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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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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野櫻 -【家有財婦(娶妻不閒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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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30: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繡戶微啟,湘簾半卷,僕婢家丁來來去去,手中托著盤兒,將一碟碟的點心送進廳裡。

廳中,錢蠻蠻正與李氏三人閒聊,氣氛融洽,一旁,趙儒元安靜的品茗,同時也細細品味著這難得的平靜及祥和。

這在過往,真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光景,可如今,府中竟能一家歡樂,他得說,這個媳婦真是不簡單。

那日沈紅魚見到他,便一直盛讚錢蠻蠻冰雪聰明、進退得宜,還說趙破軍果真好眼光,娶了個這麼不得了的妻子進門。

看著錢蠻蠻,他常覺得看見了孫吟香,雖然她們長得並不像,卻總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想,就是因為這樣,他那日才會跟她說了那麼多心裡話吧。

據黃百福說,錢蠻蠻掌中饋後,除了每月吃穿用度的必要開銷,還另外給了李氏她們每人每月三十兩的零用金,這三十兩隨她們花用,若不用便也存了下來。

三十兩也不是小數目,若一年不花用的話,存下來便是一筆可觀的數目,李氏三人有錢便有了安全感,再加

上錢蠻蠻也禮敬她們,她們自然沒什麼好爭好鬧的,全都安分了。

這時,趙破軍自宮裡回來,一進廳裡,看見這般和樂的景象,霎時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破軍,你回來了?」錢蠻蠻起身走向他,臉上堆滿笑意,「累了吧,先喝杯茶。」不管他願不願意,她拉著他就往廳裡走,硬是按著他在他爹身邊坐了下來。

錢蠻蠻發現,他一出現,李氏三人立即斂起笑意,不自覺的拘謹起來。

這也正常,往昔他們毫無交集,雖同住在府裡,卻形同陌路,彼此都不熟悉。

如今一時半刻要他們熟稔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來,」錢蠻蠻拿了一個小碟子,上面盛著玉堂春的招牌點心,「我要掌櫃差人送來的,你喜歡吃呢。」

趙破軍如坐針氈,相當不自在。

「欸,」錢蠻蠻偷偷拽了下他的手,低聲道:「笑啊。」

趙破軍無奈極了,老實回道:「笑不出來。」

「笑久了就習慣了,你跟她們又沒仇。」錢蠻蠻說。

「不要逼我。」趙破軍的表情顯得痛苦。

「娘又不是她們害死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希望有人能代替我陪你、照顧你呀。」

她話才說完,趙破軍一時激動,大聲道:「你不能死!」

他大叫一聲,所有人都嚇著了,趙儒元、李氏三人,還有在廳裡伺候的僕婢們,十幾雙眼睛全看著他。

他一怔,呆了一下。

錢蠻蠻先是一楞,隨即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她的笑像是有渲染力一般,不一會兒便柔和了剛才凝滯的氣氛,其他人的唇角扯了扯,也慢慢的笑了起來。

趙破軍覺得難堪,懊惱的瞪著她。「瞧你幹的好事。」

錢蠻蠻不以為意,大方跟大家分享他們剛才的對話,「剛才我要破軍笑一笑,他說他笑不出來,還要我別逼他笑……」

「錢蠻蠻,夠了。」趙破軍想阻止她繼續說,可她不依。

李氏三人有點尷尬,她們當然知道趙破軍笑不出來的原因是什麼,就是眼前坐著三個他不喜歡的人。

「蠻蠻呀,我看……」周氏說:「你還是陪少爺回去歇著吧。」

她們從來未敢直呼他的名字,而是叫他少爺。

「姨娘,」錢蠻蠻一笑,「我們是一家人,不需要互相走避。」

聽她這麼一說,李氏、周氏及歐陽氏互看幾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三位姨娘,」錢蠻蠻續道:「破軍他是開不了竅,才會一直鑽牛角尖。」

她在三人面前這麼說趙破軍,雖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還是讓他有一點點的懊惱。

「錢蠻蠻,可以了。」趙破軍低聲制止。

錢蠻蠻不理會,逕自又道:「娘並不是三位姨娘害死的,她不能再陪著爹,想必也十分懊惱,若是我早破軍一步離開,我也希望能有人陪著他、照顧他。」

她說完,大家才知道剛才趙破軍為何突然大叫「你不能死」,方才明明覺得很好笑的事情,此刻卻讓大家莫名感到心酸。

趙儒元神情凝沉,一語不發。

「爹有三位姨娘陪著,相信也解了不少愁思。」錢蠻蠻衷心地道:「說起來,我們是要感謝三位姨娘的。」

此話一出,李氏三人想起過往彼此勾心鬥角、拚命爭寵的事情,不免慚愧得紅了眼眶,流下淚來。

這是趙破軍第一次看見她們三人落淚,不禁一怔。

過往,她們總是吵吵嚷嚷,弄得一家子烏煙瘴氣,每當他憶及娘親在世時那和樂的光景,便對她們三人更難諒解,但錢蠻蠻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娘親是病死的,跟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蠻蠻,謝、謝謝你……」李氏噙著淚,真心誠意的向她道謝。

「姨娘,是我們要謝你們才對。」錢蠻蠻一笑,眼底迸射出一抹狡黠,「要不是你們老是吵吵鬧鬧,這將軍府多死寂呀!」

她這話一說出口,大家都笑了,趙破軍的神情也變得溫柔幾分,而趙儒元眼底的哀傷,也顯得淡薄了。

錢蠻蠻看著這和樂的光景,心裡踏實了、安心了。「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我們都得往前看、往前走,不是嗎?」

聽著她這一句「往前看、往前走」,趙儒元的眼眶紅了,他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想起孫吟香臨終前對他說的話--親愛的,我的生命已經到盡頭了,但你還要往前看、往前走,你的人生還沒結束,還有風景。

錢蠻蠻說了跟孫吟香相似的話,也解開了他心中的死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兒子,「破軍,謝謝你。」

趙破軍不解,父親突然這麼說,是要謝他什麼?

「謝謝你讓蠻蠻進了趙家,成了我們的家人。」趙儒元說完,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一行清淚。

看著父親的淚水,趙破軍極為震撼,但尾隨著而來的,是不曾有過的釋懷。

他沒說什麼,只對父親輕輕頷首。

將軍府的氣氛變了,人人臉上有了笑容,也不再有爭吵,或是奇怪的女子上門。

趙儒元每天跟李氏她們下棋喝茶,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看著這一切神奇的轉變,趙破軍只歸功一人,那就是他的妻子錢蠻蠻。

看著身側睡得香甜的她,他感到平靜而幸福。他多麼幸運,可以擁有這個為他及趙家帶來美好改變的女子。

她是他的寶貝,他會守護她,直到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伸出手,趙破軍溫柔的輕撫著她粉嫩的臉頰。

錢蠻蠻感覺到絲絲搔癢,幽幽轉醒,眨了眨迷濛的大眼,看著他,「我睡過頭了?」

「沒有。」他說。

她在被窩裡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我該起來梳洗,去跟爹請安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趙破軍說。

「欸?」錢蠻蠻以為自己還沒睡醒,聽錯了,「你說……」

「我說,」他一笑,「我們一起去跟爹請安。」

她簡直不敢相信,驚訝又驚喜,但隨即像是擔心他會反悔似的,她快速的跳下床,拉著他,「起來起來,快!」

趙破軍好笑的瞅著她,「別急,時間還早。」

說是還早,他還是如了她的意,快快起身梳洗更衣,然後小倆口手拉著手一同前往懷香院。

每天早上,趙儒元都期待錢蠻蠻這個可愛又聰明的媳婦來請早,她總是有說不完的故事跟笑話跟他分享,她總是帶著讓人愉悅的笑容。

但今天,他看見兒子一起來了,這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教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爹,早。」錢蠻蠻笑咪咪地問好,「睡得好嗎?」

「好……好,很好。」趙儒元有點恍神。

許久沒向父親請早,趙破軍有點不自在,他沒說什麼,只是跟父親點了個頭。

趙儒元一點都不在意兒子用什麼方式向他請安,因為這已經是他們父子之問的一大進展。

有錢蠻蠻從中調節,趙儒元及趙破軍父子倆也聊了一些話。

但趙破軍還要上朝,便先行離開,留下趙儒元跟錢蠻蠻。

「蠻蠻,」趙儒元眼底滿是感激,「是你拉著破軍來的?!」

她笑著搖搖頭,「不,是他自己說要來的。」

「是嗎?」他難掩欣喜。

「爹,破軍不是座冰山,就算是,太陽一照,也會慢慢融化的。」錢蠻蠻妙喻道。

趙儒元聽著,深深一笑。「蠻蠻,你就是他的太陽……喔不,你是我們趙家的太陽,謝謝你願意嫁到趙家來。」

得到公公如此肯定及寵愛,她感到十分欣喜及欣慰。「是爹跟破軍接受了我,不嫌棄我。」

「嫌棄?」他蹙眉一笑,「你可是難得一見的瑰寶呀,就跟破軍他娘一樣。」

「我哪能跟娘相比。」錢蠻蠻打趣地道,「娘是才女,才華橫溢的才,我是財女,財大氣粗的財。」說完,她自己笑了。

趙儒元也被她逗笑了,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想看看破軍他娘的畫嗎?」

「當然!」她興奮地馬上回道。

「跟爹來。」說完,他領著她到隔壁的小廳。

打開箱子,趙儒元取出幾本冊子及幾卷畫軸,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的長案上。

錢蠻蠻輕手輕腳的翻開冊子,裡面是一張一張水墨畫,畫的都是貓狗鳥獸或是花草,栩栩如生。

「娘的畫功真是了得。」她發自內心的讚美著。

「可不是嗎。」他一笑,「她無師自通,實在令人驚歎。」

錢蠻蠻繼續翻看著,突然,她看到一張小幅的風景畫,畫中的景物十分眼熟,她再定睛一看,居然是龍山寺?!

是的,她絕對沒認錯,畫中的寺廟正是龍山寺,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她抓起冊子端詳著,表情顯得難以置信。

「爹,這個……」她驚疑地問:「也是娘畫的?」

「是,她說這些是她夢裡看見的景物。」

夢裡看見的?她夢見龍山寺?錢蠻蠻繼續翻到下一頁,又再一次受到驚嚇。

老天爺,是阿里山的小火車?這真的都是夢中所見?為何婆婆夢中看見的都是這些?

錢蠻蠻繼續翻,緊接著看見的是龍騰斷橋、日月潭、鹿港天后宮、赤崁樓、安平古堡,還有恆春南門及鵝鑾鼻燈塔……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孫吟香絕不是夢見這些景致,而是親眼看過、親身遊歷過。

錢蠻蠻想起趙儒元說孫吟香總叫他親愛的,親愛的從來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詞彙,而是……突然,一個念頭

鑽進她腦海中。

她想,她無緣一見的婆婆跟她一樣,都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人,她猜想孫吟香在二十一世紀應該是一位畫家,因為回不去了,便在畫中回憶著過往。

孫吟香在自畫像上的臉頰有著一顆誰都不曾見過的痣,錢蠻蠻想,那應是在二十一世紀的她,臉頰上所擁有的標誌。

她在畫像上點了一顆痣,應該是想證明自己的存在吧。

穿越時空這種事應該不多見,可他們趙家父子碰到的女人竟都是穿越而來,這是什麼樣的奇緣呢?

「吟香的腦子裡裝了好多奇怪的東西,她真的是個充滿驚奇的女人。」趙儒元說著,眼底有著深濃的懷念。

錢蠻蠻笑視著他,點點頭,「是呀,娘真是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人。」

下朝後,錢八達跟趙破軍這對翁婿步出大殿,準備離開皇宮,身後突然傳來喊聲--「兩位大人請留步!」

兩人轉身,來人是皇上的侍衛長呂然。「兩位大人,皇上請兩位即刻前往顯仁宮。」

兩人互看了一眼,雖然沒有頭緒,但也意識到應該是大事或是不尋常之事,於是加緊腳步,速往顯仁宮而去。

御書房裡,皇上神情苦惱的來回踱步,見兩人來了,他立刻停下腳步道:「兩位愛卿,你們來了。」

「不知皇上突然召見微臣二人,有何……」

「大事不好。」未等錢八達說完,皇上已急著打斷他。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食君祿,擔君憂,見皇上如此苦惱,做為臣子的趙破軍當然也關心。

皇上看著趙破軍,神情凝肅,「又是你的事。」

趙破軍一頓,面露狐疑,「臣的事?」

聽說事關趙破軍,當岳父的錢八達也有點急了。「皇上,究竟是……」

「趙卿,你還記得蘇蘭公主吧?」皇上問。

趙破軍想了一下,回道:「記得,她是天馬王的女兒。」

天馬王查辛曾是中土最強大的外患,趙儒元還是衛武將軍時,跟天馬王交戰多年,簡直可說是宿敵。當年,天馬王趁中土政爭時侵犯邊界,先王便派趙儒元跟趙破軍父子倆前往鎮壓。

蘇蘭公主是天馬王唯一的女兒,她自小習武,巾幗不讓鬚眉,經常跟著父兄上戰場。

在一場狹路相逢、短兵交接的戰役中,趙破軍將天馬王當場擊殺,但是當時蘇蘭公主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趙破軍對一個女流之輩下不了手,於是放她一條活路。

「皇上為何突然提起她?」趙破軍不解,事情都過去好多年了。

「她現在就在京城。」皇上說。

趙破軍反問道:「她在京城做什麼?」

「蘇蘭公主想和親。」皇上面色凝重。

趙破軍沉默了一下,才又道:「和親?所以……她的兄長想與我國講和?」

「她是這麼說的。」皇上點點頭,「邊關衝突多年,始終未有真正的和平,所以她兄長想以和親的方式解決長久以來的紛爭。」

錢八達是個聰明人,若這事是真,和親也是真,皇上理當因和平終見曙光而高興,為何卻一臉苦惱?他突生警覺,「皇上,事情恐怕不是這麼單純吧,蘇蘭公主提了什麼條件?」

皇上看著他,眼底彷彿寫著「你真是內行」,接著他神情凝重的看向趙破軍,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趙卿,蘇蘭公主和親的條件是……她要嫁你。」

聞言,趙破軍跟錢八達都一楞。

趙破軍不可置信,「什麼,嫁我?」

「皇上,」錢八達急道:「趙大人是小女的丈夫,這怎麼……」

「朕知道,朕也明白。」皇上一臉苦惱煩躁,「可她說她不在乎做小。」

「皇上的意思是,她願意做趙大人的妾?」錢八達問。

「正是如此。」皇上點點頭。

錢八達瞠瞪著雙眼,他哪裡不知道女兒的脾氣,女兒要能接受趙破軍納妾,當初何必在展秀上殺魏婀娜一個措手不及,她大可讓魏婀娜進門,然後好好的拿自己正室的身份及架子修理魏婀娜,她沒那麼做,正是因為她無法接受趙破軍除了她,還有別人,如今蘇蘭公主說要做趙破軍的妾,女兒又怎麼會答應?

「皇上,這事恕微臣無法答應。」

錢八達還沒來得及向皇上表達立場,趙破軍已先表態拒絕了。

「微臣這輩子就只錢蠻蠻一個女人,絕不會讓她受委屈。」趙破軍態度堅定,語氣強硬。

「趙卿……」皇上眉心一擰,「你要朕如何做?和平對朝廷及百姓來說都是好事,如今能以和親的方式達成,有何不可?」

「皇上,微臣已有妻室,恕難從命。」趙破軍冷著一張臉。

「朕知道,且朕也喜歡蠻蠻,只是蘇蘭公主除了你,誰都不嫁呀!」皇上續道:「她並沒要求與蠻蠻平起平坐,只要能跟著你,做妾做小都可以,所以……」

趙破軍表情凝肅的搖了搖頭。

皇上惱了也急了,「你明知左城仲這個內憂尚未解決,如今有機會解決外患,難道朕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皇上的內憂外患,微臣都會鞠躬盡瘁的為皇上解決。」趙破軍直視著他。

皇上面容一沉,「你要朕拒絕她嗎?」

「皇上也只能拒絕了。」趙破軍的態度絲毫不動搖。

「你!」皇上有點上火了,「若是朕命令你納她為妾呢?」

「微臣恐怕也只能抗旨。」

皇上一時氣惱,忍不住用力一拍案。

眼見情勢不對,錢八達急忙出聲緩頰,「皇上請保重龍體,這事……還能商量。」

趙破軍看著岳父,再一次重申,「沒得商量。」

錢八達以眼神暗示他先冷靜下來,「先問問蠻蠻的意思吧,或許為了國家社稷,她會答應。」

趙破軍板著臉,不再說話。

當趙破軍激動的跟錢蠻蠻說了蘇蘭公主之事後,錢蠻蠻那平靜、冷靜,甚至近乎無感的反應,反倒讓他有驚嚇的感覺。「蠻蠻,你……」

他以為她會氣得跳腳,就像上次魏婀娜說要嫁他時那樣,可是這一次她怎麼是這樣的反應,難道她現在不在乎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了嗎?難道她不像之前那樣重視他了嗎?

不知為何,他有股莫名的沮喪。

「你倒說說話呀!」他心急的催促道。

錢蠻蠻若有所思,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實在看不出她此刻是什麼心情及感受。

趙破軍盯著她的臉瞧,越來越不安,他討饒道:「蠻蠻,你別不說話,我看了……急呀!」

「怎麼你這麼搶手,人人都搶著當你的女人?」她突然這麼問道。

他疑怯地反問,「你這話是在調侃我?還是……」

「不是調侃。」錢蠻蠻似笑非笑,「只是覺得你應該沒好到人人都想嫁你而已。」

趙破軍不悅的道:「蠻蠻,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這件事。」

見他板起臉,她也認真起來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顯得高深莫測。「皇上要你回來問我的意見,是嗎?」

「那倒沒有,皇上……很堅持,是你爹說要問問你的想法。」

「是嗎?」錢蠻蠻抓抓下巴,陷入沉吟。

「不過,我拒絕皇上了。」趙破軍專注的望著她,像是要跟她討摸頭的錢多多似的。

「為什麼?」她問。

他糊塗了。「為什麼?難道我該答應嗎?」

錢蠻蠻點點頭。

趙破軍又被她的回應給嚇到了,「蠻蠻,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你才不舒服呢!」她沒好氣的輕啐一記。

「之前魏婀娜要嫁我時,你是怎麼教訓她的,現在你怎麼……」

「我也要教訓這個蘇蘭公主呀。」她咧嘴一笑。

趙破軍的表情茫然又疑惑。「你要教訓蘇蘭公主?我、我真的不明白……」

錢蠻蠻笑視著他,「她誰都不嫁,偏偏就是要嫁你,這不就是明著找我麻煩嗎?我不教訓她,教訓誰?」

他實在不明白她的打算,「你何必找事,咱們一起拒絕皇上便是。」

「我朝與關外異族的衝突不曾間斷,皇上又提防著秦國公,內憂外患夠皇上頭疼了,如今只要你肯娶蘇蘭公主,外患便能暫時解決,你豈有理由拒絕?」

趙破軍還是滿臉困惑,「蠻蠻,你真要我納她為妾?」

錢蠻蠻想都不想就道,「你非納不可。」

他眉間擠出幾條懊惱的皺紋,「我不想。」

「不想也不行。」她說得篤定,「我看皇上是勢在必行。」

「你真心願意?」他實在難以理解。

「不願意也得願意。」錢蠻蠻抿唇一笑。

看她的反應和表情,趙破軍只有一種解讀,那就是--她不像從前那麼愛他了,他感到沮喪失落,「你變了,真變了……」

見狀,錢蠻蠻受不了的大笑出聲。

他懊惱的瞪著她,「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看他那麼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不再捉弄他,伸出雙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小臉猛往他胸口蹭。「親愛的,我是不可能讓別的女人來分享你的愛及時間的。」

聞言,趙破軍更不明白了,「那你……」

她眼底閃動著慧黠,「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

「誠如你說,蘇蘭公主的父親查辛是被你所殺,你可是她的殺父仇人,就算不得已非得和親,有那麼多親王可以選,她為何偏偏要嫁給你?」

經她這麼一提點,趙破軍的思路終於可以稍微從皇上逼他納妾這一點跳脫出來,也終於察覺到不尋常。

「我想她應是另有目的。」錢蠻蠻又道。

他警戒地道:「若她真另有目的,我就更不能讓她進趙家大門了。」他抓著她的肩膀,神情緊張,「若是她傷害你,那可怎麼辦?」

她一笑,「她若只是想報殺父之仇,不必用和親這種方式,我想她的目的並不是為父報仇。」

「就算如此,讓她接近你總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我可不能讓你有任何差池。」

「放心吧。」錢蠻蠻一派輕鬆,「趙家上上下下都是咱們的人,真正要擔心的人是她才對。」

「但是……」

「再說了,」她打斷他,「爹雖已卸甲歸田,卻是寶刀未老,就算你不在府裡,也還有一堆武功高強的護院在,她進了趙家可說是插翅難飛。」說完,她捧著他的臉,吻了下他的唇。「讓她放馬過來吧,我等著。」

錢蠻蠻答應讓趙破軍納妾之事,在京城裡引起不小的騷動,人人都知道他們感情好,也知道魏婀娜曾經因為想嫁進趙家跟她爭寵,而在展秀上被她狠狠修理了一頓,可如今她卻毫無異議的答應夫君納妾,實在令人不解。

不過錢蠻蠻答應歸答應,還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婚事不可鋪張。

蘇蘭公主對此沒有意見,只求能做趙破軍的妾。

就這樣,擇了一個日子,蘇蘭公主進門了。

蘇蘭公主嫁進趙家後,錢蠻蠻安排她住在他們隔壁的一個小築裡。

新婚之夜,趙破軍在宮裡留宿,並未返家,之後有半個月的時間,他都以公務繁忙為由,夜不歸巢。

蘇蘭公主只帶了一個貼身侍婢進門,趙家人對她又態度冷淡,她就這麼天天躲在小築裡,處境有點淒涼。

這天,錢蠻蠻帶著玉堂春的招牌茶點來到小築。

「公主,這是玉堂春茶樓的招牌茶點,我特地派人出去買的,你嘗嘗。」她笑咪咪的看著蘇蘭公主。

說真格的,蘇蘭公主是個美人胚子,她五官深邃,有著小麥色的肌膚,頭髮烏黑濃密,有著濃濃的異國風情,要不是她對趙破軍有相當的信心,還真沒膽子讓這樣的美人進門來。

蘇蘭公主看著她,有幾分疑怯,「夫人……」

「別叫我夫人,老了。」錢蠻蠻調笑道,「聽說你比我年長,叫我姊,我也是佔了你便宜,不如你叫我蠻蠻吧。」

蘇蘭公主眉心一皺,搖搖頭,「那怎麼可以。」

「當然可以。」錢蠻蠻主動握住她的手,「我們是共事一夫的好姊妹,以名字相稱便行。」

蘇蘭公主看著她,笑得靦眺。

「蘇蘭,真是抱歉,破軍他近來公務繁忙,可能忽略了你,待他忙完公事,會到小築來看你的。」

蘇蘭公主的眼底有幾分困惑,「夫……喔不,蠻蠻,你不氣我硬要做趙大人的妾嗎?」

錢蠻蠻搖搖頭,「破軍英偉神武,本就有許多女子心儀他,再說……」她神情一暗,口氣也顯得有些幽幽的,「我與他成親幾個月了,至今肚子未有動靜,我很是擔心。」

「咦?」

「他是獨子,又已二十六了,爹一定盼著他為趙家傳宗接代。」錢蠻蠻沉沉一歎,「只要有人能為趙家傳宗接代就好,就算不是我也沒關係。」說到這兒,她的大眼甚至微微泛著淚光。

蘇蘭公主若有所思看著她,不發一語。

錢蠻蠻吸了吸鼻子,略帶憂愁的一笑,「你快吃吧,待會兒來找我,我帶你在府中四處走走看看。」

「嗯,謝謝你,蠻蠻。」蘇蘭公主向她點頭致意。

「應該的,我們是一家人了。」錢蠻蠻說完,起身離開。

蘇蘭公主目送她離去後,臉上旋即覆蓋一層寒霜,唇角微微上揚。「真是個愚蠢的女人。」

「公主,」一旁的侍婢亞伊附和道:「看來她不是你的對手。」

「這些中原女子都是以夫為天的蠢蛋,哪裡是我的對手。」蘇蘭公主挑眉一笑,自信全寫在那張美麗的臉上,「看著吧,我會打敗我兄長,成為史上第一個女天馬王。」忽而,她想起一件事,表情一凝,「對了,亞伊,我寫一封信給秦國公,你找機會替我送出去。」

亞伊點頭,「奴婢遵命。」

趙破軍不在府裡的時候,錢蠻蠻幾乎都陪著蘇蘭公主,她帶著蘇蘭公主認識府裡的人,也帶蘇蘭公主去看過婆婆的畫,甚至還帶蘇蘭公主進過她跟趙破軍的寢院。

人人都說錢蠻蠻好氣度,可錢蠻蠻只說她是將心比心,蘇蘭公主大老遠的嫁到中原來,人生地不熟,無所依靠,若她是蘇蘭公主,也希望有個人能將她視若自己人。

她的寬容及大度,讓所有人佩服及讚許,但蘇蘭公主可不真的領情。

在蘇蘭公主眼中,錢蠻蠻不過是個只知道尊敬丈夫、順從丈夫的愚婦,自以為這樣便是婦德,便是愛丈夫的表現。

蘇蘭公主是天馬王唯一的女兒,非正室所生,天馬王十分寵愛她,在她年幼時還經常問她--「蘇蘭將來長大,想不想當天馬王?」

天真的她從小就覺得自己將來必是天馬王的繼承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天馬王,所以父王生病期間,她發現父王竟屬意兄長繼任為天馬王,她十分不能諒解。

於是野心勃勃的她開始拉攏自己的人馬,並向外尋求結盟,透過褚天信,她跟秦國公左城仲接上線。

左城仲亦有奪位之野心,答應與她裡應外合,互助合作。

左城仲早在邊關秘密屯兵,伺機而動,她也利用自己在關外的勢力,提供左城仲掩護。

可不料,她在政爭之中敗下陣來,為了活命,她在左城仲的協助下逃進京城,爭取庇護。

為了從兄長手中奪回王位,她與左城仲商討對策,決定了這個正在進行中的計左城仲與兵部尚書江山河共謀,調包上等軍糧以強大自己的軍隊,本以為此事天衣無縫,無人發現,不料竟被趙破軍識破,並且逮到了正

要銷毀軍糧的江方武,為免事跡敗露,左城仲殺了江山河自保。

可也因為這樣,篡位的計劃就此延後,趙破軍甚至還因功高昇,成了最年輕的兵部尚書。

於是,左城仲提議,要蘇蘭公主以和親為由,要求嫁給趙破軍為妾,趁機盜取佈兵圖以利他日集結兵力時,能一舉攻破皇軍,屆時,他若順利奪位登基,便再出借兵力助蘇蘭公主反擊其兄長,奪回她夢寐以求的天馬王之位。

目前在趙家,她倒沒遇到什麼阻力,尤其是趙破軍的正室錢蠻蠻,對她意外的友好,她最大的問題是,接近不了趙破軍。

接近不了他,便不知道佈兵圖藏在何處,更遑論能夠拿到手,因此她的當務之急便是接近趙破軍。

只是,她該怎麼做才能接近他呢?她嫁進趙家後,他便經常以公務繁忙為由逗留宮中,目的就是避開她,她想,她不能再消極被動的等待,必須主動出擊。

這日,蘇蘭公主煮了一盅蓮子湯,親自送到趙破軍跟錢蠻蠻的寢院去。

到了門外,她請人幫忙通報,卻聽見趙破軍跟錢蠻蠻的爭執聲傳了出來--「叫她走,我不見她。」

「破軍,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蘇蘭千里而來,無所依靠,咱們應該……」

「哼!要不是皇上下令,我斷不可能納那蠻夷之女為妾。」

「破軍,見見她、理解她,或許你會喜歡她的。」

「錢蠻蠻,你有什麼毛病,你就這麼想把自己的丈夫推向別的女人嗎?」

「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

「夠了!你跟我那些姨娘一個樣,越來越煩。」

「破軍……」

「我要出門,今天不回來了!」

不一會兒,趙破軍大步走了出來,臉上覆著寒霜,瞥見站在外面的蘇蘭公主,他也只是冷哼一聲,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夫君,」蘇蘭公主見機不可失,連忙上前,呈上蓮子湯,「這是蘇蘭親手為你熬煮的蓮子湯……」

趙破軍不領情的瞪著她,「滾開!」說罷,他一把推開她,大步離去。

她憤恨的瞪著他離去的背影,暗自盤算著。

此時,錢蠻蠻走了出來。

她看見錢蠻蠻,立刻露出沮喪難過的表情博取同情。「蠻蠻……」才一出聲,她的眼眶便紅了,眼角還帶著濕意。

錢蠻蠻趨前安慰道:「蘇蘭,別難過。」

「蠻蠻,我決定放棄了,我不會再試圖接近夫君,博取他的歡心了。」蘇蘭公主語帶哽咽。

「蘇蘭,別這樣。」錢蠻蠻拍拍她的肩,「人非草木,他會改變想法的。」

「蠻蠻,為了我,連你都被他罵了,我……我真是對不起你。」蘇蘭公主歉疚地道。

「不是你的錯。」錢蠻蠻輕歎一聲,話鋒一轉,「你煮了蓮子湯?」

「嗯。」蘇蘭公主點頭。

「我這兩天正想喝蓮子湯呢!」錢蠻蠻笑道。

「是嗎?那……」蘇蘭公主呈上湯盅,「若你不嫌棄,就給你喝吧。」

「當然好。」錢蠻蠻一臉愉悅,邀請她入內,「走,進來坐吧。」

蘇蘭公主有些猶豫,「這樣可好?若是夫君知道我在他不在時進到你們的寢房,恐怕會不高興。」

「你沒聽他說今天不回來了嗎。」錢蠻蠻一笑,拉起她的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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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30: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蘇蘭公主發現這偌大的寢院裡,竟然只有兩名婢女伺候,還有一條看起來很沒用的狗,錢蠻蠻還向她介紹那隻狗名叫錢多多,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平時都跟著她,她就不懂了,不過是條狗,這麼愛護做什麼。

之間錢蠻蠻是帶她來過這兒,但沒有仔細參觀過,今日錢蠻蠻也不知怎麼心血來潮,帶她細細逛了逛,她正好趁機觀察週遭環境。

這裡共有五間房間,扣掉男女主人的臥室及僕婢的房間,還有兩間房,一間做為書房,另一間目前則是倉庫,佈兵圖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隨身攜帶不易,也不可能放在其他地方,她猜想,趙破軍定是將它放在最安全、離他最近的地方,也就是說,佈兵圖必然是在寢院中的某一處。

只是,她還不知道是何處,所以她決定向錢蠻蠻套話。

當她們進到趙破軍的書房,入目的是放置得有條不紊的兵書、卷子,案上有一隻畫軸,看似山水,又不是山水。

「這兒是破軍的書房,他很愛乾淨,總是自己打理得十分整齊。」錢蠻蠻說。

蘇蘭公主不動聲色的瞄著案上的畫軸,敷衍的附和道:「夫君是堂堂兵部尚書,這些事不都應該是交給下人做嗎?」

錢蠻蠻一笑,「很多事他都親力親為,尤其是這書房裡的一切,他絕對不讓任何人碰。」

「任何人也包括你嗎?」蘇蘭公主問道。

錢蠻蠻老實回道:「是呀,包括我。他總說書房裡都是重要的東西,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許動。」

「原來如此。」蘇蘭公主環顧了四周,看見牆上掛著一幅駿馬圖,「那駿馬栩栩如生,是出自誰的筆下?」

「那幅畫我也沒見過……」錢蠻蠻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上去的,不過應是出自名家之手,因為破軍交代過誰都不准去動那幅圖。」

蘇蘭公主一笑,「原來夫君是風雅之人。」

「我們快出去吧。」錢蠻蠻雖然看似輕鬆,但有點小小的緊張,「要是他知道我帶人進來,一定會生氣的。」

「嗯。」蘇蘭公主點頭,跟著她的腳步離開了書房。

踏出書房前的那一刻,她以眼角餘光瞥著牆上那幅駿馬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錢蠻蠻說趙破軍不許任何人動他書房裡的物品,又說裡面有重要的東西,可是放眼望去,不就一些兵書、卷子跟掛軸,能重要到哪裡去?再說了,尋常人沒事也不會去動一幅圖,除非要取下它,為何他要特地叮囑任何人都不准碰呢?

不知怎地,她直覺書房裡藏著許多秘密,而那些秘密連錢蠻蠻都不知道,看來她得找機會好好探探。

參觀完畢,錢蠻蠻留她喝茶,兩人邊喝著茶,邊談天說地。錢蠻蠻對塞外的人文風情十分感興趣,不斷詢問她在塞外的生活及成長過程。

蘇蘭公主不久前接到秦國公的密函,他說錢蠻蠻曾經跟著趙破軍前往邊關調查軍糧一事,又在展秀上讓長明侯的孫女出了大醜,連京城都待不了,是個厲害的女人,要她千萬小心。

可她跟錢蠻蠻接觸以來,發現錢蠻蠻壓根兒跟厲害兩字沾不上邊,她甚至覺得錢蠻蠻是個腦袋迂腐的蠢女人,輕易就能打發。

她想,秦國公有點言過其實了。

「蠻蠻,夫君喜歡什麼,對什麼有興趣呢?」蘇蘭公主試探問道,「你平時都跟他聊些什麼?」

「破軍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就只有練功。」錢蠻蠻一歎,「練功的事,我是一竅不通的。」

「他不會跟你聊聊在宮裡的事嗎?」蘇蘭公主又問。

「宮裡的事就是公事。」錢蠻蠻無奈輕歎,「他說公事都是軍機,不能跟我說。」

「那倒也是。」蘇蘭公主一笑。

「這府裡其實也挺無趣的,我常常覺得無聊呢。」錢蠻蠻笑著握住她的手,「你來了,就有人陪我說話了。」

蘇蘭公主反握住她的手,「蠻蠻,你若不嫌棄,我日後天天來陪你聊天。」

「好,一言為定。」錢蠻蠻欣然微笑。

入夜,顯仁宮。

趙破軍進到御書房,皇上正等著他。

他帶上門,恭謹地道:「微臣參見……」

「免禮。」皇上打斷他,「你這麼晚求見朕,必然有要事,快說吧。」

趙破軍點頭,直接切入正題,「皇上,邊關來消息,已間接得到天馬王的證實了。」

「你是指和親之事?」

「是。」趙破軍神情嚴肅,「根本沒有和親之事,從頭到尾都是蘇蘭公主的謊言。」

皇上不解地問:「朕不明白,她為何要以和親名義前來中原?」

「皇上,其實蘇蘭公主正被其兄長天馬王追緝,原來蘇蘭公主奪位失敗,怕被兄長殺害,於是逃進關內。和親是假,尋求庇護是真。」

「你是說……」

「一切都是假的。」趙破軍說道:「自稱天馬王的使者其實是蘇蘭公主的人,那封所謂天馬王的手諭亦是造假,天馬王並沒有求和的意思。」

「所以她入關和親只是為了避難?」皇上的思緒一時轉不過來,「既然如此她為何選擇你?若要避難,任何人都行,但你曾經擊殺了她的父親,她怎會……」

「一開始我也覺得納悶,是蠻蠻點破了我的盲點。」趙破軍深深一笑,續道:「她說蘇蘭公主必定有所企圖,才會嫁給殺父仇人,若要逮住她的小辮子,就要先請君入甕。」

皇上難掩驚奇,「這就是蠻蠻答應你納妾的原因?」

「不然皇上真以為她那麼大度能容?」趙破軍說著,自顧自的笑了。

「蠻蠻真是太聰明了,只不過……」皇上還是有些憂心,「蘇蘭公主在將軍府中,會不會危及……」

「皇上不必擔心。」趙破軍神情輕鬆,「微臣已有萬全準備,再說,蠻蠻已經探得關鍵證據。」

「快告訴朕是什麼關鍵證據。」皇上著實好奇。

「蠻蠻發現蘇蘭公主的婢女亞伊兩次以替主子採買為由出府,卻都去了一家生意冷清的筆莊,而蠻蠻派去跟蹤她的人回報,亞伊離開後不久,另有一人也去了筆莊。」

皇上眉心一擰,「另一人是……」

「褚天信。」

皇上立刻意識到什麼而瞪大眼睛,「難道說……」

「皇上,蘇蘭公主在關內的盟友便是秦國公。」趙破軍續道:「她能順利逃走併入關,甚至來到京城,必然是秦國公的協助及安排。」

皇上恍然大悟,眼神變得銳利,「好個秦國公!」

「微臣認為,秦國公若在邊關屯兵,必也是得到蘇蘭公主的協助及藏匿。」

「這麼說來,他們的作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皇上沉吟著。

「皇上,依臣之見,蘇蘭公主想方設法進我趙家,必是為了佈兵圖,有了佈兵圖,秦國公便能調動他的兵馬對我軍進行突襲或是避免正面衝突,依我看,這就是他跟蘇蘭公主談好的條件。」趙破軍續道:「蘇蘭公主助他取得佈兵圖,謀朝篡位,待他奪得皇上的江山,再助她反攻其兄長,成為女天馬王。」

聽了他的分析,皇上神情凝沉,不發一語,過了一會兒,他語氣感慨地道:「野心真是最可怕的東西,兩個野心勃勃的人湊在一起,那更是可怕了。」

「確實如此。」趙破軍蹙眉歎道。

皇上目光一凝,直視著他,「趙卿,你有何對策?」

趙破軍高深莫測的一笑。「臣與蠻蠻已經布好局了,就等他們往下跳。」

聞言,皇上難掩佩服及讚許,「趙卿,你可真是娶了一個賢內助呀。」

「微臣之幸。」趙破軍唇角一勾,揚起一道喜悅驕傲的弧線。

這日,自趙破軍跟錢蠻蠻的寢院裡傳出爭吵聲及哭鬧聲。

這樣的騷動驚動了將軍府上上下下,可沒人敢進到寢院一探究竟。

最後,趙儒元來了,在這府裡,除了他,再沒第二個人能管這事。

可他進入寢院不久,錢蠻蠻一手抱著錢多多,一手拉著婢女梅君,滿臉是淚的走了出來。

趙儒元追了出來,「蠻蠻,你去哪兒?」

「我回娘家!」錢蠻蠻哭喊著,「我受夠了!我再也不回來了!」

「蠻蠻,別……」趙儒元一臉為難,「有話好好說。」

「爹,沒什麼好說。」她神情悲傷,「破軍他……他真的傷了我的心。」

這時,趙破軍走了出來,神情冷峻,「爹,讓她走!」

「破軍,你這是……」

趙儒元還想再勸,卻被兒子搶去了話頭,「爹,什麼都別說了。」他冷冷的瞪視著哭得可憐兮兮的錢蠻蠻,「你走,出了趙家的門就別再回來!」

錢蠻蠻恨恨的瞪回去,「趙破軍,我總算看清你了!」說完,她扭過頭,傷心又氣憤的離去。

「學海!」趙破軍喊來一個家丁,「把她的東西都打包好,明天送回尚書府去!」說罷,他轉過身便進到寢房裡,留下不知所措的眾人。

趙破軍跟錢蠻蠻大吵一架,然後錢蠻蠻便怒回娘家之事,很快地便傳到蘇蘭公主耳裡,她先是驚訝,旋即便感到狂喜。

錢蠻蠻回娘家,意味著她能接近趙破軍。

「亞伊,我的機會來了,如今他正氣憤空虛,只要我討好他、伺候好他,他一定不會拒絕我。」

亞伊點點頭,但旋即又是一臉憂色,「只是公主你真的要跟趙破軍……」

蘇蘭公主知道她想說什麼,眼底迸射出勢在必行及志在必得的光芒。「亞伊,為了達成目的,就算要本公主跪下來為他洗腳都可以。」

好幾日了,趙破軍稱病不上朝,鎮日借酒澆愁。

誰都知道他想著錢蠻蠻,可卻拉不下臉也放不下身段。

這天晚上,蘇蘭公主來到寢院外,便聽見裡面傳來趙破軍的吼聲--「出去!都滾出去!」

不一會兒,便見兩名僕人倉皇的快步走了出來。

她躲在一旁,見兩名僕人離去後,才悄悄進到寢院,穿過庭院,來到廊下,臥室的門半掩著,她躡手躡腳的靠近,忽然又聽見趙破軍惱怒的嗓音傳來--「誰?!我不是要你們都滾出去嗎?我要靜一靜,你們聽不懂嗎?!」

蘇蘭公主遲疑了一下,小聲地道:「是我,夫君。」

他不耐地回道:「出去!我誰都不見!」

她早已下定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取得佈兵圖,別說是替他洗腳穿鞋,就算是要跟他好上一回,她都可以,於是她挺起胸膛走進房裡。

房裡,酒瓶東橫一隻、西躺一瓶,室內瀰漫著酒味,十分嗆人。

趙破軍衣衫不整又蓬頭垢面的躺在床上,聽見她的腳步聲,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大聲咆哮道,「誰准你

進來的?滾!」

蘇蘭公主耐著性子,慢慢走向他。「夫君,你沒事吧?蘇蘭十分擔心你……」

「擔心我?」他冷哼一記,「少貓哭耗子了!蠻蠻走了,你一定很開心吧!」

「不,蘇蘭很想念蠻蠻。」她說話的同時,一步步接近床邊。

「我告訴你!」趙破軍瞪著她,「就算蠻蠻走了,你也代替不了她!」

蘇蘭公主走到床沿坐下,伸出手輕輕碰著他的手,討好地道:「蘇蘭從沒想過要代替蠻蠻,只想跟她一起伺候夫君。」

他用力撥開她的手,懊惱的瞪著她,「我才不會相信你的話!」

「夫君,」她溫柔地又道:「蘇蘭所言,句句屬實,若有欺瞞,天打雷劈。」

趙破軍眉心一擰,「證明給我看。」

蘇蘭公主沉默了一下,突然脫去外衣,「夫君,蘇蘭可是你的人呀。」說罷,她主動上前,抱住了他。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你這說謊的女人……」

「蘇蘭沒有對夫君說謊。」她直視著他。

趙破軍兩眼發直的看著她,然後突然整個人一癱,壓在她身上。

「夫君?」蘇蘭公主推了他幾下,發現他已經醉死了,她一把將他推落床下,起身撈起外衣穿上,冷冷的看著趴在地上的他。「哼,趙破軍,我以為你是什麼英雄好漢,原來不過如此。」說罷,她站起,跨過他的身

驅,走出臥室,朝著書房而去。

進到書房,她鎖定幾個可疑的重點翻找,卻毫無所獲,正想著是否還有任何疏漏之處時,她不經意瞥見牆上那幅駿馬圖,想起錢蠻蠻說過趙破軍不准任何人動那幅圖,而那幅圖又是不知何時掛上的,難道……

她立刻趨前取下駿馬圖,竟然發現背面還有圖,一看,她驚喜萬分。「佈兵圖!」

沒錯,駿馬圖背面所繪的正是佈兵圖,想不到佈兵圖就這麼掛在牆上,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呀。

只不過,終究還是被她發現了。

她迅速把畫軸抽掉,將畫折成可以藏進衣襟裡的大小,可她這麼將畫帶走,一定會被馬上發現,她得想想方法將圖帶出將軍府。

很快地,她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縱火。

只要她放一把火將書房燒了,那麼佈兵圖被她帶走之事便神不知鬼不覺了,而且她不只要放火燒了這兒,還要將此事賴給爛醉的趙破軍。

於是,她立刻到隔壁臥室,使勁的將趙破軍拖進書房,把他的酒瓶全丟在地上,用燭火引燃案上的幾本兵書跟卷子,接著快速走了出去。

離開寢院後,她躲在隱密處確定火確實燒了起來。

不一會兒,寢院裡冒出濃煙及火光,引來了趙家的護院。

「失火了!快救火啊!」

火越燒越烈,人也越來越多,趁著一片混亂之際,蘇蘭公主偷偷離開了將軍府。

寢院書房失火的同時,蘇蘭公主帶著佈兵圖,前往秦國公的府邸。

「主子,主子!」褚天信在主子房門外邊敲門邊喊著。

「做什麼?」門裡,左城仲聲線低啞不耐。

「主子,蘇蘭公主來了。」褚天信說。

左城仲這才稍稍回神,「大半夜的,她怎麼來了?」

蘇蘭公主嫁進將軍府,雖不是奴隸,卻也不是說出門就能出門,再說,現在是什麼時間,她怎會來到這兒?

直覺告訴他,應是出了什麼事了,難道是她的計謀被識破,跑到這兒來避難?

若真如此,可是大大不妙。

他急忙著衣下床,衝到門前,一打開門,他便急著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褚天信一笑,「主子,到手了。」

左城仲先是一愣,思索了一下,接著明白的笑了。「當真?」

「不假。」褚天信續道:「除了東西到手,還有一事必也令主子大快。」

「何事?」左城仲急著想知道。

「還是由蘇蘭公主親口告訴主子吧。」褚天信賣起關子。

左城仲笑瞪他一眼,「她在哪裡?」

「小的已將蘇蘭公主帶至偏廳。」

左城仲邁開大步朝著偏廳而去。

來到偏廳,府邸的僕婢正伺候著蘇蘭公主,而她的婢女亞伊也在一旁。

「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左城仲笑咪咪的道。

「秦國公,咱們就省了那些客套的事吧。」蘇蘭公主自懷中取出折得四四方方的佈兵圖,「佈兵圖已經到手了。」

左城仲頓時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接下並展開,看著佈兵圖,他如獲至寶,唇角克制不了的上揚。

「蘇蘭公主,」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是如何得到佈兵圖的?」

蘇蘭公主深深一笑,「我燒了趙破軍的書房,還有……他。」

左城仲難掩驚疑,「他?」

「沒錯。」她得意的將今晚所發生的事情詳實的說了。

左城仲聽完,難以置信又驚喜萬分。「公主真是聰明,居然有此妙計,趙破軍恐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吧。」

「就算不死,應也是重傷了。」蘇蘭公主冷哼一聲,「秦國公,如今有了這佈兵圖,你可以盡速調動兵馬了吧?」

「當然。」左城仲笑視著她,「公主的女天馬王之夢,就要實現了。」

她陰沉一笑,「本公主已等不及要拿下我兄長的項上人頭了。」

「公主放心,你的心願一定能實現的。」左城仲話鋒一轉,「但公主不宜久留,為免打草驚蛇,公主還是盡速回到將軍府,要是將軍府的人發現公主失蹤,恐怕我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嗯,我現在就回去。」蘇蘭公主說完,目光突然一凝,「秦國公,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左城仲頷首,「公主請放心。」

蘇蘭公主得到了他的親口承諾,旋即起身。

「天信,送公主出去。」

「遵命。」褚天信一揖,恭敬地道:「公主,請。」

蘇蘭公主點點頭,旋身便往門口走,才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外面有人驚恐的喊著--「主子!主子!」

「做什麼?」左城仲皺起眉頭,不悅地道:「將軍府失火,我秦國公的府邸也失火嗎?」

那人衝到他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外面、外面……」

「外面什麼?說清楚!」左城仲不悅的道。

「外面有、有御……御林軍!」

「御林軍來做什麼?打發他們走。」

「不是的,主子,他們、他們已經包圍了府邸呀!」

秦國公陡地一驚,立刻意識到事態嚴重,他轉頭看著蘇蘭公主,「公主,你被跟蹤了嗎?」

蘇蘭公主心驚搖頭,「不可能。」

「那為何……」左城仲沒有多餘時間思考,憑直覺吩咐道:「天信,你快帶公主躲起來,千萬別讓任何人發現她。」

「是!」褚天信應允一聲,立刻帶著蘇蘭公主前去躲藏。

回過身,左城仲將佈兵圖捲起,塞進偏廳裡的一隻大花瓶裡,然後調整了一下呼吸及情緒,假裝若無其事的走向府邸大門。

門外,兩百御林軍已將秦國公府邸團團包圍,領軍的是御林軍督統顧明秋。

顧明秋亦是趙儒元的舊部,如今是在趙破軍的麾下。

左城仲出來,誠惶誠恐又故作鎮定,「顧大人,你深夜帶著御林軍前來,究炫所為何事?」

「秦國公,今晚出了大事。」顧明秋說,「將軍府失火,疑是有人縱火。」

左城仲故作驚訝,「真有此事?將軍府無人傷亡吧?」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有人看見兩名女子乘亂離開了將軍府,懷疑她們是縱火之嫌。」

左城仲一臉難以置信,「那麼……抓到人了嗎?」

「尚未捉到嫌犯,因為……」顧明秋目光一凝,「有人看見這兩名女子進了秦國公的府邸。」

左城仲眉心一擰,神情微慍,「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秦國公請息怒。」顧明秋唇角一撇,「下官並非懷疑大人與此事有關,但或許府內有人窩藏嫌犯,大人卻被蒙在鼓裡。」

「不可能。」左城仲眉心一擰,「對了,將軍府失火,為何是御林軍負責搜查犯人?」

顧明秋自懷中取出一封皇上的手論,「這是皇上親筆手諭,還請大人過目。」

說著,他將手諭交給左城仲。

左城仲收下一看,果然是皇上手諭,要御林軍搜查,他頓時神情一沉。

「秦國公,請讓我的弟兄們進府搜索吧。」顧明秋態度強硬,「若秦國公堅持不配合,莫怪下官失禮。」

左城仲心知自己若是不配合,反倒顯得可疑,再說,蘇蘭公主已被褚天信藏在安全的地方,佈兵圖亦被他塞進花瓶中,顧明秋再怎麼英明神武,應也找不到,確定不會有問題後,他退了一步道:「顧大人,裡面請。」

「得罪了。」顧明秋恭謹一揖,轉身對著其中一名士兵喊道:「夫人。」

御林軍中步出一名身材瘦弱、手上抱著一條不起眼小狗的士兵。

聽見顧明秋衝著對方叫了一聲夫人,左城仲瞬間楞住了,他狐疑的看著那名士兵,越看越覺得對方過分清秀貌美,實在不像是個士兵。

那士兵衝著他一笑,「秦國公,你雖聽過我的名字,卻不認識我吧?」

左城仲陡地一悚,那嗓音分明是個女人,他再向對方手中的狗,更是一驚。

「你……難道你是……」

她笑得得意又狡黠,「秦國公,小女子姓錢名蠻蠻,正是戶部尚書錢八達的女兒及兵部尚書趙破軍的妻子。」

「你為什麼……」左城仲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御林軍的隊伍突然分為兩列,並各自退後一步,讓出一條路來,他定睛一看,自隊伍尾端走來兩個人,竟是皇上跟趙破軍,他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腳步娘蹌。

皇上及趙破軍的臉上都帶著淡定的微笑,眼神卻銳利的射向了左城仲。

「看見朕,還不跪下?」皇上神情平靜,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左城仲倉皇跪了下來,府邸的人也全跟著跪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國舅,你可知道朕今晚前來所為何事?」皇上問道。

左城仲不敢抬頭看向皇上,囁嚅道:「臣不知。」

「那你可知道今晚將軍府出了什麼事?」皇上又問。

「聽說……將軍府失火。」

「可不是嗎。」皇上笑道:「趙大人還被聲稱要和親的蘇蘭公主拖進書房,險遭焚身。」

左城仲不傻,他心知蘇蘭公主已經中計,甚至把他拉下水了,情急之下,他決定先咬出蘇蘭公主以自保。

「皇上,臣一時糊塗,誤信蘇蘭公主所言,蘇蘭公主說趙大人對她酒後施暴,她才會逃出將軍府,臣已給了她兩匹馬,讓她帶著婢女逃走了。」說完,他用力磕頭。「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皇上趨前扶起他,「國舅何罪之有?」

左城仲以為已騙過皇上,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國舅,」皇上續道,「既然蘇蘭公主已逃,那麼她必然已不在府裡,是吧?」

「當然。」

「既然她不在府裡,國舅應當不怕朕下令搜查吧?」皇上唇角一勾,「來人,搜!」

他一聲令下,御林軍動了起來,包括趙破軍跟錢蠻蠻,還有……錢多多。

左城仲驚慌失措,無計可施,此時他恨不得自己能夠飛天遁地,立刻逃離。

錢蠻蠻將錢多多放下,「錢多多,快找出蘇蘭公主。」

「汪!」錢多多吠了一聲,立刻邁開四隻小短腿跑了起來。

趙破軍和錢蠻蠻還有一票士兵立即跟在它身後。

「蠻蠻,錢多多沒問題吧?」趙破軍問。

「放心。」錢蠻蠻目露黠光,「我早把蘇蘭公主慣用的熏香給錢多多聞過。」

不久前,她以覺得蘇蘭公主身上的熏香特別為由,向蘇蘭公主要了一些,蘇蘭公主當時為了討好她,便大方的送她不少。

錢多多發揮它的長才,這邊嗅、那邊聞,不一會兒便衝進廚房裡,繼續嗅聞著,然後它在米缸前停下,朝著米缸大叫。

錢蠻蠻跟趙破軍相視而笑,緊接著趙破軍向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

兩名士兵快步向前,左右兩邊抓著大米缸,將它推倒。

「啊!」米缸一倒,缸裡傳來驚叫聲,然後便見蘇蘭公主跌了出來,模樣狼狽。

「拿下她!」趙破軍一聲令下,士兵立刻擒住蘇蘭公主。

躲在灶底的亞伊見主子被逮,立刻從灶底爬出,她顧不得自己灰頭土臉,焦急大喊,「公主!」

不過下一瞬她就被其他士兵給制伏了。

蘇蘭公主抬頭一看,見到趙破軍跟錢蠻蠻,身子陡然一震。「你、你們……」

「蘇蘭公主,你沒想到吧?」趙破軍睨著她。

「怎麼可能,你明明醉死了,我……是我……」蘇蘭公主感到驚惶疑惑,「還有你,你不是回娘家了,怎麼……」這時,她突然明白了。

看她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錢蠻蠻笑得可開心了,「蘇蘭公主,你明白了吧?」

蘇蘭公主雖然被逮住了,還是奮力掙扎,羞惱憤怒地吼道:「你騙我?!你這個蠢女人!」

「蘇蘭公主,你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錢蠻蠻露出俏皮的笑臉,「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你做破軍的妾,讓你進門,不過是我的請君入甕之計。」

「你!」

「我對你友好,帶著你進寢院參觀,故意跟你提及書房的事,接著又故意跟破軍演出不合戲碼,甚至搬回娘家,都是為了誘你跳坑。」錢蠻蠻續道,「破軍故意天天買醉,稱病不上朝,讓你以為有機可乘,甚至偷走你以為的佈兵圖。」

蘇蘭公主一楞,「難道……」

「那佈兵圖根本是我亂畫的。」錢蠻蠻狡黯一笑。

「你--錢蠻蠻,我殺了你!」蘇蘭公主奮力掙扎,想撲上前攻擊錢蠻蠻。

趙破軍立即將錢蠻蠻護到身後,冷冷的瞪著蘇蘭公主,「蘇蘭公主,這是你咎由自取,我早已獲知你跟天馬王爭位失敗,因而逃入關內,以和親為由想竊取機密。」

「趙破軍,原來你早就知情!」蘇蘭公主氣得漲紅了臉,眼底佈滿血絲。

「若你交出與秦國公往來的書信,或許我可以向皇上求情,不將你送回關外。」趙破軍冷然一笑,「你應該可以想像,若是回到關外,你會落至何種境地吧?」

蘇蘭公主陡地一悚。是的,要是她被送回關外,兄長肯定饒不了她,就算不殺她,恐怕也會將她終生監禁,想到這兒,她是真的害怕了。

「公主,你交出書信吧!」亞伊哭求著,「天馬王不會放過你的。」

蘇蘭公主雖不甘心,但大勢已去,她沒得選擇,她緊咬著唇,無奈的接受了條件。

「太好了!」錢蠻蠻開心的拍拍手,抱起錢多多,「破軍,咱們再去找佈兵圖吧!」

趙破軍微頓,「蘇蘭公主已經同意指證秦國公,何必……」

「要治一個人的罪,證物越多越好。」她說,「佈兵圖是從將軍府偷出來的,若在秦國公的府裡找到,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趙破軍一想也是,「好,那咱們快去。」

於是,趙破軍跟錢蠻蠻又領著一干士兵去尋找假的佈兵圖。

來到偏廳外,皇上跟左城仲都在外面。

見蘇蘭公主跟亞伊被押出來,左城仲神情丕變。

「國舅,」皇上轉頭看著左城仲,冷冷地道:「你方才不是說蘇蘭公主已經逃走,為何她人會在你府內?」

「這、這……」左城仲的臉色一陣慘白,「臣不知。」

「不知?你當真如此糊塗?」皇上沉聲喝問。

趙破軍上前,在皇上耳邊說了幾句話,皇上輕輕點頭。

「蠻蠻,」皇上望向錢蠻蠻,「快讓你的錢多多找出證物吧!」

「是的,皇上。」錢蠻蠻一笑,對著錢多多說:「錢多多,快找出東西,找到了就給你吃烤牛肉喔!」

錢多多一聽,立刻精神大振,開始到處嗅聞,接著,它走進偏廳,用它靈敏的鼻子東嗅西聞,然後,它在一個擺著大花瓶的架子前停下,「汪汪汪!」

趙破軍跟錢蠻蠻互視一眼,笑了。

趙破軍走過去,將大花瓶從架子上推落,大花瓶碎了的同時,地上躺著一張捲過的紙。

左城仲見狀,急忙大喊,「那不是我的東西!是蘇蘭公主偷的,不關我的事!」

皇上冷冷一笑,眼底有著嘲謔。「國舅,你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就知道是蘇蘭公主偷的?」

「我……」左城仲整個人一癱。

「你這根本是不打自招。」皇上冷聲道。

趙破軍撿起那張假的佈兵圖交給皇上,「皇上,這便是蘇蘭公主自書房偷走的佈兵圖。」

皇上接過,展開一看,忍不住的笑了,問道:「這是蠻蠻畫的?」

「咦?」趙破軍微頓,「皇上如何知道?」這事,只有他跟錢蠻蠻知道呀。

皇上笑道:「她在這個角落畫了一個銅錢,不是她,還有誰?」

趙破軍一楞,疑惑的看向錢蠻蠻。

錢蠻蠻調皮的笑開,「哈哈,皇上真是比破軍聰明太多了。」

「那當然。」皇上哈哈大笑,然後將佈兵圖交給左城仲。「國舅,這雙面圖就送給你吧!」說罷,他將佈兵圖往左城仲腳邊一丟,沉聲吩咐,「押下!」

左城仲看著那張錢蠻蠻畫的佈兵圖,眼神空洞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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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31:1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左城仲因謀反被打入大牢,與其同謀者也一個一個被揪出來,關押候審。

太后左氏哀求皇上的母妃替秦國公求情,皇上看在母妃的面子上,饒左城仲不死,改以終身監禁之刑。

至於蘇蘭公主,皇上知道她跟趙破軍有協議,因此未將她遣返關外,交給天馬王,難保她一命,卻也將她及亞伊軟禁在城西的一間小宅子,終生不得離京。

同時,趙破軍也積極與天馬王斡旋,商議和平協議。

內憂外患終於解決,皇上可舒心不少,他本想再升趙破軍的官,讓他兼任議政大臣,可趙破軍婉拒了,皇上也不勉強,但卻另外賜了一座府邸給他,因為他們的寢院已被蘇蘭公主燒了。

可錢蠻蠻不想搬去新府邸住,而是繼續住在將軍府,因為她跟公公趙儒元及姨娘們早已感情融洽,實在不想與他們分開。

皇上知道後,便派出宮廷工匠以最快的速度為他們修復寢院。

三個月後,寢院整修完畢,趙破軍跟錢蠻蠻終於可以搬回寢院,繼續過著他們幸福快樂的日子。

搬回寢院的第一天晚上,趙破軍早早便躺在床上等著錢蠻蠻。

錢蠻蠻東摸西摸,慢吞吞的才回到房裡。

「娘子,快來歇著吧!」他拍拍身邊的位置,眼底閃動異彩。

她意興闌珊的看了他一眼,在桌旁坐下,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水喝下。

見她反應如此冷淡,趙破軍十分疑惑,立刻翻身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蠻蠻,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說。

「終於可以搬回我們的地方住了,你不開心?」

錢蠻蠻沉默的望向床榻。

「怎麼了?」

「當時燒得最嚴重的是書房,我們的房間還好吧?」她問。

「嚼。」趙破軍點頭,「壞了兩張椅子,窗戶燒化了,就這樣而已。」

「是喔?」她懶懶地又瞄向床榻。

「怎了,你為什麼悶悶不樂的?」他越來越困惑了。

錢蠻蠻用力的、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怎麼床沒燒了?」

「咦?你希望床燒了?為什麼?」趙破軍是看得出她表情古怪,卻摸不透她在想什麼。「蠻蠻,你究竟怎麼了?」

「趙破軍。」突然,她直呼他的名字。

每當她直呼他名字的時候,總沒有好事,他不安的吶吶道,「怎麼?」

「那晚你喝了不少吧?」錢蠻蠻問。

「為了逼真,是喝了一些,不過我酒量還不差。」他說。

「所以,你腦袋是清醒的?」

「當然。」他用力點頭。

「那你都記得發生什麼事吧?」錢蠻蠻又問。

趙破軍再用力點頭,「一清二楚。」

「好,」她的語氣像在審問犯人似的,「蘇蘭公主有沒有色誘你?」

他一怔,瞪大了眼睛。

「你如果騙我,我會知道喔!」說著,她像錢多多一樣在他身上亂嗅一通,「哼,有說謊的味道。」

趙破軍一臉無辜,「我都還沒說話呢!」

「好,那就是有即將說謊的味道。」錢蠻蠻一口咬定。

他好氣又好笑,「不要亂扣我帽子。」

「那你說,那天晚上她除了放火燒書房,還做了什麼?」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警告道:「不准騙我。」

趙破軍向來光明磊落,而且自認清白,便將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那晚我裝醉,果然如你所料,蘇蘭公主來找我,想安慰我。」

「安慰?」她挑挑眉,「她怎麼安慰你?」

「就是勸我不要難過,於是我凶她。」

「然後呢?」

「然後她就裝可憐,要我相信她是真心真意。」

「再然後呢?」

「再然後她就說她要證明給我看。」

趙破軍一點都沒發現她眼底燃著妒火,只是一個勁的老實陳述。

「接著呢?」

「接著她就寬衣解帶靠近我,我就把她壓住,假裝醉死,倒在她身上。」

聽到這兒,錢蠻蠻胸口已經快爆開了,她眼睛瞪大,就連鼻孔都撐開了。「你壓住她,倒在她身上?」

「這樣才逼真嘛。」趙破軍自認為做得很好,得意一笑。

「那時她身上有穿衣服嗎?」她問。

「有有有,還穿著一件肚兜呢。」他照實詳述。

「肚兜?!」錢蠻蠻的怒火完全引爆,「她只穿肚兜,你還壓著她?」

看著她橫眉豎目的模樣,趙破軍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慘了。

他馬上討饒道:「蠻蠻,雖然她只穿肚兜,但我心無雜念,一點都沒……」

「哼!」不等他說完,她不滿的哼了一聲,「有沒有,只有你自己知道!」

趙破軍舉手發誓,「我趙破軍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你知道被雷劈到的機率有多低嗎?比中……」錢蠻蠻猛地一頓,呼,她差點要說比中樂透還低。

「蠻蠻,我對你如何,你知道的。」他像乞憐小狗似的瞅著她,「這個請君入甕的法子是你想的,我只是配合,怎麼現在卻……」

她把頭一扭,不聽他解釋。

他立刻繞到她前面,拉起她的手,極力解釋,「蠻蠻,求求你別生氣,我真的對她沒有半點想法,一心只想揭穿她,結束有妾的生活。」

「你真沒想過妻妾成群?」錢蠻蠻質問道。

「沒有。」趙破軍保證道,「我只想有你一個妻子。」

「喔。」她挑挑眉,表情就是不相信他。

「蠻蠻,」他緊抓著她的手,「別不理我,我……我不會說好聽話,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

錢蠻蠻沒好氣的睨著他,「是嗎?」

「不假!」

看他急得滿臉漲紅,一副快要爆血管的樣子,她終於忍不住露出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笑臉,「噗!」

趙破軍遲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你又耍我?!」

「你的臉好好笑喔!」她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好呀你,看我怎麼懲罰你!」他一把將她扛上肩丟上床,將她壓在身下,胡亂又熱情的吻著她。

即使他的手已經在她身上摸索游移,她還是停不住笑。

「不准笑!」趙破軍突然捧著她的臉,眼神熾熱而專注的凝視著她,「認真一點。」

「睡覺要多認真?」錢蠻蠻笑問。

「誰說要睡覺了。」他眼底閃過一抹深沉光芒。

「可是……」她挑挑眉,摸了摸肚子,「寶寶要睡了。」

「哪個寶寶要睡了?」他直覺問道,然後看她摸肚子的動作,頓時呆住。

錢蠻蠻指著自己的肚子,笑得歡快,「這個寶寶呀。」

趙破軍瞪大了雙眼,「你是說、你是說……」

「我有寶寶了。」

他欣喜若狂,「真的?真的?是真的嗎?」

「嗯。」她點頭,「今天請大夫來看過,大夫也確定了。」

「天啊!我要當爹了!」趙破軍開心的在房間裡又蹦又跳。

「喂,很晚了。」錢蠻蠻受不了的制止。

「我太開心了!」他飛快回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摸著她的肚子,「我剛才沒弄傷你跟寶寶吧?」

她搖頭一笑,「我才沒那麼脆弱呢。」

趙破軍一臉認真的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還不知道呢!」錢蠻蠻望著他,反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他一本正經的回答,「不過我希望先生個女兒,像你一樣聰明。」說著,他低下身,將嘴巴貼近她的肚子,輕輕送上一吻。「好孩子,你要乖乖的長大,別為難你娘親呀。」

看他溫柔對著腹中孩子說話的樣子,錢蠻蠻感到萬分幸福。

當初她初發現自己意外身亡,穿越重生在「錢蠻蠻」身上時,曾經有過為什麼我這麼倒霉的想法,但後來遇見了很多人,發生了很多事,她慢慢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她必然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這裡吧,而他,趙破軍,就是答案。

「蠻蠻,」趙破軍溫柔的注視著她,衷心地道:「謝謝你圓滿了我的人生,自從你出現在我生命裡之後,一切都變得美好。」

錢蠻蠻深情的回望著他,拉下他的頭,吻了下他的唇,「我也要謝謝你,謝謝你跟我相遇。」

兩人四目相望,深情款款,一切盡在不言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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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31:29 |只看該作者
後記

速配的另一半 春野櫻】

在談這本書之前,先來說說先父母的事情吧!

先父是個急驚風,先母是位慢郎中。

父親性情急躁,要求完美,踩到他的地雷,就是一陣狂風掃落葉,方圓十公尺內能動的不能動的,全部遭殃;母親脾氣溫和,隨遇而安,縱使遇到再憤怒再傷心的事,也總是見她靜靜的、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消化殆盡。

這樣的父親在年輕時,一生起氣來,簡直是生人勿近。但溫柔的母親總是能安定他的心,澆熄他的怒氣。

自幼看著他們的相處,我發現到,維持一段愛情或是婚姻,唯一的方法是……

有一個人必須特別沉得住氣。

而母親,便是那個溫柔而穩定的一方。

外人看來,母親是依附著父親的,但我卻知道……父親對母親的依賴更深。

母親先行,父親在她過去後,生活頓失依靠及重心,過了一段行屍走肉般的日子。他要強,從不讓人發現他的脆弱,但我可以想像在那些孤獨的夜裡,不再聽見身邊的呼吸聲、不再能觸及那溫暖的身軀,是多麼可怕又折磨的一件事。

在我的故事中,衛武將軍趙儒元於妻子過世後,在不同的女子身上尋找著妻子的身影,這在我父親的身上亦是發生過的。

母親走後,女人緣甚好的他,身旁不乏一些「阿姨」圍繞,不知情的外人以為他無情無義,妻子方逝,便與眾多女子周旋。但我能理解他的苦,對一個曾經有人緊密相依三十年的人來說,孤獨是最可怕的酷刑。

因為曾經經歷過那麼美好的愛情,對愛情才有憧憬、才有期待、才有盼望。

而寫著趙儒元時,我彷彿看見了神情哀傷,望著母親遺照發呆的父親。

再來聊聊趙破軍跟錢蠻蠻這對歡喜冤家吧!我自己本身很喜歡趙破軍這種性格的人,率真正直,不輕易對女性放電,必要時表現得十分冷淡,但維持該訂的作重,不過遇到心儀的女性時,又能火力全開,熱情如火。他聰明,在該他上場的時候能毫不退縮,但又不深沉、不過分聰明、不玩心機。

也就是這樣的他,遇上了錢蠻蠻這種古靈精怪,獨立自主的女生時,才能激出愛情的火花並修成正果。

他懂得欣賞她的特別、她的聰明,她也總是在該依賴他時,不在乎表現出軟弱的一面。在我看來,他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常有人說,看羅曼史小說是很不切實際的事情。

但我覺得,小說常是人生的縮影,在小說裡看見的愛情,在現實生活中也並非是天方夜譚、遙不可及。

當然你不會遇到王公貴族,總裁更不是路上隨便一撞就有。但是,我們追尋的並不是貴公子或是總裁,而是一個相知相惜的人。

我有一個朋友,她總是害怕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就算有人追求她,她也不敢敞開胸懷,試著去接受。

喔,親愛的,愛情不會咬人啊!

就算在愛情裡跌跤了、受傷了,那又怎樣呢?站起來,幫傷口貼塊OK繃,然後繼續往前走。

你不必特意去找尋,因為愛情它總會自己找上門。

記著,當愛情敲門時,請你打開門讓它進到你的生命裡。

不管來得早來得遲,與你速配的他,總會有出現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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