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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VIP私人管家之二-冒牌紳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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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1:23: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love230024 於 2016-8-27 22:57 編輯

內容簡介:

身為銀行總裁之女,青澀害羞的方雪宛如養在深閨中的百合花,
絕對玩不起愛情遊戲;但明明知道如此,
金陽皓還是狠下心利用了她的愛。
唯有和方家聯姻,他才能證明自己!
身為豪門私生子,他已受夠被忽視。為了得到她,
他一改狂傲性子,以紳士面貌出現,甘願出賣靈魂,
即使最終得親手毀滅自己的心,也絕不後悔!
對她,他只能說抱歉……方雪沒有想到,所愛的人接近她竟然另有所圖,
事實的真相傷得她好深好深!然而她已無法自拔,
他以為她愛的是他斯文的假面具
,其實,她憐惜的是他孤獨的心。
愛情的可貴勝於一切,她心中已有決定,要讓他體會這一點……  



同系列分享:

   1.關於塗善亞和駱君焰的愛情故事,請看【宋雨桐】《VIP私人管家之一-貼身管家》(全書完)!

   2.關於李沅和古天爵的愛情故事,請看 【宋雨桐】《VIP私人管家完結篇-惡質前夫》(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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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48:4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醫院裡的氣息總是腐朽得令人厭惡,他一向不喜歡上醫院,但這陣子卻不得不常過來,不是因為他關心病重的老頭子,只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好歹老頭子這次發的戰帖也有他的分,他有空時做做樣子也是應該的。

  醫院的小中庭,稀疏的種了幾棵椰子樹,離老頭子住的病房還有一大段距離,兩個男人一站一坐的說著話。

  「就是照片中的這個女……人?」如果她稱得上女人的話。

  「對,她就是方瑪士的獨生女方雪,不過據報告上的資料說,她在台灣的名字叫夏雪,是用她母親的姓氏,這也是方瑪士保護女兒一貫的模式,避免任何人有不當企圖。由於她在台灣身份保密,所以在她工作的天爵飯店裡,一般員工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來歷。」

  男人修長好看的指尖輕輕地滑過一張縐巴巴的相片,相片中的女孩子大約十五歲吧,白白淨淨圓圓的……

  男人飛揚的眉挑得老高,唇角浮現一抹嘲弄的興味。「你確定沒搞錯?方瑪士的女兒應該有二十三了,怎麼會像個國中生?」

  「呃……因為方瑪士對她非常保護,所以方雪流落在外的照片非常少,更不曾在媒體上曝光,這份資料是千方百計利用各種管道才拿到的,尤其是這張照片,還是花了十萬才從她國中同學那兒買來。」

  「十萬元買一張她國中時期的照片?」男人輕勾起唇角,又看了照片裡的女孩子一眼。

  「是……」這張照片可得來不易啊!「也因為有這張照片,我們才知道在台灣的那個夏雪其實就是方雪,然後,這是她現在的樣子。」助理拿了另外一迭照片給他。

  他伸手接過,細細的打量起照片中的女人。

  其實,方雪的樣子跟國中時期的差別不太大,只是更瘦、更甜了些,小女人的雛型是稍稍具備了,可是離真正的女人距離還很遠。

  「根據調查,方雪是個很有愛心又善良的女人,常把一些弱小可憐的小動物帶回家,個性天真爛漫,還喜歡花花草草,因為為人熱心,在天爵飯店裡的人緣也很好,同事們都很疼她,把她當小妹妹疼。」

  坐著的男人好看的濃眉越挑越高──

  「喜歡小動物,尤其特別喜歡──貓?」眼皮不安的跳動著,男人隱隱約約嗅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果真沒錯,他偉大的特助寫給他的一份企劃書,就附在報告資料的後頭。「不會吧?你不知道我對動物過敏嗎?搞什麼鬼……想想其他辦法!」

  「這種方法是最快的。」

  「不要,我對貓嚴重過敏。」

  「我會替你用國際電話預約一隻洗過澡又香噴噴的貓。」

  「不要,你設定的這角色根本不像我──」

  「浪蕩子,風流鬼,霸道粗魯沒人性,看到路邊的貓會忍不住一腳踹過去,看到女人哭會馬上掉頭就走,半點同情心都沒有,這才是你,是吧?」男人的特助兼好友陪笑的說著。

  指尖在冰冷的石椅上敲啊敲,男人冷哼一聲:「沒錯,那才是我。」

  「那樣只會把這小女生嚇跑而已。」

  男人挑挑眉,手上的紙一扔,兩手撐在長椅的兩邊,深吸口醫院的空氣,輕勾起唇角。「非得這樣玩不可?台灣……我很久沒回去了。」

  「除非你不想贏。」

  「我非贏不可。」

  「那就照我的辦法去做,一步一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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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5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三月的台灣,已經不那麼冷了,初春的氣息隨著微風撲鼻而來,夏雪一邊騎腳踏車回家,一邊呼吸著這初春夜晚的冰涼空氣,感受那種微涼的幸福與愜意。

  腳踏車的煞車一直有點問題,但因為她的工作總是從早忙到晚,所以沒時間牽車子去修,反正只要小心一點騎,不會出什麼問題的,畢竟這只是腳踏車啊!

  她喜歡騎腳踏車的感覺,尤其想像在沙灘上騎腳踏車的畫面,真是浪漫又寫意,雖然她很少去海邊,但偶爾,她也可以輕輕閉上眼睛,感受微風吹到臉上的感覺,就像現在……

  閉眼,深呼吸,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感覺春風吹在頰畔的幸福,微微一笑,然後睜眼……

  完了!

  真的完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路上,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路中間?偏偏這一小段路又是下坡,車速變快,她停都停不下來,就要撞到人家了!

  「啊──」來不及了!她尖叫,拚命按煞車,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她直直撞上那個蹲在路中間的人──

  夏雪被撞擊的力道彈出車外跌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喵喵喵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是一隻很可愛很可愛的雪白小貓,脖子上還掛著聖誕樹上掛的那種小鈴鐺,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擔心小貓咪被她撞傷,她忘記膝蓋的疼痛,連忙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牠。

  「貓咪乖,姊姊有沒有撞到你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小貓喵嗚兩聲,鑽進她的懷裡窩著,夏雪心疼極了,更加柔聲道:「來,姊姊幫你檢查一下喔,先舉起你的右手,換左手,再來是右腳,換左腳……OK,好像都沒事耶,幸好沒事,不然姊姊就太對不起你了。」

  金陽皓神情古怪的看著她,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然對貓說話,還一句接著一句,這樣就算了,她珍視且小心的一一檢查小貓身上,那種神情……還真讓人有點羨慕那隻貓呵!

  她肯定就是他要找的人。

  仔細觀察她,發現她比照片裡的樣子還要甜美,兩道細細的眉,不點而朱的唇瓣,微彎的笑眼,嬌小的身子均勻有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雪白剔透似奶油般的好膚色,再加上那摸起來應該非常順手的淡褐色長髮……

  甜美可口,是他目前為止可以想到,最適合這個小女人的形容詞了……

  天!他在胡思亂想什麼!這可不是他今天出現在此的目的。

  金陽皓當下又重重的喘了一聲,再加兩聲輕咳。

  「咳咳,咳咳──」

  夏雪聽到聲音,這才想起她剛剛好像還有撞到一個人,眸子一抬,剛好對上金陽皓期待的眼眸──

  這女人終於意識到他的存在了!

  金陽皓很想笑,不過沒忘記自己正扮演著扭傷腳的可笑角色,臉上隨即露出痛苦的表情,皺著眉,有氣無力地提醒道:「小姐,妳剛剛撞到的是我,不是貓,牠當然沒事,可是我有事。」

  夏雪呆呆的望著他,這個男人是明星嗎?怎麼他說話的嗓音那麼好聽,人也長得好好看喔,真的好好看……

  兩道眉英挺飛揚又濃黑如墨,直挺好看的鼻樑像是最好的雕塑家親手雕刻的,還有那兩片薄薄的唇,帶著一點霸氣及性感,就好像從英國攝政時期走出來……卻不小心跌到水溝裡的落難公爵。

  啊,她會不會想太多了……

  「小姐?」金陽皓忍不住再喊一聲。這傻女人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啊?難不成她腦袋有問題?嗯,似乎……有這個可能。要不,方瑪士幹什麼保護她保護得這麼到家,連要拿一張照片都難如登天?

  照理說,以方瑪士跟老頭子的交情,應該早八百年前就把女兒介紹給他們兄弟了,可是他們卻自始至終都沒見過這個方家千金,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曉得,直到老頭子在前陣子突然倒下,以為自己快要沒命,對他們兩兄弟下了一道戰帖──

  過陣子,我會正式把你們介紹給我朋友方瑪士的獨生愛女,你們兩兄弟誰可以得到方小姐的青睞,我就支持誰成為我的接班人。

  意思就是,他們兩兄弟的未來,就靠眼前這小妮子的「欽點」。

  嘖!想不到老頭子竟然玩這種三歲小孩的把戲,他知道,老頭子一定認定對方會選擇他同父異母的大哥金至翰,金至翰那傢伙形象好得不得了,正常女人都會選擇他,老頭子丟下這戰帖,根本就是在唬卡他,表示自己為人很公平而已。

  嘖,老頭子未免太低估他金陽皓的能力了,他敢接下戰帖就有必勝的決心,等著看好了!

  「嗄?」夏雪還沒從怔忡中回神。

  「可以過來扶我一下嗎?我的腳好像扭到了,可能沒辦法自己走回住的地方,呃……妳可以幫我這個小忙吧?」他溫柔地看著她,無奈的聳聳肩。

  「當……當然可以!」夏雪輕輕地放下懷裡的貓,依依不捨的摸了摸牠之後,才站起身朝他走過去,伸手扶起他。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閉著眼睛騎車,就不會撞到你了。」夏雪不住地向他道歉,心裡愧疚得要死。

  「沒關係,一切都是意外。」妳不閉著眼睛騎車,我也會讓妳撞到我的。金陽皓暗自冷哼,面對她時唇角卻噙著一抹笑。

  他刻意將身體的重量全挪靠在她嬌小的身軀上,讓她扶得很是吃力,嘴巴卻還是用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道──



    「還好嗎?我會不會很重?如果很重的話妳放開沒關係,我可以試著自己走的,妳千萬不要勉強──」

  「不會,我可以的,是我對不起你,真的很抱歉。」看到小動物挨餓受凍都會心疼不已的夏雪,怎麼樣也無法容許自己犯下騎車撞傷人的錯誤,心裡的內疚更加深切。「你家住哪裡?要不要我先送你去醫院看看?」

  「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金陽皓用手指指前方的盡頭。「這點小傷應該沒關係,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夏雪擔憂的望著他。「可是,你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是嗎?金陽皓挑了挑眉,他會不會演得太誇張了一點?

  「放心,真的不是很嚴重。」他隨即溫柔低哄,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夏雪的心驀地一跳,小臉兒紅了。

  「真的嗎?你不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吧?」連走路都要她扶了,真的沒事嗎?

  「當然不是,如果真的很嚴重,我會請妳付醫藥費給我。」他隨口說說,沒想到這女人點頭如搗蒜。

  「如果你真的去看了醫生,我一定會替你付醫藥費的,你要記得告訴我喔,有事情我一定會負責到底。」嬌小的臉上帶著濃濃的認真,讓人很難小覷她的堅持。

  「這樣啊……」金陽皓微笑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一定會的。」

  果然是爛好人一個,這樣的女人……應該很好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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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個男人剛好住在她家對門那間看似門禁森嚴、高牆厚瓦的私人別墅裡,夏雪意外的仰起臉望著他。

  「你住這裡?什麼時候搬進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她還以為是空屋哩。

  半年前她得到爸爸的同意,從新加坡來到台灣的天爵飯店學習飯店管理,為了找靠近飯店的房子,所以只在信義計劃區這一帶找,可是熱門的商業區裡全是高樓大廈,好不容易才在巷子裡找到這兩棟兩層樓的房子,她比較喜歡的其實是他住的這一間,因為這棟房子看起來綠意盎然,只要稍加整理,結果一定很令人滿意,但仲介說屋主不租不賣,寧可讓它積灰塵,她只好捨棄。

  她現在住的那一間較小,一層樓約莫才十來坪,兩層加起來三十坪不到,雖然對一個人住的她來說,已經算是太大了,但院子小到只能種幾棵小樹,難免令她失望。

  「是啊,三天前才搬來,妳不會剛好是我的鄰居吧?」金陽皓無辜的眨眨眼,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是,我就住在你家對面。」真的好巧!夏雪心裡莫名的欣喜。「這房子是你買下的嗎?」

  「是的,沒想到我們兩個這麼有緣。」金陽皓笑得一臉燦爛。

  天知道,為了住進這裡,他可是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屋主,差點沒拿槍逼迫那個人,那個人才把房子賣給他的。

  人家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果他要求她暫時當他管家的計劃無法成功,他至少還可以用美男計繼續在她的面前晃。

  見到他陽光般和煦的笑容,夏雪的心驀地一跳,忍不住臉紅。「是啊,真的好有緣,我竟然會撞到你……我扶你進去吧,剛剛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想到小路上會突然出現人,對了,你怎麼會突然跑到馬路中間蹲著啊?」

  「因為怕小貓被妳的車子撞到啊!」

  「嗄?」夏雪一愣。

  「那隻小貓也不知在路中間幹什麼,我看妳閉著眼睛騎車,那隻貓又沒有離開的意思,只好趕緊跑過去抱住牠,沒想到妳的車就這樣撞過來了……」說著,金陽皓關心的望向她。「妳沒受傷吧?」

  「沒有。」他傷得比較重吧?夏雪看了他「不良於行」的腳一眼。

  意識到她投射過來的眼神,金陽皓解釋道:「我其實也還好,可能因為平常太少運動,運動神經不太好,所以才會不小心扭到腳,現在好多了。」

  夏雪還是不太放心的看著他,內心有一千一萬個後悔。「喔……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閉上眼睛騎車的……」

  「別再一直跟我道歉了,我真的不介意啊!」金陽皓溫柔的伸手摸摸她的頭。「不過,我還是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了,妳這樣騎車很危險的,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如果破了相就不好了,嗯?」

  「好,我知道了。」夏雪乖乖的答應著,小臉兒紅紅地,因為他的讚美而有點不知所措,只能頭低低的望著地板專心走路。

  偌大的院子裡雜草叢生,地上有著泥濘與散亂的枝葉,鞋子踩上去還會發出窸窣聲,穿過院子到了屋子的正門,金陽皓取出鑰匙打開,一拐一拐的讓她扶著他走進去。

  比起院子裡的雜亂無章,屋內倒是整理得井然有序,米白色的沙發寬敞舒適,客廳有一大片白格子落地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簡單而有格調,散發著溫暖的金黃色光芒。

  一路上,金陽皓的手捨不得離開她。

  她頭髮的觸感真如他想像般美好,柔軟滑順,而且散發自然的香氣,讓他一時恍神,而她表現出來的羞澀反應也一如他所預期,是個被保護過度、不知人間險惡的溫室花朵……

  只是,他本來以為他遇到的會是朵玫瑰花,近點兒看卻發現其實是一朵嬌羞的茉莉,粉紅地、羞怯地、剛剛冒出蕊心的茉莉……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情不自禁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指尖滑過之處瞬間燙染出比之前還要瑰麗的容顏……

  她不解的癡望著他,他原本帶笑溫柔的眸光一沈,倏地抽回了手──

  「對不起。」他斂下眸光,掩藏他掠奪的本性。

  「沒、沒關係……」夏雪說得結結巴巴地,心跳如擂鼓,撲通撲通吵得要命。

  「因為住進來的時間有點匆忙,房子都還沒請人整理,不好意思,挺亂的,現在再加上我的腳傷……看來它還得再亂一陣子了。」金陽皓刻意一臉苦惱樣。

  「不會啊,其實還好……很漂亮的房子……那個,我可以先幫你整理整理……」天啊,她現在究竟在說什麼?完了,她的臉一定很紅很紅,夏雪的兩隻小手忙不迭地把臉摀住。

  他揚起溫柔無害的笑容,專注地看著她。「妳紅著臉的樣子好可愛,讓我有點……呃,情不自禁,所以剛剛才會不小心冒犯妳,但願妳不要介意我剛剛失禮的舉動,如果嚇壞了妳,請妳接受我的道歉。」

  情不自禁?夏雪驚訝地抬頭看他,對上他那雙笑起來深情又溫柔、好像訴說著萬語千言的眸子……

  青澀的她,根本無法承受金陽皓這情場老手刻意放出的超級電波。

  「沒、沒……關係的!」她猛然低頭,支吾半天,兩手亂揮,差點緊張得咬到舌頭。

  他竟然對她「情不自禁」?天啊!她該怎麼辦?要謝謝他嗎?還是老實跟他承認,她也很想對他情不自禁?

  不行!她怎麼會產生這種可怕的念頭?她跟他根本就還是陌生人啊,老爸不是常在她耳邊念著要她不要相信陌生人嗎?切記切記!

  不過,這個男人應該不是壞人,他的脾氣這麼好,修養這麼好,明明是她撞到他,他卻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還關心她有沒有受傷;還有,他好有愛心,為了一隻小貓咪而不顧自身的安全,這麼多優點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他絕對不會是壞人的!

  所以,對他有一點點情不自禁,應該沒關係吧……

  她抬起頭看他,他剛好也看向她,並且對她笑得好溫柔、好紳士,很多人是見光死,但這個男人現在卻比剛剛在昏暗的路上還要好看,尤其是他臉上溫柔的笑。

  「要不要喝茶?」

  嗄?夏雪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喝茶?」

  金陽皓點頭。「是啊,朋友送了幾包英國花茶,可以提神醒腦,驅逐煩憂,要不要嘗嘗看?」

  「我想不必了,已經很晚──」

  他打斷她。「呃,其實是我想喝,可以麻煩妳幫我泡一杯,順便替妳自己也泡一杯嗎?算是我的一點待客之道,可以吧?因為我的腳有點不太方便──」

  「好、好,沒問題。」她連忙答應,小跑步的依照他的指示去拿茶包和煮水,小小的身影很快地便在他的屋內忙碌著。

  金陽皓暗自竊笑,反正只要提到他扭傷的腳,夏雪就絕對沒有拒絕的道理,因為她是爛好人一個。呵,他已經想到了一大堆借口,可以讓她每天都來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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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爵飯店位在台北信義計劃區內的一處高級商業區內,精緻體貼且專業的VIP私人管家服務,是天爵飯店一成立便帶領飯店業爭相倣傚的獨家特色,至今日為止,雖然VIP私人管家服務已經在國內外的飯店業風行,但開山鼻祖的天爵飯店,依然是國際名流率先指定入住的六星級商務飯店。

  雖然天爵飯店的住房價格比一般五星級飯店高出一倍,私人管家服務的收費也高得嚇人,但其私人管家的專業素養,及嚴格要求百分之百維護顧客隱私,貼心、無所不包的服務內容,還是吸引上流人士爭相入住。

  此時,天爵飯店董事長辦公室裡,夏雪正坐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和董事長李沅說話。

  她要談的事情不冗長,但李沅越聽,眉頭卻皺得越緊,坐在對面的夏雪見她這樣,話也說得越來越小聲……

  終於──

  「妳的意思是,妳要請假去當一個男人的女傭?」李沅掛在臉上的眼鏡差點掉下來。

  「是管家,VIP私人管家。」夏雪特別強調了一下,VIP私人管家的工作怎麼可能跟女傭劃上等號呢?

  靠著爸爸的關係,她來到天爵飯店學習飯店經營,一開始從最基層的工作做起,目前則是跟在飯店最專業的VIP私人管家身邊實習,現在還無法獨當一面。雖然這封號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但為了說服老闆讓她到金陽皓家裡幫忙,她務必得提高自己的「職銜」,才有那麼一丁點希望得到她的同意。

  「我知道我們飯店目前並沒有做這方面的外包人員服務,我也還不夠資格擔任天爵的VIP私人管家,可是那個人是我的鄰居,而且他現在不良於行,需要我的幫助。昨天晚上他提起他的家裡急需一名專業管家,可是臨時找不到人可以幫忙,所以──」

  「所以妳就毛遂自薦了?」

  「是的,我責無旁貸啊,老闆,他的腳是我撞傷的。」提起這一點,夏雪就愧疚得要死。如果這是解決她內心愧疚的最好方式,那她當然要去做。

  「如果我沒記錯,妳騎的是腳踏車,對吧?」李沅頭疼不已的撫著額,真快要被這個小妮子打敗了,一點人心險惡都不懂。

  「對啊。」

  「腳踏車可以把一個大男人撞得不良於行?夏雪,妳被騙了,現在社會上很多假車禍,妳世面見得太少,我想──」

  「老闆,金陽皓不是那種人,他說他從事高科技電子產業,是在日本及紐約都有掛牌的公司,看他住的也是很貴的大房子,雖然房子還沒整理好,但買得起那棟大別墅的人,應該不會窮得要用假車禍來詐財吧?何況,他是出錢請我去當管家,不是我拿錢給他,怎麼算我都不吃虧,事情真的不是像老闆妳所想的那個樣子。」夏雪說得振振有辭,這可是她花了一夜的時間左思右想,才得出來的完美結論哩!

  「分析得是有點道理。」李沅不想跟她辯,勉強點點頭,但仍難掩心中的疑慮。

  怪了,她怎麼覺得金陽皓……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從事高科技電子產業?在日本和紐約都有掛牌?李沅的腦子飛快地過濾起電子企業的名單,可以在日本掛牌的應該是日本的公司,他姓金……會是誰呢?

  「謝謝老闆。」夏雪開心不已,能被她的偶像讚美真是令人高興呵。要知道,天爵飯店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一手創立的,而這個女人也不過才二十八歲,卻有這等豐功偉業,教她不崇拜都難。

  「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妳。」

  嗄?夏雪愣住了。「為什麼?」

  「我答應過妳父親要好好照顧妳的,別忘了妳當初是怎麼說服父親來天爵工作的,妳的目的是要增加社會歷練,學習怎麼當個飯店經理人,可不是為了當一個稱職的管家或傭人,更何況還是跑到人家家裡去的那種,要是那個人有什麼不良企圖,誰能保護妳?」

  夏雪的父親方瑪士是亞洲最大銀行財團的總裁,也是新加坡金融控股公司的領導人,掌握著亞洲地區的經濟脈動,因此,方瑪士十分保護女兒,當初會讓女兒跟著李沅學習,是因為方瑪士和李沅的前夫是生意上熟識的朋友,兩家交情匪淺。

  「老闆!金陽皓絕不是那種人!」夏雪握起小小的拳頭,為金陽皓被誤解而抱不平。

  見狀,李沅揉了揉太陽穴,頭更疼了。

  夏雪這小丫頭很少為了什麼事理直氣壯的跟她頂嘴,今天膽子好像變大了?左一句金陽皓、右一句金陽皓……是這個男人改變她的?在一夜之間?這真的是太可怕了。

  「那請問一下,他是哪種人?」

  「他啊……」一提到金陽皓,夏雪的兩眼就閃閃發亮。「他很紳士,又英俊,對待女人就像英國紳士那樣有禮、溫柔、體貼,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對什麼事都不會生氣,總是溫柔的笑著,我說話的時候他很專心聽,好像在聽什麼重要會議簡報那樣,而且他還會關心我有沒有受傷,肚子餓不餓,明明腳受傷了,我要回家時他還禮貌的一拐一拐送我到門口,而且他還很愛小動物,就是為了保護一隻貓咪,他才會不小心被我撞到,那隻小貓咪好可愛,白白地,腿短短地──」

  「停。」天啊,說到哪裡去了!李沅的頭從一點點疼轉變為劇烈的痛。

  這小妮子只要一見到對小動物好的人就沒有免疫力,她的論調是──會疼愛小動物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

  「李沅姊姊……妳還好吧?」自動把「老闆」換成「李沅姊姊」,夏雪有些擔心地望著李沅。

  她對李沅又敬又畏又愛,有時候真的有點怕她,怕她就這樣把她趕回新加坡。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爸爸讓她跟著李姊姊歷練歷練的,絕不可輕言放棄。

  「我很不好。」

  「李沅姊姊……對不起,我惹妳生氣了嗎?真的不用太久,如果我沒辦法勝任那個私人管家的工作,我會馬上跟金陽皓說的,他那麼溫柔又那麼好,一定不會為難我的。李沅姊姊,我會照顧我自己,我不是也一個人住嗎?既然要學習獨立,就不能永遠這樣被人保護,對嗎?何況他就住在我家對面,晚上我都會回家,不必住在他家,他白天也不一定都在家裡的,而且──」

  「我知道了。」

  「李沅姊姊,妳答應了?」

  「我先去把對方的資料查清楚,再決定答不答應妳,這樣可以嗎?」

  「好的,沒問題。」夏雪開心得笑了。「不過在妳查出來之前,我就先去金大哥家裡幫忙照顧他喔,不然他一個人在家,腳又受傷,我一點也不放心。」

  「小雪──」

  「還有李姊姊,這件事妳不要告訴爸喔,我答應當金大哥的管家,當到他找到專業管家為止,時間不長啦!真的,我保證,不要告訴爸喔,喔?」夏雪一邊搖著李沅的手,一邊甜甜的撒嬌。

  「妳真是……」李沅笑著搖頭,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多一個月,到時就算他沒找到管家,妳也得給我回來天爵,聽到了嗎?」

  「是的,遵命。李沅姊姊,妳真是我在世上最愛最愛的人了,給妳親一個!」

  在李沅的頰邊啾了一下,夏雪像蝴蝶似的飛出辦公室,正好拿著文件要進門的經理塗善亞差點就被她撞到。

  「怎麼回事?夏雪看起來很興奮。」

  李沅輕輕地搖頭,若有所思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不安。」

  「關於什麼?」塗善亞關心的坐了下來。

  對她而言,夏雪就像妹妹一樣,她關心她,就像關心老闆李沅。李沅跟她有將天爵飯店推向國際的革命情感;而夏雪呢?雖然才來工作半年,可是天真善良的個性令人疼愛憐惜,何況,李沅要特別照顧夏雪的來龍去脈,她也是知情的。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就是覺得一切都不太對勁……妳聽過金陽皓這個人嗎?」越想,越覺得這名字很熟,應該是最近有看過,可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經她一提,塗善也側頭想了一會兒。「金陽皓,姓金的……啊!好像是……」

  「大金株式會社社長的兒子!」李沅也想起來了。

  「正確來說應該是私生子,前陣子大金社長突然生重病,正室的兒子和外頭的兒子都在爭大金會社的繼承權,那時各大媒體新聞都在報這件事,那個外頭的私生子就叫金陽皓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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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穿過院內的大樹,來到白色的落地窗前,斜倚在窗邊的長椅上,可以聽見窗外的鳥叫蟲鳴,也可以看見院子裡的百花齊放。

  金陽皓就這樣懶洋洋的坐著,以他目前扭傷腳的「傷患」身份,他也只能這樣坐著,而且連坐好幾天,看他的小管家在他的屋子裡忙進忙出,指揮工人弄來一堆土啊草的,然後連續三天下午都埋首在外頭的院子裡,進行她的屋外綠意盎然改造計劃。

  夏雪不高,但膚色就如她的名字一樣雪白剔透,陽光一曬就會紅撲撲的,像是剛跑過百米。然後她會拿出小手帕抹抹臉上細小汗珠,如果見到他在屋內瞧她,她會綻放甜美的笑容,朝他揮揮手,就像現在──

  她在窗外和他揮舞著小手,薄薄的春衫輕輕地隨風貼在她渾圓有致的嬌軀上,嬌羞酡紅的面容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青春美麗,包裹在白色七分褲下渾圓緊實的俏臀,更是讓人很難移開目光。

  三天前,如果有人問他會不會喜歡這種青澀害羞的年輕小女生,他的答案肯定是不,但現在……他越來越不確定了。

  可能是……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抱女人了,午後的陽光又容易令人飽暖思淫慾,所以他才會莫名其妙的被這種黃毛丫頭吸引……嗯,一定是這樣。

  想著想著,金陽皓溫柔的對窗外努力朝他熱情揮手的女人一笑,接著,那個丫頭又繼續努力養花植草。

  真瞧不出她個兒小歸小,體力卻挺不錯,連續幾個鐘頭種花也不喊累,跟他想像中的干金嬌嬌女完全不同。

  「金大哥!金大哥!」夏雪突然蹦蹦跳跳的跑進屋,連鞋子都忘了脫,忘情的叫著。「你快來看,是那隻小貓耶!」

  貓?金陽皓的額頭冒出了三條黑線……不會吧?怎麼會有貓?

  那天晚上為了演那場戲,才跟貓靠近幾分鐘,他就過敏癢了一整晚,連覺都睡不好,現在是怎樣?為什麼會有貓?

  從寵物店買來那隻貓,演完戲之後他就沒再理牠了,想不到牠卻找得到他家?有沒有搞錯?牠跟蹤他啊!

  可怕的匪類!討厭的貓!這世界怎麼會有這種一天到晚讓他過敏的小動物?看看牠的樣子,小小的眼睛閃著怨恨的光芒,什麼弱小動物!橫看豎看,都是小鼻子小眼睛會找碴的有害動物。他真是誤聽讒言!

  「金大哥!你快來看嘛!是那隻貓耶!那天晚上你救的那隻貓啊,老天,牠一定是為了報恩才找上門來的!」夏雪興奮得直叫,高高的抱起貓,差點沒在他屋裡跳起舞來。

  報恩?他看是報仇吧!那天把牠放在路中央時,牠一直想要跑掉,他索性抓住牠不讓牠走……總之,牠鐵定是來尋仇的!

  趁夏雪快樂得不得了,全部注意力都在貓身上的當下,金陽皓犀利的眸子冷冷地、不悅地、充滿無限敵意的瞪著那隻小白貓。

  小白貓好像感應到他的敵意,突然喵嗚了一聲,他再瞪,牠又喵了一聲。

  「喔,可憐的小貓咪,那天晚上姊姊因為要扶大哥哥回家,所以只好把你放在路上,你沒有家嗎?你的脖子上繫著鈴鐺,應該不是流浪貓啊,可憐的貓咪,你一定找了很久才找到大哥哥的家對不對?肚子餓了嗎?姊姊拿東西給你吃,乖,你先待在這裡,喔。」說著,夏雪已一溜煙的跑到廚房去了。

  金陽皓繼續瞪著那隻貓,陰沈的瞇起了眼。

  「滾開!臭貓!」他低著嗓子,對舒舒服服躺在地板上的小貓咪叫著。

  貓咪喵了一聲,尾巴搖搖,踩著優雅的步伐走到另一邊,在長毛的踏腳墊上喵嗚喵嗚的躺下來。

  「喂!我警告你喔,我討厭貓,很討厭,你最好自己滾開,要不然我會像那天一樣,拎著你的脖子把你丟出去,到時摔死了可別怪我,聽見了嗎?」金陽皓說得咬牙切齒,不過非到緊要關頭,他是不會去碰那隻貓的,他會過敏耶,碰一下搞不好又要癢一個晚上。

  可是那隻貓根本不理他,完全搞不清楚誰才是這屋子的主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金陽皓瞄了一眼廚房的動靜,見那丫頭很努力的在冰箱、櫥櫃裡翻找東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走到貓面前,長手一伸就要拎住牠的脖子──

  喵嗚!

  「唉呀!該死的!」他痛得低咒一聲,氣得要追上那只抓了他一下又忙著落跑的貓──

  「金大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聽到金陽皓的低吼及貓咪的叫聲,夏雪忙不迭衝了出來,卻只來得及看見小貓飛奔而出的身影。

  金陽皓臉色數變,很想罵她為什麼要把臭貓帶回他的屋子裡,瞪著手背上被貓爪劃出的血痕,翻滾在胸腔內的怒火實在很難一下平息,只好繼續背對著她不說話。

  他金陽皓可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男人!今天他之所以老是笑得像白癡,全都是別有所圖……

  是啊,他差一點就忘了自己要圖什麼了,過了幾天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日子,真的讓他以為生活原本就應該這樣,忘了他來台灣的目的……

  「金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貓啊?」夏雪怯生生的問著,兩手絞成一團。「那個……我剛剛太興奮了,忘了問你可不可以把貓留在這裡,對不起,如果你不喜歡,我下次不會再犯這種錯了,真的對不起。」

  一見到弱小的小動物,她的同情心及注意力便會自動自發提升到百分之百,完全忘了這裡不是她的家,她也不是這裡的主人,不過,她以為他對這隻貓應該很有感情才是,不然,當初他為什麼會為了救貓而擋她的腳踏車呢?

  金陽皓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夏雪迷惑的模樣剛好落入他眼底。

  「我怎麼會不喜歡貓呢?」他皮笑肉不笑地彎起嘴角,溫煦的嗓音如清風拂面般舒服。「只要是小動物,我都很喜歡。」

  「真的嗎?」夏雪原本憂鬱的小臉頓時亮了起來。

  「當然。」他的笑容更深。

  「那真是太好了,我等等出去把那隻貓找回來。」

  嗄?找回來?

  金陽皓眼皮一跳,那種不好的感覺又冒上來了。

  「牠一定餓壞了,剛剛發生什麼事呢?牠為什麼會突然跑出去?」夏雪沒察覺到他臉上的為難,自顧自地說著,說著說著眼角卻瞄見了他的手,突然大叫一聲,衝上前去一把捧起他被貓抓傷的手背。「不會吧?牠咬你?」

  「看樣子是的。」

  「你怎麼不說呢?這傷口看起來不大,但一定很痛吧?」

  「只是小傷,沒關係的。」他微笑的安慰道。

  「不行!這傷口得快一點處理才行,如果感染了可就不好了,你這裡有醫藥箱嗎?好像沒有,我回去我家拿好了,你等我一下喔,一下下就好,你不要亂動,聽見了嗎?」說著,夏雪小小的身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她一離開,金陽皓微笑的臉馬上換成冷冽的神情,瞪了手背上的抓傷一眼,心情實在很難好得起來,天知道這道傷口會不會產生什麼可怕的併發症?

  最好不要,否則,他一定要把他那個笨助理的皮給剝了,肉給炒了,骨頭就丟給那只笨貓吃。

  鈴──

  手機鈴聲響起,金陽皓接起電話。「喂。」

  「你怎麼樣了?一切還好嗎?」來電話的正好是他在日本公司的特助高世光。

  「非常不好,我的手被那只笨貓抓傷了,就是你建議我去找的那只笨貓,當初我真不該聽從你的建議,要找也該找只小狗,而不是小貓。」雖然他都一樣會過敏,不過因為他是被貓抓傷,所以現在自然把箭頭對準貓。

  「小貓比較楚楚可憐啊,這樣才可以引發女孩子的同情心。」

  「我看她的同情心氾濫得很,可能根本不必用到小動物,我只要坐在路中間給她撞就可以了。」

  高世光聽了莞爾一笑。「看來資料很正確,那個女孩子是個溫柔的爛好人,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得手了。」

  金陽皓勾唇冷笑。「我大哥那邊怎麼樣了?有動作嗎?」

  「他對台灣不熟,要找到她並不容易,所以你只要加快腳步,應該就勝券在握了。」

  「放心,這樣的小女生我很快便可以搞定。」

  「那就先恭喜你了。」

  「老頭子的病呢?有沒有進展?」

  「你是想問我他的身體還能撐多久,還是想問我他的病有沒有好一點?」

  金陽皓幽闇的眸閃過一道冷光。「當然是問你他什麼時候掛,你以為我對他會有什麼父子之情嗎?可笑。」

  「喔,了了,不過可能不能如你所願,他應該還可以撐到年底。」

  金陽皓口中的老頭子,就是他的親生老爹金元。

  二十七年前,金元因為日本廠房及工資居高不下,欲將大金株式會社的訂單轉到台灣加工,而親自跨海來台找合作夥伴,一待便待了半年有餘,就在這段期間認識了金陽皓的母親,一個在酒店工作的酒家小姐,也在那個時候懷了金陽皓。

  當時的金元已經娶妻育有一子,社長的位子又尚未坐穩,為了家族企業形象,並沒有把金陽皓母子接回日本,一直到金陽皓十七歲時母親過世後,他才派人到台灣把他接到日本,正式承認金陽皓這個私生子。

  金陽皓對父親的恨意因為母親的死而爆發開來,他恨父親犧牲他們母子,讓他的母親因為未婚生子而一輩子看人家臉色過日子,最後思念成疾,抑鬱而終。

  而他這個私生子也從小備受嘲笑與冷落,過了十七個父不詳的年頭,母親從來就不說他的父親是誰,直到去世前的那一刻,她才拿出存折,告訴他裡頭有一大筆海外匯款,每一筆都標明著年月日,十七年來從未間斷。那是金元給他們母子的贍養費,她卻從未動用過,寧願繼續當個酒家女把他養大,也不願褻瀆她對金元的愛情。

  金陽皓帶著報復的意念跟著金元回到日本,發誓要把過去母親失去的一切奪回來,尤其看到金元的另一個兒子養尊處優過日子,有著良好的教養、紳士的風度,承受著眾人的期許與愛戴,那股不平衡便益發張狂,行為越形乖張。

  你永遠都比不上你哥哥!

  你如果有你哥哥的二分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的歎息,金陽皓聽了十年。

  金元以為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其實他一字一句全記在心裡,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痛擊。金陽皓不止怨恨著父親,對哥哥金至翰的敵意也一日一日的累積。

  「是嗎?」金陽皓抿起唇,不知心裡是遺憾還是開心,眼角瞥見那小女人的身影跑進來了,馬上跟對方說:「我要掛了,有事再聯絡。」說完便掛上電話。

  「你打電話給家人報平安嗎?」走進門剛好看見他掛斷電話的夏雪,微笑的問著。

  「嗯。」隨便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夏雪甜甜一笑,讚許他的孝行,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抓起他受傷的手便擱在自己腿上。「我剛剛找藥找好久喔,所以讓你久等了,會有一點點痛喔,你要忍著,如果真的很痛,你可以哭出來沒關係,我不會笑你的。」

  哭?這個字不該出現在他身上吧?

  「我是男人。」金陽皓不以為然地撇撇唇。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拿著棉花棒替他的傷口消毒,還不時呵氣,不時抬起頭來偷瞧他,是看他眼角有沒有泛著淚光嗎?嘖,她當他是小動物不成。

  「男人也是人啊,痛就哭出來,我真的不會笑你。」嚴肅的小臉寫著認真,但她的眼神很溫柔,就好像聖母瑪利亞似的照拂著他腐壞殘缺的靈魂,不管他是多壞的惡人,不管他多殘虐、多惡劣,她都會一樣包容他、愛他、關懷他。

  這樣的眼神讓他不自在、不舒服,全身上下的細胞都起了不明的騷動,下意識地想要遠離她。

  「真的不痛。」他煩躁地閉上眼,不想再看她那溫柔的眸光。見鬼的!他竟然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愧疚。

  「喔,我知道了。」好像感應到他的不耐,夏雪不再說話,只是專心、安靜的替他上藥,柔嫩的小手輕輕執著他粗糙的大手,眉頭深蹙,他說不痛,她這上藥的人卻覺得痛。

  她還是別把貓找回來好了,如果那隻貓會傷害他的話。

  夏雪突來的靜默讓金陽皓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失態,他嚇到她了嗎?真是見鬼了!她就非得這麼不經嚇嗎?害他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溫柔,要紳士,要君子,說話不可以太大聲,不可以常常板著臉,要笑,溫柔的笑……

  高世光那傢伙說什麼來著?像春風一樣的微笑,是對這種天真的小女孩最有用的利器,所以害他這幾天都笑得像個白癡似的!

  「好了,記得傷口不要碰到水喔,我會每天幫你換藥的。」她細細呵護著他的傷,捧著他的大手掌輕輕地放下。

  明明只是一道抓痕罷了,她卻把他當成重大傷患在照料。嘖!他看她乾脆改行去當護士算了。

  金陽皓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的手被纏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繃帶,雖然包得挺好看,頗有專業水準,但,包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他斷了一隻手……可笑。

  「謝謝。」勉強扯扯唇道謝,他沒忘了此時此刻自己扮演的是紳士金陽皓,而不是真正的金陽皓。

  「不客氣。」她衝著他又是一笑。「金大哥,你肚子餓了吧?我去煮東西給你吃,等我一會兒喔。」

  夏雪正要起身,金陽皓突然伸手拉住她,刻意放柔表情及聲音,免得又嚇到她。「別忙了,我們出去吃吧。」

  「嗄?可是你的腳──」

  「已經不礙事,再休息下去,我可能不知道怎麼走路了。」他踢踢修長的腿,優雅的站起身。「妳瞧,沒事了,是不?」

  才扮瘸子三天他就快悶壞了,再扮瘸子下去,他可能整個人都要生銹了。

  「嗯,可是……」他的腳真的好得這麼快嗎?不是強撐的吧!夏雪擔憂的直瞪著他的腳看。

  「別再可是了,為了答謝妳放下工作,特地來我這邊幫我,我這個當老闆的也應該對妳好些,更何況妳這幾天幫我煮飯,整理院子,又照顧我,真的讓我很過意不去,明明只是請妳幫忙幾天等我找到人……可是,好像一直沒下文……妳不讓我帶妳去吃飯,好好答謝妳一番,我會很愧疚的。嗯?」他誠心誠意的執起她的小手,揚起極迷人的微笑。

  真不明白,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會下廚煮飯,不止如此,這小妮子生得白歸白,體力、活力都是一等一的好,照顧他的同時,又主動要幫他整理院子,就這樣,她連續在院子裡頭忙了三天,叫他怎麼跟她培養感情?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全身的電流無處可發,只是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金大哥,你不必跟我分那麼清楚啦!」小手被他拉著,夏雪的小臉兒紅紅的。「反正我們只有兩個人而已,我也喜歡自己下廚煮點東西吃,所以一點都不麻煩,真的,更何況……當初是我撞到你讓你受了傷,幫這點小忙是應該的啦,管家不好找啊,一時之間找不到人很正常,沒關係啦。」

  金陽皓不解的皺眉,想也不想地便脫口而出:「妳家裡沒有請傭人嗎?怎麼會讓妳下廚?」

  一說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應該對她真正的家世背景一無所知才是,問出這樣的問題實屬不智。

  「傭人?」家裡的奶媽算是傭人嗎?夏雪疑惑地想了一會兒,她從不曾當奶媽是傭人,不只她,連爸爸也一樣,所以,被他這一問還真有點問傻了。

  「我的意思是……呃,這個地區的房子挺值錢的,妳看起來又像個千金小姐,所以我想妳生活應該過得還不錯,家裡有請傭人才對,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他笑得一臉陽光,反而夏雪似乎比他更心虛。

  「喔……嗯,對啊,其實沒有啦……我怎麼可能是什麼千金小姐,我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啦。房東租我很便宜……呃,因為房子有點舊了……」夏雪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地話不成串,沒辦法,她這個人天生不會說謊,一說謊小臉兒就紅通通的。

  她當初是怎麼跟他介紹她家的?小康之家,因為工作,所以一個人住在台北?是這樣吧?唉,扯過的小謊連她自己都忘了。

  其實,她也不是存心要瞞金大哥的。只是從小到大父親對她的耳提面命已經根深柢固,她也習慣了隱瞞家世,更何況,如果金大哥真的知道了她的家世背景,絕不敢讓她當管家吧?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本來想說出口的實話就硬生生的被她吞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希望被他趕走,想要一直留在他身邊當他的管家,煮東西給他吃,幫他管理院子,看著他,聽他說話……

  金陽皓纏著繃帶的手支著頭,瞅著她越來越紅的小臉,不禁莞爾。

  「那妳一定是投錯胎了,像妳這樣白白淨淨的女孩兒,應該是生在富貴人家,告訴我,妳爸爸媽媽是在做什麼的?」既然她半點也沒有懷疑他,那麼,他倒要看看她的謊話可以說得多好。

  「嗄?他們……他們……我媽媽已經不在了。」她的眼神有絲黯然。

  媽媽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爸爸深愛著媽媽,至今未再娶,也因為這樣,她一直深信這世上有真愛。

  「那爸爸呢?」

  「爸爸?他……是在銀行……」

  「在銀行上班?」他不懷好意的追問。

  「嗯,不……」她咬著唇,緊張得快要窒息了。「我爸爸其實是在當……清潔工。」

  他挑挑眉,冷笑。「在銀行當清潔工?」

  「是、是啊。」她點頭,頭低低的不敢正視他的眼。

  她還真會掰啊!原來,像個天使似的小妮子也會說謊,而且是對他說謊。

  看來,她對他並不是全然無所防備。

  看來,她對他的信任還是太少。

  「抬起頭來看著我,小雪,就算妳爸爸在當清潔工,妳也不必覺得丟臉啊!」他溫柔低哄著,修長的指尖輕輕地執起她細滑好看的小巧下巴。

  「我……」她沒有覺得丟臉啊,她只是覺得心虛、愧疚,因為她騙了他。

  「妳這麼美,這麼好,我相信妳父親一定是個很好、很盡職的父親,只有這樣的父親才可以擁有像妳這樣美好的女兒。」他一字一句輕柔的說著,溫柔得連他自己都快要起雞皮疙瘩了。

  「金大哥……」她不由自主地輕喚了他一聲,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被他眼裡極度溫柔深情的眸光震懾住,她呆呆的一動也不敢動,凝望著他的笑容,芳心微顫,急促嬌喘一聲又忙不迭地憋氣,怕洩漏了自己的心懷不軌。

  是的,就是心懷不軌。

  因為,就在此刻,這一分這一秒,她腦袋裡想的是他接下來會俯身吻她的粉紅色畫面……

  他的俊臉也真的湊了上來,挺直的鼻尖輕觸到她的鼻,他的呼息也輕輕的拂在她的臉上……

  夏雪忙不迭閉上了眼睛,緊緊的抿住唇,緊張得全身發抖,小小的臉兒是前所未有的潮紅。

  好可愛。

  好有趣。

  好逗人……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他真的不想再佯裝什麼紳士,想恢復本性掠奪那兩片粉紅色的香唇……

  但,不行!他的目的是要讓她愛上他,嫁給他,然後,大金株式會社就是他的了,金至翰將一點機會也沒有,永遠被他踩在腳底下,老頭子也會氣得跳腳,跟他母親一樣抑鬱而終,這些都是他想看見的結果!

  如果他現在這麼做,讓她父親方瑪士知情,狡獪如他,又怎麼會不懂他盤算在心的計謀?要做就要做得漂亮一點,否則只會前功盡棄!

  何況……他不以為這小妮子可以這麼快就承受這一些……

  她只不過是一朵剛冒出蕊心的小茉莉,他得等她開花,在花開得最美的時候再要了她,這才值得他親自下海演這場戲的代價。

  「妳的唇邊有菜屑喔,剛剛弄東西給貓吃的時候是不是自己偷吃了一口啊?」他隨手輕撥了一下她的唇角,若無其事的笑問著。

  「嗄?」她睜開眸子,一時反應不過來。菜屑?有嗎?

  他根本不是要吻她?一切都只是她誤會了,她自作多情?菜屑!他只是好心的要幫她把唇邊的菜屑弄乾淨而已,她卻把眼睛給閉上了?

  老天!她沒臉見人了!

  「想吃點什麼?義大利面?還是去吃手扒雞?」他一臉平常的看著她,無視於她懊惱不解的可愛小臉。

  她羞窘的一笑,決定了。「我想吃麻辣鍋!」

  說完,她甩開他的手衝出去,邊跑邊喊道:「我回家換件衣服再過來!」

  吃麻辣鍋?是為了掩飾她那張比蝦子還要紅透的小臉嗎?

  一抹笑意從金陽皓的唇邊揚起,越來越大,然後笑聲朗朗而出,幾乎傳遍了整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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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5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從那一次自作多情的烏龍事件之後,夏雪變得不太敢迎視金陽皓的目光,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會臉紅心跳,不住地懊悔著那一天自己的「愚行」,更怕金陽皓看出一丁點「什麼」。

  什麼呢?是她期待他的吻?還是她喜歡他這件事?

  她喜歡他嗎?好像……是耶,不然那一天她怎麼會做出那麼丟臉的事情,被他看似深情的眼眸所迷醉,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期待他的吻?

  那……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咧?又為什麼一下子就喜歡上他了呢?

  夏雪捧著熱熱的小臉陷入了長考,院子裡的樹葉掃到一半也無暇去理,這幾天金陽皓的臉一直重複的在她腦海中出現,每一幕都是那天他的俊臉湊近,用深情溫柔的眼光看著她,讓她自作多情起來的那個畫面……

  金大哥真的好溫柔、好迷人、好帥呵!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吻了她,就算只是輕輕地啄一口也好,她一定會心悸得暈過去吧?

  想著想著,突然間心跳得好快,快得她擔心一顆心會不會從胸口裡跳出來……

  「喂,小妹妹,可以幫我開個門嗎?」溫潤好聽的嗓音從大門外傳了進來,帶著些許笑意。

  她發呆發得夠久了,如果再繼續發呆下去,他可能得捧著一堆文件直到天黑才進得了門。

  這次來台灣最主要的目的雖然是她,但是他另外也有工作要做,為了替未來進軍中國市場鋪路,他要在台灣尋找更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電子代工廠商。這個消息近日內已傳了出去,台灣工商界大老們紛紛找管道要跟他吃飯,因此,他的行程還真可以說是忙碌不堪呵!

  「嗄?金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沒聽到車聲啊!」趕緊跑去幫他開門,夏雪的臉更紅了,因為被他看到她發呆偷懶的模樣,更因為今天的他穿著一身白色休閒服,亮眼得令她的心又開始怦怦怦地亂跳。

  金陽皓見她伸手過來要幫他拿東西,連忙把東西拿高。「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妳幫我開門就好。」

  扮演完美紳士的第一守則──不讓女人拿東西。

  「可是──」他老是什麼事都不讓她做,她真的懷疑自己是來當他的管家,還是當客人的。

  「沒關係,我是男人。」看出她眼底的挫折,他走進屋裡放下東西後,轉過身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妳已經做了很多事,幫我看家,幫我煮飯,幫我整理院子、房子,夠多了。」

  對一個千金小姐而言,是太多了,也太辛苦了。

  夏雪拚命搖頭。「我根本沒做什麼啊,院子是我堅持要種那些花花草草的,飯也是我堅持要做給你吃的,至於整理房子這事,你外包給清潔公司一個星期打掃兩次,我根本什麼都不必做啊!」

  「可是妳在家,才能幫我監督他們做事啊!」

  「喔……可是,這樣的管家是不是當得太輕鬆了一點?」她心虛得不得了。

  「妳覺得太輕鬆了?」真是個怪女孩。

  「嗯,雖然我還不是正式的VIP私人管家,但我已經可以做很多事,譬如幫你安排行程、會議,處理你在台灣所有公事與私事,可以幫你訂花送給女朋友,可以幫你安排旅遊、訂飯店、機票等等,還可以幫你把衣服拿去送洗,什麼都可以做的。」

  她還真是努力的想做一個好管家呵!

  金陽皓微瞇了眼,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以方雪的成長背景,該是從小養尊處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嬌女才對,為什麼眼前的她卻這麼出乎意料的反常,不僅跑到飯店打雜,還自願幫他管家,後來甚至還嫌太閒的替他整理院子?

  「金大哥?」他為什麼一直看著她不說話,這樣審視著她的眼神……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禁感到有點不安。

  「我聽到了。」

  「嗄?」就這樣?

  「妳剛剛說的我都聽見了。」他冷凝的臉一變,再次露出了笑容。「今天晚上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們一起去吃。」

  「什麼?」夏雪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在她對他說了那麼多她的功用之後,他竟然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工作要丟給她做?

  「蚊子飛進去嘍,把嘴巴閉上。」

  聞言,夏雪忙閉上微張的小嘴。

  然後,她聽到金陽皓朗朗的笑聲。

  再然後,她的小手突然落入金陽皓的大手掌裡,身上還穿著打掃時的圍裙就被拉上了他的車。

  「吃完飯,我們去淡水看夕陽,妳的工作就是帶路。」他微笑的發動車子啟程。

  帶路?

  完了!真的完了!她根本就是個大路癡好不好,她認識的路就只有她家到天爵飯店這一條路而已……

  所以,想當然耳,這一天晚上他帶著她繞了大半個台北,才找到前往淡水的路。

  所以,想當然耳,這一天他帶她看的不是夕陽,而是忽明忽暗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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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邊的長堤攬盡淡水的無邊夜色,微涼的夜風輕輕吹來,帶著海的鹹味,遠處的觀音山因為夜深而僅勾出一道輪廊,薄薄的霧瀰漫在藍藍的大海上,景色分外的美麗。

  夏雪深深吸了一口氣,肚子被剛剛快炒店香氣奪人的菜色填得飽飽的,微熱的小臉因為初春的海風而退燒了些,還隱約覺得有些兒冷意,嬌小的身子一顫,沒多久,一件薄外套便披上了她的肩──

  她回眸看他,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暖意包圍著自己。「金大哥……你不冷嗎?」

  「不冷,妳快穿上,乖。」他體貼的將她拉近,讓她的手套進他的外套裡,然後替她把扣子扣上。

  「謝謝你,金大哥,可是……你真的不冷嗎?」夏雪再次不放心的問著,圓圓的眼睛瞅著他。

  「不冷,我是男人,妳又忘了?」不冷才怪!金陽皓一直笑,牙根卻在打顫,怕身子也跟著難看的抖起來,他雙手交握在身後死命的互掐,渴望掐出一身汗來,免得在女人面前丟人現眼。

  冷!冷死了……

  他耍酷嘛,外套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休閒衫,現在外套要幫忙做「紳士外交」,那他就注定只有冷死的分。

  搞什麼!看什麼夕陽啊?結果看到的是一片黑漆漆的海,放著暖暖的被窩不躺,跑到堤岸上吹風,想說給它浪漫一下,卻冷得要死……

  他幹什麼把外套讓給她穿啊?好想要回來……其實他可以一把抱住她呀,這樣兩個人都不必冷了,多兩全其美啊!偏偏扮什麼鬼紳士!當紳士有什麼好處?一男一女ㄍㄧㄥ那麼久才上床,多浪費時間啊?

  就在金陽皓冷斃了快要露出大野狼原形,直接把人抓進懷裡親下去的前一秒,一隻暖暖的小手突然伸到他身後,將他的大手握住──

  他一愕,身子一僵,嚇了一跳。

  她幹麼?突然主動來拉他的手,小小軟軟的手,像剛剛在桌上的麻婆豆腐一樣觸感良好……

  「你的手好冰喔,金大哥。」他明明很冷的,卻把外套讓給她穿,夏雪感動得好想哭。

  金陽皓死拉不下臉來承認冷,伸手撥了一下發,硬擠出一朵笑,笑得更和藹可親了。「那是因為我天生體溫比較低。」

  「那……我可以借你抱一下嗎?」夏雪的臉紅得比炸蝦還紅,頭一股腦兒垂下,根本不敢看他的臉。

  「為什麼?」他挑高了眉,嘖,這小娃兒不會根本是扮豬吃老虎吧?這麼主動,根本就不像她。

  「因為……我有點熱,金大哥又剛好有點冷,呃,不是,是體溫天生比較低,那我想……我們兩個應該可以中和一下……」唉,怎麼說才能讓他不失面子又不必冷到呢?夏雪越說臉越紅。「那個……我的意思是……就是……」

  長手一伸,金陽皓索性把她抓進懷裡當暖暖包。

  不然等她囉嗦完,他就變冰棒了。

  雖然這小妮子語意含糊,要抱他的借口更是可笑得很,但他知道她是想讓他不那麼冷。一邊要維護他的顏面,一邊又想給他溫暖,這樣貼心的小女人呵,真的很可愛。

  金陽皓莞爾一笑,感覺心口熱熱地,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麼關心他了?怕他餓怕他冷又怕他生氣,一股腦兒的關心著他?

  「這樣可以嗎?」一手環住她,一手執起她快要垂到地上的小臉,深深的黑眸瞅著她瞧。「散熱了沒?」

  越看清這小妮子的心思,越覺得她美得不可思議,他幾乎無法抗拒的貪戀著她的甜美,與抱著她的感覺。

  「唔。」她被他看得更熱了。

  整張臉快要燒起來。

  心快要跳出胸口。

  看她的臉紅成這樣,他也漸漸熱了起來。嘖,沒想到體溫真的可以中和,只是這樣一抱,就抱出了熱氣,一直從她身上導入他身上……

  海風一樣在吹,可是兩個人一點都不覺得冷。

  海面一片漆黑,但街燈光影下兩個交迭在一起的身影,幸福得好像發出金黃色的光染滿大地。

  其實,看夕陽還是看月光,於夏雪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差別,只要有金大哥在她身邊,她的心就會被幸福的感覺給填得滿滿地、滿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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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陽皓,二十六歲,大金株式會社社長金元與台灣一名酒家女所生下的私生子,從小由外婆帶大,四歲時外婆過世,從那個時候開始,金陽皓就跟著母親在黑白兩道混雜的酒家裡討生活,一直到他十七歲母親過世,才由父親接回日本,認祖歸宗……

  一夕之間從台灣酒店裡的小混混變成大金株式會社社長的兒子,金陽皓依然桀驁不馴,叛逆非常,下課便到酒店、舞廳裡跟酒女、舞女們鬼混,不然就是跟街頭流氓打架,三天兩頭掛綵上醫院……和他正統的太子金至翰成強烈的對比。

  金至翰氣質出眾,應對得體,家教良好;而金陽皓吊兒郎當,生性頑劣,個性火爆,喜好酒色,在商場的作為更是無情無義,傳聞連大學學歷都是父親金元動用關係買來的……

  落日黃昏,太陽斜斜的照進夏雪家的小客廳,讓客廳裡的兩個人都沐浴在一片金黃色的光影中。

  「我不信。」夏雪看完一頁頁李沅親自送過來有關金陽皓的調查報告,堅定的搖搖頭。「我所認識的金大哥並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她所認識的金陽皓並不是生性頑劣、喜好酒色之人,而是一個溫柔有禮,總是處處為她設想的紳士。

  「小雪,不會錯的,這家徵信社跟天爵合作了這麼久,他們的能力我很清楚,我相信他們不會弄一個假報告給我。」李沅試著跟她說理。就知道這小丫頭心地善良又天真,所以她才會親自跑這一趟,希望可以說服她。

  金陽皓這樣的人會突然出現在夏雪身旁,用意絕對不單純,尤其據她所知,金元和方瑪士在商場上算是有點交情,雖然一個在日本、一個在新加坡,無法常常聚會,但金元的兒子出現在這裡,總是不太尋常。

  金陽皓一定是知道夏雪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她,但目的呢?跟前陣子吵吵鬧鬧的接班人問題有關嗎?她似乎不能再坐視不管。

  「就算是真的好了,那些也都過去了,現在的金大哥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啊,我跟他相處了這麼多天,我可以分辨得出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小小的拳頭緊握著,她為金陽皓被誤解而生氣。

  如果他真的性好漁色,那麼,他應該早就對她下手了,除非在他眼裡,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如果他真的生性頑劣,那麼,他怎麼會想疼惜保護一隻貓?又為何總是這麼溫柔的聽她說話,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院子裡的小貓咪就是最好的證明!那一天金大哥因為被貓抓傷引發過敏,打噴嚏打了一個禮拜才好,但他卻沒有怪過她,反而在那隻貓又跑回來的當下,主動開口讓她收留了牠。

  「沒關係,妳喜歡就好,只要不要讓牠進屋來碰到我就可以了。」當時,金大哥溫柔的笑著對她說。

  後來還開車載她去買了一個貓窩給牠住,就怕牠受到一點風吹雨打,這樣有愛心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報告裡那個火爆又頑劣,在商場上無情無義的金陽皓呢?

  她不信!

  「小雪,很多人並不如我們外表所看見的那樣,也許他的好是別有目的──」

  「什麼目的?我只是他的私人管家,他對我的身份一無所知。」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他對她能有什麼目的呢?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他對妳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呢?」李沅面露憂色的看著她。「或許妳可以回想看看,他對妳是不是另有所圖──」

  「別說了,李沅姊姊。」夏雪不安的站起來,擱在腿上的資料跟著散落一地。「我突然想到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辦,我……我得去買菜,金大哥說他今天晚上會回來吃晚餐,買完菜我還得上他家去煮,所以時間有點趕。」

  「小雪……」李沅擔心的看著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把心中的疑問給問出口。「妳……是不是愛上金陽皓了?」

  要不,她為什麼已經看到報告了,還想著要替金陽皓煮晚餐?她很想留在金陽皓身邊,所以變得不顧一切了,一個女人只有在愛上一個男人時才會變得不顧一切。

  嗄?夏雪怔愣的望住李沅。

  「妳千萬不要愛上他,就算現在的他真的改過自新,變成了另一個人,他也不會是適合妳的男人。」

  金陽皓是個情場浪子,也是個街頭小流氓,以他曾有過的輝煌經歷,感情世界純潔無瑕的夏雪如果跟他在一起,無論如何只有受傷害的分。

  「我……沒有愛上金大哥,就算愛了又如何,像金大哥那樣俊美溫柔又紳士的男人,是不可能會看上我這種小女生的。」她才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是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小女生。

  如果金大哥真的像報告裡所寫的那樣身經百戰,那麼,他應該早就有女朋友了吧!像他那樣迷人又溫柔的男人,不可能沒有女朋友的……想到這點,夏雪的心驀地湧上一抹淡淡的苦澀。

  「夏雪……」見她這樣,李沅很難不擔心。

  「放心好了,李沅姊姊。」夏雪打起精神,對她甜甜一笑。「我不會愛上金大哥的!」

  反正,她愛他,他也不會愛她啊!所以說來說去,這根本構不上什麼值得煩惱的問題,一個巴掌拍不響,李沅姊姊根本就是白擔心了。

  「真的?」她很懷疑,非常懷疑。

  「真的,我保證。」小手舉起,又是一臉甜姐兒的笑容。「我根本就還是長不大的孩子,怎麼會談戀愛呢?李沅姊姊妳想太多了啦!」

  李沅輕歎了一口氣,任夏雪挽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我搭妳的便車好嗎?」

  「當然好啊,我能拒絕得了妳嗎?」李沅笑笑,拍拍她的手。「不過,關於當金陽皓管家這件事,我希望妳可以盡快解決,他的腳傷早好了,妳不必再覺得愧疚,遲遲找不到管家這事,我想我應該可以幫忙。」

  「李沅姊姊?」夏雪停住腳步,愕然的望向她。

  李沅化著淡妝的嬌艷臉龐,難得的浮現一抹嚴肅。「我不能一直瞞著妳爸爸,尤其,在我知道金陽皓這個人的身份背景並不單純之後,對嗎?」

  「李沅姊姊,我會自己找機會跟爸爸說的,妳先不要告訴爸爸好嗎?要是爸爸一氣之下要我回新加坡,我就不能跟著妳了。」夏雪慌急地扯住了李沅的衣袖。

  她不想這麼快就離開金陽皓!她不要!

  想到有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她的心就輕輕地痛了起來。

  李沅深深的看著夏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這小妮子真的對金陽皓無動於衷嗎?她不信。

  她該怎麼辦?馬上打電話給方瑪士?還是再靜觀其變?

  「李沅姊姊!妳先答應我好嗎?我求求妳……」夏雪祈求的目光帶著哀傷,讓李沅不由得心軟。

  「我知道了。」李沅握住她的小手,微微一笑。「不過,不能太久喔,知道嗎?紙是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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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李沅分手後,夏雪一個人逛超市,邊逛邊想事情,不知不覺之中買了好多好多的菜,回到金陽皓的住處之後,她將菜一一下鍋,想到報告中金大哥的出生背景、從小所受的苦難,就不由得為他心疼。

  「來,金大哥,你多吃一點。」夏雪挾了一小塊東坡肉到金陽皓碗裡,不一會兒,又挾了一塊燒酒雞給他。「這隻雞老闆說是放山雞喔,肉質比較硬,可是很天然,沒有打抗生素,你放心吃吧!」

  「好,謝謝。」金陽皓微笑,望著碗裡頭堆得比山還高的菜,額頭上的黑線卻越冒越多條。「小雪,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妳煮了好多菜。」

  他又不是餓死鬼投胎轉世的,她竟然一口氣煮了十道菜來餵他,當他是豬嗎?

  「替你補補身子啊,以後我都會多煮一點。」夏雪理所當然地道。

  他小時候好可憐,跟著媽媽在酒店過日子,一定吃不飽、穿不暖吧!而且他又是私生子,就算現在回到日本當大少爺,一定也是備受冷嘲熱諷,日子過得並不好。不行!她一定得替他多補一點才行!

  什麼?以後都會多煮一點?真當他是豬啊!

  「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幫我補身子?」他身體看起來很虛嗎?還是她已經無可自拔愛上他了,所以變得有點神經質,打算先征服他的胃,再征服他的心?!

  「因為……」夏雪突然詞窮,總不能說實話吧,呵呵地傻笑幾聲。「那個……春天來了,人家說冬春之際很適合進補啊!」

  「是嗎?」有這種說法?他怎麼沒聽過?

  「對,所以你要多吃一點喔,來,這隻大蝦子給你吃。」說著,又挾了一隻大蝦到他碗裡。「快吃啊,金大哥,冷了就不好吃了。」

  就這樣,一頓晚餐他總共吃了N塊雞、N塊肉、N只蝦子,還有半條魚、一盤青菜,還有三分之一鍋海鮮湯,不止如此,這小妮子不知哪來的興致,竟然買了一瓶紅酒要跟他一起喝。

  「多喝一點喔,金大哥,我敬你。」鏘一聲,她的酒杯狠狠地碰了他的酒杯一下,然後把紅酒當開水咕嚕咕嚕喝下肚。

  她心裡好難受呵,想到金大哥在情場上的豐功偉業,想到金大哥曾經吻過無數個女人,跟無數個女人上過床,她的心就整個揪在一起,悶得發慌。

  該怎麼辦呢?她該繼續喜歡金大哥嗎?

  她走得開嗎?她可以永遠不見他,不聽他好聽的聲音,不看他溫柔的笑容?

  不……

  她辦不到……

  可怎麼辦?她該如何讓金大哥也愛她?一堆問號在她腦袋瓜子裡轉,轉得她頭痛欲裂,伸手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人家說,喝酒可以忘了一切……好好喔,先忘記沒關係吧?忘記金大哥跟很多女人接過吻……抱過很多女人……

  「喂,小雪,妳這樣喝會醉的。」

  「不會啦,這酒一點酒味都沒有啊,甜甜的,好好喝喔,像果汁一樣。」夏雪甜甜的笑著,小臉兒紅紅,快要跟紅酒的顏色一樣了。

  「就是因為這樣才容易醉,妳不要喝了。」伸手把她的酒杯拿走,金陽皓仰首一口把她杯底殘餘的紅酒給喝完。

  「喂,金大哥……你怎麼喝人家的酒啊?那杯子是我喝過的……你這樣……你這樣太曖昧了……」夏雪的小臉更紅了。

  「怎麼個曖昧法?」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捧起她的臉,輕問道。

  她好像醉了,唉!小女生,跟男人喝什麼酒!

  「就是……像那個啊……」金大哥的手好燙、好燙……害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熱、越來越燙了。

  「哪個?」她的臉好紅好紅,也好燙好燙,燙著了他的掌心,也燙著了他的靈魂。他該拿她怎麼辦呢?眼前醉了的夏雪,可愛迷人得像顆小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如果他不瞭解她的純潔無瑕與單純心思,他真的會以為今夜的她是懷有目的,故意想要勾引他的。

  「就是男生跟女生的那個……呃……接吻……」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很輕很輕,輕得彷彿羽毛飄過般沒有絲毫重量。

  但,這話帶來的後續效應可就不輕了,像炸藥突然被引燃,轟地一聲──

  她率先被自己的話炸得沒臉見人,頭一直往下低,再低,直到垂到了膝蓋。

  「小雪?」

  「嗯?」

  「妳醉了。」

  「好像是。」不然,她怎麼會聽到自己一直說出不像她會說的話來呢?所以結論是,她應該是醉了。

  醉了,才可以這樣為所欲為……胡亂說話……

  然後,什麼責任也不必擔,對吧?

  「我送妳回家,起來。」他伸手把她從椅子上拉起,沒想到她身子一軟,竟整個人跌進他懷裡──

  「啊!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忙著想解釋,忙著想從他懷裡站直身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天花板一直轉,她的頭好昏,腳也踩不到地板……

  柔軟的酥胸不住地摩擦著他的胸膛,她的一連串努力全變成了他的負擔,她每一個想要站起來的動作,都像在勾引他犯罪……

  金陽皓的身體被她搞得緊繃不堪,情緒也在蓄勢待發之中,即將崩潰……

  索性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往對門的她家邁進。

  「鑰匙拿來。」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她拚命摸口袋,卻老摸不到鑰匙。

  最後還是由他「摸」到,費了一會兒力才打開她家的門,經過散落了一堆紙的客廳,筆直的往他自以為的臥房走去,將她順利送上了柔軟的粉紅色大床。

  幫她蓋好被子,才要抽身,脖子就被一雙柔軟的手臂給圈住──

  「金大哥,不要走!」夏雪緊緊的抱住他。

  金陽皓看著眼前醉醺醺的小女生,眼黑如墨,深不見底。

  她根本就在玩火!

  「放手,小雪。」他的嗓音依然溫柔,卻帶著一抹令人不察的冷意。

  「不要,我不要,我想抱著你。」就讓她借酒裝瘋一次吧,一次就好了,金大哥的懷抱好舒服。她昏沉沉的將臉埋進他懷裡,像小貓咪撒嬌似的動啊動,搓啊搓,磨啊磨。

  「小雪……」他被她的動作搞得體內的慾火辟哩啪啦亂竄,咬牙切齒的想一把將她推開,免得燒昏了他的理智。可惜,現在粗魯不適合他的角色,所以他只有死命壓抑扮演柳下惠的分。

  好死不死地,他一個低頭又瞄見她上衣鈕扣不知何時鬆脫掉兩顆,露出極度引人遐思的乳溝,呼吸一窒,眸色一黯,發出近乎呻吟的低咒。

  「金大哥,你有沒有女朋友啊?」聲音從她胸臆間悶悶的傳了出來。

  「沒有。」

  「真的?」紅咚咚的小臉兒仰起,眼睛興奮得閃閃發亮。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妳?」溫柔含笑,他用柔得可以滴出水的嗓音對她說著。

  「那……那……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支支吾吾,接下來的字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可不可以怎麼樣?」他輕笑著,眸色更深。

  她搖搖頭,脹紅的小臉可以看得出她憋話憋得有多辛苦。「沒什麼……」

  「只要妳說得出口,我就答應妳。」他鼓勵著。

  「真的……只要我說出口你就會答應?」他的話讓她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怦怦怦地猛跳。

  「嗯,妳說,我聽。」

  「你……不會笑我?」怔怔地抬眸瞅著他,晶亮純真的眸子卻染上一抹不屬於它的愁緒。她想不顧一切說出口,說她喜歡他,說她……戀著他。

  可,他會笑她吧?笑她只是個小女生,懂得什麼戀愛。

  她好怕喔,怕他知道了她的妄想、她的真心之後,會避開她,不再疼愛她……

  「我絕對不會笑妳的,說吧。」也該是時候了!

  他在她的眼底看見了她對他的濃濃迷戀──小女生對紳士大哥哥的迷戀。

  這樣的迷戀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濃,他是個情場老手,怎麼可能看不出小女生潛藏在眼底的愛慕與迷戀呢?他對這樣的愛慕太熟悉,只是過去的他從來就不把這樣的眼神當一回事,但現在卻不同。

  只是……

  如果她知道他金陽皓根本不是紳士,而是一隻會吃人的大野狼,那麼,她的眼睛還會這樣迷戀的望著他嗎?

  如果她知道他表現出來的全是虛假的溫柔,他其實是個粗蠻無禮的傢伙,那麼,她還會如此溫順、不捨的偎在他的胸膛,貪戀、渴望的期待他低下頭吻她嗎?

  會不會呢?

  他竟然有點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體內惡劣的因子在狂飆騷動著,此刻,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化身為大野狼,直接把這個天真的小紅帽給吞下肚去,聽聽她哀求他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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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58: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可不可以……喜歡金大哥?」淡淡的醉意中帶著癡纏的眸光,緊緊的鎖住他。

  純粹的喜歡,純粹的仰慕,從她的口中欲語還休的說出來,竟帶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

  心,不著痕跡地動了一下。

  意識到內心潛藏的悸動,金陽皓慌亂的將它壓下,忍不住厭惡起這個女人,厭惡她竟然可以輕易的觸動他藏得極深的心弦,罕有的對一切感到失控。

  金陽皓瞅著她的目光顯得迷亂,還帶著一絲狼狽,緊抿著唇,他不發一語。

  「金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久久等不到回答,夏雪終是羞赧的垂下小臉。「我知道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喜歡上你的,我也很努力不去想這件事……可是,那對我真的好難好難……」

  「別說了。」

  「對不起。」

  「妳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他伸手抬起她醺然哀淒的小臉。「因為……我也喜歡妳。」

  「嗄?」她眨眨眼,被他的話震傻了。

  「我喜歡妳,小雪。」話落,他低頭吻了她。

  這吻,像涓涓細流清清淺淺的滑過她的心房,惹得她的身子顫慄不已。

  夏雪開心得流下了眼淚,小臉紅咚咚地,醉意更深。

  「傻丫頭,哭什麼?」他伸手溫柔的替她抹去淚。

  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令人心動,天知道他花了多強大的意志力才得以控制自己不對她亂來?

  他擔心嚇壞她,如果她從此離他遠遠地,避如蛇蠍,那麼,他的計劃就失敗了。

  「我好開心,好開心喔,金大哥,我以為……我以為像你這麼好的男人,根本不會喜歡我這種未經世事的小女生。」

  她以為的並沒有錯,如果是以前的金陽皓,絕對不會碰她這種清純的小白花,要不是這一次的經營權之爭勢在必得,要不是所有的情勢皆對他不利,他不會出此下策,親自下海來勾引她這種沒有玩過的小女生。

  這樣的小女生不是不可愛,而是麻煩,所以他絕不沾手。

  很卑鄙,他不否認。

  但卑鄙算什麼呢?與他一生的榮辱、母親的委屈、未來的前途相較,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瑕疵。

  「既然如此,妳怎麼還敢跟我告白?」他無意識地輕撫著她的發。被這個小女人仰慕的感覺……竟然還不錯。

  「我……喝醉了嘛!」喝了酒,她的膽子好像也變大了……好像,真的可以忘記很多事……

  「喔,是這樣啊!」溫柔的嗓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原來,今晚小妮子跟他拚酒,當真是處心積慮、用心良苦呵!

  「是啊!」她再次將臉埋進他懷裡。她開口表白的同時就已經決定了,如果他不接受她,那她就當今天說的話是夢話一場。

  沒想到……卻美夢成真。

  她甜甜的笑了,覺得幸福滿滿。

  「妳看妳,哭得像只小花貓似的。」他愛憐的捏捏她的臉。「我去泡點茶給妳解解酒,嗯?不然明天早上妳就有得受了。」

  「我去吧。」夏雪抹掉淚,翻身準備下床。「你又不知道東西放哪裡。」

  「妳乖乖給我躺好,小醉鬼,我可以搞定的。」一個廚房能放東西的地方能有多大?隨便找應該都可以找得到。

  起身,金陽皓走出房間,正要往廚房走去時,眼角卻看見散亂在客廳桌上、地上的一堆紙,他信手撿起一張,卻發現上頭有他的名字和照片。

  金陽皓眸子一寒,迸射出一道冷光,彎身把地上的紙一一撿起,每看一張,臉色就難看一分。

  這小妮子竟然派人調查他?

  難以形容此刻那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好像偷偷的被人剝了一層衣服,自己卻不知情還跑去逛街的難堪,他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的消褪,佯裝紳士的外衣也瞬間被他脫去。

  他究竟在做什麼?幹什麼對這丫頭憐香惜玉?

  一開始,他就該直接勾引她上床把她騙到手,而不是麻煩的讓她慢慢愛上他。這根本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也辜負了太多人對他的期待!他可是個浪蕩子呢!直接一點才是他的風格啊!

  他竟然花了這麼多時間跟這小呢子耗……

  結果呢?她竟然派人調查他?她對他的過去瞭若指掌,他卻還在她面前扮紳士、當小丑!

  該死的!越想越火冒三丈!

  「金大哥,你找到茶包了嗎?」夏雪還是忍不住爬下床想幫他找茶,赤腳走到客廳時,卻發現金陽皓背對著她一動也不動,手裡拿著一堆紙……啊!那些紙!天啊!

  她的心一下子蕩到了谷底,那些紙是下午李沅姊姊送來的調查報告,完了!真的完了!她根本沒想到金大哥會進到她屋子裡來,下午匆匆忙忙地出去,也忘了把東西收好,現在該如何是好?

  室內的溫度一下子降到冰點,讓她覺得又冷又難受,連開口說話,聲音都有點抖。

  「金大哥,那個……那個……你不要誤會,其實那些只是飯店對客人所做的基本資料調查……就是對每一個客人都會做的那種調查──」她慌急之下,隨口胡說,就怕他想太多。

  「我不是飯店的客人!」他驀地打斷她,怒火瞬間燒去了他的理智,一種被窺看隱私的感覺,把他本來就不是太好的脾性給徹底惹毛。

  「我知道,可是因為我是飯店的員工,我跟李沅姊姊請假來當你的私人管家,所以為了保護我,她還是照往例這麼做,目的只是讓我們更瞭解客戶,可以提供客戶更有效率的服務,真的就是這樣而已……沒有任何用意的……而且裡頭所寫的也不一定是正確的……請你不要在意。」她不想傷害他呵!也不想讓他誤會,真的!

  「如果上頭寫的都是真的呢?」金陽皓冷笑,回眸,無情的眸光掃向她蒼白無措的小臉。

  他的母親是酒家女,他是個從小在複雜環境中長大、在一堆人渣裡頭求生存的小混混,他不學無術,吊兒郎當,出言不遜,就算認祖歸宗之後還是不改其低下階級的本性,所作所為永遠達不到老頭子的標準。

  這一切都該死的是真的!

  「嗄?」在他迫人的冷眸逼視下,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這樣冷漠的金大哥,真的讓她覺得很陌生。

  「妳害怕了?」

  「不是的……」她搖搖頭,無助的絞著雙手。她不是害怕報告裡寫的關於他的那些事,而是此刻冷冷的他。

  他輕蔑地看著她。「不是?那就過來我身邊,現在。」

  夏雪咬咬牙,就算真的有點害怕此刻的金陽皓,還是移動腳步走到他身邊,卻一把被他勾進懷裡──

  「啊!」她嚇了一跳,驚呼出聲,小嘴卻驀地被一股溫熱堵住。

  他的舌尖深深的探進她嘴裡,與她無措慌亂的小舌交纏不休,她的小手害怕的抵住他的胸膛,卻阻止不了他狂肆的掠奪,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肆無忌憚,從她嬌弱的唇瓣一路吻上她的頸項、鎖骨,再伸手扯開她的衣襟,低頭狠狠的啃咬上那片雪白的酥胸──

  「啊!不要!金大哥……唔……」她的叫喊再度被他的唇封住,她只能無助的扭動身子,想要掙脫……

  他將她攔腰一抱丟到沙發上,欺身壓住她柔軟扭動的身子,原先對她的渴望加上狂燒的憤怒,讓他下腹部的慾望有若野火,一燒便再也熄滅不了,只能漫山遍野的燒向她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

  她無法制止他的吻,尤其當他的吻一路延伸而下,吻上她平坦緊實的小腹,再往下到她的兩腿之間……

  她緊緊夾著雙腿,雙手死命的抵住他,可是他那濕濕熱熱的吻就像在她身上一點一滴撒落催情粉,讓她身體不住地滾燙沸騰,越是掙扎越是加添彼此的狂熱……

  「金大哥……求求你……」

  「求我什麼?」他冷笑,褪去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下腹部的灼熱抵向嬌弱的她。

  「求你……不要這樣……」她覺得身體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變得飄浮,變得極度敏感,像被火燒著了,想逃卻逃不開,因為她對他的吻與撫摸根本抗拒不了,只能一再地沈淪。

  她退不開,所以只能求他放了她……

  否則,她會死吧,就這樣死在他懷裡……

  「啊!」一股電流再次從她的兩腿之間傳上她的腦際,她呻吟輕泣,雙手緊緊的扣住他的肩膀。

  「妳不是喜歡我嗎?我可以退開,但,退開以後我就不會再要妳了,妳自己決定。」他惡劣的道。

  不!怎麼可以?她不要他離開她!

  光想到可能會失去他的感覺,就已經讓她虛弱得承受不住。

  「不要……」她緊緊攀住他,頻頻搖首,淚眼汪汪。「不要退開,求求你不要退開,我要你,我愛你,金大哥……」

  「是妳說的,別怨我。」話落,金陽皓一個挺進,衝破了那片膜。

  「啊!」她痛哭出聲,感受那股撕心扯肺的疼。「金大哥……你會好好愛我對不對?你會愛我一輩子對不對?」

  為了讓她適應他的進入,為了不讓她的第一次過於難受,他迫使自己停頓了數秒,才緩緩地在她的身體裡律動著……

  她無助的小手緊緊揪著他,淚眼婆娑的模樣兒楚楚動人,就算之前再生氣,見著她柔柔弱弱的模樣,怒火也消滅了一些。

  「金大哥……你……啊……為什麼不回答我?」她疼得淚水紛紛落下,可是,這個答案很重要啊,她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有那麼一剎那,他想直接摧毀她的天真癡夢,告訴她──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可是呵,她那一心一意期盼著他愛憐的癡情目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竟讓他的心一動,怎麼樣也無法把殘忍的話給說出口。

  「我不回答這種可笑的問題!」他索性封住她的嘴,不想再從她嘴裡聽見任何只字片語,免得自己心軟。

  就這樣,她的荏弱,他的霸氣,她的屈服,他的怒氣,終是讓兩個交纏不休的身影密密交迭,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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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點,沈睡中的夏雪被一陣細碎的聲音吵醒,她一向淺眠,一點小聲音都可以讓她睡不安枕,睜開眼,她靜靜的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的一絲不掛,這才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金大哥呢?他回去了嗎?還是在外面?那細碎的聲音是他傳出來的嗎?他不好睡嗎?還是他打算回他家去睡?

  夏雪躡手躡腳爬起來想找衣服穿,卻發現房門沒關好,走上前去想先把門關上,卻聽見客廳裡好像有人在說話──

  「搞定。」金陽皓對著電話那頭的高世光說,語氣中卻沒有什麼喜悅的感覺。

  「啊哈!真有你的,就知道你這傢伙不是省油的燈,打算什麼時候求婚?」

  金陽皓撇撇唇。「求婚?不必痲煩,我等商店開門以後就載她去買個戒指戴上。」

  「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人家了?人家好歹也是銀行財團總裁的獨生女,你這樣隨隨便便的就要把人家娶進門,你以為她老爸會這麼容易放行?」他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她的人跟心都給了我,方瑪士能不放人嗎?再怎麼說,他也只有一個女兒,只要她夠愛我,我相信她自己就可以搞定她老爸,不需要我費太多力氣。」金陽皓雲淡風輕地道。

  「你確定那個女人真的愛到非你不可?方瑪士可不是省油的燈啊!」高世光好心的提點他一句。

  金陽皓冷哼一聲。「就算她到最後還是不嫁我,也絕不會嫁給金至翰。」

  以夏雪的個性,身與心都給了他,是不可能再嫁給別人的。

  雖然老頭子說誰可以娶到方瑪士的女兒,誰就是未來大金株式會社的接班人,但如果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兩兄弟誰都娶不到她,老頭子也沒轍。

  「說來說去,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大金株式會社,而是想打敗你那同父異母的老哥而已。」高世光歎了一口氣。

  為了打敗金至翰,金陽皓什麼都願意做吧?

  人家的兄弟姊妹都嘛是為了龐大的資產在爭,偏偏金陽皓只是為了爭一口氣,為了證明自己這個私生子比正室的兒子強,所以卯足了勁爭取接班人的位子,因為對他而言,成為大金株式會社的接班人,就是打敗金至翰最有力的證明。

  「誰說的?把老頭子畢生的努力都變成我的,才是我最大的快樂來源。」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你也是他兒子,金至翰也是他兒子,社長給誰坐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不同,爭取到方瑪士的資金挹注才是金社長最關心的事。」否則,就不會出這一道習題給他們去做了。

  是嗎?他跟金至翰在那老頭子的心中真的沒有不同?他可沒那麼天真!

  金陽皓不以為然,老頭子打的如意算盤一定是──不管方瑪士的女兒怎麼選,也不會選上風評不好、吊兒郎當的他,所以才會提出這種不合理的要求。

  卻沒料到他這個兒子很擅長走旁門左道……

  「不說了,老頭子快掛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

  「我等你帶新娘子回日本比較快一點吧?」

  金陽皓撇撇唇,按下手機的終止通話鍵。

  天快亮了,可是他卻一夜無眠。

  人到手了,他應該要很開心的,可是卻一點勝利的感覺也沒有,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好幾個小時,剛剛才打了通電話給高世光,他需要有人分享他的喜悅──如果確定應該是喜悅這種情緒的話。

  可是,是嗎?現在話也說完了,他還是拋不掉那種亂七八糟的煩躁感啊!

  感覺好像是……丟掉身心的是他,不是她。

  又抽出一根煙點上,金陽皓在晨曦微光中吞吐著煙圈,緩緩地閉上眼睛。

  他一定是沒睡飽,才會如此心煩氣躁。

  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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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哥不是因為喜歡她才抱她的?

  過去他對她一切的好,全是他設計好接近她的圈套?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微笑,他的呵護,他的寵愛……全都是假的?目的只是為了要讓她愛上他,嫁給他,因為她是「方瑪士」的女兒?

  再次躺回床上的夏雪,翻來覆去怎麼樣也睡不著了,這消息太令她意外又震驚,突然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兩腿之間還隱隱作痛,但此刻最疼、最痛的卻是她的心,像被人用利刃狠狠刺進胸口一樣,鮮血四溢,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不懂,為什麼她跟他是否可以成為大金株式會社的接班人有關?究竟為什麼?她以為他根本對她一無所知的啊……

  哽咽著,她伸手摀住嘴,就怕失聲哭了出來吵到客廳的金陽皓,卻被一塌糊塗的淚水、鼻水嗆到咳嗽。

  「怎麼了?」聽見她的驟咳,金陽皓衝進房裡,伸手直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怎麼突然咳成這樣?」

  帶點懊惱地,他又衝到客廳手忙腳亂的倒了一杯溫水再沖回房,把水杯湊到她嘴邊。「乖,喝下去。」

  夏雪聽話的喝下,又咳了好幾聲才喘吁吁的停了下來,背上的大手不住溫柔輕拍著她,她的淚,又不期然的落下。

  「好些了嗎?」他關心的低頭詢問,才發現她一臉的淚,眉頭一挑,深思的看著她。「怎麼哭了?」

  夏雪搖搖頭。「是咳得太厲害了。」

  「是嗎?怎麼會突然咳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睡覺的時候不知道吸進了什麼東西,就突然咳了起來,停不了。」她不敢看他,怕被他看出她在說謊。

  「我弄痛妳了?還是妳後悔了?」

  夏雪搖搖頭,輕輕偎進他懷裡,伸手圈住他。「我不後悔,永遠都不後悔,我愛你,是真的,就算……你不是真心愛我,我愛你這件事也無法改變了。」

  金陽皓的心一震,身體一僵。「妳……在說什麼?」

  她知道了什麼嗎?不會吧!他剛剛在客廳裡說話的音量,應該不至於會吵醒她,除非她早就醒了?

  「我知道你之前很生氣,我也相信你說的喜歡我是真的,也許你不會一直愛我一直愛我,但我會,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個。」

  就算,他一開始就是別有目的接近她也沒關係,至少,她的直覺告訴她──他對她的好是真心的。

  有他的真心,這樣就夠了吧?

  「我的氣消了,希望妳可以理解,我極度不喜歡別人查探我的隱私,所以我才會做出那種失禮的舉動。」

  夏雪搖搖首,伸手摀住他的唇。「別說了,是我的錯。」

  一歎,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很抱歉昨晚對妳那樣……粗暴。」

  明明他講的是場面話,為什麼這個道歉說出口時,他的心裡竟然覺得好過一些呢?金陽皓暗罵自己一聲無聊!

  「沒……沒關係,我很笨,希望沒帶給你太大的困擾……」

  她竟然正經八百的跟他道起歉來了?

  噗──

  金陽皓差點笑出聲,極力憋住。「不……會。」

  「那就好。」她羞澀的抬起頭來對他一笑。

  我見猶憐的模樣陡地令他眸光一沈,竟然又想要她。

  他忙不迭地扶她躺回床上,替她蓋好被。「妳再睡一會兒,晚一點我帶妳出去買東西。」

  「買什麼東西?」她明知故問。

  「一個妳會很喜歡的東西。」女人都喜歡的吧!因為那枚東西小歸小,卻有莫大的作用,可以安定女人心。

  嘖,這就是女人自以為是的真愛。

  夏雪沈默了。

  一枚戒指。她知道的。

  希望過了今天以後,她還可以一直戴著他送給她的戒指,從此不必再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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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方家大宅的書房內,拿著話筒的方瑪士陷入了一陣苦思與憂慮,聽女兒說完在台灣遇見金陽皓的一點一滴,他也大概明白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他真的沒想到金元會拿他的女兒做為決定下一任大金株式會社社長接班人的關鍵。

  「爸爸?」一直沒聽到回音,夏雪擔心的在話筒那端喚道。「您在生氣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的……」

  方瑪士回過神,輕咳了兩聲。「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現在妳打算怎麼做?」

  「我想……真的可以說嗎?爸爸?」

  「妳說,只要爸爸幫得上忙,爸爸就會盡全力幫妳。」就算要他找人痛扁那小子一頓他都願意。

  「我想請爸爸找一個人假扮我的身份,然後讓假的方雪曝光,讓金大哥以為他找錯人了……」這些,相信神通廣大的爸爸都可以為她辦到,因為從小到大她的身份都未曾曝光,沒有幾個人知道方瑪士的女兒長得什麼樣子,只要再想辦法變造一些文件給刻意想要調查的人去查就可以了。

  聽到女兒哀傷又假裝堅強的聲音,方瑪士心疼不已。

  那個混小子!竟敢玩先上車後補票這種戲碼,真的是混蛋!方瑪士在心底暗罵著,對女兒說話時卻依然溫文。

  「然後呢?妳的目的?」

  「我希望知道金大哥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只要他在知道我不是方雪的情況下還愛我,那我就願意嫁給他。但如果在婚禮的前一天他還是無法回心轉意,堅決要娶假的方雪,捨棄我……那麼,我就放棄。」

  「女兒……妳當真很愛那個傢伙?」方瑪士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以女兒執著善良的個性,認定了一個人就不可能輕易改變。

  金陽皓他也認識,身為大金株式會社的副社長之一,他的表現可謂十分出色,雖然他在商場上的風評跟他的出身一樣都不太好,但在很多決策上卻很有前瞻性的眼光,且十分有魄力,老實說,是個難得的人才。

  而金至翰為人溫文有禮,是大家公認的好男人,傳統的企業家第二代,但行事謹慎保守,較沒開創性,以爆發力而言,金陽皓自然是略勝一籌。

  這兩個男人真要選來當女婿,溫文有禮的金至翰當然是他的首選,但要以挑選接班人的眼光來看的話,他則會挑金陽皓。金元的身體這一年來越來越不好,也跟他提了好幾次想介紹兩個兒子給方雪,他也樂觀其成,畢竟,兩方結成親家對彼此的企業版圖都有加分的效果。

  只是,沒想到現在連挑選的機會都沒了,因為金陽皓的卑鄙計劃,讓方雪認定了金陽皓。

  不給他一點教訓怎麼可以?教他江山美人兩頭落空,才能幫女兒報仇雪恨!

  以他對金陽皓的粗淺瞭解,這個人鐵定不是真心愛著女兒,會選擇愛情而不要江山才有鬼!

  但是,如果到最後金陽皓選擇愛真正的方雪,那……他還是贏家,因為女兒得到真愛,而他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接班人……

  說來說去,他都會是贏家,該受到教訓的絕對跑不掉,這樣好像也不錯……方瑪士的腦袋瓜子已在瞬間將所有的可能想了一遍,並很快地在心裡做了決定。

  「是的,我很愛他。爸爸,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夏雪幽幽地問著。

  「好,我幫,不過後果難料,妳承受得住嗎?」如果到最後證明金陽皓當真只是為了財產才接近她,善良又執著的女兒一定會很傷心,唉!無論如何,如果金陽皓不是真心愛自己的女兒,就算他再怎麼欣賞這個男人,他也不會讓女兒嫁給他。

  「可以的……」一滴淚從夏雪的眼角滑下,她趕緊伸手抹去。「爸爸,我一向很堅強,您知道的,對嗎?」

  「是啊。」方瑪士心疼的歎了一口氣。「希望那小子有福氣娶到妳……」

  看來,他得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打電話給金元,把事情的始末及未來的可能發展跟他討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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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5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臨時被一位工商大老拉來參加名流晚宴,金陽皓有點心不在焉,平日他並不排斥這樣的場合,因為很多資訊都是在這樣的場合裡不小心知曉,然後為他所用。

  只不過,今天他邊談笑應酬,邊還會想起夏雪,這小妮子現在不知道在幹什麼?晚餐是自己煮還是出去吃?比起這些晚宴上的食物,他還寧可待在家裡吃她煮的菜。

  嘖,金陽皓搖頭苦笑。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戀家了?他一向非常討厭回家的,討厭跟老頭子和金至翰待在同一個空間,討厭金至翰對他釋出的善意,討厭老頭子拿他跟金至翰比較,討厭坐在飯桌另一頭,那個讓他母親始終進不了金家大門的女人──金至翰的母親。

  寧可在外面流連忘返,寧可在酒家裡跟女人混,也不想回家。

  現在,他卻戀起了家?

  手機突然鈴聲大作,金陽皓的眼皮一跳,接起了電話──

  「你說什麼?」一定是越洋電話收訊不清楚,他才會聽錯。「你再說一次。」

  「就是……方瑪士昨天到日本去探老爺子的病,據說他、他女兒方雪也有隨行……」高世光說得結結巴巴的,如果金陽皓看得見他的話,會發現他緊張得汗流浹背。

  方瑪士的女兒方雪也隨行去日本,那他身邊的夏雪是誰?

  金陽皓悶聲指示:「說下去。」

  「就是……方瑪士和老頭子說好三天後的晚上七點,要在東京的維京酒店正式把他的女兒方雪介紹給你及至翰認識,要我通知你一聲。」

  「喔?」輕應一聲,金陽皓不只眼皮跳,唇角也在跳。

  「看來我好像弄錯了一件事……」唉,早死晚死都是死,這個責任注定他要扛。

  「什麼?」金陽皓的嗓音清冷涼薄得令人膽寒。

  「就是……你身邊的夏雪好像不是方瑪士的女兒……」高世光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個字簡直就是在低鳴。

  話筒的另一方一點聲息也沒有,高世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只能靜靜的等待金陽皓的反應。

  怒吼?發飆?摔手機?還是叫他滾蛋……都有可能。不管是什麼,他也只能鼻子摸摸認了。

  「說清楚。」靜默了一會兒後,金陽皓開口。

  「方瑪士本來要約今天晚上的,老頭子跟他說你人在台灣,可能來不及去赴約,所以才改成後天晚上。還有,我問過你家裡的傭人那天方瑪士去探病時方小姐是否有同行,你家裡的傭人說有,還說那方小姐生得美麗動人、落落大方,是個很優雅尊貴的女人,我嚇了一跳,馬上要原先的徵信社說明,他們查了好半天,後來也支支吾吾地跟我承認弄錯了,說一開始的情報便錯誤,讓他們找錯了人。我請他們再調查一次那個夏雪,資料很快就弄到了,她爸爸叫夏賓,在銀行裡當清潔工,媽媽則難產而死……我、我們的資訊有誤,一切都是誤會一場……」

  「很好。」兩個字硬是從齒縫裡迸出來。這些資料都跟夏雪當面跟他說的一模一樣,所以說……夏雪真的只是夏雪,而不是方雪。

  金陽皓面無表情,複雜不已的眸光在黑夜裡閃了又閃。

  「嗄?」高世光一頭霧水,好在哪?

  「這次你給我搞出這樣一個大烏龍,你自己看著辦,最好祈禱真正的方雪會在相親宴上選中我,否則……你就等著再找工作吧!」

  說著,高世光的話筒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電話已被金陽皓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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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鈴在半夜兩點響起,一直響一直響,夏雪不得不起床應門,看見外頭的人是金陽皓時,心驀地一跳,大概知道他急著找她是為什麼了,手指緊緊扣著門把,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開門──

  「妳究竟是誰?」

  一股濃濃的酒氣迎面而來,她還沒來得及回他話,金陽皓長腳就跨進了屋裡,反手砰的一聲把鐵門關上,伸手一把將她抓進懷裡。

  「說,妳究竟是誰?」冷冽的眸睇著她,好像能穿透她的靈魂。

  「金大哥……你喝醉了,所以不認識我了嗎?」他把她抓得好疼,仰頭看著他,淚快要奪眶而出。

  「我沒醉!妳給我照實回答,妳是誰?叫什麼名字?我是說真名!不准妳說謊!」沒來由的煩躁,沒來由的怒火,金陽皓整個晚上都被她不是方雪的消息搞得像頭尾巴被火燒到的牛一樣。

  聽到消息,他在晚宴中半途離席,開著車在路上飆,為了釐清思緒,他先是跑到酒吧裡灌了幾瓶酒,後來還是忍不住飆車回來找她,真的像極了一隻瘋牛。

  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失控成這樣……

  既然確定弄錯了,馬上抽身就是了,要甩掉一個女人還不簡單嗎?三言兩語就可以搞定了,他還在猶豫不決什麼?煩躁什麼?生氣什麼?

  氣自己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不、不只是這樣!光是一個錯誤無法讓他如此失控,他只要跟她說一切只是一場誤會,然後拍拍屁股搭飛機回日本就好了,不是嗎?

  可是他卻在跳腳、買醉、怒吼,咆哮,甚至想把懷裡的她給搖到昏,逼她說她就是方雪,一切不是一場誤會。

  該死的一場誤會!

  在他開始會不時的思念她、掛記她,想回家跟她在一起,吃她做的菜之後,一切竟然見鬼的是一場誤會?

  他渴望著她,不然,此刻的他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痛苦?是的,好像是,他此刻的感覺是痛苦吧!要不然是什麼?

  因為這場錯誤,他必須捨棄她,因為這場誤會,他必須忘記她,去娶另一個真正的方雪……該死的!

  「金大哥,我是夏雪啊,我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夏雪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很淡很淡,淡到笑容裡還藏著一抹哀傷,是暴怒的金陽皓所看不見的。

  「妳爸爸呢?他叫什麼名字?」他不放棄的追問。

  「夏賓。」她想也不想的便說出一個早已想好的人名。

  「夏賓?」金陽皓嗤笑一聲。「妳爸爸叫夏賓,在銀行裡當清潔工,是吧?嗯?」

  「是的,金大哥。」她點頭。

  「所以,這一切真的是一場誤會嘍?」金陽皓雙手捧起她白皙粉嫩的小臉,目光灼灼的瞅著她。

  「什麼誤會?金大哥,我不懂你今天是怎麼了。」她害怕的想退後一步,脖子卻在下一秒鐘落進他的掌心裡。

  「妳該死的浪費了我這麼多時間……妳得賠我!」他輕輕地笑了,勒住她脖子的大掌游移進她的睡衣領口,直接攫取睡衣內那豐軟的酥胸,將它們揉捏在掌心裡……

  不由分說,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吻得又猛又烈,絲毫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這樣的吻,帶著狂烈的怒火,奔騰的激情,肆無忌憚的燒向她,不只掠奪她的身子,還強取她的靈魂。

  她悸動著承受他的愛撫,軟弱無力的癱在他寬大的懷裡,他一把抱起她往房內走去,雙雙跌落在床上,他將她壓在身下,用腿抵開她的雙腿,男性的昂揚密密的貼近她腿間的柔軟,再一次吻著她的唇、她的頸項、鎖骨、胸前……

  她微微掙扎了一會兒,卻自知根本逃脫不了他的吻及擁抱,索性承受。

  也許,這會是他跟她的最後一次了……

  在金大哥知道她不是方雪後,他有可能離開她,從此消失在她的世界裡,要不,也可能不會再碰她了……

  所以,他抱著她的感覺,吻著她的感覺,她應該專心去體會,去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好像他深愛著她、渴望著她的感覺……

  「啊……」拱起身子,她追隨著自己的意識去行動,要把最真的自己完完整整、無私的呈獻給這個男人。

  不要害羞,不要害怕,就當是最後一次機會,好好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也許,這樣他會更記得她,就算只是戀著她的身體,戀著抱著她的感覺……

  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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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著她睡了一夜,一隻手臂還被她當枕頭用。

  陽光透進屋內的時候,金陽皓就醒了,睜開眼,想起了昨夜的酒後亂性,他低咒了一聲,懊惱不已,眸光鎖定懷裡甜美的睡顏,有一剎那的恍神,讓他有點不捨移開視線。

  不過,真的只有一點而已,金陽皓隨即抽回了當她枕頭的手臂,翻身下床。

  他的動作當然驚醒了她,不,該說,她根本沒有睡著,她之所以一動也不敢動的原因,是怕把他吵醒。

  「金大哥,早安。」她虛弱不已的輕喚著他,雙手緊緊抓著被子的一角。

  聞聲,金陽皓的身子一僵,不過很快的恢復過來。「妳醒了?」

  「嗯,金大哥,你想吃什麼?我去做。」嬌小的身子忙不迭地想從床上爬起。

  「不必了。」

  「嗄?可是──」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妳不必再當我的私人管家了。」赤裸裸的精壯身軀毫不忌諱的展現在她面前,他撈起丟在地上的衣褲一一穿上,連回眸看她一眼都沒有。

  「金大哥……」他就真的那麼迫不及待的想遠離她,一分鐘也不想多留,是嗎?她傷心的瞅著他高大健碩又赤裸裸的背影,這個原本會讓她羞到躲進被子裡的舉動,此刻,她卻變得無動於衷,毫無所覺了。

  「昨晚喝醉了才會不小心抱了妳,妳不要誤會,我對妳從頭到尾都沒有男女之情,這一點,我想我有必要跟妳說清楚。」他邊穿衣服邊說,徹底將她對他殘餘的一丁點希望打散。

  終究,他要娶的是另一個女人。

  既然如此,就讓她對他徹底死心吧,免得因為一個可笑的誤會,讓這個善良的小女生痛苦不堪。

  「是這樣……」夏雪笑了,一滴淚卻從眼角悄然落下,她趕緊趁他沒注意到的時候伸手拭去。「我以為金大哥曾說過你喜歡我。」

  聞言,金陽皓不在乎的撇唇冷笑。「喜歡不是愛,妳別天真了,男人缺女人抱的時候都會說對方好可愛,他很喜歡對方,妳不會傻呼呼的以為是真的吧?」

  既然只是誤會一場,他也不必再在她面前扮演什麼溫柔紳士了,他本來就是個涼薄無情的人,從來就懶得跟女人風花雪月,甜言蜜語也只挑他高興時說上兩句,何況事已至此,為了讓這個小女人對他徹底死心,他還是直話直說好了。

  都怪他,喝了酒就失去了理智……

  他怎麼可以又跑來抱她呢?明知她不是方雪,不是方瑪士的獨生女,他為什麼又跑來招惹她?

  「那這枚戒指呢?它所代表的意義又是什麼?」夏雪伸出手,一枚雕刻細緻、底座是一朵小小茉莉花的一克拉鑽戒在清晨的陽光下微微閃爍。這是他親自帶她去挑的,他還說,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清新可人。

  其實,她明知道它沒有任何意義,但當時她還是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戒指?

  他驀地抬起頭來,看她笑得一臉幸福的模樣,突然回想起前些天他陪她去挑戒指的情景,當時,她也是笑得這樣幸福,彷彿,可以成為他金陽皓的女人是多麼多麼令她滿足的事……

  以後,他再也看不到她這樣為他笑了。

  因為,他無法帶給她幸福……

  幸福?見鬼的!他怎麼會想到這種可笑的字眼?他這輩子只有傷女人心的分,怎麼可能會帶給女人幸福!

  心一橫,冷冷的話再度脫口而出。「算是妳陪我一夜的夜渡資,怎麼樣?一個清潔工的女兒陪我一夜,這樣的報酬應該很令人偷笑了吧!」

  夜渡資?呵!夏雪笑了,真沒想到她眼中那個溫柔體貼的金大哥,竟然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殘忍到連一點憐惜之心都沒有。

  果真,他對她不是愛啊,但怎麼辦?她卻愛上他了,徹頭徹尾的愛上他了……

  「你認為夠嗎?」夏雪低喃著,聲音輕得不能再輕,金陽皓卻聽見了。

  「妳嫌少?」挑了挑眉,金陽皓重新審視著這個女人。「要多少,給我一個數字。」

  忍住湧上眼眶的淚意,她微微一笑,開出了價碼。「一千萬。」

  他悶聲不吭地看著她。

  「怎麼,嫌多?」有樣學樣,夏雪揚眸輕問他。「那是我的第一次,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的第一次,包括她的心,她的身體,他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一千萬多嗎?就算付給她,也拿不回她的第一次了。

  金陽皓驀地輕笑出聲。「好一個夏雪呵,我似乎看錯妳,也低估妳了,妳是不是常用妳甜美的外表來欺騙人啊?搞不好連那片膜都是騙人的,用這個來賺錢好像還挺好賺的,對不?」

  她的心好疼好疼,夏雪的身子輕輕地顫慄著,一張小臉蒼白不已。

  「你可以賴帳啊!」反正她也只是說說而已,氣他這麼貶低她對他的愛。

  她的冷靜與勇敢倒是挺讓他意外,他以為像她這樣甜美又嬌弱的千金小姐,應該風一吹就倒,他瞪一眼就會哭出聲才對……

  嘖,他似乎忘了,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方雪,一切都有跡可循不是嗎?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來當他的管家,還會燒菜,在太陽底下翻土種花?他是笨蛋才會被她騙……

  「我不會賴帳的。」他要娶方瑪士的女兒,就得封住她的口,免得她胡亂在外面說話對他不利。「等我從日本回來後,我會把支票拿給妳。」

  這麼說……他還會來台灣嘍?夏雪的眸子閃過一道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喜悅。

  「我會等你。」

  她乖乖地應聲,說得就像在等待情人回來似的溫柔深情。

  金陽皓的唇一勾,暗咒自己一聲白癡。

  他在想什麼?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單純可愛,她跟他要一千萬呢,這可不是甜美可人又沒心機的女人會說出口的話。

  「那……就這樣了。」

  他轉身要走,但不知為什麼,竟然覺得有些失落。是因為她沒有死巴著他不放嗎?還是因為意識到她的無情,讓他覺得不舒服?他為什麼要不舒服?

  「等等──」

  「還有事?」

  「你不在台灣的這段期間,我想繼續待在這裡幫你照顧房子,可以嗎?」

  聞言,金陽皓愕然的回眸,她心虛得連忙把頭低了下去。

  「你不必付錢給我,真的,我會回天爵工作,只是順便幫你照顧一下房子,因為我……捨不得這片院子還有……小貓咪。」她講得舌頭都快打結了,內心不禁後悔喊住他。

  她為什麼不能有骨氣一點呢?明明就快要成功了,剛剛的她表現出根本不在乎被甩的樣子,她簡直就要為自己喝采了,但是現在的她卻想替這樣無情又狠心的男人堅守這片院子?真的是……沒骨氣!

  「我收回我的話!」

  「隨妳。」

  兩個人同時開口,答案卻是相反。

  夏雪愣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答應她的要求,金陽皓則是挑眉瞪她,氣自己竟然會一時不忍心決定成全她,結果她的反應竟然是要收回剛剛所說的話?

  「我再次收回我前一句話!」

  「不想做的話就算了。」

  兩個人再一次同時開口,答案還是再一次相反。

  金陽皓火了,濃眉挑得老高。「妳究竟想怎麼樣?」

  「我做。」夏雪再一次沒骨氣的把頭低下,不敢正視他。「我會一直做到你不想待在台灣,把這個房子賣給人為止,還有,因為你沒付我錢,所以,你也不能趕我走喔。」

  「我有說要賣房子嗎?」莫名其妙。

  「你會一直留在台灣?」

  「當然不會。」他來台灣的目的是為了她,不,是為了方雪,他以為她是方雪,所以才會想盡各種辦法買下她對面的空房子。現在正主子出現了,他留在台灣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他還得在台灣尋找新的合作代工廠,所以也不能就這樣說走就走,該做的還是要做完。

  這一切都要怪高世光,找什麼爛徵信社!要不是那個徵信社的訊息錯誤,這所有的烏龍根本不會發生,他也不必耗在台灣,而把正主子擱在日本。

  「所以……你這房子總還是要賣人的嘛。」她想買,如果他要賣,她絕對會是第一個買主。

  這個房子之於她,已經不是當初那種單純的喜愛那麼簡單了,這裡,有著她與他的回憶,所有她跟他的第一次……

  雖然這樣很像傻瓜,可是,她還是寧願選擇當個傻瓜。

  如果後來證明他對她真的沒有愛情,那麼守著這份回憶,也是她僅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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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東京,維京酒店。

  坐在他眼前的女人很美,雙眸晶亮有神,微噘的雙唇十分性感,穿著低胸洋裝的身材一等一的好,是個會讓人眼睛一亮的女人。

  「為什麼是我?」金陽皓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方雪身上,不明白她為何憑第一眼便在他跟金至翰兩人之中選擇了他。

  雖然他應該很開心,因為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她的青睞,但,總覺得這其中有一點點不對勁。

  「為什麼不是你?」方雪風情萬種的笑了。「我以為像你這樣的男人,應該對自己很有自信才對。」

  「我對自己是很有自信。」除了家世出身之外,這不是他可以選擇的,如果可以,他絕不會希望自己是個私生子。偏偏,這是他致命的傷口,一個他極力保護、卻還沒有能力讓它痊癒的傷口。

  「既然是這樣,我選擇你,你不該感到意外,不是嗎?」方雪挑了挑眉,微笑。

  她是方瑪士所請來的冒牌貨,任務就是假裝成方瑪士的女兒方雪,在相親會上選擇金陽皓,假裝跟他談戀愛,在媒體上將兩個人的戀情曝光,然後再準備一場假婚禮,任務就完成了。其餘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工作期間只有一個月,只要盡力扮好方雪的角色,之後她就可以拿到一大筆錢。

  「金至翰並不比我差。」他說的是事實。

  除了金至翰是正室生的孩子,所以萬事比他吃香一事令他非常不平衡之外,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並沒有太大的偏見,尤其金至翰的個性溫和,臉上常常掛著笑容,是個真正的紳士,這樣的男人,他就算想一拳打扁他也打不下去。

  「他太溫了,不適合我。」這些問題,方瑪士先生都跟她套好招了。

  「喔?」金陽皓挑挑眉。「方小姐的意思是,妳喜歡有挑戰性的男人?」

  她朝他眨眨眼。「這當然啊,不然生活多無趣啊。」

  「這真令人意外,我一直以為方小姐該是……呃,很宜室宜家的女人。」他不由得想起了夏雪,想起她穿著圍裙替他煮飯,想起她穿著工作服在院子裡拈花惹草的恬靜與賢慧模樣,心,輕輕地一動。

  「你看我的樣子像嗎?」方雪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可以在事業上輔佐你,但你可千萬別指望我會替你燒飯洗衣帶孩子喔,這些事可以由專業的人去做……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其實喜歡那種小家碧玉、可以每天在家裡等你回家吃晚飯的女人吧?」

  「……當然不是。」他也笑出聲來。

  從來不是。

  過去二十七年來,他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像夏雪那樣,卻多的是像方雪這樣的女人。只不過眼前這個方雪比起他以前的那些女人家世背景更好一些,又多添了一分自信的氣質。

  方雪該是他金陽皓會喜歡的那一型女人,落落大方,風情萬種,既可以在事業上助他一臂之力,也絕對符合企業家夫人的完美形象,簡直無可挑剔。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動也不動呢?

  腦海裡兜兜轉轉地,竟全都是夏雪那丫頭的一顰一笑,還有她被他抱時那不時的輕泣與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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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2:0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日本大金株式會社與亞洲最大銀行財團聯姻有譜

  社長之子金陽皓與新加坡銀行財團之女方雪東京傳戀曲

  一張報紙突然出現在夏雪面前,夏雪看了一眼,抬起頭望向專程趕來拿報紙給她看的好心人士──李沅。

  「李沅姊姊,妳怎麼知道我在金大哥這邊?」微微一笑,繼續鏟土,她正在種花,打算在金陽皓家裡的院子種滿同一種花。

  「妳不是在妳家就是在他家,還能上哪去?」

  「說的也是。」她好像真的是個土包子,每天最喜歡待的地方不是家裡就是院子。

  「小雪,妳還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沅伸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再摸摸頭上的髮髻,今年的初春真的挺熱的,尤其和夏雪身上的短衣短褲相比,她身上的套裝看起來就顯得有點沉重,更熱了。

  「再等我一會兒,李沅姊姊。」夏雪伸手擦擦汗。「我快要種好了,再一會兒就好了。」

  李沅心疼地看著這嬌小的女人拿著大大的鏟子在鏟土,臉上曬得紅撲撲的,雖然可愛,但整個人看起來不太對勁,好像很累,連笑容都好像歷盡滄桑似的。

  院子裡種了一株株花苗,全生得一模一樣,數數大概有兩排,把院子環成L形,旁邊還擺著一堆土、手套、跟髒髒的布,布上頭還不知黏到什麼東西,紅紅的,看起來觸目驚心得很。

  「妳種的是什麼花?」

  「茉莉。」

  「這些都是啊?」

  「對啊。」

  「為什麼突然想種茉莉?」

  夏雪的手頓了一下,想起金大哥說她像茉莉花時的神情,不由得甜甜一笑。「沒什麼啦,就突然想種就種了。」

  把最後一株苗的根部埋進土裡,夏雪拿了一條抹布擦了擦髒兮兮的手,才站起身,邊說邊走進屋內。「我們進去喝茶吧,李沅姊姊還是喜歡喝熏衣草茶嗎?還是要改個口味,茉莉花茶怎麼樣?」

  又是茉莉花……李沅狐疑的看了夏雪的背影一眼,跟著走進屋。

  「我無所謂,我來找妳的重點不是為了喝茶,而是要問妳東京的那個方雪究竟是誰?金陽皓為什麼會跟那個方雪扯上關係?妳又為什麼還繼續待在金陽皓的房子裡替他種花?妳跟金陽皓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夏雪輕輕歎了一口氣,把當初金陽皓接近她的目的和過程大致說了一下。

  李沅皺眉,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那又為什麼會冒出另一個方雪呢?」

  「因為,我想要證明……他還是有一點喜歡我的,不是因為我是方雪,不是因為我是方瑪士的女兒,而是,他真正的喜歡我。」夏雪唇角微勾,浮現出一個夢幻般的笑容。

  也許這樣的證明需要冒上不小的風險,但是總比她就這樣傷心的離開,直接放棄他來得好;也比她傻傻的嫁給他,然後永遠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愛她來得好。

  她要的愛情,是兩心互許的愛情,而不是商業聯姻下的產物,如果金陽皓真的不愛她,那麼就算她再愛他,她也不要嫁給他。

  李沅輕蹙著眉。「我完全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因為我現在不是方雪,而是夏雪,如果到最後一刻,他選擇的是方雪,而不是夏雪,那麼,我才要認輸。在這之前,至少我還可以抱著一點點的希望,多做一點點努力,希望他喜歡我,也希望他其實對我是有一點真心真愛的。」

  「所以?」

  「所以必須有一個方雪出現,才能真正的證明這一切。」

  「所以……日本的那個方雪是妳安排的?」

  「是我請爸爸安排的……看來爸爸找了一個很棒的女人來扮演他女兒的角色。」她不是沒看到報紙,那個站在金大哥身邊的長髮美女一點都不像她,是個美艷的女人。

  「妳不怕妳的金大哥最後真的愛上那個假方雪嗎?」男人,哪一個真的抵抗得了美女的誘惑?

  「怕啊。」

  「那妳還這麼做,簡直瘋了!小雪,我勸妳還是別玩這個遊戲了,如果讓金陽皓知道妳這樣耍他,他一定會氣得想親自掐死妳。」李沅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前夫」,如果是他,他肯定翻臉走人,從此不管她的死活。

  嘖,幹什麼想起他?那個講究一大堆原則、食古不化的古板男人,她為什麼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忘了吧忘了吧!李沅甩甩頭,差點把臉上的平光眼鏡甩落到地上,趕緊把它扶正歸位,好符合她端莊優雅的老闆形象。

  夏雪淡然一笑。「沒關係,恨有時候也是愛的一種,沒有愛哪來的恨呢?何況,我真的想不出有其他可以證明他愛我的辦法了。」

  李沅默然的盯著夏雪瞧,此刻,她甜美可人的臉蛋上,竟展現出一抹超乎年齡與經歷的成熟美感。

  恨有時候也是愛的一種?

  李沅輕勾起唇微笑,虧這丫頭說得出這樣充滿哲理的話來,也許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這丫頭對愛情的執著與看法,也許可以為她的愛情帶來不同的結果。

  「妳什麼時候才要回天爵上班?」

  「等計劃中的假婚禮過後好嗎?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愛我的話,我需要更多時間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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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朝很快在兩方家長的合力促成之下確定了,婚期一定,金陽皓便以台灣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當借口回到台灣,不過身邊還跟著方雪,她說自己沒來過台灣,硬央他帶她來玩幾天。為了不得罪「金主」,他也只好答應,只不過好幾次想把她勾著他的手甩開……

  他知道這個念頭很惡劣,不過就是控制不住內心不斷冒出來的煩厭。

  金陽皓走進家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夏雪躺在客廳長沙發上睡著的樣子,她看起來更清瘦了些,甜美的臉蛋紅咚咚地,可愛至極。

  「她是誰?為什麼躺在你家的沙發上?」跟著後面的方雪也看見了,怪異的挑了挑眉,搞不清楚這個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方瑪士怎麼沒跟她提過金陽皓在台灣還有個女人?她腦袋裡一堆問號。

  「管家,不然怎麼會有鑰匙進來?」他隨口應了句,目光還是緊緊鎖在那張每天都害他寢食難安的嬌顏上。

  她化了妝嗎?為什麼她的臉色比以前更紅潤了一些?還是,他離開以後她的日子一點也不受影響,反而吃得飽睡得好?這樣的認知讓他不太舒服。

  「管家?哪一個管家像她這樣誇張,竟然躺在主人的椅子上睡覺?」方雪放下行李,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地走過去想搖醒她,一隻長手卻比她更快的伸出來阻止她。

  「不要吵她,讓她睡吧!」她看起來真的很累的樣子,否則不會連他們的交談聲都無法將她吵醒。

  方雪不以為然的回眸看著他。「你付錢請她來睡覺的嗎?」

  「我沒有付錢給她。」

  「什麼?沒有付錢給她?那她為什麼要幫你管家?」這更令人匪夷所思。

  「之前我找不到短期的專業管家,請她暫時幫我照顧房子,後來我要飛回日本去找妳,本想把她辭退,但她自願留下來幫我整理房子,因為她捨不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和那隻貓。」金陽皓淡淡的說著,唇角卻勾起一抹不自覺的笑。

  沒想到她真的在幫他看家,而且看樣子她並沒有回天爵工作,否則大白天的她怎麼會睡在這裡?

  「花花草草?」方雪冷笑一聲,踱到窗邊看向院子。「我倒是只看見一堆小草,沒看見什麼花,你喜歡那些花啊草的啊?真看不出來。」

  他不喜歡,也沒太大興趣。當初為了討好他以為是方雪的夏雪,因此任她去弄那片院子,他還記得當時她臉上滿足又幸福的笑有多麼燦爛奪目,就算全身弄得髒兮兮的,她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可愛甜美,令人心動。

  嘖,回想那一段過去,似乎已成了他回到日本之後最常做的事,他也從原本的煩躁、抗拒,轉變為習慣,習慣想念她,習慣想念這個家,習慣想念院子,甚至還有那隻小笨貓。

  才離開台灣半個多月,他卻好像已經離開了半年似的……

  雖然身邊的這個女人很性感、很美麗,但也不知為什麼,刻意跟這個女人談戀愛的日子竟讓他覺得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覺得自己在浪費生命,沒有期待,沒有眷戀,連她窩在他身上時都引不起他的性趣……

  心裡思思唸唸的全都是在台灣的夏雪……

  「妳不覺得那些花草挺美的?」金陽皓的目光始終落在夏雪的臉上。

  「看不出來,而且我說了,你的院子裡根本沒有半朵花。」

  沒有花?印象中他離開時院子裡還開了一堆杜鵑花,怎麼,半個月花就謝啦?

  金陽皓終於把目光移向院子,微微張開的嘴久久無法合起。

  他剛剛進門時怎麼沒發現他的院子變成這樣?院子裡的杜鵑花真的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排小綠樹,葉子圓圓的,的確是半朵花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這丫頭不會真的把那些杜鵑花連根拔起之後,又改種別的了吧?那可是個大工程,她不累壞才怪!

  方雪雙手環胸,突然開口:「你打算讓你的管家一直睡在你的客廳裡嗎?」

  「當然不是。」

  「那可以請她起來替我煮杯咖啡嗎?我很累了,想去洗個澡,而我習慣在洗完澡之後喝杯熱騰騰的咖啡,還有,我肚子餓了,別告訴我你要帶我出去吃,我現在不想出門,你的小管家應該可以煮點東西給我吃吧?」

  「管家不負責煮飯。」金陽皓淡抿著唇。

  「那管家負責什麼?睡覺?」方雪漂亮的眉一挑,古怪的看著他。

  這女人生得一張甜美又紅潤的小臉,活脫脫像個十七歲的小女生,就這樣穿著短袖T恤,小短褲躺在客廳裡,能自由出入金陽皓的房子,就算她的身份美其名是管家,也很難令人信服他跟她沒什麼。

  「妳──」金陽皓突然有點後悔讓方雪跟著他回台灣了,她太多嘴了,妄想控制他嗎?

  「金大哥?」夏雪終於被他們的交談聲吵醒了,她昏昏沉沉的伸手揉揉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夢中。「金大哥,是你回來了嗎?」

  「嗯。」金陽皓自然地伸手拍拍她的臉頰,溫柔笑問:「睡飽了嗎?」

  夏雪眨眨眼,再眨眨眼,鼻子一酸,眼眶一紅,陡地撲進他懷裡抱住他。「金大哥,你真的回來了!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一定不會忘記我的!我好開心喔,金大哥。」

  長長的睫毛沾著淚珠,淚眼汪汪的夏雪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她緊緊的抱住他,柔軟又真實的觸感,熟悉的淡雅香氣,帶給金陽皓一剎那的暈眩,就在他情不自禁想回擁她時,卻聽到身旁方雪的輕咳聲,手驀地頓住,反手將她推離──

  「妳怎麼了?還沒睡醒嗎?」他冷凝著臉。「我不是妳的金大哥,而是妳的僱主,請妳不要把夢和現實的一切搞混。」

  夏雪幽幽地看著他,驀地笑了,伸手抹去淚。「對不起,我忘了……」

  忘了,他已經不是她的金大哥。

  忘了,她也不是他眼中的方雪。

  更忘了,此刻的他正和另一個方雪在熱戀。

  「你這個管家可真有趣呵。」站在一旁興味十足地看著這一切的方雪,優雅的笑著。

  聞聲,夏雪這才反應過來,發現房子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這位姊姊是──」

  「方雪,金陽皓的未婚妻。」方雪自我介紹道。「還有,別叫我什麼姊姊的,妳應該稱呼我為夫人,稱呼陽皓為先生,這是基本禮貌,妳該不會真的不懂吧?」

  她就是「方雪」?夏雪愣愣的看著對方,沒想到爸爸找來替代她的女人比報紙上登的照片還要漂亮性感,也遠遠比她本人來得漂亮性感多了。

  呵!夏雪暗暗苦笑,爸爸是故意的嗎?找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來當方雪,金大哥怎麼還會選擇她這朵羞答答又上不了檯面的小茉莉花?何況,「方雪」家財萬貫,「夏雪」則什麼都沒有。

  「看什麼?妳不知道這樣打量妳的主人是很無禮的行為嗎?」方雪故意找碴,倒要看看金陽皓可以裝到何時?明明他就很關心這個女的,說這兩個人沒有曖昧才有鬼哩。

  「對……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只是……夫人太漂亮了,所以我才會一時看傻了,請夫人見諒。」夏雪頭低了下去,忙不迭道歉。

  「真是這樣?」

  「是的,夫人,我很抱歉,請夫人原諒我的無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雪笑了,抬了抬下顎。「既然是這樣,我原諒妳了,對了,陽皓說管家不負責煮飯──」

  「煮飯嗎?沒問題,夫人想吃什麼?我馬上出去買東西回來煮給夫人吃。」

  塗著蔻丹的指尖在頰邊點了點,方雪笑道:「我現在心情好,吃什麼都可以,就煮妳的拿手好菜吧!」

  夏雪點點頭。「好的,那……先生您呢?」

  先生?她竟然叫他先生?嘖!

  金陽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丟了一句:「隨便。」然後轉身就回房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一肚子火……

  是因為方雪拿夏雪當傭人看所以不舒服?還是因為夏雪甘願當傭人讓方雪使喚,所以不爽快?抑或是到現在這種情勢了,看夏雪依然想要討好他這位金大哥,所以生氣火大?

  見鬼的!究竟是為什麼?這個答案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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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一個人上超市買了一堆肉類及蔬果,因為金陽皓的冰箱裡空空的,一次得買齊所有的食材,所以自然是大包小包提得讓她手酸腳酸,不止如此,因為東西太重了,她幾乎是走個五、六步便要休息一會兒。

  今天的陽光似乎特別烈,照得她有點頭暈目眩,不過夏雪咬牙忍住,還是一步步的往前走。

  金大哥回來了,她真的很開心,開心得不得了,就算金大哥把那個方雪也帶來台灣……她還是開心的,無論如何,金大哥在身邊,她就可以為她的愛情多做一分努力。

  反正,那個方雪是假的,他們兩個人也不可能真的談戀愛或是愛上對方吧?

  也許,金大哥很快就可以發現他是愛她的……

  金陽皓高大的身影斜倚在門口的鐵欄杆邊,院子裡的大樹形成了可納涼的陰影,讓他得以好整以暇的看著拿著一堆東西,顯得踉蹌又蹣跚的嬌小身影由遠而近走來。

  好幾次,他衝動的想上前幫她提東西,但還是忍住了,因為那是她自找的,不讓她受點苦,她不會死心吧!他並沒有要求她煮飯,從來沒有,一切都是她自願的、自找的,也怨不得他。

  所以……她活該。

  就算跌倒了……也活該。

  金陽皓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前方撲跌在地的身影,拳頭不由得握緊。

  夏雪整個人趴跌在小徑上,因為雙手提滿了東西,所以這一跤跌下去,小臉硬生生地撞上柏油路面,手肘、膝蓋……無一倖免。

  她疼得淚水一股腦兒飆下,哭泣出聲,雖然覺得丟臉,可是還是忍不了,索性坐在路中間哭個過癮,越哭越傷心,越哭越難受,最後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跌倒受傷而哭,還是為了金陽皓而哭……

  一張紙突然飄進了她的視線──

  是好心人拿面紙給她擦眼淚嗎?夏雪淚眼婆娑的眨眨眼,看清了那張紙不是衛生紙,而是一張寫了一千萬金額的支票。

  夏雪一愕,哭聲停了,愣愣的抬起頭來,對上的正是金陽皓冷冽的雙眼──

  「這是妳要的金額,一毛不少。」他揮了揮手上的支票,直接丟在她跌倒的地上。「收好喔,弄丟了我可不管。」

  說完,他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金大哥!」她急忙想從地上爬起,樣子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可是顧不了那麼多了,抓起地上的支票便想追上去,卻因為膝蓋受了傷,疼得腳步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

  「啊!痛!」這一回,當真是痛得她冷汗直流,好半天出不了聲,只能不斷的抽氣。

  「直接回妳家去,不要再來了。」金陽皓停住腳步,涼薄的話語從口中逸出,淡漠得毫不留情。「就算妳一直一直在我身邊纏繞不去,也無法改變我這輩子不會愛上妳的事實,這一點,妳最好記在心裡。」

  高大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痛徹心肺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吼出聲──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相信金大哥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不相信!請你傾聽你心底的聲音,你會知道你是愛我的!」

  小小的身子,沒想到肺活量這麼驚人。

  金陽皓腳步漸緩,好幾次想回頭,卻理智的壓抑了自己的衝動,重新邁開腳步往前走。

  「金大哥!你聽我說──我會一直愛著你!一直愛著一直愛著……不管你愛不愛我!你聽見了沒有?」她越吼越大聲,小小的臉兒脹紅著,身子激動得顫抖。「世界上是有真愛的!你不能一直漠視它!你會後悔的……」

  吼聲由大變小,然後變成了她的喃喃自語。

  本來停下的淚再次猛掉,終是變成無聲無息的哭泣。

  她剛剛究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夏雪伸手摀住哭得丑兮兮的臉,哭得肩膀一聳一聳地。

  她竟然在對金大哥示愛……

  不止如此,還大言不慚的說她是他的真愛,如果他放棄了她,他會後悔……

  呵,呵呵,老天,她究竟做了什麼……這根本就不像她會做的事、會說的話啊,可是她卻說了,也做了。

  完了,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正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卻在指縫間瞄到一雙擦得發亮的鞋正定定落在她的面前。

  是金大哥回來了?他終究還是關心她的,夏雪的心雀躍著,驀地抬起頭來──

  「嗨……妳看起來還真糟。」男人朝她眨了眨眼,愉快的跟她打招呼,兩手閒散的插在褲袋裡,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你……你……駱導演……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夏雪不是被駱君焰電傻了,而是嚇傻了。

  這個男人是她家徐經理的准老公耶,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這同時也意謂著一件事,她剛剛被欺負的慘狀與她的真心告白全落進他的眼底了……

  「噓,小聲點,叫我駱大哥就好。」駱君焰勾起一抹迷人至極的微笑。「從現在開始,我是妳的駱大哥,記住喔。」

  「嗄?」夏雪一臉懵懂,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夏雪整個人已被駱君焰攔腰抱起,她慌忙圈住他的脖子以免摔下來。

  「對,就是這樣抱著我,然後閉上妳的嘴,別說話。」

  駱導演今天的行為真的很反常……

  「啊,駱導……駱大哥,我的菜──」

  「那是買給垃圾吃的食物,不要也罷。」駱君焰微笑地抱著夏雪,大剌剌地經過杵在對門的那個高大門神,步伐堅定的朝她家走去。

  被准老婆塗善亞千拜託萬威脅,他這個名揚國際的大編劇兼大導演才不得不幫這個小女生的忙,扮演她的假情人來刺激金陽皓。以他對男人的瞭解,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絕不可能容許自己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抱來抱去的。

  他深信,與其用夏雪的傻方法證明這個男人愛不愛她,還不如他這個大導演親自出馬的效果卓越哩,等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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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2:02: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金陽皓火大的砰一聲關上鐵門,大跨步的走進屋內。

  「你上哪去啊?陽皓?」洗完澡的方雪穿著紅色絲綢睡袍,性感的迎向他,故意伸手給他一個親密的擁抱。

  金陽皓下意識地撥開她的手臂,眉頭緊鎖的走進浴室把門關起來。

  這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啊?這樣勾引都不為所動,可見,他的心裡一定有另一個女人。

  方雪扭腰擺臀的走到浴室門邊。「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他動作俐落的脫掉衣服,打開蓮蓬頭,讓水從頭上澆下。

  「你的小管家呢?我沒看見我的咖啡,還有,我的肚子好餓。」

  「等一下我帶妳出去吃!」

  「不要,我跟你說我累了嘛。」

  「那我等會兒買東西回來給妳吃。」

  「為什麼?那個小管家──」

  「不要再跟我提什麼見鬼的小管家!」金陽皓低咆一聲,火大的一拳擊向牆壁,門外陡地悄然無聲。

  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對誰吼叫,金陽皓緩緩地放低語調。「對不起,我現在很累,先不要跟我說話,可以嗎?」

  方雪在門外偷偷吐舌,故意冷聲道:「看來你的脾氣沒有我想像中的好呵。」

  說完,她轉身走了,浴室裡傳來一聲低咒──

  都怪夏雪!要不是她該死的把他搞得心煩氣躁,他怎麼會忘記好好表現而對方雪大吼大叫的?雖然方雪在他跟金至翰兩人之間選擇他,但可不代表她就一定會嫁給他,他究竟是哪條神經不對,竟然對她失去了耐性?

  該死的!

  說來說去都是夏雪的錯……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他為什麼可以這樣抱著她進她家?她甚至沒有半點掙扎,連她辛辛苦苦提回來那些大包小包的菜都不要了……

  難道他才回日本半個多月,夏雪就跟另一個男人勾搭上了?那她剛剛對他的告白算什麼?耍他的嗎?

  金陽皓仰頭讓蓮蓬頭的水直接沖在臉上,努力的想洗去方才看見的那一幕,性感的薄唇不住地低咒著。

  究竟他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在乎起一個平凡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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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朝露將金陽皓屋外的茉莉花葉點綴得晶瑩剔透,剛發出的嫩芽也在初透的陽光下顯得生氣勃勃。

  仔仔細細巡視過院子裡的每一株花草後,夏雪才輕手輕腳地拿鑰匙開門走進屋內,到廚房替還在睡夢中的兩個人做早餐。

  雖然駱導演千交代萬交代,叫她從今以後不要再踏進這間屋子裡跟金陽皓見面,說什麼「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的……她有點懂,又不是太懂,不過,距離婚期越來越近了,這也表示著一件事──如果她還是無法證明金大哥真的愛她,那麼,她就只能放棄他了。

  她相信金大哥是有一點愛她的……

  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她都不願意放棄。

  就算金大哥很努力的傷害她,但,那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愛她所以才會這樣……

  她不想輕易被打倒。

  咖啡壺裡的水煮開了,呼嚕嚕地響著,夏雪舀了幾匙咖啡豆進去磨,幾分鐘之後咖啡便煮好了,濃濃的咖啡豆香氣伴隨著一點奶味,聞起來就令人精神一振。

  她把昨天買來的吐司、火腿都準備好,再從冰箱裡拿出剩下的蛋,替自己先做了一份火腿蛋吐司,又走到另一頭倒了一杯咖啡,打算在這裡吃完早餐,再看看那兩個人會不會起床。如果起床了,她可以為他們做最新鮮的早餐,如果等她吃完了早餐還是沒起床,那她就只好把東西先煎好放著,讓他們自己拿去微波將就著吃了。

  夏雪捧著熱騰騰的咖啡擱在鼻子前嗅了嗅。好香呵,她不禁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忽地,主臥室的房裡傳來一聲呻吟──

  「啊……啊……」

  「不要……討厭……啊……唔……」

  這是什麼聲音……

  夏雪的身子一僵,心一痛,手一滑,手上那杯熱騰騰的咖啡鏗鏘一聲掉落在地上,發出玻璃碎裂的劇大聲響。

  還來不及感覺熱燙的液體潑灑在她小腿肚上的疼痛,主臥房的門已被旋風似的推開,走出身上只圍了一條大毛巾的金陽皓。

  他是聽到巨響才奔出來的,怎麼也沒想到一大早的,這個小妮子竟然會出現在他家廚房。

  剛剛她聽見那個女人的呻吟聲了嗎?所以這個笨女人就被嚇得摔壞了東西?為了彌補昨日對方雪的冷落,為了怕方雪真的懷疑他跟夏雪有什麼,他今早打定主意要好好討好方雪的,沒想到這樣的場面竟然被這小妮子給聽見了……

  該死的!

  她愣愣的瞧著他,慌亂失措,羞窘難堪,身子卻一動也不能動,像是被人釘牢在地上。

  金陽皓的眸子迅速的掃過她及地上的玻璃殘骸,倏地,他眸光一凜,朝她大吼了一聲──

  「該死的!妳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夏雪嚇了一跳,更加慌亂,兩手緊緊的絞在一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聽到,也不是故意想吵到你們的……我只是想來幫你做早餐,你不要生氣……我、我現在就走,馬上……」說著,淚都快掉下。「不,我應該先收拾東西,對不起,我把你的杯子打破了,真的很對不起。」

  話落,她彎身要撿拾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金陽皓火大地大步走向她,伸手一把扯住她纖細的手腕,筆直的往浴室走去。

  她在後頭跟得跌跌撞撞地,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她到浴室,他氣得想打她屁股嗎?還是想動用什麼見不得人的私刑?

  「坐下!」他按住她的肩,讓她坐在浴缸邊緣,動手脫下她的鞋子丟在一旁,蹲下身,伸手抓住她一隻腳踝──

  她下意識地把腳一縮,卻掙脫不了他的力道。

  「給我乖一點!否則我打妳屁股!」惱怒地揚眸警告,當看見她被燙傷的小腿肚紅了一大片時,那一絲惱怒頓時化成一團烈火。「妳這該死的笨蛋!妳的前世是豬嗎?這麼笨!連一杯咖啡都端不好!」

  「對不起……」

  「說對不起就可以了事啦?被燙傷不會在第一時間去沖冷水嗎?妳的小學老師沒教過妳?妳連這基本常識都沒有?」金陽皓邊皺眉數落著她,邊將冷水往她的小腿肚沖。

  她的小腿很漂亮,白嫩無瑕,均勻有致,當真要因此留下疤,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對不起……」她再次頭低低的道歉,卻忍不住偷看他,見他專注不已的審視著她的腳,俊眉因為擔憂而緊緊鎖住,她真的很想伸手將它們撫平。

  其實不是那麼痛的……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溫柔地輕撫她的小腿肚,就像珍視什麼寶貝似的,怕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妳這個笨蛋!」看到她膝蓋上的破皮與瘀傷,金陽皓又罵,一定是昨天跌倒弄傷的。「沒上藥嗎?弄得那麼醜,看以後誰要妳!」

  夏雪努努嘴,想說什麼,最後吐出來的三個字還是:「對不起。」

  「那個男人幹麼的?」

  「嗄?」突如其來一句,問得夏雪莫名其妙。

  「我是問妳──」金陽皓挑高了眉望著她。「昨天抱妳回家的那個男人是誰?妳的記憶不會那麼差吧,還是抱妳的男人太多了,所以妳不知道我問的是哪一位?」

  「才沒有,抱我的男人只有你一個……」她越說越小聲。

  「那昨天那個男人不是男人啊?」火大!氣得要死所以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嘛!」夏雪紅了小臉,難道要她把兩個人不一樣的地方說出來嗎?說金陽皓是看過、摸過她身體的唯一一個男人?羞死人了!

  金陽皓微瞇著眼,見那粉嫩的臉頰染上一抹瑰麗的嫣紅,心一動,長手一伸摟過她,頭一偏,擄掠了她小巧動人的雙唇,肆虐的舌探進她怯生生的小嘴裡恣意翻攪……

  「唔……」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心跳像噴射機一樣快,而且吵……怦怦怦地,像在打鼓似的。

  吻得太起勁,吻得太忘情,拿著蓮蓬頭的手一偏,冰涼涼的水花灑得夏雪一身濕漉。

  「啊!」被淋得整身濕,夏雪驚叫一聲,衣服貼著她的身子,將她渾圓有致、迷人不已的曲線勾勒出來,美得驚心動魄。

  真是個……勾引人的小妖精。

  金陽皓沈下臉色,起身關水籠頭,兩腿之間的緊繃幾欲爆炸,更別提此刻他腰間只圍了一條毛巾而已,這會兒真要耀武揚威起來,絕對壯觀。

  他轉身背對小妖精,免得他再度被她搞得意亂情迷,做出什麼不該在現在這個身份做出的事來。

  嘖!他差點就忘了房間裡一絲不掛的方雪還等待著他的臨幸,要不是這小妖精作亂摔破了咖啡杯,恐怕此刻的他早已將床上的方雪吃干抹淨,準備當新郎倌了。

  這小妖精壞了他的事,該打她一頓屁股叫她滾出去的,他卻差一點在浴室裡要了她……該死!

  「把鑰匙還給我。」大手往後一伸,不看她。

  「金大哥……」

  「昨天我就叫妳滾蛋了,叫妳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妳耳朵聾了嗎?沒聽見?」如果她再繼續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天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來,把已經到手的婚事搞砸!

  「讓我幫你做三餐,好嗎?我不會吵到你的,我只有這一點小小的願望而已,只要可以每天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這樣,真的不行嗎?」她問得小心翼翼,就怕他拒絕。

  「不行。」斬釘截鐵地回答。她不知道,她的小小願望有可能讓他的畢生心願付之一炬。

  他立志要把金至翰踩在腳底下,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金陽皓,一個酒家女所生的小孩,絕對不比養尊處優的金至翰差上一分一毫,他要讓大金株式會社屬於他,金家的一切全歸他管!

  這個願望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擁有她。

  擁有她?

  這個想法讓他的呼吸驀地一窒,有點無法置信的呆愣住。

  「金大哥,求求你好嗎?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我會乖乖的,不吵不鬧不惹你生氣,只要你答應我繼續當你的管家──」

  「鑰匙!」打斷她的哀求,金陽皓告訴自己千萬別心軟。

  這對他來說並不難,他本來就是個冷血無情沒心沒肺的傢伙。大家都這麼說,不是嗎?

  「為什麼?你明明就是關心我的,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如果不是,你不會因為我受傷而緊張兮兮的,也不會問我昨天抱我的那個男人是誰,對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答應過你絕不會干擾你的,你想抱誰愛誰吻誰我都不在意,我只想靜靜的守在你身邊,這樣也不可以嗎?」

  「鑰匙!」

  「金大哥──」

  「請妳不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妳以為我抱過妳就表示喜歡妳、愛妳嗎?別天真了!被我抱過的女人何其多,要是每個都說我愛她,那我不是早結好幾次婚了?」

  金陽皓冷冷一笑,撇撇唇,繼續道:「妳真相信這世上有真愛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男人總是把老婆放在家裡,然後在外頭搞外遇、上酒家?告訴妳,這就是男人喜新厭舊的本性!妳醒醒吧!」

  他也一樣!就算現在他對這小妮子是有點在乎、有點動心又怎樣?他會忘了她的!一定會!

  幽幽地,夏雪看著他,穿過那深不見底的黝黑雙眸,她渴望碰觸到更深一層的他。「我相信這世上有真愛,我也相信金大哥總有一天一定會遇見你的真愛,不管那真愛是不是我,我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

  夏雪冷得顫抖了一下,起身從口袋裡拿出他家的鑰匙,遞放在他的掌心裡。「我走了,金大哥您保重。」

  雙手環胸,夏雪咬緊唇瓣忍住淚意,衝出了浴室、奔出大門,轉眼消失在金陽皓的院子裡。

  金陽皓沒有回頭。

  有一瞬間,他真的想過要追上去……

  但,追上去幹什麼呢?除了把她狠狠吻一通,然後再狠狠抱她一次之外,他還能替她做什麼?

  什麼也不能!

  既然如此,又何必追呢?

  「你真的夠冷血了。」不知在旁邊看了多少、聽了多久的方雪,披著睡袍走到他面前,睡袍沒綁緊,隱隱約約露出她極度挑逗男人心的好身材。「現在……你還要繼續嗎?」

  這個女人,真的很挑釁。

  金陽皓挑眉,眼神彷彿可以穿透那層絲絨睡袍,將她的身子一覽無遺,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輕浮嘲弄,長手一伸將她拉過來跨坐在他的兩腿上──

  「妳確定妳真的是方瑪士的女兒?」睡袍之下空無一物,他輕輕地托住她飽滿豐潤的臀,她輕吟一聲,不自覺地挪動身子,讓自己更靠近他一些。

  「你懷疑啊?」她承認,她當這個冒牌貨當得越來越起勁、越來越賣力了,甚至犧牲演出也在所不惜。因為除了錢之外,她竟越來越被這個壞男人所吸引,真的想把他據為己有。

  不過,她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當她不是方雪的時候,這個男人可能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會。

  「有一點。」他笑了,直言不諱。

  要不是方瑪士親自把她介紹給他,他百分之九十九會懷疑這個女人不是方瑪士保護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因為這個方雪太嬌艷、太大膽、太野,這樣的女人何必方瑪士千方百計的保護?以她的個性,要搞定一般男人的糾纏太容易了。

  「那就到此為止吧!」方纔那一幕,已經把金陽皓跟那個管家的感情表現得很清楚了,反正之前金陽皓突然想抱她,也是因為怕她生氣所以刻意討好她而已,畢竟從認識他到現在,今天早上可是他第一次想抱她。

  「妳生氣了?」她理當要生氣的,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竟然不是很擔心她生他的氣。

  「如果我說我沒有生氣,你信嗎?」方雪長腿一滑就逃出他的掌握,退了數步,她雙手環胸直勾勾地睨著他。「你喜歡那個小管家,對嗎?」

  「沒有。」他眼裡閃過一抹心虛。

  「我不是非你不嫁,你大可不必覺得對不起我。」

  「我想娶妳。」

  「你確定?」

  「百分之百確定。」

  「好啊,我嫁,不過你可不要後悔。」

  「什麼意思?」金陽皓瞇起了眼。

  方雪一笑。「沒什麼意思……只是突然想告訴你,這世上要遇到兩情相悅的愛情並不容易,真的遇到了,也要懂得珍惜才能擁有。」

  這世上,真愛難尋呵!瞧剛剛金陽皓對那個小管家緊張兮兮的樣子,再加上浴室裡情不自禁的熱吻……擺明了他愛那個女人;而那個小女人呢?單純的臉上寫滿了對金陽皓的愛戀,更是一點都騙不了人。

  不過,她也只能點到為止了,因為她扮演的身份根本不適合再多說什麼。

  話落,方雪將睡袍一束,轉身走了。「十五天後就是我們的訂婚宴,我還是先回新加坡準備一下好了,你先把台灣的事情處理完吧,不管公事還是私事,訂婚的事交給我就可以了。」

  聲音越飄越遠,金陽皓只好起身追上前去。

  「方雪,妳不是剛到台灣而已,怎麼?聽妳說話的樣子,好像今天就要離開台灣了?」那她還跟著來幹什麼?

  「對啊,來之前我並不知道有一個女人在這裡……你知道的,我雖然很大方,但是也不可能大方到看著你跟別的女人親熱而無動於衷吧!對了,婚宴要辦在新加坡還是日本,你覺得呢?」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因為她會忍不住真的把他吃了。

  方雪笑望著他,他卻心虛得答不上話來。

  「隨……便,我的意思是,妳開心就好。」他的笑容顯得牽強。

  她沒有想悔婚,對他而言該是件天大的好消息,但不知為何,他的心頭卻好像放了一塊石頭似的,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

  方雪點點頭,隨口說著:「既然訂婚在新加坡,結婚就在日本辦,OK?」

  反正也沒有真正的婚禮,一切在新加坡就可以搞定了。

  「好。」金陽皓乖乖點頭,有點心不在焉。

  方雪朝他揮揮手。「那我走了。」

  「等一下──」

  「還有事?」她回眸。

  「妳……不吃醋嗎?」他不相信剛剛在浴室裡的一切她沒看見,但她的反應真是讓人很難理解。

  方雪撇撇唇。「那是在認識我之前所認識的女人,所以我不想追究,不過……下不為例喔!」

  就這樣?金陽皓愕然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事情好像有點怪怪的,哪裡怪卻又說不太上來。

  這就是所謂的婚姻症候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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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2:05: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個人住在大大的房子裡,有院子,有貓咪,有花香,應該是很幸福的事,可是,金陽皓卻覺得冷冷清清的讓人幾欲發狂。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見鬼的還待在台灣!

  台灣代工的新合作廠商已在三天前確定了,他的訂婚宴也將在六天後在新加坡舉行,他卻老推說事情還沒搞定而仍留在台灣,死拖活拖的不想離開。

  他一直在等那小妮子回頭再來找他……可惜沒有。

  以前不管他如何傷她,她都一本初衷的說愛他,老是出現在他的視線裡,甚至還信心滿滿的說他也愛她的,不是嗎?現在她沒信心了?還是,愛上了那個娘娘腔?

  這陣子,對面的屋子裡總是充斥著羅曼蒂克的音樂聲、笑聲,聲音其實不大,但相對於他家的安靜,對門的聲音就顯得非常非常清晰刺耳。

  是的,刺耳。

  不只刺耳還刺眼。

  自從那天看見那個男人把夏雪抱回家之後,那個男人每天都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夏雪的家門口,接她上班、下班,不時的親吻著她的額頭、眉角,自以為體貼浪漫!

  這樣還不夠,一個禮拜後那個男人竟然堂而皇之的進了夏雪的屋子裡,有時候待半個鐘頭,有時候待上一個鐘頭,還有時候一待就待上大半夜的還沒走……

  就像今天。

  天知道那小子在夏雪屋子裡頭幹什麼?短針已經指到十一,長針已經指到十,今天就要過去了,那小子還不走嗎?他打算在夏雪家裡過夜?

  光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讓他全身細胞不住地抓狂。

  不行!他絕不能容許那個男人在夏雪屋子裡過夜!絕對不行!至於為什麼不行?反正就是不行!管它為什麼!

  得想個辦法才行……

  金陽皓穿著卡其色背心、卡其色牛仔褲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俊逸非凡,他緩緩地朝貓屋走去,一步又一步,像是要步上斷頭台似的猶豫不決,最後,還是在貓屋前站定,鼻子一癢,哈啾一聲打了一個噴嚏──

  小白貓頭也沒抬,也沒走出來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小眼睛在黑夜裡閃閃發亮,好像打算情況不對就趕緊衝出貓屋逃命去也。

  「你好幾天沒洗澡了。」他高高在上的瞪著那只變得有點灰灰的小白貓。「醜死了。」

  「喵~~」貓咪抗議的叫了一聲。

  「真的很醜,而且很臭。」他又不留情的再加了一句。

  「喵~~」

  還喵?他咬牙切齒地繼續恐嚇道:「我該把你餓死,丟到外頭去餵野狗。」

  「喵喵喵~~」貓咪好像聽得懂人話,小爪子開始抓啊抓地,雪白身子的重心像賽跑選手一樣往後腳移,蓄勢待發。

  「幹什麼?想打架?你這小子小不隆咚的打得過我嗎?勸你省省力氣,去幫我對付對屋那個娘娘腔男人還來得聰明一點,怎麼樣?咱們打個商量,嗯?你去幫我咬那個娘娘腔一口,我就給你吃魚排大餐,上等鮭魚肉加魚子醬喔,嘿,心動了嗎?」金陽皓揉揉鼻子,對著貓咪迷人地微笑著。

  貓咪見這人笑得一臉和善,爪子收起,友好的喵了一聲,圓滾滾的身子重新落坐在貓屋裡,小小的舌頭舔啊舔地。

  「想吃東西就得做點事,做人呢不能白吃白喝,知道吧?」他又訓誡了幾句,耳提面命一番,這才蹲下身把貓屋的門打開,雙手伸進去抱起牠軟軟的身子。「肚子餓了吧!我們去找你的主人夏雪,嗯?」

  可能是餓昏了,小貓乖乖的讓他抱,金陽皓帶著牠走到對屋按下門鈴,來開門的卻是那個該死的娘娘腔男人。

  駱君焰見到門口的金陽皓,輕佻著眉,唇角似笑非笑,古奇襯衫及休閒長褲將他的好身材襯托得更加深具品味與格調。

  就是這種優雅得要命的痞子味讓金陽皓很是感冒,自動把他歸類為娘娘腔一流,這樣自己隨興的男人味才可以更加彰顯出來,而不會略遜人家一籌。

  「請問……找哪位啊?」駱君焰明知故問,還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長手搭在門框上,擺明著不歡迎任何人進門叨擾。

  「我……不,是這隻貓想要找夏雪。」金陽皓把懷中的貓捧到駱君焰面前,還故意用力捏了貓咪一下,讓牠可憐的喵喵叫了兩聲。「聽到了嗎?牠餓了,只有夏雪知道牠喜歡吃什麼東西。」

  「我們正在忙……你是誰?這隻貓又是誰?」

  在忙?金陽皓的眉頭一鎖,臉色瞬間往下沈。「你們忙什麼?」

  「這……不關閣下的事吧?」駱君焰笑得一臉曖昧。

  喔喔,又是這張噁心的臉,金陽皓反胃得想吐了。

  「反正我現在就要見夏雪,叫她出來。」

  「你真要見她的話,得等一會兒,她得披上衣服免得著涼。」駱君焰故意把話說得曖昧不清,又體貼溫柔得很,心知肚明像金陽皓這種血性男子根本沈不住氣,除非……他對夏雪根本不曾動心。

  什麼跟什麼?真是夠了!金陽皓火大的一把推開擋門的男人,抱著貓大跨步的朝屋裡走去──

  說也奇怪,那個男人當真是娘娘腔不成?怎麼他隨手一推人就給他推開了?不過,他現在沒空理這個!

  「夏雪,夏雪,妳在哪裡?快說話!」胸口的怒火不斷地冒出,氣血翻滾,他筆直的就往她的房間走去。

  這裡他來過,還在她的房裡抱過她,想到她可能躺在那張大床上跟另一個男人抱在一起,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差點捏死懷裡的貓,索性放下牠,小貓咪喵嗚喵嗚可憐兮兮的跑了。

  主臥房──沒人!

  客廳──沒人!

  廚房──也沒人!

  人咧?

  金陽皓衝到唯一一個還沒找的地方──浴室門口,大掌往門板上敲。

  「開門!夏雪!」他吼,這小妮子竟然為了躲他,跑到浴室裡躲著不出來?她就這麼討厭見到他?他就這麼可怕?還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所以心虛得只能躲起來?

  越想越火。「妳給我開門!聽到沒有?」

  「她在洗澡。」駱君焰好心的在身後提醒他。

  洗澡?她在洗澡?那這個男人在幹什麼?金陽皓全身緊繃,雙手握拳,虎地一聲轉過身來面對他──

  「你叫什麼名字?」

  「駱君焰。」

  嘖,這個娘娘腔,連說話的調調兒都那麼懶洋洋的迷人……

  火大,火大呵!

  一拳朝這個娘娘腔揮了過去──

  駱君焰頭一偏,肩一側,竟輕易閃過了金陽皓的攻擊。

  金陽皓一愕,想也沒想到這個娘娘腔,竟然可以逃過從小在流氓堆裡長大的他的攻勢,氣憤難平,出手更猛,要命似的一拳接一拳──

  駱君焰閃得費神費力。拷!現在又不是在拍電影,他又不是李小龍!這個金陽皓來真的啊?嘿,身手不錯,搞不好可以叫他來拍武打片,這個開麥拉費司應該可以當男主角一炮而紅……

  啊!想太多,駱君焰的臉頰被狠狠的揍了一拳──

  完了,破相了……

  眼看第二拳又要飛來,駱君焰眼一閉,認栽,決定今晚一定要找未婚妻塗善亞好好賠償他賣命演出的損失……

  「住手!快住手!」夏雪從浴室裡衝出來,正在洗澡的她衣服的扣子都還來不及扣,衣領微敞,露出雪白豐潤的乳溝。

  聽到聲音,金陽皓這一拳終是沒有落下,回眸看她,正想把她拖回家拷問一番,卻見夏雪氣得小臉微紅,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的直接撲向倒在地上的駱君焰。

  「駱大哥!天啊!你怎麼樣了?」夏雪拖起駱君焰,看到他的唇角帶血,擔心得淚都快要掉下來。「你受傷了,痛不痛?完了,我真的完了,塗經理一定會從此不理我──」

  「噓──」駱君焰伸手摀住她的小嘴,用眼神示意她別亂說話。「我沒事的,乖,別哭喔。」說著,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駱大哥……都是我不好……」夏雪又是擔心又是生氣,晶亮的眸子瞪向一旁高大的男人。「你……你幹什麼打人?你憑什麼打人啊?憑什麼?你真的很可惡,很可惡,非常非常可惡……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我──」

  「妳再說一句妳討厭我,我就再補這小子幾拳。」清冷的嗓音陰寒的從金陽皓的唇間吐出。

  她竟然為了這個娘娘腔討厭他?

  她竟然因為這個娘娘腔說他很可惡?

  一個多禮拜不來找他,不做飯給他吃就算了,她竟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只撲到這個男人面前關心他那唇角的一丁點破皮小傷?她還敢說她愛他?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他好想掐死她……

  夏雪張大著眼,淚珠在眼眶裡滾動,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金大哥會這樣威脅她……

  金大哥是愛她的嗎?因為愛她所以產生了妒忌?

  是這樣嗎?

  「為什麼?你不是叫我滾嗎?你不是要我以後不要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嗎?你不是告訴我不要這麼天真,不要以為被你抱過就代表什麼愛不愛、喜不喜歡的嗎?那現在呢,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跑來我家找我?為什麼要出手打駱大哥?我們究竟礙著你什麼了,讓你這樣怒氣沖沖的?我真的不懂……」她幽幽地問著,多麼渴望聽他說出他愛她的話來。

  金陽皓沈默了。

  她不懂,他又懂了?

  他也很想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是怎麼一回事啊!他也很想弄明白為什麼她一不在,他的腦子就自動自發的一直重複的放映她的影像啊!

  每當他望向窗外,就會看見她低著頭專心種花的樣子,不然就是轉過身來對著他微笑的樣子。

  每當他望向廚房,就會看見一個穿著可愛的小熊維尼圍裙、為他洗手做羹湯的嬌柔倩影,舀著一匙湯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給他嘗一口,問他好不好喝、會不會太鹹,一副討好他的樣子。

  每當他望向客廳的沙發,她躺在沙發上累極睡著的模樣、甦醒過來乍見到他回台灣的驚喜模樣,全都再次一一進入眼簾。

  走進浴室,他會想起那天吻住她唇的滋味,睡在床上,他會想起自己抱著她、愛著她、撫摸著她,她在他身下嬌柔低喊的呻吟模樣……

  她的影子根本揮也揮不去,像刻在他的心版上似的,他也很嘔啊!

  「你有方小姐了,不是嗎?」夏雪傷心地看著他。「既然我只是你一時興起拿來玩玩的玩具,那麼,現在你也該放手了,不是嗎?你氣什麼?怨什麼?難道……你突然發現你愛上我了?」

  他愛上夏雪了?

  金陽皓一愕,被她的話嚇得心慌意亂,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當然不是。」

  「那你來找我是為什麼?」她的眼神充滿期望,期望他終於發現自己是有那麼一點喜歡她、愛她的。

  她等著,等著他告訴她──是,我想我是不小心愛上妳了。

  但,可笑的是,她聽到他的回答竟然是──

  「因為妳的貓肚子餓了。」他理所當然的說道,面不改色。

  夏雪一怔,心像整個被掏空了似的感到失落。

  「那隻貓搞得我很火大,每天晚上喵喵叫,一直叫一直叫,吵得我這幾天都沒睡好,天知道牠要吃什麼?一直要吃不吃的,餓死算了。妳當時走的時候就應該把牠帶走,把牠留在我家是想幹麼?挑起我對妳的回憶?妳的心機未免太重了,現在我把它物歸原主,我不會再來了!」

  話落,金陽皓氣惱的轉身大步走開,走得急促,走得慌亂,就好像在逃避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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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獲駱君焰被金陽皓揍了一頓的電話通知,塗善亞趕忙從家裡趕到夏雪家中來。

  「魚上鉤了,對吧?」塗善亞一邊替駱君焰的唇角上藥,一邊微笑的問著。

  駱君焰挑挑眉。「妳老公被人家揍,妳好像很高興?」

  「哪有,我是替雪兒高興,至於你,不如上少林寺學學武算了,沒事可以防身,偶爾還可以在片中軋一角當個武打替身。」

  「謝謝妳的抬愛,親愛的老婆,如果妳老公哪一天真的沒飯吃的時候,會考慮妳的提議的。」

  塗善亞噗哧一笑,上藥的手卻依然細心溫柔。「不客氣……會痛嗎?」

  這張俊臉,就算被揍了一拳還是好看得緊,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廢話。」駱君焰沒好氣的嘀咕。

  在一旁一直沈默不語的夏雪終於開口。「真的很對不起,駱大哥,要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必挨這拳頭,其實金大哥平時不會這麼粗暴的,今天也不知吃錯什麼藥才會這樣,我代他向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他沒吃錯藥,他只是喝了太大瓶的醋而已。」駱君焰瀟灑一笑,摸摸夏雪的頭。「我沒關係的,一點小傷而已,但卻可以測驗出這小子是真的愛上妳了,不然的話,他不會激動成這樣,懂嗎?傻丫頭。」

  「你的手在幹什麼?」塗善亞伸手拍掉駱君焰呵護著夏雪的大掌。「別對小雪動手動腳的!」

  「妳吃醋啊?」駱君焰被拍掉的大掌索性撫上塗善亞嘟起小嘴的臉。「那還敢把老公借給人家當情人?還叫我一天到晚跑到這裡來一待就好幾個鐘頭?妳知道這幾個鐘頭裡可以發生多少事嗎?不怕我移情別戀?」

  「你要移情別戀的話就去,不送了。」哼,敢取笑她。塗善亞送了他的俊容一掌,轉過去拍拍夏雪的小手。「小雪,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再六天就是訂婚宴了,爸爸說金大哥會搭後天的飛機到新加坡,訂婚要用的東西金伯伯和他都準備好了,金大哥只要處理完台灣的事,及時飛到新加坡就可以了,到目前為止,金大哥都沒有提出停辦婚禮的要求……」

  「小雪……」塗善亞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我沒事啦,經理。」夏雪伸手抹去不小心滑下的淚珠,輕輕地微笑起來,眉兒彎彎,卻綴滿著數不清的哀愁。「聽說日本的櫻花真的很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好想好想去喔,經理,妳去告訴老闆,今年的員工旅遊我們去日本賞櫻花好不好?」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在場的塗善亞和駱君焰都因為情緒太傷感而說不出話來。

  「小雪……」塗善亞欲言又止的喚了她一聲。

  「嗯?」

  「這場戲妳要到什麼時候才喊卡?」

  夏雪笑了。「我一定要看到他走進結婚禮堂才會死心,如果他到最後還是選擇方雪,而不是夏雪,那麼……我就認輸,我會用盡全身的力量去永永遠遠的忘掉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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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也懂得念舊嗎?

  如果他沒記錯,昨天晚上他明明把牠丟在夏雪家裡了,為什麼一大早牠又重新出現在貓屋裡?而且吃得肥肥的,睡得好香。

  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金陽皓微瞇著眼曬太陽,鼻尖彷彿還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是茉莉花香!

  哪來的茉莉?他的視線往那幾排圓圓的葉子望去,小小白自的花苞藏在葉片之間,是它們嗎?

  夏雪偷偷在他家院子裡種茉莉?因為,他曾說過她像含苞待放的茉莉,是這樣嗎?

  金陽皓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淺淺地,卻得意非凡。

  他的小茉莉花呵,他為她失眠了一夜,醉得兩眼昏茫,卻忘了她這樣的女人可以這樣的愛著他,一心一意的愛著,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男人?

  他是被氣瘋了,才會以為那個曾在他的懷抱裡哀求著他愛她的女人,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

  不、可、能。

  她放在他家的小貓咪可以證明,她在他院子裡種的茉莉花可以證明,她愛他,愛到骨子裡。

  「金大哥,開個門好嗎?」大門外,夏雪的小手輕敲著門,門根本沒關,她看見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金陽皓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種的花,敲門只是因為禮貌。

  聽到她的聲音,金陽皓有些微的訝異,但心裡卻是雀躍不已。

  果真如他所料吧!這個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的女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移情別戀?昨天他的眼睛是被沙子給蒙住了!

  「自己進來。」他的嗓音平靜冷淡,刻意壓制住小小的得意與開心。

  門開了,夏雪走進院子,手裡捧著一個小鍋子。

  她是來求和的吧?

  沒有被嫉妒蒙住雙眼的金陽皓,姿態不再是昨夜的張狂,反而顯得十分悠閒。

  「煮了什麼好吃的要給我吃?」懂得煮東西討好他,是她唯一聰明的地方。

  被他這樣一問,夏雪的小臉脹得通紅,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是……給貓咪吃的。」

  金陽皓眉一挑,輕哼了一聲,有點不是滋味。

  原來她不是來跟他求和的,而是為了喂貓。

  「金大哥你還沒吃早餐嗎?我馬上去幫你做。」只要金大哥一直記得她煮的東西的味道,也許他就會在婚禮前夕突然發現她的好……

  「不必了。」他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我現在去幫你做。」夏雪邊說著邊打開鍋蓋,將整鍋煮好的貓食放在貓屋前,蹲下身對貓咪道:「喵喵乖,這些東西給你吃,慢慢吃喔,別噎著了,姊姊去幫大哥哥煮早餐喔,你自己吃,乖。」

  起身,夏雪轉身要進屋,手腕卻被金陽皓拉住──

  「金大哥……」

  「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愛妳。」

  「我知道。」

  「我也記得我說過妳不必再過來了。」

  「我知道。」

  「我更記得昨天晚上妳很勇敢的把我趕出妳家,還問我是不是愛上妳了。」

  夏雪看著他,點點頭。「是。」

  「那妳現在在幹什麼?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金陽皓冷然一笑。「難道妳對我還不死心?」

  吞了吞口水,夏雪鼓起勇氣道:「如果我說是呢?」

  「是什麼?」

  「我……愛你,我也知道你不愛我,不過沒關係,就讓我再為你煮幾頓飯,好嗎?就算你只記得我煮的東西也無所謂,至少這樣,你會多多少少記得我一點。」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金陽皓只聽得到自己如雷貫耳的心跳聲在蠢蠢欲動。

  「妳……是笨蛋嗎?」這樣愛著一個壞蛋,傻傻的愛著,不是笨蛋是什麼?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好了,反正……我愛你。」淚潸然而落,夏雪不顧一切的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我就是愛你,愛上了,就再也走不開了。」

  什麼喂貓?全是借口而已!她想見他!想見到快發瘋了!

  她擔心經過昨夜,他真的不再理她了,覺得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打算再也不管她……

  所以她來了,煮了一堆貓食,其實她真的想煮的是給金大哥吃的食物。

  金陽皓該把她推開的,大掌卻撫上她柔軟的長髮,珍視的反擁著她柔弱嬌小的身子,深深、深深地……用整個靈魂抱住她。

  「如果……我也愛上妳了呢?」他輕輕、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嗄?」夏雪一愣,微微仰起小臉看著他。她沒聽錯吧!金大哥說他愛上她了?

  「如果……我愛上妳了,那該怎麼辦呢?怎麼辦……」他歎息,內心掙扎不已,他早就愛上她了吧!

  要不,他為什麼婚禮在即,還找了一堆理由留在台灣不想走?

  要不,他為什麼要因為那個常出現在她屋子裡的男人,氣得失去控制、出手打人?

  要不,他為什麼老期待著她小小的身影出現,希望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他的壞,大聲的對他說愛他?

  因為,他也愛她呵!

  他愛她,卻不能不放棄她,否則,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將白費……

  「金大哥,你說……你愛上我了?」他久久不語,她卻不得不問,這對她很重要、很重要,關係著她和他的未來與幸福呵!

  「我只是說如果……」

  「金大哥?」她緊緊、緊緊地抓住他。「你剛剛明明說你愛上我了,是吧?我聽見了。」

  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甜美卻沾了淚痕的臉,金陽皓審視著她,一看再看,像是最後的依戀似的。

  「就算我真的愛上妳了……我還是要跟方雪結婚,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如果是這樣,妳還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聞言,夏雪淚如雨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說,他愛上她了。

  他終於說──他愛上她了!

  老天……

  夏雪將臉埋進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我愛你,金大哥,可是……我是不會當人家情婦的……」

  既然他愛她,那麼,她將會留在他身邊,而且留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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