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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朱映徽】蠻王休妻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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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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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蠻王休妻

【作者】:朱映徽

【內容簡介】:

為了追回娘親臨終前留給她的一隻玉鐲子,
駱織衣不顧自己只有三腳貓功夫,拼了命地追趕盜賊,
所幸,在千鈞一發之際,自稱是獵戶的雷武靖救了她,
然而,面對這位救命恩人,她卻無法對他產生半點感激之情!
因為他不但趁她重傷昏迷時脫了她的衣裳,私自替她淨身、上藥,
事後竟然又說他沒對她怎麼樣——聽聽,是“還沒”,而非“不會” !
好,這就罷了,誰教她自個兒要暈了過去,怨不得人,
但她都已經醒了,他還繼續輕薄她,這就太過分了吧?!
最令人生氣的是,他還老是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說什麼夫妻之間的肌膚相親算不是輕薄!
真是見鬼了,她什麼時候和這個蠻子成了夫妻?
沒錯,即便他的長相迷人,還一身霸氣,看來器宇不凡,
可他所表現出來的可惡行徑,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蠻子!
再說,他要娶,她就非得嫁嗎?哼!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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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作者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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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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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9:49:33 |只看該作者
蠻王休妻 第一章

  午後熾日,刺目而扎眼。
  那亮晃晃的陽光灑落在林間,經過枝葉的篩落,在地面上形成黑白交錯的破碎景象,令人眼花撩亂。
  一名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氣喘吁籲地跑進林間,原本梳得柔亮的髮絲此刻顯得有些凌亂,但她完全無心停下來整理。
  對她來說,當下最重要的不是整理她的儀容,而是趕緊追回她娘在臨終前交給她的遺物——一隻玉鐲。
  “站住!把我的鐲子還給我!”
  駱織衣一邊追著、一邊對著前方的兩名盜賊吼叫,既急又氣。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但是她很努力地忍住了。
  哭泣不但無法解決問題,還可能會使情況愈來愈糟,這個道理,她從小就有很深刻的體悟。
  或許是因為娘在懷她的時候,不巧生了場大病,連帶使得她一出生就身體荏弱,時常遭受病魔的折磨。
  約莫六、七歲以前,只要她身體一病痛,就會難受得哭個不停,甚至怨恨老天爺為什麼對她這麼殘酷,要讓她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漸漸地體悟到,一個勁兒的自怨自艾根本就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
  就算她真的哭瞎了雙眼,也完全於事無補,要讓她不再飽受病痛的折磨,唯有想辦法讓自己的身子骨強壯起來。


  為了改善自己荏弱的體質,在爹娘的讚同之下,她跟著一名師父學了一點功夫。然而,絲毫沒有習武天分的她,儘管花了幾年的時間練武,所學得的一切也只能用來強身而已。  
  憑她的三腳貓功夫,若是真要和人打鬥,恐怕也只能打敗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哥兒!
  就像現在,即使僅是追逐兩名盜賊,還沒有和他們真正動手過招,就已幾乎快耗盡了她的力氣。
  然而,儘管雙腿早已疲憊酸痛,幾乎快不聽使喚了,駱織衣仍憑著一股堅定如鐵的意念,不放棄地一路追趕,因為對她來說,奪回她娘留給她的遺物,比什麼都還重要!
  “你們兩個該死的混帳!把我的鐲子還給我,聽見沒有?”
  跑在前方的兩名盜賊,對於她的叱吼置若罔聞,奔跑的步伐不但沒有半點停緩的跡象,反而愈跑愈快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可是盜賊哩!怎麼可能乖乖地聽話,她叫他們停下,他們就乖乖地停下?
  “啐!這妞兒還真是不死心,竟然一路追到城外來!”
  “可惡!要不是不知道她的功夫到底怎麼樣,我們也不用這麼累,還要跑給她追了。”
  若是在平常的情況下,他們兩個大男人就算沒有拜師學過半點拳腳功夫,但好歹也是身強體壯的,難道還會怕一名看似嬌弱的小女子?
  可系在她腰間的那柄短劍,卻讓他們心生忌憚,生怕要是她真的學過功夫,說不定他們兩人聯手也打不贏她,所以……還是跑給她追吧!
  “不過……大哥,我看她追了這麼久也追不上咱們,就算她真的會功夫,恐怕也不怎麼厲害吧?”
  “說得也是,要是她真有兩下子,早就該追上咱們了,怎麼還會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呢?”
  兩個男人想了想,頓時都覺得後面的女人沒什麼好忌憚的了。
  “老大,我看那妞兒的臉蛋挺標致的,身子也是凹凸有致,這裡又剛好是林子,沒什麼人會經過……”
  聽了他的話,被喚作老大的那名盜賊眼睛一亮,兩個男人瞬間交換了一個眼神,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腳步。
  駱織衣沒有察覺他們驟然生起的邪惡意圖,還以為他們被追得筋疲力竭,再也跑不動了。
  “你們逃不掉的!快把我的鐲子還給我,否則我絕對不饒過你們!”駱織衣氣喘吁籲地嬌叱。
  “嘖嘖!小妞,你真是太不聰明了。”為首的盜賊故意取出那隻玉鐲在手中把玩。“我看這只鐲子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貨色,根本值不了多少錢,你幹麼為了它這麼拼命?”
  “廢話少說,把我的東西還來!”駱織衣怒氣騰騰地瞪著他們。
  那隻玉鐲雖然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卻是娘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對她來說,隨身帶著那隻玉鐲,就好像娘仍陪在她身邊一樣,也因此,在她的心目中,這只玉鐲有著千金不換的價值,即使是給她再多的金銀珠寶,她也絕不可能會將它賣掉的。
  看著娘的玉鐲落在那名盜賊的髒手中,駱織衣簡直無法忍受!“唰”的一聲,她忿忿地抽出腰間的短劍。
  “該死畜生,快把我娘的鐲子還給我!”
  銳利的劍刃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目的光芒,令那兩名盜賊有一瞬間的畏懼,不過見她氣喘吁籲,甚至就連拿劍的手都微微輕顫著,心底的那一絲忌憚立即又煙消雲散了。
  “省省吧!你是嚇唬不了咱們的!”
  “這鐲子既然已經落入咱們手中,哪還有還給你的道理?”
  “你們要是不還,我就殺了你們!”駱織衣怒聲叱喝。
  聽了她的威脅之後,那兩名盜匪非但沒有流露出半點害怕之色,反而還放聲大笑。
  “你們笑什麼?”駱織衣沉著臉質問。他們那陣陣刺耳的笑聲,令她胸口的那把怒火在瞬間燃燒得更加旺盛。
  “我們在笑你太天真了!這個地方不像城裡,附近沒有旁人,光憑你一己之力,別說是想殺我們了,恐怕就連你要自保都有問題!”
  “沒錯!”另一名盜匪盯著駱織衣,眼中流露出淫猥的光芒。“看來這只破鐲子對你來說挺重要的,這樣吧!咱們來打個商量,只要你乖乖服侍咱們爺倆,事後咱們就把它還給你,你看怎樣?”
  “這個主意好!我看就這麼辦吧!”
  聽著這兩個盜匪一搭一唱,駱織衣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呸!要我服侍你們這兩個畜生!下輩子也不可能!廢話少說,既然你們不乖乖把東西還給我,那就受死吧!”
  駱織衣不想再和這兩個男人白費唇舌,她緊握著短劍,主動展開攻擊,一心只想快點把玉鐲子奪回來。
  她的攻擊乍看之下架式十足,卻因為內力的缺乏,導致力道不足,再加上先前的追逐已耗去了她大半體力,因此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幾乎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那兩名盜匪見狀,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啐,你的能耐就只有這樣子而已?我本來還以為你真有兩下子,但看起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嘛!”為首的盜賊謔笑。
  “我看她這輩子根本從沒殺過人吧!”
  駱織衣聞言臉色一沉,怒聲喝道:“放心吧!你們將會是我殺的第一和第二個人!”
  她奮不顧身地縱身向前,一連使出幾個險招,打定主意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奪回娘的玉鐲。
  然而,儘管她已經拼盡全力,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但是對那兩名盜賊來說,她的攻擊依舊沒有太大的威脅性,為首的那個男人甚至覷了個空檔,出手打掉她手中的短劍。
  那柄利刃一離手,駱織衣的臉色也隨之大變,她匆忙想撿拾起來,卻被那名為首的盜賊從身後緊緊地抱住。
  “嘿嘿,我逮住你了!”
  “放開我!”駱織衣奮力地掙扎。
  “放開你!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先乖乖地服侍咱們,讓大爺們滿意了,我們自然就會放了你!”
  “你休想!”駱織衣恨恨地咬牙說道。“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發誓一定會殺了你們!”
  “哈哈,你在說笑話嗎?想殺我們,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老大,別跟她廢話這麼多,快上吧!”另一名盜匪猴急地催促,等不及想嚐嚐美人的銷魂滋味兒。
  “好好好!很快就輪到你了。”
  “該死的你們,快點放開我!”駱織衣死命地掙扎,卻怎麼也無法從盜匪的魔掌下脫困。
  “急什麼?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等我們滿意了之後,自然會放了你。來,現在先讓大爺親一個!”
  盜賊說完之後,嘴唇立刻湊了上去,在駱織衣嬌美的臉蛋上亂親一通。
  那濕濡噁心的感覺,令駱織衣幾欲作嘔,她拼盡全力地掙扎,好不容易得了點空隙,她立刻不顧一切地咬住盜賊的咽喉。
  這一口,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力道之猛,當場將那盜賊的咽喉咬出了一道口子,咸腥的血味立刻在駱織衣的嘴裡化開。
  “啊——”這突如其來的重創,令那名盜賊發出淒厲的哀嚎,他痛得鬆了手,捂著咽喉在地上打滾。
  一重獲自由,駱織衣不給他半點回擊的機會,迅速 ​​拾起一旁的短劍,猛然刺入他的胸膛!
  “啊——你……”
  那名盜匪連一句完整的話都還沒說出來,就已斷了氣。由那暴睜的雙眼看來,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死在一名小女子的手中。
  這血腥的畫面,震懾了另一名盜賊,他呆愕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殺了老大!”
  駱織衣劇烈地喘著氣,神情帶著一絲狂亂。
  “我說過,你們會是我第一和第二個殺的人,剛才是他,現在輪到你了!”
  “沒那麼容易!”見了剛才她刺殺老大的情景之後,這盜賊不再貪圖美色,也不敢再小覷她了。“我要殺了你,替老大報仇!”
  “在你報仇之前,我就已經先殺了你!”
  駱織衣叱喝一聲,握緊手中短劍攻了過去。
  有鑑於夥伴的慘死,這名盜匪不再輕忽,小心地防禦駱衣的攻擊;而原本就已經快筋疲力竭的駱織衣,這下子更難以順利得手,甚至一個不慎,手中的短劍還讓他給奪了過去。
  “嘿嘿,這下子我看你還能怎麼辦?”
  失去了短劍,駱織衣根本就沒半點勝算,那盜賊料準了這一點,開始轉守為攻,毫不憐香惜玉地揮劍刺了過去。
  駱織衣狼狽地閃躲,一開始還能勉強地躲過幾劍,然而愈到後來,她的動作愈遲緩,不一會兒就已掛了彩。
  沒多久的光景,她的身上就已傷痕累累,一襲白衣早已染上了斑斑血跡,看起來煞是怵目驚心。
  “你不用再白費力氣掙扎了,還是快點乖乖受死吧!”
  “休想!”駱織衣喘著氣,咬牙說道。
  雖然她的體力幾乎快耗盡,身上又有多處見血的傷口,原本早應昏死過去,但她卻憑著一股堅定的意志力,勉強支撐住。
  能夠支撐她繼續堅持下去的信念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奪回娘的遺物!
  要是那隻玉鐲真的落入盜賊的手中,她就太對不起死去的爹娘了!
  駱織衣一面狼狽地閃躲,一面焦急地思忖該怎麼辦才好。
  以眼前的情況來看,她知道自己若要硬拼,根本沒有半點勝算,倘若她想打敗這名盜賊,只能夠想別的辦法了。
  就在她驚險地閃過從眼前劃過的鋒利劍刃時,一個計策忽然湧上心頭。
  由於情況危急,她根本沒有時間考慮或是猶豫,眼看那盜賊再度揮劍刺向自己,她咬緊牙根不閃不躲,硬是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這一劍。
  就在盜賊還來不及揚起勝利的微笑時,她死命捉住他持劍的手,空出的另一手則迅速抽出頭上的發釵,用盡僅餘的所有力氣,狠狠地刺入盜賊的胸口。
  “啊——”
  盜賊發出淒厲的嚎叫,奮力地將駱織衣甩開,自己則踉蹌倒地,痛苦難當地劇烈喘息。
  駱織衣的那支發釵,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心窩,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衣襟,劇烈的痛楚讓他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你……你……該死……”他發出虛弱的低咒。
  可惡!難道他也要死在這女人的手中?不!他不甘心哪!
  “可……可惡……我就算是死……也要拖著你一塊兒下地獄!”
  那盜匪忿恨不甘地抓起剛才掉落在地的短劍,吃力地朝駱織衣匍匐前進,那充滿恨意與殺氣的恐怖神情,宛如地獄來的惡鬼。駱織衣心驚地想退後,卻因為體力耗盡而摔跌在地。
  怎麼辦呢?難道她真的要和這名盜匪同歸於盡!不!她不想呀!
  眼看那名惡鬼般的盜賊愈靠愈近,駱織衣雖然驚懼心慌,卻再也使不出力氣來閃躲了。
  剛才她硬生生承受的那一劍,不但造成了嚴重的創傷,更讓她再也沒有半絲氣力了。
  就在駱織衣以為自己真要死在這名盜賊的手裡時,這盜賊卻不知為何突然雙眼暴睜,瞬間斷了氣!
  駱織衣愕然瞪著距離自己僅一臂之遙的盜賊屍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突然斷氣?
  看他那驟然喪命的模樣,彷彿突然遭人偷襲而死似的,但奇怪的是,此刻這片林子裡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這樣呢?
  駱織衣怎麼想也想不通,不過這並不是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這名盜賊也死了,她安全了……
  真的嗎?她真的安全了嗎?
  一抹自嘲而虛弱的苦笑隱約浮現在駱織衣的嘴角。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恐怕仍是兇多吉少。
  經過剛才的打鬥,她早已傷痕累累,別說是要撐回城裡找大夫醫治了,恐怕就連要離開這片林子也有問題。
  或許……今天真的是她的死期吧!
  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駱織衣的心里奇異地沒有太多的恐懼。她強忍著身體的創痛,從盜賊的身上取回她娘的遺物。
  緊捉著那隻失而復得的玉鐲子,她的眼眶一陣濕熱。
  爹娘在一個多月前遭遇橫禍送命,孤零零的她,原本打算到江南投靠親戚,沒想到卻在半途遇到這兩名盜賊。
  回想起爹娘當初就是在出遊的途中,不幸遇上強盜殺人的土匪,駱織衣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爹……娘……織衣好想你們……”她哽咽地低喚。
  眼淚一旦潰決,就像湧泉般掉個不停,整個人的力氣與意識,在暈眩之中迅速痛楚與黑暗給吞噬了。
  虛弱而疲倦的嘆息從她的唇間溢出,她好累、好想閉上沉重的眼皮……她就要去跟爹娘團聚了嗎?
  也好……也好……自己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實在是太孤單、太寂寞了……
  就在駱織衣閉起雙眼,緊握著娘留給她的玉鐲,靜靜地任由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地流逝時,忽然間感覺似乎有道人影在她面前。
  是什麼人?
  駱織衣費力地睜開雙眼,抬起頭來,透過迷濛的淚眼,她隱約看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
  這男人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亮晃晃的陽光自他身後灑落,那刺目的光芒讓她無法看清他的面貌,但她依舊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懾人氣勢。
  他……大概是前來取她性命的閻王吧!
  就在駱織衣這麼猜測時,那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蹲下,並且伸出手支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
  駱織衣放棄了無謂的掙扎,靜靜地等待閻王將她的魂魄拘走。
  不知道是否因為他恰巧背對著光,還是因為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抑或是因為她真的快死去了,所以才會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還是沒辦法將他的五官輪廓看個仔細,只能大約知道他有著陽剛的面孔,以及灼熱氣息……
  咦!不對呀!
  駱織衣雖然意識渙散,仍然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倘若他真的是閻王,應當是渾身冰冷,甚至是沒有呼吸的,她怎麼可能會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
  這麼說來……他根本不是閻王,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是誰?”她虛弱地開口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用那雙看不透的深邃黑眸,迅速 ​​掃遍她的全身,那目光像是在審視她的傷勢,又像是在打量她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到底想做什麼?該不會也想搶奪娘的玉鐲子吧?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從剛才那兩名盜賊的手中奪回玉鐲,絕對不讓任何人再將它搶走!
  駱織衣用盡了殘存的力氣,狠狠地囓咬自己的下唇,藉由疼痛的感覺來勉強維持意識的清醒,同時緊握著剛才那支發釵,朝那男人的胸膛刺去!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如果這男人當真心懷不軌,她是絕對沒辦法抵抗的。因此,在他真的採取行動之前,她必須先發製人才行。
  原本以為趁他不備之際偷襲,一定可以得手,豈料男人卻像早就料到她會有此舉動似的,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她 ​​的攻擊。
  早已體力透支的她,這一擊更是耗盡了僅剩的氣力,一團黑霧驀然浮現眼前,讓她再也支撐不住了。
  就在駱織衣的意識完全被黑暗給吞噬之前,依稀聽見那男人說了一句謎一般的話——
  “又見到你了……有著一雙既堅強又脆弱的眸子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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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9:53:25 |只看該作者
蠻王休妻 第二章

  偌大的山頭,一整片的樹林彷彿沒有邊際似地延伸開來。
  在這座巨闊的山林間,藏著許許多多的兇禽猛獸,愈到山林深處,愈是凶險萬分。一場場弱肉強食的血淋淋戲碼,日復一日地上演。
  由於這裡太過於凶險,別說是尋常百姓了,就連以捕狩維 ​​生的獵戶也都對這座山林敬而遠之。畢竟,謀生雖然重要,可也得有命才行呀!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應該不可能有人居住,然而在最凶險的樹林深處,卻有著一幢石屋。
  從那石屋整潔的外觀看來,很顯然這並不是一座荒廢的屋子,而是真的有人居住在裡面。
  石屋內,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實用的桌椅櫥櫃。在其中兩面牆壁上,掛了許多猛獸的毛皮、角骨,顯示石屋主人有著過人的身手,就連最兇猛的野獸也不是他的對手。
  時值傍晚,溫暖的火光從石屋的窗子透了出來,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草氣味。
  雷武靖坐在火堆旁,一臉認真地煎著藥,並不時地分神瞥向床上的駱織衣,慶幸自己及時救了她。
  平日隱居在山林深處的他,絕少踏出林子一步,剛才他正打算拿些獸皮到市集去販售,卻意外撞見了那血腥危急的場面。
  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他出手救了她,以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為暗器,取了那盜賊的性命。
  幸好他剛好經過救了她,要是他遲來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將她帶回石屋之後,他立刻幫她上藥。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她的臉色仍蒼白如紙,若不是胸口有著微弱的起伏,他幾乎要以為她真的失去了性命。
  雷武靖深邃的眸光在駱織衣的臉上逗留許久,才終於又將注意力拉回至手中的藥汁上。搖曳的火光映照在他剛棱的俊臉上,為他增添幾許神秘的氣息。
  其實他真正的身分,並不只是一名單純的獵戶,一年多前,他曾經是赫赫有名的“金臂刀王”——陸破雷的唯一弟子。
  當年他師父在江湖上幾乎沒有對手,只除了一個人稱“擎天劍客”的男人之外,他不知道他們兩位老人家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只知道他們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一年多前的一個夜晚,他們相約決一死戰,在激烈決鬥了三天三夜之後,兩大高手就這麼同歸於盡了。
  自從親手安葬師父的那一刻起,雷武靖便決定將一切的恩怨也埋葬起來,並發誓不再捲入仇恨之中。
  成天為了報仇而打打殺殺,並不是他真心想要的生活,他厭倦一天到晚打鬥,更厭倦一輩子只為了復仇而活。
  他要過的是自在而隨興的生活,不要有任何恩怨仇恨的拘束。
  於是,在辦完了師父的後事之後,他只帶了簡單的行李,就獨自深入這片山林,一手搭蓋了這座石屋,過起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
  他的武功高強,沒有什麼兇禽猛獸能夠傷得了他,平日他就在這片林子裡,以獵捕野獸維生,偶爾將這些猛獸的毛皮、角骨帶到市集上去販售,將賣得的銀兩拿來添購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約莫一年,雷武靖原本打算就這麼一直過下去,豈料事情卻有點不如人意。
  幾個月前的某一個午後,他帶著幾張獸皮到市集去販售時,意外聽見了“擎天劍客”的兒子江令堯在四處打探他的消息。
  江令堯四處放話要找他,甚至還畫了他的肖像四處張貼,重金懸賞能夠提供他行踪的人。
  對於江令堯打算找他決一死戰,以替他爹報仇的執念,雷武靖只感到極度的厭煩與無奈。
  上一代的恩怨,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兩位老人家就算有什麼血海深仇,也該隨著他們的同歸於盡而結束了。
  他一點兒也不想背負著不屬於他的仇恨而過活,因此他也沒有現身應戰的打算。
  為了不造成自己的困擾,在知道了江令堯正四處找他的消息之後,如非必要,他盡可能不離開這片山林,甚至就連上市集的次數也減少了許多。
  這一回,若不是他有點事情必須上市集去,他也不會離開石屋。
  原本他在出門時,心裡是有些抗拒的,因為只要他在市集上多露一次臉,他行踪曝光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但是,此時他十分慶幸自己走了這麼一趟,要不然他也不會恰巧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駱織衣。
  “織衣……駱織衣……”雖然他不曾問過她的名字,卻仍能正確地輕喊出她的名字。
  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早在約莫半個多月前,他就曾在市集裡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時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一心只想快快將獸皮賣了之後回到石屋去,卻因為與他擦身經過的她而停下了腳步。
  當時吸引他注意的,並不是她如花似玉的美貌,也不是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而是她的眼眸。那是一雙明明充滿了絕望與憂傷,卻偏又強作堅強、不肯示弱的眼眸。
  後來從旁人的竊竊私語之中,他不但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了她不幸的遭遇。
  她爹娘不久之前在出遊的途中,不幸遭遇奪財害命的土匪,雙雙身亡,只留下正值荳蔻年華的她。
  若是尋常女子遭逢這樣的巨變,只怕早已哭得死去活來,甚至也跟著尋死了,但她卻堅強地撐了下來。
  她那雙雖然絕望憂傷,卻仍倔強不肯落淚的眼眸,不但在他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更是深深觸動了他的心……
  雷武靖的黑眸流蕩著溫柔的波光,他轉頭望著床上的人兒,唇邊勾出一抹略帶霸氣的笑,心裡作出了決定——
  這一年多來,獨自生活在山林裡也有那麼點無聊,既然老天爺讓他們再次相遇,那麼他就將她留下來,和他永遠作伴吧!
  * * *
  又見到你了……有著一雙既堅強又脆弱的眸子的你……
  這句謎一般的話,在駱織衣的腦海中不斷地迴盪彷彿一道奇異的咒語,將她從深沉的昏迷中喚醒。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陌生景象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身體的疼痛,逐漸喚回了她的意識,也讓她想起林子裡發生的事情。
  她雖然殺了那兩名盜賊,奪回了娘留給她的玉鐲但自己也受了重傷。就在她以為自己的死期已至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她面前……
  駱織衣蹙起了眉心,一個接一個的疑惑浮上心頭。
  那男人到底是誰?是他將她帶到這裡的嗎?這兒又是什麼地方?
  猶在困惑之際,耳畔忽然傳來了男性低沉的嗓音——
  “你終於醒了。”
  一聽見這個聲音,駱織衣立刻緊張地轉頭,美麗的眼眸充滿防備地望著正緩緩走近的男人。
  他……就是那個男人吧?
  當時在林子裡,一來因為他背對著陽光,二來因為她那時幾乎已呈現昏迷狀態,因此沒能將他看個仔細。
  此刻雖然天色已黑,但是石屋里火光明亮,她總算能將這男人的面孔看個清楚真切了。
  這男人如同她記憶中一般的高大,飛揚的劍眉、墨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樑,以及緊抿的簿唇,形成了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
  雖然她還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來歷,但是從他那與生俱來的霸氣,隱約能猜出他絕非一般的市井小民。
  那麼……他到底是誰?究竟是善是惡?他把她帶回這裡,純粹只是想救她,抑或是別有意圖?
  在確定對方的目的之前,駱織衣完全無法放鬆戒心。
  她暫且按捺著滿腹疑惑,本想下床之後再來好好地質問他,沒想到正欲掀開被子,卻赫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竟不著寸縷!
  她震驚地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衣裳呢!是誰將她的衣裳給脫了!
  駱織衣抬起頭,駭然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動手脫她衣裳的人……該不會就是他吧?!
  駱織衣愈想愈心驚,原已慘白的臉色在瞬間又更蒼白了幾分。
  像是看穿了她心裡所想的事情,雷武靖咧開一抹笑,道:“放心吧!我還沒有對你怎麼樣。”
  駱織衣咬著唇,眼底的敵意與防備沒有因他的話而減少半分,因為他說的是“還沒”對她怎麼樣,而不是“不會”對她怎麼樣!  
  “是你脫我衣裳的?”她顫著聲質問。  
  “整間屋子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昏迷不醒的你不可能自己動手,那麼你說,脫你衣裳的人不是我還會有誰?”雷武靖有些好笑地反問。  
  “你……”  
  他那副脫她衣裳彷彿像吃飯喝水般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情,氣煞了駱織衣。她怒目瞪著他,像是恨不得能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  
  “是誰許你隨便脫我衣裳的!”
  “你受了傷,不脫你的衣裳,難道要隔著布料替你上藥!”雷武靖那耐著性子解釋的語氣,彷彿當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駱織衣氣惱地咬著下唇,一時間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雖說這男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卻一點兒也沒辦法對他產生半點感激之情。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衣裳被他剝光,她就羞惱得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他是如何替渾身赤裸的她上藥……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沉著俏臉質問。
  “我?我是個獵戶,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雷武靖似笑非笑地反問。
  獵戶?駱織衣的眉心一蹙,他看起來實在不像只是一名獵戶。
  “你叫什麼名字!”
  “雷武靖。”
  “你為什麼把我擄到這裡?”
  “擄?”雷武靖挑起濃眉,有些好笑地:“你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我,後來還自個兒暈死過去,是我好心把你救了回來,替你止血、上藥,甚至還大費周章地幫你煎藥,你不但不心存感激,還說我擄你!”  
  “我…… ”
  看著桌上那碗剛煎好的藥,駱織衣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一股奇異的感覺自心底蔓延開來。
  自從爹娘去世之後,她已經許久沒有受到任何人的照顧了。這種有人在一旁關心照料的感覺,讓她的胸口驀然湧上一股熱流。
  她才剛覺得有點兒感動,視線就不經意地和雷武靖對上。
  彷彿像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 ​​似的,她匆忙地別開目光,像是怕被他看穿心底深處的脆弱。
  在雷武靖那宛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駱織衣板起了臉,故意惡聲惡氣地說:“我又沒求你救我!你大可以把我丟在林子裡,幹麼要把我帶回來?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這裡是林子的最深處,這問石屋是我的房子,而你現在所躺的正是我的床。”雷武靖咧開一抹笑,墨黑的眼底閃爍著笑意。
  “什、什麼?”他的床?!
  一想到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而他可能不久前才剛躺過這張床,駱織衣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急忙想起床,怎奈才剛受了重傷的她,就連掀起被子的力氣也沒有,更遑論是下床了。
  “我不要躺在這裡,你快點把我移走!”
  “躺在這有什麼不好?”
  “這是你的床!”她寧可躺在地上,也不要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這是我的床沒錯,不過它很快也會是你的。”
  駱織衣一怔,腦子裡忽然敲起了警鐘。
  “什麼意思?”她瞇起眼,充滿防備地問。
  “只要你成為我的妻子,我的床不就是你的床了嗎?”雷武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成為他的妻子?!駱織衣整個人驀然呆愣住,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什麼毛病。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當我的妻子。”雷武靖的黑眸緊盯著她,語氣雖然輕鬆,卻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意味。
  駱織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著他陽剛的俊臉,她的心驀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雖然她最討厭人家尋她開心,但是此刻她寧可他只是故意想嚇唬她。然而,從他那專注深邃的黑眸中,她卻完全看不出有半點戲謔的意味。
  難道……他是認真的?
  不、不會吧?哪有人像他這樣,隨隨便便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她和他根本是素昧平生呀!
  這男人竟然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救回家之後,就說要和她成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為什麼?”駱織衣搖搖頭,怎麼也無法接受他所說的話。“你為什麼要娶我!你甚至根本不認識我呀!”
  雷武靖凝望著她,唇邊揚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你只要知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雷武靖的女人,這就夠了!”他霸氣地宣告。
  這個美麗的小女人雖然總是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卻常在不經意之中流露出脆弱與孤單,讓他有股衝動想將她留在身邊,好好地照顧與呵護。
  “不!我不要!你不能罔顧我的意願,強逼我嫁給你!”駱織衣拼命地搖頭,拒絕這樣莫名其妙就和一個陌生男子結為夫妻。
  “不能?”雷武靖似笑非笑地瞟了仍躺在床上的她一眼,說道。“我看不出有什麼不能的。”
  “你……你這個蠻子!”駱織衣恨恨地咬牙,雖然氣急敗壞,卻是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以她現在的情況,即使想下床都有困難,倘若他真要強娶她為妻,她根本就沒法子反抗。
  但是……難道她真的別無選擇?
  不!她不要!她一點兒也不想嫁給這個蠻子呀!
  * * *
  由於雷武靖對她懷有“不軌意圖”,駱織衣並不想承他的情、接受他的照顧,但是為了趕緊復元,她別無選擇地乖乖喝下雷武靖煎的藥。
  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藥有效,還是她的意志力戰勝了病痛,才不過短短一天的光景,她雖然還是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但是整個人的精神已經好多了。
  “太好了,依照現在這樣的複元情況來看,說不定不出三天,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就在駱織衣沉浸在暗喜的情緒中時,一個略帶調侃的嗓音驀然響起——
  “你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一點。”
  一聽見這個聲音,駱織衣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她迅速轉頭一看,果然就見雷武靖踏著豪邁的步伐走了進來,手上還捧了盆水。
  “就算你的體力復元了,我勸你還是不要亂跑,最好是別離開這石屋,或者是別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為什麼?”哼!憑什麼要她乖乖聽他的話?
  “因為這座山林十分凶險,除非你想成為某隻兇禽猛獸的點心,否則最好是乖乖聽我的話。”
  “你少嚇唬我了!你以為隨便說個幾句,就能騙住我嗎?”
  雷武靖聳了聳肩,說道:“我騙你做什麼?你要是不信的話,盡可以瞧瞧一旁的牆上都掛了些什麼。”
  牆上?先前她直想著不願嫁給他的事,根本沒去注意牆上是否掛了東西。
  駱織衣依言望去,在牆上瞧見了猛獸的毛皮與獸骨,當場驚得她臉色一變。
  “這……這些……全都是林子裡的猛獸!”
  “沒錯。”
  “既然這座山林如此凶險,你怎麼還敢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駱織衣忍不住脫口問道。
  一聽見她的話,雷武靖的黑瞳驀然掠過一抹灼亮的光芒。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駱織衣一怔,想也不想地迅速反駁。
  “鬼才會關心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話雖如此,她的雙頰卻悄然浮現兩抹可疑的紅暈,眼底也有著一絲心虛。
  她到底是怎麼了?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當真擔心起他的安危,怕他一個人住在這麼凶險的地方,哪天真要被外頭的猛獸給拆吃入腹。
  不過,就算是殺了她,她也不會承認她關心他的!
  “是嗎?沒有就算了。”雷武靖狀似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端著水盆朝她緩緩走近。
  “你想要做什麼?”
  駱織衣一臉防備地瞪著他。原本就稱不上寬敞的房間,因為他的出現而顯得更加狹小。
  在他的接近之下,她全身的神經驀然變得緊繃,心跳無法控制地加快,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不順暢。
  這一切全都是雷武靖害的!都是他先前說什麼他“還沒”對她怎麼樣,害得她每次只要一看見他靠近,就會有這樣異常的反應。
  “做什麼?很明顯不是嗎?”雷武靖把水盆擱在一旁的桌上。“過了一天,你該淨身、重新上藥了。”
  “我可以自己來!”一聽他這麼說,駱織衣連忙嚷道。
  開什麼玩笑?淨身、擦藥?要做這些事情,她勢必得赤裸著身子,這麼私密的事情,怎麼可以假手他人!
  “你在開玩笑嗎?你的體力還沒恢復,哪有辦法自己淨身、擦藥!”
  “我……我……你……”過度的慌亂,令駱織衣變得結結巴巴的,連一句簡單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他要幫她擦拭身子、重新上藥吧?
  不不不!光是想像自己裸著身子,任由他擦遍全身的情景,就令她羞窘欲絕,如果真的讓他這麼做,那她豈不是真要當場暈死過去?
  “不!我不要你幫忙!我不許你這麼做!”她又急又慌地嚷著。
  “何必反應這麼大呢?”雷武靖扯開一抹可惡的笑,故意提醒道。“早在我救你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遍、也幾乎摸遍了你的身子。”
  “你……你……你這個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駱織衣又羞又氣,原本蒼白如紙的雙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看起來煞是美麗迷人。
  “先前是因為我昏迷不醒,沒有半點反抗能力,所以才會讓你得逞。現在既然我已經清醒了,怎可能再任你隨意輕薄?”
  “輕薄?”雷武靖的濃眉一挑,像是她說了什麼笑話似的。“夫妻之間的肌膚相親,怎能說是輕薄呢?”
  “胡說八道!誰和你是夫妻了!”駱織衣啐道。
  “不就是你嗎?”
  “我才不是!”駱織衣氣極地嚷道。“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不要嫁給你,難道你聽不懂嗎?你怎麼可以罔顧我的意願?”
  面對著快氣瘋的駱織衣,雷武靖好整以暇地揚起一抹笑,甚至像是故意要火上加油似地說道:“你不是說我是個蠻子嗎?既然是蠻子,自然就不必顧慮對方的意願了,不是嗎?” “你——”駱織衣氣得牙癢癢的,恨聲說道:“那我收回之前的話,這樣總行了吧?”
  “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豈有收回的道理!難道你沒聽過'覆水難收'這句話嗎?”
  雷武靖噙著笑,見她的臉色因為氣憤激動而顯得紅潤許多,他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是蠻子也好,不是蠻子也罷,總之,既然你沒辦法自己做這些事情,而這裡又沒有其他的姑娘在場,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幫你淨身和擦藥了。好了,閒話不多說,來吧!”
  雷武靖說著,當真端了水盆來到床邊。
  “不!不要!”駱織衣驚慌失措地叫嚷,原本因為羞窘氣惱而泛紅的臉色再度迅速刷白。
  眼看雷武靖擰了條濕布巾,當真要動手替她擦拭身子,她慌張得連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的雙手緊揪著被子,結結巴巴地說:“等、等等……我……我警告你……你不許亂來……”
  雷武靖對於她的警告置若罔聞。他來到床邊,輕而易舉地掀開她身上的那條被子。
  “不——”駱織衣忍不住發出駭然的驚呼。
  當那件被子一落地,她赤裸的身子就再無半點遮掩地呈現在雷武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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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9:53:53 |只看該作者
蠻王休妻 第三章

  全然的赤裸,令駱織衣的臉色倏地刷白,她慌慌張張地雙手環胸,整個身子更是蜷縮起來,盡可能地遮住自己裸露的嬌軀。
  “雷武靖,你該死!”她氣憤的咒罵聲中,帶著一絲淚音,又慌又氣得差點當場落淚。
  “除非你年紀輕輕就想守寡,否則最好別隨便詛咒我。”
  “胡說八道!你死跟我守寡一點關係也沒有!”
  雷武靖輕嘆了口氣,不再和她爭辯,那彷彿當她是個鬧脾氣的孩子似的態度,更是令駱織衣氣結不已。
  “你走開!不許碰我!”
  “不碰你,我要怎麼幫你淨身、上藥?”雷武靖好笑地問。
  “不必你多事,我可以自己來!”
  “關於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們剛才已經討論過了。”
  “我們剛才哪有討論?是你自己一個人自說自話,根本就不顧我的抗議!”駱織衣忿忿地嚷道,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打算氣死她,要不然為什麼一再地和她唱反調?
  雷武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隨你怎麼說都行。來吧!再不快點幫你擦拭身子的話,水都要涼了。”


  “不要!你這個該死的蠻子,快點走開!”駱織衣迭聲驚嚷,卻是半點作用也沒有。
  他雷武靖若是會乖乖聽她的話,也不會被她稱作“蠻子”了!
  他再度將微涼的布巾侵入溫潤的水里,擰乾之後,便開始擦拭她的身體。由於她身子整個縮起來,因此他也只能先從他眼前的雪背開始擦起。
  那一大片白皙柔嫩的肌膚煞是美麗,雖然上頭多了幾道傷痕,卻仍誘人遐思。雷武靖必須一再地提醒自己是在替她淨身,才能勉強壓抑住將她翻轉過來,擁著她翻雲覆雨的衝動。
  駱織衣咬著唇,心裡又急又亂。雖然她很想掙扎反抗,卻又深怕稍一翻轉身子,就會他瞧見更多的肌膚。
  然而,什麼也不做,更令她感到困窘無措。從未和任何男人有過肌膚之親的她,在他的觸碰下,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受。
  雖然與她肌膚直接接觸的是那條布巾,但是對她來說,仍彷彿像是他在撫摸她似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陌生的感受,只能心慌無措地輕顫不止。
  “好了,你的背部已經擦好了,現在轉過身來。”
  一聽見他這麼說,駱織衣的心臟簡直快停止跳動了,她連忙將身子蜷縮得更緊,驚聲嚷道: “不!不要!”
  讓他瞧見自己赤裸的背部已經夠令她羞窘欲絕了,要是讓他瞧見更多的私密肌膚,那她豈不真要羞得暈死過去?
  不!說什麼她也絕不轉過身子來!
  “聽話。”雷武靖耐著性子哄道。
  “不!”駱織衣拚命地搖頭。
  她死也不要轉過身去!
  “唉,你這樣不合作怎麼行呢?不把身子擦拭乾淨,我等會兒要怎麼替你重新上藥?”
  “我早就說過了,我可以自己來!”
  駱織衣在氣嚷的同時,忽然驚恐地想到——現在擦拭身子時,他們的肌膚之間還隔著一條布巾,但是等會兒上藥時,如果他的手不直接觸碰她的肌膚,哪有辦法替她上藥?
  轟的一聲,她的腦子裡像是突然被引燃了威力強大的火藥,一張蒼白的俏臉瞬間染上了一抹緋紅。
  不不不!光是讓他擦拭背部,她就已經又羞又氣得直想掉淚了,要是他的大掌直接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游移……
  駱織衣驚慌地甩了甩頭,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唉!”雷武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是故意想佔你便宜,但是你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哪有辦法自己淨身、上藥!再說,很多傷處光憑你自己一個人也沒辦法上到藥呀!”
  “我……”駱織衣一陣語塞,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其實她的心裡很清楚,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但是,就算她真的沒辦法自己淨身、上藥,她也不需要他來代勞呀!她寧可身子髒污、寧可傷口潰爛,也不想讓他瞧遍、摸遍自己的身子!
  “別再'你'呀'我'的下去了,快點轉過身來。”
  見她遲遲不肯有任何的動作,雷武靖素性自己動手將她翻轉過來。
  “不!你別碰我!”駱織衣驚慌失措地抗拒。雖然她此刻的力氣恐怕只夠捏死螞蟻,但她還是竭盡所能地掙扎。
  “別這樣,你會傷了自己!”雷武靖皺眉低喝。
  雖然她貓兒般的力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卻怕她在掙扎之中,讓自己的傷勢更加嚴重。
  駱織衣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仍發了瘋似地拚命掙扎,不顧一切地想反抗。
  此刻在她腦子裡的唯一意念,就是不讓他瞧見她的身子。
  為了不讓她真的在激動中傷了自己,雷武靖只好抓住她不斷揮舞的雙手,並輕易地以單手將她纖細的雙腕固定在她的頭頂。
  “你這個該死的蠻子!放開我!”
  雖然雙手被制,駱織衣仍想掙扎。然而她的力氣根本不是雷武靖的對手,她的反抗只是徒勞無功地扭動身子罷了。
  雷武靖的眸色驀然一暗,瞳中隱約有兩簇火苗跳動,呼吸和心跳突然間變得急促。
  “除非你希望我現在就佔有你,否則就別再動了!”他咬牙撂下警告,嗓音因慾望而顯得格外低啞。
  她自己大概不知道,那不斷扭動的赤裸胴體,看在一個男人的眼裡,是何等的香艷刺激、何等的誘人遐思!
  被他這麼一吼,駱織衣果然當場嚇得不敢再動,甚至全身僵硬如石,就怕他真要將剛才的威脅付諸實行。
  雷武靖低頭望著駱織衣,雖然她的不再抗拒令他滿意,但眼底的火苗卻是燃得比剛才更加熾烈了。
  經過剛才激動的掙扎,她早已氣喘吁籲,美麗赤裸的酥胸急遽地起伏,就連頂端粉嫩的蓓蕾也隨之晃動,宛若兩隻誘人採擷的甜美果實……
  炙熱的慾火在他的體內叫囂,要他不顧一切地扳開她勻稱雪白的雙腿,將堅挺的慾望狠狠埋入她的體內,將她徹徹底底的佔為已有!
  駱織衣無助地輕顫著,沒有勇氣 ​​望向他的黑眸,就怕從他的瞳中看見自己赤裸的影像。
  然而,儘管閉上雙眼,她卻仍能強烈地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那充滿了侵略性的視線,令她的身子也迅速熱燙起來,那陣陣奔竄在她體內的熱流,讓她有些臊熱難耐。
  奇怪,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應該要覺得心厭惡,就像先前那個無恥的盜賊壓住她,在她臉上亂親一通的時候一樣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除了緊張心慌、羞窘無措之外,竟沒有半點幾欲作嘔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如此反常?難道因為雷武靖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應當以身相許?
  不!不可能!她才不要嫁給這個蠻子,一輩子在這座山林裡,和那些殘暴的兇禽猛獸為伍!
  駱織衣咬著唇瓣,不許自己再去想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
  “要淨身、要上藥,動作就快!不要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既然逃也逃不過,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希望快點結束這種“折磨”。
  望著她那明明心慌失措,卻又要強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雷武靖的眼底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笑意。
  “好好好,你別催,我這就如你所願,行了吧?”
  “什麼如我所願?我才沒有!”可惡!這男人竟說她“催”他?好像她迫不及待地希望他碰她似的!
  駱織衣忿忿地睜開眼,原本想咒罵雷武靖,然而一對上他的眼,她的心突然像被什麼東西給撞擊了一下,一時間竟除了愣愣地望著他之外,沒辦法做出任何的反應。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不知何時褪去了令她氣結的笑謔,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專注而燒灼的光芒。
  像是要呼應他眼中跳動的火苗似的,她的心也奇異地跟著熱燙了起來……
  雷武靖凝睇著她,啞聲說道:“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
  “什、什麼?”駱織衣愣愣地反問。
  “別再這樣——瞬也不瞬地望著我,否則我會當它是種邀請的暗示。”
  邀……邀請的暗示?!駱織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張俏臉在瞬間脹紅。
  “我才沒有!我,我、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暗示你什麼……”她慌慌張張地別開眼,有些語無倫次地嚷著。
  她那嬌羞無措模樣,令雷武靖打從心底泛起一股愛憐之情。他先是凝睇了她好一會兒後,才又繼續著替她擦拭淨身的工作。
  那溫熱濕軟的布巾擦拭在赤裸的肌膚上,令駱織衣的身子無法控制地掀起陣陣輕顫,尤其當雷武靖的手緩緩游移到她的胸前時,她的心跳更是快超過自己能夠承受的極限。
  “不……不要了……快點住手……”她又羞又窘地輕嚷。
  雷武靖對她軟弱的抗議置若罔聞,仍繼續著手邊的工作,當那條布巾輕柔地擦過她柔軟豐盈的酥胸時,頂端的那兩隻蓓蕾立刻敏感地挺立。
  一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自然變化,駱織衣羞得恨不得能立刻暈死過去!
  她多希望他沒發現自己羞人的反應,卻又懊惱地知道她的一切不可能逃過他銳利的眼眸。
  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心底悄悄地笑她?她只知道隨著他的舉動,她的呼吸和心跳愈來愈急促,愈來愈紊亂,一陣陣陌生狂亂的電流在她的體內猛烈地奔竄。
  “唔……”一聲難耐的喘息,忽然自她柔嫩的唇間逸出。
  像是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似的,駱織衣連忙咬住唇瓣,就怕自己再度發出那羞人的吟喘聲。
  她可愛的反應惹來雷武靖低低一笑,他也不制止她咬著唇兒的舉動,反而像是故意要挑戰她能承受的極限似的,拿著布巾的手刻意在她豐挺的酥胸上來回游移,甚至刻意摩挲那兩隻敏感嬌嫩的蓓蕾。
  駱織衣無助地搖著頭,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究竟藏了什麼秘密,為什麼他只是輕輕地碰觸,她就產生這麼大的反應?
  雖然她拼命地想抗拒他所撩起的陌生感受,希望他趕緊停手,別再這樣子折磨她,但是生嫩的她哪是雷武靖的對手?
  才過不了多久,她就在他刻意的撩撥下,再度發出激情難耐的喘息。
  一聽見她甜美的聲音,雷武靖咧開一抹勝利的笑,拿著布巾的大掌雖然終於離開她敏感的酥胸,卻是轉而游移在她曼妙的身軀上,以挑逗意味十足的摩挲,換來她一聲媚過一聲的美妙吟哦。
  直到雷武靖終於擦拭完她的全身,駱織衣早已氣喘吁籲,整個人嬌弱而虛軟,意亂而情迷。
  “好了,現在我該幫你上藥了。”雷武靖的嗓音異常地暗啞,黑眸中的光芒如同他胯間的慾望一般熾烈燒灼。
  嬌喘不止的駱織衣,早已沒有半點掙扎或抗議的氣力,混沌迷亂的腦子裡,甚至不曾掠過半絲抗拒的念頭,只能任由他修長的指尖取代剛才的布巾,再一次撫遍她的全身。
  直到這銷魂卻磨人的工作終於結束,他們兩個人都已心如擂鼓、氣息紊亂。
  望著她那媚眼迷濛、意亂情迷的模樣,雷武靖咬緊了牙根,飽受著胯間慾望的折磨。
  這個他決意要留在身邊當他妻子的女人,此刻渾身赤裸而意亂情迷地躺在他的床上,一個正常的男人哪能抵擋得了這般的誘惑?
  如果不是顧慮到她身上的傷,他早就不顧一切地摟著她,讓她徹徹底底地成為自己的女人了!
  “藥已經幫你上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努力按捺體內的慾火,伸手替她拉起被子之後,便迅速地轉身離開,就怕多待一刻,灼熱 ​​的慾望就要如猛虎出柙般,再也無法控制!
  * * *
  清亮的日光自石屋的窗子斜斜地映入人房中,那暖和的光芒,將駱織衣自睡夢中喚醒。
  她緩緩地睜開猶帶睡意的雙眸,入眼的陌生景像先是令她愣了一會兒,片刻後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在雷武靖的石屋中。
  一想起那個男人,她就無法控制地想起昨天的情景,一張俏臉頓時染上了美麗的緋紅。
  “那個可惡的蠻子!”她忍不住低啐。
  雖然她很不願意去回想,但是昨天雷武靖替她淨身、上藥的情景,卻像是故意要和她唱反調似地一再浮現腦海。她愈是想忘記,那一幕幕曖昧而煽情的畫面就愈是清晰。
  “該死!”駱織衣氣惱地咒罵著。
  她都還沒出嫁,身子就被男人看盡摸遍了,往後哪還有男人敢娶她?難不成……真要嫁給雷武靖?
  不!她才不要!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要嫁給那個既可惡、又可恨的蠻子!
  駱織衣氣惱地掀起被子,赫然發現經過一整夜的休息之後,她的力氣已逐漸恢復了。
  欣喜的感覺驅散了原本的氣惱,她急忙想下床,然而才剛轉頭,就發現雷武靖竟趴在一旁的桌上熟睡著。
  望著他那張沉睡中的俊臉,好不容易才揮開的畫面又再度浮現腦海.令她又氣又羞、又惱又恨。
  這個該死的男人,憑什麼睡得這麼香甜!真是太可恨了!
  駱織衣忿忿地瞪著他一會兒之後,忽然想到——這或許是她離開這兒的大好機會,她必須好好把握才行!
  她屏氣凝神地四處張望,驚喜地發現一旁的矮凳子上擱了把短劍,那大概是他到山林去狩獵時隨身攜帶的吧?
  握著那鋒銳的利刃,駱織衣的神情驀然一變,當她再度冶頭望著雷武靖時,那雙美麗的眼眸浮現了一抹冷冽的殺機。
  她輕悄悄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雷武靖的身旁。她一邊望著那張熟睡的俊臉,一邊揚起手中的短劍,打算一舉殺了這個輕薄她的可恨男人!
  然而,她的手在半空中舉了許久,甚至開始發酸了,卻遲遲沒有痛下殺手,眼底甚至還浮現一抹遲疑。
  她是怎麼了?究竟在猶豫些什麼?怎麼還不快點殺了他!
  只要把手中的短劍用力地朝他的身子刺入,她就可以重獲自由,不必逼著嫁給這個蠻子了!
  儘管駱織衣不斷地在心底催促著自己,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沒辦法下手。
  就在駱織衣的內心陷入天人交戰時,原本應該正在熟睡的雷武靖卻突然睜開眼,嚇了駱織衣好大一跳。過度的震驚,令她差點握不住手中的短劍。
  “你……你……”她結結巴巴的,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怎麼?”雷武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你什麼時候醒的?”
  雷武靖唇邊的笑意加深,反問道:“你說呢?”
  “你……你從一開始就是醒著的?”
  他那雙墨黑的眼眸,連半點殘存的睡意也沒有,很顯然他早就已經清醒了,只是沒有睜開眼睛而已。
  這麼說來,他根本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行動,就知道她想要殺他了?!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還繼續裝睡,不起來製止她?難道他不怕她真的下手,要了他的性命?  
  像是看穿了駱織衣心底的疑惑,雷武靖笑著問:“你不是想趁我睡著的時候殺我嗎?為什麼剛才不下手?怎麼,捨不得我?”  
  “胡說八道!誰捨不得你了?”駱織衣啐道,雙頰卻不知為何染上了一抹美麗的紅暈。  
  “既然不會捨不得,那你為什麼不下手?”雷武靖直視著她的眼,像是要看穿她心靈深處的秘密。  
  “那是……那是因為……”  
  駱織衣支支吾吾了好半晌,卻說不出個原因來。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下不了手?  
  明明只要用力朝他的心窩一刺,就可以殺了這個輕薄她身子、毀壞她清白的可恨男人;明明只要殺了他,她就可以不必受迫嫁給這個蠻子,為什麼她剛才就是下不了手?  
  “因為什麼?”雷武靖追問,大有非要得到答案不可的意味。“因為捨不得我?愛上我了?”  
  “胡說!鬼才會愛上你!”駱織衣激動地否認,臉上的紅暈卻更深了。“我之所以會饒過你,是因為你曾經救我一命,所以這次我們算是扯平了,將來我可不會再輕易饒過你了!”
  “是嗎?”雷武靖挑眉睨著她,那神情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當然是了!不然還會有什麼原因?”駱織衣忿忿地低吼,無法忍受他那彷彿在說“不論再給她多少次機會,她也依舊狠不下心殺他”的眼神!  
  她怎麼可能會下不了手?當初她在殺那兩名盜賊的時候,可不曾有半分的猶豫或是遲疑!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動手吧!”雷武靖突然說道。
  “你……你說什麼?!”
  駱織衣錯愕地瞪著他,不敢相信他剛才說了什麼。
  “你不是想殺我嗎?不必等到將來,我現在就給你機會。來吧!如果你真的想殺我,那就動手吧!”雷武靖臉上的神情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駱織衣愕然望著他,整個人仍處在過度的震驚之中。
  為什麼他要給她機會,讓她殺了他?難道他真的不怕死!還是他料準了她一定下不了手?
  可惡!她怎能讓他瞧扁了!
  一股怒氣倏然湧上駱織衣的胸口,她忿忿地揚起短劍,那鋒利的劍刃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芒。
  快點動手!駱織衣在心底催促著自己。
  只要把手中這柄短劍狠狠地刺入他的心口,她就可以不用再忍受他的輕薄、不用再忍受他的戲謔!只要殺了他,她就可以離開這裡,依照自己原本的計劃,到江南去依親了。
  駱織衣一再地在心底逼自己快點動手,然而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雷武靖定定地望著她,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殺我,現在就動手,否則就從此留在我的身邊,別再有半絲離開的念頭。”
  這是他的賭注,結果不是全輸就是全贏。
  “你……”駱織衣咬著唇,心裡又急又氣。
  可惡!她為什麼就是下不了手?這實在是太沒道理了呀!難道……難道她對這個可惡的蠻子有半點留戀或不捨?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呢?這男人是這麼的可恨,她怎麼可能會捨不得殺了他?
  駱織衣在心裡匆忙地否認,然而卻找不出其他更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來。
  “殺了我,或是嫁給我,你沒有第三個選擇。”雷武靖一臉認真地說,那雙專注的黑眸始終不曾離開她的臉。
  駱織衣倒抽一口涼氣,知道他是認真的!
  怎麼辦?她該怎麼做?
  究竟她該硬著心腸殺了他,還是認命地留下來當這蠻子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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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王休妻 第四章

  “這麼難抉擇嗎?”在一陣幾乎快令人室息的沉默之後,雷武靖突然開口問道。
  駱織衣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握著短劍的手微微地顫抖。
  “既然如此,我來幫你作決定吧!”
  “什、什麼意思?”駱織衣有些防備地問,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什麼。
  “你不是想殺我嗎?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駱織衣的心一驚,雖然很快就猜出他的意圖,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雷武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她持劍的手,朝自己的胸口狠狠刺去!
  他的力道既快又猛,絲毫沒有半點遲疑,也沒有半點只是想嚇唬她,或只是做做樣子的意味。
  “不!”駱織衣驚呼一聲,臉色驀然刷白。
  雖然她及時使勁想抽回自己的手,那鋒利的劍刃卻還是不偏不倚地刺入了他的胸膛,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衣襟。
  望著他胸前那一大片血漬,駱織衣的臉色又更蒼白了幾分。


  她簡直不敢想像,要是她剛才沒有使勁想抽回自己的手,他會傷得多重!以他剛才的力道,是真的會要了他的命呀!
  “你這是……你這是在做什麼?”駱織衣震驚地問,語氣帶了幾分哽咽。
  雷武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迳沉默地望著她,像是想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秘密。
  “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駱織衣情緒有些失控地追問,眼眶忽然一陣濕熱。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為了他而哭?為什麼他的舉動會讓她亂了分寸,讓她既心慌又難過?
  望著他即使受了傷,仍專注凝睇自己的那雙墨黑瞳眸,駱織衣的胸口彷彿有股熱流澎湃激盪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自她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既然你想殺我,我就成全你,這樣不好嗎?”雷武靖低聲問。
  駱織衣咬著唇,雖然她很努力地想控制,卻還是有幾滴不聽話的淚珠從她發紅的眼眶中淌落。
  “你為什麼哭?是為了我嗎?”
  駱織衣沉默地搖著頭,卻再度搖落了兩串淚珠。
  “你剛才為什麼要製止我?”雷武靖又問。
  “我才沒——”駱織衣直覺地想否認,但話才說到一半卻被他打斷了。
  “不,你有,你和我都很清楚。”雷武靖追問。“為什麼要阻止我?你明明想殺我的,不是嗎?”
  “那是因為……因為我……”駱織衣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卻是說不出半個理由來。
  其實,就連她也都還弄不清自己的心意,又怎麼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呢?
  “那是因為你並不是真心想殺我的,對不對?”
  “我……”駱織衣一時語塞,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否認他的話。
  在雷武靖一再地逼問之下,那些就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心情,似乎都已逐漸清晰、無所遁形。
  “我給了你機會,又助了你一臂之力,你卻還是殺不了我,所以你還是認命地留下來,當我的妻子吧!”
  駱織衣咬著下唇,心裡有些為難,還有著更多的困惑。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駱織衣忍不住問出心底深處最不解的疑惑。
  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決定要她當他的妻子?在他救回她之前,他們根本素不相識,更不曾見過面呀!
  這樣隨隨便便就決定了終身大事,不會太輕率了嗎?
  “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原因,只要我知道,我要的是你,這就夠了。”雷武靖認真地說。
  “可是……”
  駱織衣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當她瞥見他身上的傷口仍不斷地淌著血時,原本想說的話就全都忘光了。
  “別再說了,你的傷不立刻處理不行呀!告訴我,我該怎麼幫你?”她有些焦急地問。
  “你是在關心我嗎?”雷武靖不答反問。
  “我——”駱織衣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在關心他,美麗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
  她明明本來是想殺了他的,為什麼一見到他受傷,整個人卻亂了分寸,心裡沒有半點報仇的快意?
  她明明可以趁著他受傷的時候,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為什麼不但沒有這個念頭,反而一心想快點替他療傷?
  駱織衣沒時間細想這麼矛盾的問題,她只知道對她來說,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替他療傷止血。
  “少囉唆,快點!”她刻意板起了臉,惡聲惡氣地說。
  雷武靖沒有被她刻意裝出來的兇惡模樣嚇到,反而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那神情不像個受了傷的人,反而像是剛得到某樣珍寶的人。
  駱織衣不可思議地瞪著他,說道:“你竟然還笑得出來?等會兒療傷時可有得你受了!”
  雷武靖望著她,臉上的笑意不減。“在一旁的櫃子裡有一瓶傷藥。”一聽見他的指示,駱織衣立刻起身去拿藥。
  當她再度回到雷武靖身邊的時候,雷武靖有些壞壞地補上一句。“之前你受傷時,我就是用這藥來替你療傷的。”
  他的話提醒了駱織衣當時的情景。回想起他看遍、撫遍她赤裸胴體的畫面,一張粉臉霎時脹得通紅。
  望著她雙頰緋紅的嬌媚模樣,雷武靖的心一動,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她的纖纖柔荑。
  “你……你想幹什麼?”駱織衣吶吶地問。
  雷武靖的黑眸專注地凝望著她,啞聲說道:“既然你下不了手殺我,那麼,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雷武靖的妻!”
  駱織衣的心猛然一顫,望著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整個人忽然陷入一陣怔忡,恍惚之中有種預感,覺得自己的命運也掌握在這男人的手中了……
  * * *
  樹林深處的石屋,向來都是一迳的灰色,但是今日卻一反常態,從裡到外都充滿了喜氣的紅。
  駱織衣穿著雷武靖拿了獸皮販售之后買來的嫁裳,看著屋內喜氣洋洋的佈置,心情有些複雜。
  他們兩人不但爹娘都已經去世,也沒有什麼親密往來的親朋好友,在這座凶險的山林深處,更不可能會有什麼街坊鄰居前來祝賀,因此他們根本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地佈置。
  然而,他卻仍獨自費心地打點佈置。雖然一切已簡化了不少,但是該有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少。
  這是為什麼?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注重繁文縟節、嚴守禮教規範的人呀!
  他之所以這麼做,會是因為他……重視她嗎?
  望著即將與她拜堂成親的夫婿,駱織衣的心情有些複雜。
  自從爹娘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原本以為自己將孤獨一生,即使是到江南去投靠親戚,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會被親戚所接納。
  畢竟,自從娘嫁給爹之後,兩家人就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往來了,她根本不知道江南的老宅有沒有搬遷,甚至不知道那些親戚是否都還安在?
  沒想到,就在她對於投奔親戚之後的命運感到忐忑不安之際,命運卻早已另有安排,讓她在這座山林裡遇見了他。
  等會兒拜堂之後,這個被她稱作蠻子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婿了。駱織衣有些無措地扳扭著自己的手指頭,對於未來的人生感到有些茫然。
  這一切實在是發生得太快、太令她措手不及了!
  她無法確定嫁給雷武靖為妻,和他留在這片凶險的山林裡,對她來說究竟是幸或不幸?
  她更無法確定和他結成夫妻之後,等著她的將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生?
  是從此和他夫唱婦隨地待在這片山林中、待在這幢石屋裡,過著一輩子與世隔絕的生活嗎?
  其實仔細想想……這樣的日子似乎也未嘗不好。比起外頭那些陰險殘暴的盜賊土匪,山林裡的兇禽猛獸似乎不再那麼可怕了。
  駱織衣想著想著,忍不住偷偷覷了眼一旁的雷武靖。
  原已高大俊挺的他,穿上了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袍服之後,看起來格外的神采飛揚。
  這男人實在不像是個平凡的獵戶。他不但有著不凡的身手,更有著尊貴傲然的氣勢,那渾然天成的威儀,彷彿全天下都該臣服在他的腳下!
  這樣一個英挺不凡的男子,為什麼會選擇隱居在山林,過著與兇禽猛獸為伍的生活呢?
  駱織衣的心裡雖然十分好奇,卻不打算過問。因為如果他想說的話,自然就會告訴她;而如果他不願意提起,或許是因為有著什麼不欲人知的隱衷,那她又何必苦苦追問呢?不過……她心底深處還有個疑惑,要是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解答,她實在無法安心地嫁給他為妻。
  “你到底為什麼執意要娶我?光是因為見了重傷昏迷的我一面,就能讓你確定,我就是你要的女人嗎?”他看起來不像是那麼衝動的人呀!
  他之所以會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強留她下來,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吧?即使是告訴她——他純粹只是覬覦她的美色也好,至少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別讓她一個人不斷地猜測,卻又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為何?
  眼看她非得到答案不可,雷武靖只好坦白說道:“其實在林子裡,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不是?”駱織衣詫異地挑起眉梢。
  難道在他救了她之前,他們曾經見過面?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她一點兒印像也沒有?
  “沒錯,早在半個多月前,我就曾在市集裡見過你了。”
  “半個月前的市集裡?”駱織衣努力回想了一下,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時候……”
  當時,她爹娘剛遇害不久,她的情緒沉浸在極度的哀慟之中,雖然拼了命地忍住不哭,很努力地偽裝出堅強的模樣,但整個人卻像是一抹失了心的遊魂,彷彿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見,難怪會對他沒有半點印象。
  “可是,光憑那一面之緣,你就能確定是我了嗎?你怎麼知道,我就是你想要的女人?”光憑這樣一個原因,實在無法說服她。
  面對她的追問,雷武靖微微一笑。
  “若真要追究到底,其我也說不出個很明確的原因來。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要娶你為妻的心意不假,這就夠了,不是嗎?就讓一切順應心意而行,不是挺好的嗎?”
  順應心意?駱織衣怔了怔,這四個字彷彿投入她心湖的一粒石子,咚地一聲掀起了陣陣漣漪。
  是啊!順應心意而行,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對目前的她來說,或許比起到江南去投靠親戚,留在這裡才是最好的抉擇。
  雖然她仍理不清她對雷武靖究竟是氣憤怨惱,還是存在著其他曖昧不明的情愫,但是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和他生活在這片山林裡,並不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
  她輕輕籲了口氣,抬頭望著雷武靖,而他也恰巧正在凝望著她。
  兩人的目光一接觸,就彷佛兩塊互相吸引的磁石般交纏難分,一種纏綿的情愫在彼此的眼波交流間滋長……
  相對默默中,駱織衣的心口一陣怦然,粉嫩的雙頰逐漸浮現一抹醉人的紅暈,整個人終於有點新嫁娘的嬌羞神態了。
  雷武靖望著她美麗的模樣,墨黑的眼底流蕩著溫柔的波光。
  “來,跟我過來。”
  他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向靠窗的那張石桌。
  駱織衣一開始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直到看見石桌上擱著娘遺留給她的玉鐲,一種領悟驀然襲上心頭。
  “你……你這是……”她激動得有些哽咽難言。
  “你爹娘沒辦法眼看見他們唯一的愛女成親,一定會感到相當遺憾。”雷武靖笑望著她,說道。“雖然這只是他們的遺物,但也算是對他們兩位老人家在天之靈的一個交代吧!”
  駱織衣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就算她心裡原本對於嫁給他,仍有著一絲的猶豫與遲疑,此刻也全在他的舉動中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感動。
  從他的舉動中,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否則他又怎麼會注重這些細節?又何必替她設想這麼多呢?
  望著即將成為她夫婿的男人,駱織衣的心底不再有半絲的疑慮或是抗拒。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如何,雖然他們之間的感情才剛處於初萌階段,但她相信只要他們彼此珍惜,一定能夠成為山林間的一對神仙眷侶。
  “來。”雷武靖牽著她,一起跪在桌前,以起誓般認真的語氣說道:“爹、娘,今日我和織衣結為夫妻,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織衣,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或是傷害,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心了。”
  聽著他用認真的語調說了這一番話,駱織衣眼眶不自覺地濕熱了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哭什麼?難道你這麼不想嫁給我?”雷武靖伸手拭去她頰邊的淚痕。
  駱織衣哽咽難言,只能以搖頭來回應他的問話。
  她不是傷心、不是難過,更不是因為不願意嫁給他而哭,她所流下的是感動的淚水呀!
  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幸運的,雖然她的這個夫婿有點霸道、有點蠻橫,但她卻深信他真的會謹守諾言,好好地保護自己,不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或傷害。
  能夠與這樣的男子結為夫妻,爹娘在天之靈,應該能夠放心了吧……
  * * *
  銀白的月光,自窗子斜映人石屋中。佈置成喜房的室內,喜燭高燃,幸福的火光搖曳出一室的溫暖。
  剛拜完堂的一對新人,正在彼此的目光交纏間,緩緩喝下交杯酒。
  不善飲酒的駱織衣,才沾了點酒,雙頰就立刻染上一抹醉人的紅暈,為她增添幾許嫵媚與嬌豔。
  雷武靖望著新婚妻子,心裡既感動又踏實。
  “織衣。”他輕喚她的名。
  “嗯?”駱織衣輕應了一聲。第一次聽見他直呼她的名,令她忍不住一陣怦然心動。
  雷武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說道:“織衣,你真是上天賜給我的珍寶!”
  自從親手埋葬師父之後,他在這片山林裡獨居了快一年,原本以為他可能就此終老一生,卻沒有想過自己也有娶妻的一天。
  要一個纖弱的女子陪著他生活在這片凶險的山林裡,實在是有些委屈了她,不過他相信她夠堅強、夠勇敢,不會被外在的環境給打倒的。
  不僅如此,他也會竭盡所能地保護她,好好地照顧她一輩子,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或傷害。
  聽見他的稱讚,駱織衣頰邊的紅暈變得更深了。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怎麼會沒有呢?”
  “當然沒有。”駱織衣搖了搖頭,說道。“我既沒有顯赫的家世,又沒有豐裕的財富,爹娘又慘遭盜匪殺害,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又如何?我還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必須靠狩獵維生的窮獵戶,嫁給我其實你會很辛苦的。”
  “可是,我不是個柔順乖巧的妻子,而且我——”駱織衣的話才說到一半,紅唇就被他溫熱的大掌給堵住了。
  “夠了,別再說了,我不許你看輕自己。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知道嗎?”雷武靖一臉認真地說。
  駱織衣滿心感動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感謝老天爺的安排,讓她在這片山林裡遇見了這個既蠻橫、又溫柔的男子。
  “從今以後,你是我的蠻王,我一輩子的夫君。”
  聽見她這麼說上股暖意自雷武靖的胸口蔓延開來,他不禁揚起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將她攬得更緊了。
  “我有你就夠了。”世上的名利財富對他來說,沒有太多的吸引力。“我會永遠保護你,不讓你受任何的委屈與傷害。”
  駱織衣靜靜地倚靠在他懷裡,心裡不再存有半絲到江南去投靠親戚的念頭。從今天起,這座山林、這幢石屋就是她的家,而他則是她在這世上最親密的親人了。
  雷武靖擁著她許久之後,低頭在她的眉心烙下一記輕吻,關心地問:“織衣,你身上的傷,還會疼嗎?”
  “不疼了。”駱織衣搖了搖頭。
  他的藥十分有效,在內服外敷同時進行之下,她的身上除了剩下幾道淺淺的紅痕之外,已沒有其他的大礙了。
  “那就好,這樣我就不必有太多顧慮了。”
  “顧慮?”
  駱織衣原本不懂他話中的意思,直到望見他眼底灼熱的慾望,才終於恍然大悟,熱燙的紅暈也立刻佈滿她的雙頰。
  雷武靖勾唇一笑,忽然將她攔腰抱起,換來她一聲驚訝的嬌呼。
  “怕嗎?”他在將她放上床榻時,啞聲問道。
  駱織衣雖然有些緊張,但仍嬌羞地搖了搖頭。
  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更何況……她的身子早就已經他看盡撫遍了。
  當初那一幕幕煽情曖昧的情景一浮現腦海,她就無法控制地臉紅心跳。
  她嬌俏的模樣令雷武靖一陣心動,忍不住在她美麗的臉上灑落綿密的細吻。
  兩人的衣衫在彼此的喘息愈來愈急促之際逐一褪盡,兩具赤裸的身軀毫無半絲阻隔地緊密相貼,彼此的體溫在耳鬢廝磨間迅速升高。
  隨著雷武靖的唇逐一吻遍駱織衣美麗的胴體,屬於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也正火熱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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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王休妻 第五章

  在結為夫妻之後,雷武靖與駱織衣過著平淡卻幸福的日子。平時雷武靖外出狩獵,而駱織衣則待在家中打理一切。
  偶爾,他們會一起到山頭坐看日出、日落;偶爾,他們會相偕到山谷聆聽澗水的聲響。
  這樣的生活既愜意又自在,雷武靖和駱織衣兩個人都十分滿足,甚至開始考慮要生個屬於他們的小娃娃。
  原本他們以為,這樣美好的日子可以日復一日地過下去,卻沒想到,一場風暴正等著他們……
  在一個刮著強風的傍晚,天邊的晚霞如同血色般詭譎。
  雷武靖一如往常地外出狩獵,卻不知怎地,一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彷彿預感了某件事情正要發生。
  有好幾次,他因為心緒不定,差點被林子裡的猛禽所傷,所幸都賴他敏捷的身手及時躲了開來。
  此刻,他正一路追踪著一頭豹子,而就在他打算趁豹子不注意之際捕獵它時,眼角余光卻瞥見遠處的林木間似乎有人影晃動。
  他怔一怔,心底暗自詫異不已。
  那會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片林子裡?
  雷武靖先是疑惑地皺起眉頭,隨即又覺得自己太多心了。


  這座山林白天就已十分凶險了,愈是接近晚上就愈是危機四伏,尋常百姓對這片林子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怎麼可能還會貿然闖進來?那大概只是一隻鳥禽在林間飛掠而過吧!
  雷武靖告訴自己別想太多,然而卻不知為何,始終無法對那抹一閃而逝的影子釋懷。
  真的會是他看錯了嗎?
  他的眉頭緊皺,胸口有些抑鬱,心底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該不會是家中的織衣發生了什麼事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雷武靖的心便整個揪了起來,忽然很想立刻回去看看心愛的妻子是否安然無恙?
  就在雷武靖分神之際,那頭豹子察覺了他的存在,忽然撲了過來,銳利的爪牙就要撕裂雷武靖的胸膛。
  雷武靖猛地回過神來,敏捷地避開了豹子的攻擊,並且和豹子展開一場激烈而野蠻的搏鬥。
  由於有些心神不定,他不慎被豹子的利爪抓出了幾道血痕,所幸他的身手不凡,沒多久就擊斃了那頭豹子。
  “該死!我差一點就成了你今天的晚餐。”雷武靖喘著氣。
  這頭豹子有著美麗的毛皮,若是拿到市集上去販售,想必可以賣到相當不錯的價錢,不過由於他太過掛心家中的駱織衣,根本無心處理這頭豹子,於是便撇下這頭豹子,打道回府。
  他施展輕功,如同一道影子般迅速在林間穿梭,很快便接近石屋外。
  遠遠望去,不見倚門翹盼的人兒,他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織衣一定是在忙著燒飯吧?”他喃喃自語,要自己別想太多。
  然而,當他靠近石屋,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聞到陣陣撲鼻的飯菜香時,心底原有的擔憂更甚了。
  織衣到底是怎麼了?她該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許多不好的畫面在雷武靖的腦中迅速掠過,幾乎快令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織衣?織衣?”他一邊喊著,一邊奔進石屋。
  一進入房中,他立刻左右張望,卻不見駱織衣的人影,也沒聽見半點聲響。這太不尋常的情況,令雷武靖的臉色異常凝重,兩道濃眉更是鎖得死緊。
  她到底上哪兒去了?該不會是擔心著外出狩獵的他,因此跑出去想找他,結果卻不幸遇到了什麼兇禽猛獸?
  光是想像她遭遇危險的畫面,雷武靖的胸口就彷佛被人硬生生捅了一刀似的痛不可抑。
  他心急如焚地想出去找人,卻在轉身時赫然發現駱織衣倒臥在角落!
  “不——”雷武靖瞪大了眼,心魂俱慟地嘶吼。
  看著心愛人兒昏迷不醒的模樣,他全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凝結成冰!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可是事實在眼前,由不得他自欺欺人。
  “織衣!織衣!”
  他一個箭步奔了過去,心急地叫喚她的名字,焦慮地搖晃她的身子,但她卻沒有半點反應。
  “你怎麼了!織衣!你快點醒醒呀!”
  眼看心愛的妻子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一點知覺和意識也沒有的模樣,雷武靖簡直快發狂了!
  他像只負傷的野獸,整個心神既狂又亂,那種心魂俱碎的痛楚,令他幾乎快承受不住。
  過了不知多久,雷武靖終於稍微恢復了些許的理智,這才終於想到要趕緊檢視她的情況。
  他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輕淺的呼吸,再匆匆量她的脈搏,也發現還有跳動,這些情況 ​​讓雷武靖稍微安心了一些。然而,他在鬆了一口氣之餘,仍感到極度的疑惑與憂慮。
  從她的情況看來,並不像中了毒,也不像受了什麼內傷,那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昏迷倒地?
  到底在他外出狩獵的這段期間內,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雷武靖心亂地將駱織衣抱上床,轉過身想從櫃子裡找些治病解毒的丹藥時,才赫然發現門板插了一柄匕首,上頭還留有一張紙條。
  他快步走上前去,撕下那張紙條,就見上頭寫著——
  想要你的女人活命,七日後到閻羅峰頂決一死戰,若你有本事殺了我,解藥就是你的了。
  “該死的江令堯!”雷武靖憤怒地咬牙咒罵。
  雖然這張紙條的最後並沒有署名,但他知道一定是江令堯!除了 ​​那個混帳之外,不會有別人了!
  現在想來,剛才他在山林間遠遠望見一閃而過的人影,一定就是江令堯!
  那傢伙大概是從市集上某個小販口中得知了他的消息,於是便闖進這片山林找尋他的下落,結果在石屋裡見著了駱織衣,猜出她是他的女人,於是便對她下手,想藉此逼他現身和他決一死戰。
  混帳!這男人竟然對一名弱女子下手,實在太卑劣、太可恨了!
  雷武靖瞇起黑眸,憤怒的目光幾乎快將手中的紙條燒出兩個洞。
  “七日後?”他忿忿地盯著紙條上的這三個字,心裡忽然掠過一抹了悟,明白了江令堯的用意。
  七日後,正是他師父和江令堯他爹的忌日,而當初他們兩位老人家同歸於盡的地點,正是閻羅峰頂!
  那傢伙一定是打算在同樣的地方殺了他,以慰他爹在天之靈。
  “該死的畜生!”震怒的咆哮,從雷武靖的齒縫間進出。
  那可惡的傢伙竟然為了復仇,做出這麼不光明磊落的事情,拿他心愛妻子的性命為要脅,簡直該死!
  雷武靖將手中的紙撕得粉碎,像是恨不得立刻將江令堯碎屍萬段似的!
  撕碎了那張紙條後,雷武靖回到床邊,望著昏迷不醒的人兒,滿腔的震怒全化為噬心的焦慮。
  他不知道江令堯究竟對他心愛的妻子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昏迷不醒!到底她是被下了某種毒,還是受了什麼奇詭的傷?
  “織衣!織衣!”雷武靖不死心地迭聲叫喚,卻仍是得不到半點回應。
  極度的擔憂如同一把烈火,狠狠焚燒著他的心,讓他的胸口痛不可抑,那種無能為力的挫折與心痛,幾乎快逼瘋了他!
  他忽然發了狂似地掄起拳頭狠狠地捶牆,那石壁雖然堅硬,卻硬是被他捶出了一道裂痕。
  他的拳頭滲出了血絲,皮肉與手骨皆因此而受了傷,是和他胸口的痛楚相較之下,他拳頭的痛就一點兒也不算什麼了。
  “該死!該死!”他的氣息紊亂,黑眸盈滿了狂亂與痛楚。
  他該怎麼做才能救醒他心愛的妻子?難道他真的只能順著江令堯的心意,在七日後赴閻羅峰頂決鬥?
  不!他曾經跪在師父的墳前發誓,從今以後不會再捲入冤冤相報的複仇輪迴之中,除此之外,他相信織衣也不會願意他真的去和江令堯決一死戰。
  對他來說,他並不害怕和江令堯展開生死決鬥,更不害怕死亡,他所害怕的是——萬一他踏上了和他師父相同的路子,和江令堯在激烈的決鬥之後同歸於盡,那織衣該怎麼辦?
  要是他們真的同歸於盡了,得不到解藥的她,豈不是也要跟著他們兩人一塊兒陪葬?
  不!他不要她死!就算他不幸喪命,他也要她活得好好的!
  更何況,他們還曾約定好要生幾個小娃娃、約定好要在將來的每一天一同看日出日落,他們還有好多的人生風景要一塊兒細細觀賞,他們還要一同度過未來的每一天直到白頭。
  他們的將來是那麼的幸福而美好,怎能因為江令堯的卑劣汁謀而破滅!
  不!不行!他一定要想其他的法子!
  望著蒼白而昏迷的駱織衣,雷武靖下定決心要自己將她救活。所幸當年他師父除了教他武藝之外,也曾教過他一些醫術,他要竭盡所能地將心愛的妻子救醒,然後帶著她離開這片山林,另外找一個江令堯尋不到的安身之處,重新開始他們幸福而平靜的生活。
  * * *
  石屋裡,一片凌亂而狼藉,濃濃的藥草味瀰漫在整間屋子裡。
  為了救駱織衣,雷武靖試遍了他所知道的各種方法,親手熬了許多解毒治病的藥,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每一回餵她服藥,他都衷心期盼能夠見效,衷心期盼她能夠醒來,但是每一次他都失望了!
  看著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妻子,雷武靖的心頭又急又亂。每一次的失敗,對他來說都是一個殘酷的打擊。
  那種或許會失去她的可能性,就彷佛有人正用著一把燒紅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剜剮著他的心,他整個人幾乎快崩潰、快發狂了!
  “醒來呀!織衣!你快醒來呀!”
  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絕望打擊之後,雷武靖整個人宛如一頭被逼人絕境的困獸。雖然他並下想放棄希望,卻又不知道他還能怎麼辦?
  雷武靖的情緒又狂又亂,失控地朝昏迷不醒的人兒低吼!
  “別再昏睡丁!織衣,難道你忘了我們約好了要白頭偕老?難道你忘了說要替我生許多小娃娃?該死的,你快醒來呀!”
  有她為伴的日子太過美好,他們一同編織出來的未來是那麼的幸福,如果她真的死去……只怕他真要發狂了!
  距離江令堯訂下的七日之約,只剩下四天的時間,不知道四天之後,她會不會真的有生命危險?
  “不!我不許你死!你聽見了沒有?我不許你死!”
  一想到她有香消玉殞的可能性,雷武靖就恨不得先殺了自己,免得到時候無法承受真正失去她的哀慟……
  可惡!到底他該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他所學得的醫術,對於她的情況一點幫助也沒有!
  “難道我只剩下和江令堯決鬥一途?”雷武靖的濃眉緊皺,眉心之間出現了好幾道撫不平的摺痕。
  那該死的畜生既然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就算到時候他真的殺了那傢伙,說不定還是拿不到解藥,那豈不是更延誤了救治她的時機嗎?
  但是……除了賭上江令堯會帶著解藥赴約之外,他還能怎麼做?難道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真的沒有別的人可以救她了嗎?
  咦!等等!別的人?!
  雷武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狂亂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黑沐夜?”他用力地拍打自己的額頭。
  黑沐夜,人稱“冥王”,不但有著高深莫測的武功,醫術更是卓絕,江湖上因而傳說他有著輕易左右人生死的能力。
  傳說,只要是黑沐夜想殺的人,絕對沒辦法活著見到隔天的太陽;而只要是他想救的人,就算是閻羅王也別想和他搶人!
  “該死!我怎麼會到現在才想到他?”雷武靖自責又懊惱,實在難以原諒自己的遲鈍。都怪他因為駱織衣的昏迷不醒而亂了心神,才會壓根兒忘了這號人物!
  那黑沐夜不但和他是舊識,當初還曾因為央請他代為捕捉珍貴的白狐而欠他一次人情,只要他帶駱織衣去,黑沐夜一定會救她的!
  “織衣,再撐一會兒,我很快就會讓人救醒你了!”
  事不宜遲,雷武靖迅速收拾了簡單的行囊之後,便立刻帶著駱織衣動身,前往“玄冥城”——黑沐夜所住的地方。
  * * *
  “玄冥城”,位在終年雲霧繚繞的山頭,由於地勢險峻而隱密,外人根本不知道它的確切位置究竟在何方。
  雷武靖若不是曾到過“玄冥城”幾次,只怕也會迷失在錯綜複雜的林間。
  自從決定帶駱織衣來找黑沐夜之後,他便一路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趕赴“玄冥城”。
  依照著腦海裡的記憶,雷武靖順利找到了前往“玄冥城”的路徑,而當他終於望見那座巍峨的山城時,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
  “織衣,我們就快到了。你放心,黑沐夜一定可以救醒你的。”他一邊對懷中昏迷的人兒說著,一邊驅策胯下的馬兒迅速朝那座山城奔去。
  當他愈來愈接近“玄冥城”的大門時,速度卻不曾有分毫的減緩,反而還加快了速度,一心只想快一點找到黑沐夜。
  城門外的守衛見他來勢洶洶,連忙上前攔阻。
  “等等!你是什麼人?”
  雷武靖根本無心停下來回答守衛的問題,直接縱馬闖入城門。
  “站住!大膽狂徒,竟敢擅闖'玄冥城'!難道你不知道咱們的主子是誰嗎?”守衛高聲叱喝。
  眼看雷武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守衛們個個臉色大變。
  “快去禀報主子!”
  一聽見他們的呼喊,雷武靖忽然拉緊手中的韁繩,命馬兒停了下來。
  “快說!你們的主子在哪裡?”他回頭厲聲喝問。
  身為“玄冥城”的守衛,根本不應該回答來歷不明的人的問題,但是他們震懾於雷武靖凌人的氣勢,竟不自覺地開口回答。
  “主子他在……在大廳裡……”
  一得到答案,雷武靖立刻摟著駱織衣翻身下馬,快步朝大廳奔去,那速度之快,宛如一陣旋風,在守衛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走遠了。
  心焦的他,根本等不及家僕通報就直接闖進大廳。黑沐夜果然正在裡頭,看起來似乎正和幾名心腹手下談論事情。
  一看見雷武靖,黑沐夜冷峻的面孔掠過一絲詫異。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黑沐夜省去了寒喧,開門見山地問。
  他知道雷武靖會到“玄冥城”來找他,必然是有什麼嚴重的事情,否則這傢伙是不可能輕易離開那座隱居的山林。
  黑沐夜一邊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邊打量著雷武靖懷中的女子。見他那宛如守護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很顯然這女子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快點救醒她!”雷武靖也不囉唆,直接道明來意。
  “她怎麼了!畏傷還是中毒?”黑沐夜問。
  “我也不知道,當我回到家中,就見她倒臥在地,我試遍了各種方法要救她,卻一點用也沒有。”
  黑沐夜臉色一凝,說道:“把她交給我吧!”
  雷武靖將懷中的人兒交給了黑沐夜,語氣又焦急、又懇切地說:“拜託你了!請你務必要將她救醒!”
  聽見他這麼說,黑沐夜的眼底掠過一抹詫異,不禁多看了懷中女子一眼。
  他認識雷武靖也不是三、五天的時間,從不曾見過這傢伙低聲下氣地求過人,這次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求他,他不禁要暗自猜想——要是他沒把這女人給救活,說不定雷武靖會跟他拼命哩!
  * * *
  在等待黑沐夜醫治駱織衣的這段時間,雷武靖坐針氈,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等待。
  他宛如一頭困獸,既焦慮又不安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最後乾脆走出房門,到庭園裡去透透氣。
  然而,美麗的花林並不能讓雷武靖的情緒安定多少,他仍舊十分焦躁煩亂,一心惦掛著駱織衣的安危,直到他望見不遠處的亭子裡有名女子,注意力才終於稍微轉移了些。
  就在他暗自猜測著那名年輕女子的身分時,眼角余光忽然瞥見女子腳邊有一團白影晃動,定睛一看,原來是只通體雪白的狐狸。
  他走近,彎身將那隻小傢伙拎了起來,端詳了一會兒。
  這只珍貴的白狐,是當初黑沐夜特地要他代為捕捉的,他花了幾天的時間找尋與追踪,好不容易才逮到了這只珍貴的小東西。
  坐在亭子裡的女子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察覺眼前有人影晃動,才突然被身前的男子嚇了一大跳。
  “照顧得不錯嘛!”他看得出來,這隻白狐被人很細心地照料著。
  她招起頭來,水漾的明眸有著許多的困惑。
  這個陌生的男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玄冥城”裡?而他又為什麼好像之前就 ​​曾見過她的白狐?
  但……這怎麼可能?這隻白狐明明是她從黑沐夜手中救下來的呀!
  就在這女子的腦中不斷地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時,雷武靖的注意力也從白狐轉移到她的身上。
  他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她,一邊說:“你就是那個讓'冥王'難得開口求人,要我幫他找來一隻白狐的女人吧?”
  “什麼?!”他的話令月芽兒驚愕地瞪大了眼。“你說……這隻白狐是他要你幫忙找來的?”
  “是啊!”
  “可是……這怎麼會呢?”
  月芽兒愣愣地從雷武靖的手中接回那隻白狐,整個人的情緒仍處在難以置信的驚愕中。
  當初,她在義兄鳳書暘作主之下,許配給“魔劍山莊”的少主南宮魅,然而卻在出閣的途中,黑沐夜率領手下將她劫到“玄冥城”來。
  那時黑沐夜不顧她的意願,不顧她早巳許給了南宮魅,硬是逼迫 ​​她和他拜堂成親。
  已經許給南宮魅的她,雖然還沒進“魔劍山莊”的門,心裡卻已認定自己是南宮家人了,因此對於黑沐夜的蠻橫要求,她自然是不肯依從。
  但無奈又可恨的是,黑沐夜竟然以她義兄鳳書暘和南宮魅為要脅,讓她在別無選擇下,只好嫁給他為妻。
  她原本以為那個冷峻又嚴酷的男人,只是為了貪圖她義兄鳳書暘的財富與權勢,才會不擇手段地搶親,然而這些日子的相處,卻讓她困惑不已。
  雖然黑沐夜總是端著一張冷峻的面孔,不曾說過半句哄她的甜言蜜語,但他卻時常在不經意之中,流露出對她的強烈獨占慾和關懷。
  他矛盾的行為和態度,讓她實在弄不清楚他對她究竟有情抑或無情?
  如果真如眼前這男人所,這隻白狐是黑沐夜刻意要送她的,那麼當初他為什麼不明說,而非要以曲折迂迴的方法,先是假裝要下手殺白狐,再讓她及時“救”了它呢?  
  月芽兒像是墜入了一團謎霧之中,任由她苦苦思索也找不到答案,只好期望眼前的男人給她一個明確的解答。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望著他,屏息地等待答案。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
  “夠了!雷武靖,你太多嘴了!”黑沐夜驀然現身,打斷了雷武靖說到一半的話。
  雷武靖一看見他,立刻將月芽兒的問題拋到九霄雲外,急切地問:“怎麼樣?那女人還好吧?”
  “她並沒有受任何的傷,只是被人下了藥,才會陷入昏迷狀態。一會兒等她醒了之後,就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聽見黑沐夜這麼說,雷武靖終於鬆了一口氣,原本幾乎快凍結成冰的心,總算逐漸恢復了熱度。
  “真的?我現在就去看看她。”
  雷武靖喜出望外,一邊說著,人已經轉身大步離開,迫不及待地趕去見他摯愛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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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09:55:01 |只看該作者
蠻王休妻 第六章

  雷武靖像一陣旋風般來到房中,急切地想見心愛的妻子。
  他快步走到床邊,就見駱織衣的雙眸仍緊閉著,還沒有自昏迷中轉醒。
  如果不是他很清楚黑沐夜的醫術有多精湛卓絕,他很可能會懷疑她的情況根本沒有半點改善。不過既然黑沐夜說過她已經沒事了,他相信她等一會兒就真的會清醒過來。
  看著她胸口的起伏,握著她溫熱的小手,雷武靖緊揪的心終放鬆了些,然而他胸口的疼痛卻不曾減少半分。
  相較於先前為了她的安危而心急如焚,此刻他心中的自責對他來說更是一種巨大的煎熬。
  她和江令堯無冤無仇,這一次會遭受暗算,全都要怪他!
  江令堯是衝著他來的,結果卻害她受苦,倘若那時江令堯不是對她下藥,而是直接對她痛下殺手,那他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雷武靖的眼神一黯,一顆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掐擰似的疼痛不堪。
  他不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
  他以為她夠堅強,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在那座山林裡;他以為他夠強壯,可以保護她安全無虞,豈料意外還是發生了。
  今天若不是黑沐夜救醒了她,或者連黑沐夜也對她的情況束手無策,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然而,這一次的意外雖然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但並不保證將來不會再有意外發生!
  這次江令堯想要藉由她逼他現身決鬥的計謀失敗,想必對他更加恨之入骨了,縱使他帶著她遠走高飛,以江令堯那傢伙執意要殺他報仇的決心,難保哪一天下會再度尋到了他們。
  到時候,江令堯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更卑劣可恨的事情來!
  光是想像著駱織衣可能會再度遇害,雷武靖就焦慮得快要瘋了!那種噬心蝕骨般的痛苦,真要當場將他的心魂撕裂!
  雷武靖沉痛地望著心愛的妻子,不禁懷疑當初他蠻橫地將她留在身邊,是不是害了她?
  他不但沒有辦法時時刻刻守護在她身邊,還有個潛藏在暗處的敵人,時時刻刻等著要殺了他!這樣的他,有資格擁有她嗎?
  深切的自責,鞭笞著雷武靖的心,而一想到她若是繼續跟在他身邊,隨時都有遇害的可能,更是令他心痛欲裂。
  雷武靖握緊 ​​了拳頭,力道之大,令他的指尖幾乎要掐進了掌心裡。
  他喘著氣,咬緊牙根,心裡作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
  他佇立在床邊上瞬也不瞬地望著床上的人兒,那極度專注的目光,像是如果此時不多看她幾眼,將來就沒有機會似的……
  雷武靖凝望得如此專注,絲毫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直到駱織衣的眉心蹙了起來,看樣子像是即將甦醒,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床榻,踱到了窗邊。
  “唔……”駱織衣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緩緩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陌生景象,令她困惑地蹙起了眉心,而全身乏力的感覺,更令她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轉過頭,看見一旁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一顆心霎時安穩下來。
  不論她在什麼地方,只要有他在身旁,她就什麼也不怕。
  “武靖……”她輕聲叫喚,嗓音有些幹啞。
  雷武靖回頭望著她,俊臉上已看不出半點痛苦激動的情緒。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駱織衣搖了搖頭,一看見他,她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石屋裡發生的事情。
  “武靖,在你出去狩獵的時候,有個男人闖進屋裡說要找你,我才剛說你不在,他就突然襲擊我。”她 ​​急急忙忙地說。
  “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
  “那你沒事吧?”駱織衣最關心的不是自己遇襲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他有沒有遭遇什麼危險?
  那男人既然是衝著他而來,恐怕沒找到他不會輕易罷休。
  “我沒事,不過你卻昏迷了好幾天。”
  “真的嗎?”駱織衣有些訝異地挑起眉梢。
  為什麼她自己並沒有昏迷了幾天幾夜的感覺!只除了有些口乾舌燥之外,她的身子並沒有太大的不適與疼痛,而既然如此,她怎麼會一昏迷就是幾天幾夜?難道她中了什麼奇怪的毒?
  駱織衣雖然心裡有些困惑,卻不打算追問到底,因為對她來說,他們兩人都平安無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武靖,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裡是'玄冥城'。”
  “'玄冥城'!”
  這三個字聽起來有點耳熟,駱織衣偏著頭想了想之後,忽然發出一聲低呼。
  “這裡……該不會是'冥王'黑沐夜的地方吧?!”
  她曾經從街坊鄰居的口中,聽過關於“冥王”的傳言,知道他是個神秘莫測又正邪難分的男人。他們怎麼會在“玄冥城”裡?難道在石屋裡攻擊她的男人,和黑沐夜是同一夥兒的?抑或者……那個男人就是黑沐夜?!
  就在駱織衣心地胡亂猜想之際,雷武靖開口說道:“沒錯,這裡正是黑沐夜的住處,他是我的朋友,是他救了你。”
  “原來是這樣。”聽他這麼說,駱織衣這才鬆了一口氣。
  既然黑沐夜是他的朋友,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我們要在這兒待多久?什麼時候回去?”她微笑地問。
  這個地方雖然既寬敞又舒適,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她已經開始想念他們那間小小的石屋了!
  “這兩天我就會離開。”
  駱織衣沒有察覺雷武靖的語氣太過於淡漠,她唇邊的笑意不減,接著又問;“那我們是直接回去嗎?”
  “我會直接回去。”
  “你?”駱織衣挑起眉,這才終於注意到從一開始時,他就一直只說“我”,而不是“我們”。
  “沒錯,只有我。”
  駱織衣錯愕地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只有你!”她又問了一次。
  “對。”雷武靖的語氣異常堅決。
  “為什麼?”駱織衣不解地問。
  望著他那彷彿已作出了什麼決定的表情,她的心驀然揪了起來,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到底怎麼了?你說呀!”她急切地追問。
  到底在她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當她清醒過來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覺得陌生極了!
  雷武靖先是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後,隨即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沉默了片刻後,他硬著聲音說道:“我要休了你。”
  “什麼?!”駱織衣渾身一僵,腦中忽然一陣暈眩。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要休了她?!
  是不是她聽錯了!他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不不!這一定不是真的!如果不是她聽錯,那肯定就是他說錯了!他們是那麼的恩愛,他怎麼可能會突然沒來由地要休了她呢?
  “你沒聽見嗎?我說——我、要、休、了、你!”彷彿怕她聽不清楚似的,雷武靖還刻意一字一句慢慢地說。
  駱織衣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然而,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剛才他已經說得如此清晰了,她實在無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是她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你是在開玩笑嗎?”她嗓音乾澀地問,一時間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
  “當然不是,我再認真不過了。”雷武靖語氣堅決地說。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你說呀!”過度的打擊,令駱織衣的情緒整個爆發開來。
  她既不解又憤怒,簡直無法接受當她 ​​遭受襲擊昏迷了幾天幾夜之後,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原本對她呵護有加的夫君,不但沒有半個憐惜安慰的擁抱或親吻,反而冷酷地告訴她——他要休妻!
  “沒什麼好說的。”
  “你說什麼?!”
  可惡!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麼?
  一股怒氣在駱織衣胸口爆發,她忿忿地掀起被子跳下床。
  “你才剛醒來,下床做什麼?”雷武靖不禁緊皺了眉心,黑眸深處隱藏著極力壓抑的擔憂與痛苦。
  看著原本因中毒昏迷而臉色蒼白的她,此刻因為怒氣使得雙頰逐漸恢復紅潤,他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不是都要休了我嗎?那還管我下不下床幹什麼?”駱織衣氣呼呼地吼了回去。
  雷武靖抿緊了唇,沉默不語。
  他知道自己的話深深傷害了她,但是,他在說那些話的同時,也是在剜剮著自己的心呀!
  天知道他有多麼不願意和她分開,可是,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不捨、自己的私心,讓她置身在危險的境地。
  江令堯那個傢伙為了報父仇,一定會不惜用盡各種卑劣的手段,而要是她因此受到牽連,再次發生什麼意外,甚至是不幸殺害,那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為了保護她,為了讓她安然無恙,他只有咬牙承受椎心噬骨之苦,忍痛將她推離身邊。
  即使她因此不諒解他,甚至是恨他,只要她能夠活得好好的,他也就沒有半句怨言了……
  “說話啊!你悶不吭聲的當什麼悶葫蘆呀?”駱織衣氣極地抓了一隻茶杯朝他扔了過去。
  雷武靖俐落地閃過,那隻茶杯就這麼直直地朝房門砸去,眼看就快砸在門上時,門卻突然打開了。
  黑沐夜眼明手快地接住這個“暗器”,挑眉望著房裡的陣仗。
  他原本是要來瞧瞧駱織衣甦醒之後的身體狀況,現在看來……雖然她的神色仍有些虛弱,但是從她的憤怒叫喊,以及扔擲茶杯的力道來看,顯然她的複元情況相當良好。
  “怎麼回事!你們該不是打算要拆了'玄冥城'吧!”
  “沒什麼,只不過是我要把她給休了罷了,小事一樁。”雷武靖故作毫不在乎地說。
  “休了?”黑沐夜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們。“你們是夫妻!”朋友一場,他竟然不知道雷武靖已經成親了。
  望著眼前這對男女,黑沐夜不解地擰著濃眉。
  從雷武靖將昏迷不醒的駱織衣送來的時候,臉上那焦慮凝重的神情來看,他對她的在乎絕對是無庸置疑的,但為什麼他卻反而在她救醒之後突然要休了她!
  “本來的確是夫妻,但從現在開始不再是了。”雷武靖強忍心痛地說。
  離開他之後,她可以依照最初的汁劃,到江南去投靠親戚,和跟在隨時有仇家找上門的他身邊相較之下,待在她的親戚家中,應該才是最安全無虞的選擇。
  “你以為光是你一句'不再是了'就算數了嗎?就算真的要休妻,也得要有個理由呀!”駱織衣瞪著他,拒絕被休得莫名其妙。
  “像你這樣隨隨便便就中毒昏迷,還差點去向閻王爺報到的女人,我要來做什麼?”雷武靖擺出一副嫌她太累贅、太沒用的神態。
  “你……你這個死蠻子,說這什麼鬼話?!”駱織衣簡直快氣炸了。“是你自己沒能力保護我,竟然還有臉怪罪到我頭上?”
  雷武靖被刺到了痛處,黑眸深處掠過一絲痛楚。
  他別開臉,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隨你怎麼說,總之我的心意已決,從現在開始,你已不再是我雷武靖的妻子!”
  駱織衣的臉色一白,又氣又心痛地吼道:“既然你要休了我,那乾麼還大費周章地把我救活?”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面前而已。”雷武靖冷淡地說。
  “你——你——”駱織衣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要休了我?”
  “不管你再問幾次,答案都是一樣的—一沒錯,我就是要休了你。”雷武靖轉過身,像是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駱織衣眼底浮現一抹深刻的傷痛,有些賭氣地恨恨嚷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留在這裡,當'冥王'的小妾好了!”
  黑沐夜聞言挑眉望向雷武靖,就見他抿緊了薄唇,像是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一會兒後,雷武靖以緊繃幹啞的嗓音說道:“既然你已不再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只要黑沐夜不反對,你想當他的妾就當吧!”
  “你——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將來你就不要後悔!”駱織衣氣呼呼地轉身跑了出去。
  “等一下,你想上哪兒去?”雷武靖在她的前腳剛跨出房門時,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管我要去哪裡?我就是不想看見你!”駱織衣語帶哽咽地吼完後,砰的一聲摔上房門離開。
  看著那扇被猛力摔上的房門,雷武靖原本強裝不在乎的表情,突然間變得沉鬱駭人。
  黑沐夜瞥了他一眼,語帶嘲諷地說:“你們這對夫妻還真是喧賓奪主,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就擅自替我添了名小妾。”
  黑沐夜的話,讓雷武靖的神情又更陰沉了幾分,然而他那臉色可一點兒也嚇不倒黑沐夜。
  “像她那樣如花似玉的妻子,你一點兒也不會捨不得嗎?”
  “如果捨不得的話,我就不會休了她。”雷武靖咬牙說道。
  黑沐夜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嗤,說道:“本以為你的性情豪邁無偽,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坦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雷武靖皺緊了眉頭。
  “你之所以會休了她,是怕會失去她吧!”
  雷武靖先是一愕,接著眼底掠過一絲尷尬。在黑沐夜那彷彿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索性坦白承認。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乾脆先主動放棄她,這行徑既矛盾又可笑吧?!”雷武靖有些自嘲地說。
  只要她能夠好好地活著,他可以獨自承受不被諒解的苦楚,只要能夠保護她不受江令堯的暗算與刺殺,他什麼痛苦都可以咬牙承受……
  * * *
  “玄冥城”的大廳裡,設下了盛大的筵席。
  飲不盡的醇酒、享不完的佳餚,這是黑沐夜為了招待好友雷武靖而特地吩咐廚房準備的,除了兩個男人之外,月芽兒和駱織衣自然也在場。
  原本應該是一場相當歡喜熱鬧的筵席,卻有兩個人的臉色不太對勁,一個是月芽兒,另一個自然就是雷武靖。而造成他們如此彆扭的原因,全都是因為同一個人——駱織衣。
  身為“玄冥城”的女主人,月芽兒自然被安排坐在黑沐夜身邊的位置,然而駱織衣卻也安排坐在黑沐夜的身旁。
  月芽兒先是暗中打量著駱織衣,接著又瞥了雷武靖一眼,心裡既不舒坦,又感到困惑不解。
  這女子不是雷武靖帶來的嗎?不是雷武靖的妻子或是心上人嗎?為什麼她會坐在黑沐夜的身邊,對他再三地獻殷勤?
  看著駱織衣熱絡親暱地替黑沐夜斟酒,月芽兒的心彷彿壓了塊大石,沉鬱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了。
  她端起杯子佯裝專心地喝茶,就是不想看見駱織衣服侍黑沐夜的畫面;而雷武靖的情況並不比月芽兒好,甚至還更糟!
  這場筵席就只有他一個人被安排在客座,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別的男人身旁,甚至還負責款待他。
  眼前這情景是多麼的諷刺,偏偏他沒有資格向黑沐夜抗議些什麼。自從他說要休妻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那份權利。
  可是,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倚偎在其他男人身邊,那簡直像是有人拿把刀在他心上不斷捅刺般的難受!
  雷武靖在桌下握緊了拳頭,努力按捺著將駱織衣拉回身邊的衝動,甚至索性一迳地低頭飲酒,眼不見為淨。
  然而,他雖然能不看,卻沒辦法摀住自己的耳朵。他們之間的對話仍舊別無選擇地傳進了耳裡。
  在他拼命地借酒澆愁之際,聽見了他心愛的女子用著嬌媚輕柔的嗓音,對著別的男人說話——
  “從今以後,織衣就是您的妾了,您可別只顧著芽兒姊姊,也要多疼織衣幾分哪!”
  駱織衣的話才剛說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原來是月芽兒手中的杯子突然掉落,在桌腳摔成了碎片。
  黑沐夜轉過頭來,挑眉望著她。
  “怎麼了?”
  “沒……沒什麼……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月芽兒努力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心卻仍處於極度的震驚中。
  黑沐夜要納妾?為什麼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個駱織衣不是雷武靖的人嗎?為什麼她會變成黑沐夜的妾!
  月芽兒震愕地望著駱織衣,看著她殷勤地替黑沐夜斟了杯酒,甚至還親暱地遞到他的唇邊。
  “來,這杯酒敬您。”駱織衣刻意堆出一臉媚笑。
  她原本只是要做做樣子、氣氣雷武靖,沒想到黑沐夜卻十分配合地將杯中的酒液一仰而盡,甚至還順勢握著她的手不放。
  她詫異地愣了愣,目光瞟向一旁臉色驀然變得蒼白的月芽兒,眼底掠過一絲恍然。
  她要氣死雷武靖,而黑沐夜則是想刺激月芽兒,逼月芽兒正視自己的心意。他們這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倒是可以暫時合作一下。
  有了黑沐夜的配合,駱織衣表 ​​演得更加賣力,她整個人柔若無骨地偎向黑沐夜,打算一舉氣死雷武靖。
  她窩在黑沐夜的懷裡,眼角余光悄悄朝雷武靖瞟去,果然就見他的臉色難看極了,像是恨不得一掌捏碎手中的酒杯。
  哼!活該!駱織衣在心裡罵了句,不過知道那個男人還是在意著自己,她的心裡好過了許多。
  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駱織衣也不忘幫幫黑沐夜,就算是報答他剛才的配合。
  “芽兒姊姊,以後咱們就是姊妹了,希望可以相處得愉快。”她 ​​對月芽兒露出一臉友善的微笑。
  月芽兒勉強扯動一下嘴角,回她一個僵硬難看的笑容,但卻連半句客套敷衍的話也說不出來。
  “來,芽兒姊姊,我敬你一杯。”駱織衣替自己也替月芽兒倒了酒。
  黑沐夜的濃眉一皺,一臉不認同地對駱織衣說:“別再喝了,你今晚已經喝得夠多了。”
  他這麼說的用意,是想阻止駱織衣向月芽兒敬酒,然而月芽兒卻以為他心疼的人是駱織衣,一種猛烈的痛楚驀然劃過胸口,疼得她幾欲落淚。
  “來,乾杯。”月芽兒捧起了面前的那杯酒,衝動地一仰而盡。
  對從沒喝過酒的她來說,醇烈的酒彷彿高溫的火焰一般,不但燒得她的喉嚨炙燙難受,更是得她猛咳不止上顆顆的淚珠克制不住地迸出眼角。
  見月芽兒這個樣子,駱織衣嚇了一跳,心裡暗暗自責不已。她沒想到月芽兒和她一樣,也不擅長飲酒。
  “芽兒姊姊,你沒事吧!”
  “沒……沒事……”月芽兒喘息地回答,雖然她的身體難受,但是她的心更加難過。
  “沒事就好。”駱織衣鬆了一口氣,才一抬頭,就被黑沐夜眼底的怒氣給嚇到了。
  她暗自吐了吐舌頭,在心裡嘀咕著——月芽兒只不過是被酒嗆到而已,身上又沒少半塊肉,這男人幹麼一副想將她宰了洩恨的模樣?
  不過,黑沐夜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因為太在乎、太關心月芽兒了,而能被一個男人這樣關心著,月芽兒還真是幸福呢!哪像雷武靖,對她忒般無情!
  駱織衣忍不住瞪了雷武靖一眼,就見他竟霍然起身打算離席。
  “我吃飽了,你們幾位慢用吧!”
  駱織衣蹙起了眉心,可沒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不多喝一點嗎?你是沐夜的朋友,而我是沐夜的妾,就讓我也來敬你一杯吧!”她說著,當真端起了酒壺打算要上前替他斟灑。
  “不必了!”雷武靖臉色難看地拒絕,並立刻轉身離開,像是一刻也無法再忍受下去。
  望著他的背影,駱織衣的眼底掠過一抹深沉的疼痛。
  她不懂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原本對她疼寵有加的夫君會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難道他真的嫌她是累贅?難道他真的不再愛她、不再在乎她了?可是,從他剛才的反應看來,他對她並不是無動於衷的呀!
  到底他為什麼會違背當初許下的諾言,執意休妻呢?難道他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隱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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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王休妻 第七章

  起風的夜,吹起一陣又一陣的刺骨寒風。
  雷武靖仰躺在床上,透過開啟的窗子,失神地望著天邊那彎黯淡的月兒,陽剛的俊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
  在今天那場筵席過後,他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黑沐夜——明天一早,他就會離開“玄冥城”。
  離開之後,他要上哪裡去?雷武靖的心裡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只知道自己不會再回到山林裡的那幢石屋。
  他之所以不考慮回去,除了江令堯已經知道了那個地方,更是因為那座山林裡有太多屬於他和駱織衣的回憶了!
  在和她結為夫妻的那段日子裡,他們曾在石屋中恩愛纏綿、曾在山頭坐看日出日落、曾在星空下喃喃訴說著動人的情話……
  這些回憶原本是甜蜜的,然而此刻卻因為他們即將分離而變成了惟心的刺痛。如果他再回到石屋裡,那些回憶勢必會逼瘋了他!
  只是,不回石屋,他又能去哪兒呢?
  或許,他會選個比那座山林更隱密的地方,懷著對她深刻的愛意與無盡的思念,獨自終老吧……
  “唉。”雷武靖長嘆口氣,黑眸盈滿了寂寞與傷痛。
  當他明天一早離開“玄冥城”後,或許今生今世,他們都不會再見面了!只要一想到從今以後不能再親吻她甜蜜的紅唇、不能再擁抱她溫軟的身軀、不能再分享她的喜怒哀樂,雷武靖的心就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


  如果不是怕她知道了他的顧慮之後,會不畏凶險地跟著他,他早就按捺不住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多捨不得她、多想和她共度每一個晨昏,直到終老!
  可是,他不能那麼自私。當初他蠻橫地將她留在身邊,害得她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如果這一次他不忍痛放手,說不定將來會造成更無法挽回的憾事!
  雷武靖咬緊牙根、握緊了拳頭,雖然心裡痛不可抑,卻仍不後悔作出這樣的決定。他寧可自己一個人下地獄,也要她活得好好的!
  他相信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只是……在臨別的前一晚,對她的思念如同潮水般不斷地湧上心頭,幾乎快將他滅頂了!
  一整個晚上,他躺在床榻輾轉反側,就是無法人眠。對駱織衣的愛意與愧疚,快將他給逼瘋了!
  努力克制了許久,雷武靖終於還是忍不住下了床,走出房間,來到駱織衣所住的廂房外。
  看著她的窗子透出了溫暖的燭光,知道她也還沒入睡,雷武靖的心裡既憐惜又不捨。
  他知道他執意休妻的舉動,深深傷了她的心,讓她痛苦不已。天知道他有多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地安慰,但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靜靜地待在她的房外,暗中陪伴她度過痛苦寂寞的夜晚。
  雷武靖在心底沉重地嘆了口氣,悄悄走到駱織衣的房外。然而他才剛靠近,就听見她房裡隱約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奇怪,都已經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在她的房裡?
  雷武靖訝異地挑起眉梢,心裡暗自疑惑不已。
  到底是誰在她的房裡?他們又在談論著什麼事情?
  雷武靖的心底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忍不住屏氣凝神地細聽。
  “承蒙不棄,從今以後,織衣就是你的妾了。”
  聽見駱織衣的話,雷武靖驚愕得差點反應不過來。
  難道……現在待在她房裡的人,是黑沐夜?!
  但是……這怎麼會呢?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黑沐夜怎麼沒和月芽兒待在自己的房裡,反而來找駱織衣呢?雷武靖的臉色驀然一沉,雖然他相信黑沐夜應該不會做出對不起月芽兒的事情,卻仍無法不介意他這麼晚了還待在駱織衣的房裡。
  到底黑沐夜對她有什麼打算?他該不會真的要納她為妾吧?
  就在雷武靖皺眉猜測之際,駱織衣那清脆的嗓音再度傳了出來——
  “今天你特地命人準備了那麼豐盛的筵席,我該好好地感謝你才是。”
  “是嗎?那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那低沉的聲音,的確是黑沐夜!
  雷武靖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只要想到此刻房裡就只有他們孤男寡女兩個人,他 ​​的心裡就不舒坦極了,甚至還有股怒氣凝聚在他的胸口。
  他不悅地咬緊牙根,很想衝入駱織衣的房內,把不該出現在她房裡的黑沐夜給轟出來!
  就在雷武靖努力按捺著闖入房裡的衝動時,駱織衣那嬌媚的聲音,卻又帶給他更大的刺激。
  “你希望我怎麼感謝你呢?以後我就是你的妾了,自然一切該聽你的。”她 ​​的聲音充滿了刻意的討好。
  “是嗎?既然如此,今晚就好好地取悅我吧!”
  一聽見黑沐夜的話,雷武靖的胸口像是瞬間燃起了一把憤怒的火焰,幾乎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簡直不敢相信,黑沐夜竟然會這麼說!
  那傢伙不是深愛著月芽兒嗎?既然此,怎麼還會要駱織衣好好地取悅他?難道他不怕月芽兒傷心難過?
  不過……回想起今日筵席上的情景,雷武靖忽然變得不確定了。
  黑沐夜再怎麼樣深愛月芽兒,也只是個男人,那月芽兒雖然清靈絕美,駱織衣卻也有著沉魚落雁的姿色,或許黑沐夜也不禁對她動了心……
  “取悅你當然是沒問題了,只是……”駱織衣發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問道:“只是,芽兒姊姊她……”
  “她已經睡了。”
  “喔!言下之意,就是不論我們在這房裡做了什麼,芽兒姊姊都不會知道嘍?哎,你們男人可真壞!”駱織衣嬌嗔地說。
  “現在只有我和你兩個人,就別提芽兒了吧!你不是要取悅我嗎?你打算怎麼做?”
  “當女人要取悅男人,還能怎麼做?”駱織衣的嗓音忽然變得嬌媚誘人。“今晚,就讓我來好好服侍你吧!”
  一聽見她這麼說,雷武靖的腦子裡轟然一聲巨響,彷彿有許多威力強大的火藥在瞬間炸開。
  他忍無可忍地握緊拳頭,額角的青筋劇烈地跳動。
  雖然他很清楚自己已沒有權利去過問或乾涉他們的行為,但是他實在無法忍受下去了!
  只要一想到他心愛的女人將躺在別的男人懷中,任由別人恣意地親吻與撫觸,他就快瘋了!
  一把憤怒的妒火將雷武靖的理智燃燒殆盡,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就已衝動地踹開房門,闖了進去。
  “黑沐夜,你該死的——”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戛然中止,整個人錯愕地望著房裡的兩人。
  他們沒有如他想像中地摟抱在一起,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臉上那副毫不詫異的神情,彷彿早料到了他會闖進來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
  雷武靖先是反應不過來地愣了片刻後,才終於意識到——
  他中計了!
  這兩個人根本是串通好,故意說那些話來刺激他的!
  * * *
  駱織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闖進房裡的雷武靖,水漾的明眸中除了怨怪與傷痛之外,還有著始終不變的深情。
  當她知道他打算明天一早離開“玄冥城”之後,就猜到他今晚有可能會到她的房外來徘徊,所以特別央請黑沐夜來和她演出這一場戲。
  這是她的一場賭注,賭上了雷武靖對她的感情!
  倘若雷武靖在聽見了她和黑沐夜的對話之後,還能夠無動於衷,任由她和黑沐夜共度一夜,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了。
  見他真的闖入房中,駱織衣的心一揪、眼眶一熱,整個胸口盈滿了一股欲哭的酸楚。
  他終於還是克制不住地闖進來了呵!他的舉動,讓她知道他還是愛著她的!
  如果他不在乎她,就不會在離去的前一晚在她房外不捨地徘徊;如果他不在乎她,就不會在聽見她和黑沐夜的對話之後,衝動地闖進來想阻止一切。
  既然他對她還有情意,既然他們還是深愛著彼此,教她怎能死心地接受他執意休妻的行為?
  倘若他已不再愛她,倘若他真的視她如累贅,那麼她即使忍受心碎的傷痛也會忍痛成全他。但是,在他們仍愛著對方的情況下,她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理由讓他們非分開不可?
  駱織衣咬著唇瓣,內心暗暗下了決定——不管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她都一定要設法解決,不要和他分開!
  早在嫁給他為妻,連人帶心地獻給他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這輩子要和他生死不離了呀!
  雷武靖的濃眉緊皺,望著她那雙堅決而深情的眸子,他的心狠狠地抽緊,一股疼痛瞬間蔓延開來。
  當初就是她那雙既勇敢又堅強的眸子,深深扣動了他的心,而此刻在她這般深情不悔的目光下,他幾乎要放棄一切的堅持。
  雷武靖強迫自己狠下心來,努力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他將視線移向一旁的黑沐夜,眼底有著一絲不諒解。
  他怎麼也沒想到,身為他朋友的黑沐夜,竟會站在駱織衣那邊,幫著她來演這齣戲。
  不過,知道剛才所聽到的一切全是假的,他的心里頓時好過許多。而此刻的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裡,以免洩漏太多他心底真正的感覺。
  “我要走了。”他倉卒地扔下一句話之後,轉身就想走。
  “不,該走的人是我。”黑沐夜攔下了他,說道。“我要是再不回房去,只怕有人要擔心了。”
  雖然黑沐夜並沒有指名道姓,但他們都知道他說的人正是月芽兒。
  這麼一個冷峻嚴酷的男人,卻在提起妻子的時候有那麼溫柔的神情,想必他們夫妻之間感情一定相當深厚。
  看著黑沐夜轉身離去的身影,駱織衣的心裡充滿了對月芽兒的羨慕,眼底更是浮現一抹落寞傷痛的光芒。
  原本她和雷武靖也是一對感情甚篤的夫妻,而他明明說過要一輩子保護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與傷害的,為什麼到最後傷她最深的人反而是他?
  駱織衣愈想愈氣,心裡既難受又憤慨。
  當初這男人蠻橫地留她下來,執意娶她為妻,如今卻隨便給個理由就想將她踢開!哼,門兒都沒有'
  眼看雷武靖繼黑沐夜之後也想離去,駱織衣連忙擋住門口,不讓他走。
  “你要去哪兒?”她瞅著他,眼底充滿了怨惱。
  “當然是回房去。”
  “既然你都已經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雷武靖迴避著她的目光,說道:“你不是即將成為黑沐夜的妾嗎?這麼晚了,還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你不覺得不太恰當嗎?”
  “他都不在乎了,你有什麼好介意的?”
  “這……總是……不要落人口實比較好。 ”
  駱織衣咬了咬牙,氣他明明在乎她,卻又不肯承認。
  “既然如此,那你剛才為什麼要闖進來!”哼!任憑他再怎麼嘴硬,她也非要逼他說出真心話不可!
  雷武靖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先是愣了一下才隨口編造理由。
  “那是因為……我有事情要跟黑沐夜說。”
  “騙人!”駱織衣啐道。
  “我幹麼騙你?” “你騙我的事情可多了,包括你要休了我的真正原因!”
  雷武靖微微一僵,黑眸掠過一絲心虛。
  “什麼真正原因?別自己一個人胡亂猜測!我要休了你的原因,之前不是就已經說過了嗎?我不需要一個隨隨便便就遭人暗算、差點喪命的妻子,你只會成為我的累贅、我的負擔!”
  “才不是因為這樣!”駱織衣激動地吼道。“我知道其實是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你不肯說而已!”
  雷武靖皺起眉心,有些狼狽地避開她那雙澄澈的眼眸。
  他剛才實在不應該到她房外徘徊,更不應該按捺不住地衝了進來。倘若他剛才沒有衝動地闖進房裡來,或許她也不會發現有什麼蹊蹺了!
  “不僅如此,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是有事找黑沐夜才來的,否則你又何須踹門而入?”
  “那是因為……”
  雷武靖還想找藉口,卻被駱織衣激動地打斷了。
  “如果你真的有事找他,怎麼會闖進房中,第一句話就是對他咒罵!”最重要的是,他怎會跑來她的房中找黑沐夜!
  事實都已經如此明顯地擺在眼前了,他還想要睜眼說瞎話!哪有那麼容易?她又不是大傻瓜!
  雷武靖啞口無言,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卻也不肯鬆口說出真相。
  “夜深了,我該走了。”或許趕緊離開才是最正確的作法。
  “不!我不許你走!”駱織衣仍擋在門口,不讓他離去。
  開什麼玩笑!她費盡心思和黑沐夜合演了一齣戲,好不容易才把他拐進房裡,怎麼可以讓他說走就走?
  要是他就這麼離開,說不定就從此離開了她 ​​的生命,因此她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留下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雷武靖故意裝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態。
  “很簡單,我就是不讓你走。”
  為了留住他,駱織衣豁出去了!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他,緩緩地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襟。
  看著她胸前的衣襟半敞,雷武靖的呼吸陡然間亂了。
  “你……你這是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你說呢?”
  駱織衣刻意用挑逗的眼神誘惑他,繼續褪除自己的衣衫。
  眼看著她寬衣解帶,雷武靖知道該趁自己還有理智的時候趕緊離開,但是隨著她美麗的嬌胴一寸寸地呈現在眼前,他的雙腳彷彿生了根似的,完全不聽指揮地停在原地,一步也無法移動。
  當她身上最後一件蔽體的兜儿與褻褲飄落地面時,雷武靖的心跳快得有如擂鼓,體內的慾火更是熊熊地燃燒。
  駱織衣蓮步輕移,緩緩地來到他的面前。
  “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他眼底燒灼的光芒,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的問話,令雷武靖的理智稍微清醒了些。
  他有些狼狽地退了幾步,目光不敢停留在她那美麗無瑕的赤裸胴體上,就怕自己岌岌可危的克制力會全盤崩潰。
  “不對!你別自作多情了,倘若我還愛你,又怎麼會把你給休了呢!”雷武靖咬牙說著違心之 ​​論。
  他的否認,令駱織衣的眼底掠過一抹深深的傷痛。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他說的並非他的真心話,他一定是有什麼顧忌,所以才會故意騙她的!
  眼看雷武靖想繞過她離開房間,駱織衣一急,索性伸手將他緊緊地抱住。
  “你……”
  雷武靖渾身一僵,想要伸手將她推開,又怕一觸碰到她細嫩的肌膚,就再也放不開她了。
  然而,她溫軟赤裸的胴體緊密地貼著他,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讓他極力想克制的慾望,又再度熊熊燃燒了起來!
  對於她的每一寸肌膚,他都再熟悉不過了。他清楚地記得她每一個敏感的地方;清楚地記得當他以火熱的唇舌與大掌吮吻撩撥她的時候,她會發出多麼嬌媚的吟哦聲……
  那些屬於他們的纏綿記憶太過深刻,令雷武靖的呼吸粗重、心跳狂亂。熾烈的慾火隨時會將他的理智與克制力燃燒殆盡。
  感覺到他正極力壓抑著慾望,駱織衣既欣慰又心酸,更下定決心不顧一切也要將他留下!
  她昂起頭,溫柔地吮吻他的喉頭,直到聽見他發出難耐的喘息聲時,她的纖纖柔美更進一步地探入他的衣襟,在他的胸膛上來回游移,甚至以細嫩的指尖挑逗地在他的身上劃圈圈。
  “該死……織衣……停下來……”
  雷武靖嗓音幹啞地低喝,卻一點兒也阻止不了駱織衣的行動。
  “為什麼要停!你也想要的,不是嗎?”
  “我……”
  “難道你不想碰我?難道你不想吻我?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纏綿是多麼的火熱銷魂?”駱織衣一邊大膽地撫摸著他,一邊說著連自己聽了都不禁要臉紅心跳的話。
  雷武靖雖然還想做最後的掙扎,雙手卻違反了他的意志,情不自禁地在她玲瓏有致的身軀上游移。
  一觸碰到她的肌膚,那細緻柔嫩的觸感讓他心神一盪,體內那簇高張的火焰,讓他胯間的慾望瞬間灼熱硬挺。他真實的反應對駱織衣來說,不啻是莫大的鼓勵。她再接再厲,主動拉起他的手,來到自己胸前。
  當她將他溫熱的大掌,按往自己豐盈的酥胸時,她的雙頰無法克制地浮現兩抹紅暈。
  雖然他們早已是夫妻,她卻從不曾做出如此主動大膽的舉動,整張俏臉因為嬌羞而佈滿紅暈,那美麗醉人的紅霞,是雷武靖最無法抗拒的。
  他指掌下柔嫩飽滿的觸感是如此的熟悉,他清楚地記得,在過去的那些夜裡,他曾如何以火熱的激情吮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曾如何讓她的身子為他全然地舒展開來……
  雷武靖咬緊牙根,氣息粗重。雖然他很想克制住自己的慾火,然而指尖卻忍不住地去逗弄她敏感的乳尖。感覺到那兩隻嬌嫩的蓓蕾在他的揉弄下挺立綻放,雷武靖必須用盡每一分自製力,才能克制住下去品嚐那甜美的滋味。
  駱織衣感受到他的掙扎與壓抑,決定要展開更銷魂的誘惑。她握住他的手,引領他的大掌在她身上四處摩挲,甚至還緩緩游移而下,朝她最敏感的一處撫去……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那溫軟潤澤的私密之處時,雷武靖再也無法壓抑住體內那股熊熊的熾火了!
  他心愛的妻子正赤裸著胴體,使出渾身解數地誘惑他,而他又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哪有辦法抵抗得了這樣的誘惑!
  他自喉嚨深處發出既挫敗又激狂的低吼,忽然將她攔腰抱起,快步走向一旁那張柔軟的大床。
  駱織衣的唇邊悄然綻開一抹勝利的微笑,甚至還主動動手替他卸除衣衫。
  當兩具身軀毫無半絲阻隔地親暱交疊時,他們都情不自禁地發出舒服而銷魂的嘆息。
  由於怕他臨時退縮,駱織衣繼續在他身上又吮又吻的,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甜蜜印記。
  “夠了,你簡直要逼瘋我了!”雷武靖的嗓音暗啞,雙眸因燒灼的慾望而顯得異常炯亮。
  駱織衣的紅唇一彎,說道:“我就是要你瘋,要你為我瘋狂!”她就是要他永遠離不開她!
  “我早就已經為你瘋狂了!”
  雷武靖不再苦苦壓抑,他緊摟著心愛的人兒,任由火熱的激情席捲而來,任由熾狂的慾望驅策著他的行動。
  在她激情難耐的喘息聲中,他分開她勻稱的雙腿,衝入她溫熱的體內,帶領她一同奔赴情慾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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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王休妻 第八章

  和煦的陽光,自窗櫺斜映而入。那溫熱的光芒,將駱織衣自睡夢中喚醒。
  她雖然已經醒了,卻仍閉著雙眼,唇畔帶笑地回味著昨夜的激情。
  昨夜,雷武靖雖然曾試著想要抗拒他們之間的激情,但最終她還是贏了!
  她知道,他依然深愛著她,要不然,昨夜他不會如此的激狂,更不會在他們同時到達情慾巔峰的時候,脫口喊出深情的愛語——
  織衣,我愛你,一輩子都愛你!
  回想起他用著低沉喑啞的嗓音喊出的這句話,駱織衣唇邊的笑意就不由得加深,整顆心霎時一股甜蜜的熱流給佔滿,原本曾有的痛苦與傷害,也全都被這句話給輕易地撫平了。
  既然他都已經再度承認深愛著她,並且會愛她一輩子,那他們之間應該就已經雨過天晴了吧!
  駱織衣揚著唇,心中漲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她挪動身子想要偎進雷武靖的懷裡,沒想到撲了個空。
  旁邊沒人?!
  她詫異地睜開眼,果然枕畔的人已不知去向。
  “武靖、武靖!”


  她疑惑地輕喊,卻沒有半點回應,一種不好的預感狠狠地揪住她的心。
  他究竟上哪兒去了?到底他只是走出房間,到庭園裡透透氣,抑或是……已經離開“玄冥城”了?
  一想到他或許還是選擇離開她,駱織衣的臉色就驀然發白,原本滿心的歡喜全化為刀割般的痛楚。
  原本她以為經過了昨夜之後,一切的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至少他會願意說出心裡真正的顧慮,然後他們可以一同克服難關,繼續攜手共度一生的。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經過了一夜的纏綿之後,他還是選擇離開?
  到底昨夜的一切對他而言算什麼?難道只是慾望上的發洩嗎?
  不!不會的!駱織衣拚命地搖頭。他昨夜在激情時刻脫口喊出的愛語還言猶在耳,她不相信他會這麼殘酷地對待她!
  駱織衣匆匆掀被下床,迅速 ​​穿好衣裳後,急切地奔出房外。
  “武靖?武靖,你到底在哪裡?”
  她一邊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庭園里四處尋找,一邊焦急地喊著他的名字,然而卻始終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她又急,又氣、又慌,深怕他真的狠心離開她,從此兩個人斷了音訊,再也無法相見。
  “雷武靖!你這個該死的混帳,到底上哪兒去了?”
  就在她焦急氣惱得差點落淚時,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有個人影。
  會是他嗎?
  駱織衣匆忙地奔了過去,結果發現那個人是月芽兒。
  “芽兒姊姊,有沒有看見雷武靖!”駱織衣急切地追問。
  一看見她,月芽兒變得有些不自在。
  “這個嘛……雷大哥他……”
  “他怎麼了?他到底在哪裡?”駱織衣焦急地問。
  月芽兒咬著下唇,神情顯得有些為難。
  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她終於說道:“雷大哥一大早就離開'玄冥城'了。”
  “你說什麼?!”他真的離開了?
  駱織衣的臉色一白,腳步踉蹌地退了幾步。
  “駱姑娘,你沒事吧?”月芽兒擔心地望著她。
  駱織衣虛弱地搖了搖頭,不死心地追問:“那他在離去之前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說他要上哪兒去?他是不是要回石屋去?”
  “不……雷大哥他……他說……”
  月芽兒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而她愈是為難,駱織衣就愈是心急。
  “他到底說了什麼?你快說呀!”駱織衣激動地抓住月芽兒的手臂。
  月芽兒被她抓疼了,細緻的柳眉蹙了起來。就在她忍著不發出痛呼時,黑沐夜驀然現身,將駱織衣拉了開來。
  “夠了!你別再為難芽兒了。”黑沐夜保護地將月芽兒摟進懷中。
  “那你說,那可惡的男人到底說了什麼?”駱織衣改向黑沐夜追問。
  既然黑沐夜和雷武靖是朋友,那雷武靖去了哪裡,他應該會知道才對!
  黑沐夜先是用著複雜的眼神望著她,然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他要你依照原本的計劃,到江南去投靠親戚,別等他了。”
  聽見黑沐夜的話,駱織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真的……這麼說?”她顫著聲問。
  “沒錯。”
  “是……是嗎?”駱織衣深受打擊,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那絕望心碎的模樣,令月芽兒既不忍、又擔心。
  “駱姑娘,你還好吧?”
  駱織衣搖了搖頭,有些虛弱地說:“你們別理我,讓我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好嗎?”
  “可是……”
  月芽兒放心不下,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黑沐夜阻止了。
  “芽兒,我們就先回房去,讓駱姑娘一個人靜一靜吧!”
  “這……好吧!”
  看著黑沐夜摟著月芽兒離開的背影,駱織衣的心一陣刺痛,強烈地感受到自己是孤單、是遺棄的。
  太多的傷痛與絕望,讓她無法再繼續偽裝堅強,隱忍多時的淚水,終於如同湧泉般不斷地淌落。
  如果在她遭遇襲擊之後醒來,要面對的是這樣的傷痛,那麼她寧可當初那人闖入石屋時,直接一刀刺人她的心窩,那麼她或許可以帶著美好的回憶死去,而不必醒來之後還得承受這樣的悲慟了。
  “雷武靖,你這個大混蛋!”她啞聲嘶喊,整個人崩潰似地跌趴在地,哀哀切切地痛哭失聲。
  然而,任憑她哭得柔腸寸斷、淚水流盡,也換不回離她遠去的夫君、換不回當初甜蜜恩愛的日子了……
  * * *
  由於駱織衣受到太大的打擊,整個人虛弱不已,月芽兒不放心讓她就這麼離開,於是便主動邀她繼續在“玄冥城”裡作客。
  對於月芽兒的盛情,駱織衣沒有什麼異議地留了下來。
  雷武靖傷透的她,整個人已形同一抹失了心的遊魂,不論身在何方,對她來說都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了。
  距離雷武靖離開“玄冥城”不過短短三天的時間,然而這三天內,她整個人卻迅速地瘦了一大圈。
  望著她那彷彿風稍微大些,就會被吹走似的虛弱模樣,月芽兒蹙起了眉心,既擔憂又不忍。
  一旁的黑沐夜捨不得見心愛的妻子難過,同時也覺得駱織衣的境遇堪憐,於是在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攬著妻子,走向坐在庭園的亭子裡發呆的駱織衣。
  “駱姑娘。”黑沐夜開口叫喚。
  駱織衣彷彿沒聽見似的,仍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花兒。只不過,她的雙眼雖是盯著妍麗的花朵,心思卻早已飄遠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去想著關於雷武靖的一切,然而思緒卻絲毫不肯接受控制,曾經和他一起生活的情景,一幕幕地在她的腦海裡重演。
  那些甜蜜纏綿的往事,如同一柄傷人的利刃,她每回憶一遍,心就被狠狠地刺傷一回。
  黑沐夜見她如此哀慟,不禁搖頭嘆氣地說道:“駱姑娘,其實武靖會決定離開你,是有他的苦衷的。”
  聽見他的話,駱織衣先是愣了一會兒才回過頭,那臉上怔愕的神情,很顯然正懷疑是她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我說——武靖他之所以會離開'玄冥城',並不是真的打算拋下你,而是為了永絕後患。”
  “永絕後患!”
  “沒錯。”
  駱織衣的眉心蹙了起來,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
  看著黑沐夜那彷彿知道事實真相的模樣,她的心裡忽然重新燃起了希望,整個人也終於重新振作起精神了。
  她激動地揪住黑沐夜的衣袖,急切地問:“什麼永絕後患,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呀!” “你先別急,這件事必須從武靖的師父'金臂刀王'陸破雷,和一個名為'擎天劍客'的男人之間的仇恨說起……”
  黑沐夜娓娓地說出兩位老人家之間那場同歸於盡的決鬥,以及江令堯為了替他爹報仇,千方百計地想找雷武靖決一死戰的始末。
  “為了保護你,不讓你再遭受任何的傷害,武靖他本來是真的打算忍痛離開你的,但是經過那一晚……”
  黑沐夜意有所指地頓了頓,駱織衣立刻明白他所指的是她用計將雷武靖留在房裡的那天晚上。
  回想起那一夜她大膽主動的誘惑,以及火熱激狂的纏綿,蒼白的雙頰立刻染上兩抹淡淡的紅暈。
  見她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之後,黑沐夜繼續說:“經過那一夜之後,武靖知道自己根本離不開你,於是他便決定打破自己曾發過的誓言,決意去和江令堯決一死戰。倘若他能夠順利除掉江令堯,那他從此就不必再擔心你將來是否會再遭受偷襲暗算了。”
  聽著黑沐夜的話,駱織衣的心裡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原來……他剛才的“永絕後患”,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既然他作出了這樣的決定,為什麼不告訴我?”
  既然他已認清了無法離開她的事實,為什麼他還會將她一個人扔在“玄冥城”,甚至還要黑沐夜轉告她,要她依照最初的計劃,到江南去投靠親戚?
  “那是因為他太在乎你了。”
  “因為在乎我,所以離開我?這是什麼道理?”駱織衣無法接受地搖頭。
  “難道你還不懂他嗎?” 。
  “什麼意思?”駱織衣愣了愣,不懂黑沐夜為什麼這麼問。
  “很簡單,他這一去,吉凶未卜,倘若他不幸有什麼意外,你自己一個人該怎麼辦?”
  “我……”駱織衣的心底掠過一絲領悟,她的眼眶一熱,整個胸口霎時一股酸楚給漲滿。
  黑沐夜繼續說:“因為他怕你承受不了他死亡的噩耗,所以寧可你先懷著對他的憤怒、不諒解,甚至是憎恨,那麼倘若他到時候真的無法活著回來,至少你可以不必承受再一次的打擊。”
  “太過分……他實在太過分了……”她語帶哽咽地說,心裡既有無限的感動,又有滿心的怨怪。
  雷武靖會為她設想這一切,難道她不會嗎?難道他不知道,無論如何她也想要和他在一起嗎?
  早在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要和他生死與共了,他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地將她拋下?
  想到他可能正經歷一場激烈的生死決鬥,駱織衣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來,擔憂得快瘋了!
  她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驀然轉身就走,黑沐夜見狀連忙攔下了她。
  “等等,你要去哪裡?”
  “我要到武靖的身邊,我要去幫他!”
  黑沐夜聞言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要怎麼幫!他就是因為怕你知道了之後會不顧一切地涉險,所以才刻意瞞著你的。”
  要不是不忍再見到她哀慟欲絕的模樣,他也不會違背對雷武靖的允諾,將一切真相告訴她。
  駱織衣搖了搖頭,神色異常的堅決。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趕到他身邊。我要讓他知道——不論面對著什麼樣的凶險,我們都是分不開的!不論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話,深深撼動了黑沐夜和月芽兒的心,回想起當初他們也是愛得如此堅定而義無反顧,夫妻倆忍不住交換一抹含情的眼光。
  駱織衣不想打擾他們之間深情的凝望,她一心急著想走,卻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個姓江的在什麼地方?”
  望著她堅決的神情,黑沐夜知道沒辦法打消她的念頭,只好說道:“他們會在閻羅峰頂決鬥。這樣吧!我派人用快馬送你過去。”
  若不是“玄冥城”裡有一些刻不容緩的事情讓他分不開身,他應該親自陪她走這一趟的。
  “謝了。“駱織衣毫不推辭地接受了黑沐夜的好意。
  她已經遲了幾天,現在她只希望能夠在他們決鬥之前,及時趕到雷武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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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王休妻 第九章

  閻羅峰,山勢極為陡峭而峰頂更是異常險峻,稍一不留神,就有摔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雷武靖踩著穩健的步伐,一路朝峰頂走去。
  原本一離開“玄冥城”後,他就要直接趕赴閻羅峰來,不料半途卻被一些事情給耽擱了時間,才會延誤幾天才來到這裡。
  不過,他在沿途已放出風聲,說他要到閻羅峰來應戰,他相信江令堯那傢伙一定會在這裡等他的。
  雷武靖的濃眉一皺,握緊了手中的刀,墨黑的跟底閃爍著必勝的決心。
  今日和江令堯的這一仗,他是只許勝利,不許失敗的!
  唯有打敗江令堯,除掉這個心頭大患,他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回去接駱織衣,和她再度過著幸福平靜的生活。
  一想到那天他離開“玄冥城”的情景,雷武靖的胸口就驀然掀起了一股疼痛。
  那天清晨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她那張嘴角帶笑的美麗睡顏。他凝望著她許久許久,差點情不自禁地將她吻醒,再度與她溫存纏綿。
  他用盡了每一分意志力,才勉強自己下床離開。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他告訴自己——短暫的離別,是為了將來能和她長久而安穩的廝守。
  懷著對心愛妻子的思念與愛意,雷武靖不禁加快了步伐,終於抵達了雲霧繚繞的閻羅峰頂。


  當初,他師父和江令堯的爹在這個地方同歸於盡;今日,他和江令堯也要在這裡決一死戰!
  “江令堯,我到了,出來吧!”雷武靖朗聲喊道。
  雖然放眼望去,並沒有看見半個人影,但是他相信江令堯那傢伙一定早已經在這裡久候多時了。
  果然,他才剛喊完不久,就听見一聲冷哼。
  “雷武靖,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江令堯那高瘦的身影,自一旁林木茂密處走了出來。
  “廢話少說,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決一死戰嗎?”雷武靖沒興趣和他白費唇舌,一心只想速戰速決。
  “別急,先讓你瞧瞧我抓到了什麼人吧!”
  望著江令堯那透著詭譎的笑容,雷武靖的臉色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在一陣令人不舒服的笑聲中,江令堯轉身從林木後出了一個被捆綁起來的纖瘦人兒。
  一看清楚江令堯所俘虜的人之後,雷武靖全身的血液差點凝結成冰。
  “織衣?!”
  該死!怎麼會是她?雷武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她沒有聽他的話,到江南去投靠親戚,也該好好地待在“玄冥城”裡啊!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出現在這裡呀!
  到底她是怎麼知道這兒,又是怎麼來的?難道是黑沐夜告訴了她?
  該死的!一定是黑沐夜!除了 ​​那傢伙之外,沒有人知道他要來這裡!
  望著雷武靖那一臉震驚不信的神情,駱織衣的心裡充滿了愧疚。
  那天她在黑沐夜手下的護送之下,匆忙趕赴閻羅蜂頂,原本深怕自己晚來了一步,沒想到卻反而比雷武靖還早到。
  當時,江令堯一看見她,立刻將她抓了起來,甚至還殺了黑沐夜的手下!
  駱織衣臉色蒼白地蹙起子眉心,憂慮地望著雷武靖。
  雖然她被牢牢地捆綁起來,但是她並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她比較擔心的是雷武靖因為她而受到了牽制。
  都怪她不好!原本想趕到這兒助他一臂之力的她,結果反而成為他的累贅。當初他故意說來氣她的話,沒想到竟一語成讖!
  看著雷武靖臉色大變的模樣,江令堯的心裡痛快極了。有了駱織衣這張王牌在手中,不怕雷武靖不和他決一死戰!
  “嘿嘿!姓雷的,你如果想救回你的妻子,就得先和我決一死戰!”江令堯那一臉得意猖狂的笑容,彷彿已經手刃雷武靖,替他爹報仇似的。
  面對著比他高大威猛的雷武靖,江令堯的心裡一點兒也不懼怕。雖然他們不曾真正交過手,但他相信雷武靖的武功一定遠遜於他,要不然這傢伙也不會貪生怕死地躲在山林裡,像只縮頭烏龜般不敢現身了!
  “廢話少說,來吧!”雷武靖憤怒地低喝。
  他原本就想速戰速決,現在為了快點救回心愛的妻子,他更想一刀就斃了這個卑劣的傢伙!
  “求之不得!我等這天已經等很久了,受死吧!”江令堯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雷武靖也跟著拔出手中的刀,一場激烈的打鬥於焉展開。
  當年“金臂刀王”和“擎天劍客”在閻羅峰頂決鬥,今天他們的後輩也在同樣的地點,進行著一場同樣的生死決鬥。
  在駱織衣提心吊膽的觀戰中,閻羅峰頂霎時刀光劍影,金屬的撞擊聲在山谷間造成了令人驚心的回音。
  雷武靖這一年多來,每日待在凶險的山林間,身手和動作都比往昔敏捷許多;而江令堯卻因為專注於尋找雷武靖的下落而疏於練武。原本他們的武功或許還在伯仲之間,但現在卻有著一段明顯的差距。
  很快的,江令堯的身上多了許多道刀傷,而雷武靖卻連氣息也不曾有絲毫的紊亂。
  “該死!”江令堯低咒一聲,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雷武靖的對手。
  可惡!他不甘心哪!這一年多來,他一心想殺了雷武靖替爹報仇,沒想到最後卻落得被殺的下場。
  不!就算他死,也絕不輕易放過雷武靖!就算他不能親手殺了雷武靖,也要讓這傢伙痛苦一輩子!
  江令堯霍然轉身,將攻擊的目標改成一旁無法動彈的駱織衣。
  以雷武靖對駱織衣的在乎,只要他能夠一劍殺了她,就必定能讓雷武靖痛不欲生的!
  “去死吧!”江令堯目泛凶光,朝駱織衣揮劍而去。
  雷武靖沒想到江令堯會突然攻擊駱織衣,眼看她有生命危險,他的一顆心差點停止跳動!
  “織衣——”雷武靖驚恐低吼一聲,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在千鈞一發之際,雷武靖撞開了駱織衣。而江令堯的那把長劍雖然只劃開了駱織衣身上的繩索,卻也傷了雷武靖的雙眼。
  雷武靖先是感覺雙眼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接著腥熱的鮮血立刻模糊了視線,讓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駱織衣驚駭得臉色慘白。
  看著摯愛的夫君血流滿面的模樣,她的心彷彿被人捅了個大洞。
  “武靖!武靖!”她急得快瘋了,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才好。
  這陡然逆轉的情勢,令江令堯在詫異之餘感到得意不已。
  “哈哈!姓雷的,想不到你會被我刺傷雙眼吧”這就叫做天意注定!你就是注定要死在我的手裡!受死吧!”
  “不!不!”
  眼看江令堯揮劍砍了過來,駱織衣情急之下擋在雷武靖的面前,冷不防被雷武靖推開了。
  “別過來!”雷武靖低喝一聲,險險側身遊開了足以致命的一劍。
  憑著敏銳的感覺與反應,他一開始還能勉強地避開幾劍,然而失丟了視力,他的防禦力頓時削弱不少,沒多久他的身上就多出了許多道血痕,手中的刀子也在一次刀劍交擊中脫手掉落。
  “嘿嘿!我看你還能支撐到幾時?”江令堯嘿嘿一笑,那猙獰扭曲的面孔,簡直已經喪心病狂了。
  就在江令堯打算一劍送雷武靖上西天時,駱織衣情急地拾起江命堯踢到一旁的刀子,朝他的背狠狠地砍了下!
  “啊——”江令堯痛嚎出聲,整個人支撐不住地跌趴在地上,痛得連打滾的力氣也沒有了。
  為了救心愛的夫君,駱織衣這一刀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又剛好傷到了要害,那江令堯想要活命也難。
  “可……可惡……”江令堯奮力地轉過身,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耗盡了他僅剩的力氣。
  他瞠目瞪著駱織衣,那含恨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似的。
  實在不甘心哪!只差那麼一點,他就可以殺了雷武靖;只差那麼一點,他就是今天這場生死之戰的贏家了!
  “可……可惡……沒想到……我竟然……竟然會死在一個女人手裡……”江令堯忿恨不甘地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便兩眼一翻,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眼看江令堯斷了氣,駱職衣再也握不住手中沉重的刀子,哐當一聲,刀子掉落在地面。
  她無心理會那把刀子,心急如焚地奔到雷武靖身邊。
  “武靖、武靖?你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
  “我還好,死不了。”雷武靖喘著氣說。
  江令堯的那幾劍,並沒有傷到他的要害,只是劃傷他雙眼的這一劍,令他的心裡有些擔憂。
  要是他就此失明,那他和駱織衣之間……還有未來嗎?
  * * *
  駱織衣扶著雙眼受創的雷武靖,有些艱辛地下了閻羅峰。
  她將雷武靖扶進客棧,並差遣店小二幫她跑腿,找來一名據說是當地醫術最精湛的老大夫。
  當那名老大夫仔細檢視雷武靖的傷勢時,駱織衣既緊張、又焦急地在房裡踱步,尤其當她看見老大夫下斷地皺眉搖頭時上顆心更是狠狠地擰了起來。
  等不及大夫審視完畢,她心急如焚地追問:“大夫,他怎麼樣?不會傷得太重吧?”
  老大夫一聽見她的問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傷到了眼珠子,恐怕……”
  “恐怕什麼?”駱織衣揪著心問。
  “恐怕就連華佗再世也沒有用呀!唉……”
  在老大夫的一聲長嘆之後,房里頓時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駱織衣心痛莫名地望著雷武靖,而雷武靖則是受了極大的打擊。沒想到他心裡深處的隱憂真的成真了!
  許久之後,駱織衣才用著顫抖的聲音問:“大夫的意思……難道是說……武靖他……他的眼睛……沒有救了?”
  “唉,請兩位看開點吧!”
  老大夫搖頭嘆息後,收拾了東西便要離開,卻被駱織衣揪住了衣袖。
  “大夫,你先別走呀!請你一定要治好武靖的眼睛,無論花多少銀兩我都不在乎!”
  “唉,這不是錢的問題,實在是老夫無能為力呀!”
  “不!不!你一定是在騙我!請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駱織衣哀切地懇求,只差沒有跪下來了。
  “夠了!”雷武靖驀然開口喝道。“你沒聽見大夫的話嗎?我的眼睛已經沒救了,你又何必為難大夫呢?讓他走吧!”
  一聽見雷武靖的話,老大夫彷彿得到特赦令似的,掙開了駱織衣的手,拎著藥箱轉身離開。
  看著老大夫走出房間,駱織衣突然陷入一陣絕望。她回頭望著雷武靖,胸口痛不可抑。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失明的人是自己!
  都怪她不好!她實在不該執意要到閻羅峰去,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要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受傷了。
  就在駱織衣沉浸在極度的自責中時,雷武靖有些粗暴地開口道:“我不是都已經休了你嗎?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在身邊!”
  駱織衣深情凝望著他,沒有他的惡聲惡氣給嚇跑。
  “不,我不離開你,你是我的夫君,一輩子都是!”
  聽著她深情的話語,雷武靖的心裡雖然感動,卻有著更深的痛楚。
  “你沒有聽見大夫剛才說的話嗎?我已經瞎了!沒有救了!你要一個瞎子丈夫做什麼?”他激動地想趕她走。
  當初下定決心要休了她時,他曾故意說她是他的累贅,沒想到現在的情況整個相反,變成他是她的累贅了!
  駱織衣搖了搖頭,語氣堅決地說道:“沒有用的,武靖,你嚇不走我的。就算你瞎了又如何?我可以當你的眼睛,我可以照顧你呀!”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值得呀?”
  “你真傻!如果今天換成是我瞎了,你會棄我於不顧嗎?”駱織衣來到雷武靖身邊,溫柔地輕撫他的俊臉。
  “當然不會!”雷武靖毫不遲疑地說。
  “那不就對了!你不會棄我於不顧,我當然也不會!我們不是早就已經約定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嗎?在成為你妻子的那一天起,我便已決定要和你同生共死。倘若你今日不幸死在江令堯的劍下,我必然會隨著你共赴黃泉,更遑論你只是雙目失明呢?”
  她深情不悔的話語,深深撼動了雷武靖的心。他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這麼好的一個妻子!
  “可是……可是我的眼睛……”雷武靖仍舊眉頭深鎖,還是很在意自己瞎了的事實。
  “沒有什麼可是的!難道你看不見我,就會忘了我的模樣嗎?”
  “當然不會!”
  她的一顰一笑早就有如烙印一般,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裡,即使看不見她,他也依舊能清晰地在腦海裡勾勒出她的模樣。
  “你不會忘了我的模樣,那就夠了!更何況,這樣一來,你就能一直記著我年輕貌美的模樣,而不會看見我日復一日地變老、變醜了!”說到最後,駱織衣已有些哽咽,淚水更是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聽了她這一番話,雷武靖的內心深受感動,他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織衣……織衣……我有妻如你,這一生再無所求了啊!”他緊緊地擁抱著心愛的妻子,嗓音沙啞地說。“只是,要你一輩子照顧我這個雙目失明的人,實在是太委屈你了呀!”
  “不!別這麼說!”駱織衣用力地抱住他,喊道。“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
  雷武靖的胸口一熱,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感動得有種想哭的 ​​衝動。
  “織衣,我的織衣!我用我的性命發誓,我一定會一輩子愛你!” “這就夠了,真的!只要你愛我的心永遠不變,我已別無所求了呀!”
  駱織衣倚偎在雷武靖寬闊的懷中,美麗的眸中淚光閃爍,心裡縈繞著一股甜蜜的酸楚。
  他的雙目失明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遺憾,但她仍堅信他們的未來會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如此深愛著彼此。
  能和摯愛的人共度一生,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這更美好了呵!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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