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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綵兒 -【戀戀笨熊(魅惑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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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4: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戀戀笨熊【魅惑1】作者:綵兒

呿,老大派的這是什麼爛差事啊!
明知道他雖然長得像一頭黑熊,但是「寡人有疾」
一看見女人就坐立難安,一碰著女人就全身發癢
這會兒竟然指派他到酒店裡去找人?!
他硬著頭皮,奉命踏進這充滿鶯鶯燕燕的地方
沒想到會剛巧撞見「性侵害」的可惡現場
下一刻,他懷裡就多了一個香噴噴軟呼呼的女人──
奇妙的是,他的「恐女症」竟然沒有因此發作
而她那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更是讓他心疼!
為了保護她不再受到壞人欺負,他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還和她一起破解從壞人身上搜來的記事本密碼
就算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他也知道自己喜歡著她
可惜他掏心掏肺、小心翼翼的溫柔對待
換來的卻是她的撒謊,甚至將他一個人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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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4: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他是怎麼死的?」黑暗的房間裡,一個女人靜靜的望著那坐在書桌後頭的男人。
  
  那刻意壓低的嗓音,藏著壓抑過的悲慟。
  
  男人望了她一眼,「紫,你不會想知道……」
  
  「告訴我。」女人揚起了音調,語氣中有著堅定。
  
  深深明白她的脾氣,曉得她不得到答案不甘休,男人只得說了:「你知道的,嵐是在一個凶險的臥底任務時不小心洩露身份被對方活捉。在那樣的地方,他會遭受到什麼樣的酷刑可想而知。」
  
  女人咬了咬唇,想到他可能經歷過的事,手已微微打顫。
  
  可,她仍堅持要知道事情的經過,「你說,我要聽。」
  
  「唉。」男人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模樣很是為難。「我實在不應該告訴你……不,你都已經離開了,我剛剛根本不該讓你進來。」
  
  她顫聲道:「我只是要知道嵐是怎麼死的,這要求不過份吧?若不是這場意外,我和他現在早就已經在渡蜜月了。」
  
  相識兩年、相戀一年半、訂婚三個月,並原該在上星期和她結婚的未婚夫,如今再也無法回到她身邊,這要她如何接受?
  
  他們甚至連屍體也不讓她看。
  
  男人又瞪了她好陣子,才歎了口氣。「嵐當時是被活活打死的,在那之前,他曾經過慘烈的折磨。我們找到他時,他全身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他們一根根折斷他的指骨、四肢,肋骨也被打斷了幾根,還有一根插進肺裡……」
  
  他停下話,同情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曾是他最得力的手下的,卻在半年前離職,決定做一個單純普通的上班族,無論他如何挽留也不為所動。
  
  「然後呢?」女人力持鎮定的問道。
  
  男人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她,「我不說了,你自己瞧瞧吧!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他最後的樣子真的不好看。」
  
  女人顫抖的接過檔案,僵硬的指幾乎翻不開那薄薄的紙張。
  
  冷靜!她告訴自己。
  
  只不過……是照片而已,都是過去發生的事了,有什麼好怕的?
  
  閉上眼,試圖沉澱紛亂的心思,她在建立好心理準備後,才開始翻閱那份檔案。
  
  只是,再多的心理準備,在見到那些放大的照片時都顯得無用。
  
  她的眼死死盯著那早已看不出樣貌的……那是人體吧?可在她看來只剩殘破的肉塊。
  
  不!那不可能是嵐的,那看來血肉模糊的屍體,怎麼會是他呢?
  
  「紫,我跟你說過的……」男人的歎息幽幽飄來,她彷彿聽見了,卻又像是未聽入耳。
  
  她的視線全然無法從那些怵目驚心的照片中移開。
  
  剛剛……她那前任上司是怎麼說的?活活打死?他們怎麼能夠這麼殘忍的對待一個人?
  
  她曾當過五年臥底警察,在社會的那些黑暗角落中,見過太多殘暴血腥的畫面,還以為自己已經免疫了。
  
  但當她見到曾深愛的男人變成了照片上那些破碎的血肉,她才明白原來先前自己之所以能冷靜面對是因為事不關己。
  
  她的嵐……
  
  她最愛的嵐,如今卻成了那副模樣……
  
  伴隨著那強烈的椎心疼痛和震驚之後的,是狂熾的恨意。
  
  她緩緩將檔案還給了男人,眼中閃動著奇詭的光芒。
  
  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紫,我知道你和嵐有多相愛,他若地下有知,不會希望見到你難……」
  
  「是哪個任務?」她冷聲打斷他的話。
  
  「什麼?」男人愣了愣。
  
  「他是在執行哪項任務時遇害的?是誰殺了他?」她恨恨的問著。
  
  「這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
  
  「是誰殺了他?」她再問了一遍,眼中閃著凌厲的光芒。
  
  男人仍嘗試著阻止,「紫,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不論那些人做了什麼,我都不能讓你私了這件事……」
  
  女人冷冷的扯開唇,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會私了的,我要臥底進去,代替嵐完成這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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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入了夜,漆黑的城市點亮燈火,呈現出一種別於白天的熱鬧。
  
  當柔和的月光取代了紅澄的夕陽,多數的人自工作崗位下班,但對於某些人來說,一天才正要開始。
  
  好比說,這間「夜上海酒店」。
  
  夜上海酒店奢華的裝潢、氣派的格局,顯現了這座城市另一面的繁景。
  
  墮落的、紙醉金迷的繁景。
  
  由於它的消費價格驚人,會光顧的都是有一定經濟水平的客人,甚至,還常可見到出現在電視螢光幕前的人。
  
  像現在,某位在電視上看似道貌岸然的立委,便剛好從她面前走過,一手摟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笑得可得意了。
  
  顏靜紫低垂著頭,將冷笑藏進心中。
  
  雖然打從心底瞧不起這些表裡不一的偽君子,但這可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因此她並不打算理會。
  
  冷氣吹在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帶來微微涼意,令她瑟縮了一下。
  
  若要說這次的「臥底」有什麼讓她很困擾的,大概就是這兒的「制服」吧!
  
  儘管她只是個端盤子的女服務生,用不著陪客人喝酒,但這身「制服」也夠清涼的了。
  
  半透明的及膝薄紗根本遮不住什麼,她的上半身僅在胸前另有塊小小的布料掩住春光,下半身也只有件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其餘身體部位皆不可避免的裸露在外。
  
  她倒不是介意穿得如此暴露,之所以難以忍受這樣的穿著,完全是因為她怕冷,很怕很怕。
  
  儘管台灣被喻為是個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但對她來說似乎還是太冷了一點。
  
  只要室外溫度低於十八度,她就想穿三件衣服躲在大棉被裡發抖,平時根本不可能穿這麼少。
  
  來這兒工作快一星期了,天天穿成這副模樣實在讓她非常困擾。
  
  咬牙忍住那股冷意,顏靜紫將空了的酒瓶酒杯收回廚房。為了替嵐報仇,這一點苦她絕對能夠忍受。
  
  她低著頭默默工作著,不和其它人多加交談。
  
  店裡的人不過都是領死薪水的員工,根本不可能知道什麼,她沒有必要試圖向他們打探消息增加自己的危險。
  
  「小芳,這裡的東西不用弄了,今天你去金廳值班,廚房交給其它人處理就好。」領班的聲音不大不小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其中的關鍵詞吸引了她的注意。
  
  金廳……
  
  這間酒店除了一般的包廂外,還另有金、銀、珠、玉四個豪華的廳,分別位於這酒店的四個最頂層樓面,供花得起這昂貴消費的有錢人使用。
  
  而其中最豪華的金廳,據說這些年早成了老闆個人專門享樂的廳閣。
  
  「去金廳?領班,我可不可以不要上去啊?」被喚作小芳的女孩苦著臉問道。
  
  小芳這女孩顏靜紫是知道的,比她早來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是個直率單純的女生。
  
  「當然不行,要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兒不想去,那兒不肯去的,那酒店還做什麼生意?」領班冷冷回絕了她。
  
  「可是聽其它姊姊們說老闆總愛動手動腳……」小芳都嚷著,「我是服務生耶,又不是公主。」
  
  她口中的「公主」是指那些陪酒小姐。
  
  「動手動腳又少不了你幾塊肉?不過就一個晚上。」領班有些不耐了。「我事情還多著,可沒空理會誰想做什麼工作,你們這些女孩真是過慣了好日子,哪有當服務生的在挑客人的?」
  
  「老闆又不是客人……」小芳忍不住爭辯。
  
  「袁老闆是付你薪水的人,若你連替他做點事都不肯,還待在這兒做什麼?趁早離開酒店算了。」領班擺起臉道。
  
  其實他是明白老闆的性格,若非原本在金廳值班的人臨時請了病假沒來,他也不願讓唯一有空閒的新人上去。
  
  若老闆只是對店裡的服務生上下其手也就罷,偏偏袁永民仗著自個兒身為老闆,再加上財大勢大,過去更有兩三次對女服務生用強的記錄,根本不管店裡女服務生不用坐陪的規定。
  
  可他就算同情又能如何?領了人家薪水,他也只能照上頭的吩咐做。
  
  「領班……」小芳是真的有些怕那個老闆,若不是缺錢缺得凶,她也不想來酒店工作。
  
  「還是讓我去吧?」便在此時,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讓小芳和領班同時轉過了頭。
  
  「莉莉?」沒料到有人會自告奮勇要上去,領班瞪著這新來的服務生,倒是愣了愣。
  
  「小芳既然不願上去,那我去好了。」顏靜紫淡淡一笑,莉莉是她在這裡用的名字。「還是怕我資淺做不來?」
  
  「不行啦!」小芳急急阻止。莉莉長得比她要漂亮得多,要是上去了肯定要被老闆騷擾的了。「你不能上去!」
  
  「為什麼?」她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模樣。
  
  「因為……因為……」饒小芳一向是個直性子的人,罵老闆的話一時間間竟也不敢說出口。
  
  「那就你上去吧!」領班迅速下了決定。
  
  他的印象裡,莉莉是個新來的服務生,性子文文靜靜的,氣質也不錯,大概是真的缺了不少錢才會來這種薪水高、事非卻多的地方工作。
  
  她想必沒聽說過老闆的事,才敢主動攬下這份工作的,既然她不曉得,他也沒必要先告訴她造成自己的麻煩。
  
  「領班!」小芳跺腳,雖然自己不願上去,可同樣不想才剛來的同事受到什麼傷害。
  
  「上面的工作跟這裡應該沒什麼不同吧?」顏靜紫微笑問道。
  
  「沒沒沒,都一樣的,甚至還更輕鬆呢!在上面,只要等著老闆吩咐你做事就好了。」領班忙道。
  
  「好的,」她點點頭,「那我原先的工作……」
  
  「都先擱著。」他很快速的接下話,並遞了一張磁卡給她,「我會讓人處理,你現在馬上上去就對了,這是進入金廳的磁卡,你帶著,進電梯後將它插入旁邊的插槽便能直達頂樓。」
  
  「我知道了。」她轉身朝廚房外走去,在無人看到的身後,唇邊微微揚起冷笑。
  
  終於成功了,顏靜紫手中拿著磁卡,抑下滿心狂喜。
  
  她等了這些天,便是在等這機會,甚至原本在金廳工作的服務生之所以會沒來,也是因為她昨晚在對方慣用的水壺中下了點瀉藥,讓對方今天腹瀉不止,不得不請假。
  
  顏靜紫的心中閃過一絲對警方的歉意,但很快就被能復仇的喜悅淹過。
  
  事實上,從一開始,她便沒打算完成什麼任務,這可恨的任務害死了她摯愛的嵐,她只想替他報仇。
  
  走進電梯裡,將磁卡插入凹槽,電梯的門很快自動關了上,將她載至最頂層的樓面。
  
  袁永民……一個六十多歲的狡猾老頭兒,為了殺他,她曾閱讀過很多很多關於他的檔案。
  
  好色是他最大的弱點,而她,打算善加利用。
  
  當電梯門再度打開時,她有些愕然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那更甚於下頭的華麗裝潢令她微微皺了眉。
  
  這樓層應是挑高過的,高度有一般樓層的兩倍左右,眼見這仿中國大宅院的奢華排場,明明位於現代建築的頂樓,精緻的庭院造景和繁複的屋瓦建築竟一樣不缺,猶如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想那主人先前不知做過多少見不得光的醜事,才有本事建出這金碧輝煌的地方吧?
  
  腦中再度浮現那日瞧見的血腥照片,顏靜紫知道不管接下來即將面對的是什麼,自己都將不會改變主意。
  
  「你今天在搞什麼?怎麼那麼慢才上來?」一個不耐的男聲自那「屋內」傳來,想來便是她此行的目標,袁永民了。
  
  「對不起,老闆。」她快速的走進房間,朝著男人道:「小妍姊今天請了病假,我來代班的。」
  
  只那麼一眼,她就知道那坐在躺椅上的男人的確便是她在局裡檔案上見過的。
  
  袁永民,當初下令虐殺嵐的人,雖然現在看來體型似乎又比照片裡的更臃腫了些,但她永遠忘不了這個噁心的男人。
  
  警局裡關於他的資料洋洋灑灑、罄竹難書,依他曾做過的那些事,就算死一千遍一萬遍也不足以彌補他對這社會造成的傷害。
  
  然而他為人狡猾,總小心的沒留下證據,警方始終捉不到他的小辮子,因此才會想派嵐臥底在他身邊。
  
  她的前上司殷殷切切,耳提面命,要她想辦法弄回關於袁永民的不法證據就好,千萬別自己動手,但她不信任法律,也等不了這麼久,她要用自己的方法解決他。
  
  「小妍請了病假?怎麼沒人告……」袁永民嚷嚷的話,在見到眼前的女人時,竟頓時通通吞回了肚子裡去,只是兩眼發直的瞪著她。
  
  老天,這漂亮的女孩子是從哪裡來的?如此荏弱清麗的美女,怎麼會出現在酒店裡?
  
  厭惡極了袁永民淫邪的目光,顏靜紫低下頭,以掩飾自己對他的輕蔑和滿腔恨意。
  
  就快了。她在心中默想著。嵐,再一下下,我就要替你復仇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莉莉,是這星期才開始來上班的。」她特意放軟了語調,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柔弱。
  
  「好!好!」男人猴急的起身抓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硬是將她拉入懷中,油膩的大掌更往她身上貼去。
  
  「老、老闆……」她驚惶的喚著,知道他有變態嗜好,喜歡看女人在床上痛呼,她勉強配合演出,「我……我是服務生。」
  
  「我知道。」袁永民邪邪的笑著,早已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難得今天代班的小妞看起來如此可人,他豈有放過的道理?
  
  他將女人推倒在他方才臥著的躺椅上,撕開了她身上的薄紗,身下女人慌亂的驚叫聲聽來是如此甜美。
  
  「別這樣……求求你……」顏靜紫假意掙扎著,心中卻冷笑不已。
  
  左手拇指輕按下尾戒的機關,一根細小的針自指環突起,她忍住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的作嘔感,尋找著將那含著劇毒的針刺入他體內的機會。
  
  就在袁永民準備低頭吻她時,她的手也貼上了他的頸間,她期待著見到他痛苦倒地呻吟的模樣,就像他曾對嵐做的……
  
  「人家都說不要了,袁大老闆還不停手?」一個飽含怒火的粗厚嗓音,讓糾纏的兩人瞬時停住了動作。
  
  那是個身材極為高大且壯碩的男人,光是那塊頭就夠嚇人了,他身上穿著的無袖上衣,正好露出手臂糾結的肌肉。
  
  顏靜紫震驚的望向門口滿臉火氣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剛竟沒注意到他人的存在。
  
  她驚駭於自己的粗心,居然想報仇想得連周圍的事都沒注意到。這男人明明是那麼的有存在感,她剛剛怎麼會忽略了?
  
  然而比起她的驚訝,袁永民更是驚恐不已。
  
  「杜……杜先生……」他慌張的從躺椅上爬了下來,期間還笨拙的拌倒在地上。「您來了怎麼不先通知一聲?」
  
  「要是事前通知了,豈不是就看不到你在幹什麼好事?」他不屑的道。「人家都已經說不要了,你還硬來是怎麼回事?」
  
  「我、我……」袁永民已怕得說不出話來了。
  
  「看來,下面那些人說得沒錯,你是真把金廳當成自個兒享樂的地方,完全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吧?」杜焰雄哼了哼,跨進門內,那巨大的身軀更顯得迫人。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鬧著玩的……她不是真的要反抗……」袁永民跪在地上,冷汗直流,深深覺得自己運氣真是背到極點。
  
  這是什麼情況?顏靜紫訝異的看著向來不可一世的袁永民,此刻竟對另一個人如此低聲下氣,這位「杜先生」究竟是什麼來頭?
  
  「喂,女人。」杜焰雄忽然看向躺椅上那瑟縮成一團的嬌小人兒。「他說你是自願的?」
  
  顏靜紫正怯怯的偷覷著他,沒想到他會回頭看她,當她對上那炯亮有神的目光時,不自覺的愣住了。
  
  這男人竟讓她想到……陽光。
  
  他像個發光體,不斷的向四周散發熱度,暖了她打從走進這酒店後就直打顫的身軀。
  
  而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長相,給了她莫名的熟悉感。
  
  奇怪的是,她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他。像他這樣的男人,她若見過,不可能會忘的。
  
  「你傻了嗎?」杜焰雄見她沒反應,忍不住皺起眉,走至她身邊,仔細打量。
  
  奇怪,這小小的東西……是女人吧?他印象裡袁永民應該對男人沒興趣才對,可他怎麼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難道……是什麼仿真的奇怪道具或幻覺嗎?
  
  他忍不住伸指戳了戳那水嫩嫩的臉頰,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
  
  唔,彈性不錯,應該是真的吧?
  
  「啊?」這一戳,顏靜紫總算是回過了神。「什麼……」
  
  糟糕,她果然退休太久,居然在緊要關頭還發起呆來。
  
  不過他這麼一走近,她才發現他似乎比她想像的還高,應該……有一百九吧?
  
  看著他,她心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了「熊」這個名詞。他的體型魁梧得像她曾在電視上看過的黑熊。
  
  「他說你們是鬧著玩的,是這樣嗎?」杜焰雄勉力捺著性子,又問了一次。
  
  反應這麼遲鈍,果然是女人,不過他總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大對勁。
  
  「我……」她怯怯的瞄了瞄那正跪地發抖的袁永民,接著眼一眨,斗大的淚水便從眼眶中掉了下來,「我是被逼的……他……他剛剛想強迫我,我根本什麼不知道……」
  
  眼見那像熊一般的男人在聽完她的話後立刻怒視著袁永民,而後者則抖得更厲害了,她就算什麼都不懂,也該知道袁永民有多怕這男人。
  
  「嗚……」她猛地環住這頭熊……呃,不對,是這個男人的腰,全身顫得厲害。「我好怕……救救我……」
  
  靠這男人靠得如此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因她的擁抱而變得僵硬。
  
  袁永民,你完蛋了。
  
  ★ ★★★★★
  
  時間推回六個小時前,杜焰雄正沒好氣的坐在某間辦公室裡。
  
  那張尋常大小的木椅,他坐在上頭倒顯得小了,坐起來不甚舒服,幾乎是每隔幾分鐘就得換個姿勢。
  
  不過那可不是杜焰雄心情惡劣的主因。
  
  「你要我去夜上海酒店?」這十分鐘前便已知道了的事,此刻他仍感到不可置信。
  
  「你已經問了第八遍了。」紀端河很無奈的道,「是的,我要你去夜上海酒店,查查關於袁永民的事。」
  
  杜焰雄粗黑的眉打成結。「你真的要我去?」
  
  第九次了,紀端河在心中默念著。
  
  他深深吸了口氣。「沒錯,我就是要你去,不管問再多遍都一樣,所以可以不要再問同樣的問題了嗎?」
  
  「我只是在想,如果多問幾次你會不會收回這命令?」杜焰雄瞪著老大,嘴裡咕噥著。
  
  「不會。」紀端河也很老實的回答。
  
  「為什麼一定要我去?」他很是不服。
  
  「因為只有你制得住袁永民。」紀端河道出事實。「那傢伙囂張太久了,連我這主子說的話也不放在心上。當初你將他逼離組織核心的手段我想足以讓他記上一輩子了,由你去調查這事是最適合的。」
  
  「當時也不過就是看他不爽,賞了他幾拳,哪有什麼?」杜焰雄搔了搔頭,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
  
  袁永民原是紀端河的老頭兒的親信,也是當初創立組織的元老。
  
  十年前紀端河接下死去父親在組織中的領導地位,想改變組織的型態,然而袁永民仗著自己的輩份,總愛在會議裡對紀端河大小聲。
  
  有一次他終於受不了,顧不得在會議中,起身揍了袁永民幾拳,其實也沒太用力,真的,誰曉得那個腦滿腸肥的老頭那麼不經揍?
  
  「你所謂的幾拳讓他斷了三根胸骨、鼻樑歪斜、牙齒掉了四顆並腦震盪,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紀端河淡淡提醒。
  
  而他也趁著那個機會,將組織裡袁永民的心腹一舉殲滅,只留給他那個賺錢的酒店養老。
  
  「我哪知道他那麼不經打?」杜焰雄不承認那是自己的問題。「我還有特地手下留情了。」
  
  「你要是沒手下留情,他哪還有命在?」紀端河白了他一眼。
  
  也不曉得杜伯伯杜伯母是怎麼生的,杜伯伯的身高明明只有一百六,杜伯母不過一百五,居然生出一個一百九十五公分高的孩子。
  
  杜焰雄出生時便重達四千多公克,為此杜伯母差點難產而死。若非他和杜伯伯的五官神似,還真令人難以置信兩人是父子。
  
  他從小塊頭便比同齡的人大上一號,三歲時就有本事拆了那些兒童專用的塑膠玩具,五歲把八磅的保齡球丟著玩,七歲上小學時將企圖勒索他的高年級生揍倒在地,十歲時更直接打了對他有偏見的女老師一掌,將對方打暈送醫。
  
  直到這時,杜家夫婦才發現不能讓他繼續這樣下去了,他們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讀書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只好請了武術老師來指導兒子武功,順便要他學習如何控制力道。
  
  可惜,多年來的訓練效果實在有限,至今杜焰雄的破壞力依舊驚人,好比說像現在──
  
  「喀啦」!
  
  「Shit!」杜焰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好吧!嚴格說來是堆木頭,一堆三秒鐘前還被稱作椅子的木頭。
  
  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紀端河面無表情的按下辦公桌前的電話,對外面的人吩咐。「麻煩送一張椅子進來,記得不要木製的。」
  
  免得又被坐壞了。
  
  「這……這絕對不是我的問題,是這張椅子太不堅固。」杜焰雄急急為自己辯解。
  
  「我明白。」坐在辦公桌前的人點點頭,一點也不意外。「總之,我要你等會兒便去找袁永民談談,若能找到他的罪證最好,不行的話也無妨,嚇嚇他,警告一下也就是了。」
  
  反正依袁老頭的奸詐程度,他也不期望真能找到什麼證據,最主要還是嚇嚇人,所以才會派這個四肢要比頭腦發達得多的部屬去處理。
  
  「他做了什麼?」杜焰雄心情惡劣的問道,對「酒店」這種地方絕無好感。
  
  「先前因為你給的教訓,讓袁永民安份了幾年,可他最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我聽到一些風聲,他這一兩年做了不少骯髒事。我甚至聽說他虐殺了一名臥底警察。」紀端河很是無奈。
  
  「虐殺?」真是人渣。
  
  「是啊!聽說那名警察死狀很淒慘,所以我才要你去警告他。」紀端河歎道。
  
  杜焰雄瞠圓了眼,「可是老大,你明知道我怕……」
  
  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他不服氣的瞪著主子。
  
  「怕什麼?」紀端河微微一笑。
  
  「我……我……」黝黑的臉泛起詭異的紅暈。
  
  「嗯?」
  
  「好啦!我承認我怕女人可以了吧?」杜焰雄吼道,巨大的嗓音刺得房間中另一個人的耳朵隱隱作痛。
  
  可惡的傢伙,明知道他一看到女人就坐立難安,一碰著女人就會全身發癢,還要他去酒店找人?
  
  想到一間屋子裡全都是花枝招展的女人,他就渾身發毛。
  
  「焰雄,袁永民的事我只放心交給你。」紀端河語氣誠懇的道。
  
  差一點,只差一點點,杜焰雄就要相信他的話了,但過去的慘痛經驗,讓他深深明白自家主子是多麼惡劣又以整人為樂的人。
  
  「說謊,你明明是想看好戲!」以為他不知道嗎?
  
  紀端河微微訝異的覷了他一眼。「原來你的腦袋也有靈光的時候。」
  
  「老大!」他的手往主子的桌上一拍,沒使上力,上面那層玻璃墊卻「劈啪」的出現了裂痕。
  
  不過紀端河並沒有被嚇著,僅是平靜的睨著他。
  
  「就算我真的是耍你好了,你既然叫我一聲老大,總得聽我的話吧?」覺得玩夠了,紀端河端出了身為領導人的架子。
  
  知道當主子露出這號表情時,事情便不會有轉圜餘地,杜焰雄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抱怨的話吞入肚。
  
  「我去就是了。」他從牙縫中蹦出話。
  
  「很好,快去快回吧!」紀端河擺擺手。
  
  高大的男人氣沖沖的朝門口走去,打開門的瞬間,差點和門外的人撞成一團。
  
  「你幹嘛?」他沒好氣的看著外頭的擋路人。
  
  「呃……我拿椅子進來。」男秘書連忙指指一旁的鐵製椅子。
  
  唔,雖然看過這頭熊……不,是杜先生很多次了,但每次感覺都還是好嚇人哦!
  
  「那東西暫時用不著了。」他決定搞定這事情後,要在外頭躲上好段時間讓老大找不著了。
  
  哼哼,找不到人,看老大還能怎麼對他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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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5: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所以,他才會正好在這個鳥時間出現在這個鳥地方,然後莫名其妙的被人緊緊抱住。
  
  杜焰雄無言的想著。
  
  他一直都不喜歡和他人太親近,不過腹間那正抱著他的東西香香軟軟的,觸感不賴,可以接受。
  
  只是,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他是不是忽略了某件要緊的事?
  
  到底是什麼呢?杜焰雄認真的思考了幾秒鐘。
  
  咦?等等等等……
  
  這個抱著他的東西……是女人?
  
  總算理解到問題出在啦,他萬分驚駭的低下頭,看著那哭得梨花帶淚的生物。
  
  女……女女女人?
  
  在意識到那個正邊哭邊發抖的生物名為女人後,他頓時石化在原地,無法動彈。
  
  而且……還是個漂亮到不像話的。
  
  「嗚嗚,我好害怕……」那個女人甚至還抬起頭,一臉無辜委屈的看著他。
  
  杜焰雄一向怕女人,也討厭女人,他身旁方圓三公尺內更是女人止步,除了老媽之外,只要有女人不小心碰到他,就會讓他渾身不舒服。
  
  剛才在樓下面對那些據說是美女的女人們,他可是吃盡了苦頭。好在他隨手砸壞幾樣看起來不太便宜的擺設後,甚至不用亮身份,就有人乖乖指點他如何上到這裡。
  
  沒想到才慶幸自己脫離了樓下的女人群,來到上面卻一時不察,居然就這麼讓另一個女人給抱住了。
  
  瞪著那哭得委屈的淚人兒,杜焰雄很意外自己竟然不覺得厭惡。
  
  照說像這樣纏上他的女人,他先前一定都是毫不猶豫的一掌揮開的,至於對方經不經得起那力道,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反正他從來就不懂什麼憐什麼玉之類。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他實在完全無法把這個柔柔弱弱,還看起來很可愛的「東西」跟他最討厭的女人想在一起。
  
  杜焰雄好奇的再度伸指戳了戳那水嫩嫩的臉頰,看見對方因他的動作驚得忘了哭泣。
  
  唔,好好摸的感覺,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和老媽以外的女人接觸而不感厭惡的。
  
  像是玩上了癮,杜焰雄開始雙手並用,試著掐掐看,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觸感。
  
  「好痛……」那彷彿水做的女人忍不住痛呼。
  
  他嚇了一跳,放開手才發現她的臉被他這麼輕輕一捏居然就紅了。
  
  天啊!他根本完全沒用力啊!以前都沒跟女人打過交道,從不知女人竟是如此嬌弱的生物。
  
  他視線繼續往下移,那女人大片白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那頸子微仰起優美的弧度,光裸的香肩,居然讓他有咬咬看的衝動。
  
  杜焰雄的行動永遠先於腦袋運轉的速度,才剛在想著這回事,身體便已開始動作,低頭張口就想咬下去。
  
  最後阻止他的,是雪白頸子上的幾條鮮明的紅痕。
  
  他愣愣的看著那觸目驚心的血痕,其中甚至有些還腫了起來,心中忽然掠過某種很不舒服的情緒。
  
  「這是怎麼回事?」他伸手輕觸那傷痕,感覺那嬌滴滴的人兒痛得一陣瑟縮。
  
  「呃?」顏靜紫完全不明白這像熊一樣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她之所以會裝柔弱,只是想博取他的同情罷了,畢竟能讓袁永民如此懼怕的人,應該也不多了。
  
  她知道自己長得就是一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招用在男人身上向來屢試不爽。
  
  可……怎麼她都哭了那麼久,這頭熊卻只顧著摸她的臉?
  
  若他是想吃她豆腐也就罷了,奇怪的是他看著她的神情竟不帶一絲情慾,教她摸不著頭緒。
  
  「你脖子上這些傷痕是怎麼來的?傷口看起來好新。」有一條甚至還滲著細小的血珠,頗為礙眼。
  
  杜焰雄不敢再隨便碰她,就怕又把這嬌弱的人兒給碰疼了。
  
  他心裡只想著不能傷了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竟然開始在意起女人。
  
  見他認真詢問的神情,顏靜紫開始懷疑這男人除了身材外,是不是連智商也像熊。
  
  居然問她傷怎麼來的?
  
  他剛不是都看到那死老頭把她壓在躺椅上亂來了嗎?怎麼還會問出這種答案再明顯不過的問題?
  
  「是他弄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同樣發著抖的袁永民,杜焰雄在恍然大悟的同時,心中也莫名燒起一股熊熊怒火。
  
  那人渣竟然傷了這嬌滴滴的女人?
  
  「杜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多年前的教訓太慘痛,無論袁永民平日如何囂張跋扈,面對這曾經差點用幾拳就了結他小命的男人時,卻像是見了貓兒的耗子,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他只能以眼神怒視著那個哭個不停的女人,除了警告她不要再火上加油外,心中也暗暗發誓待這件事過後,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這不聽話的員工。
  
  顏靜紫豈會看不懂袁永民的暗示?可她就偏不如他所願。
  
  「我好害怕……」小女人啜泣著,像是被嚇壞了。
  
  杜焰雄無法解釋胸口那滿溢的怒火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只是滿臉怒意的走至袁永民面前,單手輕鬆撈起那肥胖的身子,在袁永民慘厲的求饒驚叫聲中,一掌劈昏了他。
  
  然後,他鬆開了手,已失去意識的袁永民就這麼「咚」的掉回地上。
  
  他的力氣也太大了吧?顏靜紫瞪大了眼。
  
  她會不會為自己招惹上什麼麻煩了?
  
  雖然當初進入運行時,她曾學過一些防身術之類的東西,但她很懷疑那些招數用在這男人身上能夠起什麼效果。
  
  「喂,你的傷還會痛嗎?」杜焰雄回頭問道。
  
  平時他是根本懶得理會女人的,不過眼前這一個太特別,他忍不住想多和她說說話。
  
  「還、還好……」沒料到他會關心她的傷勢,她有些結巴。
  
  杜焰雄皺起眉,搞不懂那幾條細小的傷痕為何會讓他胸口感到悶悶的。
  
  「你叫什麼名字?」他決定換一個話題。
  
  「呃……莉莉。」她眨了眨眼。
  
  「我是說你的本名。」他要知道那個很鳥的假名幹嘛?
  
  顏靜紫咬咬唇,盤算著該不該跟這來路不明的男人說實話。
  
  「顏靜紫。」最後她還是妥協了,反正當初來這裡應徵時,她就是用本名。
  
  「怎麼會來酒店工作?」一想到許多男人曾做出像袁永民對她所做的事,他的心頭便竄起無名火苗。
  
  聞言,那怯怯瞧著他的美麗眸子立即蓄滿淚水。「我、我去年生了場重病,在醫院躺了很久,不但丟了先前的工作,還欠下很多醫藥費,所以不得已……只好來這裡上班了。」
  
  這理由是早就編好的,因為依她的氣質,的確不像是會在酒店工作的女人。
  
  杜焰雄皺起眉,那種不舒服感又冒出來,搞得他心煩意亂。
  
  「算了,不管這個,差不多該開始工作了。」將袁永民踢至一旁,他很難得的想起了主子交代的任務。
  
  工作?顏靜紫好奇的看著那高大的男人開始隨意在金廳中東翻西找起來。
  
  他是誰?他所說的工作是什麼?和袁永民又有何關係?
  
  許多念頭在腦子裡轉過,她最後小心翼翼的開口:「請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杜焰雄。」男人隨口答著,翻找東西的動作沒有停過。只是他的力氣太大,常一個不小心就弄翻弄壞了那些高級的擺設。
  
  可惡……那該死的犯罪證據到底在哪?在又碰倒一個半身高的瓷花瓶後,他煩悶的抓了抓頭。
  
  「熊?」果然人如其名。
  
  「是英雄的雄。」已經被人誤會過太多次的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你在找什麼?」平時他所厭惡的嬌軟音調,不知怎地從這女人嘴裡吐出便格外悅耳。
  
  杜焰雄?沒聽過的名字,她也不曾在任何與袁永民相關的檔案上見過這男人。
  
  「袁永民的犯罪證據。」杜焰雄直覺的回道,簡單的大腦結構沒想過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講這些不甚妥當。
  
  顏靜紫心跳微微加速。
  
  「為什麼要找他的……犯罪證據?」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平穩,像個無心發問的好奇寶寶。
  
  就不知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她直覺這男人應不是她的同行。
  
  「當然是因為他幹了很多壞事啊!」杜焰雄回了一個有跟沒有一樣的爛答案。
  
  可惡,他討厭死這種無趣的工作了。
  
  據說這些年袁永民都把酒店裡有著最頂級豪華設備的金廳當成自個兒的辦公室了,不曉得有沒有機會在這裡翻出什麼。
  
  「杜先生,我想他應該不會把重要資料藏在枕頭下……」顏靜紫挑眉看著他翻找床鋪的動作。
  
  她現在似乎開始有點瞭解到,這男人的頭腦的確比四肢簡單得多。
  
  「不然應該在哪?」正心煩的男人反問。
  
  「我也不清楚。」她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看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需要我幫忙嗎?」依他的找法,就算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到什麼。
  
  「你會嗎?」杜焰雄很懷疑。是說他也不懂老大到底要什麼證據啦!現在只是隨便亂找而已。
  
  「可以試試看呀!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機會的,不是嗎?」她朝他柔柔一笑。
  
  「有特定要找什麼嗎?」
  
  她雖然不是絕世美女,容貌頂多中上,可她很清楚柔弱小女人對男人的殺傷力,這招向來屢試不敗。
  
  「呃……」杜焰雄果然呆了一下,心莫名的漏跳了一下。「沒、沒有,你就……隨便找找看吧!找不到也沒關係啦!」
  
  奇怪,為什麼就只是被她這樣盯著,他就覺得四周好像變熱了?而且似乎連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呼吸變得有點困難。
  
  不過顏靜紫可沒空理會他在想什麼,她現在只慶幸著自己的好運。
  
  雖然看來暫時殺不了袁永民了,不過能得到搜索這兒的機會,也極為難得。
  
  「你是為了找他的犯罪證據嗎?我會努力的。」只是若真找到什麼證據,她打算直接帶回局裡,而不是交給他。
  
  「沒差,反正老大說找不到也無妨,嚇嚇他,讓他收斂點也就是了。」
  
  杜焰雄或許不夠聰明,但也很清楚如果只是要找袁永民的犯罪證據,老大才不會派他來,因為他對於這種除了勞力之外還需要動腦思考的任務一向不在行。
  
  老大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在警告袁永民……儘管他們不滿他很久了,但好歹他是組織元老,不方便做絕。
  
  雖然杜焰雄並沒有透露太多事,但已讓顏靜紫聽出了些端倪……他並不是警方的人。
  
  若是警方的人,才不會想「警告」袁永民。
  
  依她猜測,八成是袁永民行徑太囂張,引來其他幫派的不快之類……
  
  不,或許袁永民根本就是這幫派中的一分子,同樣聽命於那「老大」。
  
  換句話說,這「救」了她的男人,也是黑道幫派中的人了。
  
  沒來由的,她的心中竟為這樣的認知而感到有些失落。
  
  算了,她一定只是因為看到像這樣好手好腳的男人混黑道而感慨罷了。
  
  顏靜紫很想試著問問關於那「老大」或是關於他所屬幫派的事,可又不敢多話,怕引來男人的懷疑,只能默默隨處翻找著,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不過這裡這麼大,而她又對袁永民可能把東西藏在哪兒一點概念也沒有,究竟該怎麼找比較好呢?
  
  她拿起一本擱在桌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精裝英文聖經。
  
  這樣的書,出現在這全仿中式建築的地方還真有些突兀哩!
  
  她心細的注意到某些頁面有些皺痕,像是被人常常翻閱似的。
  
  袁永民這種人也信神?她冷冷一笑。若神會保佑像他這樣的人,那可未免太沒天理了。
  
  她翻了翻,看不出什麼有用的資料後,便將書放回原處。
  
  一轉過身,她看到杜焰雄正搜索著袁永民的衣服,動作粗魯得很,顯然一點也不在意在對方身上弄出更多撞傷淤傷的痕跡。
  
  「咦,他身上有東西耶!」他忽然自袁永民的長褲口袋中找出一本小小的記事本,興奮的道:「說不定裡面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你快瞧瞧!」顏靜紫的心跳不覺加速,聲音也發顫了。
  
  她等太久太久了。自知道袁永民便是殺死嵐的兇手後,她便一直渴望找到他的犯罪證據,為嵐報仇。
  
  顏靜紫緊盯著男人的神情,卻發現他越翻眉頭皺得越深。
  
  過了會兒,「啪」的一聲,杜焰雄挫折的合上了記事本,有些沮喪的道:「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裡頭都是亂七八糟的數字。」
  
  數字?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至他身邊。「我瞧瞧。」
  
  杜焰雄也沒想到要防她,反正他自己也看不懂,便隨手將那本舊舊的記事本遞給她。
  
  顏靜紫接過記事本瞧了瞧,發現上頭寫了許多數字。每個段落開頭的數字是有連續性的,看起來很明顯是日期,但之後那些數字從百位數到個位數都有,以三個或四個數字為一組,每組數字間以分號隔開。
  
  她數了數,發現每一個段落都寫了幾十組數字。
  
  「別管它了,大概是不重要的東西吧!」杜焰雄理不出個頭緒,決定不管它。
  
  不,她覺得這其中一定藏著什麼他們看不出的重要訊息,不然袁永民不會把這本記事本帶在身上。
  
  或許……就藏在那些數字中。
  
  顏靜紫仔細研究了會兒,發現那些數字其中似乎有些規律。
  
  像是在日期後的第一組數字從十位數到百位數都有,第二組及第三組卻是從個位數到十位數,而最後一組,卻全是個位數。
  
  但除此之外,她也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特別之處了。
  
  會是某種密碼嗎?或是……
  
  「見鬼了,這裡怎麼什麼其他文件都沒有?」毫無所獲的杜焰雄不爽的道。「老大明明說他現在早已住這裡了,他都不用處理事情的嗎?」未免太享受了吧?
  
  「大概都藏在保險箱裡吧!」她隨口答道。「只是我沒看到房間裡有什麼保險箱,可能是在外頭或是隱藏式的。」
  
  說完,她抬頭稍稍看了一下,發現眼前的確看不到什麼紙類物品,甚至也沒有書。
  
  等一下……
  
  書?
  
  她快步走至桌前,拿起那本厚重的英文聖經,並隨意翻開記事本的其中一頁,看了看第一組的數字,上面寫著「217、25、12」。
  
  若每一組的第一個數字是頁數,第二個是行數……
  
  她迅速的翻到第兩百一十七頁,數到第二十五行,第十二個字是「tonight」,她拿筆將找到的字抄在那組數字的下方。
  
  第二組數字她依同樣的方法找到了「come」。
  
  這些零碎的單字,其中真的會藏著什麼含意嗎?她很懷疑,卻又不願放棄這唯一有可能的線索。
  
  然而,第三組卻有四個數字,她以前三個數字找到「old」這個字,最後的那個數字「3」卻不知是什麼意思。第五組也有四個數字,其中前三個字讓她找到了「reach」,但最後同樣留下一個「1」,後面六組數字也統統都是四個一組。
  
  「會是指第幾個英文字母嗎?」顏靜紫喃喃自語道,「這樣的話,就是drugklhb。」
  
  可是……drugklhb?那是什麼東西?
  
  前面的drug可以拆出來,但後面的「klhb」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解讀。
  
  難道她的方向錯了嗎?
  
  顏靜紫有些沮喪,但前面那些「剛來、今晚、毒品」卻讓她很在意,特別是在袁永民的檔案裡,他的確有走私毒品的紀錄。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男人停下手邊的工作,疑惑的問道。
  
  她本想瞞他的,卻不知怎地,一對上那毫無心機的幽黑眼瞳,謊言竟說不出口。於是她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
  
  「挺有道理啊!」杜焰雄連連點頭,沒想到這個小女人頭腦不錯嘛!
  
  「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是klhb。」她歎了口氣。「而且就算把它從任何一個地方拆成兩個字都不合理,我猜想這應該是某個地名的縮寫……也許就是他們進行毒品交易的地方,但現在毫無頭緒的,也不知道該怎麼猜。」
  
  他走了過來,抽走她手中的記事本。
  
  記事本上頭,她所留下的娟秀字跡一如本人般美麗。他瞧著瞧著,腦中忽地躍進了某種想法。「我在想……那會不會是基隆港?」他開口。
  
  他小時候住基隆,基隆港又是個國際港口,常有許多英文標示,因此他看到這字時,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基隆港。
  
  「基隆港?」顏靜紫怔了怔,「基隆港是Keelung harbor,所以klhb……對,很可能是指基隆港沒錯。」
  
  袁永民以這種方式編製暗碼,不可能弄得太複雜,因為這樣他自己解起來同樣會很麻煩,所以都僅記錄關鍵字,若是販賣毒品,提到基隆港也是很合理的事。
  
  如此看來,這本記事本裡頭很可能還記錄不少他做過的其他壞事了。
  
  顏靜紫為這樣的認知感到興奮。
  
  「你滿聰明的。」他注視著她,忽道:「在這種地方上班實在很可惜。」
  
  顏靜紫心驚了一下,「呃……沒、沒有吧?我只是隨便亂猜而已,說不定袁永民根本沒這個意思。」糟糕,他該不會起了什麼疑心吧?
  
  杜焰雄低下頭,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而且你的樣子也很好,看起來不像是該在這裡工作的人。」
  
  他說這話其實並沒有懷疑她的意思,只是很單純的說出自己的觀察心得。
  
  他總覺得,她清麗的模樣跟這亂七八糟的鬼地方一點也不相稱。
  
  「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我也不會想來。」她有些慌亂的低下頭,輕聲道。
  
  「也對。」他想起她說過自己很缺錢。
  
  真是太奇怪了,他為什麼會因為她的話而感到心頭有些刺呢?甚至還有種直接拉著她離開這裡的衝動。
  
  杜焰雄不太懂自己的心思。
  
  顏靜紫並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她正忙著為找到這樣的線索感到興奮不已。
  
  原本她還想再繼續研究其他暗碼的,不料抬頭卻看見杜焰雄將記事本放進懷中,並拿起了桌上的聖經準備帶走。
  
  她不覺大驚。
  
  「等等,你要把這些拿走?」那怎麼行?這些可是她得帶回局裡的呀!
  
  「當然啊,不然呢?」他奇怪的看著她。
  
  既然這麼幸運的找到袁永民的犯罪證據,他也該拿回去找老大交差了。
  
  「所以……你現在要走了?」她驚恐的問道。
  
  該死,東西被他拿走了,她要帶什麼回去?而且她才看了其中一篇而已啊!
  
  「是呀!東西都拿到,我也該走了。」他看了她一眼,對於要向這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道別,心中竟有絲不忍。
  
  他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她這個不得不繼續在這裡工作的人,會不會受到懲罰呀?
  
  簡單的頭腦難得思索起這種複雜的問題。
  
  顏靜紫沒空理會他在想什麼,心中又急又惱。
  
  她剛才實在不應該告訴他這件事的,自己把記事本暗藏起來不就好了?幹嘛要告訴他這個重要的發現啊?
  
  東西在他手上,她根本不可能搶贏。
  
  不然……
  
  就得等這頭熊走後,再殺了袁永民……
  
  「對哦,我真是笨蛋。」杜焰雄忽然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那大嗓門嚇了顏靜紫一跳。
  
  接著,在顏靜紫還沒能做出任何反應前,他便用空著的手拉起了她的小手,開心的朝電梯走去。
  
  果然不是錯覺,和這個女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他還真不覺反感。
  
  「什、什麼?」完全處於狀況外的顏靜紫狼狽的被他拖著走,心中還惦記著那些證據及殺袁永民的事。
  
  「你不是缺錢嗎?不如來我這工作吧!」這個方法真棒,他一開始怎麼沒想到呢?
  
  「啊?」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我會給你比待在這裡還要多的薪水。」這麼一來她不用留下來工作,而他也可以繼續看到她。
  
  畢竟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不會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女人,這種稀有動物,他一定要留下來好好研究一番。
  
  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有那麼一瞬間顏靜紫想尖叫,更想告訴他其實自己根本不缺錢,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殺掉那個該死的袁永民。
  
  幸好她即時想到那些「證據」還在他手上,若暫時答應替他工作,或許她還有機會拿回那本記事本。
  
  而且……
  
  他的大掌溫度好高,冰涼的手被他握著,一種溫暖的感覺自他掌心傳來,令她那死寂的心竟微微一動。
  
  不可能的。她甩開那些奇特的心思。她的感情早隨著嵐一起死去,她不會也不可能再為另一個人動情。
  
  但她也沒有再掙扎,乖乖任由他蔣自己帶離了那個虛華冰冷的地方。
  
  她跟他走,只是為了拿走他手中的證據罷了。顏靜紫說服自己。
  
  只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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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呃……杜先生。」忍了好久,她終於有些不安的啟口。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多,街上的店家早關得差不多,只剩零零星星的燈火自車窗外掠過。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是自己開車來的,就這麼單槍匹馬,沒帶任何小弟之類。
  
  「嗯?」他踩了剎車,在深夜無人的馬路上,非常遵守交通規則的等著紅綠燈。
  
  不僅如此,打從她坐上他的車後到現在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他車子的時速始終維持在七十以下,甚至還會配合路段乖乖減速,比她這個前警察還守法。她好歹偶爾也會不小心超超速。
  
  「我們現在要去哪?」唔……她知道這問題早在她上車時就該問了,可是她剛才一心想著要如何從他手中拿回袁永民的記事本,直到現在才覺得不對勁。
  
  「我家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他家?不是吧?
  
  雖然她很想快點在他將記事本交給那個「老大」之前將它弄到手,但……跟這頭熊回家?
  
  莫名的,她腦中浮現的是荒郊野外的某個山洞,裡面說不定還另有好幾頭熊之類。
  
  「為什麼要去你家?」她搖頭甩去那荒謬的畫面。她對於他是誰完全沒概念,假意替他工作是一回事,但跟他回家就……
  
  「我說過要請你工作的。」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到讓她差點以為自己的確應該和他回去。
  
  「難道你的員工都住你家?」
  
  他還真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才道:「好像沒有。」
  
  其實杜焰雄也不太明白為什麼直覺的就決定帶她回家,現在想想,那好像的確有點怪。
  
  理不出個頭緒,最後他只能將那歸咎於他想瞭解這小女人身上有什麼特別的、令他不會反感的特質。
  
  「我可以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遲疑了一會兒,她又補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要請我工作,但我總要知道僱主是什麼樣的人,以及我的工作性質吧?違法的事……我不能做。」
  
  「喔,也對,都忘了告訴你。」完全沒有想到人家可能是在套他的話或是別有所圖,杜焰雄倒是挺老實的回答,「我是「魅影」的人,至於工作……就是替老大處理一些保全上的問題。」
  
  魅影?沒想到他竟會是魅影的人,顏靜紫嚇了好大一跳。
  
  傳聞中「魅影」這組織是由十年前某個台灣中部極大的黑道改組而來,近幾年來涉足商業界,雖然沒傳出什麼負面消息,但一般人仍認為他們並沒有擺脫「舊業」,只是做得太乾淨,以至於警方抓不到小辮子。
  
  也或者……他們早收買了警方高層,才會從未有人敢動他們。
  
  「你口中的老大,該不會姓紀吧?」她小心的問道。
  
  「原來你也知道他啊?」杜焰雄抓了抓頭。
  
  「不過這也不稀奇,他好像很有名。其實就是老大要我去找袁永民的,不過他在交代完我這事後就出國了,我得等他回來才能將東西交給他。」
  
  「是啊!我想很少人不知道紀先生。」她隨口應著,心中卻暗暗吃驚。
  
  雖然大家都曉得魅影的領導人是前黑道大哥紀仲凱的兒子紀端河,但事實上能見到他的人少之又少,這男人既然能直接替紀端河做事,想來在魅影中的地位不低。
  
  保全?依他今天「恐嚇」袁永民的行徑,她想該稱「打手」還比較恰當吧?
  
  不過好在他不會馬上將東西交出去,她還有時間……
  
  「所以在這之前,你最好留在我身邊,因為袁永民醒後很可能會遷怒於你。」杜焰雄也很意外自己居然還想到了她的安危問題,平常他根本不在乎女人的。「這段時間你就在我家工作好了。」
  
  「我明白了。」她垂首細聲道。「謝謝你。」
  
  不可否認,他對她算是不錯了。儘管這男人是黑道的「打手」,可看起來卻沒有太多心機,輕易被她套出了一堆話不說,居然還似乎沒想過要防她。
  
  這頭熊「單蠢」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在黑道生存下來的啊?
  
  意識到自己居然莫名的在乎起一個首次見面的陌生男人,而且還是她最厭惡的黑道幫派,顏靜紫有些錯愕和震驚。
  
  不,她不會對這男人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的,她和嵐一向最痛恨黑道,不是嗎?
  
  等她拿到證物並交給警方後,她就要帶著嵐遠離這座城市,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完他們渴望的平靜人生。
  
  至於眼前這男人……若他有什麼犯罪的證據落進她手裡,她也同樣不會客氣的,畢竟她可不能為了自己所不需要的小惠而忘了大義。
  
  「我家到了!」杜焰雄忽道。
  
  車子駛進某個停車棚中,顏靜紫訝異的看著那頗具「居家感」的小透天別墅。
  
  這房子看起來有好些年紀了,外頭的牆有些斑駁,但看得出主人有用心維護。
  
  小小的迷你庭院裡種滿各式各樣的花朵盆栽,當她下車走過時,甚至還聞到淡淡的九層塔香味。
  
  九層塔?她瞪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再看看那花圃中長得健康無比的植物,很難想像這頭熊居然會種九層塔。
  
  「進來啊!」杜焰雄開了門後,見她沒跟上便回頭道。
  
  她猶豫了一下,便隨他走了進去。
  
  「阿焰,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漆黑的客廳忽然被點亮,一個穿著睡衣、身材嬌小的中年婦女正站在樓梯口,睡眼惺忪的道。
  
  「我是忙工作忙到現在。媽,你怎麼還沒睡?」杜焰雄走上前,抱了抱那個明明站在好幾階樓梯上,卻還比他矮了一截的母親。
  
  「我早睡了,是聽到你的車聲才下來瞧瞧的。下次工作別再弄到這麼晚啊!」林惠玲對兒子嘮叨著,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髮。
  
  在母親心中,不管過了多少年,孩子永遠都是孩子。
  
  「這話你得去跟老大說了。」杜焰雄撇撇嘴。
  
  哎,如果可以,誰會想出這種爛差啊?不過看在這趟任務讓他撿回了一個有趣的小東西的份上,他可以勉強不計較。
  
  「對了,這位是……」這才注意列兒子身後似乎還有個人影,林惠玲往旁站了一步,越過兒子龐大的身軀,在看清那人後,不禁瞪大了眼。「怎麼可能?你怎麼進來的?」
  
  「我?」被點名的顏靜紫奇怪的看著這位滿臉驚恐的婦人,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是……杜先生帶我回來的。」
  
  她應該長得沒那麼嚇人吧?那問題是出在哪兒呢?顏靜紫不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
  
  好吧!她的打扮是清涼了點,眼下她還穿著那件殘破的「制服」呢!
  
  可是……那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吧?
  
  像杜焰雄這類黑道人,哪個沒幾個「相好」陪伴?帶酒店女人回家很奇怪嗎?
  
  「你說……阿焰帶你回來的?」林惠玲愣了一下,隨即大大搖頭。「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阿焰怎麼可能會帶女……」
  
  「媽,她是我帶回來的沒錯。」杜焰雄打斷母親的喃喃自語。
  
  「她會在我們家住上好陣子,這樣你白天在家有人陪也比較不無聊。」
  
  對於他和家人同住已經很意外的顏靜紫,在聽到他居然對母親說出這些話後,更是詫異不已。
  
  他甚至還會擔心母親在家無聊?
  
  從來沒有……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
  
  她和嵐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們,不曾瞭解過家庭的溫暖。也因此,當年認識之後,一向不信任感情的兩人,竟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很快的愛上對方。
  
  他們太相似,有過太多相同的遭遇與經驗,一樣是孤兒、一樣痛恨罪犯、一樣當了臥底警察……
  
  就像鏡子的兩面,他們在彼此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們渴望有家庭、渴望給孩子最幸福的人生,以彌補他們前半輩子所失去的東西。
  
  原以為那枯竭的心靈,在過了二十多年後,終能得到愛情,卻不料他們的夢這麼短。
  
  眼見這個她所瞧不起的黑道男人,竟對自己的母親說出如此體貼的話語,母子兩人看似平淡卻隱藏著深刻關懷的對話,沒來由的令她的胸口悶痛得幾欲爆裂。
  
  「你?帶女孩子回來?」林惠玲張大了嘴,愣愣的望著兒子。
  
  女孩子……那可是她最不敢奢望兒子帶回來的生物啊!甚至她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兒子哪天會帶回一個男人當老婆。
  
  「對,她是我帶回來的,她叫顏……呃……」忽然忘了她的名字,杜焰雄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過頭,「對不起,我忘了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再告訴我……咦?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好像快哭的樣子?
  
  顏靜紫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強抑不差點失控的情緒。
  
  「我很好……沒事。」
  
  「騙人!」不喜歡看到那張柔美小臉上的哀傷表情,他不自覺的走上前,以掌覆在她臉頰上。「你的臉也好冰。」
  
  「我沒事……只是有點冷。」她顫著嗓子道。
  
  這也是一部分的事實,她本來就怕冷,還穿成這樣到處亂晃……她剛來時有稍微注意了一下道路,這裡已算是山區了。
  
  「會冷?」聞言,他皺起了眉。早習慣一年四季都穿無袖上衣的他,有點難體會這二十度的天氣怎麼會讓她覺得冷。但他還是環視了客廳一圈,然後將老媽擱在椅背上的外套取過,笨拙的披在眼前的小女人身上。「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他的動作嚇住了兩個女人。
  
  顏靜紫有些訝異他會做出這麼貼心的動作,心頭因他的舉動,驀地湧入一股暖流。
  
  「你……」她吶吶開口,腦袋一片混亂。
  
  杜母見狀,徹徹底底的呆住了。
  
  她她她的兒子吶!那個最怕,最討厭女人的兒子吶!現在……他居然在幫一個嬌柔可愛、從頭到尾都極度女性化的漂亮女孩子披外套?
  
  「我一定是睡暈了?」林惠玲撫額道,喃喃朝樓梯上自己的臥房走去。「我絕對是因為睡前還在擔心阿焰晚歸的事,才會作這種怪夢。」
  
  對,沒錯,這肯定是夢,事實上她還在溫暖的被窩裡呼呼大睡,這一切都是幻覺。阿焰絕對不可能帶女孩子回來的,更不可能會對一個女孩子如此溫柔體貼。幫女孩子披外套?她還是奢望下輩子吧!
  
  兩個年輕人呆呆看著老人家一面自言自語一面走回房間,還「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好陣子才回神。
  
  「呃……不管我媽了,我先帶你去休息。」沒意識到自己帶女孩子回來的行為把母親給嚇壞,杜焰雄現在只想著先安頓客人。反正其他事等明天早上起床再處理也不遲。
  
  「那就……麻煩你了。」她勉力捺下紛亂的思緒,開口道。
  
  ★ ★★★★★
  
  顏靜紫醒來時,還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
  
  整個房間呈現的是非常女性化的色調,她看著蓋在身上有著藍色小碎花圖樣的棉被,粉色的窗簾遮不住外頭的陽光,絲絲光線灑在木製的地板上,床頭還放著一隻半身大的熊娃娃。
  
  想起來了,昨晚她跟著那頭熊回了家,這是他帶她進來的房間。
  
  她下了床,拉開窗簾,耀眼的太陽立刻照亮了整個房間,看來已接近中午時分。
  
  昨晚她沒睡好,躺在那過於柔軟的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凌晨才睡去,想不到已這麼晚了。
  
  環視了下這一室溫馨的裝潢擺設,那種「家」的感覺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不曾體驗過的。
  
  腦中浮現杜焰雄傻愣愣的臉,她忽然有些嫉妒他。
  
  為什麼像他那樣的人也可以擁有幸福的家庭?而那對她和嵐而言,卻是多麼奢侈的願望。
  
  她披上昨晚杜焰雄給她的外套,輕輕打開房門,下了樓。
  
  一樓,杜母正坐在客廳挑著菜,一看到她下來,立刻站起來朝她打招呼,「顏小姐,你終於醒了!我剛還在想要不要叫醒你呢!」
  
  有些被杜母的過度熱情給嚇著,顏靜紫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呃……你好……」
  
  她還沒想到要說什麼,林惠玲便已走了過來,熱切的拉起她的手。
  
  「快下來坐呀!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茶?午餐吃麵好不好?不過你可能要等一會兒,我通常都十二點多才開始弄午餐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阿焰那個渾小子把你帶回家,卻居然連你叫什麼名字也給忘了,真是的。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的把他念一念。」
  
  「杜、杜伯母……」婦人親切的模樣,讓不曾見過自己親生父母的顏靜紫很難適應。
  
  「哎,這麼生疏做什麼?叫我杜媽媽就好啦!」林惠玲實在是越看她越喜歡。
  
  「你還沒跟我說你的名字呢!」
  
  看看這白細柔軟的小手、嫵媚的杏眼、水嫩的粉唇、小巧的挺鼻,怎麼看都是個標緻的人兒。而且最要緊的是,兒子竟然會帶她回家!一想到這裡,林惠玲就興奮不已。
  
  雖然早上阿焰向她解釋他帶這位漂亮的小姐回來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因為他害她捲入危險之中。但在她這做母親的看來,他那些話根本是欲蓋彌彰。兒子可是她養大的,她豈會不清楚他的性子?
  
  阿焰還很小的時候,某件事曾在他身上留下很深的陰影,也因此他對母親以外的女人都極度排斥,嚴重程度甚至由心理影響至生理層面,所以他平常若是不小心碰著了女人,便會全身感到發癢難受。同樣的,他也從不曾對哪個女人表現過同情心之類的情緒,在他眼裡,女人根本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從不會想去在意。
  
  可瞧瞧這會兒,他不但擔心起這水做的女孩兒,還將她帶回來了,甚至早上還叮嚀她這個老媽要好好照顧客人。
  
  天啊!在今天之前,若有人跟她說阿焰會轉了這麼大的性,她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女孩一定是上蒼派來專門拯救阿焰的,她一定得好好招待,幫阿焰一把。
  
  「我……叫顏靜紫。」顏靜紫結巴的道。
  
  原先還疑惑這麼嬌小的杜夫人怎麼可能會生出那頭熊,可現在她卻好像有些相信他們的確是母子了。這對母子熱心的性子還真是如出一轍。
  
  「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午餐可能還得等一下,但冰箱裡有些我昨天煮的紅豆湯……喔,對了,差點忘了,阿焰出門前還有交代我一件事,他昨天匆忙把你帶回來,害你得穿成這樣,我這有些衣服,依你的體型應該穿得下,下午再讓阿焰帶你去買衣服……」
  
  「昨天睡得還好嗎?客房的裝潢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一直很想要有個女兒,卻偏偏生了三個兒子,所以只好把客房佈置成女孩子的房間,過過癮也好,我自己是覺得挺可愛的,你覺得如何?」
  
  杜夫人講了一連串的話,顏靜紫卻發現自己竟一句也插不上,只能愣愣的聽著,任由她親暱的挽著她走進客廳坐下。
  
  好……奇怪的感覺。她有些恍惚的想著。
  
  明明是昨天才見過一面的陌生人,為什麼杜夫人待她這麼親切呢?
  
  她總覺得這對母子都有點天真得過火了,他們還不曉得她的真實來歷和身份,為何能夠毫無戒心的對她這麼好?
  
  更何況杜焰雄還是黑道幫派裡的人,居然還讓她和他母親獨處,難道都不會懷疑她是誰派來對他不利的?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站在和他對立的那方。
  
  顏靜紫稍稍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房子雖稱不上豪宅,看起來似乎有些年紀,但看得出主人有在打理。
  
  另張沙發上疊著一堆似才看過的今日報紙,桌上則放著兩籃新鮮的青菜,那是她下來之前,杜夫人正在挑撿的。
  
  空氣中微微飄著清淡的肉香,味道是從廚房傳來,她甚至還能聽到瓦斯爐上那鍋子與鍋蓋因蒸氣而產生的碰撞聲響。
  
  微亂卻又不失秩序的屋子,明明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尋常人家生活,可她發現這對她而言都是如此的陌生。
  
  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因為少回家,她的住處東西少得可憐,總是空蕩得像樣品屋,她的冰箱廚房從未使用過,一來是她不會,二來是也沒有必要……
  
  一個人煮東西有什麼意思呢?
  
  她發現自己著迷於這樣的氣氛。
  
  「靜紫……靜紫?你怎麼了?」杜夫人著急的聲音將她喚回現實。
  
  顏靜紫的心底緩緩流過一股暖流,那來自長輩的關懷,一直是她從小渴望卻又得不到的。
  
  「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她淺淺一笑。「杜媽媽在煮什麼?好香啊!」
  
  「我不清楚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簡單弄了清燉牛肉麵。牛肉你應該吃吧?」林惠玲遲疑的問道。
  
  「我很喜歡。」顏靜紫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這種被長輩關愛的感覺,很令人感動。
  
  「喜歡就好。我瞧阿焰也快回來了吧。」林惠玲看了一眼時鐘後道。「我們很快就可以吃午餐了。」
  
  「杜先生也會回來吃?」她有些訝異。「他早上不用工作嗎?」
  
  還是他的工作都是晚上才開始?嗯,好吧!就一個「打手」來說,好像的確應該是這樣。
  
  「沒呢!阿焰他工作忙得很,比他兩個哥哥還忙,可不管怎樣,這些年來他都一定堅持回家陪我吃三餐。」提到這小兒子,林惠玲又是欣慰又是不捨。「這孩子從小就孝順,時時刻刻都在關心我,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凶狠,其實他很溫柔的。」
  
  那頭熊……很溫柔?
  
  下意識的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顏靜紫想起某個男人昨晚將外套慎重地披在她身上,怕她冷著的模樣。
  
  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驚覺自己竟為這些小事感動,顏靜紫暗暗一驚。她是怎麼了?竟然在任務中因這些小事便動搖?嵐還等著她為他報仇呢!
  
  但是面對眼前親切的婦人,她發現自己實在很難去想一些算計的事。
  
  便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的聲響。
  
  「啊!是阿焰回來了。」林惠玲高興的站起身。「你先在客廳等一等,我去廚房下面。」
  
  「好。」她點點頭,看著杜母的背影消失在廚房中,然後才轉頭望向門口,等待男人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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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5: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媽,我回……」剛進門的杜焰雄,在見到客廳中的人時愣了一下。「呃……你、你醒啦?」
  
  不知怎地,他呆呆的樣子竟令她差點笑出來。「都中午了,我早該起來了。」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
  
  日光照在他身上,泛起一種類似金屬的光澤,他的皮膚看起來比她記憶中的更加黝黑,五官粗獷而深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眼神不帶一絲虛偽和閃爍,若不是早知道他是混黑道的,她會以為他是個正直守法的人。
  
  不過……他昨天的確也挺遵守交通規則的。
  
  「也、也對。」他無措的搔了搔頭。
  
  昨天情況特殊,因此他沒想太多便將她帶回來了,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和女人接觸的經驗。尤其是眼前這一個,看起來像極一碰就碎的瓷人兒,他總擔心自己若是不小心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就會讓她疼了、傷了……那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唉,實在是太詭異了,別說女人,他可從來沒這麼關心過哪個朋友或家人。
  
  顏靜紫沒有開口說話,兩人沉默了好陣子,他才又忽然想起某件事。「喔,對了,這是要給你的。」
  
  他將手上的大袋子遞給她,臉不知為何莫名的有些發熱。
  
  「這是什麼?」她疑惑的接過袋子,發現裡面竟是幾套款新的衣服,而且連內衣褲都有。
  
  這像熊一樣的男人竟然替她買衣服?顏靜紫驚訝萬分的抬頭望向他。
  
  「呃……我想你可能會需要……回家時就順便去買了。」杜焰雄不自在的道。
  
  事實上他也很意外粗心的自己為什麼會替她想那麼多,彷彿替她做那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一點也不需要思考。
  
  「不過……我沒買過女人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
  
  糟糕,好像打從昨晚碰到她以後,一切都不對勁了。
  
  今天一整個早上,他不斷的惦記著家中的嬌客,魂不守舍到員工都覺得他怪怪的。
  
  中午開車準備回家吃飯時,無意間經過一家服飾店,也不知究竟是哪根筋錯亂,只曉得當他回過神時,他人已站在服飾店裡,替她挑了好幾件衣服。
  
  「謝謝你。」很難形容心頭那紛亂的是什麼樣的情緒,她怔怔的看著紙袋裡的衣服,只能道謝。
  
  這是第一次……有人真誠的、特地的買東西送她,連嵐都不曾這麼做過。
  
  由於生長背景太過相似,嵐跟她都有些冷情,他們彼此相知相惜,卻甚少將情感表露於外,也不會對對方有像這樣的示好行為。不像眼前這男人,腦子裡想著什麼,就全寫在臉上了。
  
  「只是小東西而已。」他因她的道謝而感到極度不自在,「你……快去換上吧!」
  
  她拎著衣服走進浴室,拿出一套洋裝換上。
  
  衣服穿在身上雖然大了些,可柔軟的質料與肌膚接觸的感覺卻極好,想來價格不菲。
  
  她好奇的看了一下紙袋裡還有什麼,最後找到了一件毛衣。
  
  緩緩拿起那件米白色的暖厚毛衣,她忽覺那衣服捧在手中竟有些沉重。
  
  他居然買毛衣給她?照說,這種天氣,一般人是不會穿毛衣的,想來他是記得她昨晚喊冷的事。意識到他竟將這微不足道的小事記掛在心底,她有些怔然。
  
  她又看了一會兒,才將毛衣放回袋子裡。
  
  當她走出浴室,已是五分鐘後的事了。
  
  杜焰雄的目光在見到她時先是一亮,之後卻又不滿的皺眉。「衣服好像稍嫌大了一點,等等拿去換好了。」
  
  「不、不用了,這樣很好,可以穿。」他的太過熱心讓她無法承受。
  
  「等等我回公司時順便替你去找小一點的衣服。」像是沒聽到她拒絕的話語,他逕自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忙?」她瞧著他,問得像個迷惘的孩子。
  
  她隱約曉得他對她有些好感,可他看著她的眼神中,卻又沒有那些她在別的男人身上看到的慾念。
  
  男人對一個女人好,通常不都是因為想要討好,進而得到她嗎?既然他不是為了想得到她,那麼又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而且她太清楚這男人頭腦簡單到不曉得什麼叫「討好」,他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發自內心想這麼做。
  
  她真的不明白啊!
  
  「要是我知道原因就好了。」杜焰雄咕噥著,一副「我也很無辜」的樣子。
  
  「來來,吃麵了吃麵了!」林惠玲這時端了兩碗麵出來,在看到顏靜紫換了新衣後不覺一喜,「咦?阿焰你去幫小紫買衣服了啊?」
  
  唷,想不到兒子這回倒是挺開竅的,看來或許真有機會見到阿焰交女朋友了。
  
  她愉快的將兩碗麵擱在桌上,「還愣著做什麼?快來吃啊!」
  
  「走吧!」他推著她走向餐桌。
  
  「你們先吃啊!」林惠玲笑道,又回到廚房去弄東西了。
  
  「哇!牛肉麵!」杜焰雄開心的拉開椅子。「我快餓死了。」
  
  見他唏哩呼嚕吃起面,她也坐了下來。
  
  清郁的牛肉香氣撲鼻而來,她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爽口的滋味吃在嘴裡雖稱不上絕頂美味,可她卻吃出了家的味道。
  
  「口味還合嗎,小紫?」林惠玲又從廚房端出另一碗麵以及燙青菜,笑咪咪的問著。
  
  「很好吃,謝謝。」顏靜紫輕輕點了點頭。
  
  不知是否因為碗裡蒸氣衝上來的緣故,她忽然覺得眼前浮現一片模糊的水霧。
  
  她一直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衝動的跑去酒店想殺袁永民替嵐報仇,對於杜家母子為她做的全部,她很難不感動。
  
  這麼多年來,除了嵐以外,沒有人待她像他們如此親切。
  
  只是,感動之後又如何呢?
  
  她仍有她的任務和執念,而他,終究還是她所厭惡的黑道中人。
  
  待她從他身上弄到袁永民的記事本後,他們或許便不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吧?
  
  不知為何,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情變得有些低落……
  
  ★ ★★★★★
  
  吃過午餐後,她以想盡早替他工作為由,拗著杜焰雄帶她出門。
  
  因為不曉得他會把證物放在哪兒,只好想辦法增加與他相處的時間。
  
  本來杜焰雄是有些不願的,因他原先的打算是將她留在家裡陪母親,且他總覺得將她帶出門不太妥當,可母親卻堅持要他把她帶在身邊「照顧」,向來不違背母親意思的他也就照辦了。
  
  他先帶著她去換了小一號的衣服,接著才將她帶至公司。
  
  只是當到了他上班的「公司」,顏靜紫真的愣住了。
  
  瞪著眼前忙碌的人群,許多穿著「偉然保全」衣服四處走來走去壯碩的男人,這情景是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
  
  「偉然保全」,這家在中南部最大的保全公司她當然聽過,許多名人或是高級住宅甚或是銀行都喜歡聘用偉然保全的人,想不知道也難。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這像熊一樣的男人,竟會是這間保全公司的負責人。
  
  她還以為……她還以為他要帶她去的公司,是類似袁永民的酒店或是賭場之類,卻沒想到還真是一間看起來似乎正派經營的「公司」。
  
  站在這裡,她忽然覺得自己來到了巨人國。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比所有眼前她看得見的人都矮了半個頭以上。
  
  「頭兒。」經過的員工匆匆向她身旁的男人打過招呼後。便準備離開,卻在眼角餘光瞥見她的存在時,驚愕的張大了嘴。
  
  「嗯。」杜焰雄只是點點頭,握著她的手仍不放開。
  
  「頭頭頭頭兒……那那那那那是……」那名員工一臉呆滯的望著這原本完全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生物……女人。特別是在見到她和頭兒居然手牽著手後,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這這這……怎麼大白天就見鬼了?
  
  一路上受到很多相同待遇,開始有點習慣這種情形的顏靜紫,已經不會想試圖釐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看什麼?還不快去工作!」不喜歡自家員工老盯著身邊的小女人,杜焰雄不耐的道。
  
  唉,就是這樣,他才不想帶她來的。
  
  全公司裡都是大男人,何時曾出現像這樣水靈靈的水人兒了?
  
  再加上他的緣故,她馬上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令他有種心愛的寶貝被人搶了的錯覺。
  
  「是、是……」明明身高也有一百八,卻在自家上司面前矮了一大截的男人忙道,速速溜走。
  
  「這是……你的公司?」她隨他走進了辦公室。
  
  「表面上是這樣沒錯,但其實我只是替老大打理這公司罷了。」杜焰雄解釋。
  
  他並無經營一家公司的才能,有的只是有如野獸般的直覺,以及識人的本能。
  
  他或許不懂那些複雜的商場策略,但看人的眼光卻精準無比。
  
  哪些案子該接,哪些不該接,什麼事該讓什麼人去處理,依憑著他的本能與直覺,再加上老大派給他的優秀人才,這間原本只是玩票性質的保全公司就莫名其妙的被做起來了。
  
  「那為什麼你的員工見到我都是這種表情?」現在想想,昨晚杜夫人見到她時也是類似的臉色。
  
  「這……大概是因為我一向討厭女人吧!」他想了想,不太好意思的承認,「我沒辦法忍受跟女人共處一室,所以這間公司裡沒有女職員。」
  
  真的不是他有性別歧視所以不聘請女員工,關於這點他也很無奈。
  
  幸好老大英明,沒故意硬在公司裡安插半個女人,他才能安然的度過這些年。
  
  討厭女人?顏靜紫低頭瞧了瞧兩人牽得緊緊的手,覺得他的話實在很沒說服力。
  
  「難道我不是女人?」如果她沒記錯,他們不但已經「共處一車」兩回,也「共處一室」許多次了。
  
  他覷了她一眼,「你不一樣。」
  
  在他心目中的分類裡,她從不屬於他所定義的「女人」那一項……雖然她從頭至腳、全身上下,都徹徹底底的像個女人。
  
  他不明白心中那微妙的心思,只曉得自己絕不願輕易放開這個對他來說如此特殊的人兒。
  
  「……」顏靜紫不想曲解他的意思,以為自個兒在他心中的份量已超越性別,她沒有回話,只是不自在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失去了大掌溫度的小手,在接觸到冷空氣時居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顏靜紫微微歎了口氣,無力的發現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竟已悄悄的瓦解了她的心防。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相識不過一天的時間啊!
  
  「小紫……」杜焰雄喚了那個午餐時他第二次聽到,並曾暗暗發誓絕對不會再忘的名字。
  
  他再遲鈍,也看出她刻意的疏遠。男女的情事是他不曾接觸過的,卻不免仍有些失落。
  
  「你喜歡我嗎?」顏靜紫抬頭望向他,忽然問道。
  
  「呃?」這問題來得太突然,嚇了杜焰雄一跳。
  
  他……喜歡她?
  
  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知道自己對她確實不一樣。
  
  明知她是女人,他不但不討厭她,反而想多與她親近、想對她好、想保護她不受傷害,這算是喜歡嗎?
  
  「……大概吧!」他想了一下,很認真的道,「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他一向喜惡分明,愛什麼、討厭什麼,都清清楚楚表露在外,從不曾想過掩飾。
  
  而現在,他認為自己應是喜歡她的。
  
  或許,比喜歡還更多一些……
  
  「可是你根本就不瞭解我,不是嗎?」她看著他,歎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不曉得我從哪來、不清楚我接近你是不是有企圖,你連我的身份也沒查證,說不定其實我連姓名都是騙你的,接近你是為了害你,就這麼隨便信任我,不覺得很危險嗎?」
  
  「我知道你不是。」他說得篤定,「我也不在乎你是誰、從哪來,就算你告訴我的是假名也無妨,我很清楚你不會害我。」
  
  「你……」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回答。
  
  若今天她的確是為了殺他而接近他,就像她想對袁永民做的那樣,他也會這麼傻呼呼的任由她接近,最後被她殺了?
  
  俏臉因惱怒而有些泛紅,顏靜紫卻沒意識到當自己有了這樣的想法時,其實早已不打算對他不利。
  
  「別替我擔心,小紫。」看出她的擔憂,他笑了笑,腦筋難得靈光。
  
  「我才不是擔……」驀地明白自己的確是在擔心他,她更是氣悶不已,「你也沒問過我有沒有男朋友。」
  
  男朋友?
  
  這三個字傳進杜焰雄的腦中,莫名的產生某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你有嗎?」其實他原本沒有想那麼遠,只是純粹發現自己很在意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女人而已。
  
  可經她這麼一提,他還真開始介意起來。
  
  「有。」她冷冷的道,惡劣的想看他那總是盈滿單純熱切的眼神黯淡下來。
  
  「是哦?」他的語氣果然變得有些失落,「那麼,你喜歡……不,你愛他嗎?」
  
  「很愛。」她咬牙,腦中驀地湧現這幾年來和嵐相處的點點滴滴,心狠狠的痛了。「我很愛他。」
  
  「小紫……」杜焰雄憂心的喚道。他無暇顧及自己的難過,因為她痛苦的神情更早一步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我很愛他……」她喃聲道,忽然覺得很冷,冷到她必須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可是……他卻走了,永永遠遠的離開我了。」
  
  原本她是想說出自己有男友的事,好讓眼前的男人死心的,可當想到嵐、想到前些日子見到的照片,就無法克制自己說出嵐離開她的事實。
  
  「小紫!」他不捨的抱住了她,溫熱的胸膛瞬間暖了她冷得打顫的身體,「你哭出來吧!」
  
  哭出來?她為什麼要哭?
  
  她顏靜紫從來不會為誰哭的,自嵐過世至今,她可不曾為他掉過半滴眼淚。
  
  雖然她很愛嵐,也恨極那個虐殺了嵐的混蛋,但她從小獨立堅強慣了,眼淚對她而言,只是一種用以達成目的的工具……就像她昨晚騙倒這頭抱著她的笨熊一樣。
  
  可是……現在流過她臉頰的液體究竟是什麼?而那嗚咽的低泣聲又是從哪兒傳來的?
  
  「他死了……」她語音破碎的道,「就這麼丟下我走了……」
  
  「別難過了,我想……他不是有意的。」杜焰雄無措的輕拍著她的背,「沒有人會捨得離開你。」
  
  如果她是他的,他才捨不得讓她難過呢!
  
  他的安慰儘管笨拙,卻很受用,顏靜紫放任自己在他寬厚的懷中哭泣發洩。
  
  和纖瘦的嵐不一樣,眼前這男人生得很高壯,彷彿能夠順天立地似的。他的懷抱也和嵐不同,卻同樣令她感到心安。
  
  不需要任何理由,她就是能肯定,自己只要在他身邊,這男人便會用盡全力保護她。
  
  杜焰雄真的待她很好。
  
  倘若……他不是黑道中的人,她會喜歡上他嗎?顏靜紫的腦中忽然浮現了這個疑問。
  
  她先是一怔,隨後苦笑搖頭。
  
  明明上一刻還在為另一個已離她遠去的男人哭泣,怎麼下一秒她竟想起這樣荒謬的問題來了?
  
  從杜焰雄奉了紀端河的命令,出現在夜上海酒店並「救」下她的時刻起,不就已注定了他們之間的不可能嗎?
  
  「對不起……」她以他聽不見的聲音,悄聲的對這個出借胸膛給她的男人道。
  
  她利用他對她的善意,在他懷中悼念過去。卻又無法允他一丁點未來,手段卑劣得連自己都瞧不起。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等順利拿到留在他身邊的證物後,她就會離開他……然後從此不再相見。
  
  所以……顏靜紫閉上眼,將臉埋入男人的胸前。
  
  這懷抱,就再借她久一點吧!
  
  久到當分離那一天來到時,她能夠平靜的揮別嵐存在的過去,並踏上沒有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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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5: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想,他是戀愛了吧?杜焰雄想著。
  
  雖然有些突然,但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愛上小紫了。
  
  他的目光似平常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移動,總是要等許久後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看她看得出神,工作一樣也沒做。
  
  他不知道,也沒有思考過自己到底喜歡她哪一點,或許他是著迷於她清靈的氣質,或許是愛上那雙如幽湖般的黑眸,也或者是心憐於當她為另一個男人哭倒在他懷中時,那令人不禁想呵護的脆弱模樣。
  
  可是,他不清楚該如何對待喜歡的女孩,在思考了一整個下午後,他決定請教某個經驗老道的傢伙。
  
  「喂?」當手機被接起時,電話那頭傳來吵雜的音樂,使他得不加大音量,「逸凡嗎?」
  
  真是不公平,他還在公司忙得要死,某個傢伙卻看起來玩得挺開心的。
  
  「阿焰?你怎麼會打來?」一手抱著辣妹,正在興頭上的男人痞痞的問道,「有事嗎?」
  
  真是稀客啊!
  
  雖然他們都是「魅影」裡的核心人物,兩人之間也沒什麼過節,但由於他沒女人就會死,而那頭熊一看到女人就翻臉,所以他們平時甚少有交集。
  
  「呃……」杜焰雄猶豫了一下,忽然有點不知該如何啟口,「我是想問你一件事。」
  
  「嗯?」何逸凡懶懶的倚在沙發上,咬下辣妹遞給他的櫻桃,還不忘偷親了一下她的手,引得辣妹一陣咯咯笑。
  
  「我只懂得如何泡女人,其他的別問我。」所以他們之間應該沒啥好談的吧?
  
  被電話那端嬌膩的「你好討厭哦,死相」之類的話刺得耳朵很不舒服,抖落了滿身雞皮疙瘩後,杜焰雄才又不甚情願的開口,「咳,我就是要問你……關於女人的事。」
  
  「什麼?」嗯,一定是這裡太吵了,他聽錯了,「你剛說要問我關於什麼?」
  
  「就是……」杜焰雄咕噥了一聲,「我想問你平時都怎麼讓女孩子開心的。」何逸凡在女人中一向吃得開,所以他才會想要請教他的意見。
  
  「讓女孩子開心?」何逸凡略略皺起了眉,打手勢示意辣妹先別動作,「是我幻聽還是你講錯了?」
  
  認識杜焰雄也好幾年了,他記得這頭熊根本巴不得這世上不要有女人,怎麼可能請教他這個問題?
  
  「你沒幻聽,我也沒講錯,我是想知道如何逗女孩子開心。」為了小紫,他認了。
  
  「你的恐女症治好了?」何逸凡很意外。
  
  「我沒有恐女症。」他才不承認這個弱點,「而且我只是想瞭解,如果想讓一個女孩快樂,該怎麼做?」
  
  幾個小時前她的淚顏太令他心疼,他不想再見到了。
  
  「喔,這個啊!」聽出他肯定是對哪個女人動了情,何逸凡笑得可賊了。「哪個女人這麼厲害?下次也讓我瞧瞧。」
  
  「你想都別想。」開什麼玩笑?讓他見了小紫還得了!
  
  杜焰雄一面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看著那個嬌小的女人在男人群中四處走動忙碌,他那些部屬們帶著好奇和欣賞的目光,始終死死黏在她身上,令他頗為不爽,得費不少力氣才忍住將她拖回辦公室中關起來,不讓其他人見到的衝動。
  
  「好啦!」不玩他了,何逸凡清了清喉嚨,「你想要問哪方面的?」
  
  「就……我想知道……女孩子都喜歡些什麼?」他專注的看著窗外女人的一舉一動,「我希望她高興些。」
  
  杜焰雄的想法很單純,只是不希望顏靜紫繼續沉浸於過去的悲痛,他想讓她快樂些。
  
  可在何逸凡聽來,卻是他想追某個女孩。
  
  「討女孩子歡心還不簡單?」他將手機夾在頸間,伸手將辣妹摟回懷裡,「就送她花呀!看是要送玫瑰還是香水百合之類都好,女孩子沒有不喜歡收到花的。」
  
  「壞人!」那個辣妹還在嗲聲嗲氣的道。
  
  「你不就喜歡我這樣嗎?」何逸凡嘻嘻一笑,抱著對方又是一記濕熱的長吻,完全忘了有人還在電話那頭等著。
  
  受不了對面那女人的嬌笑聲,杜焰雄直接斷了通話。
  
  送花……真的能讓小紫心情好起來嗎?看著她仍有些沉重的神情,他很懷疑。
  
  不過如果送點花就能夠讓她心情好起來,有何不可?
  
  於是,他又拿起了電話。
  
  「我要訂一束花……」
  
  ★ ★★★★★
  
  當顏靜紫收到一大束紫色的玫瑰花時,真的非常意外。
  
  她不是沒收過花,但她從沒想過那只頭腦簡單的熊居然會送她花,而且還是當著他部屬的面。
  
  雖然現在已經傍晚六點多,公司裡的人早走了一大半,但也有不少仍在努力的員工。
  
  「你為什麼要送我花?」不願在眾人面前討論這事,她拉著他進了辦公室,蹙眉問道。
  
  他送她花,還送玫瑰,是想追她嗎?
  
  顏靜紫覺得有些惱,明明才跟他說了她還愛著嵐的,他還送她這束花是什麼意思?這男人憑什麼以為他能夠取代嵐在她心中的位置?
  
  「呃……你不喜歡?」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杜焰雄嚇了一跳。
  
  該死的何逸凡,居然給他出餿主意!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見到他無措的模樣,她有氣也發不出來,只能稍稍放軟了語調,「你不該送我花的,這些花我不能收。」
  
  收了他的花,也就等於接受了他的感情,她不曉得為何杜焰雄會忽然這麼做、但嵐帶給她的傷痛還擱在心中,現在的她並不打算接受另一份情感。
  
  她不想騙他。
  
  以往臥底時,憑著她所偽裝出來的柔弱小女人,也曾吸引過不少男人送她花和禮物,通常為了取信並與對方更進一步以取得她所想要的資料,她都會故作驚喜的收下。
  
  可唯獨杜焰雄,她不願這麼做。
  
  她沒忘記還得想辦掛從他身上弄回袁永民的記事本,但在他毫無理由的信任下,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利用他的感情以達成目的。
  
  「對不起,我不曉得你不愛。」杜焰雄見竟惹得她不開心,慌忙的想補救,「真的很抱歉,我本來只是看你好像很難過,希望你快樂一點而已,我、我現在馬上把花拿去丟掉。」說著,他已捧起那一大束紫玫瑰準備拿出去扔了。
  
  顏靜紫愣了一下,「等等,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馬上就去把花丟掉。」
  
  「不是這個,你上一句說什麼?」
  
  「呃……我是說,本來是看你好像不太開心,所以想送你花,讓你快樂一點的……因為逸凡跟我說女孩子都喜歡花的,我不曉得原來你不愛。」那一大束的玫瑰花,拿在他手裡看起來倒成了迷你版的。
  
  咦?「你不是想要追我?」
  
  「追、追你?」杜焰雄黝黑的臉頰上驀地浮現紅暈,「這……我、我不是……」
  
  他是喜歡她沒錯,可是……追她?
  
  老實說他還沒想到這麼複雜的事情,雖然他的確很想將她留在身邊。
  
  似乎有些懂了他的意思,顏靜紫吸了一口氣,「所以你送我花,是因為想要我開心?」
  
  「是啊!因為……你下午才哭過,而且剛剛我看你在外面工作的時候,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我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快樂些,所以就打電話去問……」杜焰雄忽地頓住了話,呆愣愣的看著她將那一束花從他懷中抱走。
  
  「謝謝你的玫瑰。」淡雅的花香竄入鼻中,甜而不膩的香氣聞起來很舒服。顏靜紫朝他微微一笑,「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的意思了,這花我很喜歡,謝謝你。」
  
  「啊?」可是她剛才不是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嗎?
  
  「我本來以為你送我花是想追求我,所以有點生氣,因為我現在還不打算忘掉嵐。」曉得若不將話說清楚,這頭呆熊永遠也不會明白,她向他解釋,「現在知道了你是想安慰我,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也很高興,目前心情的確好多了。」
  
  「我不是要追……不對……」杜焰雄開了口,卻又停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本來送花,是希望讓你開心點,並不打算將它當成追求你的手段。但……那不表示我不想……呃,和你在一起。」事實上他對她的喜歡程度,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的解釋很笨拙,可她卻聽懂了。
  
  這頭笨熊啊,實在是……
  
  雖然她並不是那麼喜歡花,但在明白他的用心後,她忽然覺得這束玫瑰變得好美。
  
  「謝謝你。」她真誠的道。
  
  她的道謝讓杜焰雄又不好意思起來,「沒、沒什麼,你喜歡就好。」
  
  明明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她卻忽然覺得此刻的他看起來……好可愛。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
  
  「小紫,你……不願意讓人追求嗎?」杜焰雄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聞言,顏靜紫的臉色微微沉了沉,半晌才淡聲道:「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你是說……」
  
  「我……沒辦法忘記他。」是,她當然明白嵐都死了,她再怎麼傷心難過也無濟於事,可是偏偏她就是無法不去想。
  
  自嵐過世後,她那些少得光五根手指便能數完的朋友,不是教她節哀,就是要她想辦法忘了已死的人。可若一份感情真這麼容易被割捨,又怎麼會可貴?
  
  「那就別忘吧!」一個溫柔低沉的嗓音將她拉回現實,「將他永遠留在心中也沒什麼不好。」
  
  她抬頭望向說話的男人,有些迷惑。
  
  「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杜焰雄朝她露出寬容的微笑,「既然忘不了,就別忘了。」
  
  「是嗎?」她幽幽的歎了口氣,「所有人都要我忘了他,他們說活著的人該往前看。」
  
  每個朋友都告訴她,嵐已經走了,而她的人生卻還在進行,所以她該忘掉他,繼續過她的生活。
  
  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要徹底忘掉一個曾深愛過的人談何容易?
  
  「你想起他時,會難過嗎?」杜焰雄問道。
  
  「當然啊!」失去嵐,她的心怎麼可能不痛?
  
  「但是……」他皺起眉,想了想,「我不曉得耶……雖然我不曾愛過人,可是當你愛著一個人時,不是應該是很快樂的事嗎?」
  
  「和他在一起時,的確很快樂。」她閉上眼,想著嵐曾和她承諾過的幸福藍圖,胸口似乎更痛了。
  
  「那為什麼你想到他時會是痛苦呢?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應該要高興的不是嗎?」
  
  「我會痛、會難過,是因為我失去了一個我愛並且真心愛我的人啊!」她苦澀的道。
  
  杜焰雄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愛的人……也許我沒辦法再找一個給你,但可不可以讓我試著當那個愛你的人?雖然……可能一開始會做得很爛,但我願意學習。」
  
  雖然認識她沒多久,可他就是覺得她不適合那樣傷心的表情。
  
  顏靜紫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你既然這麼說,就該知道我是沒辦法給你任何回應的。」
  
  她怕了,失去了父母的愛,失去嵐的愛,她真的怕了。
  
  她不想再對誰付出情感,因為她太害怕終有一天,她又會失去那些最珍貴的東西。
  
  「我知道啊!」沒差,反正他也沒想過要她回應什麼,「我說過了,我只是希望你快樂些。」
  
  「你……」她愣了半天,忽然臉紅,「還真是奇怪。」
  
  哪有人只想付出不求回報的啊?根本就是笨蛋一個,她看世界上大概也只剩這頭瀕臨絕種的呆熊才會有這種想法了吧?
  
  唉,明明心裡還暗自罵著他笨的,但她的心跳竟因為他的話而加速……
  
  對於她的評語,他只是笑了笑,「你餓不餓?我們回家吃飯吧!」
  
  回家……嗎?這遙遠的名詞刨出了她心中最深的渴望。
  
  面對他的善意,顏靜紫不知自己除了接受還能怎麼做。
  
  何況在她的內心深處,也的確想被關心、被愛。
  
  「你不氣我利用你嗎?」她愣愣的問道,「我接受你的給予,卻沒辦法對你付出什麼。」
  
  「我朋友都說我很笨。」杜焰雄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沒辦法去想這麼複雜的問題,我現在只想對你好。」
  
  她的快樂,就是他最想要的回報。
  
  「走吧!」她忽然將玫瑰抱在左手,以右手挽住他的手臂,「我餓了,我們回家。」
  
  現在的她,不願去想太多的問題。
  
  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想在他身上找到什麼,但在他身邊的感覺很溫暖而沒有負擔。
  
  先這樣吧!說她逃避現實也好,儘管清楚他們不會有未來,但她現在只想躲進他懷中,沉溺於那笨拙卻真誠的溫柔,假裝他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轉眼間,已是兩個星期後。
  
  不談過去和未來只求現在,彷彿成了他們之間的默契,顏靜紫沒法和他說自己的事,卻也不願說謊,便這麼一天耗過一天。
  
  不過自那日後,杜焰雄卻說什麼也不再讓她去公司了。
  
  他受夠了,即使是他最得力的部屬,他也不愛他們盯著小紫,反正她在家裡跟母親有個伴,還讓他比較心安。
  
  幸好她們相處得極融洽,他曉得母親多麼渴望小紫能成為她的兒媳婦。
  
  唉,他也想啊,可是他還顧念著小紫的心情……
  
  辦公室的門未經敲響便被人「砰」的推開,打斷了他的發呆。
  
  哪個沒禮貌的傢伙啊?
  
  杜焰雄有些不爽的抬起頭,卻在看到來人時呆住了。
  
  「逸凡?你怎麼會來這裡?」不待對方反應,他又急急補上一句警告,「你別把女人給帶進我公司!」
  
  「嘿,你這什麼反應啊?」何逸凡誇張的瞪大眼,「順路經過上來探望你一下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他懷疑何逸凡到底有什麼企圖。
  
  「你沒帶女人上來吧?」杜焰雄問得危險。
  
  「喂喂,太不公平了,你自己不也帶女人來上班?」何逸凡不平的嚷道。「你自己是老闆耶!都能帶女人了,我是客人為什麼不行?」
  
  剛剛他早在外面先打探過消息了,「偉然保全」的所有員工一提起上回老闆帶來的可愛小女人,都是一臉迷濛夢幻的表情,害得他越來越好奇。
  
  「我沒讓她來了。」瞧瞧外頭,確定何逸凡確實沒帶女人後,杜焰雄才放心的收回視線,「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幹嘛問得好像我別有所圖的樣子?關心你不行嗎?」何逸凡抱怨。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杜焰雄哼了哼。這只風流鬼,從來就只關心女人。
  
  「你你你這什麼態度……」算了,反正他的確是來看戲的。「咳,話說你跟那個女人現在如何了?」
  
  「你說小紫?沒怎樣啊!她現在在家陪我!」一想到她,他就忍不住傻笑。
  
  「沒怎樣?」何逸凡覺得難以置信,「你喜歡她,她又都已經住在你家了,你們還「沒怎樣」?」
  
  「不然應該要怎樣?」杜焰雄以一種「你才奇怪」的表情反問。
  
  「哎,既然喜歡她,怎麼不快點把她拐上床?」拜託,能讓這頭熊喜歡的女人,二十多年來也就這麼一個,不快點訂下來,下一個不曉得要幾十年後才會出現了。
  
  「誰像你滿腦子都是那種事!」杜焰雄沒好氣的道,「我喜歡她沒錯,可是我們又還沒在一起。」注意,只是「還沒」而已哦!
  
  他願意給她時間去平復傷痛,可不代表他會為了某個已死的人放棄追求她的權利。
  
  「什麼?你們還沒在一起?不是都兩個禮拜了?」何逸凡一向都是喜歡的女人便馬上追到手,所以無法理解怎麼有人可以拖這麼久。
  
  「這是我跟她的事。」反正他知道自己在做啥就好。
  
  「如果你只是來找我講這些,可以走了,我晚上家裡有事,想快點把事情處理完,早點下班。」不想繼續廢話,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真是!難得我善心大發,想教你怎麼追女人。」居然不領情,哼!
  
  「喏,這給你的。」何逸凡拿出一袋光碟片給他。
  
  「這啥?」杜焰雄瞇起眼。
  
  那些光碟上頭花花綠綠各種顏色都有,標題寫著什麼「風流醫生俏護士」、「淫蕩房東」、「癡漢與人妻」等等,雖然他不太清楚裡面是哪種內容,但一看就覺得怪怪的。
  
  「這是我特地弄來的,我知道你肯定沒有經驗,為了你的「性福」著想……喂,別這樣看我,我可從來不需要這種東西。」何逸凡急急澄清。
  
  「你既然不需要,那我也不需要。」杜焰雄將那袋光碟推了回去。
  
  自從上回聽信小人讒言差點惹得小紫不開心,他就發誓絕不再把何逸凡愛用的那套用在小紫身上。
  
  「哎唷!看個影片而已又沒損失,反正你記得拿回去看就對了。」到時可別說他沒幫忙啊!
  
  「好了,我得先走了,小咪還在樓下等我呢!」看他多有義氣,還為了兄弟拋下女人。
  
  「奇怪的傢伙。」瞪著何逸凡離去的背影,杜焰雄將那袋他沒帶走的光碟放到牆角。
  
  先不管了,為了等會兒能早點回家,他還是加緊把工作做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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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顏靜紫站在超市的生鮮區,有些心不在焉的挑著晚上要煮的魚。
  
  「晚上阿焰的哥哥和爸爸會來。」早上,杜夫人是這樣告訴她的,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這兒買食材。
  
  老實說,她有點意外。這些日子來和杜焰雄及杜夫人三個人住一起,她還以為杜焰雄的父親早過世了或是已與杜夫人離婚。沒想到他非但沒死,和杜夫人也未離婚,杜夫人提到丈夫時是一臉笑意,還說他們每個月都會見一次面。
  
  就不知兩人當初為何會分居了。
  
  她清點了一下推車裡的物品,再看了看手中記載著要買物品的便條紙,發現自己少拿了高麗菜。
  
  「高麗菜……我記得是在剛剛那裡……」她轉過推車,正打算朝蔬果區走去,卻在看到身後的人時徹底呆住。
  
  「好久不見了,紫。」那人朝她微微一笑。
  
  ★ ★★★★★
  
  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泡沫紅茶店的門口掛著「休息中」的牌子,顏靜紫坐在店裡的角落,腳邊擺了幾個生鮮超市的購物袋,裡面裝了滿滿的食材。
  
  桌上擺了兩杯500cc的飲料,卻沒有人動它。
  
  這看似尋常的泡沫紅茶店的店主,其實是警方的人,在這談話便不怕被其他人聽了去。
  
  「我很意外這些日子以來你完全都沒有跟我聯絡。」坐在她對面的男人率先開了口。
  
  顏靜紫低著頭,「我有些私人的事。」
  
  「私人的事?」蔡俊忠反問,「你是指買菜嗎?」
  
  知道自己理虧,顏靜紫暗歎了口氣,沒說話。
  
  雖然她已經離職了,但這次的任務是她求來的,沒將它完成的確是她的錯。
  
  「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一直沒消沒息的,我多怕你出了什麼事。結果呢?好不容易前天才探到了你的下落,卻聽說你和杜焰雄那種人混在一起,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蔡俊忠怒道。
  
  「對不起。」她只能這麼說。
  
  這些日子她過得太愉快,有家、有兩個疼她愛她的人,明知道自己應該快點了結這件事以避免越陷越深,但當她想抽離時,早已太遲。
  
  她依然忘不了嵐,可在有了其他人的關懷之後,想起嵐時只剩淡淡的惆帳,不再像過去那樣疼得撕心裂肺。
  
  「紫。」蔡俊忠看了她久久,歎道,「算了,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讓你去處理的。袁永民的事,我會再想辦法,但你得答應我,離開杜焰雄,他不是好人。」
  
  「可是……」她一陣遲疑。
  
  離開他?在過了這些天後,她還離得開嗎?
  
  本來只是貪戀那種被關懷被愛戀的感覺,可很快的,她就發現不只是那麼簡單。
  
  她從小就渴望被疼愛,待在杜家的期間,杜家母子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有一種擁有「家」的錯覺,她開始戀眷那個「家」,愛上那兩個視她為家人的人。
  
  特別是焰,過了這些天,要她不對他動心,太難了。
  
  儘管清楚他們之間還存在太多太多問題,包括她的欺瞞、焰的黑道身份,可她卻像只鴕鳥似的,把眼蒙了把耳封了,對於那些問題視而不見,貪圖眼前如泡沫般的幸福。
  
  「紫!」蔡俊忠見她神色不對,立刻警覺的問道,「你該不會對杜焰雄動了什麼感情吧?」
  
  「我……」顏靜紫一驚。
  
  「不成,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去!」他說著,起身就要拉她。
  
  「等等!」她慌了,「不行……我還不能……」
  
  她還沒有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啊!
  
  她不能就這麼走了,她還想繼續賴在焰的身邊接受他的關心,她還沒坦承一切,並讓焰知道她已試著在生命裡添加屬於他的位置,她還沒告訴總把她當女兒疼的杜夫人,她很高興有這樣的母親……
  
  可是,事情如果鬧開了,她先前所編的謊言就會被拆穿。若只是無法繼續待在焰身邊也就罷了,她最怕的是他會惱她。
  
  「等?還有什麼好等的?」男人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了,「紫,別忘了你的臥底身份,而杜焰雄跟袁永民都是魅影的人,魅影縱容袁永民虐殺嵐,身為紀端河左右手的杜焰雄也不是毫無責任!」
  
  「袁永民……也是魅影的人?」她渾身一震,腦子像被人狠敲了一記,嗡嗡作響。
  
  是了,她怎麼忘了那天焰是去「警告」袁永民的?
  
  「當然。袁永民可是紀仲凱的拜把兄弟,紀端河還得叫袁永民一聲叔叔呢!」蔡俊忠猶自嘮叨著,「不信你可以去問杜焰雄。」
  
  袁永民……和焰是同個幫派的人?
  
  「為什麼你之前沒告訴我袁永民原來還是魅影的人?」她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一直以為袁永民只是一個地方上的「大哥」,從沒想過原來他也是「魅影」的人。
  
  「那是因為先前我覺得這事不重要……」蔡俊忠擺擺手,「不管了,你還是快隨我回去吧!」
  
  「我還不能走。」她搖搖頭。
  
  「為什麼?難道你真的愛上杜焰雄了?」
  
  「不……」她頓了一下,「袁永民的犯罪證據在杜焰雄手裡,我得回去想辦法弄到。」
  
  「什麼?」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蔡俊忠一怔。
  
  「我之所以跟杜焰雄走,是因為他手上握有袁永民的罪證。」顏靜紫咬牙道,「我沒忘了要替嵐報仇的事,那罪證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到。」
  
  「紫……」
  
  「給我一天的時間……不,半天就好。」她看著前任上司,「我明天之前一定會拿到證物的,我必須回杜家一趟。」
  
  「你……」蔡俊忠端詳了她好一陣子,才道,「你確定你拿得到?」
  
  「杜焰雄很信任我。」她澀澀一笑。
  
  「唉,好吧!明天早上,最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東西。」他下了決定,「東西到手後,你曉得該怎麼聯絡我。」
  
  「我知道。」她承諾。
  
  ★ ★★★★★
  
  「小紫?你怎麼了?」林惠玲憂心忡忡的喚著她。
  
  顏靜紫眨了眨眼,隔了好陣子,思緒才慢慢凝聚。
  
  「我、我沒事啊!」她匆促的笑了笑,「杜媽媽,你別擔心了。」
  
  她又發呆了,真糟。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可是……」林惠玲有些不放心的打量了她一會兒,「小紫,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沒……」顏靜紫的話在見到手中被自己削到只剩果核的蘋果時倏地止住,再也說不下去。
  
  天,她究竟在做什麼啊?
  
  一回來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在廚房裡不是錯把糖當成鹽加到菜裡,就是呆呆的看著水滾滿溢出鍋外也沒反應,笨手笨腳的讓杜夫人還得花更多時間清理。
  
  「小紫,你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先去休息吧!反正晚餐也已經弄得差不多了。」林惠玲柔聲道。
  
  知道自己繼續待下去只會製造更多麻煩,顏靜紫點點頭,走出了廚房。
  
  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起,看來是焰的父兄到了。
  
  「杜媽媽你忙,我去開就好。」她朝門口跑去,迅速的打開了門。
  
  然而,當她見到門外的人時,卻錯愕的瞪大了眼。
  
  「你……」
  
  門外的男人明顯比杜焰雄矮了一截,身材也纖瘦得多,五官卻明顯與杜焰雄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兄弟。
  
  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比起杜焰雄,更增添了份書卷氣息。
  
  這男人她是知道的……不,不只是知道,她還很清楚他的身份。
  
  難怪她第一次見到杜焰雄時就覺得他的五官似曾相識,原來他跟眼前這男人根本是兄弟。
  
  杜宣、杜焰雄……她真是笨,他們的姓一樣,當初怎麼沒想到。
  
  「你就是我小弟的新女友,小紫?」杜宣瞧著她一臉震驚的表情,淡笑問道。
  
  「我們……還沒有在一起!」她連忙側身讓男人進門,「請進。」
  
  「聽說你現在已經住在這裡,怎麼說沒有和我小弟在一起?」杜宣一面脫了鞋,一面問著。
  
  「焰只是好心收留我而已。」
  
  「小紫,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嗎?」他打量了她好一會兒。
  
  明明是相似的五官,然而組合在杜宣的臉上看起來就斯文有氣質,跟焰的粗獷有天壤之別。
  
  「可、可以……」不曉得他認出她了沒?顏靜紫有些不安的想著。
  
  「你知道我小弟有恐女症嗎?」
  
  「有……聽說過。」她答得忐忑,隨著他走進客廳裡。
  
  「因為小時候的某些陰影,阿焰他很討厭女人,也怕和女人相處,可他不但不排斥你,還主動收留你,你知道你自己在他以及我們心中的意義嗎?」杜宣認真的看向她。
  
  「……大概明白。」這是怎麼?才來了一個杜宣,正主兒都還沒回來,她就開始覺得這頓晚餐會是場鴻門宴了。
  
  杜焰雄不討厭她這個「女人」難道是她的問題嗎?真是。
  
  「聰明的女人。」杜宣微微一笑。
  
  「杜先生要不要先坐一下?焰還沒回來,杜媽媽在廚房忙。」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為妙。
  
  「我先去跟我媽打個招呼。」他朝廚房走去,「媽,我回來了。」
  
  顏靜紫無力的倒進沙發,深覺得自己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點。
  
  真的沒想到杜宣原來是杜焰雄的哥哥……都怪他們體型差太多,她一時才沒聯想在一起。不曉得這事會不會影響到原本的計劃……
  
  「對了,小紫。」和母親打過招呼後,杜宣再度回到客廳,「你有點面熟。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面?」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我……先前在不少地方工作過,所以可能你有在哪裡見過吧!」
  
  「哦?在哪工作?」他挑了挑眉。
  
  「就……像飯店之類的地方。」他果然對她有印象。
  
  「飯店?」杜宣眼中閃過一絲詭光,「在那種地方工作不太好吧?」
  
  在飯店工作不好?
  
  這這這……是在暗示她什麼嗎?顏靜紫覺得全身發毛。
  
  「是不好,所以我離開了。」她答得小心翼翼。
  
  杜宣先是一愣,隨即愉快笑了,「那你上一個工作是什麼?」
  
  「我在……酒店工作,也是在那裡遇到焰的。」
  
  「夜上海?」
  
  「嗯。」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真可怕。
  
  杜宣踱步到窗前,看了看外頭的景色,「今晚月色挺美的。」
  
  聞言,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是不錯……」
  
  杜宣回頭瞧了她好一會兒,才道:「好了,我先去看看我媽還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廚房裡,顏靜紫才大大鬆了口氣。
  
  天啊!那頭笨熊怎麼會有這麼精明可怕的哥哥?跟這種人相處還真是累人。
  
  「月色很美?」她小聲嘀咕,看了一眼窗外將月光遮得一絲不透的沉重烏雲。
  
  算了,他高興就好。
  
  ★ ★★★★★
  
  晚上十點,杜焰雄的兩個哥哥吃過飯後便已離去,杜爸爸卻留了下來,和杜媽媽回了房。
  
  顏靜紫站在某間房門口猶豫許久,手抬起放下了好幾次,就是下不了決心。
  
  最後,她乾脆閉起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敲了門。
  
  「請進。」男人的聲音從房內飄出。
  
  她這才緩緩推門而入。
  
  杜焰雄的模樣像是才剛洗好澡,他的上半身空無一物,那平時衣服就不怎麼遮得住的糾結肌肉,如今毫無掩蓋的裸露在外,他身上紋路分明的肌肉線條,比她曾在電視上見過的什麼健美先生還是猛男之類的,都還美上幾分。
  
  他坐在床上,全身僅著一件四角褲,膝上擱著一本她很眼熟的記事本和原文書。
  
  那畫面太養眼,她一時有些不知該把視線往哪擺。
  
  「小紫?怎麼了?」一見到來人是她,杜焰雄興匆匆的將記事本和聖經扔到一邊。
  
  真是稀奇,小紫很少主動來找他的。
  
  「我打擾到你了嗎?」她怯怯的問道。
  
  「喔,沒有,當然沒有!」目前在他心中,沒有任何事比眼前的小女人重要。
  
  「我只是無聊在看這東西而已,再過兩天老大就要回國了,到時我得把這拿給他。」他隨手指了指袁永民的記事本。
  
  「你有看出什麼東西嗎?」
  
  她走至床邊,拿起記事本翻了翻。
  
  最新的幾頁有許多英文字跡,看得出來是他另添上去的。
  
  「就你看到的吧!解那些亂七八糟的英文太麻煩了,我只翻了最近幾篇而已,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阻止還沒發生的違法交易,不過有很多我不懂的人名或地名縮寫。」
  
  「那的確得費點功夫查。」她應道,眼光迅速瀏覽著裡面的內容。
  
  「像這裡面有個jj,不知道是誰,出現的次數還滿頻繁的。」他湊了過來,伸指點了點某個他記下的英文字。
  
  「嗯……」
  
  真的出現挺多次的,「大概是他的同夥吧。」
  
  「算了,反正到時讓老大去煩惱就好。」這種需要動腦的東西太為難他了。
  
  「也是。」她將記事本交還給他,「對了,焰,為什麼你父親沒有跟你們一起住?」
  
  今天晚餐時,她看得出杜然悉對妻子有多好,百般呵護疼惜,就不知為何兩人當初會分居。
  
  杜焰雄的表情像是有些不情願,隔了會兒才道,「是我不讓他來跟我媽住的。」
  
  「咦?」她怔了怔。
  
  「我爸曾有外遇,在我三歲的那年。」他淡淡敘述,「他為了外頭的女人,連妻子和孩子都不要了,他離開整整四年,直到某次他生了重病,那個女人拿走了他所有的錢,後來是我媽去照顧他,替他付清醫療費,他才開始瞭解到我母親的好。」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對人的憎惡神情,顏靜紫看著他,心微微抽痛起來。
  
  「焰,你恨你父親嗎?」她看得出來父親的外遇對他而言,是很痛的回憶。
  
  「他是我父親,我沒辦法恨他。」杜焰雄別過頭,不想讓她看到他的懊惱。
  
  「焰……」
  
  知道他其實很在意那件事,顏靜紫伸手輕觸了觸他的臉龐,想安慰他。
  
  他輕輕握住了她伸來的手,放到唇邊,「可是不能恨他,不代表就要原諒他。我媽也是,她愛他,卻同樣無法原諒他,因此等我們都長大,不再需要父母照顧後,她就要求和我爸分居。」
  
  「你接了杜媽媽來一起住?」
  
  「我媽是中部人,當初她決定和我爸分居時,便說她想回中部。我們當然不放心她一個人住,但她很堅持要回來。幸虧那時老大剛好把總公司位在中部的偉然保全交給我。我們就一起在這裡定居了,我哥跟我爸則是每個月固定會從北部下來探望我們。」
  
  剛好嗎?不,恐怕紀端河是故意的吧?不過她並沒有說出口。
  
  她還是比較喜歡單純得像個孩子的杜焰雄。
  
  「你之所以討厭女人,跟你父親的外遇有關嗎?」她沒忘記杜宣曾說過,他因為兒時的「某些陰影」開始討厭女人。
  
  「我爸外遇的對象,原是我父母的朋友。」杜焰雄扯了扯唇角,「她原本對我們小孩也很好,誰知道……」
  
  誰知道她原來是覬覦他父親的財富。
  
  他曉得自己是遷怒。為了一個女人而討厭所有女性聽來很可笑,但他就是無法克制這種莫名的情緒。
  
  因為他無法恨自己的父親,於是只能恨那女人。
  
  「焰……」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直性子的他,心中也有這樣的陰霾存在,頓時感到有些不捨。
  
  「小紫,你會覺得我很無聊嗎?明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卻記到現在。」他瞧向她。
  
  她搖搖頭,「你沒有錯,錯的是傷害你的人。」
  
  一直以為像他這樣的人該是無憂無慮的,沒想到原來他的心也曾受過傷、也會痛。
  
  她從小失去父母,後來又失去嵐,但至少她的父母及嵐,都是不得已離開她的。
  
  而他呢,當時不過是個年幼的孩子,就得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為了他人拋棄自己……
  
  「你真的這麼想嗎?」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可我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他向來隨性,唯獨對這事始終耿耿於懷。
  
  顏靜紫笑了笑,捧起他的臉,輕輕湊上了自己的唇。
  
  「沒關係,我喜歡就好。」她以一種呢喃般的語氣道,「我喜歡你就夠了。」
  
  杜焰雄頓時僵住。
  
  「你說……」什麼?
  
  他未竟的話被粉嫩的唇瓣覆住了。
  
  她的唇柔軟而甜美,在觸碰到的瞬間,便迅速的在他體內點燃情慾的火焰。
  
  他的身體在理智還不知該怎麼做前,早已緊緊的攫住了她,貪婪的吞噬起她的美好。
  
  體內潛藏的侵略天性在此刻冒出頭,他瘋狂而恣意地掠奪著屬於她的氣息。
  
  他深深的吻著,探索著那甜蜜的小嘴,滑過一顆顆潔白的貝齒,與軟嫩的小舌放肆纏綿。
  
  從不曉得原來接吻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她像是最濃沉的烈酒,淺嘗便教人微微醺然。
  
  大掌按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間,那軟膩的觸感和他的結實是截然不同的對比,小腹間猛地竄起燥熱的慾望。
  
  「焰……」
  
  那嬌軟的嗓音此時聽來格外悅耳,他感覺自己的體溫不斷升高,急切的想把她揉進自己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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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26 00:16:26
第七章
  
  「痛……」忽然間,一聲細細的悶哼喚回了杜焰雄的理智。
  
  「怎麼了?我弄疼你了嗎?」他忙問道。
  
  儘管全身因慾火而灼痛不已,他仍不願傷了她一絲一毫。
  
  「不是……是我踩到了東西。」剛剛被他順勢一帶,她變成半倚在他懷中,而她的腳似乎撞到某樣硬物。
  
  顏靜紫低頭一看,才發現有個鼓脹的袋子擱在床邊,想來剛才她就是不小心踩到了它。
  
  她好奇的彎腰拿起袋子,卻在看到裡面的東西時愣住了。
  
  「這是……」她瞪著那上面寫著「哥哥我還要」、「調教處女」之類的光碟,「你怎麼……」
  
  他……也會看這種東西?顏靜紫錯愕極了。
  
  「哦,那是逸凡丟給我的,說什麼要給我觀摩之類。」杜焰雄意興闌珊的道。
  
  「逸凡?」顏靜紫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似乎先前也是這人叫焰送她花的。「是你朋友?」
  
  「是啊,他下午跑到公司丟給我一大堆光碟。」渾然不知裡面有如何香艷銷魂鏡頭的男人皺眉道,「我正想著要怎麼把那些東西處理掉。」
  
  他的反應倒是出乎她意料。
  
  「你……還沒看過內容?」
  
  「沒什麼興趣。」特別是它們還害她踩疼了腳。
  
  杜焰雄隨手將那袋光碟扔至牆邊,也不擔心摔壞了。
  
  「為什麼?」她忍不住追問。
  
  他覷了她一眼,「我討厭女人,你忘了?」
  
  那堆光碟封面的女人一個穿得比一個還少,光看到封面就倒胃口了,還要他看內容?想都別想。
  
  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可愛的答案,顏靜紫忽地笑了。
  
  她好心情的窩回他懷中,以一種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撒嬌口吻問道:「你既然討厭女人,又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你不一樣。」杜焰雄情不自禁的啄吻著她的額,以唇感受她細緻的肌膚。
  
  他沒辦法想太複雜的東西,喜歡她,是件很本能的事,對她好、想看她快樂,則像呼吸般自然。
  
  她任由他吻著,小手在他光裸的胸前游移著。
  
  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對她說了。
  
  第一次聽到時,她還沒打算和他更進一步,因此不願多想,但這回她很高興能聽到,自己在他心目中是特別的。
  
  「小紫……」燥熱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杜焰雄開始不滿足於這樣蜻蜓點水的吻。
  
  他的唇在她頰上、唇間探索著,接著慢慢移至白皙的頸間,啃咬起那打從初次見到,就不斷誘惑著他的粉頸。
  
  他細細啃吮著她雪嫩的肌膚,雖然已放輕了力道,卻仍在她身上留下鮮紅的牙痕。
  
  她閉上眼,輕撫著他微刺的短髮,縱容他那略微粗暴的動作所帶來的痛感。
  
  她愛他。
  
  這件她先前一直不願坦承的事,在下午見到蔡俊忠時,她終於不得不對自己承認。
  
  她愛這個從外貌到腦袋無一不像熊的呆男人,愛這個搞不清她的來歷又把她當寶貝寵的笨男人,愛這個明明天真得可以,卻總能輕易的用簡單字句打動她的蠢男人。
  
  她想,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而在確定了自己愛他後,其他的事彷彿都變得微不足道。
  
  她的原則、他的身份,暫且都擱在一邊,她現在只想好好愛他。
  
  在他懷中,顏靜紫覺得自己變得好嬌小,纖白的指尖在他精壯的胸肌上流連忘返,輕易的挑起更深層的情慾。
  
  不夠不夠……
  
  杜焰雄抵在她頸邊微喘著,覺得光是這樣吻懷中的人兒,已無法止住體內的燥火。
  
  她的指尖所到之處,在他身上燃起了一簇簇火苗,轉眼間便燒成了燎原大火。
  
  杜焰雄急躁的解開了她的扣子,依憑著本能,重重的吮吻起那片白潔的雪膚。
  
  她身上穿的內衣是他挑選的,當時他買的時候並未思考太多,只想著該為她準備換洗的衣物。
  
  可當那輕柔優雅的布料遮掩住她胸前小巧的渾圓,那含苞待放的模樣,卻能令人為之瘋狂。
  
  「嗯!」顏靜紫嚶嚀了一聲,縮了縮膚膀,以方便他挑開她的內衣肩帶。
  
  薄薄的胸罩被褪下扔在一旁,當那抹櫻紅的春色落進眼底,他的目光轉為幽沉。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到女人的身體,但不需要什麼經驗,他的身體本能的便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幾乎是抱著虔敬的心情吻上那粉色的乳尖,像個孩子似的不斷含吮其中一邊的柔軟,感覺那小巧的紅梅逐漸在他的舔弄下,徐徐綻放成妖艷的花朵。
  
  他的手覆上另一邊遭冷落的溫軟,不甚豐腴的胸部在大掌下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嬌小,卻可愛得令他愛不釋手。
  
  不過是輕輕揉捻了一會兒,她雪白的肌膚上便泛起一片紅澤,令他為之瘋狂。
  
  「你好美,小紫。」杜焰雄啞聲道,肆意以掌及唇舌撫弄著懷中甜美的女體。
  
  他專注的舔吮著嫩白的雪膚,在她身上留下了許多深深淺淺、專屬於他的印記。
  
  直到此刻,杜焰雄才發現自己對她的佔有慾遠超出想像,他全然不想讓任何人見到她這副嬌美的模樣。
  
  「焰……」她輕喚著,兩條纖細的藕臂環過他的腰間,不安分的輕撫著他寬厚的背。
  
  猛烈的慾望在小腹炸開,他的氣息紊亂了起來,胯間的脹痛急欲尋找宣洩的出口。
  
  大掌順著撫過她滑膩的肌膚,來到她纖細的腰間。在觸及她的長褲時,遲疑了一下。
  
  「小紫,我……」杜焰雄頓了頓。
  
  現在腦中的念頭太瘋狂,怕會嚇壞了她……
  
  他想不顧一切的扯開她身上所有衣物,狠狠的……狠狠的……嘗遍她身上的每一寸雪膚,想將脹疼的慾望深埋至她體內。
  
  他想佔有她,想聽那瑰色唇瓣吐出因他而起的甜美嬌吟,想見她同樣為他情迷意亂,正如同此刻的他對她一般。
  
  可是,理智卻還要他顧及她的感受,他隱忍的望著她,無聲的徵求她的同意。
  
  「你這頭笨熊!」她嬌嗔道。
  
  這時候還裝什麼君子啊?真是。
  
  她乾脆摟住了他的頸子,翻身跨坐到他的身上,軟軟的在他耳邊呵著氣,「想不想知道,那光碟裡面的人都在做些什麼事?」
  
  「跟目前的情況有關嗎?」有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沒的話就算了。
  
  聞言,顏靜紫忍不住笑了。「是有一點關係。」
  
  天啊,這頭熊怎麼可以單純成這個樣子?
  
  好吧!看來太高難度的動作不適合他們,這次還是先簡單一點好了。
  
  「算了,先不管它。」她咬了咬紅嫩的唇,「你現在想怎麼做……就做吧!」
  
  這句話倒是令杜焰雄眼睛一亮。
  
  喔喔,那個光碟什麼的他雖然不清楚,不過關於這點他倒是非常樂意遵從。
  
  他輕手輕腳的替她褪下外褲,與胸罩同款色的蘋果綠蕾絲內褲柔順的包覆住她雙腿間的禁地,散發著誘人瘋狂的氣息。
  
  杜焰雄重新將她放倒在床上,大掌勾起輕薄的小褲,卸下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
  
  當那柔亮的細毛毫不保留的呈現在眼前,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長指順著柔密的毛髮,向下探入那神秘的禁地,直覺那兒應該有他在尋找的東西。
  
  「唔!」軟軟的嬌吟自她嘴中吐出,當他粗糙的指畫過脆弱的花核時,帶來一種觸電般的酥麻感。
  
  見了她的反應,明白那是她的敏感帶,他稍稍加重了力道,輕輕揉旋起來。
  
  「小紫,你喜歡我這麼做嗎?」他愛極見到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影響,那表示她也同樣在乎他。
  
  看著她迷醉的神情,他的胸口滿漲著熱意。
  
  「焰!」顏靜紫難耐的微微仰起身子,不敢相信他竟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他俯下身,張嘴再度含住因激情而顫動的蓓蕾,手指的動作卻不停,極具耐心的捻玩著紅艷的小核。
  
  酸軟的快意,自被他玩弄的那一點蔓延至全身,她輕喘著,驚訝於他具有天分的表現。
  
  一股暖潮自蜜穴兒中流出,帶著一絲甜沁的味道,沾染上了他的指。
  
  杜焰雄的心一動,忽然扯開了她的雙腿,低頭覷向那顫抖的私密處。
  
  他的眼神熾熱得像是要將她融化般,顏靜紫愣了一下,卻在見到他接下來的舉動後不由得驚呼。
  
  「焰!你你你做什麼……」她驚惶的話語在下一刻轉成了破碎的嬌吟,「呃……」
  
  他已低頭吻住了她濕潤的花心,先是以舌尖試探似的輕舔,接著慢慢吸吮起柔軟的花瓣。
  
  「別這樣……」他的唇舌帶來有別於手指的快慰,使她不斷的搖頭喘息著,想逃卻又無處可躲。
  
  他將頭埋在她腿窩處,有如臣子臣服於女王腳下的畫面,帶來另一種視覺上的刺激感。
  
  那樣的姿勢讓她感到羞怯,可內心深處似乎又忍不住想要得更多,她困窘極了。
  
  可惡,這明明……就是他的第一次啊!他怎麼能夠對她做出如此……如此邪惡的事?
  
  暖液緩緩自花穴中滴下,被他以舌舔去,曖昧的吮嘖聲在此刻聽來隔外分明。
  
  「焰……」她揪住他的發試圖阻止,力量卻微弱的可笑,在他的鉗制下,她連稍稍合攏腿都辦不到。
  
  忽然,他含住了那敏感的小核,輕輕舔弄,感覺身上的人兒因他的舉動而全身緊繃。
  
  「不……」她虛弱的想阻止。
  
  光只是這樣,她就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累積得太凶太多的快感,就要將她捲入無底深淵……
  
  「啊!」她的身子驀地一僵,私處因突來的高潮而瘋狂的抽搐著,全身無力的癱倒。
  
  靈魂彷彿抽離了身體,有好陣子她只覺腦袋一片空白,水眸茫然的瞅著男人。
  
  她陷入情慾中的模樣擊潰了男人最後一絲的自制力,杜焰雄迅速的褪去自己的褲子,脹疼的慾望抵住了濕潤的穴口。
  
  下一刻,他以灼熱的慾望貫穿了她。
  
  「呃……焰!」還未自方才高潮餘韻中恢復的顏靜紫,登時難受的瞠大了眼,「我有點痛……」
  
  他們的身型相差太過懸殊,儘管已有足夠的花液潤滑,過分巨大的男刀在進入的時候,還是令她疼白了俏臉。
  
  「小紫,我愛你。」他愛憐的覷著她,享受那被溫暖小穴緊緊包覆住的極致快感。
  
  他曉得她還在疼,那緊繃的嬌軀說明了她的不適,而那被他撐開的花徑又是如此緊致,像是再也經不起半點折騰。
  
  但他卻已無法再忍,沉重的慾望依憑著本能開始律動起來,每一下都伴隨粗重的低喘。
  
  她緊咬住下唇,承受那夾雜著歡愉的痛楚,她知道他已經試著放輕力道了,但緊蹙的眉依然鬆不開。
  
  「焰……」隨著他逐漸加重的力道,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被他拆解成碎片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漸漸習慣了他的巨大,那種撕扯般的疼痛似乎不再那麼難以忍受,緊捉著床被的小手慢慢鬆開,攀上了他的肩頭,並將頭靠在他的頸間。
  
  得到她無聲的鼓舞,杜焰雄猛地加快了抽送的速度,耳邊隱約聽見她甜美的嬌吟,全身的血液頓時沸騰。
  
  幾下猛烈的衝刺後,他情不自禁的在她體內釋放了微燙的熱液。
  
  恍惚之際,他腦中躍進的卻是她剛才所說的話。
  
  嗯,她說……那些光碟的內容和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有關是嗎?
  
  他忽然覺得有興趣找個幾片來瞧瞧了。
  
  ★ ★★★★★
  
  顏靜紫坐在床邊,輕撫著男人好看的睡顏。
  
  明明是個大男人,可他熟睡的模樣,卻像個純真的孩子。
  
  房間中瀰漫著的情慾味道,以及腿間的痠疼感,在在提醒著她先前才發生的事。
  
  很瘋狂,她知道,卻一點也不後悔自己主動誘惑他的行徑。
  
  若是注定只能擁有他這一夜,那麼她已無遺憾。
  
  又瞧了他許久,她才依依不捨的起身,將散落一地的衣服慢慢撿起來,重新穿上。
  
  雖然她的動作已經盡量輕巧了,卻還是驚醒了男人。
  
  「小紫?」杜焰雄睡眼惺忪的覷著她的舉動,語氣裡有著困惑,「你要去哪?」
  
  顏靜紫回過頭,朝他柔柔一笑,「你睡一下,我口有一點渴,想下去喝個水。」
  
  「我去幫你倒……」他迷迷糊糊的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了,你好好睡。」她制住了他的動作,並俯身輕吻了他,「我去去就回。」
  
  「早點回來。」他拉著她的手,似乎不太想放開。
  
  「嗯,我會的。」她點點頭,承諾。
  
  看著男人再度合上眼,她以一種柔和的眼神凝視著他。
  
  隔了一會兒,她才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記事本和聖經,並悄悄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車鑰匙,轉身朝房門外走去。
  
  她會回來的,不過不是馬上。還有些事,她必須親自去處理。
  
  沉鬱的夜色裡,微涼的風吹起她一頭長髮。
  
  她悄悄的關上杜家大門,將被風吹亂了的長髮收攏在後,輕巧的鑽進車子裡。
  
  角落裡,一道人影靜靜的看著車子發動離去,男人的唇邊泛起淡涼的笑意。
  
  他抬頭望了望那終於從烏雲中稍稍探出頭的明月。
  
  「今晚的月色,的確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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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16: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深夜,同樣的泡沫紅茶店裡,外頭一樣掛著「休息中」的牌子。
  
  「你把東西帶來了?」已等候了一整晚的蔡俊忠急急問道。
  
  「帶來了。」她將記事本和聖經放在桌上。
  
  「這是……」他馬上拿起記事本,迅速翻看裡面的內容,「這裡面寫的是什麼?」
  
  「他寫的是密碼,要對照這本聖經裡的英文單字才能查出意思。」她指了指聖經,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內容你看過了嗎?」蔡俊忠一面翻著記事本一面問道。
  
  「只看了一點點,我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這記事本,剛從杜焰雄那裡拿到就出來了。」
  
  「那麼……杜焰雄知道你上哪兒了嗎?」他抬頭瞧了她一眼。
  
  「沒有,我一直沒跟他說我的事。」想到那個男人,顏靜紫的心頭掠過一絲歉意。
  
  她覺得很對不起他,但事關嵐的死,她不願也不能拖他下水,這件事,她必須親自了結。
  
  「太好了,你這回做得很好。」蔡俊忠愉悅的看著記事本中的內容,非常滿意她帶回來的證物。
  
  雖然裡面都是未經翻譯的數字代碼,全部解譯可能需要花上好些時間,但一想到這記事本裡面藏有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他就興奮不已。
  
  他翻著翻著,忽然看到最新的那幾頁,不覺怔住了。「這下面的英文是誰寫的?」他指了指數字代碼下幾個新添的英文單字,問道。
  
  「是我。」她淡淡的答著,「是我照著聖經上的英文,將內容翻譯出來後寫上去的。」
  
  「紫,你……」他皺起眉,看著上面的單字,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不去看男人略顯驚惶的神色,她緩緩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瞧著外頭昏暗的街道。
  
  「嵐過世的隔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他死前想盡辦法寄出來給我的。」顏靜紫輕聲道。
  
  她以指尖輕碰了一下玻璃窗,那冰冷冷的觸感,一路從神經未梢竄至心頭。
  
  很冷。而她一向怕冷。
  
  「紫……」從不知道竟有這回事,男人瞪大了眼。
  
  「嵐說,他發現局裡有袁永民的同夥。」想起嵐死時的慘狀,她心痛的閉上眼。
  
  「他竟然告訴你他的任務內容?」蔡俊忠提高了音量。
  
  照說,臥底的任務內容應是極機密的事,根本不該告訴任何人,即使是未婚妻亦然。
  
  多年來,嵐跟紫一直都做得很好,他們沒有家人、不與太多人交好,以盡量避免身份洩漏的機會。沒想到這回嵐竟然告訴她了。
  
  「他本來是不肯說的,後來之所以會寄那封信給我,是發現事態緊急,而在他將信寄出後,也的確很快便遭到毒手了。」她歎了口氣,「那封信甚至還沒寫完就匆匆封口寄出。」
  
  「那麼……」蔡俊忠嚥了嚥口水,「他有說是誰嗎?」
  
  「沒有。」她搖搖頭,在見到玻璃窗上反射出男人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後,才又道,「他只說,是個高階警官。我想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不直接聯絡你們,卻寄了信給我。」
  
  男人的表情再度凝凍,她看在眼裡,只覺可笑。
  
  「紫,高階警官這麼多,他到底是指哪一個?他若沒說,我們要查也很難查。」
  
  「其實,也不需要查了。」顏靜紫回頭望向他,「那記事本上寫的jj,就是你,對吧?」
  
  男人盯著她,乾笑了兩聲,「紫,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jj?」
  
  「你剛看到了,不是嗎?嵐說袁永民有個高階警官朋友,而他隨身記事本裡,則出現過不少次jj這個人名。蔡俊忠,你名字的英文縮寫,不就是jj嗎?」
  
  「紫,我知道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這麼說也未免太過分了。」男人怒道,「袁永民記事本上所寫的jj可能有很多人,但你這麼猜,便是侮辱了我身為警察的身份。」
  
  「你敢說不是你?」她冷笑。
  
  「當然不是了!」他氣呼呼的道,「如果我就是內奸,又何必再派你去?」
  
  「那是因為你很瞭解我。」她靜靜的解釋,「袁永民或許要脅了你什麼,所以你決定先下手為強。你很瞭解我,曉得嵐的死帶給我多大的打擊,你也清楚我的個性,知道不管如何勸阻,我都會陽奉陰違的想辦法殺了袁永民替嵐報仇。剛好袁永民的罩門就在「色」字上頭,無論平時他多謹慎,若我真要殺他,絕對有辦法。」
  
  這招借刀殺人的確狠,她是早已離職的警員,這次的任務是她私自行動,個人的復仇行為怎麼都算不到他頭上。
  
  若不是那天冒出了個杜焰雄,她大概早已稱了他的意,殺了袁永民,自此展開逃亡生活或是直接因殺人罪嫌被捕。說不準到時還是蔡俊忠親自來勸降或逮捕她呢!
  
  男人看了她許久,忽然笑出聲:「紫,你真的很聰明。」
  
  知道最後一絲期盼終究也落了空,她不禁苦笑。「我倒寧願自己不曾猜到過。」
  
  若她真傻傻的為嵐復了仇、入獄,或許就不必承受被她視為親人的前任上司背叛的痛苦了吧?
  
  她和嵐,一直都是這麼信任他的啊!
  
  「既然你這麼聰明,那有沒有猜到,在你洩漏了這麼多後,我不可能會讓你活著離開?」蔡俊忠緩緩的掏出槍,指向她。
  
  面對對準自己的槍口,顏靜紫臉上毫無懼色。「告訴我,嵐的身份之所以會洩漏,是你透露給袁永民的嗎?」
  
  他思索了一下,才道:「不是。」
  
  「真的?」
  
  「你猜的沒錯,我和袁永民已經合作好幾年了,過去我洩漏許多警方的情報給他,讓他能安然躲過各種搜查和突擊。」蔡俊忠的語氣一轉,面目忽然變得有些猙獰,「可他不知足,不願再給我那麼多的好處,威脅著要把我和他合作的事抖出來。所以我派了嵐到他身邊,企圖找到他的把柄以此牽制,嵐會出事,我也很意外。」
  
  顏靜紫沉默了會兒,像是在評估他話中的真實性。
  
  「所以……袁永民會虐殺嵐,是為了警告你?」
  
  「大概吧!」他聳聳肩,不甚在意,「我很意外,你明知我有問題,怎麼還敢單獨來赴約,沒讓杜焰雄知道?」
  
  「她是沒告訴我那個蠢到家的小弟沒錯,但她可不是單獨赴約的。」一個溫和好聽的嗓音響起,卻嚇壞了蔡俊忠。
  
  「誰?」他驚駭的回過頭,卻看到紅茶店的玻璃門不知何時早被打了開來,門口站著一位戴著金框眼鏡的男人。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你……你是杜……」
  
  「杜宣,杜檢察長。」顏靜紫淡淡接了他的話,「同時也是杜焰雄的二哥。」
  
  這才是蔡俊忠急著要她離開杜焰雄的原因,他怕她若和杜宣見上面,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卻好死不死的,今天晚上剛好是杜家人團圓聚餐的日子。
  
  之所以認識杜宣,是因為她先前曾協助他辦過某件案子。
  
  傍晚時,她和杜宣在杜家客廳中打的啞謎,其實便是確認身份和行動的暗號。
  
  由於她離職前是蔡俊忠的部屬,她口中的「飯店」便是指蔡俊忠。
  
  杜宣的回答,讓她明白原來他也早已發現蔡俊忠的不對勁,只怕蔡俊忠先前玩的小把戲,其實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也是因為多了杜宣,今晚她才有恃無恐的赴約。
  
  「你這女人!」蔡俊忠惡狠狠的回頭瞪了她一眼,衝到桌前,拿起打火機點燃了那記錄著他許多醜事的記事本。
  
  「你要燒便燒吧!」顏靜紫扯動了唇角,「那是贗品,真的記事本還放在杜家,我沒帶出來。」
  
  她只拿了那本聖經而已,反正那書世面上也不是買不到。
  
  「什麼?」蔡俊忠僵住。
  
  「杜焰雄並沒有防我,袁永民的記事本這幾天我在杜家早已看過許多遍,內容也都另外譯完抄在別處了。」先前沒馬上將證據交出來,是因為她還沒想好該怎麼做。杜宣的出現,幫了她很大的忙。
  
  「該死!」蔡俊忠咒罵著,舉槍再度指向那個害他在瞬間變得一無所有的女人。
  
  「蔡俊忠,你冷靜點,就算你真的開槍殺了她也無濟於事。」杜宣皺眉道。
  
  「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拉她當墊背也好。」他陰冷的笑著,「喂,你過來!」
  
  顏靜紫不再說什麼,只是緩緩朝他走去。
  
  當她快走到他身邊時,蔡俊忠伸手扯過她,以槍管抵住她的頭。
  
  「真的很可惜,紫,我本來不想殺你的。」他恨恨的道,「為什麼你不笨一點呢?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知道自己今晚是不可能逃得了的,因此蔡俊忠並不打算留活口,這女人既然壞了他的好事,就讓她陪葬好了!
  
  不料就在他準備扣下扳機時,忽然一股極大的力量制住了他的手腕,接著在一陣可怕的劇痛下,槍就這麼掉落在地上。
  
  顏靜紫的反應也很迅速。立刻掙脫他的鉗制,並撿起槍瞄準了他。
  
  短短的數秒間,情勢逆轉。
  
  到底是誰?竟能毫無聲息的潛在他身後,並以如此迅捷的手法,輕易制住了他!
  
  蔡俊忠呆滯的回過頭,卻看到一個身材高大有如熊般的男人。
  
  他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居然沒注意到這麼一個難以忽視的敵人存在。
  
  「焰……」同樣很意外見到他的顏靜紫,愣愣的看著他,差點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你說謊。」杜焰雄瞪著她,眼中寫著不悅的情緒。
  
  她的心驀地揪疼了一下,因他的惱火。
  
  「抱歉……」她自知理虧,吶吶認錯。
  
  她的確是騙了他,也利用了他,若他因此生她的氣,甚至討厭她,都是她咎由自取。
  
  杜焰雄稍稍加重了手勁,令被他制住的男人發出一陣慘呼。
  
  「你的確該道歉的。」完全不理會蔡俊忠如何疼痛到差點暈厥,他只顧著和眼前的女人說話。
  
  「真的很對不起,焰……」她只是不願把他扯進這場糾紛罷了,畢竟這是嵐的事。
  
  杜宣至少是檢察長,這事與他份內工作有關,可她若利用焰來替嵐報仇,就未免太惡劣了。
  
  但欺瞞了他有關她身份的事,卻是她的錯了,她無可辯解。
  
  一想到他生她的氣了,她就覺得心悶痛不已。
  
  杜焰雄仍是很不滿。
  
  「你明明說你只是下樓喝個水便會回來,怎麼讓我等了那麼久?還要我出來找你!」
  
  「呃?」顏靜紫眨了眨眼,完全沒想到他會冒出這一句。
  
  所以,他生氣是因為……她偷溜出門?
  
  「你一直沒上來,我睡不著。」他定定的望著她,眼中帶著一絲埋怨的溫柔。
  
  這……
  
  「焰!」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全然無視於旁觀者的存在,令她的臉忽然燒紅了起來。
  
  她慌亂的看向門口那一臉興味的杜宣,再瞧瞧那嘴裡正不斷咒罵的蔡俊忠,臉登時紅得像要滴出血似的。
  
  「老哥,這傢伙交給你了。」杜焰雄像拎小雞似的將蔡俊忠拎至自家兄長面前。
  
  「謝了。」杜宣朝外頭比了個手勢,便有幾名警察從角落冒了出來,架著蔡俊忠離去。
  
  「下次不要再有這種事了。」杜焰雄警告。要敢再讓小紫涉險,他第一個先找老哥開刀!
  
  「放心,不會有下次的。」杜宣笑道,「那麼我先回北部了,下個月再見。」
  
  唉唉,打擾人家談情說愛會不會遭天打雷劈他是不知道啦,不過他覺得惹惱老弟更不智。
  
  隨著揚長而去的警車,事情便這樣落了幕。顏靜紫怔怔的看著窗外,猶沉浸在方才事件的衝擊中,一時間無法回神。
  
  「小紫。」男人走至她身邊,輕喚道。
  
  她仰起頭,望進的是他深情溫柔的眸光。
  
  「我們回家吧!」他朝她伸出手。
  
  回家……
  
  她好喜歡好喜歡這個說法。
  
  「好,我們回家。」顏靜紫握住了他的手,揚起最美麗的笑容。
  
  他滿意的將她摟進懷裡,卻又在接觸到她略低的體溫後不滿的擰起眉,「你會冷?」
  
  「剛才是有一點。」她將臉埋在他懷中,感受自他身上傳來的溫暖,「但現在不冷了。」
  
  「你該多穿一些衣服的,怎麼穿這麼點就跑出來?」他還在嘮叨,「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焰。」她輕聲的打斷他的囉唆。
  
  「嗯?」
  
  「你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會讓你等那麼久了。」她柔聲向他保證。
  
  「你要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因為我發現若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他拉起她的手,與自己的十指交纏,密密纏繞。
  
  「好,那我就永遠陪著你。」她笑道,任由他的體溫熨燙她的心,「關於我的所有所有事,也不會再瞞著你了。」
  
  她已經決定等回去後,要向他坦承一切。
  
  「以後不會再悶不吭聲的自己跑出來涉險?」雖然很高興她願意敞開心房,但他仍不放心。
  
  「不會了。」
  
  瞪著她的笑臉,杜焰雄總覺得……現在的她似乎非常好說話。
  
  隱約知道她是對他感到歉疚,才會讓他這般予取予求,於是他決定卑鄙一點,趁火打劫。「小紫……」
  
  「怎麼?」
  
  他吞了吞口水,心怦怦的跳得好快。「你……願意讓我追求你嗎?」
  
  顏靜紫訝異的瞧著他,在看出他難得的緊張後,忍不住低笑起來。
  
  「小紫?」她的反應令他不解。
  
  「焰,你不用追求我的。」她深情款款的凝望著他,「因為,我早就屬於你了啊!」
  
  ★ ★★★★★
  
  「各位觀眾午安,歡迎收看午間新聞……」女主播好聽的聲音自電視機中傳出,「昨日警方大舉突襲地方黑道分子袁永民所經營的夜上海酒店,在不少包廂內尋獲大麻、K他命等毒品,警方依毒品罪帶回十四名嫌犯,其中包括了袁永民本人與知名節目主持人……」
  
  「小紫,我出去買個東西,爐子上在燉肉,可能要麻煩你幫我注意一下火。」
  
  「好,杜媽媽你快去吧!」顏靜紫連忙抬起頭,並把電視關上,「我這就去看著。」
  
  「不用這麼麻煩啦!」林惠玲笑道,「你只要每隔十分鐘進廚房看一下,確定沒熄就可以了。」
  
  「喔,我知道了。」她起身送杜夫人至門口,「路上小心。」
  
  「我只是出去一下而已,馬上就回家。等一下如果阿焰回來了,你們先吃沒關係。」
  
  「沒關係,我們等您回來再一起吃。」顏靜紫笑了笑,「家人就是要一起吃飯的呀!」
  
  「你啊!」雖然知道小紫已經和兒子在一起了,不過能從她口中聽到「家人」這名詞,還是讓林惠玲開心不已。
  
  她這小兒子挑的女朋友啊,真是讓她越看越滿意。
  
  顏靜紫笑望著杜夫人的背影,直到她的車子消失在轉角後,才準備關門。
  
  不料就在此時,她見到遠處有個男人朝這兒走了過來。
  
  由於這附近的住宅都是獨棟的,雖然男人離屋子還有段距離,他的目標卻很明顯是這裡。
  
  這人……來這裡做什麼?
  
  顏靜紫在看清了男人的臉後,不由得蹙起了眉。
  
  但她沒有進屋,只是站在門邊,防備似的瞪著不斷走近的男人。
  
  「想必你就是顏小姐吧?」對方走到門口後,微笑問道。
  
  「我是。」她打量了他好一會兒,不甚情願的開口。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男人揚起好看的笑容。
  
  她咬了咬唇,「焰不在。」
  
  她不想告訴他焰大概再半小時就會回來,因為她不想跟這男人單獨相處那麼久的時間。
  
  「我知道,我也不是來找他的。」紀端河瞧著她,「我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我想和你談談。」
  
  談?他們能有什麼好談?
  
  她並不想和他談任何事,但她很清楚這男人一旦決定了什麼,就不太可能改變。
  
  因此她沒再說什麼,只是稍稍退開一步,「請進。」
  
  兩人一起走進了屋子。
  
  「這家佈置得不錯,我喜歡。」紀端河瞧了瞧四周的擺設,下了評語,「很有家的感覺。」
  
  她也這麼覺得。而且住在這屋子裡的人,都待她有如最親密的家人。她早已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不知紀先生大老遠跑來,有何指教?」不想再拐彎抹角,顏靜紫乾脆直接問道。
  
  紀端河一笑。「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想來看看阿焰喜歡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她稍稍扯動了唇角,「現在你看到了。」
  
  他是怎樣啊?大老遠從台北下來,就為了把她當動物園裡的觀賞動物看嗎?
  
  她不喜歡罪犯,對這個身為魅影領導人的紀端河自然也沒好感。她可沒忘記他父親是黑幫老大。
  
  「阿焰很討厭女人,這麼多年來,你還是唯一一個能接近他的。」紀端河淡淡的道。
  
  「這件事我聽過很多遍了。」每個人碰到她,都一定要把這事再講一遍。
  
  紀端河怔了一下,才笑道:「我想也是。」
  
  「不過……」顏靜紫頓了頓,雖然不想與眼前的男人打交道,但她在提到杜焰雄時還是放柔了語調,「雖然大家都說焰能遇上我是件很幸運的事,但我覺得其實幸運的人是我才對。」能碰到一個將她當寶貝疼寵的好男人,她還有什麼好求?
  
  紀端河笑了,「顏小姐,雖然我這麼說或許有自誇之嫌,但我的確也認為是如此。能讓死心眼的阿焰愛上你,是件很幸運的事。」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誠懇,心微微一動。
  
  「我……想知道一件事。」她吸了口氣。
  
  「你問。」
  
  「袁永民是魅影的人嗎?」她直直的望著他。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問這個問題。」紀端河輕歎道,「不,他不算是。他是我無法丟開的包袱,卻不是魅影的人。」
  
  「你的意思是……」
  
  「人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所以由上一代傳承下來的責任,我必須一肩扛起。」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絲沉重。
  
  她思索著他話中的含意,隱約有些瞭解。「因為袁永民是你父親的朋友?」
  
  「我父親曾是中部最大黑道幫派的幫主,我也不能否認魅影所握有的許多資源,都是自黑道時期累積下來的。袁永民是幫派裡的元老了,我永遠不會讓他進入魅影,卻對他有一份責任。」
  
  「你的責任,可包括縱容他販賣毒品並從事各項違法交易?」她的語氣轉為嚴厲。
  
  他搖搖頭,「相信我,我和你同樣希望他消失。我曾試圖改變了,但顯然還做得不夠。」
  
  「你的確做得太少。」她不客氣的道。若不是袁永民,嵐就不會離開她了。
  
  「對於你未婚夫的事,我感到非常遺憾。」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紀端河開了口。
  
  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因為你是阿焰認定的人,而我很重視他。」紀端河瞧著她。「所以我去查了你的事,希望你別介意。」
  
  「我……」她想說她的確介意,但最後還是放棄,「算了,查都查了。」
  
  「顏小姐,我聽說……你很討厭罪犯?」他查到關於她的檔案裡,說她是個嫉惡如仇的人。
  
  「是不喜歡。」她答道,沒因他的身份而有所遲疑。
  
  「那當你知道阿焰是魅影的人時,有過掙扎嗎?」畢竟魅影在多數人眼中,和黑道是畫上等號的。
  
  「他沒讓我有掙扎的機會。」顏靜紫淡淡一笑。他對她太過縱容寵溺,她根本躲不開。「而且我知道他不是黑道的人。」
  
  「喔?」紀端河挑了挑眉。
  
  「我認識杜宣,依他那充滿正義感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會有個混黑道的弟弟。」她緩緩的道,「所以就算魅影帶有黑道色彩,焰也絕不會是其中黑色的那一部分。」
  
  「原來是這樣啊!聽起來挺有道理的。」紀端河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阿焰的眼光的確不錯。」
  
  「而且……」她抿了抿唇,「我知道焰不是那種人。那只單純的笨熊,才不是混黑道的料。」
  
  混黑道?那只笨熊只有身形嚇人好嗎?頂多再配上碰到人渣就會衝動的性格。
  
  真要他去當打手,恐怕他也做不來吧!
  
  「哈哈,顏小姐,你果然很有趣。」紀端河不由得大笑。
  
  單純的笨熊?真是太貼切了。
  
  見他笑了,顏靜紫也慢慢鬆懈下來。
  
  「其實我不懂你為什麼會將偉然保全那麼大一個公司交給他。」她搖搖頭。焰太單純了,根本不是經營公司的料。
  
  「你不知道嗎?」紀端河看著她,「阿焰有種野獸般的本能,可以輕易分辨出一個人的好壞。簡單來說,他有很強的識人以及察覺危險的能力。事實上偉然保全公司的經營我並沒有介入太多,它能有今日的成就,是阿焰的功勞。他自己本身或許做不了那麼多,但他總可以輕易的找到適合職位的人選,並讓每個人發揮最大的能力。」
  
  「是……是嗎?」她的心一跳,幾乎是馬上就聯想到他對她超乎尋常的執著。
  
  所以……在他眼中,她是好人?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挑上你時,沒有任何人反對。」除了難得有阿焰看上的女人,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外,也因為他們深信阿焰認定的人,一定沒有問題。
  
  「照你這麼說,魅影沒有黑道涉入了?」有的話,那頭笨熊不可能會認同他們的行徑。
  
  嗯,在得到這個結論後,這男人忽然變得看起來順眼許多。
  
  紀端河怔了怔,訝異的笑了,「顏小姐,你讓我很驚喜。」
  
  「我可以勉強將它視為讚美。」她揚起唇角。
  
  「顏小姐,我能夠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她望向他。
  
  「你究竟愛阿焰,還是愛你的未婚夫多一些?」
  
  有些意外會聽到他這麼問,她想了想才道:「這種事是沒法比較的吧?」
  
  「也對。」
  
  紀端河同意她的話,「對不起,是我失言了,我等會兒還有別的事,就先告辭了。」說著,他已朝門口走去。
  
  「呃……」
  
  她遲疑了一下,「焰等等就回來了,你要留下來一起吃午餐嗎?」
  
  「謝謝你的邀請,不過不用了。」
  
  他沒有回頭,逕自打開了門,「歡迎你進入魅影這個大家庭。」
  
  在她走進阿焰的生命後,除了多出他的家人外,她也同時多了他們這些朋友。
  
  「謝謝。」她喉頭一梗,半晌才道。
  
  能認識焰、認識他的朋友,她的確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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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2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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