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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清 -【先生借過(小姐毛病多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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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2: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先生借過 (小姐毛病多之一) 湛清
  
從昨晚到今早,不過只是短短幾個小時,
這中間她醉了,她睡著,她醒來,世界大改變!
她忽然從未婚變已婚,嫁給了一個叫閻旭予的陌生男人,變成了「閻太太」?!
媽呀~~真要命,過程中她到底做了什么?還是這男人做了什么?她根本記不得。
早知道被衰神附身會倒霉到這種程度,她就吃齋念佛求耶穌去了,
現在可好,她愛情完蛋,豪賭大輸,連婚約都賠給一個怪男人,
最慘的是他當真了……天啊,
女人最想要、最重要的婚姻與幸福就這樣被她給玩掉了,她可不可以不要負責啊?
他說不行,還說希望她履行妻子的義務,想享受當丈夫的權利。
他真的要逼她負責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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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閻旭予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女人。

  端坐在賭桌的一端,他的注意力只有三分留在桌上的賭注上,反正輸與贏只有聽天由命,跟技術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正是他此時需要的,麻痹自己,不要去使用腦袋瓜子。

  既然無須花費太多心神在賭博上面,他就有很多時間跟空檔可以觀察對面那個女人。

  他從來沒見過有比她更背的賭客。

  從她抱著那堆籌碼坐進這一桌開始,她一次都沒有贏過。賭運背到這種程度,還死不肯離開,也算是一種奇觀。

  那個女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長發,直直地披放在肩膀上,沒有任何人工的過度渲染。柔軟的發絲圍繞著她精巧的臉蛋,讓她臉上的白晰看起來有幾分脆弱。她的眼底隱隱閃爍著一種決心,一種怒氣,倣佛明知道自己在做意氣之爭,卻仍義無反顧地投入。

  是那雙眼睛,那張臉上的不服輸,攫住了他的目光。

  「莊家通殺。」發牌員聲音平板地宣布,引來眾人一片哀嚎嘆息。

  閻旭予沒有嘆息,那是因為贏錢根本不是他上賭桌的目的,他只是需要麻痹自己的腦袋。

  而她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雖然她比這桌的任何一個都有資格嘆息,但她只是緊抿著嘴,不斷地將一個又一個的籌碼押注下去。

  在她坐進這一桌之前,他就見過她。那時她手裏拿著一迭百元美鈔,腳步堅定地朝兌換籌碼的櫃臺走去,她將現鈔推出去的模樣,就像玩梭哈的玩家,篤定地要贏這一把。

  可是小姐的運氣不大好,今晚恐怕要輸了這一局。

  果然沒多久,她連最後一個籌碼都落進莊家的口袋中了。只見她面不改色地滑下賭桌,正式退離開這場只輸不贏的賭局。

  「先生,借過。」她的聲音打斷了閻旭予的神遊。

  他猛一抬頭,僅能捕捉到她飄過眼前的輕柔發絲。

  不知著了什么魔,他收起桌上的籌碼,毫不猶豫地跟著她後面走。畢竟賭博從來沒吸引他的注意力過,而現在她卻吸引了他。

  閻旭予不想分析自己為什么會做這種事情。他過去的歲月都花在努力地經營家族企業,忙到不知道何謂空閒,而這一切在前兩天有了巨大的改變,讓他這循規蹈矩的三十年,看起來像是一場笑話。

  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再也不要回去過去的生活模式了。

  「啊,我記得還有一些零錢的。」戴芙寧喃喃自語地掏著包包裏面的零錢,果然掏出幾塊錢。「就玩吃角子老虎吧!」

  正當她找了一臺機器,一屁股坐下去時,閻旭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如果我是你,就會挑你左邊那臺機器。」

  戴芙寧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馬上轉頭過去,剎那間她就呆住了。

  一個男人,又高挺又俊朗,穿著三件式西裝的模樣像個模特兒似的。他看起來屬於勁瘦型的,舉手投足間卻有說不出的優雅。那張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倣佛他並不習慣這么柔和的表情,線條顯得有點僵硬。他的眉眼間有著抑鬱的痕跡,沉淀在眼底不易察覺的落寞吸引了她。

  「你說中文?你是臺灣人?內地人?」戴芙寧好幾天沒聽到中文了,不禁雀躍了起來。

  看著眼前女子的興奮情緒,閻旭予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是剛剛那個輸了一堆錢的人,她似乎很能調整情緒。

  或許他該跟她學學,那么他心裏頭那個很大的空洞或許可以慢慢填平。

  「你坐的那臺機器稍早才開過大獎,所以短期內應該不會出現令人期待的好結果。」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再度重復了剛剛的話題。

  「喔!」她回過神來,掩飾掉自己的失態。雖然這是拉斯維加斯,很多人是來這裏狂歡的,但像她這樣緊盯著一個男子猛瞧,還是很不禮貌。「無論我坐哪裏都沒差別啦,反正我橫豎是要輸的。」

  話雖如此,她還是聽話的挪動了一個位子,坐到他建議的左邊那臺機器前。

  「橫豎都要輸?那幹么還賭?」閻旭予早該走開去,卻發現自己竟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因為只要牽扯到運氣的東西,我從來沒好運過。抽獎沒中過也就算了,賭博更不可能贏,自從我小學時把壓歲錢通通輸掉之後,我大概十幾年沒賭博了。」戴芙寧將零錢投進機器,隨手按了一下,沒想到機器嘩啦啦地叫了起來。

  「哈哈哈!」閻旭予大笑出聲,這幾個禮拜來第一次真心的笑出來。

  戴芙寧則是手忙腳亂地跳了起來。「怎么辦?機器被我玩壞了嗎?慘了啦,我的錢通通輸光了,我賠不起……」她東張西望著,倣佛正在考慮畏罪潛逃。

  閻旭予卻笑得更大聲了。

  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不要笑得這么誇張,或許我可以找機會偷偷的離開,而不引起工作人員的注意。」這男人是跟她有仇嗎?他長得那副尊容已經夠引人注意了,還這樣大笑,只怕老板很快就會派人過來逮她了。

  「小姐,你贏了。」他笑著拍了下她肩膀。

  「贏……贏了」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知從哪裏拿來的一個小桶子,把機器裏面的零錢掃進桶子裏面。

  她足足呆滯了好幾秒,這才醒了過來。「你是說我贏了?剛剛那是零錢的聲音?」

  怎么可能?

  她長這么大從來沒交過這種好運。

  她是出了名的衰耶!以前就連係上公告考試日期錯誤,助教雖然在五分鐘內就更換了正確版本,她都能在這五分鐘之間去看到公告,繼而缺考被當,成了係上的年度笑話。

  還有就是她很少逃課,但是每次逃課都會遇到教授點名,所以她的室友們每次發現她要逃課,就趕緊爭相走告同學要去上課,看得她都快要吐血了。因為這樣,她大學再也無法逃課了。實在不是因為她格外認真的緣故,她是被逼的啊!

  就連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都能莫名其妙地飛了,卷走了跟她借去的二十萬,消失無蹤。這就是她為什么看破一切,拿出她打工多年的積蓄,直奔拉斯維加斯「墮落」的原因。

  這樣的她,居然贏了?

  「有這么難以置信嗎?」看著她瞪大大的眼睛、張開開的小嘴,閻旭予忍不住動手將她下巴合回去,以免有沒長眼的蚊子莫名其妙葬身於此。

  「你不會相信的,這跟天下紅雨的情況差不多。」戴芙寧抱著他幫她裝好的那桶零錢,感動到差點沒熱淚盈眶。

  倒霉了二十三年,她終於也交了一次好運啦!

  甚至還遇到一個友善的帥哥,這不是交好運是什么?倒霉的她也有這一天啊,說不定老天爺終於良心發現,要把她以前缺乏的好運通通補回給她。這樣一來,她豈不是要比別人幸福很多倍嗎?畢竟她過去是比正常人衰很多倍呀!

  「這是你為我帶來的好運,走,我請你吃飯。」戴芙寧抱著那桶零錢,義氣地說。

  「先去把零錢換掉,你總不會要抱著這桶子出門吧?」閻旭予笑著指指她手裏的小桶子。

  看到她開心的模樣,他竟然也被感染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陰霾情緒一掃而空,讓他有種自由了的感覺。

  「啊,對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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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旭予斜靠在座位上,閒適地看著對面吃得很起勁的女人。

  「你怎么停了?這裏是算人頭的,吃多一點才劃算。這個生蠔很新鮮,還有牛排也煎得很嫩,你都吃過了嗎?」戴芙寧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叉子上面還有一塊切好的帶血牛排。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說話時,他的嘴角不禁含著一抹笑意。「看你吃飯也是一種享受,感覺很……振奮。」

  「振奮?」戴芙寧瞪大眼睛。「我是滿開心的,你不知道我今天是破天荒的無敵好運。你多吃點,還想吃什么,等一下我們再去,我還有錢。」

  不去管她把十幾萬的積蓄輸光光的事情,她光想到她剛贏的那五百多塊美金,嘴巴就合不攏了。

  不是為了錢,而是那給她一種人生出現曙光的感覺。這二十幾年來,她的那口鳥氣終於有出來的一天,光想到她就爽翻了。

  「你真的要請客啊?可是我看你之前在俄羅斯輪盤那邊輸掉不少錢。」閻旭予還是覺得這女孩樂觀得過分,雖然如此,他現在可是非常歡迎她的開朗與樂觀。跟她在一起,他常常都忍不住不斷地微笑著。

  「十幾萬啊,嗯,不多不少,剛好是我的總財產。」她拍拍口袋說。

  「總財產?」他挑起眉毛。「你是說你輸掉了所有的錢?」這樣還笑得出來?還吃得下嗎?

  「我還有剛剛贏的五百多塊啊,所以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如果不是你幫我帶來好運,我連晚餐都沒得吃。」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忍不住補充。「當然回程的機票跟酒店錢我都付了啦,不用怕我流落街頭。」

  閻旭予瞠目結舌之後是大笑著搖搖頭。

  這女人真是讓他見識到了。如果她破產了都還笑得出來,沒道理他要這么憂鬱吧?充其量他也只能算失業了。

  「沒有人說過你很樂觀嗎?」他從來沒有認識像她這樣的女人。

  「樂觀?也還好啦,如果你從小衰到大,不樂觀行嗎?你不知道,我的衰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衰了二十三年,也習慣了啦!」戴芙寧當然也會哭也會難過,只是日子總是要過,不能因為天生倒霉就要自暴自棄,天天在臉上畫陰影過日子吧?

  「喔,你一直說你很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雖然他剛剛也親眼見證過她在牌桌上的可怕霉運,但還是忍不住好奇。

  「這個要說清楚就很困難啦!就拿最近的來說,嗯,存了幾年的打工費用,本來要跟男朋友一起出國玩的,結果被男友以創業為由借走,然後這個交往三年的男友忽然移情別戀,卷款潛逃,這樣算不算衰?」

  「所以你才會破產嗎?」他不敢相信地問。

  「到這裏還沒破產啦,是因為本姑娘大大不爽,哭了兩天之後決定要大肆揮霍。於是把我剩下的財產全換成美金,買了到這裏的機票,就飛到拉斯維加斯來墮落了。反正橫豎都要敗光,那還不如我自己來敗。」想到那個沒用的前男友,她真的不知道是氣自己多,還是恨他多。

  「聽起來確實滿灰暗的,那這樣吧,為了回報你的晚餐,我請你喝酒。」他想到要回到冷清的飯店房間,忽然覺得難以忍受。

  「真的嗎?」她眼睛一亮。「你看,我今天真的滿幸運的,現在還有人請我喝酒呢!」她笑著把盤子裏面的食物掃幹凈。

  閻旭予大笑起來。「聽起來是滿幸運的。」

  兩個人說走就走,很快結了晚餐的帳,找了家熱鬧的Pub就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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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說閻……」戴芙寧喝了兩杯酒,人微醺,身體很輕松,腦袋瓜子卻連他全名都記不得。

  「閻旭予。」他冷靜地接口,看起來比她清醒,實際上也喝了好幾杯烈酒了。

  「我說了我這輩子發生的那么多糗事,你還不敢把你的事情說給我聽嗎?難道你比我更慘嗎?」半攤靠在桌上,座位間相隔的熱帶樹林隔起了隱私,讓她更放松了自己。

  她覺得腦門熱熱的,身子輕飄飄的,原來喝了酒的感覺這么讚,她早該嘗試的才對。

  「我?」他眼神一斂,自我調侃地一笑。「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跟她比起來,他要處理的只是自己心態的轉變,倒不是遭遇到什么倒霉透頂的事情。

  「你看你,眉頭又皺了。」她伸出手去揉開他的眉。隨著他眉頭被撫平,她的唇邊也泛起了一抹夢幻似的笑靨。「這樣才對,眼睛裏面不要藏有那么寂寞的神色,至少我現在在這裏吧,可以陪你喝酒解悶哪……」

  看著她暈紅的臉蛋,溫柔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法移開。

  她是個陌生人,卻關心他眉頭皺不皺,眼底的寂寞有多深。

  他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同,拚命工作了這么多年,把公司經營得這般出色,但是他的父親卻從來不關心他腦子裏面的想法,或者是他心裏頭的感受。

  相處了三十年的家人,遠不如眼前的善良陌生人。

  他心裏頭一陣溫暖流淌,一個伸手將她連人帶椅的拉了過來。

  「怎么……」她一個重心不穩,趴靠在他肩膀上,一抬頭,卻跌進了他眼眸的深潭中。

  她的頭更昏了。

  他靠她很近,近得她看得到他下巴的胡髭,聞得到他身上的刮胡水味道。他的氣息吐在她臉上,一個轉頭,他啣住了她的唇。

  四片唇貼靠在一起,沒有人動,沒有人出聲。

  她仰著腦袋,感覺到他退開一吋,然後他修長的指滑過她光滑的臉蛋,掃過她的肩膀,穿過她的肘,末了停靠在她手腕內側的脈動上。

  她的心跳加快,眸色慌亂。

  他的指扣住她的,用一種親密的方式握住她。

  她喘息,但喘息未竟,就連著唇瓣被吞噬進他的熱情之中了。

  她看不到東西,只覺眼前一片花白,接著多種繽紛的顏色在眼前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他席卷著她口中的溫暖,帶來一波又一波奇妙的感受。

  直到他放開了她,她還無法讓自己坐直。

  「喔,天哪!」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也不管那是他的,就直接喝了下去。接著就嗆咳了起來。

  「妳喝到我的威士忌了。」他拍撫著她的背,趕緊給她一杯冰開水,這才解救了她。

  「天哪,這種東西你也可以喝這么多杯?」她不可置信地指著眼前的杯子。「你酒量真好,要是我喝這么烈的酒,大概早就醉了。」為了掩飾那個吻帶給她的莫大影響,她話多了起來。

  「我是不怎么清醒。」他拉開一抹性感的笑容。如果是平常的他,才不可能這樣吻一個剛認識的女人,還吻得不想放開她。

  「是嗎?」她捧起他的臉想要近一點仔細研究,卻發現這是個蠢主意,她一看到他的唇就又整個人熱了起來。

  她倉卒地放開他站起來,卻腳步不穩地跌坐回去。

  「你動作慢一點。」他握住她的肩膀,以防她跌下去。

  「我看我們結帳離開好了,我需要吹點風。」她拍拍熱呼呼的臉頰。

  「吹風?好主意。」他招來侍者結了帳,這才扶起她走出Pub。

  「好一點了嗎?」他轉頭看她,卻見她像只烏龜似的,落在後面。

  他回頭去找她,發現她又開始對他綻放那種夢幻的笑容,讓他肚子一陣騷動,直想直接將她壓進最近的床上,跟她做愛。

  甩去腦子裏面的綺思,他低頭問:「要回去酒店了嗎?你住在我們相遇的那家酒店,對嗎?」

  「我不要回去,我要散步,還要喝酒,要狂歡,要享受人生!」她揮動著雙手,放肆地笑著。

  「妳醉了吧?」他的神智其實也不怎么清醒,只覺得渾身很放松,沒有什么拘束的感覺真好。

  他這三十年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如果喝醉能換得自由的感覺,那么他或許該多喝一點。

  「我們走走,今天不醉不歸。」她大發豪語。「再找一家喝酒吧!我們喝……喝遍拉斯維加斯的美酒。」

  看她說話不順,腳步也淩亂,他索性將她橫抱起來。「來吧,要去哪裏,我抱你走比較快。」

  戴芙寧呆楞了一下,這才勾住他的脖子,格格地笑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好男人。」她大加讚許地啵了他臉頰一下。「我怎么就遇不到你這樣的好男人呢?」

  她說著臉蛋皺了起來,眼底迅速地聚滿了淚水,這陣子的挫折跟痛苦,被拋棄的、被背叛的苦澀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淚水放肆的奔流,轉眼間她已經哭成一個淚人兒了。

  「噓,親愛的,哭吧……我的肩膀借你用。」他抱著她,腳步穩定地繼續往前走。

  那穩定的震動逐漸成了一種節奏,慢慢安撫了她心口的劇痛……

  她趴在他胸膛上,感覺前所未有的脆弱,倣佛這許多年強自撐著的笑容可以休息了,肩膀的壓力也可以暫時卸下。她全然信任地靠著他,真想要他就這樣抱著她走下去,永遠不要停止。

  「你知道嗎?這是我遇過最棒的胸膛,最溫暖的懷抱。」她的唇抵著他頸邊的脈搏,低喃著。

  他駐足,溫柔地看著她。

  她眼底的脆弱讓他想要呵護她,想要保護這雙細小的肩膀,想要保護之前她唇邊那種放肆的笑容。

  內心莫名的衝擊讓他再度低頭吻住了她。

  她像只乖巧的貓咪似的,溫順地靠在他懷抱中,迎接這個綿長的吻。

  他的吻像是最溫暖的海水包圍著她,他的心跳在她手掌底下跳動著,拍動著她的心湖。她感覺到自己胸口倣佛一口不斷冒出新泉的湖水,震蕩著、跳躍著,倣佛要奔出來似的。

  不知為什么,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倣佛認識這個男人,即將為自己的生命帶來不同的起點。

  這是一種奇怪的預感。

  她不知道他吻了她多久,直到有人在附近喊叫著什么,她才緩緩從那團迷霧中醒過來。

  「先生、夫人,登記的地方在這裏,十分鐘之後你們就可以去度蜜月了。」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她探頭一看,是個穿著黑袍子的白胡子外國人。「他說什么度蜜月?」

  閻旭予抬頭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小巧的教堂。「我想他是以為我們要結婚。」

  「結婚?這么晚了?」她訝異地說。「對喔,聽說這邊結婚很方便。」就連教堂也開放二十四小時,跟便利商店有得拚。

  「怎么樣,想不想試試看?」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念頭,居然這樣問。

  「試試看?真……真的嗎?」她的心狂跳,頭又暈了起來。

  「有何不可?」他笑著回答。這三十年來他循規蹈矩,認真工作,可是他卻不曾快樂過。

  他再也不要當回去那個人了。

  從此以後他要改變他的生活,改變他對生命的態度。既然這個女人讓他快樂,那么他選擇這裏做他新生命的開始,或許也不錯。

  「有何不可?」她高聲地重復他的話,覺得他大約是瘋了。

  「哈哈哈……」他大笑著抱著她走進教堂,把她的問題拋在腦後。

  相對於他的興致高昂,她的腦袋則是一團混亂。十分鐘之後,她變成了閻太太。此時起,她的腦袋已經完全無法適應這團混亂,幹脆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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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3: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戴芙寧醒來時感覺像是被一車軍隊踩過,後腦勺還隱隱震動著。

  呆滯地環視四周,忽然發覺房間的布置跟昨天不一樣。猛地轉頭,卻差點沒把腦袋瓜子給抽斷了,因為她的長發竟被壓在某種重物之下。她小心翼翼地抽出發絲,腦袋瓜子一能轉動,就發現一件讓她更想尖叫的事情。

  「啊……嗚……」她用力捂住嘴,以免自己的尖叫聲奔馳而出。

  裸男!

  她的床上睡了一個光溜溜的男人。雖然他的臀部還蓋著被單,但是根據薄被單下的肉體形狀來到斷,他就算不是全裸,也不會穿太多布料。

  他趴睡著,一只腿還勾住她的腿,光裸的背在晨光下呈現漂亮的金黃色澤,讓她忘記腦袋的沉重感,直想伸手去摸上一摸,看看那觸感是不是跟看起來一樣的讚。

  「我的天哪……」她喘息,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只不過不知道是腦袋中那種隨著清醒而來的慌亂造成的,還是眼前的裸男太養眼害的。「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腳抽出來,這才緩緩地踩到地面上,正好踩在自己的牛仔褲上面。

  低頭一看,除了牛仔褲,她的襯衫、內衣都躺在牛仔褲旁邊。這么說來……

  天哪,她身上只有一條小小的蕾絲內褲!

  隨手抓了皮包想逃,卻因為尿急而決定先上個廁所,慌亂中她趕忙躲進廁所中,腦子還很努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她跟他……到底做了什么?

  她記得好吃的海鮮百匯、好喝的雞尾酒,然後他抱著她走路,還有就是……教堂!她不可能真的結婚了吧?

  急忙地掏著皮包,她想要證明這一切只是夢,卻從皮包中掏出一張摺疊得很整齊的紙。

  「這是什么?」她用力的看著那上面的英文,接著——

  「啊!」

  尖叫聲差點掀掉浴室的屋頂,接著外頭一陣碰撞,男人的詛咒聲響起。戴芙寧還來不及收住尖叫,那個原本躺在床上睡大頭覺的男人已經踹開浴室的門,慌張地跑進來了。

  「發生什么事了?」閻旭予機警地環顧一周,發現浴室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闖入,甚至連一只蟑螂、老鼠也沒有。「你在鬼叫什么?我還以為你要被謀殺了。」

  嘆了口氣,他斜倚在浴室的門邊,雙手環胸,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身上一絲不挂。

  「這是結婚證書?!這個英文名字……是你?」端坐在馬桶上的人兒纖指一比,指著結婚證書上面的花體簽名。而簽在旁邊的那個名字她很熟悉,因為正巧跟她護照上的英文名字一模一樣。

  閻旭予探過身子看了那張紙一眼。「顯然是的。」

  看著他無所謂地聳了個肩,她幾乎抓狂。

  「你看起來很鎮定。」她指控地說。任何人睡一覺起來,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其妙結了婚,都不該有這等反應。

  「不然呢?像你一樣坐在馬桶上尖叫?」他攤了攤手,指了指她的狀況。

  隨著他的手勢,她低頭看了自己,發現自己只穿了一條小小的蕾絲內褲,身上另外一個遮蔽物就是那張結婚證書。

  「天哪!喔,喔!」她慌亂地想遮住自己,一抬頭就馬上發現到另外一個事實——他是全裸的。「你……你你去穿衣服啦!」

  她簡直不知道該昏倒還是逃跑,這種狀況實在太詭異,她從來沒有應付過。廢話,畢竟她從來不曾有過睡一覺起床就變成已婚婦女的經驗。

  「可是我想洗個澡。」相較於她的緊張兮兮,他真的是鎮定得過分。

  「等一下。」她見他沒有移動的打算,真怕他當真要在她面前洗澡,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推出浴室外,隨即「喀啦」一聲落了鎖。

  門後傳來他哈哈大笑的聲音,她隔著門橫他一眼,這才轉頭開始上廁所、梳洗。

  十五分鐘之後,她頂著溼溼的頭發,穿著浴室內的寬大浴袍走出浴室時,閻旭予已經套上一條新的西裝褲了。

  「你是來拉斯維加斯洽公的嗎?」她皺著眉頭看著他身上的西裝褲,那褲子看起來質料很不錯,但應該是正式場合穿的。

  這時候她才想到,即便她對他可說一無所知,但卻已經成為他的老婆了。

  「不是。」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子。「我的衣櫃裏只有這種衣服跟睡衣,所以只能帶這些出來。」他想到他過去那種毫無休閒可言的生活,不禁覺得唏噓,那樣的執迷到頭來到底又是為了什么呢?

  「那我建議你去買幾條牛仔褲跟休閒衫,甚至短褲跟涼鞋都可以。」她總覺得在這種觀光勝地穿西裝打領帶,除了晚會的正式場合之外,只有管理賭場的黑社會份子才這樣穿。

  「好啊,我們等一下就去買,我得衝個澡。」他說著就要走進浴室。

  「我們?」她怪異的神色扯住他的腳步。「我是我、你是你,哪來的我們?」

  閻旭予一臉傷心地看著她。「結婚不到二十四小時,你居然就要拋棄我了?」

  她知道他的傷心是作戲的,但是他眼底若隱若現的落寞還是讓她覺得很內疚。「好吧,那我保證不逃跑,你先去梳洗,然後我們再來想辦法解決這個狀況。」

  他不可能是真的想娶她當老婆。

  他昨天可能喝太多了,沒聽清楚她說到自己有多么「帶賽」,才會腦袋一時被骰子糊住,在路過教堂時娶她為妻。

  他甚至真的買了—枚戒指給她。

  「這個是假的鑽石吧?」她盯著手指頭上那個簡單的戒指,樣式雖然簡單,不過幹凈而俐落,戴在她蔥白的指間真的很亮眼。

  昨天他聽從教堂工作人員的建議,先到附近的珠寶店買了結婚戒指,當時他一看到她戴這枚戒指,就決定要買下它了。他付帳的速度快得讓她沒機會看到價格,不過她想應該不是真的鑽石,哪有人隨便拉一個陌生女子結婚,還送她真的鑽戒?尤其是像她這么衰的人,沒可能遇上這等好康事。

  本來正想先溜回房間換衣服,但是又想到他剛才的神色,於是作罷。她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穿回去。

  「我們結了婚,然後呢?」她的記憶力只回復到教堂交換戒指那裏,之後的事情可說是一片模糊,更別說去記得到底有沒有跟他這個還是那個。

  她暗自呻吟一聲。

  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就算他倆真的這樣還是那樣,那么好歹已經先結了婚了。

  胡思亂想間,閻旭予已經衝完澡出來了。擦了擦微溼的發,他看了戴芙寧一眼,倣佛在說很高興她沒溜走。

  「昨天晚上是你帶我回來的嗎?我只記得我們在教堂交換戒指,之後的事情就想不起來了。」她幹脆問他比較快。

  「是啊,我一路抱著你回來,你當時睡得非常香甜,而我可不想睡在教堂的椅子上,只好一路抱你回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表戴上。

  「我大概喝醉了……」她紅著臉低頭說,忽然又想起什么的猛抬起頭。「不對,那你昨天好像還很清醒嘛,既然這樣,為什么會讓我們幹出這種荒謬的事情?」

  她一直以為是兩人一起喝醉的後遺症,可是他既然還有能力抱她回來,可見他當時至少還算清醒。

  「荒謬?我不覺得啊!」他一臉無辜地說。

  「不、覺、得?」她瞇起眼睛用力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是真的還假的?你是說你真的想要娶我?一個才認識一天,不,甚至才半天的女人?你確定你的心智正常嗎?」

  誰會想到她失去了一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居然才飛到拉斯維加斯幾天,就馬上把自己嫁掉了。她回去說給朋友或家人聽,恐怕大家只會哈哈大笑當她講笑話吧?怎么可能?!

  「我覺得我的生命已經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了。順應變數,讓自己有不同的生活方式,那也不失為一種有趣的做法。」閻旭予很認真地回答。

  「我……你……」她指著他又指了指自己,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這太荒謬了,我昨天甚至穿著牛仔褲去結婚,你好歹是穿西裝打領帶,而我……」

  她身上穿的正是她昨夜結婚時的打扮,牛仔褲加很休閒的襯衫,嗯,甚至配上球鞋一雙。這就是她結婚時的裝扮。

  「這個我可以補償你。你不是要陪我去買衣服,我們順便幫你買一件結婚禮眼。一定要露肩的,你的肩膀非常的迷人。」他的指尖滑過她肩頭,引起她一陣怪異的感覺。

  有點麻,又有點癢;有點熱,又有點涼,總之感覺很奇怪,是她不曾有過的感覺。他也不過就是伸出一指輕碰了她一下呀!

  她吞了吞口水,壓抑下那種奇怪的感覺。「婚都結過了,還買什么結婚禮服?」

  「這你就不懂了,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慶祝我們結婚,然後……」他開始在腦海中計劃起來。

  不知道怎么了,他覺得雀躍而振奮,好像小學生要出門去郊遊的感覺一樣。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尤其歷經了前一陣子心情的低迷,此時的他可說是太過興奮了點。

  「你確定你要慶祝?」她懷疑地看著他,這男人怎么一點都不被這件婚事困擾啊?「我沒有跟你說過我是個很倒楣的人嗎?昨天那裏一定是音樂太大聲,所以你沒有聽清楚,我再跟你說一遍……」

  「我昨天聽得很清楚。」他伸出手打斷她即將出現的長篇大論,一旦讓她開始述說起她的「帶賽史」,恐怕他倆會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自從認識我之後,你就改運啦,昨天的吃角子老虎,記得嗎?所以這個你就別擔心了。」

  「我看過分樂觀的人是你。」她無奈地抬頭看他。

  「我們可以走了吧?你需要換一件衣服嗎?我們先去樓下吃午餐,然後再去買我們需要的衣服,你看如何?」他邊走邊將她推出房門。

  「在我想用力解決我們的難題時,你能想到的就只有吃飯跟購物嗎?」戴芙寧為之氣結。

  「本來生命就可以很簡單的,輕松點。關於這個,我也是最近才學到的,還是從你身上學到的。」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新的、有別於他的生活態度,所以他不知不覺也開始改變。

  到目前為止,這些改變都讓他很高興。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他覺得可以走出陰霾,重新找到力量。

  「唉!」嘆了口氣,她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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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芙寧緊張地扭緊裙擺,又帶點歇斯底裏的撫平被自己弄出來的縐痕,當電梯抵達的聲音傳來,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光燦的電梯門一打開,她緩步走出電梯,朝著大廳的那一頭走去。

  她穿著閻旭予送給她的結婚禮物,一件水藍色的曳地禮服,高雅又深具魅力。她從來沒有這么在乎過自己的容貌。她想要他喜歡她,想要他為她迷醉,就像她迷戀他一般的為她傾倒。

  遠遠的,原本坐在大廳沙發上的閻旭予站了起來,他那身灰色西裝襯得他異常的英挺俊俏,就連他頭發的波浪都倣佛閃動著光芒,讓她一時間忘記自己的緊張。

  他快速地迎向她,眼睛則片刻不離地盯著她,直到他抵達她身邊。

  「那家店的老板要是看到你,肯定要挖你去當模特兒。」他的唇邊浮起一抹讚賞的笑容。

  她的發絲盤在頭上,松松的垂下幾絡,波浪般婉蜒而下她的臉龐,給人一種溫柔而浪漫的感覺,露肩的水藍色禮服讓她就像剛從海水中站起來的美人魚,渾身煥發著晶燦的光彩。

  她的臉上化著淡粧,剛好粧點出她五官的嬌俏,臉龐細致而小巧,身材卻修長而勻稱。

  「我看起來……還可以嗎?」雖然他的眼底已經盛滿了讚賞之意,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豈只還可以。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娶到一個美人了。」他挽起她的手,低頭輕聲說。

  她的臉泛著淡淡的紅暈,倣佛打上最上等的粉彩,讓她的皮膚更為細致動人。

  今天兩人在飯店的餐廳吃過午餐之後,他真的把她拉去逛街了。不只買了一準較休閒的衣服給自己,也幫她買了幾件漂亮的洋裝。其中最讓人難以忘懷的,就是她身上穿的這套禮服。

  當時他堅持她試穿這套衣服時,她還很懷疑自己會不會糟蹋這漂亮的衣服。沒想到這禮服的剪裁完全襯托出她體態的優點。那當下閻旭予就決定買了。

  她發現在花錢方面,她這個新上任的老公是很大方的。

  他們所逛的店鋪價格都不便宜,但是他似乎連標簽都沒看,反而是她一直忍不住要去翻標簽,而他不斷在阻止她做這件事。

  逛了幾個小時,邊逛邊玩又邊吃冰淇淋,晚上回到飯店,他就帶著她去把她的衣物搬到他房間。

  由於他訂的房間此她的大得多,所以她自然就答應搬過去了。只不過她已經預付了這幾天的房錢,所以並沒有去辦理退房的動作。

  「我們要去哪裏吃飯?」她挽著他走出飯店大廳,卻看到門口有著黑色的加長型轎車等在那裏。

  「去了就知道。」他抿嘴一笑,司機已經把後座的門打開,他先讓她坐了進去,自己再從另外一側上車。

  車子平穩地開上拉斯維加斯大道,外面的景色她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天色漸漸昏暗,夜的光臨讓街道都活絡了起來。

  她想她此生大約是無法忘懷此情此景了。

  晚餐安排在一個相當有氣氛的餐廳,溫暖的燭光、輕柔的鋼琴聲,配上美味精致的食物,讓她這段時間來的紛亂都暫時消失,忍不住被這樣的氣氛給徵服了。

  何必想太多呢?

  多想也不見得能讓自己活得更卓越,不如就順應自然,感動時就感動,開心時就享受快樂。

  「你終於放松下來了。」他幫她的杯子添了一些香檳,唇邊泛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你有發覺到我的緊張嗎?」她訝異地問,沒想到他的心思這么細膩。

  「雖然你整天看起來都滿開心的,但有時候會對著自己皺眉頭,好像滿腹心事的模樣,我怎么會沒有察覺呢?」他輕聲地說。

  「我只是無法適應我們的新關係,到現在都還覺得這是一場夢。我們怎么可能就這樣結婚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除了有教養,舉止優雅之外,還體貼溫柔,這樣的男人怎么輪得到她?

  「就算是我們有緣吧!」他看出她沒說出口的心思。「芙寧,我在教堂說『我願意 時是真心的。或許你無法相信,但是在遇到你之前,我正處於生命中少見的低潮中。」

  「發生什么事了嗎?你是不是剛被逃婚,一時衝動才會娶了我?所以你看起來那么憂鬱、那么寂寞……」她很迅速的幫他編織起故事來。

  閻旭予差點被酒嗆到。

  「你的創造力還真強,該不會是寫文章賣錢的人吧?記者?」聽起來真像八卦雜志或是小說的內容。

  「不是啦,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她靦 地笑了笑,也發覺自己編故事的能力太強了,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

  「是我的事業。」他終於開始說了。說了第一句之後,後面意外地變得容易了。「我有一個兄長,從小就離經叛道,行為乖張,我的父親對他非常頭痛。所以身為他另外一個兒子,我一直都被耳提面命著身上背負的責任。」

  「你父親只有兩個孩子?」她看到他又皺在一起的眉頭,真想動手抹去那抹落寞。

  他點了點頭。「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做其他的事情,一路就是念商,一直到畢了業,然後逐漸接掌我父親的公司。這幾年我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情。」

  她看著他,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他穿著西裝,就像個談生意的生意人,一點都不像來度假的。

  雖然她二十三年的生命發生太多衰事,但她還是無法想像生活中只有工作的滋味。一個人必定有很大的興趣或企圖心,才有辦法這樣鞭策自己。

  「難道你從沒想過你或許做別的事可以更快樂?」就這樣順服地接受家人的期待,對她來說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幸運的是我還滿喜歡搞那些生意的。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這幾年公司營業額成長了不少,業務範圍也擴展到……」他忽然打住,笑了。「瞧我居然正在數算我自己的業績給你聽。」

  「哈哈哈,我應該拿張紙寫下來,還是我需要一整本筆記本才夠?」她頑皮地回話。

  他抿嘴一笑。「就是你這種幽默的性格,讓我覺得好過許多。」

  「真的嗎?說不定是我的悲慘故事讓你發覺自己只是第二悲慘,所以就省了感傷。」她笑著搭腔。

  「哈哈,正常人是很難有那種恐怖的賭運。」

  「然後呢?你還沒說完呢!」她可沒忘記他的事情只說了一半。

  他斂起嘴邊的笑。

  「其實我的故事一點都不曲折離奇。就是我大哥在離家多年之後終於返家,而我父親終於得到他夢寐以求的一天,就是我大哥浪子回頭的那一刻。」他的唇邊泛起一抹嘲弄的笑。

  她皺眉,伸手越過桌子握住他的,緊緊的扣住他的手。

  「不要那樣笑,不適合你。」她溫柔卻堅定地說。

  他的目光迎上她的,忽然有種奇異的溫暖冉冉而生。他不再只是自己享受自己的孤獨,他現在有了她。

  多么奇異的一件事情,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跟眼神,他的痛苦與不平都被安撫了下來。

  「接下來的故事你大約猜得到了吧?我父親打算將公司交給大哥負責,而我雖然沒有被踢出公司,但是也差不多了。」

  努力了這么多年,父親不把他的成就跟用心放在眼底,一句肯定的話也不曾對他說過,他以為是父親感情內斂的緣故。但是當大哥回來時,父親的眼底居然漾著激動的淚水,隔天就讓他坐進了總經理的位子。

  他不在意自己不能當總經理,也不在意自己失去了權利。但是父親的動作跟行為讓他猛然驚覺到一件事——他從來不是被期待的那一個。

  父親之所以要他一路按著他的安排上來,為的只是遞補大哥的遺憾。而當正主兒出現,他這個替代品就完全失去了價值。

  是這樣的打擊讓他心生退意。

  他把公司的事情交代好,馬上把過去幾年累積的假期全請了,打算等他想好怎么做之後才要回家。他收好行李後直接到機場去,買了最近一班的航班機票,根本不在乎那目的地是哪裏。

  「你想要的是你爸的肯定,是吧?」戴芙寧看穿了他層層盔甲內的脆弱,她直接這么問。

  那一刻她發覺他身體僵了僵。

  她的手覆住他的,他抽了開去,她固執的再度覆上。

  終於他嘆了口氣。「這就是我被你吸引的地方,你總是有那種源源不絕的力量,就算被擊倒了也能勇敢的站起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他到了這個生命轉折的地方,發現自己過去的生活完全建構在並不存在的希望中,他的父親不在乎他,而他卻花費了這么多年去學到這件事情。他不想再為了別人的期許而活,現在他要為自己活,按照他的方式。

  而他的第一個改變就是接受這個命運丟給他的女人。在這個女人身上,他看到了希望跟力量,也讓他從層層的陰霾中走了出來。有她在身邊,好像天塌下來都可以當成笑話,哈哈大笑就過了。

  他想要學習這樣的人生態度,再也不願意壓抑自己的需要,活在他人的框架之中了。

  「閻旭予……」她的手指與他的交纏,清楚的感受到他心裏的波動。她從來沒有覺得這么靠近過一個人,好像真的貼近一個人的心似的,親密而安全。

  他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一個使力讓她靠向他。

  「啊!」她驚呼。

  他的手圈住她的腰,緊緊地將她扣在身上。

  她來不及說話,就被這樣夾進舞池了。

  「陪我跳支舞吧,你穿這么美,不跳一下舞實在太可惜了。」他將她緊緊地摟著,超過了一般跳舞時該有的距離。

  輕柔的音樂很快讓她放松了下來,她在他強勢的帶領下,開始隨著他搖擺著身體。

  她的裙擺在他的腿邊拂動著,而她的身子跟他貼得非常近,近到他的氣息足以與她的交融。

  她嘆了口氣,仰頭看著他。

  「天哪,我以為我至少可以撐過三首曲子的。」他低頭盯了她的唇瓣看了一眼,隨即像是耗盡意志力般的轉開頭,望著遠方。

  她不解極了。

  「我惹你不開心了嗎?為什么不看我了?」她輕鎖眉頭。

  「天哪,親愛的,你再問下去,我們會連這首曲子都跳不完。」他懊惱地看著她困惑的臉,原本握住她腰的手移到她腰後,一個用力,他將她緊緊地扣上自己悸動的身體。

  她驚呼。

  低頭看著她因了然而滿臉通紅的模樣,他不禁笑了出來。

  「哈哈哈,現在你知道我的難處了吧?」說完了這句話,音樂正好結束,他牽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戴芙寧滿臉通紅的被拖著走出飯店,上了車。

  「等等,你這么急要做什么?」她坐上車了還在問。

  他轉頭看著她,視線暗示性地停在她唇上。「我要跟你做愛,一整晚。」

  她聞言差點腿軟,幸好自己此時是坐著,否則說不定要出醜了。

  「可……可是我們不能……」

  「為什么不能?我們結婚了,不是嗎?難道你不準備履行婚姻的義務?」他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婚……婚姻的義務?」她開始覺得不妙,雖然昨天晚上她似乎也跟他睡在一起,但是發生什么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你看起來有點緊張,放心,我會給你很多機會探索的。」他甚至頑皮地朝她眨眨眼。

  說話問司機居然已經飛車抵達他們住的飯店。閻旭予高興地給了司機許多小費,然後橫抱起她一路衝進電梯中。大廳的人見了都了解地朝他倆笑笑,搞得她臉差點沒熟透,最後幹脆整個人都埋進他懷中。

  那一晚她確實有很多機會實習做一個妻子的義務,因為他充分地示範了。

  他們陷入迷人的纏綿之中,忘了外面的一切,只有彼此的熱情陪伴著彼此。

  她當時的預感是對的,這個男人確實改變了她的命運。

  只是她沒想到,接下來的改變才真夠她受的。隔天她醒來,卻發現他消失在她生命中了,一如他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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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三年後——

  三月天,天氣逐漸回暖,陽光穿透午後的雨水,從落地窗照進咖啡店中,給人一種舒適又明朗的感覺。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咖啡味,隱約還有著果茶的香甜飄散其中。靠窗的座位上坐著兩個長發的女人,一個看起來親切,一個則看起來冷淡。親切的那個發尾微鬈,正在低頭摺著餐巾紙。

  「怎么樣,味道還可以吧?」戴芙寧停下摺餐巾紙的動作,抬頭問對面面容冷冽的女子。

  「嗯,不錯吃。」用力咬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席維亞的動作說明了這食物不只是還不錯而已,應該挺對她胃口的。「你真的不用多請幾個工讀生嗎?這一棟大樓光是上班族就多到不行。」

  這家佔地不大的中型店面是戴芙寧辛苦了三年的結果,這三年來省吃儉用,身兼數職,才終於籌到這筆創業基金。以她的衰運來看,能平安把錢留到開店,就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咖啡店開在翔嶼大樓的樓下,是租金頗為昂貴的地段,要不是好友席維亞讚助了一部分資金,恐怕她還租不起這店面。

  「暫時先請一、兩個,我自己可以辛苦一點,等店上軌道,營收若是不錯,我會多請幾個人的。」戴芙寧這幾年工作過度,現在即使背負著整個店的責任,工作量還不及以往的多呢!

  「你放心,這邊上班族很多,想要不賺錢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光是翔嶼集團這一家企業團體,員工就上千人,更別說其他出出入入的企業團體了。」席維亞不愧是有生意眼光的人,在開店的事情上面,給了戴芙寧不少幫助。

  「是啊,翔嶼真是個大公司,能租到他們的店面真是幸運,當時很多人在抽簽耶,沒想到我不需要動用你的幸運之手就抽到了。」戴芙寧幫席維亞的水杯加滿了水。

  「拜托,別提什么幸運之手,我跟你一樣都受夠了。」席維亞毫不客氣地翻白眼。

  她們兩個都是命運之神手下的受害者,而另外一個就是她們的好友喬羿絲。這三個女生在大學時代就彼此認識,一直到現在都還保持著死黨般的感情。

  巧的是三個人的名字都很像外國名,念書時飽受同學的嘲笑,還硬被規定不能取不同的英文名字。所以這三個人可說一見如故。

  另外一個讓她們緊密連在一起的,還有一件彼此都不愛提起的痛。她們各有各的毛病與困擾。

  戴芙寧的衰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而席維亞的幸運之手雖然總是帶來不少好運,抽什么獎都能中,但卻沒能讓她過她想要的安寧日子;喬羿絲一出門約會就下雨的「症頭」,更讓她長期處於失戀狀態。所以這三個女人除了惺惺相惜之外,實在沒別的選擇。

  畢業後她們都各自找了個小窩住,不願意三個人住在一起,堅持維持有美感的距離。可是又舍不得離開彼此太遠,於是住得相當近,走路十分鐘就可到達。只不過有時候三個人會窩在其中一人的家,一賴就賴上幾天,所以堅持這種距離不知到底有沒有意義。

  「Daphne,要不要來杯咖啡?」店內目前唯一的工讀生小杜殷勤地走過來問。

  戴芙寧猛地轉頭看他,原本和善的臉霎時變了臉色。「不要這樣叫我,我要你記住這一點。」

  原本打算獻殷勤的小杜被她嚇到了。「為……為什么?」

  雖然老板的臉色很難看,很不友善,但是不懂的還是要問,不然他會被好奇給憋死。

  旁觀的席維亞哈哈大笑出聲。

  「不是每個叫做戴芙寧的都可以是Daphne,還有,我好心一點警告你,我中文名字叫做席維亞,但千萬別自作聰明叫我Silvia。」席維亞平靜地說,倣佛剛剛聊的只是尋常的天氣話題。

  「可是……為什么?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好、很方便嗎?」小杜依然不能理解,為何一個英文名字可以讓平時親切的老板變臉。

  從他來應徵那天到現在,戴芙寧在他面前都是親切而有禮貌的,這就是為什么他不去兼家教,反而選擇到這家咖啡店端盤子的原因之一。當然,老板是個長得不錯的女人,也是原因之一啦!

  「就算很方便,我們也有權選擇以不方便的方式來做。」戴芙寧放下手邊的工作正色道。

  看到她嚴肅的臉色,小杜終於了解到這兩個女人是認真的,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味。

  「好,我了解了。」他終於點了點頭。

  「等等。」帝維亞在他轉身要走時叫住他。「我要一杯濃縮咖啡。」

  此時戴芙寧伸手制止了她。「你要喝的我來煮吧!」

  席維亞翻了下白眼。「雖然你是要說我嘴刁,但是總得要給人家學習的機會,不然難道你要一天到晚被綁在店裏?」

  「反正我現在沒事……」芙寧咕噥兩聲,這才在席維亞的眼神下妥協。「小杜,麻煩你幫維亞煮杯濃縮咖啡,昨天我教過你,還記得嗎?」

  「沒問題。」小杜倒是爽朗的答應了,他再度看了芙寧一眼,這才轉身回櫃臺後煮咖啡。

  一直到他走進櫃臺,維亞才轉向芙寧,傾身淡淡地說:「這小子喜歡你。」

  「怎么可能?」戴芙寧瞪大了眼珠子。「我……他是個學生,他比我……」

  「比你小。不過看來不大能阻止他。」維亞聳了聳肩,身上的中性穿著在她大方的舉止下更為帥氣。「不能怪他,你也算是個美女。」

  「什么叫做也算是?不甘願可以不要承認。」戴芙寧瞪她一眼,這才笑了出來。「我對感情已經沒了興致。」

  「你受的傷這么深,不會吧?我以為你學長那個呆頭鵝老早該被拋到腦後了,難道你還在想他?」席維亞忍不住要大驚小怪了,因為她以前交的那個家夥一點也不被她們幾個好友欣賞。

  當初那家夥琵琶別抱,她還替芙寧松了口氣呢!畢竟她們實在覺得那學長根本配不上她。

  就連喬羿絲那只不愛批評人的小老鼠也這么同意。

  「也不是啦,我很久沒有想到他了。」戴芙寧這才發現到,自己真的整整三年不曾去想過那段消失的感情了。這一點讓她滿訝異的,畢竟她真的曾經認真考慮過要嫁給他。

  沒想到她非但沒有嫁給學長,還嫁給一個第一天認識的陌生人。

  陌生人。

  沒錯,閻旭予確實是個陌生人,所以他消失了,她一點也不知道該怎么找他。那天早上她醒來時,還傻傻地以為他只是出門買個東西或什么的。直到那天的白天過去,黑夜又來臨,她才發現自己真的被拋棄了。

  顯然他後悔結婚了。

  想必他也去撤銷了婚姻,畢竟他們之間除了那一紙荒唐之外,真的毫無其他的聯係了。

  她連他住在哪個城市都不清楚,只隱約記得他是拿美國護照的美國公民。

  這也算是她的年少輕狂史吧!

  這些事情她沒有跟兩位好友提起。不是她蓄意隱瞞,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去提那段開始得荒謬,結束得愕然的婚姻。

  「不想他是很好,但是你不會因此有感情上的障礙吧?何士璿那家夥要是被我堵到,肯定給他好看。你知道他後來娶了那個老板的千金嗎?真是不知道那個女人上輩子幹了什慶壞事,才落得這等下場。」

  席維亞的說法讓戴芙寧笑了出來。

  「老實說我已經不難過了,當時我從美國回來後就完全把這個人忘掉了,再也沒為他掉過一滴眼淚。」芙寧笑著說。

  她是沒再為學長掉過淚,但卻曾在工作到深夜的寂寞夜裏偷偷想著閻旭予,想起了他的溫柔與體貼,想起了他為她敞開的肩膀,想起了他曾經在她最失意的時候,給她莫大安慰的懷抱。

  她忘不掉那個男人,卻又氣憤自己的軟弱。

  她總是哭了些許時候就會氣憤地抹掉眼淚,然後在那氣憤之中,她又會找到重新奮鬥的力量。

  這個回憶對她來說是個痂,卻也是股力量。

  「當時我真的很佩服你,本來我還要約你來跟我住一段時間,沒想到你包袱款款就這樣飛去美國了,把我跟羿絲嚇到了。」席維亞想起那段往事還是印象深刻,她跟喬羿絲都以為她會消沉好一段時間。

  誰想到她居然把所有積蓄都帶走,去美國豪賭一番。雖然她回來時臉色真的很難看,那陣子整個人也瘦了,但是卻再也不提起何士璿,久而久之,連她們都忘了那個家夥曾經存在過的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本來就容易衝動,當時我氣壞了,與其把錢讓他A走,還不如自己拿去揮霍。事實證明,豪賭真的很爽,雖然事後得從零開始,不過那種感覺真像是出了口鳥氣。」芙寧吁了口氣說。

  「這樣說是滿有道理的,但下次要去時別忘了找我,或許我可以幫你贏一點回來。」維亞笑著說。

  「不過我上次後來有贏喔,贏了五百多塊美金——在我輸掉那十幾萬的積蓄之後。」說到那次的經驗,芙寧還是眉飛色舞,畢竟她向來「帶賽」,幸運的經驗沒多少,當然格外難忘。

  「五百多塊?你玩什么?」維亞懷疑的瞇起眼。

  「吃角子老虎。」芙寧得意地抬高下巴。嗯,終於有驕傲的機會了。

  「好吧,吃角子老虎要贏那么多是真的滿幸運的,你是不是把前面二十幾年的幸運一次補齊了?」

  「哈哈,我也這樣認為,結果那天害我好得意喔!」得意的喝多了酒,把自己莫名其妙地嫁掉,以至於後來才有機會被人拋棄。芙寧差點要對自己吐舌頭了。

  「好了,得意的女人,等我喝完咖啡,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維亞指了指桌上那杯濃縮咖啡。

  剛剛就在她們說話問,小杜已經把煮好的咖啡端來給她了,基於對新人的鼓勵,雖然維亞沒有很滿意,但也沒有開口抱怨咖啡。

  「出發?去哪裏?」芙寧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去幫你買一件晚禮服啊,你沒忘了今天晚上翔嶼有個慶祝酒會吧?」維亞提醒她。

  今天是翔嶼集團為了炒作這整棟大樓商店街的人氣,特地辦的一個慶祝酒會,不僅可以吸引媒體的報導,讓這條商店街更為出名,也可以順便做一下翔嶼的形象廣告。

  事實上這幾年翔嶼集團就像匹黑馬一樣,在臺灣的企業界竄起,沒幾年子公司開了一堆,涉及的商業領域非常的廣。

  這棟大樓包括主體跟副建築,都經過縝密的設計,在短短一年內設計完成,建築完工。接著商店街開幕,翔嶼自己賣出部分店面,但大部分則用招商的方式租出去,讓這一帶的地皮翻了幾波,幾乎成了新的商圈。

  維亞以前在一家很大的企業上班,當老板的秘書,所以有機會搶先替芙寧租下這裏的店面。她一眼就看準了這裏的條件好,店開在這邊肯定要賺錢的。

  雖然芙寧的命運總比他人坎坷,但是身為她的好友,維亞用盡方法也要幫她。她最佩服的就是芙寧的樂觀,還有那種打不死的戰鬥力。每一次見她失敗,見她倒下,又見她爬起來,維亞私心裏非常崇拜這個朋友。而她席維亞只幫助願意幫助自已的人。

  「是今天嗎?怎么辦?酒會幾點開始?我今天八點才要打烊耶!」芙寧憂慮地說。

  店才新開張幾天,所以這周都會先營業到八點,往後再來考慮是延後時間還是維持原來的時間。畢竟這咖啡店要賣的對象是這棟大樓上班的人,或許該有別於其他咖啡店,配合人家的上班時間才對。

  「這還不容易,交給小杜就可以了。」維亞想得很簡單。「晚上翔嶼的員工部下班了,就算沒下班的也會去參加酒會,所以不會有什么客人啦,不如你就打烊算了。」

  「這樣好嗎?才開張沒幾天,就提早打烊……」戴芙寧遲疑著。

  「拜托,今天的酒會滿重要的,你沒忘了吧?多認識附近的店家跟翔嶼的主管,對你有好無壞。」席維亞做事不改明快的風格。「我打電話叫羿絲過來幫忙,這樣你可以安心離開了嗎?」

  她說著真的打起電話來了,只見她沒多久就跟電話那頭的人敲定。

  「維亞,你做事情真有效率,難怪你以前的老板還一直希望你回去上班。」戴芙寧覺得自己的朋友真的好能幹。

  「我對那種工作已經厭倦了,所以不可能答應。」維亞拉住她,生怕她反悔似的就要往外走。「我們走吧,先去幫你買一件禮服。」

  「禮服不用了,我有現成的。」她想起躺在她衣櫃中那件漂亮的水藍色禮服,心裏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真的假的?我怎么從來沒見你穿過?不管了,我先陪你回家看一下,如果不行,我的也可以借你。」

  她也只能任由維亞拖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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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芙寧,你真美。」席維亞一邊幫戴芙寧盤頭發,一邊忍不住讚嘆。「這件禮服真適合你,你什么時候買的?」

  水藍色的禮服襯得戴芙寧的膚色更為白皙,她那頭蓬松的頭發配上曳地禮服,營造出一種浪漫的感覺。

  戴芙寧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不禁有點出神。

  她還記得那一個晚上,她穿著禮服盈盈而下階梯時,他眼底的讚賞是多么讓她感到驕傲。而這一生,恐怕她都沒機會再穿這衣服給他看了。

  他倆的緣分只有那短短的兩天。

  「是上次去美國時買的。」它是件結婚禮物。那一剎那間,她有種衝動想要把自己的那段短暫婚姻告訴維亞,但卻又不知如何敢齒。

  衝動一閃而逝,有效奉的維亞已經幫她打點好了。

  「可以了,我們可以出發了。」維亞得意的扶起她。「我看我今天晚上不能離你太遠,不然沒有人幫你趕蒼蠅。」

  「胡說,你才是個標準的美人。」她欣賞的目光移到穿著黑色晚禮服的維亞身上。

  維亞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

  她只好笑著拿起預先準備好的晚宴包,隨著維亞下樓去搭計程車。

  今天的酒會辦在商場的中庭,也就是翔嶼企業大樓裏面。沒多久兩個女人抵達會場時,會場已經人群涌動了。

  「人還真不少,你在這邊待著,我先去拿兩杯飲料過來。」維亞率先說。

  芙寧點了點頭。

  今天晚上的人確實滿多的,燈光溫暖的流泄,不會太過昏暗,卻也能給人可以放松的感覺。她的緊張褪去了些,好奇卻開始冒出來。

  維亞去了好一段時間,這中間有幾個翔嶼的員工跑來跟她搭訕,她禮貌地回應著,卻寧可希望維亞早點回來。

  好不容易等到維亞現身,那些小騷擾才終止。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她接過維亞手裏的香檳。

  「我被那些女人拖去聽八卦,你知道我之前因為工作關係認識幾個翔嶼的員工,居然跟我說起她們老板的八卦。」

  「她們老板會有什么八卦?他又不是明星。」她訝異地問。

  「那家夥雖然不是明星,但是常跟一些明星鬧緋聞。再說翔嶼的總裁那么年輕,長得又不錯,當然員工就把他當明星一樣的注目著,會有八卦是正常的。」維亞喝了一大口香檳,開始後侮剛才沒順道拿食物。

  「她們老板很年輕嗎?我以為這種總字級的人物少說也有五、六十歲,難道我的觀念有錯?我聽說翔嶼是很新的公司,所以他不可能是企業家第二代吧?」芙寧對於這種商場上的事情實在不大了解。

  「嗯,大部分的大老板都滿有一把年紀的,就是這樣那個家夥才那么受歡迎。據說他是白手起家,現在還不到四十歲。雜志報導過他,難道你沒看過嗎?你店裏頭那么多商業雜志跟八卦周刊,應該有機會看到吧?」

  「你知道我對商業雜志跟八卦雜志都沒興趣。不過不到四十歲,那真的是很優秀了,今天是不是會見到他們老板哪?」她對那種白手起家的人格外有敬意。

  「應該會吧,說不定等一下就上臺致詞了,你有興趣啊?」維亞挑了挑眉問。

  她聳了聳肩。「反正我們今天沒什么事情幹,不如也來參與一下八卦。嗯,你要不要先告訴我哪一個是最近的八卦主角?」

  今天會場是有不少美女雲集,她甚至覺得有幾個好像是明星,臉看起來滿面熟的。

  「這個我剛有聽到一些,那邊那個九點檔的演員,照說應該是下堂的女朋友。」維亞指了指舞臺附近的一個女人,那人正被一小堆人包圍著。「她身邊那幾個應該是記者,看來這位小姐還想用總裁大人來炒作一下新聞,今天才特地在此現身。這么說來那位大老板今天應該會出現了。」

  「哇啊,我認識她,上次那個戲劇臺的連續劇就是她演的。」芙寧也開始有了參與八卦的快感。

  維亞翻了翻白眼。「很高興這個娛樂了你。那么另外一邊那個又瘦又高的女人,是最近很紅的模特兒,拍了很多廣告的,那個女人據說是現任的女朋友。」

  「在哪?我看看。」芙寧鑽到前面—點,喬了個好位子看美女。「我也認得她耶,叫什么辛娣的,她好像有拍那個優酪乳的廣告。還有呢?他的現任跟前任女友不可能只有這兩個吧?」

  「喔,還說你對八卦沒興趣,現在是誰在熱血沸騰啦?」維亞冷眼看著她那紅撲撲的臉。

  芙寧瞪大眼睛皺了皺鼻子。「對喔,你挖掘出我另外一個興趣了,哈哈。」

  維亞正要翻白眼,目光掃到舞臺上的動靜,馬上拉住她。「看來大老板要說話了,如果我沒認錯,那個站在舞臺邊正被好幾個經理包圍住的人,就是我們剛才說的八卦主角閻旭予。」

  「閻……閻旭予?」芙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上舞臺,發現他依然那么英挺俊朗,她忍不住掐住維亞的手臂。

  維亞感覺到手臂的痛楚,這才轉頭看她。

  「芙寧,你怎么了?」芙寧的臉色一片慘白,她的目光死盯著臺上意氣風發的閻旭予,身子甚至在微微顫抖。

  「我……我不大舒服,我想走了。」她看著記憶中那個身影出現,她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他了。

  但是他在這裏!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樣的衝擊,她等不及維亞反應,轉身就走,就連她因為踩到裙擺而差點跌倒也不在意。

  人群因為她的小意外而往旁邊退開些,維亞急忙地扶起她。「你沒事吧?你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到底是什么樣的不舒服,居然讓一向健康的芙寧一臉蒼白?維亞壓抑下心裏的著急,帶著戴芙寧走出會場。

  戴芙寧像是著了魔似的,只想盡快逃離。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面對他——那個當了她兩天丈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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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3: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翔嶼企業集團大樓二十五樓呈現一片低迷的狀態。

  光亮先進的辦公室裏面站著兩個大男人,低著頭的模樣像是兩個小學生。這兩位可憐蟲的對面,是個坐在偌大原木辦公桌後的俊朗男人。

  那個本來很俊朗也頗可口的臉現在一點都不吸引人。那雙原本深邃而迷人的眼眸此刻正在噴火。

  「這個案子已經交給你們多少時間了?」冰冷的聲音倣佛進射而出的子彈般,往那兩個男人攻擊。

  那兩個人縮了一縮。

  「是三十二天,總裁。」雖然很痛苦,但總裁問話不敢不答,否則可能引來更可怕的怒火。

  這兩位小學生,嗯,不,是兩位專案經理,在整棟翔嶼大樓也是叫得出名字的角色,但是事情沒做好,老闆要生氣,這也是他們活該承受的。

  雖然總裁素有閻王的稱號,但他每次發作確實都是其來有自,不是純粹情緒性發泄。

  「那你們說,上次答應我的進度呢?達成多少了?百分之五十,這種成績你們敢搭上外面那臺電梯上來二十五樓?!」閻旭予火大的將手裏的資料夾摔在桌面上,那對濃眉狠狠地糾結了起來。

  「總裁,我們會盡全力彌補這個失誤,請再給我們一個禮拜,不,五天,保證把進度達成。」唉,真是苦命,他們也很不願意搭電梯上來這個樓層啊!

  可是當老闆的眉毛都糾結了,他們非常清楚再不盡速想辦法離去,老闆可能會發作得更徹底。

  唉,今天真是忘記燒香拜拜了。不過遇上這種有功必賞、有過必究的老闆,他們也沒能存僥幸的心態。雖然閻總裁在外面花邊新聞不斷,美女女友一個換過一個,但是他處理公事的態度完全不馬虎,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好,就五天,五天後我要看到案子完成,不然的話你們知道該交什麼上來。」閻旭予情緒很差,根本不想去控制自己的脾氣。

  沒案子交要交什麼?辭呈?

  兩人臉色一白。

  「是的,總裁,我們先告退。」說完兩個人同時往後退一步、轉身、往門外走,動作一致而整齊。

  一離開閻旭予的視線後,兩個人舍棄電梯改衝樓梯。媽呀,今天的二十五樓生人勿近哪!

  閻旭予看著兩個手下逃也似地離開,不禁苦笑。

  他平常雖然嚴格,但不會像今天這樣態度嚴厲到這種程度,只是煩躁了整晚睡不著,他的心裏頭沉甸甸的掛著某些心事,自然心情就低迷而難以開朗了。

  「總裁,請問需要咖啡嗎?」秘書陳小姐小心翼翼地敲門,只把頭探了進來,那動作像是不敢把頭伸進老虎籠的餵食者一樣。

  閻旭予不禁暗自覺得好笑起來。

  「現在不要,需要時再告訴你。」他沒有道理朝自己的秘書發脾氣。

  陳秘書倣佛得到特赦似的把頭縮回去,門又關好。

  閻旭予拿起桌上的菸盒敲了敲,指尖很快夾了根菸點了起來。

  他松開領帶,解開兩顆扣子,信步走到落地窗前望著下麵繁榮的街景。這是他的企業王國,他一手打造了翔嶼集團,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臺灣的知名產業。

  當初會選擇臺灣,其實是因為她。

  昨天商店街的慶祝酒會中,他以為他看見她了。當他站上臺去致詞時,遠遠看到一抹水藍色在人群中鑽動著,他想看清楚她,卻在瞬聞失去了她的蹤跡。

  那個女人直直地朝門口走出去,途中不會回過頭來,讓他直想奔下臺追她而去。身邊的手下阻止了他的衝動,否則等他醒來,說不定真的已經丟下滿屋子賓客,在眾目睽睽之下追著一個女人離去。

  那麼隔天的報紙肯定會很精採。他已經夠佔版面了,實在不該再這樣引起注意。

  但是那個匆匆一瞥的身影,卻害他失眠了一整晚。

  他的腦中不斷想起記憶中那個纖細又可愛的身影。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想起她的開朗笑靨,想起她趴靠在他懷中哭泣的脆弱模樣。想起她躺在他懷抱中的神情,還有她在纏綿時身子變成粉紅色的模樣。

  想到這裏他甚至覺得褲子緊了起來。

  都已經三年了,他雖然特意選擇了臺灣發展,卻沒辦法找到她。他的線索那麼少,少到他都懷疑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那可愛的笑臉。

  每當他的心情被烏雲籠罩的時候,就會格外思念她。

  當然在她之後他交往了不少女人,但卻沒有一個能觸及到他的內心,除了她,她曾經那麼靠近他的心。而這幾年下來,他在情場上浪得的虛名讓他懷疑,自己的心究竟還存不存在。

  他不再在乎自己的名聲是怎樣的狼藉,因為他已經不活在別人的期待之中了。幫助他掙脫這一切的是她,而他卻失去了她。

  想起來心頭一陣痛楚,讓他再也不敢想下去。說不定他這輩子真的再也見不到她,那麼他讓自己徒然沉溺在這種情緒中,不是自找苦吃嗎?

  為了擺脫這些,他決定來杯咖啡。而且最好是暫時離開這個辦公室,以免在他心情恢復前會胡亂開除員工。

  「陳秘書,你前天幫我買的咖啡是哪一家的?」隨手帶著菸盒,閻旭予駐足在秘書的桌前問。

  陳秘書差點被他無聲的腳步嚇到,因為她根本沒發現老闆走出來了。

  「那是樓下商店街新開的咖啡館,總裁要喝那家的咖啡?我可以去買。」看到老闆臉色已經沒有先前可怕,陳秘書才稍稍放鬆下來,只要老闆別像吃了炸藥似的,要她買一百杯咖啡都沒問題。

  「不用了,我想出去透透氣。下午我有任何行程嗎?」他看了下手錶,時間差不多是三點鐘。

  「總裁晚上跟下遊廠商有個餐 ,安排在青葉餐廳的日本料理館,七點半鐘。」陳秘書盡職地報告著。「需要我取消這個行程嗎?」

  閻旭予舉起手制止了她。「我會在那之前回來。」

  說完他幹脆走樓梯下去。

  隨著規律的腳步,他的思緒慢慢地沉靜下來。這些年來他離開家族的勢力範圍,反而重新得到許多未曾想過的樂趣。他學會了吃喝玩樂,也學會了享受人生。許多的時候他興奮的想找人分享,但卻發現身邊的人沒一個讓他有說這些話的欲望。

  他曾經寂寞了三十年,想不到又過了三年,他還是擺脫不了那種寂寞感。或許這是他註定要承受的吧!

  走下大樓,他很快地找到那家新開的咖啡館,簡單而明亮的設計給人幹凈而舒適的感覺,確實很不錯。如果不是他都開車上下班,車子總是直接從後面停車場出口直接離開,他可能會更早發現這家店。

  推開咖啡館的門,門上的清脆風鈴聲響起。店裏的生意不錯,吧臺前站了好幾個人在等著咖啡外帶。吧臺內有兩個工讀生模樣的服務生在結帳跟端咖啡,另外一個人則被機器擋住,只看得到頭頂。

  「一杯濃縮咖啡,外帶。」他想出去走走,所以臨時改成外帶,接著他付錢結帳。

  「先生,這樣就可以了,麻煩您那邊稍候一下。」負責結帳的女工讀生說話時還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閻旭予已經習慣女性欣賞的目光了,他當作沒看見,直接走到另外一頭去等著拿咖啡。

  前面幾個客人一整票都走了,於是他得以前進到那個吧臺前,正當他焦躁地低頭拿出菸盒想抽菸時,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先生對不起,我們這裏禁菸喔!」女性的甜美聲音響起。

  閻旭予猛地抬頭,不是因為這個聲音甜美異常,而是這個聲音很熟悉。

  「芙寧!」他手裏的菸盒掉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閻……你怎麼會在這裏?!」戴芙寧手裏的咖啡差點被她翻倒。她慌亂地把咖啡塞給他,轉頭背對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可是來不及了。

  她逃了一次,這一次不再那麼幸運了。

  「你要去哪裏?」他緊張地大聲問,真怕她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大聲?」戴芙寧咬牙低聲問,發現整個咖啡館的人都開始注意他們兩個。「我很忙,我們可不可以改天再聊?」

  她昨晚一夜沒睡好,但卻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碰到他的,早知道就不該那麼鴕鳥,而該先想好對策。

  「不可以。」閻旭予可不接受這樣三言兩語的打發方式。「如果你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他瞇眼盯著吧臺的樣子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他昨天見到的那個人確實是她!

  她居然逃走?!

  她那時候就看到他了吧?所以才從人群中逃走?

  那種不可置信的受傷感讓他壓抑下去的惡劣心情又整個冒出來,他的牛脾氣眼看就要發作了,如果她識相一點就不該挑戰他。

  戴芙寧怒瞪著他,倣佛想用眼神逼退他。

  但是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這男人顯然不是被嚇大的。

  她只好咬咬牙,轉頭跟小杜說:「我先出去一下,這邊麻煩你了。」

  她抿著嘴走出吧臺,發現到還有不少人在看著她。她想到這邊說不定有不少翔嶼的員工,於是直接推開店門往店外走去,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來。

  走到附近的一個巷子裏,她才終於停下躁動的腳步,轉身面對他。

  「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是個名人,非要這樣引人注意嗎?你習慣了,但我不習慣。」她先聲奪人。

  閻旭予沉默著直盯著她瞧。

  她的頭發又長長了些,身子瘦了一點,臉蛋成熟了幾分,女人味卻多了不少。他貪婪地審視著她的身影,原以為此生難再見的人終於出現,他既開心又覺得生氣。生氣的是她一見面就一副想跟他撇清關係的樣子。

  當初就是這樣,她才會迫不及待地離開嗎?

  是不是他前腳一走,她馬上就去撤銷婚姻了?說不定她又嫁給別人了,所以此刻才這麼急於跟他劃清界線。

  「你倒是說說話啊!」被他專注的目光弄得不自在,戴芙寧又開始焦躁了起來。

  他這是什麼表情?

  到底他在想什麼?他高興見到她嗎?也許不是很高興,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沉。

  她忘不了他,卻又氣他當初的不告而別。她覺得就算他後侮結那個婚,好歹也先知會她一聲,怎麼可以半夜摸黑逃走?這教她情何以堪哪!

  「閻旭予,我還有工作,沒時間跟你蘑菇了。我走了。」她在他灼熱而赤裸的目光下開始覺得無所遁形,所以急於逃開。

  他把住她轉身欲走的身子。「下班後跟我碰面。」

  「我……我很忙,改天……」她低著頭,心跳得飛快。

  他依然對她有著強烈的影響力。

  天哪,都三年了,難道她還學不乖嗎?

  「不是下班後就是現在,選一個。還是你寧願我坐在你店裏等?」他低頭問,心情這時漸漸轉好了。

  不管怎樣,他找到她了!

  「你這人……」她皺眉頭,發現他—點也不打算退讓。「我八點打佯。」

  「好,我會出現的。」他終於松開手。

  她皺起臉想要朝他吐舌頭,最後還是忍住,轉身跑出巷口。

  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他的嘴角緩緩拉開。這才真正的從驚愕中恢復,雀躍的心情整個湧了上來。

  他拿出手機直撥陳秘書的專線。

  「陳秘書,晚上的餐 幫我取消掉。」

  電話那頭的陳秘書還來不及回應,他已經掛掉電話了。看看表,離八點還有幾個小時,他還有得等。

  不過他又見到她了!

  她就在這麼近的地方,一時間跑不掉了。想到這個,他真的非常非常的開心。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整個下午到打烊前,芙寧頻頻犯錯。

  首先她把人家點的四杯拿鐵煮成卡布奇諾,又把大杯焦糖拿鐵跟小杯濃縮咖啡煮成大杯濃縮跟小杯焦糖拿鐵。

  最後小杜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強烈建議」她去外場幫忙。反正他雖然是新手,但至少不會煮錯咖啡,弄得本來生意就不錯的店更是擠成一團。

  接著芙寧去外場幫忙送咖啡,也送錯了幾次。不過這些終於在下班之後人潮清退下暫時緩住。

  每個工讀生都建議她出去吃頓飯,可是她什麼都吃不下,胡亂咬了幾口店裏賣的三明治,灌了兩口咖啡,就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了。

  她一直想禁止自己去想那個可惡的男人,但是腦子裏面卻怎麼也揮不去他的身影。她懊惱,她氣憤,卻無計可施。

  忐忑了好幾個小時,終於打烊了,工讀生陸續離開,只剩下小杜。

  「芙寧,你要不要休息一天?明天我沒課,可以提早來上班,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瘦瘦高高的小杜很有女生緣,但他卻只對眼前這個女老闆有興趣。

  「我沒事,今天早點睡就好了,你先下班吧!」她關掉店裏頭最後一盞燈,鎖了店門。

  她伸長腦袋張望了一下,沒看到閻旭予的影子,心裏頭先是松了口氣,接著直湧而上的卻是失望。

  他決定兩人已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嗎?

  「芙寧,你……好像有心事?」小杜也把她臉上的微妙變化看進眼裏。

  她訝異地抬頭,發現這個男生的觀察力還真敏銳。「沒事,你別擔心,謝謝你。」

  是啊,她想她會沒事的。三年前被拋棄她都熬過來了,這次她也能再度回去過那種波瀾不興的日子。生活中少了閻旭予,雖然少了「喜」,但也省了「驚」,她還是適合過平淡的日子吧!

  「我要你知道我很關心你,如果你有什麼不愉快,我都願意傾聽。」小杜有點靦 地說。

  「謝謝你,我知道你把我當朋友般關心,但我真的沒事。你快點走吧,時間不早了。」戴芙寧朝他揮了揮手,自己又沿著這排商店街往下走,她的住處離此不遠,走路十五分鐘可以到。

  小杜看她無意分享心事,終於也離開了。

  芙寧才走了一小段,低著頭走路的她差點撞上擋在她正前方的男人。

  「啊!」她驚叫一聲,定睛一看卻是——「閻旭予,你怎麼在這裏?」

  「你不會忘了我們有約吧?」閻旭予聲音陰沉地說。「還是你在享受愛慕者的殷勤,沒時間想那麼多?」

  「什麼愛慕者?」她困惑地頂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小杜牽出停在路邊的機車,跨騎了上去。「他才不是什麼愛慕者,小杜是我店裏頭的工讀生,你今天來的時候他也在上班啊!」

  他猶豫地看了一眼坦然的她。

  好,很好,這女人在這部分是挺粗神經的。

  「對別的野男人,你最好繼續保持這種粗神經。」他咕嚷道。

  「你在說什麼?」她發現他靠她靠得很近,原本已經平順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真是要命,這個男人對她有不良影響。

  她正想悄悄往後退開兩步好拉開距離,以策安全,結果他馬上洞悉了她的目的,一把掃住她後腦勺,嘴巴直接朝她堵過來。

  「閻……」她的話被吞進他嘴裏,僅能瞪大了眼睛抗議著。

  他的吻來勢洶洶,鋪天蓋地地朝她卷來。他的熱情毫不掩飾,赤裸裸的直接衝擊著她。他的舌在第一時間探入地唇瓣之間,沒有給她任何重新適應他的機會,一舉攻佔了最深最親密的地方。

  如果有人能用舌頭做愛,那麼大概就是他了。

  芙寧暈頭轉向地想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他親吻的技巧比以前更高竿了,這幾年不知道跟多少人練習過了。

  想到這裏她一陣氣憤,終於鼓足了力氣推開他。

  閻旭予的嘴離開她,急促地喘著氣。「天哪,我怎能沒有你?從來沒有……」

  這等緊密相連的熱情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體會過。他現在非常的確定,這幾年來他心裏那個洞是因她而起的。

  他沒辦法去愛別的女人,沒辦法打從內心去憐惜一個女人,是因為她們都不是她。她老早就佔住那個位子,讓他的心頭容不下別人了。

  「我不是你那些女朋友們!」她氣憤地朝他吼。

  誰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是咧嘴而笑。「對,你不是我女朋友,你是我老婆。」

  他下午已經去附近粗略地打聽過她的狀況了,他很確定她沒有再結婚。只要沒有改嫁,那其他的都好說,好解決。

  「誰是你老婆,已經不是了!」從你拋棄我的那時候起就不是了!從你消失在我床上那一刻起就結束了!

  她很想這樣朝他吼,卻沒有勇氣。她知道只要自己說出那些話,自己就會崩潰。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再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曾經她也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肩膀上棲息,讓她心裏的疲憊得以舒緩。但是她錯了。

  而她不準備讓自己再犯一次錯。

  他卻以為她指的是她去撤銷了兩人的婚姻,雖然心裏頭不舒服,卻沒能因此放棄她。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他看著她眼裏那赤裸的痛楚與情感,他知道她在乎他,至少還沒能真正忘記他。

  如果他能讓她嫁一次,說不定也能讓她嫁第二次。

  他可以理解當時他離開太多天,她沒有留在拉斯維加斯等他是正常的,畢竟他當時沒有機會用電話跟她聯係。不過多年後老天爺終於讓他們重逢,她卻不肯見他而想躲開,這就未免太過分了。

  「閻先生,你現在有你的生活圈子,我有我的,我們實在沒必要 這種舊。」她沒辦法忍受親眼看他身邊圍繞著眾多美女,既然她的店已經開在他公司樓下了,一時間無法搬遷,那麼她只好期望他能放她過自己的生活。

  「我不這麼認為。」閻旭予的嘴角住下拉。「你昨天在酒會明明看到我了,為什麼要逃?」

  「我哪有逃?!」她直覺反應就是否認。

  「還說沒有。你跑得可快了,要不是我人被拖在臺上,當時就逮到你了。說,你知道我在這邊多久了?難道這三年來你都在我附近卻躲著我?」他光想到那可能性就快抓狂了。

  「什麼躲著你?你以為如果我知道你是翔嶼的老闆,還會把店開在那邊嗎?幾年不見,你變自大了。」她戳了戳他硬朗的胸膛,毫不客氣地說。

  這男人根本不是當年跟她結婚的那個人。

  那個閻旭予溫柔體貼,而這個閻旭予根本是個自大狂的花花公子。

  「喔,是嗎?」他發現她並沒有說謊,心情又好了起來。

  芙寧瞪了他一眼。「閻老闆,我上了一天班很累了,你如果愛在這邊站請便,我要閃人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每一個腳步都踩得比平常重。

  他看著她氣唬唬的背影,嘴邊兀自咧著個大笑容。「戴芙寧,我終於找到你了。如果你以為我們之間會就此結束,那你就錯了。」

  他心中的陰霾再度一掃而凈,她總是能帶給他開朗的心情,現在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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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4: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今天芙寧比平常晚到店裏,她打了電話讓工讀生先開店,自己則留在住處做些打掃的工作。這些機械式的洗衣拖地讓她得以在穩定的節奏中回復平靜。等到她十一點抵達店裏時,她已經覺得自己恢復了,可以正常的面對任何人了。

  「戴芙寧,你今天怎麼這麼慢?」維亞的長腿一伸,差點沒把她絆倒。

  「維亞,你來了喔!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早過來。」

  通常席維亞都是中午過後才出現,自從咖啡館開張以來,維亞幾乎等於一個流動員工,三不五時跑來泡咖啡館,過著悠閒的日子。店裏頭忙的話,她也會充當起服務生。

  「我等你等很久了,快點過來,要喝什麼?奶茶好嗎?」席維亞興致勃勃地問,冷淡的面容露出難得的熱絡。

  「奶茶……喔,可以。」芙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維亞跑進櫃臺裏面端了一壺奶茶跟兩個杯子出來,直接放到她慣坐的窗邊,順手還把芙寧給拉過去坐下。

  「來,喝杯茶,然後快說。」維亞幫她的杯子倒滿,不過臉上的表情倣佛寧可她跳過喝茶這個步驟。

  「說什麼?」她一臉不解。

  「裝蒜。」維亞敲了她手背一下。「閻旭予。」她涼涼地提點。

  芙寧倒抽口氣。「你怎麼知道?你在店裏頭安裝雷達嗎?」

  「嘿嘿,雖然我不愛八卦,但你的工讀生跟客人都很八卦。人家看那位閻大老闆上門,見了你像見了魚骨頭的貓一樣,當然會跑來問我這個你的閨中密友。可惜的是本人根本不是正港的密友,居然連你認識那位先生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維亞的臉上流露出譴責的表情。

  芙寧臉上一陣困窘。「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當時沒提,後來也就沒機會提了。我真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如果我早知道翔嶼是他開的,我怎樣都不會把店開在這邊。」

  「你們怎麼認識的?坦白從寬。」維亞看得出來她還很在乎這個人。「啊,前天晚上的酒會你就是看到他才急忙要走的,還說什麼身體不舒服,害我差點被你嚇死。」

  那天酒會裏,芙寧一臉慘白的說不舒服,維亞差點直接把她送去看急診,要不是她回到住處時臉色好轉許多,或許維亞真會堅持她去醫院一趟。

  「對……啦!」芙寧不好意思地承認。「我那時候是該跟你說,但是我心裏頭實在太亂了,我想要自己先想清楚……」

  結果什麼也沒想清楚,除了失眠整夜之外,隔天見到他還是一臉驚慌失措,像個小女孩似的。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想不清楚的。你跟那家夥好像糾纏很深,你喜歡他嗎?」想到閻旭予在外的花名,維亞不禁替好友掃了好幾分。

  「他……我們是在拉斯維加斯認識的。」芙寧避開那個問題,自己很清楚關於對他的感情,她沒辦法否認,卻也沒膽承認。「後來我們就各自分開,然後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他明明住在美國,我怎麼知道他會出現在臺灣?」

  「他以前都住在美國?但是他卻跑來臺灣開公司?」維亞很聰敏,很快就抓到要點了。雖然芙寧的語意一直很閃躲,但躲不過她的敏銳。

  「這個我可不知道。當時是他一聲不響走掉的,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說不定他後來把到一個臺灣妹,所以決定來臺灣定居。」說到這個,戴芙寧還是挺氣憤的。

  那個人居然有膽就這樣出現,然後大言不慚地說要重新開始?!

  對於他離開的方式都還耿耿於懷的她,怎麼可能沒事一般的跟他重新開始?再說重什麼新?他們認識第一天就結婚,第二天就上床,難道還要再來一次嗎?他甭想。

  「你跟他……上過床?」維亞的問題直接又犀利。

  芙寧的臉整個脹紅了,心虛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聽到她們說的話。

  「好了,你不用回答,你的臉已經有答案了。」維亞淡笑。「是一夜情嗎?他沒有告別就閃人,所以你很生氣?」

  「這些都沒錯,只除了多了一項。」芙寧咕噥道,這種事情實在荒謬到難以啟齒。即使性格衝動如她,也不曾做過這麼誇張的事情。

  「多一項?你懷孕了?」維亞的目光狐疑地移到她肚子上。

  「沒有啦,就算當時有,現在也不可能還沒生吧,看我肚子幹麼?」芙寧沒好氣地說。「是結婚證書啦!我們兩個喝醉了,隔天醒來就已經結婚了。」

  維亞瞪大眼珠子,久久不能言語。

  「很好,終於也有你席小姐說不出話的時候。」芙寧雙手環胸,猛翻白眼。

  維亞終於哈哈大笑出來。「喔,芙寧,我不知道真正勁爆的人是你耶!搞了半天,你居然……是那個花花公子的老婆?」

  「你小聲點。」她警告地瞪了維亞一眼。「他應該已經撤銷婚姻了,所以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說出去。」

  「但我可以告訴羿絲吧?」喬羿絲是兩人的死黨。

  「好啦,除了她誰都不能說,說了我殺你滅口。」她嚴厲地警告著。

  維亞點了點頭。「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她聳了聳肩。「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路上碰了面頂多點個頭,就這樣。」

  「你不打算再跟他有所牽連了?」明明眼睛裏面就還有感情,怎可能?維亞懷疑地想著。

  「那當然。」芙寧說得篤定。

  此時工讀生過來,打斷兩人的談話。「芙寧姊,商店街的主任說有事情要找你談談。 」

  「劉主任?」芙寧站了起來,發現向來負責這棟大樓商店街統合工作的劉主任正站在櫃臺前。

  「戴小姐,是這樣的,如果你有時間,我想跟你聊聊你店的未來發展,好列入商店街發展計劃的一部分。」劉主任笑著說。

  芙寧跟這位劉主任並不陌生,接觸過幾次了,但他總是很忙碌的模樣,今天居然主動說要跟她聊聊,實在令她頗訝異。

  「好啊,劉主任想在哪邊談?我可以請人煮咖啡。」

  「呃,方便的話,請跟我到辦公室,我的資料都放在辦公室裏面。你知道的,有些機密檔不適合到處帶著。」劉主任解釋道。

  「好,沒問題,我們走吧!」既然如此,他何不先打個電話過來就好了?不過或許人家是怕她找不到辦公室,畢竟翔嶼大樓前後好幾棟,樓層也很多。

  結果芙寧被帶進翔嶼集團的大樓中,直接從大廳搭電梯。看到劉主任按了頂樓的按鍵,她暗自想,主任難道很大嗎?居然可以使用頂樓的辦公室,那通常不是都給大老闆用的?

  當然她沒有白目的問出口,畢竟這問題會有點唐突。

  誰想到電梯一抵達二十五樓,劉主任就朝坐在辦公室外的秘書點頭。

  「陳秘書,人我帶來了,那我走了。」據說那扇門後有只猛獅,大家可以避開都避開了,劉主任也很愛惜生命。

  「好,人交給我,有問題的話我再聯絡你。」陳秘書起身,領著芙寧進裏面的辦公室。

  芙寧一頭霧水地看著劉主任開心的踏進電梯中消失。「這……究竟怎麼回事?劉主任不是找我來談……」

  「小姐,請跟我來,你要見的人在裏面。」陳秘書在那扇門上敲了兩下,在裏面的人應聲之後打開,順便把戴芙寧給帶進去。

  「閻旭予?」芙寧瞪大眼,憤怒地恍然大悟。「是你要劉主任把我找來的?」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閻旭予迅速的起身迎上。「是啊,快中午了,我想找你一起吃飯。」

  「吃飯?」芙寧差點尖叫。「你居然利用劉主任把我騙來,還奢望我跟你吃飯 ?我不餓!」

  「你生氣啦?」他無辜地問。「還是你不喜歡這樣?下次我直接打你手機好了,你的手機號碼幾號?」他還真的拿出手機來要輸入她的電話號碼。

  戴芙寧走過去抬高腳,直接在他腳板上踩下去,卻引來兩個驚呼聲。

  「啊……」她踩到石頭啦?這麼痛!

  「啊……」他的腳被絆到了,整個人跟她糾纏在一起。

  她用力揮動雙手想要保持平衡,但是人卻還是直直朝他壓了下去,直接把他壓倒在他身後的辦公桌上。

  「閻旭予……」她可憐兮兮地將雙手撐在他胸膛上,下半身跟他的緊緊貼靠著。她的手掌攤開,直接感觸到手掌底下的肌肉觸感,她移動了一下重心想爬起來,卻引來他—陣呻吟。

  「天哪。」他的聲音又低又啞。

  她手底下的肌肉緊繃,她的身子摩擦著他的,讓他起了最直接的反應。她停住不敢動,卻發現他有個地方在蠢動著。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在臉蛋的紅暈下蕩然無存。

  「我沒辦法。」他攤了攤手,甚至將她的臀往下壓,直接貼著他磨蹭起來。

  「閻旭予,這樣……不好。」她的呼吸紊亂,努力地想要維持腦袋的清晰。

  可是這人一點也不幫忙,居然整個人往後躺上辦公桌,雙腳舉高扣住她欲逃離的雙腿,一手撩起她動人的發絲,嘴巴往上湊,直接吻住了她。

  芙寧的意識在那個吻裏迷失了,她再度覺得渾身的血液竄流,腦袋又亂成一團了。

  他抵著她的唇低喃:「芙寧,我好想你……我想要埋進你的身體……答……」

  他懇求的愛語沒能說完全,辦公室門被打了開來。

  「總裁,咖啡來——」陳秘書呆愣在辦公室門口,—臉的尷尬。

  芙寧被那開門聲驚醒,轉頭看到陳秘書那倣佛吞了一整顆雞蛋的表情,忽然覺得被雷劈差不多也就是這種感覺。

  「對……對不起。」陳秘書反應過來,趕緊轉身離開,幸好還沒完全失去理智,順手幫忙帶上門。

  芙寧從他身上跳下來,臉色蒼白得很。

  閻旭予忍不住低聲詛咒起來。

  「我……」她有點神經質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跟衣服,不知是否該慶幸衣物都還在。「天哪,她會誤會!」

  他的秘書看到的是她壓在他身上,說不定以為她主動投懷送抱,甚至霸王硬上弓呢!這下她的名聲毀了。

  「也不完全是誤會啦!」閻旭予訥訥地說,他到現在身體的亢奮都還沒完全消失,那個挫折讓他想把陳秘書抓起來掐死。

  不過他實在是失去控制了,他並沒有打算在那張辦公桌上佔有她。

  「你以為她會怎麼想呢?她剛才看到的是我把你壓在桌子上,說不定以為我正要……」

  「硬上我?」他語帶撩撥地介面,心想她真那麼做就太好了,但看到她灰敗的臉色後,隨即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我會好好跟她說,不會讓這件事情傳出去的。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她聽到他認真的保證,臉色才好一點。「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把對其他女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什麼對其他女人那套?我從來沒有對其他女人有那種反應——」

  「那只是肉欲。」她打斷他的表白。「你是個花花公子,應該很清楚。但是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那個不該發生。」

  她的話讓他的臉色整個沉了下來。「什麼叫做不該發生?那絕對不只是欲望,我可沒有習慣娶每個我帶上床的女人。」

  他真是氣憤,剛剛他正想對她說出這幾年的思念,沒想到她居然說那只是欲望。該死的天殺的只是欲望!

  「我已經不是你老婆了,你不可以再這樣對我!」她忍不住吼出聲。

  他怎麼可以?

  想來就來,想吻就吻,膩了、倦了、後悔了,轉身就閃!

  如果她再容許他這樣對待她,那麼她就該死了。

  「你真的去撤銷婚姻了?」他眼神忽然變得非常的兇惡,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只差沒把她整個人抓起來。

  芙寧有點被他的反應駭到了。

  「撤銷婚姻的人是你吧?畢竟你是那個先離開的人。」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咄咄逼人。要算帳的話也是她來算帳,怎麼輪得到他?

  「我沒有。」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非常堅定地凝視著她。

  「你……你什麼沒有?沒有什麼?」她又在瞪他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可是你一定做了,不是嗎?我們……我是說我們沒有住在一起,應該很容易可以訴請婚姻無效。」

  「我們上過床,履行過婚姻的義務,記得嗎?我們做了一整晚,不只一次,記得嗎?」他淡淡地提醒她,嘴邊開始綻開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還是他的老婆。

  他的腦子慢慢領悟到這個事實,整個人都雀躍了起來。自從再度遇到她以來,就數現在的心情最棒了!

  她還是他的。

  他的、他的、他的!

  「你不要一直提那個。」她紅著臉捂住耳朵,想甩開那些聲音。

  閻旭予只是看著她笑了,笑得非常的得意。

  「可是……我們沒有履行同居的義務,可以申請離婚吧?你為什麼不去?」既然都拋下她走開了,為什麼手續不去辦—辦?他只要找個律師去辦,這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是嗎?

  難道他對她還有眷戀?

  她的心裏一陣復雜,隨即她搖了搖頭,拒絕自己再去存有這種希望。

  「因為我是真心結那個婚的,我告訴過你的,芙寧。」他凝視著她,溫柔地說。

  他說話的模樣跟她記憶中的那個他多麼相像啊!

  當時她也以為他是真心要娶她的,可是瞧她得到什麼了?

  「真心的?那麼這幾年你都守身如玉嗎?」她冷哼,想到了那天維亞介紹給她的幾個八卦女主角。「那個九點檔女演員沒吻過你嗎?那個女模特兒沒上過你的床嗎?不要告訴我當你女友一個換過一個,你的拉鏈都沒有失陷過!」

  要伶牙俐齒是吧?要比嘴巴毒辣是吧?那麼她不會讓他失望的。

  果然閻旭予的臉上流露出為難的臉色。

  「芙寧,你這麼說有點不公平。我找了你很久,你不得不承認你留給我的線索少得可憐。在遇到你以前,我還以為我已經沒希望見到你了……」

  「所以你如果沒有在酒會上遇到我,你也會繼續你的人生,把你的妹,做你的花花公子。既然如此,你不如就當作我們不曾重逢,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往事歸回憶吧!」她倔強的咬著下唇,不願意他看出她心裏的委屈。

  「芙寧!」他抓握住她轉身欲走的身子。「不要這樣對我。」他的聲音含著煎熬,低聲地懇求著。

  她鼻頭一酸,無聲地吸了口氣。

  「去找律師把離婚手續辦一辦,需要簽字的話,你知道哪裏找得到我。」說完她掙脫他的手往外跑去。

  「可惡!」閻旭予詛咒出聲,伸出腳猛踢辦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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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閻旭予從來沒有這樣過。

  情緒先是低沉,又飆高到最高點,然後再跌人穀底。今天早上大多數時候他坐在辦公桌後沉思,一下子一臉的狂喜,一下子又一臉的憂慮。看得陳秘書一臉驚駭,屢次勸告來晉見總裁的主管最好擇日再訪。

  不少人被陳秘書勸退的結果,就是他有更多時間發呆。

  雖然三年前離開家族企業後,他再也不曾那樣不要命的拚命工作。可是他這幾年也不是靠閒著跟發呆來開創他的企業,只是他今天真的沒辦法定下心好好的工作。

  他將芙寧掛在心頭好幾年,現在見了面,她還是他的老婆,這一點讓他只差沒飛上天,可是她堅決的撇清態度,又讓他懊惱不已。

  這幾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比三年前難靠近多了。雖然當時他是個陌生人,但他倆卻能很自然的相處,她當時雖然迷惑於匆促結婚的適當性,卻也不曾堅持要離婚。

  可是她昨天要他去辦離婚手續時是認真的。

  這讓他非常的苦惱。

  他本想給她多一點時間冷靜一下,再來跟她好好談談,或許等她心情好,會透露為何這麼抗拒他的原因。可是他真的壓抑不了想見她的衝動,中午才吃完飯沒多久,他就投降了。

  在秘書好奇的目光下,他僅說自己有事外出,就搭著電梯直接下樓。

  推開咖啡館的門,發現今天咖啡館的生意依然不錯,店內維持七成滿的狀況,而吧臺前也站了幾個人等著外帶。客人中有幾個人認得老闆,紛紛起身問聲「總裁好」。

  「芙寧。」他朝打招呼的人點頭致意,直接走向櫃臺內的人兒。

  「先生,請排隊。」芙寧看到他闊步而來,那瀟灑的模樣讓她肚子一陣氣。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也不管這裏有多少他的員工。

  如果昨天他成功鎖住秘書的嘴,今天肯定難逃這眾人的八卦傳播力。

  「我不是要點咖……」閻旭予被她冰冷的臉色潑了一身冷水。

  「不點咖啡來咖啡館做什麼?」芙寧皮笑肉不笑地問。

  「我……好吧,我點咖啡。」如果要喝咖啡才能見到她,那有什麼問題,他天天來報到就是了。

  「還沒輪到你,去後面排隊吧!」她得意地說,非常高興自己有藉口可以把他擋住。

  戴芙寧不知道他為什麼還三番兩次找機會接近她,畢竟她都已經嚴詞拒絕他了。憑他現在這等身價,有需要看她的臉色嗎?

  為什麼他表現得好像真的對她有感情?

  「好,我排隊。」他倒是無所謂當場接收這難堪,直接移到人群的最後面去等。

  結果那排隊的人裏面有人自動讓出來。「總裁,您先吧,我不趕時間。」

  閻旭予咧嘴一笑,這迷人的笑臉馬上徵服了更多人。

  「總裁您先請,我們不趕時間。」一堆人都看到了他剛才被平日親切的老闆娘兇,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但倒是都很樂意看戲。

  這一個又一個讓他的結果,他很快的又從隊伍的後方前進到櫃臺前。

  「這下我可以點了吧?芙寧。」他再度站在她面前,看著她故作冷漠的臉,依然態度熱絡。

  「請問要點什麼?」芙寧寒著聲問。

  「嗯,我想一下。如果你晚上願意陪我吃飯,那我就喝卡布奇諾:如果你晚上願意讓我陪你吃飯,那我就喝拿鐵;如果你答應晚上我倆共同用餐,那麼我就點其他任何一樣。你說我該點什麼?」

  結果身後拉長了耳朵聽八卦的人一陣鼓噪,開始出主意。

  「卡布奇諾啦!」

  「濃縮咖啡不錯。」

  「焦糖瑪其朵比較好。」

  她困窘地面對眾人的鼓噪,生氣地瞪著他。而那個始作俑者卻只是攤攤手,表示一切隨她選擇。

  「那我不賣你,可以了吧?」她把桌上的飲料單翻過來一蓋,賭氣的成分很重。

  說翻臉就翻臉。

  「算了,那給我一杯濃縮咖啡好了。」閻旭予嘆了口氣,決定在她徹底翻臉走人之前收斂一下。「謝謝大家讓我位子,大家要喝什麼我請客。現在一個一個上來,你,你要點什麼?」

  於是閻旭予就這麼站在櫃臺前權充轉述的人,一個又一個人上來點咖啡,他就當場轉述,就算芙寧怎樣瞪他,他都不為所動。

  經過這一次,全翔嶼都知道了老闆泡新馬子的消息,大家也都知道了新馬子的身分。所以咖啡館的生意更好了,多的是好奇的人。

  不過或許是因為看熱鬧的人太多,芙寧一點也不高興生意變好。

  閻旭予接連幾天都出現在咖啡店,不過他最常得到的一句話就是「先生借過」。芙寧把他當障礙物,每每不是繞過他,就是冷冷的說那句經典名言——「先生借過」。

  他簡直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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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那個守門員沒來啊?」維亞一進來店裏,環視一周找不到閻旭予,第一句話就這麼問芙寧。

  芙寧冷下臉。「我又沒請他天天來,他也不歸我管,問我做什麼?」

  平常親和力很夠的芙寧接連冷了好幾天的臉,她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客人會跑光。只不過面對閻旭予緊迫盯人的方式,她—點也無法放鬆。她怕自己只要一放鬆,就會再度陷入失去理智的感情漩渦中。

  經過上次的經驗,她不想再經歷那些。

  她擁有過的戀曲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她已經認命了。現在她只需要努力勸住自己的心,那麼就可以安然的回去過平靜日子。

  「我看他還滿有誠意的,你不考慮看看嗎?」維亞抽出一個馬克杯,幫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自動喝了起來。

  芙寧橫她一眼。「你覺得不錯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

  她真有點不服氣。維亞是很少會給男人正面評價的,連維亞都倒向他,她的努力會更艱難。

  「拜託,你以為如果隨便哪個女人他都好,何必天天來喝咖啡喝到快胃穿孔?」維亞嗤笑。

  芙寧僅是撇撇嘴不答話,眼裏卻隱隱透著不安。

  他這幾天的氣色是不大好,又喝那麼多咖啡,這樣身體承受得住嗎?

  該不會因為喝多了咖啡,晚上都睡不著吧?

  「對他有什麼不滿就去對他吼,何必這樣?再怎麼說他好歹也是你老公。」芙寧那天已經把自己婚姻狀況的最新發現告訴維亞了,所以維亞是目前唯一知道他倆「婚情」的朋友。

  這下芙寧是真的瞪人了。「那件事別提了,我已經叫他去辦離婚,應該沒多久就可以結束婚姻關係。」

  反正她心裏上在離開拉斯維加斯時就沒了丈夫,何必還要那個虛名呢!

  「唉,你有時候還真固執耶。」維亞搖了搖頭,懶得跟她爭辯。

  「羿絲回南部老家,什麼時候才回來?」她問。

  見她都轉移了話題,維亞也只好作罷。「不知道,看她老媽高興幾時放人吧,說不定真的被帶去相親了。」

  於是話題—轉,她倆暫時放下了閻旭予這個話題。

  這一整天到打烊時閻旭予都沒有出現。

  芙寧有些心神不寧,幾度門口的風鈴聲響起,她都忍不住抬頭去搜尋那個高大的身影。可是沒有,他沒有來。

  她該鬆口氣,可是心裏頭先是底部沉沉的,又是胸口空蕩蕩的,感覺怎樣都跟舒服搭不上邊。

  這段時間咖啡館一直都維持著晚上八點打佯的習慣,維亞說得沒錯,這裏簡直就是翔嶼的專屬咖啡店,所以翔嶼員工一下班,她們也大可不必太拚命,因為客人真的不多。

  今天她覺得自己格外需要規律的勞動,好安撫紊亂的心神,所以讓工讀生先回去,自己留下來打佯、整理。

  拖完店裏的地板,她捶了捶肩膀,把櫃臺的錢都鎖好,抬頭看時間竟已經快十點了。

  她做雜事做了快兩個小時,換來有些疲憊的身體,還有一點也沒有得到安慰的空洞。

  「唉,早知道就答應跟維亞去看電影。」

  明天是週末,她的咖啡店跟著大樓放大假,所以不打算營業。工讀生們也可以暫時獲得喘息,因為這段時間的生意真的太好了,大家都累了。

  她關上最後一盞燈,鎖了幾道門之後,開始往回家的路上走。燈光暗暗的,天空飄著雨絲,風有點大,吹在身上挺冷的。

  她不想回頭拿雨傘,原本正打算低頭走回家,眼角卻瞥到巷口有絲香菸的紅點,她警戒起來。

  這麼晚了,這一帶晚上並不特別熱鬧,所以她格外謹慎。

  小心翼翼走到那個有人站著抽菸的巷口,她忍不住好奇多看了那處兩眼,卻看到了那個盤據她心頭一整天的人。

  「閻旭予?!你怎麼會在這裏?」她低頭—看,他所站的腳邊丟滿了菸蒂,可見得他在這邊站很久了。

  閻旭予露出—抹無奈的苦笑。

  「你不是不喜歡我去店裏找你?」他攤了攤手,倣佛這解釋了一切。

  「那你就站在這裏等?在下雨耶,你只穿這樣?」雖然天氣已經沒有嚴冬時寒冷,但他只穿了一件薄襯衫,就這樣站在巷口吹風?

  她今天比平常都晚走,這麼說他至少等兩個鐘頭了。

  天哪!

  「如果你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喝酒?」閻旭予又露出那種落寞的神情了。那樣的神態讓她的心頭一緊,想到了那個對她緩緩訴說著心事的男人。

  他的熱情攻陷不了她,頂多只能擾亂她的心。但是他眼中深藏的落寞卻讓她直想擁抱他,給他多一點的溫暖。

  「你不該喝酒,該喝點熱湯,然後洗澡睡覺,回去吧!」她沒有再擺臉色給他看,溫和地說出她的建議。

  「我不想回去那個空洞洞的房子。」他扒梳過自己已然溼濡的頭發,幾絡發絲垂下額頭,讓他顯得年輕而稚氣。

  「旭予。」她嘆口氣,知道自己沒辦法這樣丟下他。「不然你想怎樣?我不能陪你喝酒,你說不定感冒了,喝酒對身體不好。」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除非你跟我回家,不然我才不想回去那個房子。」他變得執拗起來。

  芙寧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猶豫著。她知道聰明點的話就該拋下他閃人,可是她絕對做不到。次等的選擇應該是找家店去喝杯飲料,然後打發他上路回家。可是他的狀況如果又去外面吹風,肯定會感冒。

  「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你進來把頭發擦幹,喝杯熱湯,然後就乖乖回家?」她只好妥協了。

  閻旭予倣佛中了獎—般,臉都亮了。「好,就這麼辦。」

  「你要記住你的承諾。」她邊說著邊被他拖著走。

  「我的車在這邊。」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扣得緊緊的,生怕她改變主意跑掉。

  「等等。」芙寧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反手摸了摸他手掌的溫度,又往上探至他的臉跟脖子。「你在發燒,難道你都沒發覺嗎?」

  她就知道他一定病了。

  站在那邊吹風淋雨兩個小時以上,不感冒才有鬼。

  「有嗎?」他現在有她陪著,心滿意足,什麼都不在意。

  掙紮了好幾天,她都沒給他好臉色看,這次終於願意跟他在一起,就算她老早說好了很快要把他踢出她家,仍讓他非常開心。

  至少他暫時不用去面對冷冰冰的建築物,再去度過一個沒有她的夜晚。

  「有。」她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先去醫院,車鑰匙給我,我來開。」

  「我沒事,不要去醫院。」他這一點倒是很固執。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處時間,怎麼可以浪費在醫院看病呢?

  「閻旭予,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固執?」她急得要跳腳。「好吧,至少路上買點藥吃。」她還是搶過他手裏的車鑰匙,直接把他塞進駕駛副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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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寧開著閻旭予的車繞到附近的商店,幫他買了套休閒服,還有一些感冒藥,這才開著車回到她住所。

  才一進門,他就被她勒令去洗熱水澡,以免感冒病毒蔓延。

  趁著閻旭予洗澡的時候,她搜出冰箱剩下的食材,煮了一碗熱呼呼的湯面,順便還打了蛋,讓他一洗完澡就有熱湯可喝。

  「來吧,你晚餐一定沒吃對吧?」她把筷子遞給甫出浴室,頭發還溼答答的他。

  「你真厲害,我是真的沒吃。」他咧嘴一笑,淩亂的發絲配上這個笑容,讓他年輕許多。

  「你家人要是看到你這模樣,認得出你嗎?」她記得剛認識他時,他西裝筆挺,看起來像去洽公的,連條牛仔褲都沒有。而他現在頭發亂七八糟,身上還穿著可以當睡衣的休閒衫,跟他以往的形象有很大的差距。

  「他們大約認不出來吧!」他撇撇嘴,埋頭吃起面來。

  「大約?你很久沒回家了?我記得你說過你住在美國,為何會跑到臺灣來?」她拿了吹風機跟幹毛巾出來,準備讓他吃完熱呼呼的湯面就趕緊把頭發弄幹。

  她可不希望他發燒到昏倒,基本上她不可能扛得動他。

  「嗯,很久沒回去了,三年吧!」他聳了聳肩。

  「三年?你是說你……自從我們……認識後就沒回去了?」他發生了什麼事?當時的他雖然對於父親的行為很耿耿於懷,但總不會因此就不再回去了吧?

  「我們結婚之後還有回去一次,後來我就飛到臺灣來,開始在臺灣籌組公司。」他大口地吃面,好像那是人間美味。

  「發生什麼事了?」她不敢問他是不是為她而來,只好問他離開美國的原因。

  「也沒什麼,我跟我爸有點……意見不合。所以他跳腳,我閃人,這幾年來我不曾主動聯絡,他們也不曾找過我。大約算是被斷絕關係了吧!」

  「旭予!」她驚呼。斷絕關係?這比她想像的嚴重。

  「不用擔心啦。反正我跟我爸好好說也說不通,他老覺得我忘恩負義,在這種時候吵著要離開公司是威脅他。我只好放棄跟他溝通,直接用行動來證明我自己的能力。這幾年雖然也滿辛苦,但我感覺很踏實,很有成就感。」他吃完了面,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半拖半拉的扯進懷中。

  她被拉坐在他腿上,輕微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

  「你是做得很好,翔嶼集團現在非常有名,說不定你父親在美國也聽過這家公司。」她忽然覺得很以他為榮,短短三年的時間,他靠自己的本事建立起自己的企業王國,這不是尋常人能辦得到的。

  「唯一的缺憾就是你不在身邊。」他握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頸窩間。「芙寧,我多麼想跟你分享我生命的一切。當我從你那裏找到改變的力量,我才發現自己生活中多了很多過去我不曾想像過的樂趣,我真希望你當時在我身邊。你不要再推開我了,我不想要失去你……」

  她的心被他帚著恐懼的哽咽給融化了。

  她輕輕回抱著他,感覺他語氣中那種帶著絕望的意味,才知道這幾天她的拒絕對他是形成了莫大的壓力。

  「我只是個尋常女子。」她輕輕地說。「有一天你驀然回首就會發現,我跟其他女人一點都沒有兩樣,而你也沒有想像中的需要我。」

  「不!」他抬頭看她,目光灼熱而帶著指控。「你不能這麼說。其他事情我也許懂得不多,但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我想要你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讓你過得比現在快樂,但是我很清楚你可以讓我更快樂。不要拒絕我,芙寧!他眼底有著深深的盼望。

  回視著他眼底的溫柔,她的手緩緩撫過他的臉,一再的探索這張原本只屬於記憶的輪廓。

  「我真的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再遇到你了。」她的鼻頭一酸,這陣子強被壓抑的情感一下子湧了上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比自己願意承認的要來得愛他。

  是的,只有短短相處兩天就分開,這若不是愛,憑什麼用這麼深刻的方式烙印在她記憶中?

  這若不是愛,她為何要對他轉身離去的事實感到痛苦萬分?

  這若不是愛,她頂多自尊受傷,三年也夠她去療養自尊的傷了。可是她沒有,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次她想起他,都用這種折磨自我的方式去壓抑思念。因為她知道思念是沒有結果的,放任思念蔓延只會毀滅她自己。

  所以她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就開始拚命工作,每天做三、四份工作,把自己累得半死,好讓自己忘了去回憶,忘了去傷痛。

  而再度遇到他,她用怒氣與自尊包裹著她的傷疤,不願意再把自己暴露於被傷害的可能中。可是逃避他並沒有讓她快樂!

  「如果冥冥之中真有神,我會感謝神,他讓我再度與你相遇。」他捧住她的臉,近乎虔誠地低頭吻住了她。

  她迎上這個吻,眼睛閉上的同時,一行清淚也跟著滑下臉龐。

  是一種情感的釋然,她終於甘心放下身上的盔甲,用最真實的自己去擁抱這個讓她一輩子都難以遺忘的男人。

  感覺到她的放鬆,他輕嘆一聲,倣佛終於得償宿願。

  饑渴的唇搜索著她細致的線條,想要知道記憶中的美好是不是出於自己的想像。他的探索急切而直接,撫過她身子的手又熱又燙……

  「旭予……」她呻吟著想要中斷他侵略的吻。「你的手很燙,是不是還在發燒?我們不該……」

  「讓我發燒的是你。」他拒絕她的打斷,更拒絕因為發燒而被「剝奪權利」。

  「不行哪,這樣不好,你應該乖乖吹幹頭發回家去。」她試圖想拉住一絲理智。

  「如果你陪我回家,我們就去。」他耍賴著,繼續在她身上橫行,探索的手已然拉下她背上的拉鏈,直接探進她光裸的背,沒多久連內衣的扣子都被解開了。

  「好……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後你睡覺,我搭計程車回來。」她撥開他的手,想要把拉鏈拉回去,這才發現連內衣扣子都失守了。

  「好,沒問題,等我做完這個就走。」他說著直接將她抱起來逕自走向床鋪,接著她感覺自己被拋在床上,隨即他沉重的身子壓了上來……

  那一晚她沒有送他回家,而他也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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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芙寧是被一陣碎吻給吵醒的。

  她閉著眼睛想撥開那擾她睡眠的東西,卻發現它撥開了又來。最後她只好張開眼睛。

  第一個映入她眼簾的是泛著青髭的下巴。她帶著剛睡醒的憨然,抬頭看,卻望進一對笑意盈然的眼眸中。

  「啊,你的燒——」她趕緊爬起來伸手摸閻旭予的額頭。

  他笑躺著任她手來腳去,一臉甘願被擺弄的表情。

  「還好已經退燒了,你今天最好再吃一下藥。」她籲了口氣。「你那什麼表情 ?看起來……」

  「看起來怎麼樣?」他一臉期待,好似等著她說出什麼挑逗的字眼,好讓他順勢吃吃豆腐。

  「不怎樣!」她不中計,抬高下巴睨他。

  「唉!」他讚嘆出聲,引來她的注意力。「我最喜歡你這個動作,這種時候你的胸部看起來好漂亮——」

  「閻旭予!」她尖叫著抽出枕頭將他的臉整個埋起來,然後再拉高棉被將他捆住,接著乘隙溜進浴室裏面梳洗。

  直到閻旭予從那棉被山中掙脫出來,她已經在浴室裏面大展歌喉順便刷牙洗臉了。

  閻旭予也沒閒著,起身套了褲子,就開始參觀她小小的套房。套房內有個小廚房,東西一應俱全,只是礙於空間,都是簡便的設備。

  光是看她的住所就覺得有趣。

  三年前雖然她已讓他收進心中,但是對於她的瞭解畢竟還是不夠多,好比她喜歡吃些什麼食物、看些什麼電影、讀些什麼書,他都很想知道。

  瀏覽著她書架上各色的書籍,大多以小說為主,而類型就很廣了,包括推理小說、愛情小說、恐怖小說跟武俠小說都有。

  「你在幹麼?想當小偷嗎?」芙寧出來時就看到他蹲在她的書櫃前,一臉認真的模樣。

  「你的書可以借我嗎?」他看過的小說不多,除了商業類的書刊,他是真的很少為了娛樂自己而閱讀。

  「好啊,那有些是維亞的,不過我想她不會介意,你要好好保護書喔!」她忙著在臉上上保養品。「想要的自己拿,等一下我拿袋子給你裝。」

  「好。」他乖乖地應聲。

  沒多久,芙寧上好保養品後,走過去拿了紙袋給他,順便看看他想借什麼書。

  「你想借哪些?我看看……」她拿起他挑出來的那疊書。「什麼?你連愛情小說都要借喔!不會吧,那我還有漫畫你要不要?」她覺得他應該是開玩笑的。

  「好啊,我沒看過漫畫。」他還很認真地回答。

  「你當真的呀?」她訝然。

  他用力地點頭。「我想看你都看些什麼樣的書,看起來琳瑯滿目,非常精採。」

  「我看的書類型很雜,你可以挑你喜歡的類型去看啊!」芙寧有個愛藏書的朋友,就是維亞,所以她也常有看不完的書。三個女人常常都借來借去的,也是一種樂趣。

  「問題是我都沒看過,所以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小說。」他抱起一疊的書。

  「沒看過?好吧,看來你以前說你致力於工作是真的,忙到連看本閒書的時間都沒有。」她不禁想到,用這種態度去工作的他居然無法獲得父親的認同,她忍不住要為他感到委屈。

  「是啊,好在認識了你之後,我決定活出完全不同的生活。你知道嗎?我一開始嘗試把看電影拿來當娛樂的時候,居然迷上了電影。那陣子我有時候整天泡在電影院,從早看到晚。直到所有的院線片都被我看光,我又開始找舊片子看,直到我開始籌備這家公司之前,我搞不好看了幾百部電影。」

  「真的假的?你未免也太極端了吧?好像急於學會那些吃喝玩樂,急於補償過去的缺乏似的,惡補也不是這樣。」她不敢相信。

  「我當時真希望有你在身邊,因為我發覺了很多有趣的東西。芙寧,這都是你帶給我的。」他深深地凝望著她。

  芙寧的臉紅了紅。「這是你的選擇。願意去改變是有勇氣的行為,你應該讚美你自己才對。」

  如果她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麼重要,那麼他為什麼要丟下她走掉?

  還是他走了才發現到她對他的意義超過他所想像的?

  「芙寧……」

  揮開腦中的臆測,她再也不願去胡亂猜測,徒增自己的困擾。「既然那麼愛看電影,今天要不要去?」

  「你不用去店裏嗎?」他看了下手錶。「十點了。」

  「今天休息,我考慮以後週末也都休息,反正那附近大多是上班族,假日的生意也沒有平常好。」看到他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工作認真固然重要,但也別過分苛待自己。有些人生的風景錯過就不會再出現了。

  「那當然好,可是我需要回家換件衣服。」他皺著眉頭看看自己身上的休閒服。

  「你先去梳洗,我做點三明治,煮一壺咖啡……啊,我看你最近喝太多咖啡,改喝果汁好了,還是要牛奶?」

  「果汁?牛奶?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小朋友?」他皺眉。

  「亂講,如果你是小朋友,還會多一個選項——養樂多。哈哈!」她說著笑了起來。

  他瞪她一眼,這才轉身進浴室,

  一個半小時後,兩個人已經在電影院前排隊買票了。

  「等等,我要買爆米花。」閻旭予拉住正要往戲院裏面走的芙寧。

  「幹麼要買爆米花?你愛吃啊?」她轉過頭疑惑地問。

  「看電影都要有爆米花的,這是……傳統。」他振振有詞地爭辯。

  「傳統?哪裏的傳統?」她無奈地問。

  「這……我們家的傳統。以後我們的小孩去看電影也規定要吃爆米花,這是閻家的新家規,傳統!」他說得煞有介事。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新家規?虧他想得出來!愛吃就說一聲,真愛爭辯。不過他說到小孩……他們或許真會有也說不定,昨天他們根本沒有避孕,因為她不忍心要他拖著感冒的身體出門去買保險套。

  如果有個孩子,那應該也很不錯。當時她從拉斯維加斯回來,確認自己並沒有懷孕後,居然大哭了一場。她內心裏面其實是很想擁有一個他的孩子的。

  不過她真是個傻子,光是這一點她早該察覺自己愛上他了。

  「好吧,那要大桶還小桶的?」她終於投降。

  「大桶的,你陪我吃。」他笑嘻嘻。

  「我不吃爆米花。」她沒好氣地說,然後看著他喜孜孜地前往商店,沒多久就抱著一桶爆米花回來——大桶的。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禮拜一,戴芙寧可說諸事不順。

  跟閻旭予廝混了兩天,讓她整個人都懶散了。昨天晚上她說什麼也不肯讓他留宿,硬把人遣回家,不然恐怕他會把行李包一包,就去跟她擠那個小套房。

  休息了兩天,週一早上要早起就變得滿痛苦的,加上她一早起來就不舒服,咳嗽、喉嚨痛,什麼症狀都出現了。

  「閻旭予這個大瘟星,一定是被他傳染的!」她一邊幫客人結帳一邊暗罵著。

  偏偏今天的生意很好,她沒有喘息的時間,都十點多了,她連早餐都還沒時間吃。

  「芙寧姊,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旁邊的工讀生看不下去了。

  「我忙完這批就去休息,可能要吃點感冒藥。」芙寧忍著不舒服說。

  好在這批客人消化完,就真的出現了空檔。她才坐下來喝了杯熱奶茶,咬了口三明治,店裏就出現了不速之客。

  那是一團女人,仔細算算應該是三個。個個穿得花枝招展,身材美得噴火,一進門就直接到櫃臺去——

  「你們哪一位是老闆娘?」其中一個女人問。

  芙寧趕緊站了起來迎上去。「是我。有什麼事嗎?」

  三個女人同時轉過頭來看她,那臉上的表情可豐富精採了。她們把她從頭打量到腳,好像在買馬一樣,只差沒扳開她嘴巴檢查牙齒。

  「雖然不醜,但也沒多美。」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始批評。

  「衣服也很退流行,穿得像村姑。」第二個人補充一句。

  「個子也太矮了,距離標準太遠了。」第三個人跟著踹一腳。

  芙寧這下終於認出她們了,也不是說每個都認得,但其中一個是那天維亞指給她看的九點檔演員,另外一個則是那個名模,至於第三個她就真的不認識了。

  「你們到我店裏是來喝咖啡,還是來指教我的穿著打扮?我想二十五樓辦公室需要搭電梯才能到,這點你們應該知道吧?」她也懶得跟她們窮蘑菇,幹脆攤開來說。

  她今天感冒症狀齊發,身子正不舒服呢!

  「我們只是來看看這次旭予看上的女人長得什麼模樣。」她們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表情充分說明瞭她們的看法。

  其實她們是耳聞閻旭予迷戀上一個咖啡店老闆娘,其程度已經到了公開追求且死纏爛打的程度了,所以她們很想知道到底誰能讓這個沒人抓得住的花花公子沉醉。

  畢竟閻旭予條件很好,性格也不錯,偏偏沒有女人能讓他真心愛上,也沒有女人能將他綁住。在場的三個都是前後的失敗者,這下當然要來品評一下這個打敗她們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你們以為這是動物園嗎?動物園還要收門票呢!」芙寧一點也不客氣地拉開店門。「三位請吧,今天不賣咖啡給幾位。」

  那三個女人被她公然的逐客弄得有些難堪,但是她就這樣站在門口拉開大門,賴著不走也不是辦法。

  「你跟他不會長久的,很快會有下個女人取代你。」

  「如果你以為他會娶你,那你就錯了。」

  「哼!」

  三個女人嗆聲完終於扭著臀走了。芙寧將門一關,嘴裏還喃喃念著:「這個你還真的猜錯了,他已經娶過我了。」

  自嘲地嗤笑兩聲,她走進櫃臺裏面拿出一份飲料單子,拿出筆開始改造,嘴裏還喃喃咒著閻旭予那個始作俑者。

  「好個體驗人生,就是這樣開始學著泡妞,學著當花花公子,真是好樣的。就跟迷戀電影一樣,女人也滿天下!」

  嘴裏還念著,那個被罵的對象就大搖大擺的推開門進來了。

  「芙寧,好久不見,我今天想喝拿鐵。」閻旭予的笑臉燦爛得可跟陽光比美。

  芙寧瞄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拿鐵一杯,就這樣嗎?要結帳了嗎?」

  「嗯,就這樣。」他開始覺得她的笑容實在有點陰沉。「你怎麼了……」

  「一共是三百元,閻先生,付現還是刷卡?」芙寧笑咪咪地說。

  「付現。嗯……咖啡漲價啦?拿鐵不是賣一百嗎?」他困惑地問,這種漲幅要不發現也難。

  「對你——答案是肯定的。」她拿出剛剛特地做好的新飲料單。「這張是你專用的。」

  那張飲料單上所有的飲料都漲價成三倍。

  閻旭予瞪大了眼睛。「為……為什麼?」

  看來他似乎是做錯什麼事情惹到她了,可是到底是什麼呢?

  「我高興。」她搶過他手裏拿的五百塊,迅速地找了兩百給他,然後就走出櫃臺,兀自去喝她的飲料、吃她的三明治去了。

  閻旭予無助地看了看四周,想找出可以給他一點提示的人,偏偏大家都不敢說話,畢竟老闆娘正在氣頭上。

  他很想問個清楚,但是他等一下還有個重要餐會要參加,司機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芙寧,我知道我可能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了,你先別氣。我等一下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餐 ,等我回來一定來找你,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對我發脾氣,不過午餐記得要吃喔!」他站在她面前說。

  芙寧看都不看他一眼,閻旭予只好先去處理公事了。

  只是他下午跑來時,已經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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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旭予手裏大包小包的,站在戴芙寧家的門口猛按門鈴。

  他急了,在冷天裏居然開始冒汗了。「芙寧,你開開門,我可以解釋——」

  「你走開,我現在不想見你。」戴芙寧將門打開一小縫,用沙啞的聲音說話。

  「不行,你都生病了,我怎麼可以丟下你?」他下午回去咖啡店,那些工讀生才好心地告訴他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好險不是那個叫什麼小杜的小情敵當班,否則肯定不會跟他講的。

  「我不要看到你就會好了,你走開啦!」她喉嚨痛得要死,還要用力罵人很累的。「你就讓我安靜地死去,別吵我了。」

  「你說那什麼話?你是不是很嚴重?你快開門,我開車載你去掛急診。」他著急地說。

  她索性打開裏面那層門,隔著鐵門翻白眼給他看。「是誰那天發燒都還死不去看醫生的?掛急診?想讓我丟臉嗎?」

  「可是你都這麼難過了,當然要掛急——」

  「閉嘴,我讓你進來,你就還給我安靜,這樣可以嗎?」她實在受不了頂著欲裂的頭在此跟他爭辯。

  他勉強地點了點頭,一副忍痛答應的模樣。

  芙寧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才打開鐵門的扣鎖。

  閻旭予一進了門馬上忘記保持沉默的應允。「你先來吃點東西吧!我買了粥跟清淡的小菜,還有一杯現榨的柳橙汁,還有一碗熱湯跟水餃,你想吃哪一種?」

  「天哪,你是想開小吃店喔?」她癱坐在沙發上,看著他一樣一樣的擺出來,覺得頭很大。

  他真的一一把食物擺好,讓她選擇吃哪個。

  芙寧無奈地投降,拿過那碗湯先喝了起來。

  「你有沒有發燒?」他說著還摸了下她的額頭。「有點熱,吃藥了沒?我們還是去看——」

  「閉嘴!」她塞了一口水餃進他嘴巴。「反正感冒是你傳染給我的,你應該有抗體了,吃了吧!」

  閻旭予只好開始撿她吃剩的食物吃,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於是兩個人就著那一桌的食物吃了起來,不過最後大部分還是被塞到他的胃裏,畢竟他真的買太多了。

  直到她吃完了飯,也吃過藥,被溫暖地安頓在床上,身上蓋著保暖的棉被,他才稍微停止他老母雞似的行為。

  「你先睡一下,我在這邊陪你。」他坐在床的另一邊,手裏拿著一本小說。

  她靠著床頭,有點昏昏然,卻在看到他手上的婚戒時又醒了過來。

  「你又把它戴上了?」她抓住他的手問。

  閻旭予聳了聳肩。「我本來就是已婚的男人,還是讓大家都知道比較好。芙寧,今天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後會確保沒人去打擾你……」

  「這種事情怎麼確保?」她嘆了口氣。「我也知道現在怪你也太遲了,畢竟你都招惹過那麼多女人了。」

  「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也不是真的為那件事情生氣,一方面也是因為感冒,身體不舒服的關係。」她是個明理的人,也沒辦法抓著這件事情對他使性子,再說那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他開心地抱住她。「芙寧,我真想在你身邊保護你一輩子,我……」

  「等等,你請人去申請離婚了沒?」她的話打斷了他上了眉梢的喜悅。

  閻旭予愀然變色。

  「你……你剛剛明明說不生氣了!」他指控地反駁。

  「我不是在跟你嘔氣。」她緩緩地解釋著,基本上她喉嚨不舒服,也不大能大吼大叫。「我是覺得這樣比較好,讓一切歸零,我們可以重新出發。」

  「重新出發?這不會是你故意騙我簽字離婚的伎倆吧?」他一臉防備地問,似乎真的在懷疑這個可能性。

  「你想像力真豐富。」顯然沒安全感的人是這個男人才對。「旭予,你聽我說,那段往事對你我都很難忘記,有快樂的回憶,也有難過的記憶,有時候那些是我們的包袱,我想把那個拋開,跟你重新來過。」

  她想拋開那個被他拋棄的陰影,重新去接納他。

  這幾年他也改變了,而她其實並不曾真正瞭解過他。等到她覺得勇氣夠了,她會跟他談談他當時拋下她離開的事情,只是現在她想遺忘這個,重新去體會兩人的戀情。

  「你是說如果我照你說的去辦離婚,你就願意重新接納我,不會離開我?」他終於搞懂她的意思了。

  她點頭,他終於放鬆了許多。

  「可是最後你還是會嫁給我,何必浪費心力去離婚,到時候還是要結的。」他實在不怎麼讚同這個主意。

  「這是心態上的問題。我們兩個還不曾有機會真正去參與對方的生活,我們就踏入了婚姻。結果那個婚姻只維持了一天多一點,所以我們應該把這一切導正,先談戀愛,再來考慮結婚的事情。」

  「那你考慮完了,如果覺得我不適合,不就不嫁我了?那這買賣對我不則算,我不要。」他可沒傻得馬上答應。

  「我懷疑那個可能。」她低聲咕噥。「反正現在也沒人知道我們結婚,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她拉過他的手,將他手上的戒指拔了下來。

  「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不離婚。」他靈機一動。

  「什麼條件?」怎麼換她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讓我搬進來,在我們結婚之前,我都要住在這邊,或者你要搬去我那邊也可以,總之我不要再跟你分開。」他拋出條件。

  「這樣跟沒離婚有什麼差別?」她懊惱地說。

  「所以啦,那幹脆就別離了,你是我老婆,跟我住在一起天經地義,所以我明天就搬進來。」

  「總之,不管怎樣你都要搬進來就對了!」她沒好氣地說。

  他咧嘴一笑。「所以就看你選擇啦!」

  「你……真是無賴!」

  「別這樣嘛,是你說要按照順序來的,我們已經在談戀愛啦,約會也約過了,接著就同居試婚,這樣不是很好嗎?水到渠成。」

  「還水到渠成呢!我頭痛,要睡覺了。」她躺了下去,拉高棉被蓋住頭,索性當鴕鳥。

  閻旭予無聲地笑著,知道自己贏得這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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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4: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芙寧跟閻旭予開始過著同居的生活。

  自從那天芙寧生病之後,閻旭予就大舉入侵她的小套房,把它當自己的大公寓住,還住得挺開心的。幸好芙寧的作息跟他沒有差別太大,所以兩個人生活起來還挺愉快的。

  不過她發現那個體貼溫柔的閻旭予又回來了。如果他想要,根本可以迷人到不行,而她妄想抗拒他的魅力,實在是不自量力。

  其實他為她做的都是些小事,可是每次總給她很多的感動。例如他每天都陪著她走路去上班,而下班時他會把車子放在公司,特意來陪她打烊。有時候出其不意地拉著她去玩,甚至按著雜志上的報導去找某家店,在這方面他倒是像個永不厭倦的探索者,總是帶著新奇的眼光看世界。

  透過他,她得到了不少新的樂趣。

  今天是週五,還在準備打烊的芙寧已經開始想像他今天又會變出什麼把戲。所以她邊擦桌子邊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

  「不用看了啦,天天看還看不倦哪?」今天留下來幫忙打烊的維亞忍不住猛翻白眼。

  想當初她還拚命想躲開閻旭予那家夥,現在竟然望眼欲穿,這真的是同一個女人嗎?

  「我才不是在等他,我又沒跟他約好。」芙寧低下頭用力的擦桌子,倣佛桌上有很難清理的汙漬似的。

  「是啦是啦,都是我多心。」維亞受不了她的嘴硬。「既然你跟人家沒約,那我們去逛街吧?」

  「逛街?去哪兒逛?」芙寧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告訴他了。雖然他還沒出現,但恐怕遲些還是會來的,萬一讓他撲空就不好。

  「逛你的大頭街,你有心情逛街才有鬼。」維亞把打掃的工具一收,抬頭就看到閻旭予急匆匆的趕來。「那個沒跟你約的人來了。」

  「維亞。」芙寧困窘地看了她一眼。

  此時閻旭予正好推開門進來。「對不起,我在辦公室加班順便等你,結果給忘了時間。」

  「你不來沒關係,不用天天來陪我走路回家。我等一下要跟維亞去逛街,你先回去吧!」芙寧也覺得最近很少跟朋友聚會,是有些冷落了朋友。

  誰讓這位閻先生像塊牛皮糖似的,天天黏著她不肯放。倣佛要補足這三年來的遺憾,他努力地想要瞭解她,也很興奮地分享自己的體驗。

  「你們要去哪兒逛街,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去?」閻旭予的臉上有短暫的失望,不過他很快把那感覺隱藏起來。

  維亞一直都在觀察他,所以並沒有錯過他神色的變化。「看在你這麼好心要送我們去的分上,我就做做好人,今天不當電燈泡啦!」

  「維亞,沒關係,我很久沒有跟你去逛街了。」芙寧趕緊說。

  「我真的沒關係,我並沒有跟芙寧約好。」閻旭予趕緊表示風度。

  或許是他的處理方式獲得了維亞的認同,維亞笑了笑。「等明天羿絲從南部回來,我們再聚一聚吧!我先走了,兩位。」

  維亞說完話,在他們還沒時間反應過來時就拿起皮包閃人了。

  只留下閻旭予跟芙寧四目相望。

  「維亞她喜歡你喔!」芙寧神秘地笑笑說。

  「喜歡我?哪裏看得出來?」席維亞說話很直,態度通常也很冷淡,他都已經習慣而見怪不怪了。可是說她喜歡他?從何說起?

  「她對你算很客氣了,維亞提到男人的態度都是皺眉頭外加惡心樣的,難得她對你說話都滿正常的。且她剛剛的行為就說明瞭她喜歡你這個人,才會自動說改天再聚。」畢竟相交多年,芙寧對維亞的瞭解總是比他多得多。

  「這麼說我是通過你一個朋友的檢驗了。」他笑著說。「那你呢?什麼時候答應嫁給我?」

  「我已經嫁過了啊!」四兩撥千斤,她閃過這個話題。「幫我把那些牌子放到櫃臺後面,我去拿包包就可以走了。」

  看著她忙碌而去的身影,他只能嘆口氣。

  不過至少現在他已經守在她身邊,比以前那種以為再也見不到的狀況要好上許多了。

  「要陪我走路回家嗎?」芙寧抬頭望著正在牽著她手的閻旭予。

  「今天是週末,我們要出去玩。」他神秘地笑著,引著她走近他的車。

  「你該不會又想去看電影吧?」想起上次看電影的情形,她忍不住呻吟。這家夥哪是在看電影,三不五時就側過臉猛盯著她瞧,被她發現後還一直說她比電影更吸引他,所以他無法克制。

  「我怕你不陪我吃爆米花。」他抗議著說。

  「誰管你爆米花,又不是我叫你買大桶的,你這樣亂吃零食,說不定還沒中年就發福了。」她調侃他。

  「我發福你就不愛我了嗎?」他一臉委屈地問。

  「嗯……」她故意偏著頭裝出用力想的模樣。「可能喔,那我就拿你賺的錢去養小白臉好了,這樣不就解決了?!」

  「那我決定以後還是別吃爆米花了,啊,改吃小桶就是了。」他心裏一陣竊喜。她這麼回答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現在是愛他的嘍?

  雖然這種自我臆測很無聊,但他還是覺得心情很好。

  「我看你這種人不大適合養小孩,小孩子會被你教得很幼稚。」她笑著看他開車門讓她先上車。

  「你懷孕啦?」他倏地抬頭,—把抓住她的手,原本要繞過去駕駛座開車的身子也沒有動作。

  芙寧一愣。「沒有,我只是在笑你愛吃零食。」

  「喔,我還以為你有了,白開心一場。」他看起來確實滿失望的,終於願意上駕駛座去開車了。

  芙寧暗自一驚。

  她都沒有算日子,說不定她真的有了。月事好像很久沒來了,到底日子過了沒 ?她腦子一片亂,決定幹脆明天去買驗孕棒檢查看看。

  他倆在一起大多由他負責避孕的工作,可是兩人住在一起,親熱的機會多,有時候難免熱過了頭,失卻了理智。說不定這樣就中獎了,那可能是她戴芙寧難得的中獎機奉,居然發生在懷孕這件事情上,說來好像有點好笑。

  不過看他剛才那開心的模樣,好像真的很想要個孩子。

  這段時間兩人住在一起,他確實對她好得沒話說。讓她常常都在懷疑,他似乎是真的愛她。可是既然愛她,當初為何要拋下她走人?

  難道是那時候他的心還沒有能力去應付婚姻嗎?

  這也說不通,畢竟當初提議結婚且把它付諸行動的人是他。話說回來,就算是他主動的,他也是可以後悔的啊!

  想了半天,還是在那邊猜測跟繞圈子,她後來也就盡量不要想,以免鑽牛角尖。

  「到底要去哪裏啊?我肚子餓了耶,想要吃點東西。」她最近很容易餓,或許這也是她可能懷孕的徵兆之一。

  「本來是到了,如果你想先吃東西,我們就先去買點東西。」他說著把正要靠邊停的車子又開回車道上。

  「等等。」她阻止了他,伸頭看了一下。「你要帶我去唱KTV?」

  「對啊,這種約會我們還沒有做過,所以來嘗試一下。」他笑著說。

  「真敗給你了。」她搖搖頭。「那我們停車進去吧,這家的東西滿好吃的,我可以在裏面點吃的。」

  「真的嗎?那也好。」他又把車靠邊停,找了位子停好車。

  十五分鐘後,她就後侮答應陪他進來唱歌了。

  「天哪,人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捧著牛肉麵吃得既開心又痛苦的芙寧說。開心的是牛肉麵真的好吃,解了她的饑餓,痛苦的是她忙著吃東西,沒空唱歌,所以這件重責大任就落到閻旭予身上,而他的歌聲非常驚人——驚人的難聽!

  「啊啊,挖無罪無罪無罪,請哩不免同情挖啊……」

  閻先生這個臺語很破爛的人,五音不全的音癡,居然挑了首臺語歌來唱,自然唱得零零落落,從發音完全聽不懂他在唱什麼。

  芙寧忍著拿衛生紙塞耳朵的衝動,捧著碗猛吃,好早日去把他從麥克風前踢開,解救自己的耳朵脫離水深火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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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閻旭予有個重要餐會,雖然是週六還是得去參加。既然芙寧毫無興趣陪他去,他只好自己去參加這個商業性質的餐會。

  餐會結束後,他笑著跟幾個商場上有往來的朋友打過招呼,在可以離開的第一時間就閃人了。他忽然覺得這種聚會實在無聊,下次應該派別人去才是。

  他先開車回自己的住處拿些衣物,順便把需要的物品整理一下,接著就又往芙寧的小套房去了。

  這陣子他的公寓簡直是個儲藏室,大部分時間他都沒住在那邊,除非真的加班到太晚,他不願意去吵醒她,否則他都會盡可能往她那邊跑。

  想到芙寧交代他去辦離婚的事情他就苦惱,他是有找過律師問過他倆婚姻效力的問題,律師的答案是肯定的。他的律師甚至很自動地說像他這種狀況要離婚也很容易辦,只要一點時間就可以幫他辦好,他甚至不用跑一趟美國。

  結果被他用非常難看的臉色給堵了回去。

  想離婚的人是芙寧,他只是敷衍她,先來個緩兵之計。接著讓她慢慢愛上他,愛到不能沒有他,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放棄離婚這條路了。

  可是就不知道萬一她又問起,他該不該說實話?

  雖然內心想著心事,但是當他開車回到她的住處時,還是迫不及待的打開門——

  「芙寧,我回來了。」他高聲喊。

  原本吵雜的室內趨於一片平靜,他這才發現小套房中不是只有芙寧一個人,另外還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他認識,就是常在芙寧店裏出現的維亞。

  「你回來啦?這兩個是我的死黨,維亞你見過,這一個是羿絲,最近回去南部度假,所以你現在才見到她。」芙寧開始介紹著。

  「你們好。我叫閻旭予,是芙寧的崇拜者。」他自我介紹道。

  芙寧掀了掀眉峰。

  喬羿絲已經笑咪咪的迎了上去。「你好,我是喬羿絲,你們的事情我已經聽維亞說了。」

  「她有沒有說我很可憐?芙寧逼著我離婚……」閻旭予賣乖,裝出可憐樣。

  喬羿絲倒抽口氣。「為什麼?她明明……」

  芙寧趕緊拉了拉她。「我們別聊這個了。你吃了嗎?不然我們有煮一些水餃喔!」

  芙寧不願讓羿絲洩漏自己的心意,還是想等一個比較好的機會再跟他說她的看法。今天她們陪她去買了驗孕棒,已經驗出陽性反應,過兩天地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不過應該不會錯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不能再像鴕鳥似的逃避那些問題,為了孩子她也該勇敢的跟他談清楚兩人對彼此的看法跟感情。雖然她還是很怕他的答案會讓她傷心,但是她確實不能再逃避了。

  「水餃不錯,那個餐會好無聊,我沒吃什麼就回來了。」閻旭予乖乖地跟過去廚房那頭,開始吃起她幫他留的宵夜。

  「啊!」喬羿絲此時跳了起來。「你……住在這裏?」她好像忽然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一聲。

  「對啊!」閻旭予困惑地轉頭看喬羿絲。

  「那我們晚上不就不能住這裏了?」喬羿絲困擾地抱著頭在原地繞來繞去,「我還把我的睡衣都帶來了,準備今天聊到很晚才睡……」

  「對喔,我都忘了這件事。」芙寧不好意思地笑笑。

  「簡單啊,去我那邊睡,反正我家離這邊很近,走路十分鐘就到了。」維亞提出解決之道。「除非某人不想放這位先生獨守空閨。」

  「我沒問題!」芙寧趕緊說,她覺得對朋友很過意不去,今天一定要跟她們多聚聚,再說她現在需要有人跟她談談感情的事情。「旭予,可以嗎?我之前就跟她們約好了,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說。」

  閻旭予雖然不想被丟下,但是他至少還有這個風度,「我想我可以忍受一個晚上的寂寞。」

  「謝謝你!」她開心地勾著他的手。「啊,對了,不如你把公寓借給我們好了,反正你那邊都有鐘點傭人去整理,老是空著不好,我們去幫你添添人氣。」

  「好啊,鑰匙你有啊,東西都隨你用,冰箱裏面有些食物,不夠的話那附近有大型超商。車要不要借你開?」閻旭予挺大方的。

  「維亞有車,所以不用了。」芙寧轉過頭去看她們兩個。「去他家住,可以嗎?」

  維亞聳了聳肩,羿絲也點了點頭,所以三個女人就達成協議了。

  她們收拾了一些過夜用的盥洗用具,揮別了閻旭予,讓他獨守空閏,就驅車前往閻旭予的高級公寓。

  沒多久,三個女人已經在他家參觀了。

  「這個音響的效果真讚耶,我也好想買一臺。」喬羿絲邊聽著音樂還邊讚美著。

  閻旭予的公寓有三房兩廳,四、五十坪左右,空間都還滿大的,三個女人窩在客廳中聊天。

  「你死了這條心吧,這組很貴。」維亞瞄了一眼音響說。

  「喔,我猜也是這樣。」喬羿絲乖乖地點了點頭。

  維亞總是扮演這種理智的角色,所以每次她們三個去逛街,維亞都可以用理智的冷水讓她倆保持最低的血拼成果。不過有趣的是,有時候她們都忘記自己曾多麼想要那樣東西,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維亞就會拿出那件物品,說是特價打折,買來送給她們的。

  這就是三個女人的友情,很有默契,也很有怪異的溫情。

  「為什麼你會想要來閻旭予的公寓啊?維亞那邊雖然小了點,但我們也窩得很習慣了啊!」羿絲問。

  她們幾個雖然沒有住在一起,各自保有生活空間,但是興之所至就會跑去其中一人的住所擠著過夜,這也是她們的樂趣之一。

  「我只是有點好奇他住的地方,你們知道我跟他分開三年了,對他一直都不是非常瞭解。再說我需要你們陪著我,讓我能冷靜去思考下一步怎麼走。」芙寧解釋著。

  其實她剛才也是靈光一閃,想到可以順便來看看他住的地方,沒想到他馬上就答應了。他似乎很樂意對她敞開自己的世界,相較之下,她還要他去辦離婚,似乎顯得有點過於保護自我。

  「還用怎麼思考?」喬羿絲嚷道,芙寧跟閻旭予的故事她都已經聽說,她覺得芙寧確實煩惱太多了。「我覺得他對你不錯,何必想太多,就跟他在一起吧!像我想要談戀愛還沒對象呢!」

  喬羿絲在戀愛方面確實滿苦情的,每一段戀情平均持續數小時到一天不等,很少有超過一個月還存在著的。

  「反正你已經懷孕了,幹脆直接跟他說,叫他不用去辦離婚了。頂多在臺灣這邊再宴客一次。」維亞比較實際。「不過看你啦,如果你真的想嫁就嫁,不要想那麼多。」

  「其實我多少還對他當年離開我的事存著疑慮,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談這件事情。」芙寧思索著。

  「談啊,幹麼不談?你自己想那麼久了,有想出結果嗎?去問清楚總比你心頭有個疙瘩好。」維亞直截了當地說。

  「啊,我看我們明天去逛街,幫寶寶買東西。」喬羿絲已經想到其他的事情去了,對她來說,芙寧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

  結果維亞瞪了羿絲一眼。

  「好吧,我也知道該是時候跟他好好談了,我明天就跟他說清楚……」芙寧正要繼續說,門鈴聲卻響起來了。

  「會是誰啊?」羿絲困惑地看芙寧一眼。

  芙寧搖了搖頭。「會不會是閻旭予?」

  三個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在門鈴的騷擾聲下,只好先去開門。

  結果門外站的不是閻旭予,而是一個她們都不認識的人。

  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大約六十幾歲模樣,頭發有些花白,臉上有著歲月的刻痕,但是人看起來非常的嚴肅。

  「老先生,請問你找誰?」芙寧朝他點了個頭,有禮貌的問。

  「你又是誰?!」那個老先生粗聲粗氣地回了這麼一句。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

  「你真奇怪,上門按門鈴不說自己找誰,倒是劈口就問人家是誰,你有沒有禮貌哪你?」維亞見對方粗魯,語氣就不客氣起來了。

  「你們這些沒禮貌的丫頭,到底是哪裏來的?是傭人嗎?這年頭怎麼有這麼沒規矩的傭人,一點教養都沒有。」老先生忍不住就開始批評起來了。

  「喂,你這老家夥,對你客氣你還……」維亞開始生氣了。

  「維亞。」芙寧攔住了她,轉身面對那位老先生,卻在此時發現眼前這位先生有點面熟。「請問你是來找閻旭予的嗎?」

  不會是她猜的那樣吧?

  芙寧暗自呻吟。閻旭予明明說他跟家人已經斷絕關係了,可這人跟他的模樣有點像,照說應該是親戚,按照年紀來算……

  「快點叫他出來,你們這幾個沒禮貌的丫頭!」閻肅勻低吼,蒼老的聲音還是很有力量的。

  芙寧差點沒按住額頭揉捏起來,因為她開始頭痛了。如果閻老先生平常都這樣跟兒子說話,恐怕她不能怪閻旭予不跟家人聯絡。

  「等等,你到底是什麼人?」維亞可不吃這一套,覺得來人未免太沒禮貌了。

  「呃,維亞,我想他可能是旭予的父親。」芙寧按住維亞的肩膀說。「閻老先生,我猜得沒錯吧?」

  結果閻肅勻抬高下巴當作回答,只差沒有冷哼一聲。

  「你先裏面請坐,我打個電話給旭予。」芙寧把門打開,迎接閻老先生進門。結果老人家還是趾高氣揚的走了進去,就像個貴族一樣。

  維亞猛翻白眼,羿絲則忍著笑覺得有趣。

  泡了杯茶給閻老先生,地趕緊撥了電話給閻旭予。

  「怎麼?這麼快就想念我了,老婆?」閻旭予的聲音顯得輕松而得意。

  「旭予,我想你最好回來一趟。」她低聲說。

  「發生什麼事了?」他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你有訪客,我想這個人……是你父親。」芙寧慢慢地說。

  那端的閻旭予沉默了幾秒鐘。

  「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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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00: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被閻老先生這一鬧,芙寧她們三個女人的聚會也就因此流產,那個睡衣派對臨時取消。芙寧不禁慶幸閻老先生來時她們沒有已經換好睡衣,在屋子裏面打打鬧鬧。如果真是那樣,閻老先生恐怕會中風吧!

  雖然維亞跟羿絲不大放心,但是在閻旭予趕到之前,芙寧還是讓她們兩個先回家了。

  所以此時只剩下她跟閻肅勻面面相望。

  「閻先生,茶還可以嗎?」她試圖找話題,想要跟他「聊天」。

  不過她馬上就發現這是個困難的任務。

  「連個茶也泡不好,我會叫旭予把你解雇。」閻肅勻皺著灰白的眉頭,開始挑剔。

  「旭予沒辦法解雇我。」對於他的不友善,芙寧從開始的尷尬,到現在只覺得好笑。「因為我不是他聘用的人。」

  「那你為什麼三更半夜在他的房子裏,而他卻不在?不是你利用雇主不在時找朋友來這邊狂歡的嗎?你們這些女孩子,簡直太不像樣。」

  芙寧不在乎自己被他挑剔,但是他一開口連她朋友都罵進去,她可不能忍受。「我們哪裏不像樣了?房子是閻旭予的,屋主自己答應借給我們用的,不信的話你等一下可以問他。不過你這習慣真的很不好,還沒有認識對方就這樣先人為主,這樣很難讓人喜歡你。」

  「我不用你喜歡,你算什麼東西!」閻肅勻幾時曾被這樣批評過,哪裏忍受得了聽她大放厥詞。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請容我先自我介紹,我姓戴,名芙寧,目前跟閻旭予交往中。」她還煞有介事地朝人家點頭又鞠躬。

  「你就是那個女人?!」沒想到閻肅勻一副快中風的樣子,氣唬唬地站了起來,手裏的手杖還抖抖抖的,臉色脹得通紅。

  戴芙寧這名字他可不陌生,當初閻旭予回家宣佈他娶了個女人,就叫這名字!所以他怎能不咬牙切齒?

  「你別激動啊!」芙寧被他的模樣嚇到了,真怕他當場血壓過高。「我看你先坐下好了,要不要喝杯開水?還是你有降血壓的藥?」

  「你怎麼知道我高血壓?等等!」他忽然想到自己不該問這個。「你是那個女人?!旭予被灌醉後所犯下的錯誤?」

  「被灌醉後所犯下的錯誤?!」這下換她跳起來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閻旭予說的嗎?他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芙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點都沒辦法忍受人家把她的婚姻說成是酒後所犯下的錯誤!

  就算有傷痛,那個婚姻對她來說仍是個意義非凡的記憶。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就算他是閻旭予的父親也沒資格這樣說。

  「我才不是這樣說的,我鄭重否認。」閻旭予的聲音帶著憤怒插了進來。

  「你來了!」芙寧很高興地迎了上去,她真怕他再不來,她會說出更不禮貌的話。

  「芙寧,我真的沒有那樣說過,那個婚姻是我此生最高興的事情,它一點都不是錯誤。」他趕緊澄清,很怕又多了不必要的誤會。

  他現在正愁得不到她的同意好繼續維持婚姻,哪裏想到自己的父親會突然冒出來扯他後腿。

  「我猜也是他胡說的。」芙寧點了點頭。

  「爸!」閻旭予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的父親。「我從來沒有說過那種話,你為什麼要這樣告訴芙寧?你難道不知道這種話會傷害到別人嗎?」

  沒想到到三年不見,他的父親固執依舊,剛愎強勢的作風一點也沒改變。除了他頭發白了些,其他可說沒有太大改變。

  「我說得又沒錯,你娶那女人根本是天大的錯誤。當初我早該堅持你去辦離婚,要不是我當時人躺在病床上沒辦法管你,你也不至於荒唐到這種地步。」閻肅勻罵人可也一點都不含糊。

  「荒唐?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改變嗎?你如果有一點關心我,就絕對不會說那是個錯誤,也不會說我荒唐。」許多埋藏了多年的怨怒再度浮上心頭,閻旭予的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

  「怎麼不是荒唐?你丟下公司就這樣跑去休假,要不是我中風住院,你還不知道要浪蕩到什麼時候。結果你回來就宣佈你跟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結了婚,然後一走了之,幾年來一點音訊也沒有,你這樣像話嗎?」閻肅勻也開始吼叫。

  「你現在還來跟我吵這個,有什麼意義?我為什麼要離開,你當時不肯聽,不關心,現在還來翻舊帳,有意義嗎?」

  「你不要跟我說那些,這些年來你都沒有盡到你的責任,馬上收拾行李,跟我回美國去。」閻肅勻直接命令。

  閻旭予吐了口氣,開始覺得好笑起來。「你不覺得我們兩個的談話根本沒有交集?你只說你想說的,從來不聽我說什麼。你真的關心過我嗎?除了我是那個可以在大哥不在時幫你執掌公司的人,我這個人對你究竟有什麼意義?」

  那種不被關心、不被認同的滄桑感又湧了上來,閻旭予的臉色顯得灰敗而疲憊。

  一直在旁邊沒有插嘴的芙寧終於看不下去,她走過去環住他的肩膀,直接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表示了她最直接的支持。

  閻旭予感激地回抱著她。

  芙寧將他按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到他身邊的扶手上,這才轉過身來面對這個從頭到尾都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的閻老先生。

  「閻先生,你難道從來不想知道旭予為什麼離開嗎?你的公司旭予花了多少心血去經營,這個你至少該有點印象吧?」

  「他是做得不錯,所以他該繼續做下去,這也就是我來的目的。」閻肅勻瞪著虎眼說。

  「可是你關心過他嗎?我遇見他的時候是在拉斯維加斯,他的眼睛裏面有一種非常寂寞的神色,你曾經注意過嗎?旭予是你的兒子,可是你正眼看過他嗎?當他為了你的期望,一路辛苦地走在你安排的路上,你跟他說過一句讚美的話,讓他知道他做得很不錯嗎?」

  她每拋出一個問題,閻肅勻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雖然他很不想被一個年輕女人給教訓,但是她的問題居然讓他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頓時間老先生顯得有些狼狽。

  他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發現他目光直視前方,眼睛裏面有著傷痛、有著倔強,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男孩子,站在他面前讓他教訓的模樣。

  這是他的兒子。

  他確實忽略了很久的兒子。

  其實他早發現自己的錯誤,只是老臉拉不下來。要他說好聽話他說下來,更何況他是個父親,有父親該有的尊嚴。

  他再固執也會老。

  兒子不在身邊,他才發覺自己也會思念兒子。只是他能怎麼辦?老伴在他耳邊叨念了三年,說他一直都偏心,只把注意力放在大兒子身上。他不否認他是對大兒子付出比較多,畢竟他一直沒辦法走在他想要的軌道上。

  三年前他終於肯回頭,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雀躍萬分。只是卻因此辜負了另外一個兒子,這個是他當初沒有考慮到的。

  「這是我們家裏的事,不需要你這女人來插手。」他還是不願意讓個晚輩來教訓,雖然她說的也沒錯。

  「閻先生,你真固執……」芙寧忍不住要搖頭。

  閻旭予真是辛苦,面對這樣的父親,不離開可能會把自己弄瘋吧?

  「芙寧是我的妻子,我的事就是她的事,沒有什麼她不能聽、不能參與的。你如果不要她說話,那我也不會跟你說話,你請回吧!」閻旭予站了起來,擺明瞭要趕人。

  「你……你這臭小子,我知道我當初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是我現在都自己飛過來了,你在公司的位子我都為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跟我回去——」

  「爸,你可能沒搞清楚,我對於那家公司已經完全沒興趣了。我離開也不是因為大哥佔了我的總經理位子,其實我坐哪個位子都無所謂。讓我心灰意冷的是你的態度,無論我做了多少,只被你看作應該的。老實說我也會累,我不想再活在你的期待之下了。」

  「閻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旭予現在經營一家規模很大的公司,集團名稱叫做翔嶼,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找雜志給你看。」芙寧忍不住想替老公壯聲勢。

  她很清楚閻旭予的能力,實在不需要靠家族企業的庇蔭來飛黃騰達,他的能力自然有商業機制來證明。

  「不用了!」閻肅勻顯然早就知道兒子近年的成就,被芙寧一吐槽差點下不了臺。

  「我想這個談話就此結束吧!」閻旭予當機立斷的打斷。「爸,你一個人過來嗎?旅館訂了嗎?時間不早了,我幫你叫計程車。」

  閻肅勻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兒子不僅不讓他住這裏,連送他去飯店都不肯,這實在太不給他面子了。

  「旭予!」芙寧責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怎麼樣,他都是長輩,怎麼可以趕人離開呢?更何況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先生,一個人跑來臺灣,可見得他是真的很想要閻旭予回去。

  閻旭予看了看芙寧的眼色,這才不甘不願地讓步。

  「如果你想住這裏,客房在那邊,時間晚了,早點休息吧!」閻旭予說完就走進自己的房間,不想再跟父親多說話。

  芙寧看著老人家尷尬的臉,不禁有點同情他。

  「我幫你拿幹凈的毛巾跟牙刷,還有拿一套旭予的睡衣給你換上,你先洗個澡吧!」她說著走進去拿了老先生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回頭發現他已經自己打開客房進去了。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嗎?女孩子家在人家家裏過夜,成何體統?」閻肅勻找到機會還是要酸她幾句。

  「我平常是不住這邊,但今天晚上我要留下來。或許你以為我是個賴皮蟲,成天想賴在這邊,其實我們平常不住這裏的。」她解釋著,看穿了老先生想知道兒子生活又問不出口的情況。

  「這房子雖然沒有我們在美國的家豪華舒適,但也還可以,幹麼不住?」閻肅勻坐在床邊問。

  「這就要問你的寶貝兒子啦!」芙寧幫他把盥洗用具放到浴室裏面。「他寧願去跟我擠十幾坪的小套房,也不愛住這邊,你說為什麼?」

  「為什麼?」閻肅勻開始有興趣了。

  「因為有時候心理層面的東西比物質層面的東西更重要,而你這個兒子就是這樣的人,他寧願舍棄千萬公寓不住去住我的小套房,也寧願舍棄百萬汽車不開,陪我走路上班。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其實他是個性情中人嗎?」

  閻肅勻沉默了好一會兒,顯然在思考她說的話。

  「時間不早了,你梳洗完盡早休息吧!如果你有心,慢慢去瞭解他,你會發現自己有個很棒的兒子。」芙寧輕輕的說完,淡淡一笑,然後才轉身離開。

  看著被輕輕關上的房門,閻肅勻開始有點瞭解兒子的心為何會偏向這個小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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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寧回到主臥室時,閻旭予正好衝好澡出來。

  「你今天要不要住下來?我今晚恐怕沒辦法過去你那邊過夜。」雖然是鬧得不可開交的父子,但知道自己的父親留在屋子裏,他也做不出丟下他走開的行為。

  「很晚了,我今天就留下來,再說我想你可能會需要我保護你。」她溫柔地微笑著。

  閻旭予嘆了口氣,將她拉到雙腿之間抱著,他坐在床上,而她則站在他張開的腿間,任他擁抱。

  他的擁抱是那樣緊,還帶著微微的顫抖。她輕輕扒梳著他濃密的發,緩緩地說:「你做得很好,你的成就證明瞭你的能力,在你父親面前不會抬不起頭了。」

  「謝謝你,芙寧。你今天那麼勇敢的站出來說話,我看我爸都被你嚇到了。他身邊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除了我媽。」他拉她坐在他腿上,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裏。

  「你爸只是固執,我猜他很想你,只是不好說出口。他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飛了十幾個小時來找你,這一點至少證明他有某種程度的誠意,你不打算接納他嗎?」芙寧輕聲問。

  「我不知道。每次我跟他說話就覺得談不下去,因為他都不聽我說,只想要別人服從他的命令。」他嘆氣,是真的拿自己的父親沒辦法。

  只是他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芙寧也在這邊,他怎麼樣都不可能拋棄這一切回去美國。那裏沒有他想要的生活。

  「反正他都來了,找時間再跟他好好談談吧!」芙寧嘆了口氣。「可是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聽到她語氣變得有點緊張嚴肅,他抬頭問。

  「我想知道……」她凝望著他的眼睛,心裏雖然緊張卻不準自己逃避。「一個人放著豪華公寓不住,寧願去擠小套房。還有放著百萬名車不開,寧願陪我走路上下班,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毛病?」

  「那還不簡單,這個人肯定愛你愛得不得了。」他緩緩地微笑。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真的嗎?你真的愛我嗎?」她的鼻子開始發酸,慘了,居然想哭了!她果然是懷孕了,變得這麼愛哭!

  「這還用懷疑嗎?我愛你,很久很久了。」他的手溫柔地撫過她臉頰,擷取—抹溢出的淚珠,嘆息地說:「你讓我重新熱愛我的生命,我不能想像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拜託你,就算不願意做我的老婆,也不要離開我。」

  「旭予!」她勾住他的脖子哭了起來。「我好愛你,可是我一直都很擔心,也一直都很困惑。我有些事情想問你,但從來問不出口。直到今天你爸提到那時候的事情,我猜當時有些事情發生了,你是因為你爸生病的關係才拋下我離開的嗎?」

  如果他不是因為後悔結婚而離開,那麼對她來說意義很大,現在是弄清楚來龍去脈的時候了。

  「等等,你說你愛我,我很開心,但是你剛剛問的問題有點奇怪。我離開的時候不是寫字條告訴你發生什麼事了嗎?雖然字條寫得簡單,但是你不應該不知道我為什麼離開吧?」

  「字條?!什麼字條?」她的臉白了白,頓時覺得五雷轟頂,顯然有什麼地方搞錯了,他倆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我留給你的字條啊,就在電話旁邊的便條紙上。」他也跟著急了,從沒想過她居然沒見過那字條。

  如果是這樣,那她究竟以為他去了哪裏?

  「我說的是我們結婚的隔天又隔天早上,你消失不見的那件事,你現在說的是這個嗎?我從來沒看到什麼紙條,我一醒過來就到處找不到你了。我沒有房間鑰匙,怕走出去就進不來,所以在那個房間等到晚上,最後我終於接受你是真的離開,而不是去健身房或者是樓下吃東西而已。」

  想到那一整天的煎熬,她還是覺得很痛苦。在不知道為什麼被拋棄,什麼都不清楚的狀況下,臆測會讓人發瘋。

  閻旭予的臉色一片蒼白,甚至泛青。

  「你沒看到紙條?喔,天哪!」他呻吟著。

  天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當時走得匆忙,可能字條隨便放,被風給吹走了,掉到了某個縫裏,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見過那張字條?

  她以為他拋棄了她!

  「我真的沒看到紙條,你在紙條上交代了你的行蹤嗎?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我只知道我睡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我以為你後悔了。我問過櫃臺,他們說你已經把房價都結清了,所以我更加確認你是出於自己意願的離開。」芙寧說著,看到他苦惱的神色也跟著難過。

  她如果不是這麼沒膽就好了。

  早該問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誰會想到這之中有誤會呢?

  「我是考慮到你身上沒多少錢,你才剛把十幾萬臺幣輸光光,不是嗎?我只是想減輕你的負擔,不知道我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本想留現金給你用,偏偏我身上的現金也不多。」閻旭予解釋著。

  「那你那天究竟跑去哪裏了?回去見你父親了嗎?」她連他家住在美國的哪個城市都不知道。

  「我接到家人打來的電話,他們在我手機留言,說我父親中風住院,要我馬上飛回舊金山,所以我只來得及留張紙條給你就走了。你那時候睡得很熟,我打電話都沒有把你吵醒。我在紙條上有留我的手機號碼,沒想到你居然沒看到那張紙條。」他懊惱地說。

  所以這三年來,她一直以為他拋棄了她。

  所以她才會想要離婚?他曾有的紀錄讓她對婚姻沒有安全感了,不是嗎?

  「可是你難道沒想到打個電話到飯店給我嗎?」她不敢相信兩人就因為一張紙條而分開了。

  「我一回到舊金山就面對一團的混亂。我父親住院,公司也亂成一團,畢竟我大哥對那些工作並不熟悉。連著三天三夜我每天甚至都沒時間睡覺,等到處理到一個段落,我不顧家人的反對,直接就飛回拉斯維加斯找你,那時候我真後悔沒有帶你回去舊金山。」

  「等你又回去拉斯維加斯,我已經死心離開了。我以為你已經後悔結那個婚,所以逃得不知去向。我沒辦法留下來繼續等待,那會逼瘋我。所以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飛回臺灣了。」她說著。

  「而我失去了你的蹤跡,又沒有任何聯絡的方式,最後只好先回舊金山。沒多久我就離開家裏,跑到臺灣來了。那時候我就跟我爸鬧翻了,他覺得我瘋了,居然想要拋下公司跟家人,就這樣走開。可是我知道我再也沒辦法過那種生活,於是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我們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是咫尺天涯。要不是維亞幫我找到那個店面,我去那邊開了咖啡館,我們恐怕一輩子都見不了面。」她的情緒平穩了下來,不若剛才激動了。

  回頭想想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戲劇化。

  戲劇化開始的婚姻,也就有這種戲劇化的過程。別人是先戀愛後結婚,而他們認識第一天就結婚,兩天就分居,三年後才真正開始談戀愛。

  真是不同於別人的過程哪!

  「不要這麼說,我不能想像沒有你的日子,如果一直找不到你,我想我心裏頭永遠會有個洞空著,沒有辦法補滿它。」他將她抱進懷中,用溫柔包圍著她。

  她嘆了口氣靠在他肩膀上。「好在我們又找到了彼此,沒有因此而錯失。旭予,誤會了你三年,我真是對不起你。」

  「傻瓜,你不也因此飽受折磨嗎?我又怎麼能怪你?」他心裏頭有很大的滿足,畢竟不管過程多麼曲折,至少最後他又遇到她了。

  「那……你離婚手續辦好了嗎?」她真難啟齒問這問題,畢竟當初是她堅持要離婚的。

  「還沒,老實說我每天都在想萬一你問起來怎麼辦,因為我根本沒找律師去辦離婚。」他赧然笑笑。

  「你沒找律師?」她訝異地瞪大眼睛。

  「是啊,我想拖到不能拖再說。想要在那之前先讓你愛我愛得離不開,好省了離婚的手續。芙寧,做我的老婆好嗎?我們在臺灣再辦一次婚禮,讓大家都來分享我們的快樂,你願意嗎?」

  「願意!」她勾住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懷中,這次沒有淚水,只有笑容。

  想起了三年前那個穿著牛仔褲結婚的婚禮,她這次一定要穿得美美的,好讓相機留下一個好的回憶。

  「啊,慘了!」她忽然驚叫。

  「什麼事慘了?」他臉色又白了白,真怕她又宣佈什麼驚人的消息。

  「那我們得快一點去拍婚紗照,我跟你說,我要穿漂亮的白紗才行。不然過一陣子我變胖了,那拍起來肯定會像只大象。你那些前女友們還會來恥笑你娶了個醜女。」

  「為什麼你知道你會變胖?難道你從現在起打算狂吃狂喝嗎?」他不能理解。

  「說不定真的會狂吃狂喝,這一切都要看寶寶的意願了!」她拍了拍肚子說。

  「什麼?!」他驚叫,這果然是個驚人的消息。

  「哈哈哈,你的表情太好笑了。閻旭予,你就快當爸爸了。」她笑著說。

  「真的嗎?喔天哪,喔天哪!」他驚慌地站起來猛打轉,嘴裏不斷驚呼,但嘴邊的笑容卻越咧越大。

  芙寧看著他發瘋,只是笑著。

  這個消息果然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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