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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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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家有廚秀(娶妻不閒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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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23: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劉慧吟是極度不安的,一來,皇上召見設宴,唐翎的身份與名聲都提升,二來,長時間借住在侯府,她早看出韓元殊對唐翎的佔有慾不只在食物上,他簡直視她為所有物,只要有唐翎在,他的目光絕不會停留在她身上。

所以,她只能更努力的討好董氏,見董氏開始在為侯爺的壽宴忙碌,她也主動開口,「侯爺的生辰,唐翎負責掌廚,我也想幫忙,我也想盡一分心力。」

董氏對她一直心懷愧疚,這一聽,她溫柔的拍拍她的手,「好,幫我處理一些帖子名單,這參與宴會的都是名媛貴婦、高官皇族,也邀請你爹跟大哥吧。」

「多謝夫人看重,不過,慧吟的家人--夫人雖不在意,但他們上不了檯面,慧吟曾與夫人在廟宇多次閒話家常,相信夫人能明白,還是別邀請他們吧。」她說得卑微,看來可憐兮兮。

劉家人目光淺短,只想靠劉慧吟飛黃騰達卻不懂疼惜,也是這樣,董氏才對這個相貌出眾、溫柔知禮的閨女上了心,可惜,月老就是沒為她跟兒子繫上紅線。

「我明白了,就不勉強吧,但是--」董氏心疼的再次握住她的手,「壽宴當日,你瞧瞧有沒有看上眼的青年才俊,夫人給你牽個紅線。」這話是說白了。

劉慧吟螓首垂低,哽咽道:「夫人明知我心儀二爺。」

她歎一聲,「我私心也希望你能成為我的二媳婦,但侯爺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元殊待你如何你心中有底,婚事不能強求。」

她眼泛淚光,「是慧吟沒有福分,壽宴結束,我想回家。」

「也好。」還是個腦筋清楚的,不然,她還真的不好意思開口要她回去。

接下來的日子,侯府上下為籌備侯爺的壽宴忙碌起來,唐翎這次是負責宴客的主廚,是侯爺欽點,上次皇宴他沒口福,這一回可對她寄予厚望。

唐翎責任心重,努力想著要準備哪些特別菜色。

她寫清單列出需採買的食材,但也想到,許多客棧、餐館的蔬果都購自慈幼莊園,而自己雖然在侯府當廚娘,但因為只管韓元殊的膳食,使用的量並不多,不過,這回侯爺壽宴為了宴請各方來客,將席開五十桌,那蔬果用量就很多了。

她想到這裡,再想到是侯爺喝茶的時間,她連忙離開房間,往侯爺的書房走去。

為侯爺泡了一壺好茶後,她向侯爺表明她想回莊園一趟,拿些食材來試菜,若侯爺對菜色滿意,這次宴客的蔬果就向慈幼莊園採購,她保證一定是便宜又新鮮。

「不必那麼麻煩,你娘種的菜,我絕對放心,對了,別忘了帶邀請函回去,邀你娘跟你田姨一起過來。」韓朝仁特別提醒。

「娘跟田姨不喜熱鬧,翎兒代她們謝謝侯爺的盛情。」唐翎說。

「那好吧,這事就不勉強。」他笑著再啜一口溫熱好茶。

「那翎兒先回莊園了。」她欠身行禮。

午後,唐翎坐上一輛由兩名小廝駕駛的馬車往京城近郊的慈幼莊園去。

她獨坐在偌大的馬車內,想起上一回坐馬車時是跟韓元殊,然後--她粉臉兒一紅,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唉,少了韓元殊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難熬,她懂了何謂思念。

只是,她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將心給了他?是他昏倒路旁,她驚見那張顛倒眾生的俊美容顏時,還是後來一次次的相處?想來在感情這上面,她還真是遲鈍呢。

達達馬蹄聲突然停止,她慢半拍的發現馬車停了,車簾突然被人掀開,接著,那張她思念成災的俊美面孔映入眼簾,她呆了一呆--韓元殊一上馬車,就傾身靠近唐翎,他眼中的她,膚若蜜桃、唇如春櫻、一雙黑白明眸晶瑩剔透,一襲簡單裙衣,再無其他贅飾,清麗動人。

他目光灼灼,她忍不住心跳加速,「你……你怎麼會在這?」

話未說完,他已一把將她攬入懷裡,霸氣的舌與她的相纏。

「唔……嗯……唔……」她全身發燙,忍不住低低呻吟,卻也被他吻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好想她!這一趟出遠門,日子變得很難熬,他不時想著她,想著她活力充沛的模樣,想著她在廚房裡洗洗切切,完成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他更是恨不得有翅膀能飛回侯府。

但有些事,他不親自出馬還不成,只能盡快的處理好,縮短時間,只為早日回到京城,沒想到,甫返京城官道,就見府內馬車在前頭,他策馬向前探問,小廝停下馬車,並下車稟報,車內是唐翎,正要回慈幼莊園,他

就上了車。

馬車繼續前行,車內兩人剛結束一個熱吻,韓元殊滿意的看著氣喘吁吁的唐翎。

「你、你剛回來、來嗎?」

她的眼睛閃亮亮的,唇紅潤微腫,他忍不住的再次碰觸,像在品嚐美食般,輕輕的咬她的唇瓣。

她身子酥酥麻麻的,感覺特別好,也沒力氣推開他。

一吻結束,他笑了,「感覺出來你也很想我。」

她粉臉爆紅,但韓元殊發現她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癡傻,他又笑了。

這個男人很少笑,但這會兒卻不吝一笑再笑,她忍不住問:「一直在笑,為什麼?」

「發現某人會看我看得癡傻後,就更高興了。」他也答得乾脆,一指輕叩她的額頭。

怪得了她嗎?!他原本就長得俊魅非凡,這一笑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她看得臉紅心跳,令韓元殊再度索吻,輕啄她的眼、鼻、唇、下顎,這一路吻下來,她全身癱軟,只能貼靠在他懷裡,但韓元殊是男人,過去未識女人香,如今體內慾獸甦醒,強烈渴望擁有完整的她。

「翎兒,你其他地方是不是像你的唇一樣美味?」他沙啞著嗓音魅惑。

「我不知……不對!不行的!」

她紅著臉兒搖頭,她還沒有呆到不知道他在引誘她,雖然她還是處子,但她當過小流民,還到各種不同的地方學習廚藝,也曾不小心看過一些不該看到的翻雲覆雨情景,但--那種親密事,沒成親是絕對不可以的。

韓元殊也知道不行,但他好想碰觸--他咬咬牙,「你先坐遠一點,我怕我會吃了你。」

她噗哧一笑,那笑顏在他眼中就是最大的誘惑,他乾脆將她放到另一邊,自己坐到另一邊的窗口,拉開窗簾,讓秋末的涼風吹吹臉兒,也冷卻身上的慾火。

過了一會兒,唐翎突然靠過來,一手指著窗外半山腰的山巒景致。

「在那裡的上方,有一小小湖泊,站在一旁可仰望水天一色,還有倒映在湖上的樹蔭倒影……」唐翎開心的與他分享那裡的景致變化,夏天的彩霞分外炫麗,清晨時還有煙波霧氣,秋日楓紅層層迭迭,冬日雖然枯枝黃葉,卻別有一番蕭瑟之美。

「那也是我娘最喜歡的地方。」她說。

「你娘會把你交給我吧。」他突然回身看著她。

「交?」

「是啊,順道去提親,我想要你。」他說得理直氣壯。

唐翎怔怔的瞪大了眼,「什、什麼?不行啦,你--太突然了,而且,你今天第一次見到我娘,就要她把我交給你?這不好,連我都嚇到了,何況是我娘。」

他黑瞇半瞇,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什麼你嚇到?你不知道這段日子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日子多難過?吃不飽又吃不好--你笑什麼?」

「噗……」她就是想笑,這傢伙根本是吃不飽又吃不好,才很想她吧!

「還笑!對了,我不在這一個月,傅炆千那傢伙沒來騷擾你--」

馬車突然停下來,唐翎往窗外一看,「已經到了,咦?傅王爺也來了……唔!」

她的唇突然被一隻大手摀住,她不解的看著韓元殊,就見他湊近窗口,也看到了停在前方的另一輛馬車,視線再往前,就見到傅炆千兩手都提了東西,正經過莊園拱形大門,還有兩名莊園奴僕親切的迎向他。

韓元殊俊臉都氣黑了,「他竟然直接過來這裡?!也沒問我同不同意!」

她不懂,拉下他摀住她的手,「傅王爺為什麼要問你?」

他大眼一瞪,「你是誰的?你是我的!他拿那些東西又想收買誰的心?是想巴結長輩,從長輩下手,讓你成為他的?!」

她一愣,「他不是……」

「不是什麼?!」他火氣愈來愈旺,但奇怪的是,她眼中的笑意卻愈來愈濃。

「韓元殊,傅王爺每次來這裡都會帶禮物的,有時是茶葉、有時是食材,有時是首飾、布料、用品,知道我娘喜歡珍珠,更是時不時就送珍珠髮釵,本來也送珍珠項鏈、耳環、戒指等,但娘都說那叮叮咚咚的,做事不方便……」

「他竟然送那麼多?」韓元殊眼中冒火都要聽不下去了。

唐翎卻已笑倒在他懷裡,眼睛還泛淚了,「你……呵呵……你誤會了,傅王爺是將娘放在心上,可是娘不肯接受他,娘比他大……他喜歡的是我娘啦,呵呵呵……」

笑聲一歇,笑得好累的唐翎才突然發現四周靜悄悄的,她奇怪的抬頭看向韓元殊,只見他黑眸半瞇,正惡狠狠的瞪視著她。

「怎、怎麼了?」

他咬咬牙,「你故意的是吧?」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我因為他吃了多少醋?」

她無辜的眨眼,「你總是面無表情,要不就冷冷的,誰看得出來你在吃醋?」

他更惡狠狠的瞪著她,所以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啦,對不起嘛,不過,韓元殊,我認真的說,我希望娘可以接受傅王爺,他真的很愛我娘,我娘也應該得到幸福的,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有些東西不去爭取,最後都會消失的,如何爭取,那就取決於勇氣,就算失敗了,原本就沒有,還有什麼可失去的?」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幸福,不是隨時在等待。」他就是領悟了這點,才先下手為強的!

只是,傅炆千的口味也恁地奇怪,喜歡老女人?

韓元殊錯了!雖然他聽唐翎提過,知道她娘是她的養母,但他以為既有個「母」字,合該也有點年紀,眼前這名看來與自己年紀相仿,站在傅炆千身旁,更是郎才女貌的年輕女子,怎會是唐翎的養母?!

「韓元殊?你呆了呀?」

唐翎以手肘偷偷敲他的腰際,這才讓他回魂,有些尷尬的頷首行禮,「元殊見過夫人。」

「好說。」唐姍姍倒是笑咪咪的大方打量,「早聽聞二爺外貌出眾,俊美不凡,奪女人心魂,如今一見,果真出色。」說完,她還朝女兒眨個眼,示意她眼光不錯。

唐翎雙頰都熱得要冒煙了,正要開口,韓元殊又說了,「謝夫人,只是此次前來過於唐突,未送拜帖、未備厚禮,還請夫人見諒。」

「我這個人很隨性,不在乎這些的,繁文縟節更是討厭,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二爺跟我女兒一起回來,所為何事?」她賊笑著問。

「娘!」唐翎粉臉炸紅,她錯了!她還跟韓元殊說不能提婚事,結果娘這個人精反而先提了。

韓元殊笑了,笑得讓人眩惑,多麼上道的「長輩」!「我想--」

「娘,怎麼不見田姨呢?」唐翎連忙插話。她在場呢,這兩個人怎麼談她的婚事談得那麼自在?!

「田姨在葯房忙吧,翎兒,你的眼光真不錯,二爺這一笑更俊了呢。」唐姍姍點頭讚賞。

傅炆千眼見自己深愛的女人當自己的面一而再的讚美別的男子,心裡不怎麼舒坦,「二爺長得俊,我呢?」

聞言,韓元殊一楞,沒想到傅炆千竟然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醋酸味四溢呢。

「傅王爺自然不差,馳騁沙場,俊朗威武。」唐姍姍也說得認真。

傅炆千微微頷首,但眼裡含笑,顯然很滿意。

「韓元殊,我帶你去見見田姨,再去廚房吧。」唐翎很體貼的將時間留給傅炆千跟她娘,當然,也怕他們繼續說起她的婚事。

又是一個叛徒!唐姍姍看著女兒拉著韓元殊離去的背影,目光再落在傅炆千的臉上,眼神充滿控訴。

但傅炆千早已習慣這樣的眼神,「我這一次又帶了不少食材過來……」

不意外的,控訴的眼神瞬間轉換成吃貨的驚喜目光,「快帶我去看看。」

韓元殊沒想到慈幼莊園佔地這麼大,男女老少各司其職的工作著,雖然,他早已聽唐翎提過,但總是沒有親眼看見時,來得真實。

在唐翎口中,唐姍姍是個知人善任的主子,賞罰分明,若覺得自己的工作不適合,也可以主動告知,她會再調整,也許是如此,不論在田里、溫室裡工作的人,有的大方、有的靦腆、也有安靜不理人的,但氛圍極為融洽平靜,讓人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平靜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這莊園裡的主要人物都極為特別,不管是唐姍姍,還是年紀一點也不大的田姨,在他認識的女人中,這兩人的外貌都是佼佼者,且一個率性,一個沉靜,各有姿態。

這一晚,莊園的氣氛也大大不同。

莊園裡一下子來了兩個身份尊貴的貴族,一個剛正儒雅,一個雍容冷酷,兩人都讓這大莊園的老老少少看直了眼。

唐翎也大展身手,備了一大桌好料。

酥烤鮮魚,外酥裡軟,一剝開魚皮,還有湯汁流洩,油炸丸子,外表金黃,再蘸椒鹽,外焦裡嫩,入口香酥。

另外,還有展現刀工的豬肉片,薄如紙,以砂鍋白肉為湯底,川燙入口,腴而不膩,還有兩道是新菜,來自韓元殊的珍藏食譜,金魚鴨掌以及一道利用五花肉及丁香、官桂、甘草、砂仁及桂皮等幾味中葯材烹煮,肉香味厚,湯醇引人。

這一餐,眾人大快朵頤後,各自回房,唐翎、唐姍姍跟田雲要韓元殊跟傅炆千先下盤棋、聊聊天,因為,她們有女人的悄悄話要說,而且隔天一早,大夥兒還得忙著採摘新鮮蔬果,讓唐翎載回侯府,時間寶貴呢。

韓元殊跟傅炆千不知女人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但他們兩個大男人獨處竟莫名的有些尷尬,還是下棋好,不必說話。

只是,一個看上的是娘,一個看上的是女兒,他們年紀相仿,要真都成了,不就成了岳丈跟女婿的關係?

兩人突然驚悚的對看一眼,再飛快低頭,下棋,專心下棋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的心上人終於走進廳堂,韓元殊立即放下下得亂七八糟的棋盤,領了自己的心上人,朝未來岳母點個頭,就往廳堂外走去。

唐翎也任由他拉著走,她臉紅心跳,腦袋都混沌了,她娘說了,只要她喜歡韓元殊,她就答應讓她嫁了,她也打聽過了,韓元殊不好女色,所以,不可能有妾室,要是他敢對她不好,就回來讓她養……

韓元殊拉著唐翎直接走到沒人的亭子內,才看著她,「怎麼臉那麼紅?」

莊園入夜後,仍是燈火通明,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沒有,走太快吧,呃--你方才有吃飽嗎?喜歡嗎?」她只能轉移話題,不去想娘說的那些讓人羞赧的話。

「很喜歡,但也很訝異,莊園裡竟然有那麼多的食材。」

她嫣然一笑,「我娘超級挑嘴,但傅王爺不會煮,只好花費很多心思,找來一些特別食材,這是他寵愛我娘的另一種方式。」

「因為你娘只會吃不會煮,所以,食材都是送給你,由你做給你娘吃?」

「就是就是。」

她還這麼開心。他一把將她拉入懷裡,「我跟你說,你要煮更多給我吃,這是你欠我的。」

「我哪有欠你?」

怎麼沒有,想到這麼長的時間,他嚥下的乾醋都不知幾百幾千斤……白吃了。

靜謐的夜,兩人相擁看著月兒高高掛,星辰點點,氣氛正好,韓元殊正想低頭索吻--「山洪爆發了!山洪爆發了!」

「快啊!都起來了!」

驀地,莊園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呼喊聲四起。

「我們快從這邊走。」唐翎突然拉著他往另一邊走去。

「翎兒,沒有山洪。」他耳力極好,何況,月光清朗,天空連片烏雲也沒有,沒雨沒水的,哪來的山洪?

「跟我走就是。」唐翎拉著他繼續跑。

這期間,有人拿了燈籠、火把陸續往不同方向走,像軍隊分列,整齊有序的退到莊園外一處較高的坡地上後,還一組一組的點人數,就怕有人沒跟過來。

韓元殊是唯一狀況外的人,但他也看到每個人都戰戰兢兢,連唐姍姍、傅炆千跟田雲也都在場。

「這是防災演練。」唐翎這才開口解釋。

他蹙眉,「什麼?」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多一份準備總是好的!」她繼續向他解釋,這套防災演練是她娘一手策劃的,她娘說了,慈幼莊園位處半山腰,有可能遇到土石流、水災、火災,這些都會造成生命財產的損失,再加上老弱婦孺不少,規劃並熟悉逃生路線是必要的。

「你娘還真是--」

他嚥下到口的「怪人」兩字,適巧,唐翎朝唐姍姍走過去,但傅炆千卻走近他,顯然聽到他說了一半的話,逕自接口。

「我就是喜歡姍姍的細心、聰慧與特殊。」

韓元殊看他一眼,「夫人的年紀比你大。」

「不過四歲。」傅炆千無所謂的一笑,也往唐姍姍走過去。

完成演習,唐姍姍要眾人回去莊園,韓元殊向她點一下頭,也帶著唐翎往回走,但唐翎馬上開口,「有準備你的客房。」

唐姍姍輕笑。韓元殊的眼神還真連掩飾都懶了,但她對女兒有信心,她可是時不時就叮囑,女人清白之身有多重要,像她--也好在堅持了最後一道防線,這應該是結束那段爛感情後,讓她最感到慶幸的一件事!

一抬頭,才發現每個人都走了,就連田雲--大叛徒也走了,僅留下傅炆千。

他看她的眼神,永遠是那麼縱容、那麼的溫柔,她忍不住回以一笑,「你也回房休息吧。」

「我陪你。」他知道她的習慣,睡前喝杯好茶,不僅不會睡不著,還能一夜好眠。

她笑了笑,兩人相偕朝莊圜走去,其實,傅炆千那麼執著於愛她,她並非沒有動心,只是,對愛情失去信心……

兩人回到她的書房內,傅炆千靜靜的為她泡上一壺好茶。

因她嗜茶,他為她尋來各地名茶,替她尋來各色茶器、甚至尋來千金難得的紅泥爐、紫砂壺,只為了讓她喝上一杯最好的茶。

「娘,韓元殊說「有些東西不去爭取,最後都會消失的,如何爭取,取決於勇氣,就算失敗了,原本就沒有,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幸福,可不是隨時在等待」……娘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為何不能勇敢的接受王爺的愛?」

唐翎在稍早前,女人聊悄悄話時說的一席話突然閃過她的腦海,乍聽的剎那,震撼實在不小,她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她不禁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傅炆千。

「怎麼一直看著我?雖然,我很享受你的凝視。」他說得不疾不徐,眼中儘是溫柔。

「呃--我只是在想,上回你帶回來的干騾肉好像吃得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再差人帶回來給我?」她說得虛假,不由得在心裡猛罵自己,俗辣!

劉慧吟近日來都陪著董氏研擬宴席名單、幫忙寫邀帖,除此之外便沒什麼事,府裡早就佈置妥當,在董氏的幫忙下,她也備了一份厚禮,而今能做的,也只是練琴寫字,等著壽宴日的到來。

這會兒,聽到管事報告韓元殊回來了,還陪著載運不少新鮮蔬果的唐翎往廚房去,她頓時有點坐不住。

她看著與她同坐在廳堂的董氏道:「夫人,慧吟多日未見二爺,我想去看看他。」

董氏放下手上的茶杯,猶豫不決的說:「可是--」

「我知道我沒有機會,但壽宴在即,馬上慧吟就要回家了,日後想再見二爺,恐怕機會更少了。」她難過的低頭。

如此情深意重,董氏也不好攔阻,點點頭讓她去了。

小玉也連忙跟上主子,但她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主子好像要做什麼大事,所以,她跟得很緊,卻也不懂,二爺肯定不理主子,主子又為何要自討沒趣?

劉慧吟主僕一進廚房,就見到唐翎正在跟幾名廚子看著那些青翠鮮嫩的蔬果,偶有交談,而韓元殊站在一旁,只是含笑的看著她。

劉慧吟藏在大袖內的手握拳握得更緊,直到指甲都陷入掌心,她才露出一抹笑容,「翎兒,你回來了,二爺也回來了。」

溫柔帶著驚喜的嗓音,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她有多麼高興看到韓元殊。

韓元殊臉上的笑容收起,恢復一貫的淡漠。

唐翎尷尬的朝她一笑。

氣氛很僵硬,偌大的廚房陡然安靜下來。

待在角落的萬小彬憤恨的看著唐翎,都是她!是她搶走劉小姐的二爺,才讓小姐那麼痛苦……

「我--我想認識這些菜,也想請教翎兒姑娘一些手藝,如果……能做得有幾分樣,可否請二爺品嚐?」劉慧吟微微仰起動人的容顏,深情的看著韓元殊。

唐翎不得不佩服她的百折不撓,而且連矜持都放下,如此討好,連她都不忍心。

其他人雖然靜默不語,但也覺得劉慧吟有點可憐,偏偏--

「劉小姐沒天分,還是免了吧。」

韓元殊冷冷的道,他說得極絕,除了快刀斬亂麻外,也是因他識人無數,誰在扮豬吃老虎、誰在虛與委蛇另有所圖,他還算看得準,劉慧吟的打死不退,還不是因為劉家沒落,她想將侯府當浮木。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毫不在乎其他人被他這直白的話震得呆若木雞。

唐翎楞了楞,想也沒想的就追出廚房外,「韓元殊。」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她站到他面前,卻不知要說什麼。她在外面也是歷練過的,劉慧吟心儀於韓元殊眾人皆知,但她能幫上什麼忙?叫他愛她嗎?不行!她做不到啊……

他黑眸陡地一瞇,伸手輕彈她的額頭,「這次學聰明了,追了過來倒沒說蠢話,我要進宮了。」

「韓元殊……」

他往前走了兩步,她忍不住又喊了他一聲。

他回頭看她一眼,她咬咬下唇,「你--你要小心。」

他們從慈幼莊園回來的路上,有黑衣人攔車,韓元殊下車跟那人談了近半個時辰,一上車後,表情不是很好,她關心的問,他只答了一句,「要抓到大魚了,只是,這條大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我想都沒有想到的人。」

她聽得不是很懂,但她看得出來,韓元殊的表情是凝重的,所以,她也擔心他會不會有危險。

他突然再度走近她,「你放心,等一些麻煩事處理得差不多,我就找媒人上門,我有自信,你娘不會拒絕把你交給我的。」

她粉臉爆紅,「我--我回去忙了。」她頭也不回的奔回廚房。

他勾起嘴角一笑,很快的離府,策馬前往皇宮,向皇上稟報這次抓到的幾條小魚已經派人押解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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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24: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二爺查到商銀被放置在官府的公庫裡,親自審問商家是否賄賂地方官,商號喊冤,拿出借據,證明是官府大人商借的。」

「地方官臉色慘白,坦承挪用公款,但因公庫裡的庫銀不足,無法進行民生用事,爆出貪瀆,為符合帳冊金額,不得不向商號借商銀補足。」

兩名黑衣人正接連向趙建寬稟報消息,一說完,就再退到一旁,另外一名黑衣人再繼續上前,呈報最新消息,「甘城有人暗中在查唐心樓新棟的建造者及工人,甚至還有消息指出,若有人有當年的建構圖,將奉上重金,但我們的人查不到對方是誰。」

趙建寬負手在後,聽完消息,靜默不語,背後的多名黑衣人也不敢開口。

他步上涼亭,在大理石桌前坐下,沏上一壺新茶,緩緩啜飲一口,目光不疾不徐的掠過自己這間位於趙府內的獨立別院,一磚一瓦,都用了上乘的建材,樓台亭榭都是精雕細琢,院內的擺設傢俱也是價值不菲,這些,全都是靠他自己--不,也許還靠了一個女人才得來。

但還不夠,他要更多的權、更多的利,他不甘只是相爺的女婿,他有自信他可以爬得更高、更高,所以,他做了很多很多事,花了很多心血佈局,即使,得辜負那個女人……

冬風呼嘯而起,捲起地上的枯葉,再緩緩落地。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這些全是他費盡心力嚴格訓練出來的死士,藏身於市井,必要時替他辦一些麻煩事,甚至夜探高官府第,收集官僚情資。

像是那幾名地方官挪用公款一事,他早有訊息,他等待時機,再主動向皇上請求查案,但皇上另派他人查緝,所以,他再以匿名書信向幾人通風報信,教他們以商銀替補官銀,摻雜其中,好逃過查緝。

本以為,這案子,查案人會無功而返,他得以再次請纓去查緝,如此一來,他便能立下大功,沒想到,韓元殊洞察官銀、商銀的替補,順利查個水落石出,幾名挪用公款的貪官已經陸續被押解,數日後都將送到京裡的刑部大牢。

是韓元殊奉皇命查庫銀被私用一事,難道也是他在暗中調查他在甘城藏金的事嗎?

不可能!八年了,韓元殊若真要查他,不需要用到這麼長的時間,但不是韓元殊又會是誰?!還是杜鐵招了什麼?

不可能!杜鐵根本不知道替他跟北川黎族搭上線的幕後指使者是他,胡家兄弟再怎麼刑求,也無法從他口中套出自己的名字。

只是,杜鐵也的確留不得,他與紀長春、東方會有聯結,萬一,敵方一步一步的抽絲剝繭,還是有可能逮到自己……

沒錯,只有解決這些人,他才能安穩過日,但杜鐵被關在戒備森嚴的天牢,他的人進不去,又如何斬草除根?!

驀地,幾名黑衣人向他行禮,無聲無息的飛掠離去。

半晌,就見他的父母在兩名奴僕的隨侍下進到別院。

他起身行禮,「父親、母親。」

趙家二老互看一眼,趙母要開口,但最後還是看著丈夫道:「還是你跟兒子好好談吧。」她再看兒子一眼,步出別院,也要奴僕們跟著她離開。

「父親有什麼事?兒子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他為父親倒了一杯茶。

趙父在亭子裡坐下,「就算你有很多事要處理,你也得撥些時間陪陪詠珊,她不只是你的妻子,還是相爺的女兒。」

「她又怎麼了?」他根本懶得理妻子,成親這幾年來,為了贏得他的注意,她總是製造不少問題,甚至搬離別院,住到趙府的西院獨住。

「她近日食慾不好,你娘問了,還以為她有了身孕,結果,她卻笑了,說她懶得替你瞞了,說你們自婚後,一年同床共枕也沒超過十次?怎麼會呢?」

他實在很難理解,沈詠珊才貌雙全,除了脾氣嬌了點,沒什麼大問題,「難怪這麼多年來,她沒有為家裡生下任何子嗣,我要你納妾,你也堅決不要。」

「爹,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女人從來就不在重要的事之列!

「趙家只有你這個兒子,香火之事就不重要?還是,你心裡還想著王郁薇?」

他臉色一變,「兒子還有很多事要忙,沒空去想一個死了多年的女子!」

趙父見兒子瞬間變臉,他慾言又止,但最終只是歎了一聲,步出亭台,離開別院,不意外的,就見妻子站在別院外不遠的長廊,他走過去,向她搖搖頭,再將他們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對妻子說。

她沒想到兒子說得如此無情,再想到王郁薇是服毒自盡,她心裡就不安,「王郁薇雖然死了,但她對兒子付

出不少,有時夜裡風吹草動的,我心裡就有些不安,我們家的確愧對她。」

「建寬也是要娶她的,是她不認分,只要當正室,不肯屈就小妾」

「但我記得建寬明明給了承諾要娶她當正室啊。」趙母不過五十歲,記憶挺好的。

「好了,她都死了!日後,你別再提她了,晦氣!」趙父忐忑的看看四周,入冬了,一片枯槁景象,天空也灰濛濛的,感覺還是毛毛的。

「我們回去吧。」他跟妻子回自己的院落去,心裡有種莫名的不安,兒子總是說有重要的事要做,但從來不跟他們說,他到底在做什麼。

趙建寬一杯又一杯的喝著茶,不由得,也想到愛喝茶的王郁薇。

她曾經深深的讓他動了心,也是她將他推到人生高峰,但當時的他更熱衷於權勢及財富,她卻無法再幫助他,所以,他拋棄她,另外娶了--他的目光落在別院入口,身著碧綠衣裙的婀娜身影正好映入眼簾。

哼!他父母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帶著丫鬟走進別院,真巧!

沈詠珊走進即使在灰蒙冬日下,仍然顯得精緻優雅的別院,但這裡也是她最討厭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亭台內的丈夫,八年前,她就是看上他的才華、俊秀,才要嫁給他,但嫁了,卻後悔了,原來這個男人對兒女情長沒有心思,一心在權勢,問他忙什麼?他只會說「女人家不懂」。

她承認,她有著驕傲脾氣,相對之下,他已經很包容,但他對她相待以禮,卻也疏遠,兩人同床共枕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要她怎麼生娃兒?

偏偏這些窩囊氣,她不能跟娘家父母說,鬧大了,外人只會說她吸引不了丈夫,這麼大的羞辱她無法承受……

趙建寬直勾勾的看著她,「有事?」

她嘲諷一笑,「你的父母不是來過了?生氣嗎?我把我們之間的事都說了。」

但他只是定視著她,沒有說話。

「又是沉默?這幾年你沉默的還不夠?」她心裡很苦,但她也是恨他的,「趙建寬,你從不是良人,辜負了我,也辜負了王郁薇。」

他黑眸倏地一瞇。

「生氣了?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在嫁給你之前,我就派人查過了,你身邊一直有個王郁薇,一個默默在你身後扶持、真心愛你、幫助你從一個小小清官一路扶搖直上的傻女人!」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但如今回想起來,我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傻女人,明知王郁薇為你做了那麼多,你還是為了權勢地位娶了我,將與你同甘共苦的女人硬生生的丟到一旁,只肯收為小妾--」

她刻意住口,但趙建寬也只是斂著怒氣看著她,沒有接話。

「王郁薇!」她突然放聲大喊,「你看到了嗎?這樣的男人,即使現在已經飛黃騰達,他也還是個無心的人,你死了是種解脫,你知道嗎?」

她冷笑的看著趙建寬,他俊秀的臉上表情能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今天說得舒服了,我突然肚子餓了。」她神情嘲弄的行個禮,在早已看習慣這對夫妻相處方式的丫鬟隨侍下,離開別院。

趙建寬站在亭台上,站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後,在心裡反問自己,他飛黃騰達了嗎?為什麼,他覺得身心如此疲累?

侯爺壽宴的這一日,天空開始飄起細雪。

天才濛濛亮,慈幼莊園的馬車就一輛輛的抵達侯府大門,幾名奴僕在楊東榮的引導下,將一籃籃產地直送現采的新鮮蔬果搬進廚房。

「冬日的蔬果能養得這麼好,翎兒的娘真厲害。」楊東榮忍不住開口讚歎。

「謝謝管事,我娘種菜真的是很厲害呢。」她笑著回應,也小心不將娘研究出的溫室栽種法說出來,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唐翎先謝謝那些早早就上工的莊園老小,再將她一早就做的飯團及幾個裝了湯的提鍋交給他們,讓他們可以在回程的路上吃,也將楊東榮準備好的銀兩交給年紀最大的紀伯伯,讓他們回莊園去。

偌大的廚房早早就動起來了,幾個廚子立在一座座灶前,有的看著瓦鍋上滾燙的湯品,有的揮舞著杓子,迅速在鐵鍋裡翻炒菜色,還有不少人忙於其他廚務,唐翎則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灶間,幫忙注意湯品上的浮渣有無撈除?菜是否過老?

辦筵席她算是很有經驗了,幾名廚子、家僕都聽她差遣,因此一切看來井然有序,廚房裡更是香味四溢。

正午時分,侯府內外,已是熱鬧非凡。

美輪美奐的大廳內,入座的貴客已在享用小菜、喝酒聊天。

珠翠環繞的劉慧吟也在賓客中,除了她之外,還有不少大臣閨女也出席,早在擬名單時,劉慧吟就明白她們的目的跟自己一樣,希望能入得了二爺的眼。

而大官們帶這些閨女亮相,爭奇鬥艷,為的也是想攀上二爺這位人中之龍,送的禮皆豐厚無比。

只是,美人兒衣帶飄香,目光轉動,什麼人都見到了,就是沒見到他。

劉慧吟靜靜的坐在客人桌,而非主桌,她聽見有人小聲說著,聽聞她住在侯府已有一段時日,但見她被安排的桌次,可以猜出,她也沒有入二爺的眼……她甚覺難堪的手握成拳,但臉上仍端著優雅沉靜的笑容。

美酒珍饌一一送上桌,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還因為韓元殊的闖入,眾人變得更忙,但沒人敢吭聲,畢竟是二爺啊,那張俊美冷漠的容顏,黑眸一掃,沒人敢直視他,當然,唐翎除外。

「韓元殊,你出去嘛,待會兒上桌,你就看得到菜色了。」她說。

「看到又如何?反正我是沒打算吃的。」那麼多桌菜,她只能在旁指導,不是她親手做的,他就沒興趣。

「可我忙啊,你跟在身旁,我很難做事。」事實上,是他端著一張冷酷的俊顏跟進跟出,廚子、奴僕們一見到他就跟著緊張、手忙腳亂,狀況就多。

「以前沒有你,父親的壽宴也能辦,今年為何非你不可?!」說來,他也怪她,她明明可以推辭,幾十桌菜餚,她又沒有三頭六臂,廚子裡老的那麼多,哪輪得到她出頭?

「沒有非我不可,大家不是都在忙嗎?你就別添亂了吧!」唐翎此話一出,其他廚子都替她捏一把冷汗,但韓元殊也只是狠狠瞪她一眼,就乖乖的步出廚房。

當俊美如神祇的韓元殊出現在宴席時,一襲圓領紫袍櫬托著那高大挺拔身軀,雖然少了穿著統領官服時,一襲軟甲披風的凜凜威煞,卻多了一分的雍容俊雅,同樣引人注意。

美人們雙眸熠熠生輝,大官們也暗自打量,不知他可有多看自己的千金一眼?

但眾人多是失望,韓元殊表情是一貫的漠然,僅執起酒杯與眾人敬灑,穿梭於各桌席間,甚至沒有在任何一桌入坐。

沒想到過沒多久,像是說好似的,一桌一桌開始有人臉色慘白、鬧肚子疼、額冒冷汗……有人已在嘔吐。

原先的熱鬧歡樂皆不見,呻吟聲、唉叫聲、嘔吐聲在偌大的宴客廳堂此起彼落的響起……

當唐翎得到消息,從廚房衝到廳堂時,看到侯爺、侯爺夫人、韓元恩、翁玉欣,甚至在今日才風塵僕僕抵達,侯爺的幾名庶出兒女、兒媳、夫婿及孫子輩也都不舒服的腹痛嘔吐,還有另一邊的劉慧吟也在嘔吐,放眼看過去,還有更多更多的賓客也有一樣症狀……

「韓元殊,怎麼會這樣?我每一道菜都有試吃的,我沒事啊,他們為什麼……」她急了,慌了,不知該怎麼辦?

「沒事,我會處理。」韓元殊繃著一張俊顏,她眼裡的驚慌與淚水令他不捨,他知道一定有人動了手腳,他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讓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但眼前要處理的是讓這些高官皇族、千金貴婦得到妥善的醫治,他立即要管事拿他的令牌進宮。

半晌後,太醫院的太醫幾乎全數趕到侯府,一一診治患者,也確定是中毒,好在,葯性沒太強,大多賓客也住在京城,於是,馬車來來回回的將一干賓客送回家休養,侯爺等自家人也吐到虛弱,在韓元殊的堅持下回到寢房休息。

因這事鬧得太大,京城衙門的顧大人也帶著多名衙役過來,是查案也是抓人。

太醫們奉命查看桌上的菜色,有幾道都是葯膳,問題可能比較大。

衙役則在廚房及僕役所居的院子展開地毯式的搜索,翻箱倒櫃外,也查扣所有食材及調味料,從中查到一小瓶葯粉,太醫一聞,確定粉末有巴豆味道外,還另有一味是特殊的陀羅花粉,兩者混合,就是眾人中毒的主因。

太醫亦直言,兩者的確都是中葯材,其中的巴豆還可以除寒熱邪氣,但皆有毒性,不可多服。

只是,唐翎不明白,廚房不該有這瓶葯粉,她也沒有放在菜餚中,其他廚子、僕傭也都被叫到廳堂一一問訊,但他們也不曾見過,只是,他們也承認,最後嘗味道的是唐翎,接著,再也沒人動過菜。

「這些廚子、僕傭都沒事,唐翎也沒事,但她卻是最後一個碰過菜的人,顯然,問題就是出在她身上。」

相爺也與女婿趙建寬出席,趙建寬因吃了不少也中毒,已先行回府,相爺卻是沒啥胃口,僅喝酒沒動筷,反而沒事。

「相爺此言差矣,無憑無據,怎能以口辦案?」韓元殊冷冷駁斥,但看向唐翎蒼白的臉色時,黑眸閃過一道心疼。

「葯粉就是證據,這些廚子確定她是最後碰菜餚的人,他們都是人證,老朽何來以口辦案?」相爺吹鬍子瞪眼,「要知道,皇上是因國事繁忙而沒來今日的午宴,否則,皇上一中毒,豈不天下大亂?!這事定要重懲,顧大人,將唐翎抓回衙門嚴刑拷問,一定要逼她說出實情!」相爺豈會看不出韓元殊對唐翎的護衛之情,這讓他更想要唐翎入獄!

韓元殊冷笑,「若依相爺說法,上回皇宴,皇上在座,還有更多皇上倚賴的重臣,機會不更好?」

「那、那是在御膳房備膳,每一道食物上桌前都得以銀針相驗,自然沒有機會!」

「是嗎?敢問相爺,唐翎毒害眾人定有所圖,圖的又是什麼?」他再問。

老相爺被問得語塞,但也只是頓了一下就道:「黎族殘餘的族人雖退至北川以西,但仍蠢蠢慾動,誰知道是不是給了她什麼天大好處,讓她甘願成為姦細,毒害皇親國戚,製造我朝不安。」哼,他跟韓元殊結的梁子,這一次可以好好一吐怨氣了!

「不,我沒有--」

唐翎忍不住開了口,但韓元殊朝她搖搖頭,上前一步,將她護衛在他的身後,再冷峻的看著相爺,「唐翎是我侯府中的人,相爺羅織罪名,該不是想公報私仇韓元殊此言一出,太醫們、顧大人、其他衙役面面相覷,幾年前,老相爺為女兒謀婚事,卻遭二爺斷然拒絕,讓老相爺面子掃地,耿耿於懷的事大家都知道。」

一針見血的話,讓相爺那張老臉先是一僵,接著便是惱怒的漲紅,他怒甩袖子,「老朽只是就事論事!」

「好一個就事論事,唐翎乃是我請來的廚娘,那我是不是也一樣有異心,是他國姦細?」韓元殊陰鷺冰冷的表情,讓每個人看了心裡都一陣發寒。

「這……」相爺吞嚥了一口口水,仍強硬的道:「你沒有中毒,也的確是奇怪了。」

他冷笑,「元殊負責招待,尚未用膳,沒想到逃過一劫卻有了嫌疑?同理,相爺也是座上客,你也沒有中毒,難道就不奇怪?」

「相爺,此事真相未明,實則不該斷然下定論。」顧大人上前說句公道話。

「統領大人,本相爺就不說了,但唐翎是大廚,所有的菜都經過她的手,不是她又會是誰?」相爺就是咬死唐翎。

「若真是她,她還會笨得留在這裡?連逃都不會。」韓元殊直接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相爺。

相爺再度被問得語塞,一張老臉更是氣得一陣青一陣白。

由於茲事體大,顧大人還是向韓元殊歉然的拱手一揖,「按職責,我得將這一干人等全押入衙役大牢,等候調查,還請統領大人體諒。」

韓元殊還想說話,但一直沉默不語的唐翎拉拉他的袖子,「我去,不要為難大人,我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只是--」她看向有著八字鬍的顧大人,「這場宴席,我是大廚,由我負責,抓我吧,請大人別為難其他人。」

顧人人想了想,點點頭。

韓元殊繃緊一張俊顏,用內力傳音道,「顧大人,人讓你帶走,但要是唐翎少一根汗毛,本爺唯你是問!」

顧大人楞了楞,急急看向韓元殊,一見他身上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嚇得連忙點頭。

韓元殊再以內力對唐翎傳話,「你放心,一切由我處理,我不會讓你委屈太久。」

唐翎紅著眼眶點點頭,與顧大人及一干衙役離去,相爺及其他太醫也跟著離開,管事喚來奴僕整理廳堂。

韓元殊也立即回到書房,以哨音叫來暗衛,「徹查廚房裡的每一個人。」

「是!」眾暗衛飛快的離去。

皇上那裡,他勢必也得走一趟。

韓元殊策馬來到皇宮外,一進宮就有大內侍衛向他稟報,傅炆千已經在皇上面前為了唐翎說情,同在議事暖閣的還有胡家兄弟,他們也在向皇上做擔保,說唐翎絕對不可能毒害皇族。

皇上一看到匆匆進到暖閣的韓元殊,頭都要疼了,「行了,他們三人說得夠多了,你就不用再說了,朕也不是沒見過唐翎,只是這事情可大可小,有點棘手。」

他們四人都明白皇上的意思,畢竟無人喪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怕有人不願善了,硬要以大事辦,那就麻煩了。

此時,宮人來報,「皇上,赫太醫回宮了,正等著皇上召見。」

「叫他進來。」

兩鬢斑白的老太醫隨即走了進來,拱手行禮。

「太醫看過那些葯膳及菜餚,可查出什麼?」皇上問。

「啟稟皇上……」太醫先提了衙役找到的小瓶葯粉成分後,再道:「菜色中較特別的是,有一道黃耆羊肉葯膳,利於提氣補虛,升陽益胃,此膳與該葯粉的毒性相抗,消抵一些,再加上另一道瑞草燉雞,這瑞草主補氣養血,合該說老天慈悲,不管是有心或無意,唐姑娘這兩道菜,適時的讓毒性減弱卻是事實。」

皇上明白點頭,隨即讓太醫退出去。

「皇上,太醫的話已足以證明唐翎沒有下毒。」傅炆千說。

「是啊,皇上,葯劑不足以致死,也足以證明她不是姦細。」胡傑說。

「皇上聖明,翎兒若是有心造成恐慌,那王公貴族死了大半豈不更好?她毒下一半,是死;毒死所有人,也是死。」胡煜也說。

「言之有埋。」皇上看著韓元殊,好奇的問:「你沒話說?」

「請皇上給臣一段時間,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韓元殊神情凝重。

皇上點點頭,「准!你去辦吧,你們都下去吧。」

四人再次朝皇上行禮,這才同時步出議事暖閣外。

韓元殊看著其他三人,「你們怎麼會都在這裡?」

傅炆千因唐姍姍這兩日身體微恙,所以,提早一日送上賀禮,不會出席壽宴,韓元殊是知情的。

傅炆千這才解釋,唐姍姍要他別再守著她,她有田雲照顧,要他來參加壽宴,也看看唐翎,沒想到,晚到的他看到的卻是相爺與韓元殊在舌戰,還將唐翎說成姦細反賊,他想也沒想,就直接進宮,請皇上允准他查辦此事,他打算先下手為強,免得顧大人真的刑求唐翎。

胡家兄弟也跟著說,他們正在天牢跟紀長春、杜鐵「聊天」,侍從來報,太醫全去了侯府,他們瞭解事情嚴重後,便直接跑到議事暖閣為唐翎求情……

「翎兒還好嗎?」傅炆千問出胡家兄弟也想問的問題。

「顧大人將她帶走了,入獄是避不了,不過,他不敢對她刑求,暫時不會有事。」韓元殊說。

「你的暗衛全出動了?」傅炆千問。

「嗯,相信不用太久,就有消息。」韓元殊反問傅炆千,「你派人通知夫人了?」

「對,翎兒出事,她若是從別人那兒聽到,會記恨我一輩子的。」他坦言,「我要去顧大人那裡看看翎兒,隨即就去慈幼莊園。」

「那好,也請傅王爺替我傳話給夫人,這事我會妥善處理,絕不讓任何人傷到翎兒絲毫。」韓元殊道。

「我會替你轉達。」

傅炆千隨即離開,但胡家兄弟聽他們一來一往,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韓元殊大略解釋後,兄弟倆頓時目瞪口呆。

「傅王爺看上翎兒的娘?!」

「對,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我們的步步進逼,大魚要出水面了。」

韓元殊給了他們一個眼神,他們明白的跟著他轉往沒有宮人、侍衛的殿後亭台,他才將袁鷹昨夜派暗衛前來稟報的訊息簡略告知。

數月來,他們從四面八方,嚴密追緝東方會,雖然沒查出幕後主子,卻意外的查到一些與東方會交好的地方官員,而這些官員的共通點就是,他們私下都與趙建寬的交情不錯,遇到一些難解的問題,都會向趙建寬請益,巧合的是,這些問題在不久後也都輕鬆解決……好巧不巧的,紀長春也是其中一名。

另外,還有兩名官員本與杜鐵相當交好,來往密切,卻在杜鐵出事前一個月,就斷了往來,做了完美切割。

大魚之名呼之慾出!胡氏兄弟聽明白,也笑了。

「你們跟紀長春、杜鐵聊得如何?」韓元殊再問。

除了皇上外,其他官員無人知道紀長春被他摻雜在那些被逮到的地方貪官中,一併被送進天牢,讓他見見老朋友杜鐵,也跟胡家兄弟「聊聊」。

「杜鐵全招了。」

胡傑說,杜鐵對所有苛扣軍餉、製造爭端等事認罪了,只是,他也坦承替他出主意的人從沒現身,每次都是繫著黃絲帶的黑衣人帶著一封密信給他,他看完後,黑衣人就當場燒燬信件,什麼也不能留下,而與川北黎族攏絡感情的金子也的確來自紀長春的甘城礦區。

胡煜接著說,杜鐵招了,紀長春見大勢已去,也坦承唐心樓新棟內,造型特殊的地下浴池確實別有洞天,牆壁內都是中空,有秘道可進,裡面是更大的秘室,金碧輝煌,放了許多金塊珠寶、奇珍古玩,但紀長春也說,是東方會的人幫忙建造,他也沒看過東方會的主子。

「要抓大魚了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同一人。

「不急,翎兒的事優先,但我會吩咐暗衛做些事兒,讓趙建寬寢食不安,主動從水面下跳出來,在岸上等死!」韓元殊冷冷的道。

順便火烤,滋味會美一些吧,胡氏兄弟心有靈犀,不著調的想著。

傅炆千到了衙門探望唐翎不久,田雲竟然也已快馬抵達。

原來韓元殊的動作比傅炆千更快,不僅派暗衛送消息給唐姍姍,還備了腳程極快的馬車載唐姍姍進城,讓她親眼見到唐翎,也能安心,這當然也是在收買未來岳母,只是,唐姍姍厭惡京城,遂由田雲過來了。

傅炆千聽到韓元殊的安排,不得不佩服,他想的跟做的都比自己要迅速。

也因為有暗衛手上的令牌,顧大人不敢怠慢田雲,讓衙役直接帶著田雲來到牢房。

獄卒守衛早就退出去,田雲擔心的握著唐翎的手,好在,看來沒受到刑求。

「田姨,我沒事,只是我牽累了一群人。」這讓唐翎很自責。

「這事兒結束後,你就回慈幼莊園,京城真的不是一個好地方,也沒好人!」

田雲也討厭來京城,這裡有很多不好的回憶。

「呃--」唐翎尷尬的看了站在牢房外的傅炆千一眼,示意田雲別在氣憤下,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何況還有正努力要替她洗清冤屈的韓元殊及胡家兄弟,這都是剛剛傅炆千告訴她的。

田雲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她向傅炆千點個頭,「抱歉,我沒有針對王爺,只是--」見他微笑搖頭,她再看向唐翎,「你娘要我來看你,竟還要我去幫忙醫治那些中毒的貴客,那些都是皇親國戚、金枝玉葉,有京中大

夫、御醫治他們就夠了,我跟你娘說了,我派不上用場,他們也看不上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女醫。」

傅炆千從唐姍姍那裡,早知道田雲看盡人情冷暖,較憤世嫉俗,但他認同她這一席話,皇親國戚里的確有不少人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

「呃,話不是這樣說的,不過當時韓元殊很快就讓太醫們進府診療,所以一切應該暫時都沒問題,是不是,王爺?」唐翎看向傅炆千。

他這才走過來回答,「是的,還有,翎兒,這句話雖是韓元殊要我見到你娘時,轉告給她的,但我想你也該知道。」他將韓元殊那句「他會妥善處理,絕不讓任何人傷到翎兒絲毫」說出,就見唐翎雙眸淚光閃動。

「我雖是男子,」傅炆千笑得欣慰,「但他話裡的堅定與承諾也令我深受感動,我視你為女兒,我很樂意有這樣的女婿。」

田雲突然想學主子翻白眼。難怪主子跟傅炆千在一起時會動不動就翻白眼,傅炆千說這話的地點跟時間對嗎?

但唐翎也是傻蛋一個,聽得臉紅紅,但也淚眼婆娑,她也相信韓元殊。

此時,幾名獄卒走了進來,他們有的拿茶、有的拿點心,還有人搬桌椅、放軟墊,「呃--顧大人交代的,不對,顧大人說是統領大人吩咐下來的,請慢用。」

三個人傻眼的看著搬進牢中的桌椅、軟墊、精緻茶點還有香醇好茶,韓元殊的手會不會伸得太長了田雲看著呆呆的唐翎,忍不住笑了,看來是真的不必太過擔心了,翎兒身邊有個韓元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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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24: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寂靜的夜,雪愈下愈厚,萬小彬還是一如往常的在夜晚為劉慧吟端來一碗補湯。

桌上的燭火,照亮劉慧吟那張漂亮的臉龐,他癡癡的看著她一口一口喝著他親手熬煮的湯,小玉站在另一邊,不時的向主子使眼色。

食物中毒事件已經過了十天,中毒的賓客在數日休養後,身子也已經復元,侯府為了賠罪,還送了各家貴重禮物,府中一切都算平靜下來,幾個主子也都恢復健康。

但唐翎仍被關在衙門,除了董氏外,侯爺、韓元恩、翁玉欣都去探望過,三人都願意為唐翎擔保,她絕不會是下毒的人,但沒有證據,顧大人無法放她走。

「小彬,你怎麼還不離開?我不是給了你銀兩?」劉慧吟溫柔的看著他。

聞言,萬小彬頭一低,「我捨不得走,這一走,就再也看不見小姐了。」

劉慧吟忍住心裡滿滿的嫌惡,一臉憂心的道:「可是,你若不走,萬一……」

「不會有人查到我這裡的,我很小心,我……」

萬小彬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急著要扯掉他的手,「放開你的髒手!」

他臉色一白,猝然放開手,「小姐果然是嫌棄我的--」

「不,我沒有,我只是嚇到了。」她還不能與他撕破臉,他替她剷除了眼中釘,至少,唐翎還被關在牢中,只要一直找不到證據證明她的清白,她永遠也出不了監牢。

只是這幾天府裡氣氛有點不對勁,這也是她拿銀子要萬小彬離開的原因。

她中毒後,韓家人雖然自身不適也都前來探視幾回,可待侯爺的庶出子女、孫子輩等返家後,她這裡竟如冷宮,連董氏都不曾跨進一步。

此時她突然感到腹痛如絞,柳眉一皺,視線也變得朦矓,「肚子好痛……好痛啊!」

「主子怎麼了?萬小彬,你幹什麼?」小玉急著靠近主子,但萬小彬卻突然抱住全身虛軟的劉慧吟,還從衣袋拿出一瓶葯粉仰頭吃下。

「好痛……好痛……」劉慧吟痛到都哭了。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發,「不會太久的,我會陪著小姐,我們可以一路作伴到黃泉。」

劉慧吟臉色慘白,全身戰慄,虛軟的手想推開他,「不……為什麼……我不要死……不要!」

「小姐請忍一下,我太愛你了,我不想離開你啊,雖然小姐說的話,我都發誓要聽的,像小姐要我陷害唐翎,在菜裡下葯,我也做了,但小姐要我走,我真的不想走啊!我努力的想,想著要怎麼留在小姐身邊……」

萬小彬緊緊抱著劉慧吟,他的臉色開始發黑,看來好可怕,但他卻笑了,黑色的血從他的嘴角一滴一滴的落下,劉慧吟又驚又怒,卻無力阻止他低頭以臉輕輕磨蹭著她的臉,「然後,我想到一個可以永遠陪伴小姐的方法。」

「天啊!」

小玉驚悚的聽明白了,她喘著氣兒,匆匆轉過身,跌跌撞撞的跑出大雪紛飛的房外,「快來人啊,救命啊!

快來人啊,救命!」

當附近奴僕聞聲急急的跟著進到客房一看時,都呆住了。

不久,小玉哭著、拉著董氏快步進屋內時,董氏嚇到腿軟,好在有丫鬟急急扶住。

而小玉已經跪倒在地,號啕大哭,「小姐……嗚嗚……」

劉慧吟被萬小彬緊緊的抱在懷裡,兩人躺在地上,七孔流血,早已死亡,只是,萬小彬合著眼,臉色發黑,嘴角卻是揚起,但劉慧吟卻是死不瞑目,神情扭曲憤怒……

其實早在事發隔日,韓元殊的暗衛就查到特別跑到別的城鎮買葯粉的萬小彬,再查到劉慧吟,他沒有揭穿,是不想打草驚蛇,也是在等待一個讓他母親看清楚劉慧吟真正嘴臉的機會,不會在唐翎被關在衙門時,還頻頻要他去探視「可憐」的劉慧吟。

他查到的證據,再加上小玉這個人證,事情水落石出,但他們兩人也付出生命,代價不小,再次印證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這句話。

真相大白後,唐翎回到侯府,韓家上下還為她備了一桌去霉運的洗塵宴,又是過火、又是吃豬腳麵線,但也不忘致上歉意,讓她受了委屈,在牢獄待了十日。

唐翎很尷尬,眼神不時的看向韓元殊,這十天,除了第一天在大牢裡,其他九天,她根本住在衙門客房,吃好、睡好,有人探望時,才先一步的衝到牢房內。

她曾問韓元殊幹麼騙人?來看她的不是侯爺、世子、世子夫人,就是傅王爺,都是關心她的人。

他當時回答,「看你在牢裡,等你出來了,他們會更心疼你。」

他的用意就是如此,再過不久,她就會是他的妻子,他要父親、大哥跟大嫂都對她好,母親不是壞人,只是有門第之見,但家裡的氛圍會讓母親退讓,她也會跟著對翎兒好。

只是,唐翎不停的看向韓元殊,卻讓眾人誤會了。

「呃--我也累了,元恩,我們回房吧。」翁玉欣朝唐翎眨眨眼,帶著丈夫走人。

韓朝仁對唐翎有太多太多的歉意了,替他的壽宴掌廚卻委屈受累,歉疚道:「元殊,你也帶翎兒回她房間休息,她在牢裡一定沒好好睡上一覺。」

董氏一聽,更愧疚了,是她將劉慧吟帶回來的,卻不知道劉慧吟的心那麼壞,也好在沒出人命,不然,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翎兒。」董氏起身走近她,唐翎也連忙起身。

董氏親切的拍拍她的手,「這幾日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從今而後,你就是自家人,有什麼事兒都可以跟我說,想做什麼也可以告訴我……不對,應該先安排一下,去見見你娘,對這件事致歉外,也談談跟元殊的婚事,你說好不好?」

唐翎粉臉爆紅,她要怎麼說好啊?!她很困窘,她是姑娘,而且,這幾日沒受半點委屈,她也好心虛……

韓朝仁笑著走過來,「夫人,翎兒是姑娘,你當面跟她說婚事,她能說好嗎?」

丈夫這一提,急於示好跟補償的董氏也發覺自己冒失了些,尷尬一笑。

「母親,這幾日我就會上門說親,現在先讓翎兒回房休息吧。」韓元殊也跟著開口。

「好好好……」董氏笑逐顏開。

唐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粉臉紅紅的向兩個長輩行禮,接過韓元殊遞過來的保暖披風披上後,靜靜的跟在韓元殊的身旁,往東院走去。

「我先回房沐浴。」她一顆心怦怦狂跳,連侯爺夫人都允了婚事,她能嫁給他,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就是指這個嗎?

他點點頭,「洗完後,到我房裡。」

她一楞,「不吃我煮的嗎?我剛看你吃不多。」

「不用了。」

他轉身走到對面的寢房,唐翎也回到自己房間,兩邊都有奴僕備了火盆,也放好洗澡水,不一會兒,唐翎已沐浴完,換好衣裳,踏著一地的雪花,來到對門,走進溫暖的寢房內,就見燈火下,俊美的韓元殊一身舒爽白衫、神情傭懶的躺在軟榻上。

她走近床榻,「你叫我來,要跟我說什麼?」

他眸中笑意很濃,她還是很笨,男人叫女人進房只會為了說話嗎?她清秀乾淨的臉龐,雙頰嫣紅,那姣好唇形粉嫩,正在吸引他攫取。

薄唇輕揚,他一把將她拉上床,傾身就將她壓倒在床,攫取她的紅唇。

他愈吻愈深,但也因為他迭靠在她身上,即使隔著布料,她還是感受到某個亢奮就壓著她,她不自在的挪移身子,反而讓他倒抽口氣,黑眸變得更深幽。

他的吻變得恣意糾纏,讓她承受不住的發出嗚咽般的低低呻吟。

黑眸閃動著慾望烈焰,他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隔著衣服撫mo她的柔軟,「不可以--」她無助低吟,想讓他放縱又覺得不可以,他們尚未成親。

「我想要你了。」他沙啞著聲音道。

她柳眉微蹙,微喘著氣兒道:「不行--不可以在洞房花燭夜前……」

「我的父母允了我們的婚,你娘也會允的……」他不會放開她,他的妻子只有她。

他細吻著她的鎖骨,一手拉開她的前襟,粗糙有繭的大手碰觸她柔嫩的渾圓時,他粗喘一聲,她逸出一聲呻吟。

他的手輕輕愛撫,忍不住低頭以唇品嚐。

「不……不……」她微微掙扎,卻又承受不了那股歡愉,不知道自己是要還是不要,她身上的衣物逐一被褪去,他以手、以唇一一品嚐她的每一寸肌膚,她已無力掙扎,更在他傾訴相思的熱情方式下,體驗了第一次的激情。

她喘著氣兒,無助的凝望著他。

他懷裡的她一頭青絲微亂,粉臉嫣紅,雙眸迷濛,說有多動人就有多動人,他只能努力克制、努力壓抑那張揚的慾火,「明日,我就去向你娘要人。」

「要人?」

「說媒下聘。」

冬雪紛飛,趙府別院內,趙建寬佇立亭台,望著不遠處覆雪的幾株梅樹。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風冷雪寒,他等了一年又一年,怎不曾聞到梅花香?!

雪花飄進亭台,落在他的肩頭,已經積了一層薄雪,但他還是佇立不動。

在他身後,有三名垂首站立的黑衣人,身上白雪落得更多,但沒人敢說話。

趙建寬雖然不會武,外貌亦斯文俊秀,但城府深沉,手段凶殘,從來就沒人敢背叛他。

他們剛剛稟報了不少壞消息,東方會的各地分會這段日子一個一個的被陸續查獲,有人被逮、有人被殺,其他尚未出事的分會暫時遠走避難,但也因此,有不少趙建寬交代的事得暫停。

唐心樓也出事了,先前要李鳳芝不能讓傅老離開,目的就是要維持唐心樓餐館的生意,白天到黑夜,三教九流的人潮進出,運送礦區金塊到飛燕樓的地下密室時,馬車進出才不會啟人疑竇,算是一種掩飾,但飛燕樓卻被當地府衙貼了封條,不許任何人進入,密室裡的金子珠寶也拿不出來。

不止如此,他們的人查出紀長春老早就不在甘城,已被韓元殊押解入京。

趙建寬深吸了一口長氣,讓沁涼的冷氣進入胸腔,讓他全身憤怒的火得以小一些。

韓元殊!他不願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韓元殊在扯他的後腿,也是那人循案拉線,逼得他這個東方會的幕後主子不得不站出來,利用各種方式想跟他單獨談談。

但韓元殊不是拉著胡家兄弟,就是拉著傅炆千,要他如何開口,即使他特別備禮上侯府,韓元殊也避而不見,他是打定主意不跟自己獨處,看來他也一定猜到他要跟他談些條件,他不會接受,所以就刻意避開,但避開之外,卻又無所不用其極的去破他的巢穴!

哼!一處一處的襲擊,目的應該就是要找到他的秘密帳冊吧,那記載了所有金子出入流向,有多少拿錢辦事的官員。

他雙手倏地握拳,「都走吧。」

「呃--主子沒交代?」其中一名黑衣人開口。

「走!」他吼了一聲。

三名黑衣人震了一下,見他渾身散發著陰鬱之火,連忙拱手行禮後,施展輕功飛掠,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趙建寬走到石凳坐下,一臉冷峻。

他開始思索,這陣子韓元殊時常前往近郊的慈幼莊園,他派人查過了,那是唐翎的母親掌管的莊園,韓元殊與唐翎兩情相悅,韓元殊前往莊園,就是在跟唐翎的母商議婚事細節。

他突然露出猙獰的冷笑,就不知韓元殊知道他也去了一趟慈幼莊園後,會不會展現一點點誠意,主動的來找他談談?

冬風刺骨,大雪下了一陣後終於停了,連綿山林早已換上素裹銀妝,位在其中的慈幼莊園處在這片景致中,反而有一股寧靜的蕭條之美。

趙建寬在兩名小廝駕車下,獨自來到慈幼莊園,也立即向守門的兩名年輕壯漢表明身份--「趙大人?你怎麼會來這裡。」傅炆千的聲音突然響起。

趙建寬看向聲音來處,卻是一點也不驚訝看到傅炆千,他的人早就告訴他,傅炆千也是莊園常客,心儀唐翎的母親,也算是一奇葩,竟對老女人有興趣!

傅炆千踏過積雪走近他。

「王爺也在這裡?莫不是像我一樣,受人之托,想請唐翎姑娘幫忙掌廚宴客,但眾所周知,二爺不喜他人借走唐姑娘,只能冒昧來這裡,當面向唐姑娘請求,也許機會多一些。」趙建寬來此之前,早已想好說詞。

中毒事件過後,唐翎的好廚藝被參加壽宴的賓客傳了開來,不少王公貴族都想延攬入府,要不,煮上一頓也成,但都碰了根硬釘子--韓元殊。

傅炆千聽了倒是笑了,他在這裡的理由當然與趙建寬的不同。

「我不知道機會有沒有多一些,但趙大人既然親自過來,就跟翎兒當面談吧。」傅炆千帶著他直接進入莊園,熟門熟路的穿過門堂、院落,就見亭台內有兩名女子有說有笑。

「翎兒跟她娘都在。」傅炆千繼續往亭台走。

趙建寬乍見到唐翎身邊那名穿著紅羅海棠長裙的女子時,卻是倒抽口涼氣。

見鬼了嗎?王郁薇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死了!

哇咧,真是見鬼了!這個大爛人怎麼會出現在她眼前?!唐姍姍也嚇到了,但是,也只是一下下,瞧他一副見鬼的樣子,她更想笑!

事實上,她也笑了。

穿越以來的日子,她與趙建寬的相處不算短,親密事兒也只差沒有奔回本壘,但她從來就不曾在這張俊秀的臉上看到如此驚嚇的表情。

臉發青、眼瞪大、嘴大張,就像穿越前她手機裡的真人版貼圖呢。

唐翎也覺得趙建寬的表情很奇怪,「趙大人,你怎麼了?臉色發青,而且……」她再看向她娘,「一直看著我娘。」

傅炆千也皺起濃眉。

趙建寬回過神,想著大白天的,不可能有鬼,所以他勉強一笑,「抱歉,我失禮了,只因為這位夫人長得很像我的一名故人。」

「是嗎?」唐翎還是覺得怪怪的,但她娘卻始終笑咪咪的。

傅炆千也是來回看著唐姍姍跟趙建寬。

趙建寬無暇管其他人的目光,直視著眼前笑盈盈的女子,「在下趙建寬,與傅王爺一樣,在朝為官,可以冒

昧請問夫人芳名,也許是故人的親戚,呃--那名故人是我的表妹,在多年前已離世。」

「民女唐姍姍。」她說。

態度如此大方,她真不是王郁薇?可是,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連聲音都像?!

「大人怎麼如此驚駭?還是大人與那表妹有什麼恩怨?」她開玩笑的問。

趙建寬直覺的否認,「沒有,當然沒有。」

她一笑,「那就好,翎兒,那你好好招待大人,娘要忙自己的事去了。」她轉身要走。

「夫人請等一等,請問你去過甘城嗎?」趙建寬忍不住上前問。

「去過。」她答得爽快,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問。她大學時雙修化學與企管,參加「玩石社團」,認識不少礦脈石頭,分析成分,還跑到九份礦區,體驗采金樂,也因此發現甘城山的石頭是「金」的!

趙建寬的臉色悚地一變。

「去年吧,我與唐心樓的廚子傅老在食材上起了口角,硬留在那裡吃了他十天的菜,沒想到,與他成了忘年之交,數月前,翎兒還去甘城向傅老學習了十道菜呢。」唐姍姍笑說。

「就是,怎麼了嗎?」唐翎真的不懂,覺得趙建寬很奇怪。

「沒、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到別的事,抱歉,夫人去忙吧。」他回以一笑。

她笑了笑,轉身就走,傅炆千亦步亦趨的跟上來,但唐姍姍小小聲的說了,「你陪著吧,別讓翎兒胡亂答應他什麼事,我對這個人印象不好,你也知道的。」

就是這樣他才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為什麼趙建寬看到她像見到了鬼?但唐姍姍說的也沒錯,所以,又回頭去陪客。

趙建寬卻還失神的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她不可能是王郁薇,王郁薇絕不會像個粗野村婦與廚子起口角,她一向溫柔婉約,幾乎是個沒有脾氣的人。

只是,甘城蘊藏金銀礦脈一事,是王郁薇發現的,也是皇帝要群臣對國庫空虛一事提解決方案時,她向他提起的,讓他得以一戰成名,入了皇上的眼,從此平步青雲。

「趙大人,你真的還好嗎?」唐翎感到不舒服,她娘可是傅王爺的,他怎麼可以一直看呢。

「呃--沒事,我想問不知唐姑娘有沒有空……」

她不可能是王郁薇,但這世上除了雙生子,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雪花又開始飄下了。

唉!也不知是在哪兒聽到的?時間是治療情傷最好的解葯。

唐姍姍邊想著邊往後院走去,她一直以為自己還陷在舊感情的傷痛中,可如今再見趙建寬,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了!

笨死了!活了兩世,她怎麼還這麼遲鈍,有些人早就不在乎了,她卻毫無理智的任由舊回憶來折磨自虐,真是腦殘!

「莊主!你還好嗎?趙建寬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

田雲剛剛要去找她,卻驚見跟她說話的人竟然是趙建寬,嚇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好在,她及時摀住嘴,退後,再退後,就怕讓趙建寬看到她。

一直等著主子回到後院,她才敢現身。她不見趙建寬可不是畏懼他,而是考慮到主子,要不,她早就衝出去狠狠的罵趙建寬這個衣冠禽獸了。

「我哪裡不好?你應該有偷看吧?那你就知道我表現得有多好了。」唐姍姍還挺自傲的,本來嘛,分手快樂,她怎麼換了古人身體,腦袋也鈍了!

她將雙手往下雪的天空一張,像是可以擁抱整個天空,呼,好冰喔,但整個人怎麼都輕鬆了呢?

田雲看著她,再問:「莊主覺得他認出你了?」

「沒有吧,不然,也會喊個「你是王郁薇吧?你沒死?你不認得我了嗎?你復活了嗎?還是變鬼來找我報仇了?」」她放下雙手,以俏皮的誇張口吻說起電視劇一些灑狗血的劇情台詞。

田雲被她誇張的言語給逗笑了,「天啊,莊主要是在他面前這樣,他絕對不會認為你是王郁薇,當年的王郁薇雖然聰敏,但溫柔嫻靜,絕不像你這麼瘋癲。」

「歲月總會教會人一些什麼的,我只是做回我自己,不再戴上假面具。」她聳肩。

「那莊主打算跟翎兒說嗎?」

她搖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過去的事?你--王郁薇為了趙建寬做了多少事、付出多少心血,結果只落了個小妾之位,然後呢?」說到陳年往事,田雲的火氣又起。

「然後……」她歎息一聲,她就在趙建寬娶了沈詠珊的當天上演一出服毒自盡的詐死戲,趙家怕晦氣,當晚就派田雲草草的將她埋葬,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但也因此田雲才能帶著她順利的離開趙府!

她再次仰頭,靜靜的凝睇著下雪的天空,不說話。

「若是過去的事,主子怎麼不接受傅王爺?」田雲忍不住又道,「你明明心動了,卻少了勇氣,我願意跟著你,是以為你有著過人的勇氣。」

「我的勇氣被某人消磨殆盡了,何況,這樣的生活哪裡不好?」

「曾經開口要我努力追求幸福的人,說這種話也不怕被我唾棄。」

唐姍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一起久了,田雲說的話都像她的口吻了,「你又有去追嗎?」

「沒有,但在我放棄之前,我至少試了三次。」她說。

她眨了眨眼,「欸--我輸了!我到角落去畫圈圈可以嗎?」

田雲沒好氣的瞪著她,自己雖擁有高超醫術,卻是三嫁三被休,最後一次還被誣陷偷人,差點遭亂石打死,若非讓路過的唐姍姍霸氣救走,她早就死了,所以才跟在她身旁當丫鬟。「我這條命是你的,活著也只是想看到你得到幸福,別讓我失望,傅王爺守著你也夠久了,你都在跟侯府談論唐翎的婚事細節了,相較之下,傅王爺不會難過嗎?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

大叛徒,早知道你被傅炆千收買了!唐姍姍看著氣沖沖走掉的好姊妹,心裡忍不住嘀咕。

片刻之後,她已悶悶的躺臥在床上,但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唾棄自己--唐姍姍,你到底是因為被始亂終棄而憤恨?還是被受傷的自尊洗腦了,所以,你忘了把握當下,把握幸福,忘了要珍惜值得珍惜的人?

沒多久,聽說她沒吃午膳,田雲過來把脈,說了一句「沒事」就走了。

唐翎也來看她,「趙大人走了,但沒說什麼,只是希望我辦宴席,我拒絕了,娘不舒服?要不要我煮什麼給娘吃?」

「不餓,想睡一下。」她說。

女兒貼心,不吵她,也走了。

接著,傅炆千來了,她看得出來,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她,但見她有氣無力的躺著,貼心的什麼也沒問,「不是跟翎兒說想睡?快睡吧。」

她還真的睡了,長長一覺醒來,傅炆千仍在她房裡。

她看著窗外的冬日斜陽,她睡了好幾個時辰,傅炆千就待這麼久?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他擔心的坐到床緣,伸手輕按她的額頭。

顏值高、還是小鮮肉,她這穿越來的一縷現代魂明明可以有個快樂結局,怎麼就跟自己過不去呢?而且,前後一比較,還笨得看不出誰值得珍惜?難怪田雲會那麼生氣!

「扶我坐起來。」

他溫柔的扶起她,還將枕頭塞到她背後,她卻說:「你讓我依靠吧。」

他一楞,傻傻的看著她不是往後靠向枕頭,而是往前將頭貼靠在他寬厚的胸前,雙手環住他的腰,「傅王爺,你要開始不得閒了,因為,我要嫁給你了,還要替你生兒育女。」第二次的勇敢,她要為愛再次勇敢。

夢想成真,傅炆千呆若木雞,怔怔的看著懷裡的人兒,直到她仰頭,主動的、輕輕的給他一個吻,他喉頭緊縮,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擁抱她,再加深這個吻。

趙府別院,趙建寬站在窗口,沉著一張臉看著窗外呼呼吹著的風雪,現下沒有初見的衝擊,他冷靜下來,確信自己不會看錯,唐姍姍一定是王郁薇,所以……她是詐死?!

有可能,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女子。

所以,這段日子,韓元殊可以從四面八方,嚴密追緝東方會、甚至迫得那些與東方會交好的地方官員避之唯恐不及,就是背後有王郁薇當軍師。

她最清楚他的一切,也是她一步一步教會他如何站上成功的高峰。而在他野心變大後,他用盡心機、大膽拓展勢力,將自己隱藏在幕後,她看在眼裡,卻一而再的勸止……

不行!不管她是唐姍姍,還是王郁薇,都留不得!

他立即吹了哨音,不一會兒,五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房裡。

他冷冷的交代一些事,但五名黑衣人卻是一楞,互看彼此一眼--就他們所知,那裡有不少老弱婦孺。

「還不快去!」他再次低吼。

眾人拱手領命而去。

月光淡薄,黑衣人騎馬奔馳在官道上,再奔往近郊,僅到山腳處,他們就棄馬,再提起掛在馬背上的油桶,施展輕功在林蔭間躍上又躍下,迅速的掠往山腰處。

入夜了,整座慈幼莊園裡萬籟俱寂,偶爾才有孩子的幾聲嘻鬧聲、老人家的清嗓子聲。

但居中的書房內,燈火通明,韓元殊、唐翎、傅炆千跟唐姍姍圍坐一桌,商討相關的婚事細節,母親跟女兒同日出閣是美事一樁,但唐翎跟唐姍姍都不贊成,她們同一天當新娘,怎麼參與對方的終身大事?!

所以,一定要一個一個辦!

男人無異議,只要女人願意嫁就好,於是,繼續往下一個問題討論……

外頭突然有些奇怪聲響,夜風拂來,隱隱有股怪味道,瞬間,火舌四處竄起。

「失火了!」

「有人縱火!」

四周不少驚叫聲陡起,接著,就聽到鏘鏘刀劍刺耳的重擊聲。

「爺,有人刻意縱火。」

四名暗衛一直在暗中護衛著韓元殊,但那幫縱火的黑衣人顯然早有防備,躲過他們,讓他們來不及發現並阻止。

韓元殊與傅炆千對視一眼,兩人身形一動,各自抱著自己的女人,迅速的飛掠而出。

慶幸唐姍姍弄了什麼防災演練,莊園的人順利的逃生,而那幾名綁著黃絲帶的黑衣人與韓元殊的暗衛正在纏鬥。

韓元殊將唐翎抱到莊園前院的安全位置,與田雲及眾多老小在一起後,就飛掠回去加入戰局,傅炆千也將唐姍姍放到唐翎身邊,也跟著拿劍刺向黑衣人。

「主子,你看--」田雲不可置信的看著纏鬥的數人,尤其是那些手臂上繫著黃絲帶的黑衣人。

唐姍姍憤怒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要做大事,一定需要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但又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不過,這些人大多得趁夜行事,也都是黑衣裝扮,還是綁個清楚的黃絲帶,才不會傷到自己人。」

她跟趙建寬說的一席話清清楚楚的腦海裡閃過。

真的這麼狠嗎?即使無法確定她的身份,寧願錯殺,也不放過她,即使會有這麼多人要跟著陪葬?!趙建寬,你成了惡魔了!

突然間,「糟了,葉小妹沒有跑出來。」有人大喊。

「我知道她藏在哪裡。」唐翎拔腿就跑。她知道葉小妹,她天生怕火,每次遇到火災演練,她總是躲在床底下,為此,她跟娘還特地陪她一起練習了好幾次的逃生路線。

「等等--」唐姍姍要追上去,但腳不小心拐了一下,再抬頭,唐翎已衝進火場,煙霧太大,什麼都看不清!

雖然,有更多逃生出來的人都拿著水盆在滅火,才會有那麼多的煙霧,但她還是心急如焚,她看著扶她起來的田雲,「你快去叫韓元殊,翎兒--」

「翎兒怎麼了?」韓元殊正好回來,聞言忙問,那幾個黑衣人逃了兩個,他的暗衛已經追過去了。

傅炆千也已回到她身邊,「翎兒怎麼了?」

「翎兒又衝回西側房間去救葉小妹!」唐姍姍急急的道。

韓元殊臉色丕變,「我去救她!」

唐姍姍倒抽了口涼氣,「不行!」

「火太大了!」

傅炆千也阻止,但韓元殊一顆心都懸在唐翎身上,怎麼可能不進去?他大力一推傅炆千,再度衝進火場。

每個人都楞住了,唐姍姍很快回過神,「快滅火啊!」

此時,一個小小身影從另一個地方跑了過來。

「葉小妹,葉小妹出來了。」有人大喊。

熊熊烈火中,一再傳出嗶嗶剝剝的燃燒聲,見紅彤彤的火焰隨著夜風胡竄,炙熱的空氣令人無法靠近。

唐翎跟韓元殊身陷險境,每個人都提心在口,拚命祈求,但就是不見兩人,他們進去的時間會不會太久了?

韓元殊在冒著火花的西側擺了近十張床的房間來回找著唐翎。

「該死的,回答我,翎兒,該死的,出聲音啊……」

他找好久,就是沒看到她,終於--「咳咳咳……韓元殊,我在這……我找不到她--」一個聲音從牆角的角落傳了出來,他立即衝了過去,見她痛苦的靠著牆角,「快……快要不……不能……呼吸……了。」

他將她壓入懷裡,一手迅速打破另一邊的窗子,「砰」地一聲,煙塵四起,在火光煙霧中,他抱著她飛竄而出。

「看到了!他們出來了!」外頭的歡呼聲陡起。

韓元殊抱著她,一個飛掠,落在唐姍姍、傅炆千、田雲等人的身邊站定,眾人立即上前要查看,一邊說著,

「葉小妹跑出來,她沒事--」

「唐翎!該死的不許再有下次!」韓元殊突然一吼,這吼聲震天,讓一旁的人耳朵差點聾了!

唐翎抬頭看他,那雙滿含情感的黑眸震懾了她,除了憤怒外……還有更深的恐懼,他被她嚇到了?

韓元殊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用力之大,讓她全身都疼了,「韓元殊,你抱太用力,我會痛,而且,好多人在看……」

她聲音有些小,但韓元殊離她這麼近,她知道他肯定聽得見的,但他還是抱得緊緊的,她試著掙脫,但怎麼也無法撼動他這雙鐵臂,想要再次開口抗議,她才慢半拍的發現他竟然在顫抖。

她直覺的再抬頭看他,在四周火光下,她清楚的看到他額角青筋浮現,他眼中也冒火,整個人看來比他後方延燒的火光都還要來得熾烈,但她也感覺到他的恐懼。

韓元殊第一次這麼害怕,當他看不到她、找不到她時,強烈的恐懼像一把刀把他的心狠狠的一戳再戳,他真的害怕,萬一--不!他拒絕去想!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有的感動、有的開心、有的害羞,慶幸的是,沖天的火光逐漸熄滅,無人傷亡。

這一夜,莊園上下大略收拾了下,大部分的人先行入睡。

但在沒有被火舌波及的側廳,唐姍姍主動要唐翎、韓元殊、傅炆千、田雲齊聚一室,她的手上有一條從一名死掉的黑衣人身上拿的黃色絲帶。

田雲坐在她的右手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力量。

唐姍姍吐了一口長氣,將絲帶放在桌子中間,「這絲帶是我教一個人--」她搖搖頭,「我知道是誰要這些黑衣人來縱火的,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王郁薇的故事……」

她娓娓道來,幾年前,成了孤女的王郁薇進京投靠姨母,她雖然寄人籬下,但因為聰慧柔靜而讓趙家上下看重,也在朝夕相處下,與表哥趙建寬相知相愛,姨母一家人也是樂觀其成,當趙建寬要帶她出外遊山玩水時,姨母一家人也默許,甚至提到,兩人玩回來,也可以辦喜事了。

那一次遠遊,他們足跡遍及甘城、文城及幾個城鎮,再回京時,婚事卻擱下了,因為皇上為國庫不足一事傷神,王郁薇發現甘城蘊藏黃金礦脈,趙建寬將此事上奏皇上,得了全部的功勞,接下來,趙建寬就在王郁薇一步步的指導下步步高陞,更得皇上器重,只是,趙建寬也開始變了,他被權勢蒙蔽良知,不論是非,只重利益。

也因為與王郁薇的理念越發不同,對她的愛也開始變質,甚至妒嫉她的聰慧,妒嫉她用之不竭的點子,他開始厭惡她,不服她比他這個京城才子更有才,忌憚並害怕在不久的將來,她鋒芒畢露。

所以,當相爺之女傾心於他時,他便背棄娶她為妻的承諾,不僅上相府求娶沈詠珊,拉高身份,攀權附貴,還惡劣的打算在迎娶正妻的同一日,讓她默默無聲的成為他的妾,讓她當個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姨娘。

她心碎了、心寒了,在最信任的好友兼丫鬟的幫助下,詐死離開後,改了名字,躲在郊區,設了慈幼莊園……

故事說完了,唯一隱瞞的是,真正的王郁薇早在進京投靠姨母前,就已香消玉殞,唐姍姍穿越取代原主,才有了日後王郁薇的聰慧與現代知識,幫助趙建寬一步步的成為朝臣新貴。

唐翎在驚愕之後,心疼的伸手握住娘親冰涼的手。

唐姍姍將女兒的手握得更緊,繼續道來,「趙建寬城府日深,做事不擇手段,今早在這裡乍見我時,可能就認出我了。」她苦笑,「只是我沒想到他心那麼狠,不念舊情,不憐我詐死,不畏我重生,一入夜,就要我葬身火窟,你們是遭池魚之殃,是我害了你們。」

韓元殊搖頭,「夫人言重了,趙建寬會往這裡來,是我的錯,因為我已經確定他就是我要捕捉的大魚,所以,對他的邀約一概婉拒,也拒絕與他交談,」

他頓了一下又道,「他是狗急跳牆,把目標轉到翎兒身上,才刻意走這一趟,一旦我知悉,絕對不會不與他接觸,沒想到,卻在這裡見到你,如此一來,消滅你又比抓唐翎當籌碼來得更重要……」說到這裡,黑眸燃起怒火。

傅炆千聽著,也不捨的將手放上唐姍姍的另一隻手,唐姍姍看向他,再看著韓元殊,「為什麼確定他是你要捕捉的大魚,卻不捕捉?」

「還未找到帳冊,我要知道金子流向,逮更多條小魚。」

唐姍姍微微一笑,「我知道他會將重要帳冊放在哪裡,但你們知道他圖什麼嗎?絕不是單純的貪瀆而已。」

她繼續說起,趙建寬的野心認真說來,應該是從甘城發現黃金礦脈開始,有了金子,萬事都好使,如何成立東方會,如何佈局,如何與恃功驕縱的杜鐵搭上線,與黎族同盟,製造爭端,又暗囤軍火。所謂「亂世出英雄」,這就是趙建寬最大的野心,他要製造亂世,也許有那麼一天,他成了眾望所歸的英雄,改朝換代得以稱王!

眾人靜默無言,怎麼也沒想到趙建寬的野心如此大,也明白趙建寬為何要唐姍姍死,她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只有死人才無法開口。

「傅王爺,你留在這裡,我要去送個回禮。」韓元殊突然站起身來,一雙黑眸冷芒閃動。

「不!我也要去。」傅炆千黑眸也是一片冷意。

兩人心有默契,要去找趙建寬替他們的女人討回公道!

但女人們有意見,唐姍姍很聰明知道他們想幹麼,不許他們去,但兩個男人很堅持,還要她們保持警戒,韓元殊會留下四名暗衛,雖然他們都不認為趙建寬會發動第二波攻勢,而是會在知道縱火失敗後,集結東方會的

殘餘勢力保住性命,畢竟,活著才有機會再作他的春秋大夢!

「姍姍,你好好待在房裡,別擔心我。」

「翎兒,你也給爺一樣留在房裡,聽到沒有?!」

兩個男人對著心上人說話,只是,傅炆千說得溫柔,韓元殊卻是霸氣十足。

現下,換女人開口。

「你要小心,不可以有事,我等著嫁你呢。」唐姍姍說得直白,讓傅炆千眸中柔情更盛。

「你該跟我說什麼?」韓元殊雙手環胸的看著唐翎,口氣仍是一貫的霸道。

「咳,你--你小心,不可以有事,我、我等著嫁你呢。」

唐翎沒法子像娘那樣外放,她吞吞吐吐的表露女兒嬌態,扭捏模樣特別誘人,儘管時間、地點都不對,他仍猛地一把將她拉到暗處,狠狠的吻了她。

年輕人總是年輕氣盛,唐姍姍也主動接近傅炆千,雙手環抱著他,傅炆千將她擁入懷裡,不是不想親,而是這種事應該在獨處時才做。

田雲更尷尬,乾脆走出去好了,外面涼一點……呃--不,是太冷了,哈啾!

月光似水,一輛馬車在山徑上疾馳著,因速度太快,車上的趙建寬被顛簸得有些頭暈目眩,但他沒有責罵駕車者,馬車前後還有二十名黑衣人騎馬護衛。

他的手扣住桌上的四方漆盒,裡面是他最重要的帳冊。

驀地,馬匹嘶鳴,蹄聲雜沓,接著,是鏗鏗鏘鏘的刀劍交擊聲,他打開車窗簾子看出去,臉色丕變。

韓元殊就站在車窗外,手拿著火把,黑眸透著怒火。

他嚇得一顫,往後一坐,突然感到熱度,猛一回頭,後方竟然已經著火冒煙了,他想也沒想的就拉開車簾,抱著漆盒跳下馬車,但迎接他的是,同樣拿著火把的傅炆千。

驀地,有人將水潑向他--不對,是油!他臉色刷地一白,「不要!不要!」

他跌坐在地,也因為害怕,他全身顫抖。

另一邊殺聲震天,這一邊還可以拿火把嚇人,因為寡不敵眾,趙建寬只有二十名黑衣人,韓元殊卻調來五百名暗衛,不必太久,一切又是靜悄悄了。

「傅王爺,你想從哪裡開始燒這只禽獸?」韓元殊問。

「統領大人,我以為你說他是一條大魚?」

「禽獸跟大魚有差嗎?不是都得切一切、剁一剁才能火烤上菜?」

趙建寬氣色灰敗、冷汗直流,他也看到他的人都死了,一切都毀了,當韓元殊將火把往他揮過來時,他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他再次醒過來時,人已在天牢。

接下來是一次又一次的對質審問,他一個前程大好的清官成了京城百姓口中城府深沉的貪官污吏,他做的所有壞事被公諸於世,這幾年的努力功虧一簣,榮華富貴付諸東流,他成了牢中死囚,家中財物全數充公,一家老小僅著粗布衣,南下流放。

相爺不捨愛女受苦,硬是向他要了一張休書,結束夫妻關係。

什麼都沒有了!此刻,他獨處牢獄,靠坐乾草堆上,眼神空洞的想著,如果當初知足的與王郁薇成親,現下,該是不同的風景吧!

牆上的火把忽暗忽明,牢裡亦陰暗不明,他無聲哀歎,錯了!他錯了!但再多的懊悔都回不到過去了!此生,他只能待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裡,永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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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25:1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春天來了!

雪融了,慈幼莊園四周的樹木都冒出了鮮嫩綠芽,再襯著一些未融的白雪,真是風景如畫。

莊園上下剛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好年,此時,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唐姍姍就坐在涼亭,慵懶的靠在傅炆千的懷裡。

她微微一笑,如此徜徉山水、自由自在的過日子真好,而且,在她身邊,還有深愛她的男人,再過一個月,他就是她的天了!只是,這個男人什麼都好,就是很會擔心……

「我們真的不去看看他們?」傅炆千有點擔心的問。

「看什麼?小倆口在廚房裡你儂我儂的放閃光,我們去湊什麼熱鬧?」

「可是,不是翎兒要掌廚,而是二爺。」聽慣了她的怪話,傅炆千雖知其意,卻還是不安心。

她彎唇一笑,「你要練習改口,看是要叫元殊,還是喊女婿,元殊跟翎兒都成親月餘了。」

他知道,也因為他將跟唐姍姍成親,唐翎就是王爺之女,身份上並未矮韓元殊一截,因此皇上沒再另作冊封上的安排。

但要他喊元殊或女婿,他還是不太自在……欸,他要說的不是這個,「二--元殊從未掌廚,卻說要做菜給翎兒吃,你不擔心翎兒?」

「這麼快就心疼女兒了,怕她吃到難吃的?還是半生不熟、根本入不了口?拜託,翎兒分不清能不能吃嗎?」唐姍姍覺得這個小鮮肉真可愛,來,姊姊親一個!

偌大的廚房裡,閒雜人等全被請了出去,只有二爺夫妻窩在一座灶前,火上還有一個大鍋子。

「真的不用我上?」唐翎深情的看著丈夫。

「不用。」韓元殊一手拿著大杓子,表情認真。

她很感動啊,她只是不經意的說了句「從來我都是煮東西給別人吃」,韓元殊一聽,就熱血體貼的捲起衣袖,說要當廚夫,還真的一路奔到廚房來,這當然是一種心意,但她也發現韓元殊原來不是萬能的。

「可惡,這油怎麼四處噴!」他以大杓子翻炒鐵鍋裡的食材,但裡頭的油像逃兵似的到處逃竄。

她緊張的站在一旁,「鍋裡有水,你要閃啊,會燙著的!」

「沒事……該死,這火好大,這蔥蒜都要焦了。」韓元殊已是滿頭大汗。

她一看,傻眼。是已經焦了,冒出陣陣燒焦味了……

不一會兒,韓元殊又懊惱的吼了,「這又是什麼鬼玩意兒?」

「那應該是叫牛肉的玩意兒吧。」她忍著笑意。

「現在要放油?還是放鹽?」

「鍋子得刷呢。」她說,可是來不及了,韓元殊大手一丟,鹽下了半罐,再倒了半碗油。

她尷尬的乾咳兩聲,不知如何補救這道菜,她對不起種菜的農夫也對不起養牛的人……

「下廚做菜,比練功夫還難。」他忙著翻炒,都快被打敗了。

她莞爾一笑,其實兩者都難吧,但她知道眼前這美麗的一幕,會永遠留在她的心裡。

終於,菜放上碟子,只是,一坨烏漆抹黑的與木炭無異,還散發著股焦焦怪味兒。

「還是不要吃了。」他凝睇著她白裡透紅的粉頰,還有那甜蜜誘人的櫻唇,「撤下去吧!爺要改吃別的了。」

「可我想試試……」這是她的夫婿第一次下廚的成品啊。

但他大手一扔,將那盤黑黝黝的東西丟入桶子內,「下回再試吧!你先試試我的味道。」他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呃--」她粉臉漲紅,新婚月餘,兩人在床上翻雲覆雨,他這樣熾烈的眼神,她可是很熟悉的。

「你是大廚,試味道不都是你的事兒?」他就是愛逗她。

「我--我嘗過的。」她羞窘的說著。

「我身上的味道可是天天有變化。」

她一楞,傻傻的問:「怎麼可能?」

他貼近她的耳畔,「我可以在身上灑點東西,看要加糖、加蜜,或看你喜歡什麼味道,就算淋上果汁都成,你不是廚娘,應該最拿手的吧?」

她瞪大了眼,有沒有那麼賴皮的,但好有意思……不對不對,這也太羞人了。

但廚秀的丈夫很有冒險犯難的精神,拿了蜜罐子,拉著妻子就往房裡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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