶部尚書是老爹當,還是她當呢?

  她決定和宮家變成親家之後,再也不替老爹畫策設謀了。

  水落淺有點頭疼,負氣地想,回去後就給老爹一個爆炸性的喜訊--她要和宮雲深成親!

  這麼一想,被打擾的心情就變好許多。

  經過大廳的時候,看到郡守在整理東西,她很有興致地要幫忙,但被拒絕了。

  “水姑娘,我想你還是先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你和宮大人應該不久後就會離開吧?”郡守揮揮手拒絕她的好意。

  “為何這麼說?”她滿腹不解地坐到一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皺了下眉。

  “宮大人查案的關鍵證人不是醒了嗎?那麼軍餉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郡守喜上眉梢。

  匡啷!

  水落淺的茶杯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不高興嗎?”

  “不,我只是……太驚訝了。”她若無其事地回答郡守。

  收拾了茶杯的碎片,她沈默地回到自己的房裏。

  如果宮雲深知道真相,他會怎麼做呢?

  ***    ***

  當懷疑被證實的時候,宮雲深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高興。

  昨日的明月,今晚已經被烏雲遮掩,漫天黑幕席捲而來,秋風也清冷許多。

  風徐徐地吹著,而他周身不寒而慄,心底的矛盾如漣漪泛濫開來。

  軍餉案的調查已有結果,負責軍餉的官員證實,軍餉的申請數目與朝廷實際撥下的數目的確不同,而當初他是在戶部尚書水丞慶的授意下,多申請了五萬兩的款項,但這筆錢並沒有隨著軍餉一起發放。

  唯一的可能是水丞慶扣住了這筆錢。

  目前的種種證據都對水丞慶極為不利,單單私扣五萬兩軍餉就可能被判財產充公,而其他罪名如虛報帳目、怠忽職守等,也會讓他削職為民,銀鐺入獄。

  他該怎麼辦呢?

  因為他和水落淺的關係,讓他對這宗軍餉案的判決變得左右為難。

  回到郡府時,已是亥時三刻,郡府其他人都已入睡,只有他和水落淺的院落燭火依舊。

  站在院中吹了好久的冷風,宮雲深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內心躊躇不已。

  看著滿天烏雲如墨,星辰稀落難見,像是對照出他沉重無比的心。

  突然間,天空閃電驟亮,雷鳴轟響,水落淺的房門倏地打開,一身紫衣的她出現在門口,看著站在院中發呆的宮雲深,開口叫道:“雲深,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她面無表情。

  宮雲深竟有些害怕看到這樣的她,在閃電映襯下,兩人顯得特別的疏離,面目也變得模糊。

  她都知道了嗎?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腳下像壓了千萬擔的石塊,眼前短短的一段路,倣佛變成了一片荊棘海,他舉步維艱,每一步皆耗盡了他的心力。

  他不想這麼快告訴她軍餉案的結果,更不希望和她的關係因此而破滅。

  “你怎麼了?今天這麼怪!”她挽起他的胳膊,拖著他進屋,“別婆婆媽媽了,我幫你煮了晚飯,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呢?我真的很生氣!”

  宮雲深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原來她還不知道。

  “對不起,我太忙了。”

  “先別廢話,來嘗嘗我的手藝吧!”水落淺二話不說,夾起一塊糖醋魚放進他嘴裏。

  太酸了!

  他的眉頭糾成一團。這還是他第一次吃到她煮的東西,味道有些不同尋常!

  “不喜歡吃這個嗎?那麼試試雞蛋菊花湯!”她舀起一勺湯往他嘴裏灌。

  太苦了!

  他才剛松開的眉頭再次糾結,她不是做菜的料。

  “這個也不行啊?”她有點沮喪,“那麼,唯一的希望就剩桂花糕了。”

  她猶如壯士斷腕般,端起桂花糕的盤子遞給他。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拿起一塊,但是才剛咬下,整張臉都扭曲了。

  甜死了!

  光是這樣就足以證明,水落淺完全與廚房絕緣了。

  “唉,我的手藝太差勁了。”她落落寡歡地坐在一旁,“本打算用美食賄賂你的,計劃徹底失敗。”

  賄賂?

  他心中一震,清俊的面容沉凝下來,“落淺,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你從來不對我說軍餉案的事,但結果我還是知道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現在,你會怎麼做呢?”

  他會怎麼做?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局面,當初他就不該接手軍餉案的。宮雲深的腦袋“嗡嗡”地響著,他移開了視線,無法正視她。

  而今王法與感情,一下子變成了他心中兩個最沉重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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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2 00:25: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屋外雷聲轟鳴,既而大雨淅瀝。

  屋內氣氛異常凝重,水落淺和宮雲深比鄰而坐,椅間的小縫隙在這一刻卻成了銀河,拉開彼此的距離。

  沈默,持續的沈默。

  嘩啦啦的雨聲是此刻唯一的聲響。

  宮雲深雙眉糾結、表情冷峻,心中卻是激流澎湃,情與法在他腦海中碰撞激蕩,無法平衡,讓他遲遲不能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水落淺望著他好一會兒,將他的沉重和掙紮都看在眼裏。她這樣讓他選擇,也算是強人所難吧?

  她忽然笑開,自嘲道:“我雖說過,你可以慢慢收集足夠的證據來指控我爹,但真正到了這一刻,我才發現我錯了,我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灑脫。”

  “為什麼?”他的聲音很壓抑,心裏千頭萬緒都湧了出來,她當初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訓她輕佻呢!

  “還能為什麼呢?我和我爹一直相依為命,我怎麼捨得讓他身陷囹圄?”她失落地低下頭,眼中帶著淡淡的感傷,“雲深,你會怎麼做?”她重復著之前的問題。

  宮雲深頭疼地按著額頭,閉了閉眼,“落淺,不要問我。”

  他還沒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若他徇私枉法,長久以來所堅持的原則將被打破,一想到因青陽郡戰亂而受難的百姓,良心會更加不安,他無法原諒自己。

  若他執意秉公處理,水落淺會傷心失望,那麼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也會煙消雲敞。

  他們十多年的牽絆好不容易有了結果,他無法放棄,更無法承受這樣的代價。

  “雲深,你愛我嗎?”水落淺突然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地看著他,“如果你愛我的話,能不能連我的家人一起愛呢?”

  她不是要逼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

  她知道這種做法自私又任性,可她就是這樣任性妄為的人,她學不會大義滅親,也不懂得委曲求全。

  宮雲深若愛她,就得給她百分之百的愛。

  “落淺,你明知我的心意,為何還如此問我呢?”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你知道這是原則問題,我無法退讓,為何還要逼我選擇呢?”水丞慶的涉案證據確鑿,他無法視而不見,更沒辦法粉飾太平。

  “為我妥協一次都不行嗎?”她緩緩地靠在他的懷裏,聲音柔柔的,卻給他帶來無形的壓力,“我爹並不是作姦犯科、不可饒恕之人,若你在意短少的軍餉,我可以全數墊上,我只是不希望我爹身敗名裂,也不希望他因此落魄失勢,雲深,你能體會我的感受嗎?爹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管他做錯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維護他的!”

  她的要求讓宮雲深全身僵硬,看著她熱切的眼神,他想答應,可一貫的原則和與生俱來的正氣,卻不容許他在任何時候摧眉折腰。

  “落淺,青陽郡之亂你也感受到了,在急需軍餉之時,有人卻從中漁利,陷千萬百姓於戰亂之中,這種人不該嚴懲嗎?缺少的軍餉,現在填補已無意義了。”

  對於犯法之人,他無法視若無睹。

  “就算明知會傷我的心,你也會嚴懲我爹,對吧?”她從他的懷裏退開,清傃的臉龐染上一層冰霜。

  “落淺,這是我的職責。”皇上授他欽差之命,他怎能妄自瀆職呢?

  “雲深,你太讓我傷心了。”她失望地搖頭,接著淒然道:“是啊,你是清廉無私的宮大人,我只是你口中貪官的姦商女兒,就算我們感情再好又怎樣?我在你心裏的分量連個小小的軍餉案都不如!”

  這個認知讓水落淺非常失落。

  “不要賭氣說這樣的話,好嗎?”他按住她的肩膀,有一瞬間,他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了。

  “那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為了我,你會放過我爹嗎?”她直視著他,黑眸炯亮。

  “我--”宮雲深頓時無言以對。

  她撥開了他的手,退開一步,有點悲哀地看著他,“你的答案讓我既難過又驕傲,原來我喜歡的宮雲深是個這麼偉大的人,他鐵面無私,清廉正直,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是個人人都該歌頌的聖人。像我這種自私自利、護短無理的小人,怎麼配得上你呢?但是作為一個情人,你真的很失敗,就算是騙我也好,為什麼你就不能假意答應我呢?”

  她在他心裏所佔的位置很小很小,她想要的絕對,宮雲深沒辦法給她。

  “落淺,你不要這樣諷刺我,好嗎?”他痛苦地搖頭,“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嚴重,你並不會因此失去你爹,他--”

  “夠了!”她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的堅持,你沒必要向我解釋。”

  她在乎的,他並不明白。

  “落淺,你不要這樣無理取鬧好嗎?”他越來越頭疼了,為何她就不能體諒他呢?

  “我無理取鬧?”她冷哼道,心頭一團火焰驟然燒起,她狠狠地扯下脖子上的墨玉墜子擲在他身上。

  他反射性地接住了墜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心中的不祥預兆越來越強烈。

  “落淺,你這是?”

  “墜子還你,從今以後我們的糾纏到此為止,我這個無理取鬧的敗家女就先回臨岈,等著你來抄我家!”

  水落淺負氣轉身往房門外走去,他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落淺,不要任性,這個時候你要去哪裏?”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就算她要和他賭氣,也不能就這樣半夜冒著雨衝回臨岈吧?

  “如果你擔心我出事就免了吧,托你的福,上次你通知我爹來接我的人早在青陽郡等我了,我不會再麻煩你送我回家的!”她冷冷地揚起嘴角,“雲深,放手吧,別讓我對你更失望!”

  她真的很生氣,後果也會很嚴重。

  “落淺,你當真要如此嗎?”他握著墨玉墜子的手微微發抖。

  “雲深,你會放棄原則嗎?”她不抱希望地反問,他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她還待下去做什麼呢?

  他頹然地放開她的手,垮著肩膀,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雨幕中。

  落淺,你如此輕易地將墜子還給我,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宮雲深失魂落魄地看著手中的墨玉墜子,無力感席捲全身。

  落淺,你說我傷你的心,你又何嘗不是在傷我的心呢?

  ***    ***

  水落淺走後,宮雲深恍恍惚惚地想了很多,想起和她這一路經歷的風風雨雨,想起她的張揚和落寞,他沒辦法放開她,更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為此,他決意與她再好好溝通一次。

  不料當他回到臨岈時,整個京城卻彌漫著水落淺和雲夢澤的婚訊。

  這個消息狠狠地給他當頭一棒,如青天霹靂一般,把措手不及的他打得暈頭轉向,忘記今夕是何夕了。

  一個是他的同僚兼好友,一個是與他吵架賭氣的戀人,他們兩個怎麼會突然要成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宮雲深帶著滿肚子的疑問,直接上水府找人。

  水丞慶本不想讓他與女兒相見,奈何她已經喚人來請他入內,只得沒好氣地擺手道:“見完人馬上走,不準逗留!”

  真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麼,怎麼會看上宮小賊呢?他這個老爹只能乖乖地接受,完全沒有反對的權力。

  宮雲深根本不在乎水丞慶的態度,只想早點見到水落淺,弄清楚這樁“婚事”。

  水府規模雖不及宮府,但精緻程度卻不是宮府可以比擬的,亭臺樓閣繁復華麗,回廊九曲十八彎,隨處可見玉器、古董和琉璃磚,豪華到了極致。

  水落淺正興致濃厚地在繡樓裏撥弄著九霄環佩琴,聲聲斷斷續續,像是毫無章法,但又自成一格。

  對於宮雲深的出現,她只報以淺笑一記,似乎毫不意外。

  “你和雲夢澤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飛快地走過去,一把按住琴弦,氣急敗壞的問道。

  “如你所聞,十天後我會嫁入雲家,與你再無瓜葛。”她的聲音平淡無波,倣佛敘述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表情慵懶散漫,望著宮雲深的雙眸清亮寧謐。

  她怎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宮雲深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她以為成親是兒戲,隨隨便便指個人嫁了就完事嗎?

  男婚女嫁又不是貨品買賣,怎麼可以如此任性胡來?

  “不,我怎會用這種手段報復你呢?”她搖頭失笑,“我是商人,不會做虧本的生意,這件親事既不損人也不損己,雲夢澤乃刑部侍郎,將是未來負責軍餉案的主審之一,我嫁給他,能保我水家平安無事,而這正是你所不能給的。何況雲夢澤仕途坦蕩、前途無量,嫁給他可是人人都羨慕的事情,這是喜事,你怎會說我以此報復你呢?”

  她是商人,勢利精明、市儈圓滑,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落淺,你這是以親事來賄賂雲夢澤嗎?”他不禁握緊了拳頭,“你這樣做,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賄賂?”她挑了挑眉,有些失笑,“你說是就是了,我和雲夢澤成親之後,我爹就是他岳父,他為岳父辯護脫罪也是人之常情,至於你的感受,我想過了,你仍做你鐵面無私的宮大人,我也不想變成你的負擔,甚至成了讓你被攻擊的汙點,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什麼負擔?什麼汙點?她根本就是變相在抗議他不肯徇私!

  宮雲深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呢?

  “落淺,你不再愛我了嗎?你真的要與我決斷嗎?”他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她到底把他們的感情當什麼了?

  “雲深,你錯了,我愛的人仍是你,這與我嫁誰毫無關係。”她站起身,望向遠方,“但是為了保全我爹,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他日嫁給雲夢澤後,我們的感情非斷不可,既然我要的東西你無法給我,那我只能另選他人了。”

  溫和卻殘忍的話語,如鐵錘般砸向宮雲深的胸口,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水落淺站在他面前,依戀地輕撫著他的臉,他的面目依然清俊,只是已不見飛揚的光彩,讓她有點心疼。

  她對他的懲罰,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她踮起腳尖輕吻著他的唇,倣佛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曾存在,她伸出手抱住他,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聲地說著,“其實這樣的結局也好,我很感謝你給了我一段美好的記憶,但是我們的立場不一樣,我很遺憾不能和你牽手走下去。”

  宮雲深覺得自己快要被她弄瘋了,為何殘忍決絕的人是她,輕聲細語述說愛戀的人也是她?

  “夠了!”他一把推開她,飛奔離開水府,腦子一片混亂。為什麼選擇和別人成親的人是她,說遺憾的人也是她?

  為什麼明明任性妄為的人是她,他卻覺得錯的人是自己呢?

  水落淺啊水落淺,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落落啊,你真的喜歡宮小賊嗎?”滿頭霧水的水丞慶見宮雲深大受刺激衝出水府,忍不住懷疑起女兒所謂的“喜歡”了。

  “我只是想讓他看清楚一些事而已,若不喜歡他,我何必浪費這麼多腦力來算計他呢?”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眸中閃爍著惡魔的光芒。

  “唉,當初知道你看中宮小賊,我氣得都快要吐血,我才不想跟宮家結親呢!可現在,我覺得該祈禱的人應該是宮老賊才對!”水丞慶心有餘悸,女兒這種喜歡人的表現太恐怖了,“我同情宮小賊!”將來氣得吐血的人也應該是宮小賊。

  “嗯哼。”她不以為然地哼道,一手攬過父親的肩膀,“老爹,你現在先擔心自己吧,雲深可是很想把你送進天牢關些日子哦!所以,你還是按我說的,先下手為強,趕緊向皇上交代清楚吧。”算算日子,當初挪用軍餉購買的東西,也快運回國了吧?

  “女兒,真的沒問題嗎?”水丞慶忍不住開始冒冷汗,當初女兒的提議真的太冒險了。

  “當然,我可還為你拉了宮老賊這個戰友呢!”兩個朝廷重臣,皇上怎麼捨得辦他們呢?

  “下次再也不聽你的話了。”水丞慶後悔不已,照女兒的玩法,他這把老骨頭還真禁不起這折騰。

  “嘿嘿,放心,這世上只有一個宮雲深。”也只有他,能讓她費盡心思地佈局來俘虜他。

  水丞慶無奈地看著女兒苦笑,心裏感嘆著,宮雲深這小子太可憐了,希望他不要太快被他女兒玩死。

  媽

  “雲夢澤,我要你馬上解除和水落淺的婚約!”

  宮雲深無法在水落淺那真解決問題,只能找另一個家夥發泄了。

  “咦,雲深?你終於回來了。”雲夢澤正在書房裏陶醉地擦拭著一座鳳凰根雕。水落淺對他太好了,一從青陽郡回臨岈,就給他送來這麼一個大禮,害得他差點三跪九叩地來感謝她。

  “啪”地一聲,宮雲深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桌上,臉色陰沉,“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你小心點,可別把我的玉雕紙鎮給弄壞!”雲夢澤小心翼翼地拿起紙鎮,詳細地檢查了好一會,確定它毫發無傷之後,這才正視好友,嘻皮笑臉的道:“雲深,你真奇怪,好朋友要成親,你不恭喜我也就罷了,怎麼反而要我解除婚約呢?”

  “水落淺是我的人,你們不能成親。”他死死地盯著雲夢澤,忍著心口不斷冒上來的火氣。這該死的家夥,就不能認真點嗎?

  雲夢澤“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挑高眉。水落淺已經是他的人了?真看不出來,宮雲深手腳也滿快的,一趟青陽郡之行,他們的關係就完全改變,這讓他心中充滿了好奇,一點都不後悔被她拉來瞠渾水。

  “若真如此,我是有點遺憾,但我慶幸落淺最後選擇的人是我。”他撇了嘴,挑釁道:“我向來推崇及時行樂,比起過去更在乎將來的樂趣,就算落淺以前和你關係親密,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你……”宮雲深氣結,“你不在乎,我在乎!”

  “那是你的問題。”雲夢澤不甚在意地把問題丟還給他。

  “夢澤,你真要和我搶落淺嗎?”宮雲深無奈的閉了閉眼,“就算她把婚事當兒戲,你怎能也跟著她胡鬧呢?”

  這兩個家夥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同樣敗家也就算了,就連婚事也同樣隨便。

  “誰說我在胡鬧!”雲夢澤正色,嚴肅地聲明,“我一向欣賞落淺,我們彼此喜好相同、性情相近,之前因為知道落淺對你有意,我才沒有表現出對她的好感,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我為什麼要放棄呢?”他太喜歡落淺……的收藏了。

  “就算她心裏愛的人是我,就算她是為了她爹而選擇你,你也無所謂嗎?”

  “那又怎樣?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取代你在她心裏的位置,我也相信我能為她保全水大人。”雲夢澤不馴地回道:“何況水大人不一定有罪,事情也不見得如你所想像的那樣,就算落淺和我成親是筆交易,我們彼此也都沒有損失。”

  水落淺談生意的原則之一就是互利雙贏,所以,不管她向自己提出怎樣的條件和要求,他都會答應的。他們兩個之間的買賣可是做了好多年,他家的收藏品大多都是她經手的。

  總有一天,雲夢澤會代替他在水落淺心中的地位?

  這個認知讓宮雲深的心驟然發疼,腦袋裏轟轟直響。

  “夢澤,你不會為了我放棄落淺,是吧?”宮雲深艱難地開口,心像被撕開了一樣,血淋淋、空蕩蕩的,水落淺將要變成雲夢澤的人,她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唉!”雲夢澤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抱歉,不過,是你自己放棄了落淺啊!若你不那麼固執、不那麼死板地恪守原則,她又怎會心灰意冷地離開你呢?”

  水落淺的獨佔欲太強了,她想成為宮雲深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要宮雲深為她放棄一切。

  她要是喜歡一樣東西,就非要把那東西弄到手不可,一日一發現有瑕疵,她絕對會眼都不眨一下地轉賣掉,可惜宮雲深不是東西,不幸被她看上,就算他有“缺點”,她也不會丟棄,她會改變他!

  “是我的錯嗎?”宮雲深喃喃低語。

  “不是嗎?你太在乎自己的堅持了,我可以為落淺放棄一切,你做得到嗎?”雲夢澤非常沒良心地繼續刺激好友,“為什麼你不站在她的立場想呢?也許她只要你的一個表示,讓她相信你可以為她犧牲一切,可你的執拗卻傷了她的心,讓她覺得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很低。”

  哄哄水落淺,什麼事情不都解決了嗎?

  死腦筋的宮雲深,喜歡上水落淺,是你的劫數啊!

  宮雲深恍恍惚惚地離開了雲府,不久前氣衝衝地來找雲夢澤“算帳”,誰知受的打擊卻越來越大。

  為什麼雲夢澤可以毫無條件答應水落淺保全水丞慶,而他不行?

  難道真是他太固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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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2 00:26: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回臨岈的第二天,宮雲深還是向皇上覆了命,然而皇上對結果並不關心,只道他的職責已了,毋需再管,而軍餉案就這麼被擱下了。

  他滿頭霧水,但也無力去追究其中緣由,因為水落淺和雲夢澤的婚期一天天地逼近,讓他焦頭爛額、心煩意亂。

  他煩躁地在院中踱步,深秋的黃葉隨風飄卷,在他的腳邊纏繞不去,他不耐地伸腳踢開,伴著微塵,黃葉瞬間飛揚,飄落在不知何時出現在庭院的宮行遙跟前。

  宮雲深一見父親嚴肅的臉龐,心頭一凜,立刻端整表情,恭敬的叫喚,“父親。”

  “雲深,忘了我的教誨嗎?你是宮家子弟,必須無時無刻保持冷靜自製。”宮行遙皺著眉,“而你回臨岈之後,就完全變了樣。”

  哪裏還有冷靜可言,反而更像一隻隨時都可能抓狂的困獸。

  “父親教訓得是。”他低下頭。為了水落淺的事,他的確變得心浮氣躁、焦慮難安。

  “提起精神來,浮躁並不能解決問題。”宮行遙的眉頭漸漸舒展,目光閃爍,“是為了水家的妖女而煩惱嗎?”

  宮行遙一直把水落淺當妖女看,不料他竟也被這妖女算計,連他的兒子也躲不過。這女子本是禍國殃民之質,若身在君王之側,定會無法無天,擾得天下不寧。

  數月前,因軍餉案的緣故,他被水落淺拉攏,與向來水火不容的水丞慶一起“狼狽為姦”,連兒子也被扯進來,他卻不能道破事情原委,免得功虧一簣。

  宮雲深訝異地抬起頭望著父親,“您知道我和落淺的事?”他回臨岈之後,並未向父親提及此事,就怕引起父親反彈,那他和水落淺的事就更難解決了。

  “滿城傳言四起,我怎會不知?”

  那妖女行事膽大妄為、作風任性無畏,亦不在乎流言蜚語,讓宮行遙想不注意都難,何況她故意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兒子一回臨岈就去見她和雲夢澤,宮行遙一直是睜只眼閉只眼地作壁上觀,因為當初水落淺就明確告訴他……不,應該說是向他挑釁,無論他反對與否,她都要得到宮雲深。

  她的狠勁讓宮行遙欣賞,不自覺的竟也由著她胡來了。

  “父親,若我不顧一切娶落淺,您同意嗎?”宮雲深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握緊,有點緊張地看著父親。

  “你娶誰是你的事,但能否被我認可,就要看她的本事了。”宮行遙沉聲道,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雲深,與其在這裏固執地躊躇不前,不如放開手腳,大膽去爭取吧!”

  在這一點上,宮行遙更欣賞水落淺的魄力--認準目標,不擇手段!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搖搖頭之後便走了,心裏很不是滋味。水丞慶那麼軟弱的性格,怎麼會教出一個這麼強悍精明的女兒呢?

  宮雲深啞然地看著父親的背影,沒想到在這麼敏感的時刻,他竟會如此輕易接受他和水落淺的事,他一直以為父親對她的偏見並不比他少。

  放開手腳,大膽去爭取?

  他細細思量著這話,心中感慨良多。

  水落淺說他固執,雲夢澤說他固執,就連父親也說他固執,難道大家都認為他的堅持是錯的嗎?

  他腦海裏突然蹦出水落淺為他擋刀、倒在血泊裏的畫面,心猛地被揪住,痛覺瞬間蔓延到全身。

  他記得當初隱隱約約聽到她說:“能這樣為你死也不錯……”如真似幻,那樣地不真切。

  他問她為什麼這麼傻,她說:“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那撼動心弦的一剎那,他仍然記得。

  雲夢澤說他能為水落淺放棄一切,問他做得到嗎?

  她要的東西明明很簡單,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他頹然地蹲下身,懊惱地抱住頭。天哪,他真是個固執到極點的人,怎會折騰這麼久才想明白呢?

  她連命都可以為他放棄,為什麼他連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一點都不肯放棄自己的原則呢?

  不行,他得馬上去找落淺,絕對不能讓她和雲夢澤成親。

  宮雲深霍地站起身,飛快地衝出了家門。

  ***    ***

  水落淺不在水府,僕人告訴宮雲深,她去了城南的泰安寺,說是要在成親前去寺裏好好靜心兩天。

  他忐忑不安、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泰安寺,幾經波折,終於在小沙彌的帶領下,找到在寺後小院的水落淺。

  簡陋的小院內只有老舊的木桌木椅,周圍竹林環繞,顯得清幽寧靜。

  她坐在桌邊,左手支著下巴凝視著竹林,落寞的表情狠狠地撞擊了他的心,人前張揚的水落淺,在人後卻是孤單寂寞的。

  宮雲深啊宮雲深,你明知她是因缺乏安全戚,才會造就乖張任性的性格,她任性的要求,只是不安的一種表現而已,而你卻不能讓她百分百的安心,難怪她會對你心灰意冷了。

  他很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腦袋,若一直想不通,他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另嫁他人了。

  他調整好自己的心緒,悄步走近她,而她一直在沉思,並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落淺。”他輕聲喚道,蹲在她的面前。

  聽到聲響,她恍惚回神,眼神聚焦在眼前的俊臉上,自嘲地笑道:“被你看見我失落的一面了,你大可以嘲笑我愛裝腔作勢!”

  那天故意說得決絕,也只是假裝而已,若他真被她嚇跑,那她就有得受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找來了。只是不知是否開竅?

  “對不起,落淺。”他滿懷愧疚地看著她。

  他賠不是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嘲笑她呢?

  “你毋需道歉,那是你的職責所在,我尊重你的選擇。”她搖搖頭。他還是向皇上復命了,還是選擇將她老爹的“罪行”公諸於眾,她並不意外。

  “不,我抱歉的是我讓你傷心了。”宮雲深握起她的手,秋風陣陣,涼意絲絲,她的手冰冷無比,不知道坐在這裏吹了多久的風?

  “所以,你事後才來安慰我嗎?”

  “不只是安慰。”他的黑眸炯炯發亮,表情誠懇堅定。

  水落淺被他認真的眼神打動,一抹喜色從眼中閃過,她故作平靜,“雲深,你的意思是?”

  他為她妥協了嗎?

  “我決定了。”他鄭重無比地說:“請你不要和夢澤成親,讓我來保護你和水大人!”

  “即使放棄你的原則,賠上你的前程,讓你聲名狼藉,你都不在乎嗎?”當他說出他的決定,她心中的震撼排山倒海而來。

  宮雲深保持著蹲姿,仰頭看著她,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落淺,當初在青陽郡,你為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有什麼不能為你舍棄的呢?”

  他只希望沒有把她的心傷透,他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雲深,你覺得還來得及嗎?”她壓抑住滿心的歡喜,假意悲傷地說:“你已經回復皇上了,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家就會被抄了吧?你已經做了選擇,為何還說要為我舍棄一切呢?”

  “我是欽差,那是我不能推卸的責任。可是我保證,不管軍餉案最後結果如何,就算賠上一切,我也會保護你和水大人的!”

  他不想再考慮了,他要放手一搏,不想再顧忌,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另嫁,讓彼此痛苦一輩子。

  他的心,她看得清。

  “雲深,其實你沒必要為我妥協的!”水落淺輕輕地扶起他,“你這麼做會被人詬病一輩子,也會影響你和你爹的聲望。唉,我這般任性,為何你還要配合呢?我無理取鬧,為何你還要理睬呢?”

  她不是一個好女人,難怪宮行遙總愛說她是妖女,的確沒有錯,她忍不住為自己對宮雲深的“惡劣”反省。老爹這些天也總在她面前嘮叨說宮小賊太可憐了。

  不過她也沒辦法啊,誰叫宮雲深老不開竅呢?她追他也是很辛苦的!

  “不是妥協,我只是想讓你安心。”他伸手擁她入懷,“雖然這樣的決定有違我的原則,但我不會後悔,因為你在我心裏比什麼都重要,我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你。”

  他的愛讓她沒有安全感,他給她的在乎遠遠不夠,而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是滿足她的要求。

  他們經歷過生死之劫,他們的感情在患難中茁壯,他們曾經那麼親密過,怎能容許往後的對面不相識呢?

  “那麼,以後不管我怎麼任性,你都會依我嗎?”她的雙手環繞著他的腰,緊緊地回擁他,懸吊著的心因為他的一席話而慢慢沉澱,他給的在乎填滿了她的心,她想要的宮雲深終於回到她身邊了。

  “嗯,”宮雲深在她額上深深地印上一吻,“所以,把婚事取消吧?”他不可能把她讓給雲夢澤的,那個浪蕩官一邊乘涼去,少來打她的主意。

  “雲深,婚事不能取消。”誰知,她卻笑語盈盈地回道。

  “什麼?”他臉色大變,全身僵硬,“落淺,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她真的執意嫁給雲夢澤?

  “不,你做得對極了。”她眼中滿是慧黠之色,心情愉悅,“五天後婚事照樣進行,只不過新郎換人了。雲深,你願意娶我這個任性的敗家女,當我的新郎官嗎?”

  他霎時松了一口氣,才一瞬間,就讓他嘗到地獄與天堂的差別,心臟有點不受控制地狂跳。

  望著她清傃絕麗的臉龐,眼中帶著笑意和若隱若現的調皮,是他所熟悉的水落淺。

  “我怎麼會不願意呢?只是,我們的婚事會不會太倉卒了點?”宮雲深有點無奈,她果然還是這般任性啊!

  “不會,一切都準備好了,不就差你這個新郎嗎?”她笑呵呵地說。可不能告訴他,其實請帖上印的就是他們倆的名字,這件事宮家老爺、她老爹、雲夢澤都有份,就只有他被蒙在鼓裏。

  這麼算計他,讓她有點良心不安,希望他以後在她的調教下,能夠變得靈光一點。

  “我好像成了甕中之鱉,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他笑道,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他喜歡這般自信飛揚的她,以後絕對不再讓她露出落寞的表情了,他不習慣那樣的她。

  她從他的懷裏退開,揚起了嘴角,笑得燦爛,“雲深,難道你以為我會輕易放手嗎?”他是她的人,死都不會放開,被她水落淺看上,早該有這樣的覺悟。

  “我很榮幸讓你放不開手,但是--”他臉色突地一沉,掏出墨玉墜子,一把套在她的脖子上,“不準再拿下來了!”

  “不會啦,因為當初這墜子是我搶來的,可不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所以當初她只扔墨玉墜子,而沒把墨玉簪子給他,現在他親手把宮家的傳家墜子交給她,她怎麼會再扔呢?

  “你啊!”滿肚子都在算計什麼呢?他當時可被她狠狠地在心上劃了好幾刀呢。

  她笑而不語,一把勾住他的頸項,送上甜蜜纏綿的香吻一個,慶祝他們和好如初。

  宮雲深也不再嘮叨,心滿意足地擁著她,攫取屬於他的甜蜜和溫柔。

  雨過天青的感覺真好。

  ***    ***

  軍餉案的判決,完全出乎宮雲深的意料之外。

  皇上親自下詔中止調查軍餉案,“雖說軍餉數目有些微出入,但並未影響軍營鎮亂,再者,也無直接證據表明軍餉被人挪用,所以毋需再查,免得影響朝野人心。”

  宮雲深一頭霧水,待他看到從央啻國運回京的大批鐵制農具時,才從父親口中得知軍餉案的真相。

  因為之前上日國和央啻國戰爭的緣故,兩國恩怨頗深,皇上嚴禁從央啻國購買任何商品,所以身為戶部尚書的水丞慶才會在軍餉申請的數目中動手腳,把多出來的錢委託他人到央啻國去購買農具,用來復興青陽郡戰後農業重建。

  而委託人選則是由宮行遙負責,因為怕皇上反對,所以和水丞慶一起保密,等到軍餉案被查出之後,他們兩個才先斬後奏,幸好,皇上雖生氣,但也明白戰後重建對青陽郡的重要性,所以事情才能和平落幕。

  軍餉案順利解決,宮雲深雖惱怒於父親和水丞慶的隱瞞,但也無可奈何,心裏反而慶幸這個烏龍結果。

  於是,宮家和水家就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婚事,全臨蚜的人都興致勃勃地看著兩家由“仇家”變“親家”。

  聽說這幾天在水家賠錢變成窮光蛋的人數急速上升,身為準新娘的水落淺,一見有人不小心打壞她的寶貝,帳單仍毫不客氣地開出去,大批看熱鬧的人悔不當初,大叫新娘子太會搶錢,水府是最恐怖的賊窩!

  水落淺搶錢搶得很開心,身為新郎的宮雲深本也該喜氣洋洋,卻因瞧見水家後院那輛眼熟的招搖翠紫馬車,一口氣就這麼悶在心裏,直到成親之日當天。

  拜了堂之後,宮雲深應付完一大堆企圖灌醉他的客人,特別是號稱被甩的可憐前任新郎--雲夢澤後,便沉著臉回到新房。

  張燈結彩,紅燭搖曳,新房之內到處洋溢著喜慶之色。

  一向不安分的水落淺,這會兒穿著一身紅嫁衣,乖乖地坐在床沿,等著新郎來揭喜帕。

  他打發走閒雜人等,這才慢吞吞地掀起紅帕子,驚見比平日更加嬌傃的水落淺,差點讓他忘記心頭的“鬱悶”。

  她笑眼盈盈、傃若桃花,當喜帕掀開的那一瞬間,她以為會看到興高採烈的宮雲深,可讓她意外的,他卻是一臉沉重,雙眉緊蹙、眼神煩悶,清俊的臉竟然變得冰冷。

  “雲深,你為什麼不開心?”水落淺不解地間。

  有沒有搞錯啊?新婚之夜,為什麼他會擺臉色給她看?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落淺,你是不是瞞了我很多事情?”他沉聲問道。全天下有像他這麼鬱悶的新郎嗎?

  “咦?你怎麼會這麼問呢?”她的警覺馬上蘇醒。難道他發現什麼了?她應該掩飾得很好啊!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何當初你被搶的馬車還乖乖地停在你家後院?”宮雲深雙手按住她的肩膀。

  她心裏大叫糟糕,她忘記“毀屍滅跡”了。

  “若我說我有兩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你會相信嗎?”

  “哼!”他沒好氣地哼道,“以你的性格,不是獨一無二的你會要嗎?落淺,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初她被搶劫後淒慘的樣子,可是騙走了他很多同情心,他非要問清楚不可!

  “雲深,今天我們成親耶,你真想把洞房花燭夜浪費在這些無趣的事上頭?”她柔柔地貼著宮雲深,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雙手還不老實地在他身上遊移。

  “停!”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非常嚴肅地說:“你給我正經點,老實交代!”

  全天下最可憐的新娘應該是她吧?水落淺忍不住在心裏哀嚎。她是他剛剛新鮮出爐的娘子,不是他的犯人耶,請不要擺出審案的面孔對她,可以嗎?

  “夫君啊,你不覺得你太殺風景了嗎?”她搖頭表示不滿,今晚不交代的話,看來他是不會放過她了。

  “娘子,你不覺得該向夫君解釋清楚嗎?”宮雲深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很想知道我是怎麼被你算計的!”

  都已經被她拐來當新郎了,追究這些也沒意義了嘛。

  “唉!”水落淺嘆氣,整個人懶洋洋的倒下去,頭枕著宮雲深的大腿,這才說明,“的確,就像你心裏想的那樣,我是假裝被搶劫,不這樣的話,你會收留我嗎?你會給我機會靠近你嗎?夫君啊,你真的要好好地反省反省自己,我追你追得很辛苦耶!”

  哼,只怕除了假裝被劫,還有一籮筐事情瞞著他吧?

  “還有呢?”他點了點她的鼻子,想到了青陽郡那宗未解的中毒案,忍不住很小人地懷疑是她在耍苦肉計,“清腸之毒是你自己下的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不得不說她膽大包天!

  她瞄了他一眼。臉色還是那麼臭,她現在算不算“多行不義必自斃”呢?

  “嗯。”她不情願地承認,反正他今晚是打定主意要找她算帳,根本就不管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宮雲深咬牙道:“太亂來了,你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毒死嗎?”這個女人,真想掐死她!

  “說到這個就要怪雲夢澤了,我明明叫他給我普通的巴豆粉,誰知道他竟給我清腸之毒,痛得我死去活來,這筆帳還沒有跟他算呢!”她忍不住為自己申冤,“雲深,我也是受害者,為了你,我犧牲很大哦,所以,以前的事,我們就算了吧?”

  真要計較起來,她的洞房花燭夜可要延遲好幾天了!

  原來雲夢澤一開始就和水落淺狼狽為姦了!

  “我想你從跟我去青陽郡開始就在算計我了吧?”他沒好氣地問。

  其實自從申請軍餉之時,她就從老爹那邊開始算計了,當然,這些可不能老實招供!

  “呵呵……雲深,人家喜歡你嘛,當然要不擇手段地追到你!”水落淺一骨碌地起身,拽著他的胳膊撒嬌,“對我來說,不管手段過程如何,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你成為我的夫君。”換做別人,她才懶得算計呢。

  “那麼,布這個局你花費了多少?”

  能讓她不惜一切代價來爭取,他應該覺得榮幸才對,不能和她一般見識,只希望她以後可以安分點。

  他喜歡的水落淺,本來就是膽大妄為的女子。

  “不多,才五根手指頭!”她馬上笑咪咪地申明,“你也知道,要安排那麼多人幫忙,不花點錢是不行的,所以我這可不是敗家哦!”

  雲夢澤一個人就坑了她一根手指頭和一個鳳凰根雕,這筆帳以後也得算。

  “我想應該是五千兩吧?”宮雲深翻了翻白眼,敗家女!他已經沒有別的形容詞了。

  “為了你,花再多的錢也值得。”她摟著他的頸項,“放心啦,我不會把家產給敗光的,夫君不用擔心,不過,夜已經深了,我們還要討論下去嗎?”

  洞房花燭夜可別浪費了!

  “你啊!”他寵溺地抱起她,轉過身把她壓在身下,一手扯落了紗帳,一手解開她的嫁衣,滿室春光灑落,一點都不辜負春宵一刻的美意。

  她為了他不惜血本,不顧一切代價,這份心意,已經夠把她算計他的“罪行”抵消。

  對他來說,有妻如此,堪稱精彩絕倫,這一生絕不會無趣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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