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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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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 -【妒行天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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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4: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妒名滿天下

春芸姝進攝政王府七天,驀允於第四日才回來,一回來又將她鎖在床上不給落床,從頭到腳徹底在她身上蓋上屬於他攝政王的「印章」,毫不客氣的將她生吞活剝了三日,直到蘇槽來稟,皇帝突生重病,問他是否入宮探望,他才沒連她的骨也給拆了吞下肚,之前春芸姝怪他讓她平白背上蕩婦之名,這會兩人真在床上翻「雲」覆「雨」了三天,如今算是落實狐媚子的名聲了。

哼哼,好吧,照他的說法,她已取得可以吃醋的資格了,那之後就別怪她大展身手了。

此刻兩人一同坐在馬車裡,春芸姝自出嫁後至今還沒回門去探過家裡,既然驀允要出門,便搭了他的順風車,讓他先送自己去西街底大姊與開平那兒後,他再去宮裡瞧瞧李興的病況,反正那李興是死不了的,有病也是心病,去不去都一樣,這男人是剛好有事得進宮一趟處理,才順便去看看他。

「阿允,人家腰酸,幫我揉揉吧。」她軟綿綿地道,被狠狠折騰了三日,不腰酸背痛也難,且再經馬車一顛,哎呀,更酸哪。

他低頭睨她。「春芸姝,你就不敬畏本王嗎?本王是堂堂攝政王,有哪個女人敢要求本王給她們揉腰的?」他鄙夷的道。

「她們當然不敢,因為她們不是春芸姝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那春芸姝為何就敢?」這女人到底是哪來的自信?他真想聽看看。

她沒矜持的摟上他的頸子。「其實說穿了,我不是敢,是臉皮厚。」她朝他露齒一笑。

他還未表示什麼,車外的蘇槽已經噗哧笑出聲了。「原來春側妃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朝車窗外瞪去。「閉嘴。」

蘇槽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她才繼續向某人「盧」。「阿允,人家酸……」

男人閉目不理。

「真酸……」

男人還是文風不動。

「唉,本想今晚想著新花招伺候殿下的,想來是沒那體力了……」

某人嗤笑,甚為不屑她這伎倆,自己要她怎麼伺候,沒體力也得生出體力,由得了她嗎?哼。

然腦子裡雖是這樣想,他的手卻不知不覺地伸到她的腰後面,給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按起來。

她微笑了,舒服得趴在他的膝頭,閉著眼睛哼哼。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槽的聲音再度從外面傳來。「羞恥心人人有之,春側妃臉皮雖厚,但能厚到這程度當真不容易。」

她不爽的睜眼。「你這傢伙就見不得人好嗎?還是真與我有血海深仇,要這樣找我麻煩……」

她罵人之際,陡然發現他們的馬車簾子未完全拉上,道上的行人時不時的朝她和驀允望來,那驀允是什麼人,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女人親暱已是百年一見,還為她揉腰,根本是奇聞軼事!

路上行人吃驚得竊竊私語,驀允本一邊幫她揉著一邊閉目養神,此時也睜開了眼,瞧見這情況,臉一黑,移開了放在她腰間的手。

她咳嗽一聲,慢慢坐直,然後拉下車簾子,面對驀允的臭臉。「這個……咱們恩愛,管旁人怎麼瞧是不?」她乾笑。

「恩愛?」

「不是嗎?」

「哼。」

她湊上去,伏在他的膝頭軟語輕喚。「殿下……」

他瞟了她一眼,沒理她。

「人家……」

「你這女人少賣乖了,探完你大姊與弟弟後,盡快回王府,本王等著你。」

「等我做什麼?」

他森然笑了。「不是想著新花招伺候本王的嗎?本王等這個。」

「啊!」

「早些回來做準備,別讓本王失望了。」

「……」呿,自食惡果。

驀允由宮裡回來後本來心情還不錯,但隨著天色越來越暗,暮色漸沉,俊顏已繃得不像話了。

過了晚膳,就連蘇槽都心驚膽跳,皇上不過染了個小風寒卻驚天動地一副快死了的樣子,鬧得皇宮雞飛狗跳,直到主子出現才制止那無病呻吟的皇上再鬧笑話,再鬧,主子真替他辦喪事了,倒是嚇得皇上魂不附體的真病了,主子嚇完人就回府,怎知他回來後春側妃還未歸,而這一等,居然到天黑了還見不到人。

主子神色一刻沉過一刻,這會已是萬分陰森了。

「蘇槽!」他喊。

「在。」蘇槽聞聲趕忙走上前來。

「都什麼時候了?」他面目陰沉的問。

「呃…一回殿下,即將到戌時了。」

「都這個時候了嗎?」他薄怒瞇眼,神情陰霾。

「殿下,也許春側妃與家裡人聊開了,一時忘了時間……要不,蘇槽讓人去一趟西街底催人?」蘇槽抹汗的建議,奇怪了,他替那丫頭緊張什麼,他不是最希望她自討苦吃的嗎?

可真見主子變了臉,他還是替她擔心的。

「不用催了,那女人完全將本王交代她早歸的話拋諸腦後,本王倒要看看她敢什麼時候回來。」

驀允剛說完話,就聽見蘇槽朝門外瞄去一眼後,高興的喊,「殿下,春側妃回來了!」

那抹身影慢慢的踱步進來了。

「春側妃,怎麼這麼晚才……啊,這是怎麼了?」蘇槽邊說邊朝她看去,馬上大吃一驚。

驀允也朝她瞧去,同樣倏然瞪眼,然後兩手往案上一壓,猛地站起身來。

春芸姝頭垂得低低的,沒去瞧他們的驚愕之狀,逕自朝驀允屈腿請罪道:「妾身今日出了點事,回來遲了些,還請殿下原諒。」她乖巧到在驀允面前自稱妾身了。

「蘇槽,讓御醫過來!」他先朝蘇槽吼道,之後離開桌案到她面前。

此刻的她披頭散髮不說,身上衣物還有幾處破損髒污,狼狽不已,像是和人打了一回架。

蘇槽聞令立刻去請御醫,照理御醫只有宮裡有,但攝政王不是一般人,王府內就長期留派有御醫在,隨時照顧驀允的身子。

「不必請御醫了,傷不嚴重,自己會好……」她忙說。

「住口。」驀允橫眉怒目。

她一嚇,立刻識相的閉嘴不敢再出聲。春芸姝曉得自己這模樣實在見不得人,剛一路走回來就驚嚇到不少人,她應該先回屋裡梳洗過後再來的,可王府總管告訴她,阿允等她很久了,讓她一回來就去見他,不得耽誤,她不得已只得以這德性出現在他面前。

御醫很快被蘇槽提著趕過來了,火速瞧了她的傷勢,發覺全是些輕微的皮外傷,沒什麼要緊,敷葯即可痊癒,驀允還是讓御醫仔細上了葯。

「說,怎麼回事?」待御醫處置完她的傷退下後,他立即滿臉寒霜的問她。

「今日妾身由大姊那兒歸來,在路上不小心與別人的馬車擦撞,起了些爭執,所以……」她尷尬的說。驀允送她去西街後,本該坐著馬車走的,可他卻將馬車留給她回程用,自己帶著蘇槽騎馬離去,這回程時就出了些麻煩了。

「你讓對方打了?」蘇槽插話,不敢相信有人敢對攝政王的女人動手?

「欸……說打……其實我也沒有全然吃虧,也將對方揍得極慘。」

「你也動手了?」蘇槽愕然。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我是攝政王府的人,怎能讓阿允丟臉,自是要讓對方知道厲害的。」她說著恢復本性,神情意氣風發得很。

「你怎麼讓對方知道厲害的?」蘇槽聽著居然興奮起來的問。

「敢擋了我的馬車,我當然是指著對方的鼻子讓她知趣點,別自找晦氣,我春芸姝不是好惹的,別想當個撲到我腳尖上的牛屎。」

「牛屎?」

「沒錯,對方對牛屎兩字有意見,遂與我動起手來,拉拉扯扯的,這下我還能客氣嗎?自然拆了對方的車,連輪子都給丟到長虹橋下去了。」她得意非凡的告訴他。

「你可真--狐假虎威啊!」蘇槽搖頭說,她竟仗著主子之威在外頭盛氣凌人的鬧事。

「好說好說。」她搖頭晃腦,一臉的笑,完全沒有羞愧感,甚至對自己的行為頗引以為榮。

驀允揉著額頭,見到她受傷本是怒火中燒,饒不了那膽敢對她動手的人,可此時聽完她的話後,卻是看不下去她那洋洋自得的樣子了。「說,你拆了誰的車?」他已氣到無力的問,反而想知那倒霉鬼是誰了。

「這個……我……忘了。」她忽然閉嘴不說了。

「忘了?」

鳳佳不安的瞄了春芸姝。「是、是……今日與咱們擦撞的人。」她說得支支吾吾。

「某人說忘了這人是誰,這人就找上門來了。這也大膽,竟敢上攝政王府來找公道,快說說,來的是誰?」蘇槽問,等著看明顯心虛有鬼的春芸姝的笑話。

「這……」鳳佳是被外頭人逼急了,那人說定要找主子理論,自己才硬著頭皮進來,可是這會卻是不敢講對方是誰了。

「還不說嗎?」驀允哪裡看不出有異,不禁拉下臉朝鳳佳喝去。

鳳佳一驚,哪敢再隱瞞,馬上道:「對……對方是戶部尚書的千金蕭謹慧。」

「你連尚書府家的小姐也敢動手?」蘇槽吃驚的問春芸姝。

春芸姝一臉呵笑,頗為敷衍。「車在道上走,難免有行車糾紛不是嗎……」

蘇槽愕然,以為她口中的牛屎是誰,居然是蕭原之女?蕭謹慧可是太后的親侄女啊!

「春側妃,老實說吧,車真是擦撞上的,不是你故意找對方麻煩?」蘇槽瞧了黑臉的驀允一眼,替他問出這話。

蘇槽也知她曉得蕭原之女打算高攀主子的事了,是兩女狹路相逢,打翻醋罈子了。

她像是被戳破了紙糊,臉色有點僵。「這個……一開始是真擦撞上了,我本來想息事寧人的,可對方以為坐在車裡的是阿允,非要下馬車來糾纏,我讓鳳佳打發了幾次,對方還說要親自向阿允認錯,於是我火氣來了--」

「你火氣來了,就罵她牛屎了?」蘇槽莞爾。

她露齒笑,毫不以為有過,直到見到驀允冰寒的眸光才不敢再嘻皮笑臉,改而咬了咬唇低聲道:「那蕭原之女雖美麗無雙,但我知道阿允不會喜歡她的。」

「何以見得?」驀允冷笑問。

她抬頭,雙眼直視他,淺淺一笑,但那笑意著實傲慢。「殿下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佔有慾強,且才又取得了發飆的資格,見到對您有意思的女人哪能忍著不動手,我不可能讓您另娶他人。」

「果然如此。」蘇槽翻著白眼,妒婦兼焊婦,這女人了不起啊!

驀允則是冰寒了臉。「大膽!」

她笑了笑,絲毫無畏。「對,我春芸姝就是膽大包天,只要我一日還是您的人,您這一生便休想娶正妃。」

「你跪下!」他沉聲威嚴的道。

見他變臉,她屈膝跪下,但眼神仍是十足的倔強,沒有服軟的意思,讓蘇槽暗暗為她心急,平日他雖愛與她鬥嘴,但見主子真翻臉了,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觸怒主子非同小可,更何況她方纔所言大逆不道至極,之前在太后與皇后面前隱諱的說說便罷了,若這般公然要主子不娶正妃,別說主子不能忍,就是天下女人也要說她太荒唐。

驀允盯著跪在腳前,不管是神態還是身姿都透著倨傲的女人。「你可知這個天下間,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資格對本王說這樣的話?」他厲聲問。

她下巴一揚,很是清冷地說:「芸姝知道,可仍是要爭上一爭,絕不做無骨無魂受人憐憫之婦,更不願意將自己的喜怒束於人手,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讓人,芸姝無論如何也要把握自己的命運,由自己來主宰悲喜。所以,不管是尚書之女還是任何人,敢跟我搶人,我都不會輕易退讓。」這話,透著刻骨的狠戾。

驀允一震。「好個放肆的女人!」他驀然扼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子拖起,深沉的注視不遜的她一會後,忽然拉著往內室方向去。

蘇槽驚,怕她受罰,忙道:「殿下,那蕭原之女來了,人在外頭,是不是先見過人家,再處置春側妃也不遲?」

他想用緩兵之計,待主子先見過蕭原之女,緩緩情緒後,腦子對春芸姝的話沒那麼氣憤,說不定她的下場就不會太慘了。

驀允哼了一聲,將她的手攥得更緊,拉著她大步朝裡頭走。「讓那女人滾,本王的女人做了什麼由不得她感到委屈,專程上門來告狀,那是無腦了。」接下來,只聽得「砰」的一聲,一扇門被踢開,他將自己和春芸姝關進寢房裡了。

「二小姐--」鳳佳擔心主子,便要沖去撞門了。

「沒事了,你主子死不了的。」蘇槽把鳳佳給攔住。

「哪裡死不了,您沒瞧殿下那怒氣沸騰的樣子,他會傷了二小姐的!」

「傷?怎麼傷?像前三天那樣的傷嗎?那我保證,你主子可樂著。」他笑說。

「啊?」鳳佳臉紅了,主子被殿下鎖在床上三天,今早才放她下床,自己替主子更衣時,身上大小紅痕不少,問主子疼嗎?她只緋紅著臉傻笑,這……該是樂的,而蘇大人的意思是主子這回也是這種「皮肉傷」?

他笑得曖昧。「放心吧,我本來也憂心主子脾氣來了會對春側妃不利,可你沒聽出嗎?主子哪有怒氣了,倒霉的會是那尚書千金了。」雖說蕭謹慧是太后的人,可主子沒將太后放在眼底,想不理會也就不理會了,若那女人敢不識趣的再鬧,真會倒大霉的。

鳳佳聞言想通了,是啊,主子仗勢欺人將尚書千金修理了一頓,對方找上門討公道,殿下卻讓對方滾,這不是明擺著護主子嗎,想來主子應該如蘇大人所言沒事才對。她忍不住朝內室方向望去,低低笑了,殿下似乎對二小姐也沒轍呢……

寢房內,驀允狠狠吻著春芸姝,吻法都有些凶殘了!

他耳邊彷彿不斷聽見她說--我春芸姝就是膽大包天,只要我一日還是您的人,您這一生便休想娶正妃!

他完全明瞭,這些的狠戾之言她不是信口而出,真不容自己再擁有別的女人,對這樣自傲自大的女子他該厭惡的,但他心下卻未產生半點不喜,分明是縱容和默許。

好吧,就讓她無法無天了,只是,身下的女子脾性之差,自己再不鎮壓管制,將來只怕會翻了天,騎到他頭上去,若真到這一天教他君威何在?

然而怎麼鎮壓管制,這是一個問題,大大的問題。

這女人頑劣,可不好管啊!

他將她的衣物剝盡,湊上她的頸窩重重咬下一口。

她吃痛,給咬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痛……」

「痛得好,你春芸姝想做本王唯一的女人,那得有好本事。」猛地,他抓起她的手,伸向自己的下腹處……

在當著攝政王驀允的面轟了八位美人,以及當街修理了想高攀攝政王的蕭原之女蕭謹慧後,春芸姝的妒名算是響徹京城了。

皇宮內,太后正發著愁。「哀家本想著春芸姝出身普通,又只是側妃,不足為患,怎知這女人越來越得寵,這會還將妒名傳遍天下,麻煩的是驀允居然也不當一回事,依舊將她寵上天,緹兒,你說,莫非驀允對春芸姝是真寵?」

許緹兒神情複雜。「這……臣妾也不知。」

「不知?你自小出入驀府,與驀允怎麼說也有交情,就因為這樣哀家才讓你做皇后,可瞧瞧,你自進宮後到底幫了哀家和興兒什麼,那驀允對你可沒多給什麼好臉色,靠你去向驀允說項的事一件也沒成,就說江西那哀家好不容易鑿出的幾個錢窟,也讓驀允給刨了,這事讓你去求情,他要殺了那幾個辦事不力的草包沒關係,但好歹給哀家留下一些錢,可結果呢?哀家一毛錢也沒保下!」太后不滿的抱怨。

「江西的錢母后還不捨做什麼,有道是財去人安樂,您若要留財,驀允怎可能放過您,錢比命大呀。」

許緹兒一說,太后怒氣才收斂了些,是啊,本以為自己必受牽連,但這事辦到徐橫寬就止了,也算萬幸,不過提到徐橫寬她又有指責了。

「那錢的事就算了,可那徐橫寬,他可說是哀家在朝中少數幾個叫得動的人,居然也被拔官下獄,妻兒同樣入獄,家眷全淪為官奴,哀家讓你去想想辦法,你一樣一點忙也幫不上。」太后又氣呼呼的說。

「徐家之事,母后別怪臣妾無能,他可是春芸姝大姊的夫家,驀允不照樣沒留情面。」

「那是因為徐家休了春芸姝的大姊,驀允是替春芸姝出面修理徐家,拿徐家出氣,你分明不如那春芸姝,這時說什麼廢話,哀家真是後悔選了你這無用的人做皇后!」太后氣怒的說。

許緹兒滿臉難堪。「母后,臣妾是您的兒媳,春芸姝哪能跟臣妾相提並論。」

「怎不能?你確實不如春芸姝,瞧那丫頭有能耐靠著驀允橫行霸道,妒悍出名,可你在那男人面前有這本事嗎?」太后冷言,說穿了,她要的不是兒媳,而是能控制驀允的人,想當初就是瞧驀允對許緹兒有幾分好臉,而許緹兒也表明願意色誘驀允,助兒子奪回皇權,她才讓兒子立了許緹兒為後,可幾年下來她空得後位卻什麼忙也沒幫上,在驀允面前就是一般人,哪裡特別了?她才驚覺被許緹兒給騙了。

許緹兒被說得面紅耳赤,可又不敢得罪太后,只得認錯道:「請母后原諒,驀允那兒,臣妾會再加把勁的。」

「哼,哀家靠你不如靠春芸姝,只是上回那丫頭走時,哀家沒給好臉色,連參也沒給,她說不定記恨了。」太后又愁起來了。

「母后若還想拉攏春芸姝,臣妾倒有個辦法,咱們可以說宮女上回忘了將參交給她帶?去了,這回請她再入宮來取,母后便可利用機會好好同她說說。」許緹兒忍氣吞聲提議。

「這主意不錯,不過,那丫頭與謹慧當街鬧上的事眾所皆知,謹慧是哀家的侄女,那丫頭又知哀家有意讓謹慧做攝政王妃,會不會也恨上哀家,不肯進宮?」

「春芸姝雖傲慢,但母后畢竟是太后,她不至於完全不給您面子的,讓她入宮還是會來的才對。」許緹兒說。

「若真如此就好辦了--唉,其實謹慧在街上被辱後來找哀家哭訴過,讓哀家給她做主,可春芸姝有驀允護著,哀家也只能讓謹慧忍耐了。然而話又說回來,謹慧才是哀家的自己人,這會冒出個春芸姝從中作梗,萬一真礙了謹慧的前途,這事也難辦。」太后想起這事又煩惱了。

「這事不難辦,母后如果煩惱謹慧得罪春芸姝進不了攝政王府,不如這次也將謹慧找來,由您從中協調讓兩女和平相處,兩人若都成了母后的人,那將來攝政王府還不是掌握在母后的手中。」許緹兒積極進言,藉此平息太后怨她無用之事。

太后聞言一掃愁緒。「母后方才罵了你,你倒不怨,也不怪母后再找謹慧去色誘驀允,瞧在你大度的分上,將來咱們大權在握,母后還是會好好對待你,不會讓興兒輕易換皇后的。」

「臣妾多謝母后維護。」許緹兒低垂著臉龐,讓人瞧不清她的面容。

「春側妃這邊請。」太后召見,春芸姝入宮,一名宮女領著她前往見太后。

「等等,慈寧宮我去過,不是這個方向,你這是要帶我上哪去?」春芸姝疑惑的問。

宮女笑了笑。「太后娘娘得了株西域來的鳳凰果,極其珍貴,鳳凰果要在冰庫裡保存,皇宮內恰好有座冰庫,太后娘娘請春側妃移駕過去瞧瞧。」

「西域來的鳳凰果,這倒新鮮。」她起了些興致。

「冰庫就在前面不遠了,請春側妃跟奴婢過來吧。」宮女道。

她點頭,加快腳步跟她去了,可走了幾步路,迎面來了個美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與她在街上打了一架的蕭謹慧。

「謹慧見過春側妃。」蕭謹慧見了她不僅沒有橫眉豎眼,還臉帶笑容先行見禮了,模樣像是之前不曾與她有過節。

「蕭小姐怎麼也進宮了?」既然對方笑臉迎人,她也不是沒風度之人,回以笑臉。

「太后娘娘召見,所以進宮。」蕭謹慧說。

她挑了眉。「太后娘娘也找你來?」

「是啊,謹慧只比春側妃早了半個時辰入宮。」

「這樣啊。」她皮笑肉不笑,大概猜出太后同時找她們進宮的打算了,這是想替蕭謹慧求一條到攝政王府的順道。

「春側妃、蕭小姐,太后娘娘還在冰庫等著呢,兩位先過去吧,別讓太后娘娘等太久了。」宮女上前提醒。

「不,冰庫太冷,太后娘娘身子受不了寒,已不在冰庫了,這會改移駕前方的溫室賞花,太后娘娘特意讓我來通知春側妃一聲,並且帶她過去,這兒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蕭謹慧說退宮女。

春芸姝暗自冷笑,太后特意讓蕭謹慧來領她,這是藉故讓兩人獨處,軟化關係,太后可真用心良苦。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退下回慈寧宮了。」宮女朝兩人行禮後離去了。

「春側妃這邊請。」蕭謹慧這便領她去見太后。

春芸姝點頭跟著她過去了,皇宮她不熟,這趟算是第二趟,但瞧蕭謹慧卻是相當熟悉,東行西繞絲毫沒有迷

路,由此可見她與太后的關係非一般親暱,才能經常行走於宮中。

蕭謹慧帶著春芸姝行經一處暖閣,門外守著兩名侍衛,看見蕭謹慧便自動退開讓她進去。

「等等,這裡不像是種花草的溫室,這是哪呢?」春芸姝覺得有異的問。

蕭謹慧微笑。「去溫室前太后娘娘交代要喝些溫茶,她老人家喜歡喝我泡的茶,我是來取茶具過去的,本想請你幫忙,不過你若嫌麻煩也沒關係,我自己進去取即可。」

蕭謹慧都這麼說了,她哪好說不,遂笑道:「幫拿東西而已,走吧,進去吧。」

蕭謹慧感謝的點了下頭,領她到閣內一處裝飾俗艷的房內,裡頭還散發著一股濃郁的作氣,讓春芸姝聞著直打噴嚏。

「什麼味道?」她捂著鼻受不了的問。

「聽說是西域的異香,能安神的。」蕭謹慧說。

「味道這麼濃,只讓人聞了頭暈想吐,還能安神?」她蹙眉。

「這個……你若覺得味道不舒服,在這稍等一下,我繞進去將茶具拿出來便是。」說完就逕自消失在她面前了。

這味道實在嗆人,春芸姝哪裡願意在這繼續待著,轉身想走,身子卻猛然一空,整個人被抱起,她大驚正要張口尖叫時,嘴卻被摀住了,身子旋即被向上一拋扔到一床被褥中,身子也教人壓住,後頸傳來一陣噁心的濕熱令她渾身僵住。

她心驚,怎麼回事?!

掙扎著轉頭去看竟是個衣衫不整的陌生男子抱著自己猛親,她不由怒火中燒,敢吃老娘豆腐,還得了!於是反過身來衝著那人彎唇一笑,他讓她這一笑炫了目,也跟著癡笑起來,可他的笑容維持不了多久,下一刻,她腳一曲,狠狠朝他鼠蹊部撞去,他吃痛,臉色大變。

「大膽的賤蹄子,敢傷朕的身子!」他反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氣結。「大膽的是你,你這隻豬還不放了我!」她氣急的說。

「賤蹄子敢說朕是豬,你不要命了!」他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伸出雙手槌打他的胸,但吸不到氣,雙手無力,打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癢,撼動不了他分毫,焦急中想起這人自稱朕,該不會是皇帝李興吧?!

若是李興,他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對她起了色心,就不怕驀允宰了他?莫非,這人根本不知她是誰?否則怎麼敢……

「住手,我是……驀、驀……」她掙扎著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時,忽然頸上的壓力不見了,她的唇卻被一股鹹濕給堵上了,他的舌頭硬擠入她的口內,粗魯絞得她口腔生痛,王八蛋!她在心裡痛罵,但不一會,她竟然覺得身體燥熱了起來,彷彿有火在燒……理智告訴她不對勁,想起空氣中散發的味道……不好,這若不是迷香就是助興的春葯……

完了,落入這個獸性大發的混帳手中,她清白恐怕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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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皇后藏詭計

李興衣不蔽體的瞧著眼前身著紺青袍子,腰纏碧玉帶,腳踏厚底靴的男人,忍不住害怕,喉結猛然滾動了幾下。

「把頭抬起來。」驀允這話不是朝李興說,而是床上的另一個人,春芸姝。此刻的她頭髮凌亂,前襟被拉開露出了粉色肚兜,兩管袖子也被撕破,她由被褥中抬起頭來,臉居然腫了半邊,上頭還有清楚的五指印。

他怒瞇了雙眸,下一刻,電光石火間,李興飛了出去,摔到床底下去了。

太后、許緹兒、蕭謹慧這時趕至,正好見到李興被摔得四腳朝天這一幕。

三個女人嚇得臉色發白,太后趕緊上前問:「出了什麼事?」

「我的女人他也敢碰!」驀允怒不可遏。他聽聞春芸姝被太后召進宮裡,自己正好打小進宮找李興談,想與李興說完事便去太后那兒將春芸姝接走,哪知人還沒走近,就聽見派在春芸姝身邊的黑衛來報說她有危險了,他加快腳步趕來,破門而入便見到李興正在欺侮他的女人。

太后這才瞧見床上的女人赫然是春芸姝,嚇得老臉沒了血色。「興兒,你玩瘋了嗎?怎麼連允兒的側妃你也碰?!」

「她、她是驀允的女人?朕、朕不知……」李興這下腿真的軟了,腦袋一片空白時,忽然腰被人用力踹上一腳。

「混蛋,不知道我是誰就能胡作非為嗎?」踹上來的正是春芸姝,她包著被褥跳下床給敢欺負她的人好看。

四人傻眼了,她這時不該咬著帕子,抱著顫抖的身子委屈哭泣就好嗎?怎麼還能窮兇惡極的跳下床找人算帳!

「你這賤蹄--」李興被踹痛,本來暴怒,但一見驀允陰沉的臉色,馬上低頭縮口不敢吭聲。

「春側妃,眼前的是皇上,你怎能對他動粗?」蕭謹慧忍不住說。

「皇上怎麼樣,皇上就可以欺侮良家婦女?還有你,為何帶我來此,你有什麼陰謀?」她質問蕭謹慧。

蕭謹慧倏然心虛了。「我帶你來是為了取太后娘娘的茶具--」

「要茶具可請宮女來取,何需讓一個官家千金辦這事,況且,這事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嗎?」她轉而看向太后。

太后心驚。「哀家沒讓她來取茶具呀。」她馬上訝然否認。

蕭謹慧神色不安的瞧向許緹兒。「可是皇后娘娘說……」

「本宮什麼也未對你說過,你休要胡說!」許緹兒在她開口前喝止了她。

蕭謹慧表情愕然。「皇后……」

春芸姝見狀冷笑,太后也許真不知情,但許緹兒的表現就慾蓋彌彰了,她回身朝臉色同樣發沉的驀允道:「阿允,這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明顯得很了,該怎麼辦,您看著辦吧。」她信任自己的男人能給她個交代。

驀允將她往身側摟,先沒理會許緹兒與蕭謹慧,直接對已然快嚇破膽的李興問:「這女人你碰了多少?」

「朕……你知道的,朕經常吸聞一些西域助興的香氣,一糊塗就不知幹了什麼,朕以為她是宮女才會對她……不過朕什麼也沒來得及做,只吻了她而已……」李興尷尬的說。

「吻了她?」驀允眸色危險,帶出殺機。

李興驚懼起來。「朕真不知她是你的側妃,若知曉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碰呀!」他慌忙求饒。

「我廢了你!」她雖未失身,驀允仍起了滔天怒火。

他此言一出,不只李興慘白臉孔,就是太后和許緹兒也變臉。

「允兒,你息怒,興兒無狀,闖下大禍,可你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廢他的位呀。」太后忙說。

「是啊,不過是個女人,你何必大動肝火……這一點也不像你……」許緹兒也面無血色地道。

驀允沉笑。「我的女人豈是一般人,尤其她春芸姝,誰也碰不得。」

許緹兒倒抽一口氣。「她只是你的側妃,說穿了僅是一名低下的妾室,她是如何不同了?」

許緹兒說完話,驀允明顯感覺到懷裡的女人全身僵硬,一股怒氣即將爆發而出,這女人的脾氣還是這麼沖,他將她摟得更緊。「不管她身份如何,她就是不同,我珍愛她勝過任何人。」

他懷裡的女人一瞬又卸去了所有的怒氣,臉上眉頭舒展,眉開眼笑起來。「說得好!」

還賣乖了。

遠站在外頭不便入內以免瞧見她衣衫不整的蘇槽聽見,哭笑不得,主子怎偏偏看上這樣一個令人上火的女子?

許緹兒則臉孔白得跟紙似的,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蕭謹慧!」驀允突然朝蕭謹慧喝去。

她嚇得趕緊上前。「小、小女子在。」

「是你領春側妃來此的?」他厲聲問,開始算帳了。

蕭謹慧滿臉生汗。「是……不過小女子也不知皇上在這,而且還聞了助興香氣……小女子是無辜的。」她指責。

「住嘴,你哪裡無辜,這裡是皇帝平日休憩之所,你要茶具何需到這取,這是明知皇帝在此,所以故意假借哀家名義將春側妃帶來,讓神智不清的皇帝對春側妃動手,好報那「ri」你在街上與春側妃起爭執之仇。你這丫頭太惡毒了,虧哀家平日這般疼你,你卻幹出這樣的事來,來人,將這丫頭押下去,杖刑一百。」為了消除驀允之怒,太后二話不說先殺了蕭謹慧再說。

蕭謹慧花容失色,杖刑一百,那還有命活嗎?!「太后娘娘,饒命啊!」她驚喊。

「廢話少說,拖下去。」太后為保自己兒子,只得狠下心腸拋棄侄女了。

蕭謹慧驚慌的看向許緹兒。「皇后娘娘……您說句話呀,是您要我帶春芸姝到此的,皇后娘娘……」

臨拖出去前蕭謹慧話都說到這分上了,眾人都清楚許緹兒與這事脫不了干係。

春芸姝瞧著驀允,等著瞧他要拿許緹兒怎麼辦。

許緹兒卻不見害怕,肩還挺直著。

「蕭謹慧說的可是事實?」他終於問向許緹兒。

「不是,我確實有請她替母后取茶具,但絕不知她竟然會對春側妃做出這等事。」她面不改色的說。

「好,我相信你。」

春芸姝聞言,瞬間愕然的瞪向他。「您信?」

「信。」他點頭。

春芸姝表情呆了呆,李興卻是高興極了,馬上道:「這事不能全怪朕,朕讓蕭謹慧那賤人設計了去,況且,朕真沒染指你的女人,朕身下有傷,是讓你的女人弄傷的,都不知以後還能不能用了……驀允,別廢朕,朕冤啊!」他喊冤,自己才是受害者,尤其春芸姝太暴力,他下面讓她踢得還隱隱作痛著,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法對她做進一步的事。

驀允冷沉道:「好,暫時不廢你,不過,雖不廢你,你也得好好反省,從此異香不得再使用,你身邊也只准太監伺候,宮女一個不留,全遣了。」

「遣了……那嬪妃……」

「除了皇后那,你哪也不許去。」

意思是除了許緹兒,不讓他碰女色了。可許緹兒在床上就像條高傲沒趣的死魚,他連碰也不想碰。

李興哭喪了臉,但比起失去皇位來說,不能忍也得忍了。

出宮後,春芸姝快步往前走,將驀允甩在身後。

驀允臉一沉,將人拉回來。「你發什麼脾氣?」

「我沒有,殿下哪只眼睛看見我發脾氣了?」她挑釁的說,這會的態度語氣看得出已是怒氣滔天。

「你!」

「我怎麼了?我不就是活該讓人欺負,讓殿下保那許緹兒?」

「你提她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提她?就說那女人為何對我有敵意,原來,你們之間真有什麼!」

「你胡說什麼?」他皺眉。

「別說我胡說,我有眼睛,我會看,您狠,算您狠,想我被李興壓在身下驚慌失措是誰害的,您一點也不在意!」她說著紅了眼眶,破天荒在他面前流下眼淚。

他一僵,竟是讓那滴淚震得說不出話來。

「我總算明白殿下的心了,許緹兒說得對,我不過是一名低下的妾室,就算被辱又如何?自是該認命的,好,我認了。」她甩袖離去。

「主子,要攔嗎?」蘇槽上前問。

他瞧著她氣沖沖的背影歎口氣。「不必,著人保護即可,她心情差就別打擾她了。」

「真是的,殿下不是才當眾對所有人說出珍愛的人是她,這種噁心的話殿下都說出口了,她還有什麼不滿的?」蘇槽不解,這女人在鑽什麼牛角尖?

他臉更青。「噁心的話?」

「不噁心嗎?就是蘇槽也沒對家裡女人說過這種……呃,殿下,蘇槽忽然想起您交代的事還未辦妥,先趕去辦了。」蘇槽說到一半才發覺自己該剪舌頭了,忙逃命去了。

驀允滿臉陰霾,蘇槽若不是逃得快,真要沒舌頭了。

而春芸姝出宮後沒回王府,獨自在街頭漫無目的走著,她踏上了長虹橋,意外在橋上碰見了侯冠景。

侯冠景看見她眼睛殷紅,似乎哭過,而且臉也腫了,立即訝異關心的問:「誰欺負你了?」

她苦笑的搖頭,背過身去不想讓人見到她的沮喪。「沒什麼。」

他扳過她的肩。「你從不哭的,而且一向張揚恣意,什麼事讓你這般喪氣,你告訴我吧。」

她定眼望他。「大人還真瞭解我。」

這話令他放開了她。「對不起,我……造次了。」她的身份已不容他「瞭解」了。

「碰碰我肩膀就算造次,那我今日讓人設計差點失身,這筆帳又該怎麼算?」她忍不住自嘲的說。

「什麼,你差點失身?!」他大驚。

「唉,本來不想提的,但既然遇見你了,就當吐苦水吧。」她將在宮裡發中的事說了一遍,也無奈地將驀允護著許緹兒這主使者的態度告訴了他。

他明白所有事後,表情極為嚴肅。「據我所知,皇后娘娘未進宮前常出入驀府,殿下受封為攝政王后曾一度傳出有意娶她為王妃,但不知何故她竟嫁入宮裡成為皇后,從此再也無人敢提她與殿下的那一段。」他說。

「原來兩人是舊情人,他才放過她的。」她恍然大悟。

「皇后娘娘恐怕對殿下還存有感情吧,眼見你受寵,而太后娘娘又急著想將侄女推給殿下,她才會想出一次毀了兩女的毒計,說動蕭謹慧將你騙去皇上那,讓吸了異香神智興奮的皇上毀你清白,之後追查下來,蕭謹慧也脫不了干係。而她,倒是有自信殿下不會傷她。」

不愧是大理寺卿,像斷案似的將案情條理分析,但說到後頭卻頗有深意的看了春芸姝一眼,想知她是何種反應。

「那皇后的心機也算可怕的了,居然想一次毀兩女,我算有驚無險,可蕭謹慧卻連命都沒了,這女人心不可謂不狠毒。而我認為阿允不是多情之人,對過去的感情不會留戀,僅是念在曾經的情分才不追究今日之事。」得知他們的關係,她反而鬆了一口氣,舊情人誰沒有,自己還是孫明明時不也有舊情人,其中還有在分手後仍保持聯繫、彼此當朋友的。易地而處,朋友犯錯,自己同樣會維護,阿允不忍讓舊友難堪,她也能理解,當下怨恨的心削減了不少。

他本期待見到她對驀允失望的樣子,她卻是不惱反而笑了,他暗罵自己小人,怎能為了想見她討厭驀允就讓她傷心,調整一下心態後,便又道:「皇后娘娘與殿下相識多年,她自然是瞭解殿下的,今日敢做出這事,雖有把握在殿下面前全身而退,但太后那兒,她恐怕沒這麼容易過關了。」

她微笑。「可不是,兒子差點被廢,還被逼得親手殺了侄女,那可是她想獻給阿允的棋子,太后自當不會放過皇后的。不過許緹兒明知此舉必會與太后決裂仍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她心下有些不安,即便她相信阿允不會與有夫之婦勾搭,但那許緹兒真是個大患,對阿允似乎不願意放手。

他沉吟一會。「聽說皇后娘娘與皇上之間感情並不融洽,皇后娘娘是傍著太后才能坐穩中宮的位置,可皇后娘娘這次不惜與太后翻臉,想來應該也是有後路的,今後婆媳倆恐怕有一番惡鬥了。」皇后是聰明人,必不會做出逼死自己的事。

「哼,兩方都不是好東西,隨她們斗去吧,我先隔岸觀火,只要火不燒過來,我懶得理。」她說得瀟灑,但心知肚明事情沒這麼容易了結,死了蕭謹慧,太后必定更想拉攏她來討好阿允,而許緹兒則會更想她死,好清空阿允身側的位置。

「跟了那人後,你……你可後悔了?」他突然澀聲的問。

「後悔?」

「沒錯,他讓你陷入這些麻煩事中,甚至還差點被辱,不只如此,攝政王府的女人也是多如牛毛,以你的脾性如何忍得?」

「我……」這話問得春芸姝深思起來。

細想她對阿允的感情,之前她表現出醋勁多半是要嚇退他,讓他知曉她不是個適合他的女人,但後來就是真吃醋了,完全容不得旁人與她搶男人,因此見他護著許緹兒,她才會氣怒傷心,不愛哭的自己甚至還哭了,她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對他動了真感情,真正喜歡上他了。

「太后那兒我能應付,皇后之事我也能諒解,至於王府後院那一堆女人,大人亦可放心,我會處理的。」她含笑的說,表情已恢復原來的自信了。

感情的事是這樣的,她想通了就會排除萬難、全力以赴,更何況那男人當著許緹兒的面說出珍愛自己的話,她還吃醋什麼?該吃醋得內傷的是許緹兒吧!

「你真想得開?」

她豁達的點頭。「想不開的事就解決它,這是我的原則。」

「很多事不是想解決就能解決的。」他望著她略微激動的說,若解決得了,他也想擁有她。

「世間的事確實如此,但我只能盡力,總之,我不會任命運擺佈的。」她沒留意他話裡的意思,逕自想著自己的事,這一世對她而言是全新的,既然讓她穿越了,她便不能辜負了新人生,必得為自己創造出另一條康莊大道。

「你……」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美麗無雙的同時也霸道十足到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是個很難令人忘懷的人。

春芸姝見他癡望著自己,終於有所悟,歎口氣的說:「大人,人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一樣,盼你早日找到自己的正途。」這是不再裝傻,明白的拒絕他了。

他苦笑,何嘗不明白,她都已是驀允的人了,自己還能怎樣?而今圖的也不過是眼下短暫的幾眼,忍不住再朝她伸出手,想碰碰她細緻的臉龐。

然而手才伸出去,一道森冷的聲音已傳來--

「春芸姝,上轎!」

春芸姝聞聲轉過頭去,瞧見一頂轎子停在橋頭,蘇槽站在轎邊正朝她擠眉弄眼暗示她快過去,轎內的人恐怕正發著脾氣了。

侯冠景伸出去的手僵了僵,掙扎了須臾仍是縮回去了。

「對不起,我先走了,咱們改天再聊。」她瞧蘇槽眉眼扭得厲害,再不走不成了,忙說。

「好……」

不等他後頭是否還有話要說,春芸姝已朝轎子跑去,一溜煙鑽進轎內了。

侯冠景神情落寞,一雙手握成拳的隱忍著。

她上轎後,轎子很快離去了,而他仍站在橋上遙望著,一動也不動。

轎內,某人正黑著臉,他不放心她在街上遊蕩,還是默默跟在後頭了,本來見她一個人瞎晃也無妨,但她竟遇見了侯冠景,兩人說了半天話,前頭侯冠景的手搭上了她的肩,他都還忍著,可後頭侯冠景竟要摸她的臉,他哪還忍得住,立刻現身了。

「得隴望蜀的滋味如何?」男人一臉冷然的問。

她心想,這是譏她爬牆的意思嗎?「呃……我只是巧遇大人,沒有……哼!」她說到一半想起自己不是還在

惱怒嗎?因此哼了一聲後便不再說下去了。

「怎不說了?」他沉著臉問。

她乾脆昂起頭道:「若說招蜂引蝶,我春芸姝是比不上攝政王的,那府裡美人有二十八個不夠,宮裡還有個舊情人讓您護著,我算老幾,也不過是您後院的第二十九,說出去讓人甩了幾條街都不夠--」她越說越火大,越說雙眼越冒火。

突然,她喋喋不休的嘴被堵住了,某人帶著火,這一吻甚是蠻橫,直令她呼吸不過來,吻著吻著,昏沉中,她剛才還狠辣的眸子漸漸流露出迷離之色,人慢慢癱在他懷裡任他為所慾為了,等她回過神來,衣裳已被褪去一半,露出雙峰,而男人正伏在上頭輕咬慢啃,這般半裸的溫熱相貼,令她不受控制地開始輕顫。

「這是在轎裡,外頭有人……」她細如蚊蚋的道。

「蘇槽,將轎子停下,你們退遠。」

他臉埋在她的雙峰間,只透出聲音,可聲音悶啞,外頭的人哪裡聽不出裡頭正在做什麼,轎子很快停下,甚至還傳來蘇槽的悶笑聲。

她不只臉紅,整個身子都紅成煮熟的蝦子了。「喂!」

「你嫌外頭有人,本王讓人退遠,還抱怨什麼?」他一手扣著她的下巴,再次吻住了她。

她揮手推了過去,反被他握住按在頭頂,他讓她背抵著轎子的軟墊,手抽開自己的腰帶後,仲手環住她的腰,順勢抵著她。

「我不是抱怨,而是害羞……」她長睫輕掩,臉頰紅潤的說,這算車震吧,她也不是無情趣之人……況且這男人還吃著侯冠景的醋,得安撫才行。

見她完全沒了盛氣凌人的稜角,這柔若春水的姿態,馬上令他的慾望如野火燎原,克制不住的進入了她,徹底與她難以分割。

兩人在轎內著實火熱的戰了一回。

事後,她對埋首在自己頸間的男人用力咬上一口,還是忍不住嬌嗔道:「您憑什麼用強?」

「本王哪裡強了你?」他反問,也不在乎被咬的地方正冒出血絲。

這話說得她啞口無言,過程她享受的不比他少,說他用強不過是表示一下人家也不是這麼隨便的……

「你怪本王沒有廢了李興嗎?」他忽然問,同時朝外揮手讓轎子重新啟行。

「他是皇帝,哪能說廢就廢,況且他也是遭到設計的倒霉鬼,我惱他但不恨他,更沒怨到非要他丟了皇位不可。而您不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沒動他的不是嗎?」她說。

「你既明此理,那氣的還是許緹兒……」

「我確實對這人十分生氣,但瞧在她是您的舊情人分上,這事我不再計較,但絕無下一次,我春芸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原諒一次已是給您面子,但她若再犯我,我必要她加倍奉還。」她傲慢的重重一哼,把頭一扭的說。

瞧著飛揚跋扈的她,他嘴角揚了揚。「好。」

這聲十分乾脆,令她忍不住挑眉。「若真到那時,阿允捨得?」

「對她,本王從無捨不捨得的問題。」

她雙手捧起他的俊臉端詳半晌,倏然歡喜的笑起來,湊上去用力在他唇上啄了下。

「好,衝著您這話,我信了您,就當您這回是還她人情債,債償清了,兩不相欠後,我之後才好放手去幹。」

聽了這話,他抽了抽嘴角,放手去幹這話虧她說得出口,蘇槽說得對,這丫頭已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許緹兒好歹也是皇后,她憑什麼以為壓得住對方?思及此,他臉色又略微沉下,這女人根本不是屈居人下的料,今日活生生讓人欺負了去,這點讓他很不爽……還有那李興,自己從沒想過動他,但當下他確實動了殺意,亦動了取而代之的念頭……

「阿允,我是信您的,所以您可別真與許緹兒有勾搭,我會翻臉的。」她警告。

這女人又眉目張揚了,他冷哼。「提到勾搭,你朝侯冠景說了什麼,他要摸你的臉?」

他冷聲問她。

她一噎,轉了眼珠子,她提許緹兒,他就拿侯冠景來堵她!姦詐的男人!「我那時是、是眼睛進沙子了,他要幫我瞧瞧。」她瞎說。

他笑容更寒。「不管如何,侯冠景這人你離他遠點。」他重申。

「我知道,他是青年才俊嘛,是您重點培育的人才,我不會去勾引他,讓您痛失英才的。」她沒好氣的說。

他擰緊眉。「哼,你真以為本王看中他的才幹?本王告訴你,他不如你想像的簡單。」

聽了這話,她才覺得他話中有話。「喂,把話說明白,這樣沒頭沒尾的,我哪能理解?」

「他的事本王有空再告訴你,你少接觸他便是,本王這會只想知道,你對侯冠景訴苦了?」他再度重提話題,雙眸銳利的盯著她問。

這語氣危險,她馬上警覺起來。「沒有,不過說了今天發生的事。」對上他深沉的眸子,她嚇得嚥了嚥口水。

人人皆說她是妒婦,外人不知的是,他才是個妒夫,她一個處理不好,侯冠景真可能屍骨無存的。

他木著一張臉。「那不是訴苦是什麼?」

「陳述事實而已,沒有涵蓋個人情緒。」她表明。

「你當本王沒有耳--」

某人立即仰躺上他膝頭,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拉著他低下頭來,色誘的吻住他。

他閉上了眼含著她的唇瓣,輕舔著她的牙關道:「本王怎麼覺得喜歡上你會讓本王很麻煩。」

「怎會,我倒覺得阿允喜歡上我是福氣!」她膩在他身上瞎蹭點火。

男人果然讓她蹭得再度慾火焚身,就在這時,幾個動聽的女聲相繼從外面傳來。

「殿下,您回來了嗎?」女聲嬌嬌的,甜甜地喚著。

「妾身們來迎接您了,殿下。」這鶯鶯燕燕的聲音又甜又膩,一聲接一聲。

春芸姝咬牙切齒起來。「姓驀的,這話我說前頭了,外面的這二十八個,我一個也容忍不了,之後攝政王府內若出現了什麼腥風血雨,你要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麼現在就休了我,否則我幹什麼,你啥也別管。」

瞧她這蠻橫的模樣,他臉上雖冷,但也沒出聲,算是同意了。

這陣子驀允仍持續在找失蹤的皇子,但仍沒找到,聽說順意侯為此急出病了。

春芸姝忍不住歎氣,順意侯也真是的,自家兒子不關心卻為了別人的兒子愁斷腸,這便罷,還讓自己兒子去幫著找人,難怪那男人日日悶悶不樂,還得天天出門尋人。

驀允在外忙,她在王府內也不停歇,得到某人的默許與放任後,她開始對後院進行「大掃除」。

「春芸姝,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要咱們三天內離開王府,憑什麼?」她屋子外頭圍了一群女人,朝著她叫囂。

鳳佳瞧自家主子氣定神閒喝著茶,絲毫不理會外頭正炸了鍋,自己可嘗到什麼叫做威風了。

主子自一年前開始轉性後不再柔心弱骨,再不曾吃虧,而自己跟在主子身邊也著實領悟到女人原來可以妒得理直氣壯。

想時下女人尚且對自己的男人不敢明目張膽的吃醋,可二小姐不僅敢,面對殿下這種高不可攀、精神氣度都壓不住的男人,她同樣能昂著下巴要求唯一,自己對主子不只敬畏還佩服了!

「鳳佳,你出去讓她們閉嘴,若再吵,別說三天后,這會就讓她們立即滾。」春芸姝說。

「是。」鳳佳點頭的走出去。

此刻外頭全是比她身份高的人,尤其那楊側妃之前還想打她耳光,可這會她一點也不怕的走出去了。

「咱們讓你家主子出來,你一個丫頭出來有什麼用?」楊側妃見她們嚷了半天仍不見春芸姝現身,只有她的丫頭出來,覺得她們欺人太甚了。

「奴婢的用處就是替主子掃門前的垃圾啊!」鳳佳得了主子真傳,說話也不再態度卑下。

「你說什麼?!」楊側妃瞪眼,其他人當然也怒目起來,哪容一個丫頭囂張過她們。

鳳佳瞧了她們幾眼後開始道:「主子說了,楊側妃一個月內打死了兩名婢女,生性殘暴,該廢;高側妃驕縱無禮,一連在外衝撞路人,惡形惡狀不知悔改,有辱攝政王府之名,該休;林側妃酗酒,一天要喝上五斤的白干,得棄;趙側妃好吃懶做,連著七日不曾沐浴,惡臭後院,得出;李側妃與娘家合謀在外打著殿下名義招搖撞騙,貪婪斂財,得離;高側妃不守婦道,與外人通姦,得浸豬籠;孫側妃尖酸刻薄……」

鳳佳一連說出眾女的錯處,說得她們驚駭連連,一個個嘴巴像含了鹵蛋,卡著、噎著,啥話也說不出口了。

鳳佳微笑,主子不出手則矣,一出手這些人還有活路嗎?

「堂、堂攝政王府打死幾個婢女算什麼,那春芸姝與咱們一樣只是個側妃,有什麼資格論罪咱們,我、我找殿下去,讓他給咱們出頭。」楊側妃回過氣來後,立即說。

「主子也說了,你們大可去找殿下,她不攔,可回頭若殿下也不理時,原本打算給的休離費,攝政王府就一毛也不給了,讓你們一個個空手走。」

「混帳,春芸姝可不是攝政王妃呢,這般囂張,以為咱們就怕她了,咱們也跟了殿下不少時日,殿下豈會不管咱們死活,任由她胡作非為。走,姊妹們,咱們找殿下哭訴去!」楊側妃一吆喝,眾女立即跟著她走,去找驀允做主了。

但驀允這兩天在外找人,忙得昏天暗地直到入夜才歸,這群女人望穿秋水終於等到人了,正準備撲上去先狂哭一通的,哪知,騫允一見她們,臉先沉了。

「有什麼事去找春側妃,讓她拿主意,別來煩本王。」要找的人依舊沒找到,他心情惡劣,哪有工夫理會她們。

一群女人楞住,她們就是來告春芸姝的狀的,哪還能找春芸姝解決?

「不……殿下,您不知道那春側妃可惡至極,竟要趕咱們走,咱們都是伺候您的人,哪是她說趕就能趕的……」

「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腳步不停,丟下這話消失了。

「嗄?」眾女愕然。

「蘇、蘇大人,殿下這話什麼意思?」楊側妃白著臉改去問蘇槽。

蘇槽同情的看著這群女人,搖著頭。「回去吧,你們鬥不過那女人的。」

「鬥不過……殿、殿下真讓咱們走?」

「你們還不明白嗎?不是殿下要你們走,是春側妃要你們走,而她要你們走,就是殿下也欄不住,你們若不想走,求的不該是殿下,是春側妃。」

「蘇大人是說,春側妃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楊側妃頭發昏的總結。

「可以這麼說。」

「天啊,殿下受制於春側妃了?!殿下有什麼把柄在春側妃手中嗎?」

蘇槽撇嘴。「把柄是嗎?有,很大的把柄。」

「什麼把柄?」

「殿下把心都給了人家,還不是天大的把柄嗎?你們幾個識相點,還是自動打包走人,那女人雖善妒,但待人還不算嚴苛,你們這時走,她還會給錢安頓你們,否則等她發狠起來,你們等著被剝光再丟出去。」春芸姝的手段他也清楚,這是發善心提醒。

「啊!遲了,春側妃說了,來求了殿下若失敗,咱們一毛錢也沒得拿……嗚哇--」眾女想起這話,爭相大哭起來。

蘇槽捂著耳,這春芸姝,果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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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5: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離家出走了

自進攝政王府後,這幾天春芸姝才終於有清淨舒心之感了。

那群成天嘰嘰喳喳的女人被清掃乾淨後,她整個人神清氣爽不少。

尤其,當某人表示整個王府隨她管後,她就更不客氣了,將總管叫來,慾將王府隨心佈置起來,攝政王府雖已是美輪美奐了,但品味還得再雕琢一下,她喜歡前衛一點的風格,畢竟她是未來人嘛,多少要有點自己的特色才行,因此她將大廳的四面牆壁給拆了,改裝上透光的琉璃,采光度百分百,外頭的景致一目瞭然,視野多好啊!

再來,她連自己寢房裡的屋頂也給鑿了個洞,同樣裝上琉璃,那麼夏天就能觀星了,多棒的事兒。

只是某人回府後瞧見這光景,眼眨了兩下,似想說什麼又放棄不說了,見他接受度高,她也放心大膽的干了,索性將院子挖了好幾個窟窿,一個養烏龜,一個養青蛙,一個養鴨子,再一個養蚯蚓,還造了溜滑梯以及鞦韆玩耍,連攝政王府的朱漆大門也給拆下,換上鑄鐵做的,說是堅固又有質感,不過,那威嚴莊重的門上刻鑄的並不是獅虎之類的威武動物,而是一頭羊,因為驀允羊年出生,生肖屬羊。

這扇門讓蘇槽見了不住瞠目,就是驀允也有快嘔血之感,但見那女人喜孜孜的向他獻寶,讓想立即拆門的他只能黑著臉回房去了。

「不是……殿下,您沒話說嗎?真沒話說嗎?」蘇槽追著主子問,主子當真任由那惡劣的女人這樣下去?如此,攝政王府的威嚴很快會蕩然無存的。

「本王沒話說,你有話不如自己對她說。」驀允咬牙道。

「嗄?」這是讓他自己去找死了。

蘇槽摸著鼻子,主子寵妃無底限,自己哪敢找那女人囉唆,不過,他最終還是去找春芸姝了,低著聲告訴她,「殿下雖屬羊,但他其實特別喜愛兔子,你做些與兔子有關的東西,他保證高興……」

她得此訊息,不疑有他,命人給驀允制了荷包、腰帶、帽子,這些東西上頭都打兔子圖騰,某人見了卻是差點掐死她,嚇得她險些沒魂了。後來才得知,在大禧朝,兔子象徵龍陽之好的男人,讓堂堂的攝政王戴著繡有兔子的圖騰在身上,他不宰了她才怪。

「蘇槽這筆帳我記下了!敢陷害我,改日定要這廝好看。」她火冒三丈的說。

鳳佳掩笑的看著難得吃癟的主子道:「二小姐有仇必報,蘇大人是自找苦吃,將來有得受了。」

「哼,沒錯,這傢伙想死,我還不成全他嗎?」她恨恨地說著,外頭突然起了一連串的炮竹聲,引起了她的好奇。「什麼事這麼熱鬧?」

「奴婢出去瞧瞧再回報主子。」鳳佳跑出去打聽,不一會人回來了,笑著道:「是舉國歡慶的好消息呢!」

「喔?什麼舉國歡慶的好消息?」

「方纔宮裡發出消息,昭告天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皇后有喜了?」春芸姝訝然。

「皇上與皇后娘娘成親六年了,終於傳出喜事,難怪家家戶戶放鞭炮慶賀。」上回春芸姝進宮時鳳佳未跟

去,並不知主子讓許緹兒設計,差點給李興欺侮之事,這會聽聞宮中有喜,自是歡喜的稟報。

而那件事實是醜聞一件,傳揚不得,因此當日得知此事的宮女或太監幾乎全數處死,就是蕭謹慧之死,對外也只說是她行為不端衝撞了太后,讓太后責罰處死的,蕭原不甘去鬧過,但得知真相後也只能閉嘴,默默將女兒的屍體領回去安葬,醜事就算揭過了,因此,春芸姝除了對侯冠景說過之外,對任何人皆隻字未提。

「原來如此……」春芸姝冷笑,這會明白為什麼許緹兒敢與太后翻臉了,這是因為肚裡有了孩子,諒太后就算再不容她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啟稟春側妃,宮裡有請。」王府總管叩了門後在外頭恭敬的稟報,眼下整個王府後院就只剩春側妃,殿下對內又諸事不管,王府上下就她說了算,總管是聰明人,對待她是半點不敢怠慢。

「又讓我進宮?」她聞言立刻皺眉,每次進宮都沒好事,她是極不喜進宮的。

「這回是誰找二小姐過去的?」鳳佳善於察言觀色,瞧主子臉色不佳便替主子問仔細了。

「是皇后娘娘有請。」外頭總管回道。

許緹兒?那女人當不想再見到自己才是,怎會又召她去?春芸姝眉蹙得更深。「皇后不是才懷孕,正需要安胎,有說找我進宮做什麼嗎?」她問總管。

「皇后娘娘特別交代,說有體己話要對您說,請您務必進宮一趟。」

「體己話?」她與許緹兒有什麼體己話好說?那女人到底是安分不了的。她歎口氣。

「好,回話說我午膳後過去。」

她也好奇那女人還想做什麼?那就走一趟看看。

走出許緹兒所居的鳳宮後,春芸姝整個人都失神了,渾渾噩噩,不知所以,都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回去了。

「二小姐,您怎麼了?」鳳佳與轎子一起等在宮外,見她出來,眼神茫然,忙上前問。

「我……」她神情依然愕然。

「出了什麼事,您可別嚇奴婢!」鳳佳見她這般失常,心驚的說。

「我……沒、沒事的,回…一回去了……」她恍惚的爬上轎。

鳳佳見狀,也不敢耽擱,讓轎夫快走了。

坐進轎裡後,春芸姝抹了抹臉,開始回想方才許緹兒每一句令她五雷轟頂的話--

「本宮會嫁給李興,是因為李興先奪了本宮的貞操,本宮才不得不嫁他,實際上,本宮愛的是驀允。而那男人因為本宮堅持,不得已才放手的。

「那男人因為愛本宮,才肯讓本宮的丈夫繼續坐著皇帝的寶座,沒有將他拉下皇位,若不是真心愛我,那男人又怎會願意?

「而你,不過是他找來代替本宮的調劑品,那男人至今仍對本宮念念不忘,他愛的是本宮,從上回本宮陷害你,差點讓你失身於李興,他卻未責罰本宮就能看出端倪了不是嗎?

「你不會傻得以為本宮跟他真的結束了?沒有,從來沒有,他一直在本宮身邊,是本宮的男人!

「最後,本宮告訴你,本宮肚裡的孩子不是李興的,是驀允的!」

孩子是阿允的?青天霹靂,這響雷劈得春芸姝險些昏厥過去。

呵,她以為是過去式,原來是現在進行式?

那傢伙騙了她嗎?背著她搞大了許緹兒的肚子,是這樣嗎?

她不敢置信,不可能的!

「鳳佳!」她大喊。

在轎外的鳳佳嚇了一跳。「二小姐?」

「讓轎夫轉往戶部,我要立刻見到攝政王。」她吩咐,昨晚她隨口問他今日的去向,他說整天會待在戶部處理事情,這會她等不及他回府,想馬上找到他問清楚事實。

當她到戶部時,驀允正與戶部官員閉門商議事情,蘇槽見她突然到來,臉色又鐵青無比,不禁低聲問鳳佳怎麼回事。

鳳佳搖頭說也不知發生何事,只道主子剛見過皇后,出來後就這副樣子了。

蘇槽心思一轉,不再多問,只對神情駭人的春芸姝道:「殿下正忙,一時半刻無法見你,你要不先回王府等?」

「不用,他忙正事我不打擾,但就在議事廳外站著等,只要他一忙完,我立即要見到他。」她肅容道,堅持要等。

蘇槽為難的看著她,她平日脾氣雖硬,但十分講理,遇正經事不會無理取鬧,可今日卻是反常了。

「明白了,春側妃稍等,蘇槽讓人給你搬張椅子坐著等。」他也不勸了,讓人張羅椅子過來,再奉上熱茶,

日常雖喜歡與她插科打譯,此時卻半句不敢逗她,安靜的與鳳佳站一旁,等裡頭的人出來。

兩個時辰後,議事廳的門總算開了,戶部尚書蕭原第一個出來,見到等在外頭的她,先是一怔,之後便帶上怒氣了。「春側妃不在攝政王府養尊處優好好待著,怎麼到這裡來了,戶部可是辦正經事的地方,不是讓女人嬉戲之所。」蕭原說。

他之所以會有這態度,緣於女兒蕭謹慧之死,他認定女兒是春芸姝害死的,對春芸姝當然沒好話。

「我有事找殿下。」她寒著臉,不想與他多囉唆。

「當然是來找殿下的,難道來找本官?本官可沒殿下的福氣,身邊擺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妒婦。」

春芸姝抿緊嘴唇,是動怒的前兆。

蘇槽見了,忙打圓場道:「蕭大人,春側妃是真有事找殿下談,不是來嬉鬧的……」

「蘇槽,不必跟他多說,我春芸姝在意自己的男人,就算妒行天下,又礙著誰了?又與人何干了?」春芸姝說。

「瞧,這是潑婦,咱們大禧朝自開國以來還沒出過這麼大言不慚、不知進退的女子,這是女人之恥!」蕭原越說越難聽。

這下連蘇槽也陰了臉。「蕭大人,說話可得當心,眼前是攝政王府的人,殿下的女人、蘇槽的主母。她妒,只要殿下容得,旁人哪裡有資格插話,蕭大人為女生怨,情有可原,但若非要逞口舌之勇,那就後果自理了。」他可以不滿春芸姝的張狂霸道,但自家的女主子容不得他人輕蔑。

蕭原當下變臉。「蘇槽,你!」

「蕭大人,殿下快出來了,若不想蘇槽將您方纔的話一字不漏的稟報殿下,就快走吧,若不然殿下的脾性您是知道的,您的下場不會比令嬡好。」

蕭原聞言臉色發青,身子顫了顫,趕忙往身後瞄去,就怕騫允出來聽見自己的話,他不過是乍見害死女兒的仇人,一時忍不住譏上兩句,壓根忘了驀允還在議事廳裡,而春芸姝受寵是不爭的事實,寵妃受辱,打臉的是他驀允,自己圖幾句痛快,日後卻可能沒命的。這一想,蕭原緊張得不敢再多逗留,一句不說的溜了。

春芸妹撇笑,沒將蕭原當回事,議事廳裡陸陸續續又走出好幾個人來,大伙見了她都微訝,但沒人敢如蕭原一樣對她不敬,紛紛對她行了禮以後才走,當所有人都離開,只剩驀允一個人在裡頭後,蘇槽才又開口。

「春側妃可以入內了。」蘇槽道。

她點頭,提裙走進議事廳,驀允還在翻閱手上的公文,聞聲抬首看見她,微挑了眉峰。

「你怎麼會來這?」他眼神有些微的責備,這裡確實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無視於他不悅的眼神,走近後在他面前坐下,望著他,一時反而說不出什麼話了。

「怎麼?可是出了什麼事?」瞧她不像往日見了他即嘻皮笑臉或是賴皮歪膩的模樣,他問。

「我……方才去見過許緹兒了。」她終於開口。

「然後呢?」

「她說……」她心跳徒然加快,竟然有些害怕問出口了,萬一、萬一是真的,自己真能面對?

「她說了什麼?」他盯著她,似已知她要問什麼,就等著她問出來。

她雙手擱在膝上,慢慢捏成拳頭。「她……肚裡的孩子是……您的嗎?」她用無比艱澀的語氣問。

他依舊盯著她。「你說呢?」

她深吸一口氣,霍地一聲站起來,雙手往桌上一拍。「我說什麼?您沒否認就算了,還來反問我什麼意思?」她壓抑許久,這會爆發了。

他只冷冷看著她,臉上表情輕蔑。「你這女人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那蕭原說得對,你是專門來生事的。」

她瞪大眸子。「敢情您也聽到蕭原的話,還認同了?」

他哼了一聲,算默認了。

她一哽。「我明白了,阿允還是認為女人就該逆來順受,任男人在外花天酒地,甚至搞大人妻的肚子。」

「住口!」他正了正神色。

她怒視他。「您沒錯,是我的錯,是我來錯時代,跟錯人,您後悔要我還來得及,我春芸姝斷不會糾纏。」

她憤而轉身要離開,讓在門口偷聽的蘇槽與鳳佳給攔下了。

「哎呀,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和殿下嘔什麼氣?」蘇槽急勸。

「是啊,二小姐,您說的那事應該不是真的,殿下怎可能和皇后娘娘如何啊。」鳳佳也說。

人被攔住,春芸姝冷靜下來的回過頭去望驀允。「好,我只問您,對那許緹兒是什麼感情?」她再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期望他能清楚的告訴她,許緹兒的一切與他無關。

然而就見他傲然不語,根本沒要多說一句的打算。

「阿允……那許緹兒說您至今愛的還是她,才會對她多有忍讓,才會原諒她陷害我一事,事實是什麼,我只

想聽您說,您說了,我就信--」

「本王說過,隨你去想,無須再多問了。」

他連解釋也不屑!春芸姝揪擰住心,有股深深被背叛的感覺。

她幾乎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是真的,是真的,他與那許緹兒真有一腿!

人家連孩子都有了,自己再橫也橫不過人家的肚子。

她醋名滿天下,方纔還在外頭讓蕭原給羞辱一番,她不以為意,還大言不慚的說在意自己的男人就有權妒,但,她有權嗎?有嗎?她憑什麼理直氣壯?

這男人根本不愛她,他愛的是別人,且還是個人妻,當今天子的老婆!

「二小姐!」鳳佳擔心主子承受不住,忙抓著她的手,沒想到殿下會突然對主子絕情起來。

「殿下,您明明……」蘇槽見場面很僵,想說什麼。

「誰也無須廢話,春芸姝,這裡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來的地方,還不立刻給本去。」他不留情的朝春芸姝喝道。

她蒼白了臉龐,僵硬的轉過身去。「是,妾身這就回去了。」她僅存的似乎只剩尊嚴而已,不再鬧笑話,快步離開了。

「二姊,你真要回山東去?」春開平吃驚的問。

春芸姝離開戶部後沒回攝政王府,直接去了西街的宅子找大姊和弟弟。

「是的,我要離開京城回山東去,且馬上就走。」春芸姝說。

「姝兒,沒先向殿下說一聲就擅自離京,這樣真沒問題嗎?」春湘茹怕觸怒驀允,憂心忡忡的問。

「有問題也要走。」春芸姝堅持。

一旁的鳳佳焦急的直搖頭。「不能走,二小姐這一走就真與殿下鬧翻了。」

春芸姝冷笑。「走不走不都已鬧翻了,哪有差別。」

春湘茹皺了眉。「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非走不可,你好歹把話跟姊姊說清楚,若真是殿下有愧於你,姊姊也不會怕得罪殿下硬將你留下的,且要走咱們姊弟三人一起走,姊姊怎麼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獨自走那麼遠的路回山東去。」

聽到大姊這樣說,春芸姝積壓已久的淚落下了,終於道出自己出走的原因。

「想不到殿下與皇后娘娘有姦--」春開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立刻摀住嘴巴,這等皇家大醜聞說不得,也傳不得。但這事若是真的,也難怪二姊大為光火要負氣出走了。

「姝兒,這事你可確定?」春湘茹正色的問,她畢竟年長,聽見這事,比春開平鎮定許多。

「我親自去問那男人,他沒否認。」春芸姝道。

「沒否認不表示就是啊。」春開平反駁。

她瞪了眼弟弟。「他不讓問,不肯說,還需正面承認嗎?」

「這……」春開平語塞,是這道理沒錯,若孩子不是他的,只需一句話否認就成,何必連解釋也不肯,分明有鬼。「好吧,就算是事實,對方是皇后,她都不在乎事情傳開會身敗名裂,你在乎什麼、走做什麼,這不就等於認輸了?」

「你不懂,二姊爭不過的。」春芸姝神情陰鬱。

春開平極少看見這樣垂頭喪氣的她,見不得二姊如鬥敗的公雞,馬上道:「就是一國的皇后又怎麼樣,二姊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要你願意去爭的,沒有爭不到的。」

「謝謝你對二姊這麼有信心,但這回……」她眼眶泛紅,依舊黯然。

「這回怎麼了?二姊怕什麼?」

「開平,別說了,你是真的不懂,殿下之所以不說什麼,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要保護皇后,不讓皇后身敗名裂。若姝兒真要鬧開此事,先一無所有的人會是你二姊,姝兒就是明白這點,因此主動求去,不肯委曲求全。」春湘茹歎氣的告訴弟弟這中間的厲害。

「啊!」春開平這才理解二姊為什麼非走不可了。

鳳佳是聰明的丫頭,何嘗不知這道理,但總覺得主子衝動了,不該輕言離去。「二小姐,這事難道再無轉圜,你非要走不可嗎?」她問。

「許緹兒今日會與我挑明說這事就是要我退讓,而那男人不肯明白告訴我真相,不也是用另一種方式要我離開?好,我成全他們就是了。」春芸姝一臉的決絕。

鳳佳知曉主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個性,絕對不可能忍下這口氣,終於也不再勸了。

「姝兒,事情到這地步,姊姊唯有支持你一途,咱們這就回山東,日後再找機會變賣在京城的產業。至於開平,雲沐書院也別去了,回山東找間不錯的書院自己努力學習便是。」

春湘茹下決定的道。

春芸姝聽了對兩人充滿歉意,含淚說:「都是我不好,姊姊終於在京城能獨立了卻又得離開,開平也是,那雲沐書院是多難得才進得去的地方,也得被迫放棄,這都是因為我……」

「別這麼說,姊姊能不被徐家欺負,離開時還能拿到大筆的錢生活,且不受公公案子拖累而下獄,這都是因為你的關係,如今只是離開京城回自己的故鄉去罷了,算什麼犧牲。」春湘茹笑說。

「是啊,憑我想混進享譽天下的雲沐書院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是二姊用盡方法又湊足學費才讓我有機會去讀,開平能讀上一年已經覺得很慶幸,這一年的學習夠我回山東去耀武揚威讓人稱羨了。」春開平同樣笑得灑脫。

兩人都不在乎放棄眼前所有,願意與春芸姝回鄉去,春芸姝感激的抱著兩人,姊弟三人這是齊心了。

鳳佳見了也羨慕,春家姊弟的感情好,做什麼都能互相扶持,一同進退。

三姊弟商議完事,春湘茹與春開平旋即收拾了細軟,三姊弟帶著鳳佳與娟秀連夜回鄉去了。

「她離家出走?!」驀允回到府裡後得知此事,臉陰得像要刮起風雨了。

「春側妃由戶部離開後直接去了西街的宅子,不久後,三姊弟即鎖門回山東去了。」蘇槽說。

「該死的女人!」驀允怒不可抑。

「要蘇槽派人去追回來嗎?」他趕緊問。

「追什麼追,那女人要走便走,本王樂得快活。」他拍桌。

「可是就這麼讓她走了,以她的性子恐怕不會回來的。」蘇槽說。

這回他可不敢像以前一樣隨意在春芸姝背後插刀,因為主子這回是真怒了,動怒的主子脾氣不可預測,自己若不噤聲,可能真會害得春芸姝倒大霉,他與春芸姝明面上不和,佴」父情是有的,她這人直來直往,說一是一,不會陰著來,可比許皇后好多了,若要選擇,他寧願選春芸姝做自己的女主子,所以這會他怎麼也不會對春芸姝落井下石。

驀允臉色陰沉無比。「那女人當本王非她不可嗎?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全是讓本王給寵過頭了,哼,敢與本王對著幹,本王殺她都有可能!」他幾乎是暴怒了。

這讓蘇槽見了都怕,不得不為春芸姝捏了把冷汗,主子寵到極致後,不會對她說棄就棄吧?

「那……不如隨她去吧,也、也許她想通了,就會自己摸摸鼻子回來向殿下認錯的……」蘇槽大著膽子替春芸姝圓場,完全忘記他之前才說她會一去不回的話,這是自打嘴巴。

下一刻,蘇槽聽見了摔杯掀桌的聲音。

「派人去告知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命她即刻回頭,若不然,本王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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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5: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追緝逃亡妃

春家三姊弟回山東的途中,春芸姝接到驀允派人告知攝政王命她回頭,可她只是冷笑以對,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繼續走,幾日後回到山東,終於見到整整一年未見的爹娘。

春冬山夫婦見兒女歸來,自是高興不已,尤其是謝玉娘,抱著三姊弟又哭又笑的,是想極了他們。

三姊弟在路上時商議過了,為免爹娘多操心,回來時並未多言在京城發生的事,只道想念爹娘了,所以回來探親。

但此番得罪了驀允,怕連他們一家在山東也不好待了,私下盤算要哄兩老離開山東,一家人到外地另起爐灶。

可這事還來不及與兩老商量,春芸姝回來的消息就先傳開了,春芸姝成攝政王寵妃一事,全山東都知道,並將此事視為山東之光,眾人得知她回來,爭相來拜見,想與她套上些許交情,這才好與驀允拉上線。很快地,春家大門的門檻幾乎被踏破了,四處送來的禮物也是一車接一車,春冬山夫婦見狀也感到困擾,但這群人馬屁拍得極響,說是他倆福德好才生出貴女,甚至福澤了鄉里,捧得兩老都笑開懷了。

兩老當初也沒想到二女兒上京後會與驀允有這番姻緣,這會二女兒也算衣錦還鄉,他倆是大大沾光了。

「姝兒,今日又來了四撥人都教爹娘替你擋了,可這會來的兩人你可不能再推了,他們是山東總督盧患與巡撫李民生,兩人都親自上門拜訪了,你說什麼也得和人家打打招呼,否則人家要說咱們春家得勢後就目中無人了,這樣爹日後也不好做人。」春冬山臉色為難的朝春芸姝說。

「是啊,你也真是的,怎麼回來後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對上門來的人一律拒而不見,這態度不是做人的道理,太過驕矜只會得罪人啊!」謝玉娘看不下去的叨念。

春芸姝歎口氣。「爹、娘,這些人上門來無非是想與女兒攀親帶故討個好處,這樣的人,女兒有必要去應付嗎?」她無奈的問。真沒料到回來後,反而片刻不得安寧了。

她這話讓春冬山動氣了。「你也太不知好歹了,要知道,爹自從卸了官職成了一介白丁,多虧這些人平日還瞧得起爹,肯來走動,在外對爹也是多有禮遇,爹才能在卸任後繼續順心遂意的過日子,可你卻自大地當這些人都是來佔便宜的,旁人不知,豈不是以為我是這樣教女兒的?」

春芸姝聽了這話多少明白了,她跟了權勢滔天的驀允,眾人當然對爹娘極盡禮遇,若非如此,誰會對一個身無官職,失意又家道中落的人多看一眼,她不禁再歎一口氣,自己靠著驀允這棵參天大樹,一家倒是沾了不少好處,幾乎全都雞犬升天了。

唉,她與驀允的事看來是不能再瞞下去了,得讓爹娘知道真相,否則兩老哪裡願意離開此地。

她倏然站起身。「好,我去見兩位大人,不讓爹娘難做。」她說。

春冬山夫婦聽了高興,馬上跟著她一起往大廳去。

廳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接替盧信剛的山東總督盧患,另一個則是繼任春冬山之位,現任山東巡撫李民生,兩人一見她現身,立即笑容滿面的迎上去。

「卑職見過春側妃。」兩人連聲。

她瞧了兩人一眼後,含笑道:「兩位大人客氣了,都請坐吧。」她招呼他們坐下,也讓春冬山夫婦坐一旁。

可兩人好不容易見了她的面,哪有工夫閒坐,忙又涎臉的貼上去。

「春側妃難得回鄉,卑職今晚在天香樓設了席給春側妃洗塵,還盼春側妃賞臉。」盧患先說。天香樓是全山東最豪華的餐館,設宴在那可是花大錢了。

「天香樓盛名在外,讓總督大人破費,如何好意思?」

「春側妃說笑了,不過是頓飯,哪裡需介意,重要的是春側妃肯賞臉。」

「既然盛情難卻,那我便帶著爹娘一道去大飽口福便是。」她同意去了。

「還有卑職這兒呢,那巡撫的官宅卑職搬進去後,特地將您那閨房給保留著,至今動都沒動過,卑職的賤內想請您過去坐坐,回味一下做閨女時住著的地方,順便嘗嘗賤內的手藝。」李民生見盧患討了好,也趕緊湊上說。

她笑得感激。「李大人有心了,我確實對那處屋子是極想念的,況且還有令夫人手藝可嘗,那定是要走一趟的。」

李民生大喜。「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移駕卑職那……」

「怎麼成,這就去你那兒了,我晚上天香樓的席面怎麼辦?春側妃還是改日再去舊宅逛吧!」盧患馬上道。

「先去我那兒再去天香樓怎不行,就你盧患的席面重要,我的就能延了嗎?」

「李民生,你說這什麼話?春側妃是先答應我今晚的宴席,你從中做什麼梗,是想與我翻臉嗎?」

「翻臉就翻臉,我還怕你不成?」

兩人爭執不下搶起人來了。

春芸姝抿笑,朝迭在桌上大大小小的禮品走去,不用想也知那是拿來進貢給自己的,可仍裝腔作勢的問起。「這些東西……」

她才問起,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人立刻停止吵鬧了,盧患趕著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春側妃笑納。對了,卑職也給春兄夫婦備了幾件薄禮,也請不要嫌棄啊。」他指著其中幾件厚禮說,周到得連春冬山夫婦的禮都給想到了。

春冬山當下即道謝說:「太客氣了,怎也給咱們備上了。」

「好說好說,春兄夫婦也是我的好友,春兄更是官場前輩,對我多有指教,政務上惠我良多,春夫人的婦德受鄉里讚頌,我也想讓賤內與夫人多學習。」

這奉承的話說得好啊!春冬山深感被重視,謝玉娘也同樣笑得闔不攏嘴了。

李民生不甘示弱,立即搶上前也道:「春兄愛喝茶,夫人愛吃梅花糕,我這不也特地讓人帶來了。」他笑著奉上兩樣東西。

「怎麼你也這般多禮?」春冬山夫婦連忙接下東西的說。

「當初要不是春兄在巡撫任內政務清明,我還無法順利接手呢。再說,平日就常勤走春兄這兒多加討教,總來怎好老是空手,且賤內與春夫人平素也有往來,賤內對春夫人可是佩服得緊,羨慕夫人教出的孩子都這般出息。」

春冬山夫婦見他對他們夫妻倆推崇至極,不免被捧得暈陶陶了。

「啊,除了春兄夫婦的禮,卑職也不忘給春側妃備上一份,還請春側妃笑納。」李民生回頭繼續對春芸姝諂媚,但哪裡是一份,而是一堆。

春芸姝瞄去,有昂貴補品,還有純金的首飾,全都價值不菲,她不也囉唆,微笑全收下了。

「春側妃,這是用上等雞血石製成的鎮尺,還勞煩您轉交給殿下,就說是我李民生的心意。」他突然拿出揣在懷裡的寶貝說。

「我也有傳世百年的養身健體的方子,此乃前朝御醫私藏之物,有錢也買不到,就獻給殿下了,請春側妃代為轉達殿下。」盧患也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張用金宣寫上的方子來。

她一手拿著鎮尺,一手拿著方子,瞧著眼前的兩件珍物為難的一笑。「兩位的忙,我恐怕是做不到的。」

兩人一楞。

「不過是代轉個東西,有何難?」盧患問。

「難的。」她搖頭。「因為我以後見不到殿下了。」

兩人一驚。「您是攝政王的寵妃,怎會見不到他?」李民生急問。

她垂下臉來。「不瞞各位說,我已被殿下厭棄了。」

「什麼?!」兩人表情像是同時被雷打了。

春冬山夫婦也驚詫不已。

「姝兒,這怎麼回事?你給娘說清楚啊!」謝玉娘趕緊拉住她的手焦急地問。

「娘,女兒這次回山東就是因為殿下已經厭棄了我,不要我了。」她拿出絹子抹淚。

「厭、厭棄了你?怎會這麼快就厭棄你?」謝玉娘愕然。

「這……你可是做了什麼惹怒殿下了?」春冬山也問。

「我不就是眼裡容不下半粒沙,趕跑了他後院的一票女人後,他便惱了,說我太過悍妒,他也容不下我了……」那男人與許緹兒的事說不得,但她趕跑他後院女人的事也算事實。

「他趕你走?」

「他說再也不要見到我,我若敢再回去就對我不留情面了,也許會殺了我。」

春冬山夫婦這下臉色大變了。

「哼,自古妒婦哪有好下場的!七出中尤忌善妒一條,本官就說這女人怎能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分明有失婦道卻還如此蠻橫,這下終於自食惡果了!我侄子盧升好在是死了,若沒死,娶了你豈不更倒霉。」盧患馬上變了嘴臉,原來盧信剛是他的遠親,盧升是他的侄子,這會竟說出侄子死得好,不然娶她更慘。

「沒錯,不過就是一個說棄就棄的妾,還妄想管男人,管的又是高不可攀的攝政王,這是自不量力、恬不知恥!本官說春兄,你夫妻兩人是怎麼管教女兒的,真義女無方!」李民生罵人不落人後,連春冬山夫婦也罵了進去,「罷了,早該猜想到女兒也不是真受寵,要不,你早官復原職了,哪裡會到現在還像廢人的窩著!是本官有眼無珠,與你白折騰了。」

「兩位大人說我的不是就好,何必連我爹娘都說,你們剛才不是還讓我爹的理政之才讓你們受益良多,還有我娘德行鄉里讚頌,說她教子有道?」春芸姝故意問。

「放屁,你爹不過就是個被罷官的迂腐傢伙,酸腐之人哪裡有能耐指導咱們什麼?」盧患啐道。

「你娘更是有失德性,瞧你,就養得不成樣了。」李民生也說。

春家兩老張口結舌,見兩人本來對自己奉承不已,一聽女兒被厭棄,立刻換了張臉、變了個人,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太過分了,怎能對我爹娘說這種話,簡直欺人太甚!」不知何時躲在一旁偷聽的春開平跑進大廳,氣極地道。

「你這小子聽說在京城殺了人,居然還有臉回來,咱們山東可不是包庇殺人犯的地方!」李民生指著春開平說。

「對,你之前是有殿下護著,這樁案子自然沒事,如今你既回山東,本官就有義務重審,給德照親王一個交代。」盧患盤算著驀允既然不要春芸姝了,那春開平這小子也沒人護了,不如做點人情給李央,自己還能撈點好處。

春開平大怒,正要說什麼,春湘茹也來了,替弟弟道:「開平沒殺人,這案子清清楚楚,要重審咱們也不怕!」

李民生聽她出聲,哼了一聲,一臉鄙夷嗤笑。「這不是春家嫁到京城徐家的長女嗎?命帶煞星啊,不僅讓人

休了還克倒夫家,這樣的倒霉婦人居然也回鄉來丟人現眼了,山東都成棄婦的集聚地了。」

春湘茹聞言瞬間煞白了臉孔。

謝玉娘見不得女兒受辱,氣道:「是徐家行事不端自取滅亡,與我女兒何干,況且是她不要徐家那無良丈夫,哪是遭棄?」

「胡說,這世道只有男人休妻,何來休夫之說。哼,本官說謝氏啊,你可真能生,三個孩子,兩個被休棄,一個是殺人犯,你還有資格說什麼嗎?」

謝玉娘氣得顫抖,就是春冬山也怒爆青筋了。

「滾,春家不歡迎你二人,立即給我滾!」他氣急敗壞的趕人。

兩人不屑的撇嘴。「哼,不用你趕,你們這滿府的倒霉味,咱們也不想多聞傷身!」李民生轉向春芸姝。「給殿下的東西就不勞你轉呈了,我自己送就可以了。」他從春芸姝手中拿回那塊珍貴的雞血石鎮尺。

「我這前朝珍藏的養身方子,也用不著你費神了。」盧患也抽回自己的東西。

「告辭!」兩人轉身要走。

「欸,等等。」春芸姝喚住人。

兩人連回頭也懶得轉過來,只側個身子。

「還有事?」盧患口氣明顯不耐煩。

「晚上天香樓……」

「天香樓一頓飯多貴,花的錢都是民脂民膏,取消了!」他不客氣的說。

可笑的是,竟還提民脂民膏,敢情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用自己的錢請客,是拿公家的錢做面子。

「喔,那李大人邀約回舊宅……」

「這幾日本官的夫人染了風寒,不便招待,這事等她病好了再說。」李民生方纔還說賤內竭誠歡迎她過去的,這會換成「本官的夫人」後就沒法招待了。

「那好,明白了,不送了。」春芸姝不介意,漫不經心的擺手讓他們滾。

兩人重重哼一聲,甩袖急急而出,半點也不想沾染上春家的晦氣。

春芸姝失寵被厭棄一事,不到一天就如野火燎原般傳開了,原本每日門庭若市的春家轉眼冷清下來,再無半人上門求見。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世態炎涼,人情勢利,由此可見一斑。春冬山夫婦大受打擊,春芸姝雖不捨雙親受辱卻別無他法,只能用這麼殘忍的法子讓他們認清事實,過去奉承禮遇他們的人都不是因為敬重他們的為人,而是因為他們的女兒背後有個攝政王,如今少了驀允這棵大樹的庇蔭,所有人的真實嘴臉就顯露出來了。

春湘茹與春開平這幾日都幫著安慰老人家,順便勸著他們離開山東。驀允已經警告過了,春芸姝不回去,下場自理,想來他對她的耐性也已到極限了,她既選擇不回頭,那山東就不可久留,爹娘也得盡快離開,否則那男人一旦遷怒,兩老也難周全。

兩老本還捨不得離鄉的,可也明白就算自己不走,山東這群人現實勢利,絕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的,最冷不過人心,此地是不能再待了,昨日終於下定決心搬離山東,一家人到外地重新生活。

而他們決定去河北,多年前春冬山的友人欠了他一筆錢,後來這人突然過世了,他的家人就拿一塊田地抵債,這地就在河北,聽說頗為肥沃,是良田,只是地方遠,春冬生多年來沒去理會,而今想起這事,那塊田倒是有用處,至少讓他們到了河北,不管自己種東西吃也好、租人也罷都不至於餓死。

兩老點頭後,鳳佳從昨日開始就忙著打包收拾東西,而春芸姝這會則是獨自坐在院子裡吹著風。

當一切都靜下來,再無外事打擾後,她心中的情傷才逐漸開始蔓延開來。

她真與那男人劃清界線了,若再帶著一家人消失,兩人就真的徹底無瓜葛了。

從此,她的生命再不會有他出現……

思及此,她忽然胸口一陣劇痛。

許緹兒說,他愛她,若不是如此,又怎容得下李興坐皇位,他早早將那廝拉下自己坐上去了。

可不是,那男人是有實力奪取那位置的,端看他要不要而已,可他為了許緹兒竟甘願蟄伏。

如今許緹兒肚裡有了他的孩子,那便是將來的皇帝,自己的兒子做皇帝,他應當更甘心退居輔佐之位吧?

他與許緹兒用他們的方式在一起,哪有她介入的空間,就算有,她能擁有的也只是一個攝政王寵妃的空名,而她要空名做什麼?

況且,他寵她,難道不是為了掩人耳目,讓他與許緹兒的事不被提起,兩人能更隱密的在一起?

心酸啊,她竟淪落到為人作嫁的地步,枉她是真對他付出了心思,想與他好好過這輩子的。

她想到便黯然神傷。

「二小姐,大小姐與少爺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大小姐讓奴婢先跟您說一聲,奴婢待會再去瞧瞧老爺和夫人那兒,若他們也拾掇好了,晚些咱們就可以上路了。」娟秀奉命過來傳話。

她回神。「大家動作這麼快,若爹娘他們那兒也好了,就……出發吧。」終究要走了,這一走就斷得乾淨了吧。

「好,那奴婢這就去老爺和夫人那兒問問。」

娟秀正要離開,春開平忽然急忙忙地衝過來了,經過娟秀時煞不住腳地撞上了,幸虧春芸姝眼明手快扶了娟秀一把,要不娟秀真會摔到地上去。

「開平,都幾歲人了,走路還莽莽撞撞的,都差點撞傷人了。」春芸姝扶娟秀站好後,馬上數落起弟弟來。

「二小姐,別怪少爺了,他可能有急事吧。」娟秀瞧春開平神色焦急,忙替他說話。

「娟秀,對不住了,但你說得對,我是真有緊急的事找二姊!」春開平慌道。

春芸姝皺眉。「什麼事這麼急?」

「不好了,那人……那人到了!」

「哪個人到了?」

「還有哪個人?殿下,是殿下來了!」

她愣了半晌。「你胡說什麼,他怎麼可能親自來,就是要逮我,派蘇槽來就夠了……」

「蘇槽也這麼說,可是殿下沒同意,說春側妃難馴,得親自出馬才行。」

剛說起蘇槽,他就真的出現了。

春芸姝倏然轉身朝蘇槽望去,見蘇槽不懷好意一笑後,身子往一旁退開,赫然出現頭戴金冠、身穿繡金外袍,完全彰顯皇家貴氣與威嚴的男人,她的鬼見愁--驀允!

她渾身一僵,臉上血色倏退。

春開平夠義氣,春芸姝沒白疼他了,馬上挺身到姊姊前面去擋人。

但他這動作可說是徒勞無功,不用驀允動手,蘇槽就自動幫主子清除障礙了,蘇槽只用一隻手就將春開平提到一旁去,還順道押著讓他沒法繼續壞主子的事。

「本王一路進府,瞧見一片凌亂,像是正準備倉促離去的樣子,不知你們一家要上哪去?」驀允信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問。

她嚥了嚥口水,艱難的說不出話。「我們……我們……」

「嗯?」

「出、出遊……」

「是嗎?這時候你還能這麼痛快愜意的出遊,本王倒是佩服。」他聲音冷得彷彿結層冰霜了。

她多日沒見到他,見他冷峻依舊,但眼窩底下似有青影,不會是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來找她算帳的吧?

她瞇眼瞧了他一會後,終於牙一咬。「好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帶著一家要逃命,既然你親自來拿人,我逃也來不及,想怎麼樣,說吧?」她已從乍見他的震驚與慌張中回過神,又恢復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乾脆爽利的問。

他見她這麼壯烈赴義的模樣,冷冷一笑。「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認了是嗎?」

「不認能怎麼樣?您都放話要我好看了。」

「你不怕死?」

「誰不怕死,是您不給活路。」

「既知得罪本王活不了,你還敢出走?!」他聲音轉厲。

她瞬間鼻酸眼澀起來。「您心中有人,我還留著做什麼?我寧死不受辱!」

他臉一沉。「你這死性不改的女人,對著本王就敢大聲嚷嚷要獨一無二、要絕對擁有,遇事卻先逃之夭夭了。本王今日若不鎮壓鎮壓你這氣焰,你還不知要怎麼胡鬧下去!」

「鎮壓?只是鎮壓,您不殺我?」她把淚抹去,訝然的問。

「你想死還不容易,本王現在一掌就能劈了你!」他勃然大怒,還真舉高了手掌。

春冬山夫婦與春湘茹聞訊趕來時正好見到這一幕,謝玉娘嚇得差點沒昏過去。

春湘茹趕緊上前跪下道:「殿下息怒,若姝兒有得罪之處請饒恕她!」

他仍怒著,手未放下。

春冬山夫婦也趕了過來。「殿下,小女不肖,咱們夫妻願意代女受過。」春冬山帶著謝玉娘也要跪下。

兩人腿才剛屈,驀允立即伸手扶他們起來。「兩老不必這樣,本王並未遷怒你們,只是這春芸姝,本王得給些教訓,她才會乖。」

乖?春芸姝眉毛一挑,當她是寵物了嗎?

「爹、娘、大姊,無須替我求情,這男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算我春芸姝愛錯人了。」

「你再說一遍!」他怒目咬牙。

「是您負我,我如何不敢說,我春芸姝就是容不下別人,您若嫌我礙事那便殺我了事,我只求您真能不遷怒我家人。」

「你以為本王做不到殺你?」

「您怎會做不到,我春芸姝又不是您心尖上的那個人,我就只是您與那人的一個障眼法、一個幌子罷了!」她哽咽委屈的說。

他神色有點鬆動,不再那般嚴峻。「你說愛本王,可是真話?」

「您可真會挑重點,咱們都決裂了,您還管我愛不愛您?」

「春芸姝,你最好給本王說清楚,別給本王打馬虎眼!」

「老爺,不得了了,外頭來了好多人啦!」春府管家匆忙來稟報春冬山這事。

春冬山驚訝。「自從姝兒宣告被厭棄後,咱們這已經沒人上門了,這會怎又來了人?」

「這……他們聽聞殿下親臨,因此一窩蜂的趕來了。」

「啊?!」春冬山愕然了。

春芸姝冷笑道:「這些人可真現實,見我失寵時爭相罵我妾室出身,不自量力硬要博寵,話一句說得比一句難聽,連我春家老小也一併罵進去,這時見攝政王到來,居然敢再上門,不會以為我是又復寵了吧?一群蠢蛋!」她苦中作樂的笑罵。

他看她一眼。「笑人蠢,自己豈不更蠢。走,跟本王出去見見這群蠢人!」

「欸?罵我做什麼?還有,他們急著巴結的是您,我為什麼要跟您出去?您應付完他們,回頭再宰我也不遲。」

「本王宰你做什麼?要宰也得換個地方宰。」

「換什麼地方?」殺人還看風水的嗎?

「換有床的地方。」

「啥?」

他說得快,她並未聽清楚他說了什麼,身子已讓他強摟著往外頭去了。

到了春府大門,果然見到人頭攢動,滿滿人潮塞在大門口,而站在最前頭的兩個人即是盧患以及李民生。

所有人一見驀允,立即跪地叩首了,一聲聲「參見殿下」的話綿延不絕,這場面就是春芸姝也看傻了,這才是大人物出現的場景,呵呵呵……

一時間她竟忘了自己是大人物的掌中螞蟻,可能待會就會被捏死在眾人面前了。

「全起來吧。」驀允清冷地說。

眾人這才敢起身,盧患與李民生更是趕緊諂笑脅肩上前。

「殿下遠道而來,未曾遠迎,卑職失職。」盧患奴顏道。

「卑職同樣有失遠迎,失禮、失禮。」李民生跟著告罪。

兩人內心都戰戰兢兢,原因無他,因為他們幾天前以為春芸姝失寵才狠狠羞辱了春家上下,可想不到攝政王竟會親自到來,此刻還在人前摟著春芸姝,教他們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狀況。

「本王來得倉促,你們自是事先不知,失禮之處不怪你們,但本王的女人聽說回鄉期間被怠慢了?」他話鋒一轉,冷酷的問。

盧李兩人驚得流下汗來。

「卑職們日前冒失,是有對春側妃不周全之處,但純屬誤會……」盧患急著想辯解。

「不用廢話,發生的事本王沒有一件不清楚的,你盧患慶幸自己侄兒早死,沒不幸地娶了這霉星,所以換本王大倒霉了?」

盧患臉色發青,被驀允這一解釋,自己竟不知死活的連他也罵了。

「還有你李民生,笑她是人人可欺的妾,善妒失德、恬不知恥。可天下人都知,她的妒是本王寵出來的,你是怪本王昏聵嘍?」

李民生嚇得雙腳發軟。「不敢……卑職不敢……」

「你兩人好得很,都替本王教訓起女人來了。」他笑得寒風陣陣,冷風颼颼。

兩人牙齒打顫,被凍得瀕臨昏厥,春芸姝則訝異,他竟能得知兩人那天對自己說了什麼?

繼而一想,八成是他安排在自己身邊的黑衛沒撤去,這是天天八百里加急的將她在山東發生的大小事報告上去。

她不禁氣結,自己都忘了,她時時刻刻被監視著,就算帶著家人遠走高飛,他還是能瞭如指掌,根本逃不開他的掌握。

不過,他這會質問盧患和李民生這事,好似是在替她出氣?

但,有必要嗎?他對她不是準備要恩斷義絕了嗎,何必費心這事?

盧李兩人急忙跪下。

「殿下,咱、咱們是替您不平,遂與春側妃說說婦道,哪敢教訓,這事卑職們可萬萬不敢!」李民生說。

「你們連春家兩老都罵了,還說不敢?」驀允道。

兩人心臟差點停了,盧患搓著發抖的手解釋道:「卑職們只是對春兄夫婦……」

「大膽,他們可是本王的長輩,春兄夫婦豈是你能叫的?」他打斷盧患的話。

盧患猛吸一口氣。「卑職糊塗……失禮失禮,叫錯了,該喚春老爺和夫人……」

「又錯,本王已替皇上擬詔,封春側妃的父親為太平侯,你該稱他們侯爺與侯爺夫人。」驀允突然宣佈。

春冬山夫婦與春湘茹姊弟剛走出來便聽見這話,一家人皆吃驚不已。

春芸姝也以為聽錯了。「您為何給我爹爵位?」她不解的問。

他嘴角輕撇。「為了襯得上你的身份,你爹怎能還是白丁,自然得給爵位。」他說。

「我……我什麼身份?」她沒能明白過來的問。

他暗恨的盯著她的頸子,只恨自己沒能狠下心,真正扭下這纖細漂亮的頸項,既然下不了手,就只好--「蘇槽!」

「在。」蘇槽走出來應聲。

「東西呢?」

「在此。」蘇槽掏出一卷紅錦繡金絲的詔書。

「念出來。」

「是。」蘇槽將詔書展開後開始念,「春家有女春芸姝賢良淑德,入攝政王府為側妃已滿一載,其行止端正,侍夫恭謹,德才兼備,堪為正妻良配,著提為攝政王正妃!」

眾人全被這消息炸暈了,攝政王這趟回山東敢情是迎正妻的,那春芸姝不僅未被拋棄,還一躍成了能與攝政王並肩的王妃了?!

春芸姝可說鹹魚翻身了!

春家人個個目瞪口呆,不明白事情是怎麼變化的,方才驀允還對著春芸姝橫眉怒目,這會卻提她為王妃了?

春芸姝也被這份詔書給弄昏頭了,之前他不屑給的東西,今日怎就掏出來了?

蘇槽恭謹的將詔書雙手遞給她,可她只是怔怔望著那卷象徵她身份已然不同的詔書,遲遲沒有接下。

眾人屏息,人人都知道李興只不過是傀儡皇帝,當攝政王的王妃可比當皇帝的皇后要風光,一般女人能得到這樣一份貴不可言的詔書,鐵定馬上狂喜的接下,可這女人在猶豫什麼?她是腦袋壞了不成?

「王妃,請接詔書。」蘇槽見她不動,催促。

春芸姝這才慢慢上前一步,伸出手似要接下,這曾是她誓在必得的東西,如今真要到手了,她卻……

「不,我不收!」她驀然說。

所有人錯愕,不收?!這是多少女人想求而求不到的東西,她竟然不要?

驀允神情驟變,四周瞬時靜下,蘇槽見狀也心急的看著春芸姝,難道她不知道主子給的是多大的恩典?讓她能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站在他身側,可她卻拒絕?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這會殿下給了,你怎麼不要了?」蘇槽急問。

「不要就是不要,理由你主子自然清楚。」她說。

驀允俊容含霜,寒氣逼人。「春芸姝,你跟本王來!」他聲音像是滾過磨石,鋒利無比。

她想起他說宰她要挑地方,可挑什麼地方她沒聽清楚,這會還真要殺人看風水了?「要殺就殺,不用挑地方了……」她話還沒說完,人已被提回府裡,消失在眾人面前。

門口大批人看得愕然,面面相覷。

「蘇大人,殿下與王妃離去,那咱們是不是也該……」盧患想溜。

還有那些不長眼曾對春家白眼過的人個個心驚肉跳,誰也沒料到春芸姝能復寵,還「高昇」了。側妃不比正妃,得罪側妃還有脫罪的空間,但正妃即是皇族貴胄,這惹上了,死罪都有可能!

蘇槽負手睨著忐忑的眾人。「殿下沒說你們可以走,就全得在這候著,在殿下重新出來發落前,誰也不得離去!」

眾人慘白著臉,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只盼裡頭再次決裂,春芸姝二度被厭棄,這樣他們還有一點點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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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6: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飲毒救愛妻

被某人抱著丟回自己床上的春芸姝,忿忿昂著頸項,瞪眼看著床前那怒火高漲、不可一世的男人,與他對峙著。

忽然響起一陣闔門聲,她轉頭看去,竟是鳳佳將房門關上了,這丫頭八成是聽見他在外頭說提她為正妃之事,便連主子也不護了,喜孜孜的將她交給他了。

鳳佳這傻瓜一直相信他倆會和好,但這哪可能!

「阿允,放過我吧,您要的並不是我。」她低下頭來,心頭悶痛,落寞的道。

男人看一眼垂頭喪氣的她,挪了身子在她床邊坐下。「你鬧夠了嗎?」

「您明知我不是鬧,我只是死心了。」

聽到死心兩字,他剛放暖的神色又勃然大怒了,攫過她的身子緊貼自己。

「你給本王聽著,在本王未真正拋棄你之前,不許對本王死心!你的心永遠是本王的!」他霸道的說。

她仰著頭呆呆地看著他。「我明知您心裡愛的是許緹兒,特別是那女人甚至懷了孕,我不死心又能如何?這般做您的妻子又有什麼意義?」她萬念俱灰的問。

見她麗容蒼白,他的怒氣不由自主的滅了。

「許緹兒是母親好友的女兒,母親在世時,好友帶著她經常進出驀府,久了便與本王親近了。」他終於肯說與許緹兒之間的事了。

「只是親近而已?」她忍不住問。

「我們確實曾有段情,但那也只是許緹兒用情較深,本王並未認真投入。」

「您既有心說就把話說清楚,這樣簡單兩三句,算什麼!」

他臉孔微僵,這女人就知得寸進尺,哼了一聲後,開口再道:「那許緹兒一心想嫁本王,但當時先皇剛過世,李興繼位,朝中一片混亂,得靠本王掌握全局,本王因此哪有心思在兒女情事上,她為逼婚本王,便故意與李興往來想藉此刺激本王,見本王無動於衷,遂恨極了,索性向太后進言,說她母親是本王的母親害死的,母親因與父親的感情不順卻嫉妒起她母親婚姻幸福,因此私下設計毒害。

「她知道此事要報復驀府,而她自幼進出驀府與本王的關係匪淺,能助李興奪回皇權。太后信以為真,真向本王開口要她,本王得知她心機後,乾脆讓她玩火自焚就此嫁給李興,事後她雖懊悔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她聽了他的話,馬上回想許緹兒告訴自己的,她之所以會嫁李興,是因為李興先奪了她的貞操,她才不得不嫁他,而阿允因為愛她,才肯讓李興繼續做皇帝,對照兩造說法截然不同。

不過,這會她細想這男人的性格,若有人睡了他的女人,即便對方是皇帝,他也饒不了的,想想之前李興差點強了她,這男人即想廢了他,要不是她並未吃大虧,且太后與許緹兒拚命求饒,李興才被保下來,所以,若阿允真喜愛許緹兒的話,哪可能會是這結局?那李興的屍骨都不知埋在哪了!

「等等,你若對她沒感情,她陷害我差點失身給李興時,怎不見你治她?」想起這事,她再問,她要搞清楚所有的事,刨根就刨到底。

他唇一抿,也沒打算再隱瞞什麼,這次來就是要對她說明一切的。「十四歲那年,父親因為那女人傷透母親的心,母親為此一病不起,本王找上父親理論,父親喝了酒,一怒之下將本王扔進府中水池裡,本王當時水性不佳,落水後險些溺斃,是許緹兒剛巧來府裡經過呼救才讓下人們救了本王,因這事之後,本王才真正與她走得近些。她陷害你,本王未動她,念的也就是當年這份救命恩情,但也不是如表面的未懲,本王讓李興不得接近其他女色,只能碰她,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懲罰。」

「啊……我明白了,大家以為你懲的是李興,其實是她,她厭惡李興,若李興只能碰她,她豈不痛苦!」她恍然大悟。

「不只如此,本王私下還讓蘇槽傳話過去,此後再不見她的面。」

她心跳猛然加快了。「所以,許緹兒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你根本不是喜歡她才捨不得傷她,你是……不對,還有孩子,孩子又是怎麼回事?」思及這事她又氣上了,許緹兒肚裡的孩子,那可是她心裡的大刺啊。

他臉也黑了。「你還好意思問,本王擺明與許緹兒不願意有半點糾葛後,這事逼急了她,她才放話孩子是本王的,想逼走你,可你這笨蛋竟信了!還跑來質問本王這事,表示你根本不瞭解本王,本王讓你氣到懶得理會,誰知你就跑回山東了。

「本王還想,讓你回山東反省反省也好,知錯了就會回來認錯,可你這不識相的蠢女人竟對外說自己被拋棄了,還打算帶著一家老小逃命去,你是想氣死本王嗎?!」這女人惹怒他的本事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被痛罵一頓後,春芸姝醍醐灌頂,馬上領悟了。這男人有潔癖,別人用過的女人,他哪可能再碰,她偏白目去質問他這事,難怪他氣炸,半句不同她多說,而她還以為他不說就是默認,就是死護著許緹兒,原來自己真干了蠢事。

知錯後,她忙跪在床頭,聆聽訓示。「阿允,我錯了。」

他氣未消,從鼻中哼出聲音。她厚著臉皮撲上去,伏在他腿上。「阿允……」

「做什麼?」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嗎……」

「你這女人放肆傲慢慣了,犯的錯多如牛毛,沒見改過一樁。」

「這……你也不好全部怪我吧,當初我去找你時,你若肯多說兩句,給我個安心,何至於……」

「你又怪回本王身上?你這是真心認錯嗎?」

「我當然……好吧,我真心認錯,都是我的錯。」她伏低做小。

見她一副又想狡辯又想求饒的模樣,多少取悅了他。當下,略揚了唇角,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入懷中。「這會正妃詔書收還不收,不收,本王作罷了……」

「收,王妃是我的,你不能收回去!」她立即道。

「你明明不要。」

「要啦,阿允,人家要啦!」她偎進他懷裡,撒嬌著,蹭著。

他烏黑眸子一瞬間幽深了,「春芸姝……」

「唔……」她聲音軟綿綿地,搔得人心顫動。

「想要拿回詔書,得做事。」

「做什麼事?」

「讓本王宰!」

「什麼?」

「本王剛不是說了,要在床上宰你。」

「阿允--」嘴才吃驚的張開,已被吻住,外裳很快被剝去,哎呀,原來他是想這樣「宰」她--

而春府外頭跪著的人,直等到天黑點燈才見兩人出來,出來後,男的神清氣爽,氣色不錯,女的卻有些腿虛無力,精神不濟之態,且頭髮還明顯的凌亂,兩人在裡頭幹了什麼,不用說也心知肚明了,眾人含悲帶苦,這是夫妻床頭吵,床尾和了,可怎麼就和上了?這下,他們不就慘了?!

果然,之後就有人遭清算了,那盧患是盧信剛的親戚,盧信剛倒台抄家時未涉及親友,這會總清查後,查出盧患之前就收賄不少,接任總督後貪污得更厲害,當場丟官下獄了。

李民生也沒好到哪裡去,從春冬山手中接走巡撫職務後,政令糊塗,朝令夕改的政策一堆,惹得民怨連連,此次驀允一併處置,李民生不適任此職,拔官罷免,所幸他並未如盧患一樣貪錢,還能與一家老小平安度日,但在驀允的指示下,讓他定時到太平侯府的大門前去向春冬山夫婦叩拜問安,風雨無阻,不得有一日怠惰。

其他當初以為春芸姝是棄婦,對她以及春家人冷眼相待的人,驀允本想全數懲處,但因春冬山夫婦求情才不再多牽連。

而這趟他是專程來接春芸姝回去的,也為順道補償她一年前入王府為側妃時自己缺席不在的事,因此,這回他動員了山東上下的人力,大肆為她操辦了一場婚禮,讓她風光成為擷政王王妃。

其實他老早就盤算想給她正一正名分的,只是後來那女人犯蠢出走才拖到現在,不過此番已算是裡子、面子都給她了。

而春芸姝總算眉開眼笑,那模樣艷得更加張揚耀眼了。

成親後,驀允在山東多留了三日,好讓春芸姝與家人多相處幾日,春冬山如今是侯爺,在山東地位自是不一般了,春府等於侯府,門前再度車水馬龍,來往熱絡起來,而春湘茹失婚回鄉也沒人嫌棄,還爭相給她找對象議婚,只是春湘茹表明沒興趣再嫁,只願陪著爹娘安穩度日,因此當春芸姝跟著驀允回京時,她遂留下了,沒再一起回京城。

春開平亦沒有跟著走,因為一個雲沐書院的夫子上個月退休後回山東定居,春開平之前在書院曾受他指導過,這次他回山東,春開平立即去拜訪他,這人同意收春開平做學生,在山東繼續教導他,且春開平瞧爹娘年紀也大了,自己身為獨子,不好再遠遊,便決定留鄉孝敬父母了。

因此,春芸姝這趟回京,身邊再無家人陪伴,讓她頗為失落,頓覺孤單,所幸路上還有個蘇槽與她拌嘴,她才少些對親人的離情依依。

然而剛成為王妃的她,回到京城後,順心如意的生活才過了沒幾日便失蹤了!

攝政王府內,驀允震怒。「黑衛都幹什麼去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厲聲問蘇槽。

蘇槽汗顏。「王妃今早去了西街宅子,說是宅子多日沒人打理,帶著鳳佳去瞧瞧,路上出現鄭武劫人,鄭武有備而來,用計絆住黑衛後將人帶走,鳳佳護主也身受重傷。」手下竟沒能護住女主子,蘇槽懊惱的將情況說一遍。

「該死的鄭武!」他怒不可遏。

「是蘇槽的錯,一直無法抓到鄭武讓他逍遙在外,甚至劫走王妃。」蘇槽極為自責。

「那鄭武豈是容易讓你抓到的人,走,陪本王進宮去。」他突然大步往外去。

蘇槽聽他竟要進宮,忙跟上去說:「殿下是要去找太后娘娘要人?」

「鄭武是太后的人,本王不找她要,找誰要?」

「可您一去不就與太后娘娘撕破臉了?」主子早知道是太后包庇著鄭武才讓他們抓不到人,可之前主子一直忍著沒真正與太后翻臉,只因鄭武關係到一個人,讓他暫時不想與太后鬧僵,讓事情浮上檯面。

「那就撕破臉吧!」他不在乎的說,只要他的女人立即回來。

蘇槽不說話了,曉得勸阻無用,主子不會捨得王妃落入他人手中。

驀允一踏進宮中即聽聞太后突生急症,臥床不起,他冷笑後,還是往慈寧宮去,踏進殿內果真見太后躺著,李興與許緹兒在一旁憂愁侍奉著,其中還有幾個與太后親近的老臣亦來探望,真像病得不輕了。

老臣們見他現身,立即躬身相迎,不敢有半點怠慢,許緹兒則神情顯得極為複雜,她設計春芸姝讓李興「qiangbao」,是想瞧瞧若春芸姝被玷污了,這男人會如何?是否像當初對自己一樣棄之如敝屣?可恨結果令她失望了,他對春芸姝真是不同的,她才會因妒生恨故意對春芸姝說謊,道她肚裡的孩子是驀允的,想讓春芸姝痛苦,而今謊言被戳破,打擊春芸姝不成,反倒讓春芸姝坐實了王妃名分,那正是她千思萬想慾得到的名位,可惜,最終依舊落空。

驀允行經許緹兒時,半點餘光也未朝她送去,逕自向太后走去,見太后緊闔著眼,似病得連話也不能說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寒笑。

「御醫呢?」他問。

「卑職在此。」御醫就在床側,聽喚趕緊應聲。

「太后突生重病,怎麼回事?」

「這……秋後寒涼,太后娘娘年紀大了,稍有不慎,邪毒便容易入體……」御醫低聲道。

「是嗎?那可有大礙?」

「太后娘娘需要……靜養幾日才行。」御醫瞧了眼床上的太后才說。

「若不然呢?」

「若、若不然,則有性命之憂。」

「如此嚴重?那可不行,靜養是好,但本王建議該找個能讓太后鳳體快些恢復的法子,免得她多受折磨。」

「攝政王說的是,能別讓太后受罪最好,但病就是要時間醫,哪有特效葯讓人馬上康復的?」老臣道。

驀允的目光投向在一旁拚命維持愁容,努力作戲的李興身上。

李興見他朝自己看來,身子倏冷,不安起來。「是啊,若有這樣的葯,為了母后安康,朕不惜一切也要給母后找來的。」為顯孝心,他說。

「皇上仁孝,願意割肉喂母治病,可真是至孝。」

「割……割肉?!」李興嚇一跳。

「是啊,民間流傳,割股療親,只要在葯熬煮時切一塊親人的肉為葯引,讓孝感動天地就有療效。」

李興大驚。「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怎好毀傷?」他嚇得魂不附體了。

「皇上方才不是說,不惜一切要救母嗎?況且,這是純孝之行,可說已跨越了『不敢毀傷』的境界不是嗎?」

李興整張臉都綠了。

「蘇槽,給皇上一把刀,讓他割肉孝親。」

蘇槽立即奉上一把利刃,但李興嚇得不敢接。

「皇上,太后娘娘可是您的母親,行孝莫猶豫啊。」蘇槽陰笑道,硬是將刀塞進他手中。

他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刀,但在驀允以及眾人的注視下騎虎難下,不得不拿自己開刀了。

蘇槽「貼心」地替他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肉方便他割,就見他手上的那把刀抖得不像話,無用的樣子讓許緹兒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這就是她從沒將他當成男子漢大丈夫的原因了,她根本看不起他!

「皇上,動作要快,再拖下去只會讓太后多受苦啊。」驀允冷冷再出聲。

李興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右手持刀,咬牙便要落刀,但刀子在碰到肉前,他就怕得將刀子一扔,哭著跑到床前去大嚷,「母后,痛啊,別裝了,兒子不想割肉啊!」

太后被這一嚷一搖,不醒都不行,氣惱的睜開眼,眾人也愕然。

「不成才的東西,連這點痛都忍不了,還不滾一邊去!」太后氣急敗壞的說。

李興自知壞了母后的事,哪敢再哭,忙躲一邊去了。

太后尷尬的看向驀允。「允兒啊,哀家是真病了,但也沒想像的嚴重,用不著皇帝割肉了,呃……你深夜入宮,可是有事找哀家?」她自找台階下後,終於問出重點,其實她裝病故意刁難這一回,只是試探,接下來才

是重頭戲……

驀允神態輕慢的一笑。「本王的王妃被劫了。」他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重點。

「什麼?誰這麼大膽敢劫攝政王妃?」太后馬上故作吃驚狀。

「是鄭武。」他瞧著太后做作虛假的臉龐說。

「鄭武?若哀家沒記錯,這不是膽敢在山東行刺你後又逃掉的人嗎?」

他凜笑。「太后還想裝到底嗎?」他撕下她臉皮了。

太后先是一顫,接著高興了,他肯撕破臉,那麼她準備的後戲才能繼續上演。「允兒願意來找哀家說這事,表示你可真愛自己的王妃啊!」

太后說完話,許緹兒臉帶恨意,可此刻也沒人去注意她。

驀允神情極為森冷。「太后想要如何?」他神情雲譎波詭的問。

「那鄭武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劫了你的人,哀家能如何?」她冷笑的說。

眾人一聽,心驚了,劫犯怎會是驀允的兄弟?!

驀允神色一沉。「本王不認這個弟弟,本王只知他是太后的打手,用來對付本王的人。」

那鄭武本就是李央側妃蕭氏的遠親,蕭側妃為太后娘家旁支所出,算起來與太后也有點姻親關係。

「哼,驀允,你爹風流,有了私生子還棄之不養,是哀家幫著養大的,這分恩情你不報,反說哀家養來對付你,你豈不是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鄭武至今仍以為本王是殺他母親之人,想盡辦法要取本王的性命,試問,是誰這麼告訴他的?」

太后輕笑。「哀家有說錯嗎?當年可是你衝進宮裡害死了昭妃,讓鄭武沒了娘的。」

「昭妃怎麼死的,太后難道不知嗎?」

她臉色終於變了。

「當年是太后挾持先皇讓他讓位給李興,可李興不成才,先皇不肯,堅持傳位給昭妃時年十三歲的兒子李玉,你憤而殺了先皇,殊不知,先皇在你行逆之前已任命本王為攝政王,若政局有變便拿下你們母子,讓李玉順利登基。本王不願父親喜愛之人的兒子做皇帝,因而放你們母子一馬,還讓李興登位,令昭妃母子離宮,可你不思感激,竟然養著鄭武對付本王,恩將仇報的分明是你們!」驀允說。

當年昭妃在未進宮前即與順意侯驀寧相戀,但長公主同時也看中驀寧,先祖皇帝疼女兒,最終逼驀寧放棄昭妃,娶了長公主,然而在那之前驀寧已與昭妃暗中生下鄭武,先祖皇帝擔心此子影響長公主的婚姻,在鄭武甫出生不久即讓他失蹤。

而後先皇再戀上失意的昭妃,不計較她的過去迎她入宮,並為先皇生下一子李玉,太后發動政變毒殺先皇時,先皇要求手握兵權的驀允保護自己最愛的女人與兒子,可驀允卻恨父親驀寧一生只為昭妃母子付出,傷親娘太深,令她抑鬱而終,因此在先皇死後,並未助昭妃母子登位,昭妃因而憤慨自刎,死前請驀寧保護其子,驀寧遂悲傷的帶著李玉遠走高飛,並且為防太后迫殺,甘願隱姓埋名出家為僧,將李玉藏起。先前驀寧之所以中毒,就是太后的人所為,太后慾找到李玉殺之,只能先對驀寧下手,逼他說出李玉下落,可惜那回讓春芸姝給救了,李玉至今也還下落不明。

至於鄭武的失蹤,原本是先祖皇帝所為,後來卻落入太后手中,成為太后傷害與威脅驀允父子的棋子,而太后一直告訴鄭武,他之所以淒苦流落,是因為驀允殺了他的親娘,讓他成為孤苦無依的孤兒,因此鄭武誓言要殺了驀允為母報仇。

驀允不想再重提往事,也沒真正想過殺了鄭武,因而明知太后指使鄭武做了許多事,他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而今是鄭武抓走了春芸姝,讓他再也無法容忍,才會找上太后攤牌。

「哀家也是不得已的,驀允,是你奪走咱們母子該享的至尊皇權,哀家是忍無可忍了!」太后痛恨的說。

「那你當如何?」騫允口氣冷得如春寒料峭般問。

「哀家要你還權於我兒,併吞毒自盡。」太后表情狠戾的說道。

「太后娘娘要殿下吞毒?!」蘇槽驚心,沒想到她竟敢提這樣的要求。

驀允臉色未改。「如此,你便放過本王的王妃?」他問。

「沒錯,你願意來找哀家攤牌,那自是肯為春芸姝死了不是嗎?」太后得意的問,她本來沒把握他會為了春芸姝來找她,可他真來了!那她就賭賭他能為春芸姝做到什麼程度。

這是她等待多年的唯一機會,終於找到他的弱點,那春芸姝就是他的軟肋,自己朝他要害刺下,若能成功,即便有險也值得去冒!

四下再無聲息,空氣彷彿都凝固起來。

蘇槽緊張的看著主子,幾乎預料到他會如何決定。

「好,放了春芸姝,本王願死。」驀允果決的說。

蘇槽瞬間白了臉孔,許緹兒則是失控的嘶吼出聲。

「驀允,你竟為了春芸姝死都肯,她憑什麼?憑什麼得到你這樣的對待?!」

眾人驚瞧她的失態,太后和李興更是對她怒目相對,這女人他們老早不想要了,只是她突然說懷孕了才勉強留下,這會卻為了驀允「真情流露」,可真真丟了他們的臉面!

驀允冷然瞧她。「她是本王的妻,本王答應護她一生一世。」

「你對我可曾也有過同樣的心思?當年是否也……」

「你與她不同,本王一開始就對她動心,對你卻是未曾有過,若不然,成為吾妻的人會是你,不是她。」

許緹兒臉色慘淡死白,似再承受不住地崩潰跌坐地上。「驀允,你狠,你真狠!」她咬牙切齒。

他漠然以對。「你多次傷害她,本王未殺你已是留情,若真狠,你哪有命活。」

她如墜冰窖,再說不出話,連眼淚也掉不下來,真的絕望了。「驀允,你畢竟是驀寧的孩子,竟跟你爹一樣都是癡情種,哀家佩服啊!你既願意死,那還不照做?別讓哀家久等了。」太后暫時懶得理許緹兒,此刻滿面喜色,等不及的催促驀允。

一旁已有太監送上早備好許久的毒液要讓他飲下。

驀允盯著那碗幽黑劇毒,伸手接過了。

「殿下,萬一他們出爾反爾,您飲了毒卻不放人怎麼辦?」蘇槽焦急的問。

「放心,哀家不會說話不算話,這些年來哀家雖恨你家主子奪權,但他當年未殺哀家與興兒,這點還是讓哀家感激的,所以他捨命要保的女人,哀家也會網開一面,放春芸姝一條生路。」太后保證。

驀允淺笑。「本王便信你一回。」

太后嘴角上揚,他不信也不成,他這回是大意了,輕易愛上人,他這樣的人本不該愛人的,若愛上人就是自尋死路,如今那女人落入她手中,若想心愛之人活命,他就得乖乖去死。

驀允面色如常,拿毒液的手連抖一下都未曾,像喝的是平常之物,沒半點赴死的驚畏,其他人見了不禁打心理敬佩,對照李興方纔的表現,這才是個人物,只可惜,驀允並非吾黨,不死,他們也難生存。

「殿下……」蘇槽想阻止又明知阻止不了,眼眶泛紅。

「蘇槽,本王若去,那女人可不能再張狂了,替本王照顧好她,別讓她教人欺侮了。」飲毒前驀允交代。

蘇槽流下淚來,太后說的沒錯,主子看似是世間最無情冷酷的人,其實是最癡情的人,一但真心愛上就能獻出所有,包括性命亦在所不惜。「是,蘇槽謹遵殿下命令,會護好王妃的。」他哽咽說。

驀允微笑,當眾飲下手中那碗毒液……

「為何劫我?」春芸姝怒視綁架自己的人,開口斥問,尤其想起他為了抓她傷了鳳佳就更氣了。

她被帶走時回頭看鳳佳身上插了把刀,倒臥在地,滿身是血,怵目驚心,令她擔心鳳佳傷勢不知如何了?可已脫險?

「劫你自然有用意,但,你不想念我嗎?」鄭武流里流氣的問。

她瞪著他,他這麼問讓她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他故意作弄她脫了他的衣服,逼她吃他豆腐,藉此轉移所有人注意力,這才好對阿允不利,而他這會就是調侃這個!

「哼,想,怎麼不想,你那身肌肉是不錯,不過也就只有身材能看,腦袋不行。」她譏諷的說。

他聞言馬上拉下臉。「春芸姝,你落入我手中還敢囂張嗎?你當我是騫允,能容你放肆下去?」

她笑得肆無忌憚。「我可警告你,我男人不是好惹的,你敢劫我,當心沒好下場。」

他仰頭大笑。「春芸姝,你真不知死活。」他嘖嘖搖頭。

她這麼近又仔細的看他,發覺他真與自己那口子有幾分像。「坦白說,你與阿允乍看之下挺像兄弟的,不過外貌雖像,可這氣質實在相差十萬八千里。」她不理會他為何笑得這麼討人厭,直皺眉盯著他說。

他瞳孔一縮,猛然扼住她的手腕。「誰與他是兄弟,他不配做我兄弟!」他咬牙切齒的道。

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我剛不過是隨口說說,但你這話……什麼意思?」兩人不會真是兄弟吧?!

「反正你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那小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吃驚。「真是如此?既是兄弟,你還千方百計殺他?」

「他殺我娘,逼得我爹不要我,讓我自小沒人疼愛,要不是太后娘娘可憐我,給了我姓名,我連名字也沒有,甚至餐風露宿,飯也沒得吃,你說,我不該殺那小子嗎?」說這話的他,目光中帶上了萬分的恨意。

她心驚,這才曉得這人真是阿允同父異母的哥哥,不過顯然被洗了腦,讓太后利用了。

「是太后讓你將我抓來的?」她沉聲問。

「沒錯。」

「你腦袋進水了,居然聽那老太婆的話抓我來威脅你弟弟!」她拍桌,指著他的鼻子罵,是真氣不過。

他一楞,現在是怎麼回事?她是自己的禁向,不是該膽戰害怕的向自己求饒,怎麼反而敢拍桌怒罵?「你是蠢了嗎?敢罵我,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怕什麼,你沒腦我是在教你,讓你變聰明,不要受人利用,對付自己的兄弟。」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那神情說不出的專橫跋扈,瞧得他一愣一愣的。

他曾以為驀允喜歡的會是唯唯諾諾聽話的女人,可她卻是囂張狂傲得令人髮指,但這恣意橫行的姿態卻是意外的亮眼,他驀然有種拿捏不住她,痛恨之餘又極為心癢的感覺,忍不住欣賞起她這份爽直乾脆來。

突然間,他有幾分明白驀允瞧上這女人什麼了,就是那股真性情吧。

他瞧她的目光霎時有些發直,也想起了某個女人的身影,春芸姝與那女人倒是完全不相同,難怪那位會失色……

但他也只是一會的迷炫,馬上就想起自己的任務了。「春芸姝,你可知我這會過來要做什麼嗎?」

「你既受命於太后,那便是有所圖了,現在是想剪我的頭髮,還是剁我的手指?」綁架的基本流程不都是這樣,先綁人,後取肉票身上的東西送去給受害者家屬做為威脅,只不過,太后要的應該不是錢,而是要拿她逼阿允還權吧。

太后發覺了阿允對她的感情不同於其他人,因此把腦筋動到她頭上,真沒料到自己會為阿允帶來麻煩,她有些愧對他,希望他別為了自己妥協什麼,這樣太過犧牲了。

阿允對她的感情,她是明白的,這男人表面寡恩冷情,實則內心溫柔似水,對她更是傾心相待,她十分相信阿允,他絕不會放任她落入太后手中而不管的。

鄭武冷笑後道:「都不是,我奉命殺你。」

她驚訝,照理太后綁她是想威脅阿允,若殺了她,拿什麼籌碼讓阿允就範?這委實不合情理。

鄭武見她聽見自己要她的命,僅是訝異後便沉思起來,並未見到任何驚懼,對她的氣度又再刮目相看了幾分。

這女子真特別,可惜,留她不得,她非死不可!

「你不擔心驀允愛權勢勝過你,情願讓太后娘娘殺你,也不願意交出皇權?」他忍不住想刺激她,讓她認為自己已遭驀允背棄,極想看她那自信膽大的表情變樣。

她僅是冷哼。「我與阿允是夫妻,他怎可能背棄我,除非他出了什麼事。」

他瞇細了眼,這丫頭極聰明,難怪在山東時有辦法扳倒盧信剛救自己一家,他要耍她不容易,他早該想到驀允的女人怎可能不精明,否則如何與天縱英才的驀允比肩。

「他是出了事,但你想知道出什麼事嗎?」為了讓她著急,他故意賣關子。

「快說!」她越發不安了,怒問。

他笑裡藏刀,原來這也是個逼她變臉的方法,就更不想說出實情了。「我偏不說,就讓你到死都不知發生什麼事!哈哈哈--」

「你!」她怒火高漲。

「春芸姝,受死吧!」他不再多說,抽出了腰上的刀指著她。

她屏息怒視。「你真要殺我?我可是你的弟媳。」

「放屁!驀允是我的殺母仇人,你是仇人之妻,不是我的弟媳,廢話少說,納命來!」他一刀刺向她,毫不手軟,真要她的命。

她一驚,急忙閃躲,刀子再追了過來,他身懷武藝,她第一刀能躲過已是萬幸,第二刀想再躲哪能如願,利刃刺進她的肩頭令她登時鮮血淋漓,第三刀毫不留情直往她心口處而來,要將她一刀斃命。

她以為這回自己必死無疑,千鈞一髮之際,忽然有一個人衝過來隔開了他的刀,再下刻,原該刺進身子裡的刀改插入來人的腹中,替她挨刀的不是別人,竟是侯冠景!

「大人?!」春芸姝大驚,也意外他會出現救自己。

「芸姝,快走!」侯冠景負傷拖住鄭武的說。

她搖頭。「鄭武會殺了你,要走一起走!」

「不,鄭武的武功很高,我唯有拖住他,你才走得了,你快離開!」

「春芸姝,你可真行,想不到除了驀允,還有人願意為你死。」鄭武笑說。

「驀允到底怎麼了?」聽他再度提起驀允,她心一緊,立刻白著臉問。

「哈哈哈,你要知道就到陰曹地府裡去問,那裡總有人可以告訴你。」說完,鄭武把刀從侯冠景的身上抽出。

這動作讓侯冠景痛吟出聲,血霎時從他身上噴出,而鄭武動作沒停,持刀再刺向春芸姝。

侯冠景見狀推開了她,這刀落空,侯冠景也因為動作大,拉扯傷口,鮮血止不住的狂湧而出。

「姓侯的,她可是驀允的女人,你願意為她而死,可見你瘋了!」鄭武惱極。

侯冠景血流太多,已面無血色,仍沉沉地笑。「她是驀允的女人又如何?我便是愛這個女人,你休得傷她!」

「瞧你這深情不悔的樣子,若讓驀允見了不知做何感想?可惜,他不能見到了,要不然,也許死也死得不瞑目呢。」鄭武說這話時陰毒惡笑起來,並且攥過春芸姝掐住她的頸子。

侯冠景已經重傷,無力救她,只能著急的見她被掐得即將斷氣。

「鄭武……放了她……殺她……你會後悔的!」

「廢話少說,殺她我悔什麼?倒是你為了個女人立場不堅,太后娘娘怪罪下來,你才奴後悔。」

這話春芸姝聽得心驚,太后與侯冠景是什麼關係?鄭武提太后做什麼?她心中有疑問,但命在旦夕哪能細想,何況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了……

「放開王妃!」在她吸不到氣息幾近昏厥時,蘇槽驀然現身扣住了鄭武的脖子。

鄭武驚愕,不得不鬆手放開她。

她一獲自由,蘇槽立即道:「王妃先走,鄭武就交給蘇槽了。」

「好,這裡就交給你了,你要小心。」她見到蘇槽便放心了,蘇槽武藝高強,不輸鄭武,自己逞強留下反而讓他分神,不能好好對付鄭武,當下不囉唆,扶起侯冠景就走。

「王妃離開這裡後,先不要回攝政王府。」他只來得及再說這句,就又與鄭武打起來了。

春芸姝來不及細想他為何這麼交代,先帶著血流不止的侯冠景離開再說。

然而一出屋子,她馬上認出這是哪裡了--這裡是侯府後院!她來過侯冠景的府裡,一眼認出後,不禁大吃一驚。

「我怎麼會關在這?」她立即愕然問。

侯冠景有些尷尬。「對不起,劫你……我也有一份。」他告訴她。

「什麼?」她錯愕。

「那驀允也是我的仇人,不過你放心,我雖與太后合作,卻不是她一黨的人。」他解釋說。

她鬆開扶他的手,退開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與太后合作綁她,又說不與太后一路,她不明白眼前是什麼狀況。

想起阿允曾對她說過,侯冠景不簡單,讓她少接觸,她本要再追問他有何問題,但那一陣子阿允忙著找失蹤的皇子,之後她又受許緹兒挑撥離家,這一拖便沒再問起這事,不料,問題大了!

「不管你是不是與太后一丘之貉,你動手綁我就是背叛了咱們的友誼。」她嚴肅的說。同時想起之前她為了弟弟去找他預支薪餉時,在長虹橋上遇見鄭武,原來那不是巧遇,恐怕兩人當時就是約在那兒相見,是她突然出現,鄭武來不及避開,讓她撞個正著。

侯冠景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你原諒我,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你當然有原因,但我不會接受你的原因,念在你方才阻止鄭武殺我的分上,回去後我會求阿允不殺你,但你我之間已是情義俱斷,之後再無瓜葛。」這是連朋友也不願意再做了,她轉身要走。

「芸姝!」侯冠景大喊。

她不理,只想快快回去見驀允,因為鄭武說的話讓她心緒不寧,唯有盡快見到驀允才能安心。

「你回去做什麼,驀允都死了!」侯冠景驀然脫口而出。

她猛地煞住腳步,震愕的回頭。「你說什麼?!」

「我說驀允死了,你留在我身邊吧,跟我在一塊,讓我保護你,我不會讓太后母子傷害你的。」他急切的說。

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你胡扯什麼,阿允好端端的怎會死?」

「我沒有騙你,他真死了。」

「不,阿允自身有武功,身邊又有蘇槽,還有一票死士護衛,誰能殺他?」她根本不信侯冠景所言。

「你說的沒錯,沒人殺得了他,他是自殺。」他狠下心腸告訴她。

她心臟好似被大石猛地一撞。「自殺?」

「太后奪權,以你做要脅,要他以命換你命,他同意了,當場飲下毒液,人已命喪九泉。」

她內心驚慟,身子一晃,險些站不住。

「芸姝,你聽我說,騫允既死,太后本依諾要放過你的,但皇后卻對你因妒生恨,私下命鄭武殺你,我得知消息才趕回來救你的……」

「住口,你的話我一句都不信,阿允不會死、阿允不會死,他不會傻得丟下我自己去死,不會的……不會的……」她震驚搖頭,身子不斷往後退去。

「芸姝,別走……別回去,你承受不住的。」他見她轉身飛奔而去,在她身後大喊,本想追上去攔下她,無奈傷勢太重,終究在追了兩步後失血過多暈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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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6: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共赴黃泉路

春芸姝離開侯府後,拔腿狂奔回攝政王府去,那侯冠景瘋了才會胡說她的阿允死了,阿允怎麼可能會拋下她,阿允不會死,阿允還活著!

她一步不敢停的跑,即便肩傷劇痛,鮮血直流,她也不敢稍停,立即就想見到那男人,完全將蘇槽交代她別回去的話拋諸腦後。

她咬牙撐著跑回攝政王府,見王府外頭全是宮中侍衛,他們見了她先是一驚,之後就放她往裡頭去,她沿途不見半個王府的人,正心驚不解時,忽然聽見一陣陣的哭聲由某處傳來。

她心頭驟緊的往那兒過去,越接近哭聲越大,她來到王府大廳前終於見到大批王府的人了,百餘人的哭聲不止,看見她回來眾人止哭驚喜,一個人衝了上來,一把抱住她。

「二小姐,您總算平安回來了……太好了!」鳳佳喜極而泣。

「你的傷……」她想起鳳佳讓鄭武傷了,問起她的身子。

「奴婢沒事,死不了……可是,殿下……」其實鳳佳身上的傷勢不輕,卻仍是搖頭說,接著提到驀允,開始泣不成聲。

「阿允在……在哪?」她見鳳佳如此,喉間乾澀發痛起來,艱難的問。

「殿下……在裡頭。」鳳佳顫聲指著前方廳堂。

她舉目望去,一眼望不進廳堂內,因為裡頭也擠滿了人,但她看到白布橫掛,白紙燈籠四處迎風搖晃,她身體微傾摀住胸口,一步步顫抖的走進去,見太后、李興、許緹兒、李央等人全在內,這些人看見她出現,表情各異,各有心思。

「你怎麼沒死?!」許緹兒一見她活著現身,立即怒火沖天的上前揪住了她,不敢相信鄭武居然沒殺她!

那鄭武的身份許緹兒是早知情的,她利用他對驀允的恨意,向他哭訴驀允如何傷害她、拋棄她,成功向他尋求慰藉,之後便瞞著太后私底下指使他為自己辦事,這次她讓鄭武軟替自己殺了春芸姝,可鄭武這沒用的東西,竟沒完成她的交代!

春芸姝抬眼望向停放在廳堂中央的棺木,對許緹兒的話置若罔聞,推開許緹兒,一路踉蹌的去到棺木前,顫抖的指著問:「這是……誰在裡頭?」

「你回來得正好,允兒昨日忽染重病,今日葯石罔效,已經不幸逝世了,哀家帶著皇帝、皇后以及眾大臣來給阿允上香,你節哀順變吧。」太后既答應過驀允不殺她,便裝裝樣子,漠然地說。

她臉色死白,一時幾乎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身子搖搖慾墜地後退,直到鳳佳趕上前扶住才停下。

「二小姐,殿下已逝,您保重身子啊!」鳳佳哭著勸。

死了,自己男人真死了?

死了,居然,死了?

難怪蘇槽不讓她回來,這是不想她得知他的死訊……

一股腥氣直衝她的鼻間,下一刻,鮮血自她口中噴灑而出。

鳳佳大驚。「二小姐?」

「不可能,棺木裡的不是他!他不可能會死!」她滿口怵目的鮮血,激動的道。

許緹兒上前甩了她一巴掌。「是你,他是為你而死的!」許緹兒憤恨的說。

春芸姝臉頰一片火辣辣的痛,她渾噩地回想侯冠景說的話--太后奪權,以你做要脅,要他以命換你命……

「不……不……」她不相信他已死,驀然嘶聲痛吼。

「驀允是你害死的,你還哭給誰看?」許緹兒不留情的朝她踹去一腳。

「不要傷害二小姐!」鳳佳護住她,求許緹兒放過主子。

「賤婢,滾!」許緹兒甩開鳳佳,她等今日已久,這女人之前敢對她目空一切,得意忘形,如今驀允已死,再無人給她撐腰,瞧她靠什麼張狂。

她今日就要見這女人的狼狽破落之相!她轉身揪起臉色蒼白的春芸姝,狠狠地再賞了她兩巴掌。「本宮告訴你,做人別囂張!」

春芸姝雙瞳烏黑不見底,毫無反應地迎著許緹兒忿忿的目光,一句話也未說。她曉得許緹兒恨她,此刻是她洩恨最好的時機,要是平時,自己是半點不容旁人這樣羞辱的,但現在的她萬念俱灰,什麼也不在乎了。

太后見許緹兒遷怒報私仇,心中雖不滿,但因她對春芸姝平日那耀武揚威之姿也頗為惱恨,便放任她欺侮人了。

「春芸姝,上回朕要你是看得起你,你給臉不要臉還讓朕丟了顏面,眼下驀允這逆賊死了,看你還能仗什麼勢,朕今日就當著驀允的面,在靈堂後好好享受你的身子,倒要瞧瞧這回他還能從棺木裡跳出來救你嗎?」想不到李興竟然也上前說。

此話一出,眾人傻眼,此刻能在這廳堂的人都是太后心腹,皆知李興記恨上回在宮中染指春芸姝不成,反遭驀允修理,這會便要報仇,非要強佔春芸姝不可,但堂堂一國之君竟想在靈堂後幹這種荒唐事,就是同屬太后黨的李央也忍不住皴眉頭,覺得真是個不成材的皇帝!

太后抿了唇,本想訓李興兩句阻止的,但心想,讓兒子荒唐一回又如何,正好藉此讓眾人瞧瞧,現在天下是他們李氏的了,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盡可為所慾為,無人能管,遂也沉默不攔了。

許緹兒見丈夫荒婬,不怒反笑,恨不得春芸姝也讓這沒用的男人糟蹋,就像自己的遭遇一樣。驀允啊驀允,你屍骨未寒,但你愛的人不也和我一樣,都成了李興的發洩玩物,你當年嫌棄我,現在也不得不嫌棄她了吧……她心中呢喃。

「來吧!」李興婬笑的扼住春芸姝的手,要帶她去後堂凌辱。

「李興……你混帳!」春芸姝面上慘無血色。

他無恥的笑。「你還有力氣罵,很好,待會就利用這力氣取悅朕,定當更有情趣!」他毫無半點帝王該有的莊重,強拉著她要去逞獸慾。

攝政王府所有人見狀立即想衝進來救人,但在靈堂外頭就讓太后帶來的侍衛攔了進不來,只能群情激憤的在外頭哭號,眼睜睜見王妃受辱。

「皇上,請放過奴婢的主子吧!」鳳佳急著護主,將春芸姝推到自己身後說。

「得,朕瞧你生得也還不錯,不如與春芸姝一起伺候朕吧。」他竟然如此說。

春芸姝見他連鳳佳也不放過,忍無可忍的由頭上拔下髮簪,抵在自己頸上說:「李興,不許你傷害鳳佳,否則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李興瞧她的舉動,哼哼一笑。「你也太抬舉自己了,以為朕會捨不得你死?」

「你不會捨不得我死,但在靈堂前逼死攝政王妃,這話傳出去會如何?」她冷笑。「你們毒死阿允,對外卻稱他急病而亡,不就是怕毒殺之事傳開後阿允的人馬憤慨造反以致天下大亂,讓你們掌控不了朝局,而此刻倘若我當著攝政王府上下人的面前含恨自盡,只怕你們想瞞的事便再也瞞不住了!」

李興臉色大變,橫眉豎目,但片刻後又忍下怒氣的笑了。「春芸姝,你可真能吃醋,難怪驀允只能任你擺佈了。好吧,朕今日就依你了,不去碰你的丫頭,可待會你得好好服侍朕才行。」他甩開鳳佳了。

但鳳佳身上有傷,被這一甩,再爬不起來,吐了一口血昏死過去。

春芸姝慼然望著昏過去的鳳佳,眼角流下淚來,手上那簪子仍是未收起來。

「春芸姝,你還不放下簪子束手就擒。」許緹兒催促。

「李興太髒,要我伺候他,等下輩子吧。」她道。

「唉,有道是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允兒一死,你也算是江河日下了,又何必掙扎……」李央雖親近太后,但也是直到驀允死了,太后才通知他,他驚愕不信的趕來靈堂,見到棺木才相信是真的,這會見春芸姝尋死,雖有些不忍,但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勸著。

「他即便死,我也不能辱沒他,李興不配碰我!」她鳳目含威,傲氣的說。

「春芸姝,都這節骨眼了,你還敢不識好歹的拒絕朕?朕今天就要讓你知道天高地厚!來人,將她給朕抓起來,剝了衣服丟到靈堂後去!」李興惱怒不已。

他一聲令下,身邊的太監立刻去抓人。

「誰也不能動王妃!」蘇槽倏然出現護在她面前了。

「蘇槽?」她見到蘇槽一身是血,顯然是才與鄭武惡鬥後趕過來的。

「蘇槽來晚,讓王妃受辱了。」他說。

她一哽。「別這麼說,其實……就算是你來了,也救不了我……」她淒苦的道。

「沒錯,蘇槽,你雖武藝高強能闖過哀家的侍衛進到靈堂裡來,但你也是逆臣同黨,論罪當誅,來人,給哀家拿下。」太后見到蘇槽,立即道。

蘇槽與鄭武打過一場,元氣已大傷,剛為了闖進來救女主子又與太后的人動手,早已身負重傷,不多時就支撐不住,讓人奪了武器被拿下了。

李興得意的看向春芸姝。「瞧,還有誰能救你?還不快跟朕到靈堂後取樂。」他醜態畢現,迫不及待的說。

「王妃,蘇槽辜負殿下所托,沒能保護您不受辱,蘇槽該死!」蘇槽身上無處不是傷,脖子還讓人架著刀壓制著,神情極度悲憤。

春芸姝悲慼相望。「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因為我,阿允不會死,你也不會被擒,不過,李興想藉糟蹋我來侮辱阿允,我不會讓他如願。」

「你想做什麼?」蘇槽驚問。

「阿允都死了,我獨活也沒什麼意思,這就去陪他吧。」她了無生趣的說。

「不可以!」

她苦楚一笑。「蘇槽,你不也知道我這人佔有慾有多強的嗎?我便是要追到陰曹地府去找那男人的,不看著他,下頭艷麗的女鬼多,興許他趁我不在就偷腥,那可不成的,你說,是不?」

「王妃……」蘇槽見她髮簪還抵在頸間,寧死不屈,眼眶不禁紅了。

除了太后一家三人,眾人見狀誰不動容,誰也想不到她毅然決然要殉情,驀允沒為這女人白付出,她亦同樣以命回他。

眾人見她閉上眼,舉高簪子,轉眼便「ch?」進自己喉間,簪子剛要刺進肉裡,忽聽得一聲巨響,停在正中的棺木突然爆裂開來,本該已死的人居然由棺木中站起身,眾人看得大駭,本是閉眼尋死的春芸姝手中簪子被倏地打落,她睜開眼,看見自己的男人正瞪視著她,吃驚得瞠大了雙眼。

「阿允……」她聲音都有些虛無縹緲了。

「你這蠢女人還不過來本王身邊。」他沉聲道。

她一陣哽咽,眼淚飆出,下一刻已衝進他懷裡。「阿允!我就知道您捨不得丟下我的!」她哭得滿臉是淚。

驀允用力摟住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歎了一聲。「可不是,本王這生大概無論如何都無法割捨下你了。」這種生離死別,他也承受不起。

眾人愕然,尤其是太后那一家,這是活見鬼了嗎?

「驀允,哀家親眼看你喝下毒液,你怎麼沒死?!」太后驚聲問。

「本王是飲下了那碗東西沒錯,只可惜那不是毒液,只是茶。」他說出真相。

「茶?!如何會是茶?」

「太后莫不會以為你那慈寧宮是銅牆鐵壁,沒有本王的人在裡頭吧?」他笑問。

太后噎住,以他的權勢,皇宮何處沒有他的人,是她大意了,竟讓他的人將毒液掉包了!

「你敢詐死欺騙哀家!」她恨得切齒腐心。

「本王的王妃在你們手中,本王只是將計就計地配合你們喝下毒液,目的是讓你們先鬆了戒心,放了王妃再說。況且,本王若真死了,豈不是讓你們極盡所能的欺負她?」他聲音宛如寒冬臘月,太后佈滿皺紋的臉已然面如死灰,他哼笑的改朝李興看去。「你想將靈堂變成婬堂,難道不必先問本王意見嗎?」

他積威多年,李興看到他死而復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哪有剛才要強佔人妻時的張狂。「朕……朕……」他連舌頭都打結了。

驀允摟著春芸姝走向他,李興嚇得軟了腳,一旁正好站的是許緹兒,他是抓著許緹兒才沒丟臉的癱倒。

許緹兒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有說不出的情緒,當驀允陰冷的目光一對上她,立即讓她從頭寒到腳了。「驀允……」

「本王的王妃不是你能打的,本王對你的容忍已到盡頭了。」驀允眼神懾人的道。

李興本是靠許緹兒撐著才沒軟下,這會許緹兒如斷枝般的跌落地,李興自然也跟著狼狽摔下了。

「騫允,你不守君臣之道,這等竊國辱帝、顛倒朝綱的亂臣賊子,來人,還不快給哀家拿下!」太后驚慌震愕過後,忙鎮定下來的喝道。心想此刻王府內外都是她的人,即便驀允沒死,現在殺了他也是一樣,思及此,她馬上生回膽子了。

太后的侍衛聽令,馬上將劍指向驀允與春芸姝。

驀允神色一沉,他懷裡的春芸姝亦是緊張起來,眼下的局勢確實不利於他們。

「阿允,我是不是壞了您什麼事了?」她問。意識到這男人詐死忍到現在必是另有計畫,恐怕因為她的關係才被逼得不得不現身。

驀允雖抿唇未說什麼,但蘇槽卻忍不住道:「王妃是壞了殿下的事沒錯,殿下本打算過了今日,棺木會移至城郊的驀族墓園下葬,屆時太后撤去眼線,殿下便能脫困,之後帶著你回頭廢帝並嚴懲皇后一黨的,可惜……唉,也是蘇槽的錯,為了應付鄭武沒能向你說清楚狀況,還是讓你跑回來了。殿下見你受辱又尋死,哪裡還能隱忍,自是出來相護了。」他感歎計畫功敗垂成。

春芸姝懊惱不已,當初聽侯冠景說驀允已死便腦袋充血的往王府沖,哪裡還想得到蘇槽曾讓她別回來的事,自己這會是誤大事了。「阿允,對不起……」她充滿歉意的說。

「若命該如此,我無悔。」驀允沒有怪她,笑得深情無憾。

「驀允,你想殺了哀家廢帝,那是作夢!你注定死在哀家手中!」太后激動的道。

驀允神情猶如暴雪寒天,春芸姝卻是突然在他懷裡笑了出來。

「那可不一定,太后在靈堂裡的人不過三、四十人,大部分的侍衛全候在王府外頭,可我王府內的人卻有上百個,若動起手來要拿下你們並不難。」春芸姝說。

太后哼笑,像是她說了什麼沒腦的笑話。「那又如何?你不也說哀家外頭還有人,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攻進來救駕,將你和驀允挫骨揚灰。」

春芸姝笑得更加放肆從容。「若我讓你外頭的人進不了王府呢?」她笑問。

「怎麼會進不來,哀家的人拆門也能攻進來。」

「那就試試我攝政王府的大門你們拆不拆得了!王府的人聽著,關門打狗!」她驀然朝靈堂外頭提聲命令道。

王府一干人本以為騫允已死、王妃被辱、他們受壓制,一時萬念俱灰,這時得知主子竟然未死,頓時情緒激昂起來,馬上齊聲大喊:「王妃有令,關門打狗!」

這聲音一道道傳下去,響徹整個王府,不到片刻所有人全動了,關門的關門,殺進靈堂救主的救主,轉眼太后在王府內的人幾乎全被擺平。

太后一黨的人個個驚慌失措,嚇得臉色發白。

「別、別急,哀家外頭的人會救駕……」太后慌亂的安撫大家。

春芸姝冷笑。「不如請太后和眾人移駕,咱們到外頭瞧瞧狀況吧。」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太后不多說,也不管姿勢難看,拉高厚重礙事的裙擺,心慌的往外跑去瞧瞧自己的人馬是怎麼了,為何還不攻進來?其他人當然也慌忙跟去看,這一看,眾人一片死寂,張嘴再說不出半句話。

因為攝政王府的大門當真水火攻不進,任太后的人怎麼打也破不開門進來,這不打緊,也不知王府哪來這麼多水,做成水柱朝他們發射,攻得他們潰不成軍,在王府外的人全被水沖得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直,沒多久,驀允安排在城郊墓園接應的人也趕至了,正好收拾了府外一干殘兵,情勢完全逆轉。

王府大門重新開啟,但站在眾人面前的不再是太后的人馬,數千人遍佈王府內外,一徑向驀允以及春芸姝跪地行朝見之禮,黑壓壓一片的鎧甲,煞是壯觀駭人,李興無膽,馬上嚇得尿褲子,那許緹兒唇也是抖的,李央更是牙齒打顫,幾乎要嚇昏。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攻不進來……」太后至今仍無法理解,自己勝券在握,怎就突然敗了?

「殿下,原來王妃平日胡鬧著的事可都有玄機,緊要關頭大有用處,那大門改成鐵鑄的,除非天降神兵否則誰也破不了,還有後院那幾窪養龜、養蛙的水池也派上用場成了水攻利器,此次全靠王妃的那些玩意扭轉情勢,蘇槽是真真佩服到五體投地了!」蘇槽笑著說。

驀允讚賞的摟著妻子。「你這女人可露臉了,將來是不是要更得瑟了?」他笑問。

她唇角一彎。「我男人強,我也不能遜色啊,這不都是為了襯你。」

她完全不謙遜,意氣飛揚的回他,令他莞爾。

「王妃也真是的,有這些招數怎不早點使出來,你若能自己打退了太后他們,殿下也不必被逼得提早現身了。」蘇槽想想又抱怨的道。

她瞧了驀允一眼,咬咬下唇才說:「我男人都死了,我哪來的求生意願,心想著陪他死一死就是,更何況,我說怕他在地底下讓女鬼誘去是真話,阿允是我的,天上、地下、人間,不管到了哪,誰都不能碰!」

驀允聽了雖是哭笑不得,但抱著她的手卻是更緊了。「傻瓜,本王答應要護你一生的,若不能兌現,讓你從此委屈度日,本王就是死也難以瞑目,自是要與你同生共死,保你一生驕傲榮耀的。」

她淚光晶瑩,重新縮回他懷中貼著他胸膛,心裡滿是感動。

太后哪裡想到,自己的人會敗在春芸姝平日玩耍的「玩具」裡,整個人幾乎要癱下。

「允、允兒,都是哀家不好……這回……能不能……再放哀家等人一馬……」她艱難的求饒。

「是啊,驀允,朕都是聽從母后的話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事,你饒了朕吧!」李興居然衝上前抱住驀允的腿求饒,哪有一點君王的尊嚴在。

驀允一腳踢開李興。「本王決定廢帝,你求也沒用!」他表情冰冷,語氣更是寒凍。

李興一顫,抱頭痛哭了。「不能……朕是李氏的皇帝……朕不要被廢……」他哭得十分難看。

「不!眼下除了李興,先皇已沒有其他兒子能繼位,難不成廢帝后你打算自己登基?!」許緹兒尖聲問。

這一問,眾人安靜下來,他真要篡位了?

他瞥眼眾人,張口清楚的道:「正是。」

他此話一出,春芸姝倒是挺訝異的,因為之前她並未想過他有此想法。

「驀允,再怎麼說你也不過是先皇的外甥,姓的是驀不是李,天下的正統是李氏,你若自行登基便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篡位者,必遭天下人議論。」許緹兒馬上再道。

「本王若怕人議論,連攝政王也做不了,就是當個篡位者又如何?」

「不,你在乎的,你若不在乎,當年先皇死時,你大權在握,直接篡位就好,何必將皇位交給李興,所以,你對這位置根本是沒興趣的不是嗎?」許緹兒像是十分瞭解他的說。

他深沉一笑。「沒錯,本王一開始是沒打算做皇帝,不過,自從本王有了王妃之後,發現包括你與太后在內,人人都想踩她時,忽然覺得唯有自擁天下,才能教她一生無慮,才能給她一個放肆快意的未來。」

「阿允想做皇帝是為了我?」春芸姝微愕。

他朝她寵笑著。「你想做皇后嗎?」他問。

「我--」

許緹兒忽然大笑起來。「驀允,憑你的權勢想做皇帝、讓春芸姝做皇后沒人攔的了,但先皇歸天時曾留下遺詔,要傳位的是二皇子李玉,就是李興也是奪位而來的,而你就更沒資格坐上這個位置了。」她不甘驀允登基後,春芸姝會成為皇后,怒而將過去隱藏未向眾人曝光的事說出來。

「沒、沒錯!」太后第一次認同自己的媳婦說得好。「驀允不奉先皇遺詔,是為不忠,想自擁天下,即為謀逆叛臣,如若妄行,將不只輿論議之,還會遺臭萬年。」

李興瞬間也收起哭臉,狂喜的說:「對,天下是李玉的,詔書還在宮裡,只要找出詔書公諸於世,除了李玉,誰也不能做這個皇帝,但李玉不在,自當由朕繼續監國!」

李玉橫豎是不敢出來了,自己正好用此強壓著驀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他若做不成皇帝,自己就還能在原來的位置上苟延殘喘。

驀允臉色陰沉,幾人為了苟延殘喘,甘願尊嚴全拋,如此一來,事情便有一點麻煩了。

不過,那李玉倒不是找不到……

「侯冠景,你怎麼也來了?」春芸姝忽然訝異道。

突見重傷的侯冠景讓人攙扶著走過來,春芸姝很是納悶,他協助太后綁她,這時該逃才是,怎麼反而現身了?

「我來是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他一開口竟如此說道。

春芸姝沒料到他會當眾問這事,而且還是當著驀允的面,他瘋了嗎?她有些錯愕,見驀允果然變臉了,馬上朝他道:「侯冠景,你若想活命就快走,我是不可能跟你的,你問一百遍,答案也是一樣的。」她想趕他走,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

「是這樣嗎……你真不願意,那我該死心了……」他悵然不已,臉上神情儘是失落。

看見這樣的他,她心生惻隱,難免稍稍動容,但眼角一瞄見自己男人那冰雪怒容,又忙抓回心神,正色道:「別多說了,快走!」

這場合可不是他能待的地方,阿允真有可能一怒之下當場殺了他的,這人救了自己幾回,她畢竟不忍他死。

他苦笑。「我若走了,你如何做得成皇后。」他驀然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不解。

「沒錯,侯冠景,這場合哪裡輪得到你在此妄言?」李央也斥問。

「你們不是要找李玉嗎?我正是李玉。」他環視眾人一圈後,赫然說。

太后一干人吃驚不已,李央馬上道:「你、你胡說什麼,你怎會是先皇的二子李玉?!冒充皇子是要殺頭的!」

「他沒有胡說,他確實是先皇與昭妃所生之子,李玉。」又一個人出現,而這人竟是已出家的順意侯驀寧,他身後跟著的則是長年伺候他的李靳。

「你……你……」太后臉色大變,因太震驚,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太后久違了,見你這反應,顯然還沒忘記老衲。」驀寧冷笑。

「你化成灰哀家也認得!你竟敢出現在哀家的面前?!」太后終於找回舌頭能說話了,怒不可抑的道。

「老衲原本不敢的,怕的不是你想要老衲的命,而是你想誅殺二皇子李玉。」

太后神情一震。「李玉是昭妃那賤人的兒子,昭妃處處與哀家作對,還想搶哀家兒子的皇位,那賤人的兒子不該死嗎?」

「該死的是你,是你迫害昭妃讓她不得不爭的。」

「迫害她的不是哀家,是你,是你對她癡纏不放,她為了擺脫你才進到皇宮裡,她一來就注定不得善終。」

「你!咳咳咳……」驀寧一激動便咳了起來。

「主子身子不好,對太后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您又何必惱恨。」李靳趕緊上前勸他。

「李靳,告訴你家主子,哀家再心狠手辣也沒他兒子做的絕,是他兒子不奉詔行事助李玉登位,逼死昭妃的是驀允,與哀家何干?」太后指著一臉漠然的驀允道。

李靳雖怒,也無言了。

驀寧則是看向自己兒子,那眼神愛恨交織,複雜程度實難以陳述。「允兒,老衲欠你的遠比你做的多,那女人是老衲一生癡戀,老衲為了她什麼都能放棄、什麼都能犧牲,包括你與你母親。你也許因此恨極老衲,但如今你也有了心愛的人,老衲希望你能因此不再那麼怨恨老衲了……」

驀允聞言全身一僵,眼中閃燦著矛盾的光芒,沉默片刻後,看向身邊的春芸姝,眼底柔光盡現,好一會後,他終於回視父親說:「我能不恨你了,但母親也許無法。」

對驀寧他不再冷冽如冰,他能原諒父親,可母親一生受盡冷落,更因為得不到父親的愛抑鬱而終,這樣的母親,恐怕如何也不會甘心的吧。

驀寧流下了眼淚。「你母親……老衲今生欠她最多,只有將來到了地底或是還有來世再補償她了,可今生你願意原諒老衲,老衲已是非常感激。」

春芸姝也不由暗自喟歎,驀允父子間的感情牽扯複雜,但驀允能因為愛上她而理解父親的愛情與心情,總歸是好事一件。

「驀寧,你是專程來讓哀家看你父子言和的嗎?若是如此,哀家可沒那閒工夫。你說侯冠景是李玉,怎麼可能?哀家一直派人跟著你,之前李玉不是失縱了嗎,你怎會知道他的下落?還有那侯冠景任大理寺卿也有三年了,不時聽哀家吩咐辦事,他是哀家的人,這回劫春芸姝也有他的分,他怎麼可能是李玉,且若是李玉,哀家是他的仇人,他如何可能聽命行事?」太后打斷他們父子的對話,哼聲說。

驀寧沉笑。「玉兒被迫離宮時才十二歲,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日月如梭,你還認得出他的模樣嗎?再說了,他幫的不是你,是自己,他恨驀允逐他出宮,讓他失去皇位,你要剷除他,他自是樂意幫忙。」

太后神色一緊。「那也不對,哀家知道你央驀允找李玉,驀允若知曉侯冠景便是李玉,又怎麼可能繼續讓他任大理寺卿?」

驀允輕扯嘴角。「怎麼不可能?本王早就知道侯冠景的身份,這是和父親串通演戲給你看,混淆視聽讓你以為李玉真失蹤,這般他才能安穩的留在京城,不受你追殺。」

太后愕然。「你不是惱驀寧愛昭妃的兒子勝過你,為何你還要幫李玉?」

「本王當初恨的是昭妃,並非李玉,昭妃既死,本王又何必對她兒子趕盡殺絕。」驀允說。

「你!你們不愧是父子,再怨恨對方還是能聯手一起來對付哀家。」她恨聲道。

春芸姝聽到這也不禁懵了,怎麼也想不到侯冠景竟會是眾人尋找的李玉,

「不……不能單憑一句話就說侯冠景是朕的兄弟,這事太荒謬了!」李興擔心自己帝位不保,回神後忙說。

「先皇雖將玉兒托付給允兒,但先皇也知允兒對昭妃的態度,擔心自己死後允兒不聽囑咐護昭妃母子上位,便私下將老衲找去,讓老衲在他們母子危急時相救,並當著老衲的面,用自己的御印烙在李玉背上,以防萬一他流落宮外時,能以身上的這塊烙印驗明正身再回到宮裡。玉兒,你脫下上衣吧。」驀寧對侯冠景說。

侯冠景依言將上衣褪至腰際,眾人果真清楚看見他背上的烙痕。

「先皇御印豈是輕易可得之物,他、他真是先皇二子李玉!」李央是見過先皇御印的人,他上前看了後說。

眾人再無話可說,李興臉色更加青白交加了。

「李玉既找到,本王便宣佈廢去李興的帝號,降位為養心王,這龍袍當即脫下吧。」驀允立即道。

蘇槽前去要脫下李興的龍袍時,太后咬牙說:「驀允,你傻了啊,就算哀家的興兒不做皇帝,也依舊輪不到你,那李玉恨你逼死他娘,又害他做不成皇帝流落在外,他若當上皇帝馬上就會對付你,他比哀家更想你死!除非你也廢了他,自己當上皇帝,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

「不過,所有人都已知先皇有遺詔之事,你若連他也廢,那天下人必不容你,所以你最好的選擇,還是讓興兒繼續做皇帝。」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連驀寧也不語了,李玉對驀允的仇恨是深可見骨的,若依先皇遺詔讓他坐上皇位,那驀允自是頃刻難安,但若連李玉也廢,天下輿論也必饒不過驀允,但若讓李興繼續做皇帝,起碼他是先皇之子,天下人唾罵,也還穩得住朝綱,民心不至浮動,太后便是知道如此,才這麼說。

「不,驀允還是能廢去李興之位的。」李玉忽然說。

「李玉,你不會是為了能上位就謊稱不恨驀允了?這話去騙三歲孩子也沒人會信的。」太后不屑的冷譏。

「我不像太后為了權勢是什麼尊嚴都可拋之人,我恨驀允,此生對他難以諒解,但我雖恨,卻願意禪位給他,讓他名正言順成為這天下的主子。」他說出令人震愕的話。

驀允朝他看過去,眼神變得深不可測。

「侯……李玉,你真要禪位給阿允?」春芸姝忍不住驚訝的問。

李玉深深凝視著她。「我剛就說過,我是來遂你願,讓你做皇后的啊。」

她頓了呼吸。「你是為了我……」

他澀然一笑。「你方才不是斬釘截鐵的說不跟我嗎?你既不跟我,那就只能跟驀允了,我也只好禪位給他,你才能與他一起俯瞰天下。」

眾人聞言不住驚歎,這人的深情完全不輸驀允,不只能拋去仇恨,連禪位也肯,只為讓春芸姝笑傲天下……春芸姝何德何能竟能讓兩個男人為她謀將來、謀快意!眾人莫不無比的羨慕起她來。

「李玉,你的好意我領了,這女人我會照顧,任她放肆一生,你儘管放心。」驀允沉聲道。

「那就好……」李玉垂下臉來,眉宇中儘是揮不去的苦澀。

「李玉,你這沒用的東西,居然為了個女人,母仇都不報了!好,你不報我來報,驀允,納命來!」鄭武倏地怒氣沖沖地現身,一掌朝驀允擊去。

驀允身形未動,接下他那一掌的是蘇槽。

兩人在空中擊掌後即雙雙摔落地上吐起血來,他們之前打鬥時就已兩敗俱傷,只是蘇槽心繫春芸姝,沒戰到最後先走了,鄭武在喘息一會後趕來,人到王府時,太后人馬正被驀允的人打得淒慘,他趁亂進到王府靜聽眾人對話,直到李玉居然禪位給驀允這才氣憤殺出來,這會兒一掌使出後,當真就筋疲力竭了。

「你是武兒,老衲的長子……」驀寧表情激動的走向鄭武,伸手要碰他。

鄭武立即拍掉他的手。「別碰我,多年來你可曾尋過我,若不曾,就別說我是你兒子!」他鄙夷的道。

驀寧僵住。「老衲……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的人可多了,既愧對驀允母子也愧對我,你一生欠得多,根本還不起,還不起的東西就別假惺惺的說個不停了。」

驀寧被堵得啞然。

倒是春芸姝看不過去的說:「當年若不是太后帶走你,你也不會孤苦伶仃,老太婆還給你洗腦讓你埋怨父兄,其實最惡毒的就是她,你別搞錯怨恨的對象了。」

「我當然知道老太婆利用我,但我不也同樣在利用她?」鄭武說。

「你利用哀家什麼?」太后馬上氣怒的問。

「我又不蠢,你要我殺父兄,難道我就真傻傻去殺?」

「你對哀家虛與委蛇?」

他嗤笑。「錯,我可是真使勁去殺,但他身邊有蘇槽,我打不過也沒辦法。」他聳肩。

太后恨恨地磨牙了。「原來你非真心為哀家辦事,難怪幾次都殺不了驀允!」

「我就算要殺他,也不是替你這毒婦為之。」他將長劍指著她。「我不殺驀允並非顧念親情,因為知道其實真正逼死我娘的是你!是你為了讓自己兒子上位才逼她自盡的,這才是真相!而我恨驀允只是因為他什麼都比我好、擁有的比我多,我嫉妒他而已。」

春芸姝聽到這,不禁感歎不已,這裡所有人心態都是矛盾的,驀允與鄭武是同父異母兄弟,他們既親也仇,想對方死又想對方活,而鄭武與李玉亦是同母異父,關係同樣錯綜複雜,加上周圍人的糾葛,才牽扯出許多厘不清的恩怨。

太后見他滿身血污,形容恐怖的殺上來,嚇得六神無主,在他劍刺上來前竟推了一旁的許緹兒去餵劍,許緹兒來不及反應,鄭武也來不抽劍,長劍直接穿進她身子裡去。

她一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我肚裡有你的孩兒……你竟殺我……」

鄭武聞言大驚。

李興更是馬上跳起來大罵,「賤人!孩子竟不是朕的?!」李興怒氣衝天的朝她狠踹過去,等鄭武回過神來,許緹兒已被踹飛出去。

鄭武抓過李興狠狠地打了幾十個耳光,眾人見狀也沒攔阻,就讓李興被打成豬頭了,正當一切混亂之際,春芸姝好端端地卻突然軟下了身子。

驀允心驚抱住她。「你怎麼了?」

她嘴角淌出血來。「阿允……我不對勁……我好像……」她一臉的痛苦。

「她中了我的毒了!」同樣躺著、奄奄一息的許緹兒道。

「你對她下毒?!」李玉勃然變色。

「我早料定鄭武對她下不了真正的毒手……所以在這之前,我已要人對她下毒……我許緹兒……一生不快活……嫁的是庸才……肚裡孩子的父親又是個私生子……我不樂,為何她能樂?這會她毒效發作了……是活不了了……咳咳……哈哈哈……」許緹兒在大笑中沒了聲息。

驀允鐵青了臉,抱起春芸姝火速去找御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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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7:14 |只看該作者
尾聲.一朝為帝后

大禧朝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皇后又怎麼了?」御書房內,皇帝黑著臉問。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又外出『佈施』了。」蘇槽回道。皇后喜歡三不五時微服出宮,見貧就送錢、見憐就送暖、見困就給助、見不平……就擺平!如此,惹了不少事。

「然後呢?」驀允臉色極沉。

「她路見不平,見人路邊打狗,不滿的與狗主人起了糾紛,這一鬧,打傷了狗主人被關進大牢了。」

「堂堂皇后被關進大牢?」

蘇槽吞嚥了口口水,心想這回確實難看了點,所幸無人知道鬧事的是當今皇后,臉才沒丟大。「呃……這事本不需驚動皇上,蘇槽去保她出來即可,但皇后娘娘不肯出來……」

「不肯出來?」

「欸,說是遇見故人,要多聊兩句。」

「在牢裡遇到故人?」驀允鐵青了臉。

「欸……」牢裡也能遇朋友,皇后算是奇葩了。

「走,隨朕去接人。」驀允起身,一國之尊要親自去大牢將任性的皇后帶回來了。他剛起身,目光忽然教蘇槽腰間的東西吸引去。「你這……」

蘇槽知道主子指的是什麼,哀怨著臉。「這是皇后娘娘之前送給皇上,而您不要,皇后娘娘轉送給蘇槽的。」

他身上掛著的正是春芸姝先前命人縫給驀允的兔子圖騰腰帶,而兔子象徵好男風,所以驀允拒而不戴,她便強迫蘇槽戴了。

他堂堂武狀元又是御前一等護衛,戴著兔子腰帶,實在不太像樣。

「她為何轉送這給你?莫非你……」

蘇槽神色悲憤。「皇上還不知道蘇槽嗎?皇后娘娘是挾怨報復,報復甦槽曾整過她。」

「你整了她什麼?」

「蘇槽告訴她……」他倏然閉上嘴巴,額頭上冷汗涔涔。他怎敢對主子說自己暗示皇后,主子喜歡兔子,她才準備了與兔子有關的東西給主子,當時主子還對此發了一頓火呢,此刻說出來,等於招供自己連主子也坑了,豈不找死嗎?「沒、沒什麼,皇上不是急著去接皇后娘娘嗎?大牢地氣濕寒,皇后娘娘不宜久待,咱們快過去吧。」他忙說。

驀允挑眉,也不多問了,那女人乖張頑皮,自己都治不了了,何必多問找事,只能算蘇槽倒霉惹上她了。

他舉步朝外去了,到了大牢,果真見到妻子穿著布衣與一名全身髒兮兮、雙眼失明的老嫗關在一起。

她見他出現,吃了一驚。「阿允怎麼來了?」但看見蘇槽的身影後馬上就知道有人去告御狀了。

蘇槽自知又要倒霉了,索性先開溜到大牢外去等,心想,皇后得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自己去惹她不啻為玩火自焚,以後還是別惹她了。

驀允臉一沉的道:「你待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出來!」

她一臉尷尬。「阿允別生氣了,你既然來了,我給你介紹個人吧。」她說。

現在的她已不用敬語同他說話了。

他皺了眉,朝與她同牢的老嫗看去。

「她是誰?」他曉得她要介紹的人就是這名老婦人。

「老身是女巫,之前在山東與她有一面之緣,曾斷言她會大難不死,之後人生還會貴不可言。」不等春芸姝說話,老嫗自己道。

他微訝了,轉向春芸姝問:「可有這回事?」

春芸姝用力點頭,她穿越之事至今未向任何人提過,連驀允也不知,可這老嫗似乎知道,還預言了她的未來,如今居然再次遇見,因為之前那段太奇妙的際遇,讓她一見到她便想問清楚更多事,當然不肯跟蘇槽離開大牢,想不到驀允卻忍不住親自跑來提人了。「是真的,她好神,好像知道許多事!」

他聞言沉思的望向老嫗,老嫗彷彿知道他正看著她,笑著道:「皇上可真遇到剋星了,皇后善妒,您後宮除了養蚊子,沒人了吧?」

之前春芸姝並未告訴過老嫗他們的身份,可老嫗居然清楚知道。

「大膽!」他斥道。

老嫗無懼,繼續又道:「可您心甘情願啊,若不是因為她,您做皇帝也無趣的吧?」

他臉色再變,但這回不說話了。

然而春芸姝卻是立刻為自己不平起來。「真是奇怪了,我又沒說過做皇后好,怎麼每個人都認為我野心勃勃想做皇后?」她抱怨。阿允為了她當皇帝,李玉為了她禪讓皇位,這理由全是為了她,就是這老嫗也這麼說,到底怎麼回事?

老嫗輕笑。「你自己不需要野心,你來到大禧朝的使命就是讓你的男人有野心,你可知,你具承先啟後的作用,將來你倆的孩子要背負著萬里江山以及千萬黎民的大計,這孩子不會是一般人。」

春芸姝眨巴著眼。「你這話太玄了,意思是說,我是來大禧朝生孩子的,而生下的孩子會有大用,所以我非做皇后不可……不,我非讓阿允想做皇帝不可,我是他產生野心的動力?」

「可以這麼說。」老軀點頭。

她傻眼,敢情她是生子工具,穿越來送子的?!

「皇后有孕了嗎?」驀允忽然問,似乎對這事也很感興趣。

老嫗笑得更加神秘了。「今日會是良機……你們不妨把握。」

春芸姝雙腮緋紅,什麼嘛,這不是要他們馬上回去做人?

「好的!」驀允從沒這麼爽快過,立刻親自進了牢籠將春芸姝抓出來,就真要回去辦事了。

「這、這太誇張了,我不依啦,人家還想避孕再玩個幾年,大著肚子不方便微服出巡啦,況且,還是大白天--啊--」

後面的話已沒人聽得見,因為她被塞進馬車裡,直奔回宮了。

而他們才走不久就傳出獄卒的驚呼聲,因為要帶老嫗去刑場問斬時,她竟平空消失了……

而這頭,皇宮內的龍床上正行翻「雲」覆「雨」之事,春芸姝被某人用盡各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姿勢藍田種玉,一套套的招式下來,她都要虛脫了,當他還要再來一次時,她忙求饒道:「休、休息一下可好?」她快沒氣了。

「不好。」

「咱們不、不急呀,且你今日也做了這麼多回,想灑種也夠了。」

「灑種是一回事,朕還沒享受夠你,再說,晚些朕要見個人,在此之前想多要你幾次。」他竟然這麼說。

「阿允待會要見誰?」

「賢王。」

「李玉進宮做什麼?」李玉禪位後便封賢王了。

「他是為武侯來的。」

「武侯又怎麼了?」武侯即是鄭武,他並非真心為太后所用,且畢竟是驀允的兄長,驀允令他改回驀姓並給他封侯,可他並不領情,平日從不進宮見驀允,對順意侯也無好臉色看。

順道一提,順意侯沒待在京城與兒子們一起,仍回泰山去做恆能法師,原因當然是兩個兒子對他都沒啥感情,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擔,這是回山上去吃齋念佛贖罪了。

「許緹兒生產完已三個月,至今身子一直無法恢復,需要宮中的百草丸續命,武侯己不來向朕討,所以賢王替他來了。」他說。

她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想當初許緹兒受武侯一劍以及李興那一腳,原以為死定了,不料卻活過來,也生下了一子,但身子總歸是大傷,產後幾次命危,而那孩子是武侯的種,武侯念情當然緊張,想求葯替許緹兒護體,但武侯與驀允無話可說,李玉就自告奮勇的來了。

「阿允,瞧在武侯的分上,你會給吧?」她問。

「不給。」他表情極度冷漠。「那女人多次傷你、辱你,還對你下毒,要不是你自己懂些毒性、第一時間為自己解毒,現在已經沒命了,事後是武侯護著那女人,朕才饒過她的,而今她的死活不甘朕的事,就是賢王來要也不給。還有那許緹兒是李興的人,他都對自己的女人不管死活了,旁人多事什麼!」

當日春芸姝毒發時,驀允立即抱著她去找御醫,所幸許緹兒用的不是什麼罕見奇毒,她自診症狀,很快做出毒物判斷,讓御醫開出解毒葯方才救回一命。

他對許緹兒當初若還有一點點情分也早就蕩然無存了,至於李興被廢後降為養心王,幽禁在皇陵守陵,身旁除了許緹兒外無任何女眷伺候,可舉國皆知許緹兒給他戴了頂大綠帽,所生之子是別人的,丟足了他的臉面,他又怎麼會關心許緹兒的生死,根本是巴不得她快快死去,這樣他還有機會換個女人陪伴。

而太后毒殺先皇之事也已公諸於世,於八個月前被賜了絞刑,臨死前還大罵先皇偏心,棄正妻嫡子不顧,只在意小妾庶子,她不悔毒殺他,若再重來她也會做一樣的事,足見對先皇的怨恨到了極點,死前的精神狀況已到瘋癲的地步。

至於德照親王李央,他本不知先皇是太后殺的,只單純想著恢復李氏的權勢才與太后親近,得知此事後,悔恨自己有眼無珠挺錯人,所以當太后一黨全數倒下後,驀允念他未犯什麼大錯,雖饒他不死讓他繼續做親王,但他自覺無臉見人,之後便極少走出府邸了。

「你既不會給葯,何必見李玉?」她無奈的問。

他睨她一眼。「因為若朕不見他,他會來見你。」

「這……」她無言了。

李玉為她禪讓江山,此事傳遍國境,再經各地說書先生的加油添醋,賢王李玉成了大禧朝的情聖,癡情程度令人噴淚,成為全國女性一心嚮往的對象,認為一生若能得像李玉這般男子的愛,那死也值了!

驀允當然知道此事,嘴上說李玉得的是虛名,他才是真正擁有春芸姝的人,對此一笑置之,但那只是明面上,不管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覲見,他都用各種方法防止李玉見到春芸姝,連看都不給看,經常氣得李玉內傷,想來李玉這回會願意替武侯跑這趟,圖的也是想瞧瞧能不能趁機見到她吧。

但不幸的是,某人不僅不可能讓他如願,還狠狠折騰起春芸姝以示主權,這股勁頭,可說幼稚到極點。

「你這女人話還真多!」

他瞳色加深地盯著歡愛多次後雙頰極其艷紅的她,熾熱眼光令她的心再度怦怦然,他剛伏下身抱住她的身子--

「啟稟皇上,賢王求見。」外頭傳來太監稟報的聲音。

她一僵。「阿允,人來了。」

「來了就來了,讓他等!」他大聲交代。

外頭的太監讓他的語氣嚇了一跳,趕緊應了聲,「是。」之後再無聲息。

春芸姝翻了白眼,人人都說大禧朝皇后妒行天下,但又有誰知道,大禧朝皇帝才是妒中高手!

結果,李玉在外頭等了兩個多時辰,驀允才現身,所幸,葯是求到了,可那不是李玉的功勞,而是春芸姝伏低做小,用纖纖裸體奉承求歡替許緹兒求來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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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00:47:3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善妒是王道
 淺草茉莉

不管男人或是女人,善妒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說實在的,會妒表示在乎,不在乎哪來的妒?

只是這妒,有人妒得討喜,有人妒得令人生厭,其實重點是,不管可愛還是討厭,全看另一半怎麼看待。

情人眼裡出西施,另一半有愛就能容忍你的妒,能將這當成生活情趣,若不愛,那是一點佔有慾都教人不能忍受的,所以啊,善妒是有條件滴,若自己錯估形勢,自我感覺過於良好,那妒就會是終結兩人關係的一把刀。

《妒行天下》裡的春芸姝,當然不是自抬身價的那一個,所以她能張揚又理直氣壯的對自己的男人撒潑,大大方方、明明白白的吃醋給他看,這樣的人生豈不痛快?!

但是,哎呀呀,現實生活淺草茉莉是找不到這樣任自己為所慾為的人啦,只好藉由《妒行天下》的春芸姝一償宿願,告訴大家,善妒才是王道!

各位看官,要看女人妒得有理,要看男人如何甘於讓女人囂張,嘿嘿,好好瞧瞧這本書吧,很紆壓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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