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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23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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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蔡小雀】征服有情郎(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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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6 23:16:2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ove230024 於 2016-9-16 23:30 編輯

    第七章(1)

    將所有藝術品帶回來交給了高手之後,電腦開始在會議室崟頭來回踱步。

    「電腦,不要在我跟前走來晃去的好嗎?我的頭都昏了。」小雀邊打電腦,邊安撫他,「你放心,花夏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靈狼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地道︰「別擔心,蘇大哥和高手的能耐,你還信不過嗎?」

    「我不是信不過,只是……」電腦搖搖頭,眉頭深鎖,「我就是沒有辦法不擔心花夏。」

    「我明白。」靈狼嘆了一口氣。

    「你明白個什麼勁?你又沒有女朋友,怎麼會知道這種感覺呢?像我跟庭鷹,高手跟瑛秋,電腦跟花夏,我們才會有這種感受。」小雀眨眨眼。

    靈狼煞有其事地又嘆了口氣,「就不要刺激我這個單身漢了,好嗎?」

    「知道我是在刺激你就好,看你還不趕快去找個女朋……」小雀的注意力突然被基格公司主電腦內的一個檔案給吸引住了,它加了重重的密碼鎖,她不禁吹了聲口哨。

    「電腦,高難度的就交給你了,這個我不會破解。」

    電腦和靈狼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住了,電腦迅速坐入椅子,修長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移動。

    小雀和靈狼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微笑。

    餅了二十分鐘,嗶嗶聲響起,告訴電腦密碼已被破解,他已經獲許進入讀取檔案內容。

    「賓果!」

    「好家伙!」小雀和靈狼直盯著屏幕上的資料,皆露出了驚訝的微笑。

    這個檔案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毒品的交易量和買主,包括金三角的幾個駐點,還有歐洲、美洲的銷售點。

    「乖乖,我們挖到寶了。」小雀揚聲說道。

    「這家公司根本就是個毒梟的大本營嘛!」電腦搖搖頭道︰「天哪!」

    「好了,開始拷貝檔案並打印,還有,可以通知特警組織了。」小雀下指令。

    「OK!」

    就在他們通知完特警後,會議室的門口傳來一個激動喜悅的聲音。

    「義強——」

    「花夏?」電腦迅速轉過頭去,狂喜地奔向她。

    花夏也顧不得其它人了,她飛撲進他的臂膀里,嗅聞著他那熟悉的溫暖氣息,她回到了她的避風港。

    電腦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想把她揉進身體里,永遠不讓她離開身邊。

    「花夏,你真的嚇死我了。」他埋首在她柔軟的發絲頸項問,邊呼吸著她的芬芳氣味邊喘息著道︰「當我知道你被葛羅利捉走的時候,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歡喜的淚水滑落花夏的雙頰。「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那個壞人已經被蘇大哥和高手提起來了。」

    「花夏……」電腦大大地吐出一口氣,緊摟著她。

    小雀和庭鷹感動地看著這一幕,高手和靈狼則咧嘴微笑著,四人有默契地往門外走去。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耀進來,在相擁著的人兒身上灑下金光。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了。」電腦捧起她細致的臉蛋。

    花夏嫣然一笑,閉上了雙眼。「嗯……你願意給我保證嗎?」

    電腦飛快地吻住她的唇瓣,獻上他堅貞的誓言。

    一早,當高森坐人辦公桌後,拿起電話就要撥給遠在台灣的葛羅利,詢問交易情形如何。

    梆羅利昨天為何沒有打電話向他報告結果?

    難道出了什麼事嗎?

    就在他按著數字鍵時,敲門聲響起。

    秘書小姐匆忙推門進來,神色慌張地道︰「畢諾先生,有兩位先生要找您,他們說他們是——」

    「國際特警。」一位高大挺拔、藍眼蒲灑的男子微笑著走了進來。「你好,我是雷慕.霍華.!我身旁這一位是洛杉磯警局的葛組長。」

    「有什麼事嗎?」高森的心猛地一跳,不過他還是鎮定地道︰「兩位是為了……」

    「毒品。」雷慕的藍眸一閃,笑了,「這是搜索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方便嗎?」

    不方便行嗎?高森強自簽定,但是也難掩難看的臉色。「當然方便,不過我要先打個電話給我的律師。」

    「請。」雷慕看了看身旁一臉嚴肅的伙伴,再轉過頭看高森,調侃地說︰「希望你的律師功力夠高強,名聲夠響亮。」

    斑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懊死!他敢打賭這一切都跟葛羅利有關系!

    他若能夠擺脫這次的麻煩,他一定要親自宰了他!

    柄際掃黑組台灣分部

    除了掃黑組全員到齊之外,就連花夏也在座。

    庭鷹微笑著宣布了一個好消息。

    「基格實業有限公司的負責人高森.畢話已被洛杉磯警方收押,這條橫跨多國的毒線總算是斷了。」

    「那表示壞人都被抓了,我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膽了?」花夏吁了口氣。

    她總算可以開店賺她的錢了,天知道這幾天電腦總是死命地盯她,而她也被押到他家去住了三天了。

    「是的。」小雀對著她笑了笑,「你不用再擔心了。」

    「哇!我終于恢復自由了。」花夏斜睨電腦一眼,興高釆烈地道︰「耶!耶!听到了沒?你再也不能把我留在你家了。」

    「你錯了。」電腦好整以暇地道︰「雖然這個販毒集團已經瓦解,但是你還是得接受我的保護。」

    「為什麼?」她怪叫一聲。

    「我已經向你保證過了,絕對不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他眨眨眼,「你也已經答應了哦。」

    「這……」花夏的頭都昏了,「可是那只是個比喻而已。」

    「你呀!」電腦還真拿她沒轍。

    「好了,電腦,你不要再嚇她了,如果把我的小妹子嚇跑了,我肯定找你算帳。」小雀挺身而出。

    花夏睨了電腦一眼,不禁得意洋洋地道︰「哈!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電腦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是誰欺負誰呀?從一認識你就被你抓去當搬運工,你不但欺負了我的肉體,還傷了我純真的少男心靈,現在你居然敢說是我欺負你?」

    花夏張大眼楮,想開罵又覺得好笑,最後還是忍不住放聲大笑了。

    小雀看著他們,喜孜孜地道︰「嘿!太好了,今天可以說是雙喜臨門,這樣吧,待會兒到晶華酒店去,我請大家吃大餐。」

    「哇,好耶!」大家又爆出歡呼。

    「高手,別忘了去載我那瑛秋妹子一起來。」說完,小雀轉向靈狼,擠眉弄眼道︰

    「靈狼,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交個甜心女友,加入我們的大老婆俱樂部呀?」

    靈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攤攤手,「唉!我也想呀!可是漂亮妹妹都被別人給追走了,我能怎麼辦呢?」

    他哀聲嘆氣的樣子又逗笑了大家,一時之間,笑聲不斷。

    夏天的熱浪已經全面席卷了台灣,一大清早就熱呼呼的。

    盡管春風鋪子里面開著冷氣,但是花夏還是羨慕死了現在遠在日本北海道的電腦。

    她雖然舍不得電腦離開身邊,但是一想到他責任重大,而且她自個兒也說過會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因此在度過這漫漫的相思之苦時,她也只有放松心情,寄情于「賺錢」來抒發思念的苦悶了。

    不過值得慶幸和開心的是,俏皮的小雀和高手那溫柔的妻子瑛秋都和她變成了好朋友,三人沒事時還會相約出來聚聚逛逛。

    不過她還是好想電腦呀!

    這天下午,艷陽籠罩大地,花夏趴在櫃台上打盹。

    玻璃門突然被人推開,花夏立刻抬頭看向來人。

    哇!這位客人怎麼能忍受在這種天氣出門?

    「歡迎光臨,小姐請隨便看。」花夏打量著她,驚訝不禁又多了一些。

    她以前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麼「冰肌無汗」,因為她怕熱也很容易流一身汗,但當她看到面前這位穿著雪白衣裳的女子時,腦袋瓜里忍不住冒出這四個字來。

    老實說,這個女客人實在是有夠美,有夠飄逸脫俗,不但黛眉紅唇,皮膚更是好得沒話說,簡直是晶瑩剔透。

    那家知名的化妝品公司實在應該找她去拍廣告的,花夏敢打賭,效果一定好得嚇死人。

    瞧她甫自外頭走進來,卻一點兒汗水都沒有,只有鼻頭微微嫣紅。

    「你好。」美人兒開口,聲音溫柔極了。「是我一個長輩介紹我來這兒看看的,他說你的店里有好多好特別的東西。」

    「真是多謝你的長輩替我介紹生意,請你替我轉告他,就說我萬分感謝。」和她說話,花夏也不自禁地文趨謅起來。「你是要買澧物送人,或是自己擺飾用的?」

    美人兒嫣然一笑,「送人,送給一個很特別的人。」

    「哦?」花夏本能的好奇起來。「男朋友嗎?」

    美人見白玉般的雙頰飛上兩朵紅雲,襯得她更加嬌媚動人。「不,不是男朋友,只是一個朋友罷了。」

    看著地羞色難言的模樣,花夏用肚臍眼想也知道,如果不是男朋友,那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你要送給男的朋友嗎?」花夏問。

    「對上美人兒很害羞,輕聲道︰「是要送給他做生日禮物的。」

    「那麼你的朋友平常比較喜歡什麼東西呢?」花夏打算幫她找找。

    看她這麼溫溫順順的模樣,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很特別的意見了。

    「我不知道耶。」

    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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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6 23:17:3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ove230024 於 2016-9-16 23:29 編輯

    第七章(2)

    花夏點點頭,開始在腦中盤算,「男人嘛……有沒有抽煙的習慣?」

    「你要我送煙給他嗎?」美人兒楞楞地看著她,怯怯地道︰「可是他不抽煙的。」

    花夏低低呻吟了一聲,心底大翻白眼。

    天哪!這個女孩子未免也太不食人間煙火,太天真,太單純了吧?

    美則美矣,可卻是一尊漂亮的白瓷娃娃,沒有主見。

    花夏向來灑脫慣了,遇到這種客人還真不知怎麼打交道。

    「呃,既然他不抽煙,那我再想想別的。」花夏嘆了口氣。

    「那就謝謝你了。」美人兒輕呼。

    「不客氣。」

    花夏索性以電腦的性格為模板,搜索著電腦那種男人可能會喜歡的東西。

    「其實大部分男人比較喜歡實用性的東西,像是這種漂亮的小玩意都是女生喜愛的比較多,我建議你可以到書店或者百貨公司買買衣服、配件什麼的,這樣可能會理想一點。」她邊找邊說。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挑選。」美人兒為難地道。

    花夏大大嘆了口氣,「沒關系,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在店里幫你找找好了。」

    花夏找了半天,總算找出了一只瑞士老牌石英表,看起來豪氣又大方,黑色的表面讓銀色分、秒針分外出色。

    這只石英表還有一個穩重優雅的盒子可以裝,看起來再適合不過了。

    「你真能干,眼光這麼好,人又這麼聰明。」美人兒不知怎麼了,突然心生感嘆,「如果我像你這樣厲害的話,不知有多好。」

    「還好啦!」花夏直覺地安慰她,「像我有什麼好?人凶巴巴的,一點都不溫柔;哪像你,雖然單純了點,但是你很溫柔又很美麗,有多少男人喜歡像你這麼溫順的女人呀!」

    她情不凸自禁想起了電腦說過的話……

    電腦該不會比較欣賞美人兒這種的女人吧?

    美人兒感動地說︰「你真好,對了,我要怎麼稱呼你呢?」

    「我姓沉,花朵的花,夏天的夏。」

    「沈小姐,我叫杜小宛。」她輕輕地說。

    「好美的名字。」花夏眨眨眼,熱情地說︰「你叫我花夏就好了,不用沈小姐、沈小姐的叫,挺怪的。」

    小宛一笑,「好。」

    「對了,」聊天歸聊天,花夏不忘做生意。「既然你喜歡這手表,那就這麼決定了?J

    「好呀!」

    花夏提醒她,「不過這只石英表很貴的,一萬多塊耶。」

    「刷卡可以嗎?」小宛白皙細嫩的手從皮夾里拿出了一張金卡遞給她。

    花夏眨著眼楮,「哇」了一聲,「金卡耶,你家很有錢嗎?」

    「還算可以吧!這張卡是我爸爸給我的。」她甜甜一笑,「可以用嗎?」

    「當然,你這張卡可以把我店里的東西統統刷走都沒問題。」

    「你說話好幽默哦!」小宛咯咯笑。

    花夏看著她,不禁偷偷嘆氣。

    丙然,美麗的東西總是有著最完美的呵護的。

    最後,她總算送走了那位娉婷佳人,目送她坐進一輛黑色大轎車里,而且還是人家幫她開的門。

    「這世界真是奇怪,什麼人都有。」她搖了搖頭,再度趴在櫃台上。

    如果想要像她那麼有錢的話,還真得等下輩子了。

    不過若是住在金山鑽石礦里的人,都是這麼毫無主見的話,她還寧願去當個能自主思想的乞丐。

    她並沒有批評小宛的意思,只不過她實在是對這樣個性的人感到可悲。

    一早,花夏就在店門口掛上「令日休息」的牌子,挽起皮包出門。

    罷才電腦從日本打電話回來,就令天下午就會回國,所以她得趕快到菜市場買菜,準備令天晚上做一桌好菜歡迎他。

    她戴上安全帽騎著機車,就這樣沿路想著要買些什麼菜,沒有專心地注意到路況。

    一輛大轎車突然從右手邊的馬路彎了出來,花夏听到刺耳的煞車聲才聚焦望向來車,她大叫一聲,趕緊將機車一轉,沒想到卻和路面產生打滑情形,機車瞬間傾倒。

    花夏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拋了出去,落地時強烈的痛楚和驚駭感攫住了她。

    轎車內的年輕司機慌忙下車,看著倒在地上兀自空轉輪胎的機車,和失去知覺躺在大馬路上的花夏。

    「糟了!」

    就在這時,車內的一對老夫婦也打開門。

    「快!快點送她到醫院去!」老先生威嚴地喝道,動手攙扶起暈倒的花夏。

    老夫人在一旁又急又擔心,她突然「咦」了一聲,「這不是……這不是春風鋪子那個老板娘嗎?」

    老先生定楮一看,愕然道︰「怎麼會這麼剛巧?」

    他們七手八腳的將花夏扶上車,急著往醫院送。

    然而上車不久,花夏就緩緩地蘇醒過來了。

    她只是一時撞上地面所以岔了氣昏倒,雖然全身上下只有輕微擦傷,傷口微微地滲出血來,但是也讓她疼得全身發抖、臉色蒼白。

    「小姐,你還好嗎?」老夫人連忙扶起她,輕輕摸著她額上撞出的紅腫,檢視著她手上大腿上的擦傷,坐在前座的老先生則迅速回過頭來,眼楮里有著釋然,「我們已經在往醫院的路上了,你好好地躺著休息吧!」

    醫院?

    花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上醫院、怕打針,她趕緊搖頭拒絕,沒想到這一搖整個頭暈眩得要命。

    「唉喲!」她忍不住輕喊出聲。

    「先到醫院再說吧!」老先生道。

    花夏這才看清楚坐在她身旁的是誰。

    「原來是你們。」她訝異地說。

    「很抱歉,我們的車子撞到了你,等會見到醫院之後,我們再來談談如何賠償。」

    花夏撫著頭,眨眨眼道︰「不用了,反正只是皮肉之傷,雖然看起來挺嚇人的,但是我總算是皮厚肉硬,沒什麼大礙,所以就不用談什麼賠償不賠償的了。」

    雖然她一向愛錢,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非分之財她是不會接受的。

    「我還是堅持要賠償你。」老先生眉毛一豎,威嚴地道。

    花夏笑著說︰「老先生,事情沒有那麼嚴重,您現在只要讓司機載我回剛剛的地方,一切就沒有事了。」

    「不行!」老先生固執地道。

    老夫人也溫柔地說︰「小姐,你就听我家老爺的話吧!這樣我們也比較安心。

    「可是我……」花夏這才想起下午電腦就要回來了,她低低呻吟了一聲,「糟糕!」

    「怎麼了?哪里痛?」老夫人和老先生不約而同地問道。

    「沒有,只是我剛剛才想到,我男朋友下午從日本回來,我還要趕著去買菜做飯呢!」

    「現在才八點多,到醫院檢查包扎一下也還來得及。」老先生堅持。

    「可是我——」

    「小張,醫院快到了嗎?」老先生轉回頭對身旁的司機問道,「還有多遠?」

    「老爺,前面拐彎就到了。」小張恭謹的回答。

    花夏看著他們堅持的模樣,忍不住大大嘆了口氣。

    她不禁苦惱起來,若讓電腦看到了她這個情況,鐵定被訓,她已經想象得到被他念得耳朵長的的慘狀了。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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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1)

    花夏坐在椅子上,頻頻看著手表。

    糟糕!已經下午一點了;從早上八點半到現在,老先生堅持讓每個醫生都過來幫她做檢查。

    擦了藥也包扎了傷日,還照了x光及電腦斷層掃描等等,她有這麼脆弱嗎?

    「醫生,有這麼嚴重嗎?需要做這麼多檢查。」她問著操作儀器的醫生。

    醫生笑了笑,「是老先生堅持這麼做的,不過他這麼堅持也是有道理的,出車禍受撞擊固然有可能當場沒事,但也有可能是表面上看不出傷在哪里,你可不會希望半夜醒來頭疼劇烈,腦部淤血吧?」

    她打了個寒顫,「瞧你說得這麼嚴重。」

    「的確嚴重,所以你就忍忍吧!你就當作是做個全身健診好了。」他笑著說。

    「醫生不都很忙嗎?怎麼會勞師動眾地幫我檢查,連院長方才也出現了?我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呀。」她忍不住再道。

    「你不是,但是那位老先生是啊!」

    「他?」花夏眨眨眼。

    醫生微笑,「不過老先生有囑咐,不希望我們談他,反正你乖乖地做完各項檢查就可以回去了。」

    「哦。」花夏不禁納悶老先生的身分。

    如此一番檢查下來已是下午三點,老先生堅持要看過檢查報告,確定她沒事才肯罷休。

    花夏雖然感激老先生這麼緊張她的身體,但是她實在是夠累的了。

    摔個全身淤傷、多青臉腫也就算了,在她全身骨頭酸疼叫囂的時候,還要做各種檢查,花夏登時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看情形,我明天可能爬不起來了。」她摸著手臂上酸痛的肌肉,邊嘆氣。

    「好了,你沒有什麼大礙。」老先生听完檢查報告後說。

    花夏大嘆一聲,「感謝老天,我可以回家了。」

    電腦一定已經找她找得快瘋掉了。

    「小姐……」老先生叫著。

    「老先生,您叫我花夏就好了。」

    他點點頭,「花夏,不過你有點輕微的腦震蕩,所以回去以後要多休息,這是醫生開給你的藥,要記得按時吃。」

    幾位醫生排排站,對著她微笑點頭。

    花夏受寵若驚地道︰「好的,不過我真的沒事了,大家可以去忙了,不用再照料我了。」

    老先生對著眾多醫生微笑,「你們忙去吧!真是麻煩大家了。」

    「哪里,您老太客氣了。」

    醫生們這才慢慢散開離去,花夏也自病床坐起身,「我也該回去了。」

    「你小心些啊,別再摔傷了。」老夫人關切地說。

    花夏一下床就後悔了,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議。「是……唉喲!」

    老先生嗔怪,「你這娃兒怎麼沒有一刻安靜呢?」

    「我急啊!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老先生眉毛一豎,「摔成這樣還煮什麼飯?晚上我請客,到我家來吃。」

    「不,不用麻煩了。」花夏本能推辭。

    「我說來就來。」他沉下臉。

    花夏瞅著這個脾氣剛強的老先生,忍不住搖頭,「老先生,您的脾氣還真得改改,別說沒兩句話就吹胡子瞪眼楮的,這樣對您的心髒不好,容易血壓高哦!」

    老先生吃驚地瞪著她,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敢當面指正他的。

    老夫人更是訝異,她看了看花夏,再看了看丈夫;而丈夫居然沒有大發雷霆,這更讓她吃驚。

    「小姐,你的膽子還挺大的,居然敢糾正我。」他希罕地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關心您的身體還不好啊?」她揮揮手,沒好氣地說︰「唉!這年頭好人真難做。」

    老先生對她的興致更濃了。「娃兒……」

    「花夏,請叫我花夏。」她提醒他。

    「好,花夏,無論如何,今晚這頓飯我是請走了,要不這樣吧!桂在我家吃,上餐廳如何?」

    「上餐廳?」花夏的腦子瞬間跑出大餐的模樣來。

    老夫人微笑,「好好好,就這麼辦,這是個折衷的好法子。」

    「叫你的男朋友也一起來,知道嗎?」

    「可是臨時……」見老先生的臉色一黯,花夏不忍心拒絕,「好!我們一定會去,幾點?什麼時候?」

    老先生不由自主地笑了,他也不曉得自己干嘛這麼開心,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嗯咳,你說什麼時候呢?」他嚴肅的眸光內門著笑意。

    「都好。」她摸摸有些暈眩的頭,嫣然一笑,「您說幾點就幾點。」

    「好,那麼六點,在福華飯店頂褸。」

    「好。」花夏想起一件事,「對了,待會請載我回去騎機車。」

    「你這樣還能騎機車嗎?」他懷疑地看著地。

    「可以的。」

    「還是讓我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也還有一些東西要買,再說車子丟在那里太久了,我怕被人家偷走,要不就是當作破銅爛鐵丟掉。」

    「你放心,我中午已經讓小張去把你的機車停好了,不會丟的。」老先生看著她。

    臉堅決,只好點頭,「好吧!那我們就載你去牽車。」

    「謝謝。」她眼楮一亮。

    電腦站在春風鋪子門外徘徊,他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下午兩點他就飛抵桃園中正國際機場了,馬不停蹄地趕回台北來,卻不見伊人蹤影。

    他的直覺就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心髒驚悸狂跳之後,他又想到葛羅利已經伏法就擒了,花夏不會有事的。

    因此他只好想象花夏是出去買東西,待會兒就回來了。

    但是他左等右等,等得心煩意亂。

    「花夏,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滿腔的相思都化作了強烈的渴望和擔憂。

    他想馬上看見她,想要馬上將她擁人懷中,想要……

    她該不會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老天!請不要啊!

    就在電腦急得幾乎站不住腳時,花夏緩緩地騎著機車接近。她現在全身肌肉都在痛,腦袋瓜也有點暈眩的感覺。

    電腦看到她的身影時,壓在心頭的大石這才移了開,他綻開了釋懷和愛憐的笑意迎向她。

    「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啊!」花夏甜甜地說。

    「你……你怎麼了?」他的歡喜化作了一聲驚喊。

    她的機車一停下,他馬上就沖上前去,臉色刷白,看著她頭上也包扎,手腳也包扎,他更著急了。

    「怎麼了?怎麼了?」

    面對他的關切,花夏心窩一暖,受用極了。

    「沒事啦!」她高興得手舞足蹈。「你幾點回來的?等我多久了?」

    他憋著氣,沉聲道︰「告訴我!」

    「先進去吧,這個說來話長。」

    電腦臭著一張臉,替她開了門,但還是溫柔地扶著她一拐一拐地走進店里。

    「快快,我得先洗個澡、換個衣服,我們等一下……」

    「沈花夏!」他陡然吼了一聲。

    花夏嚇了一跳,眨著眼看著他,「你怎麼了?怎麼臉漲得那麼紅?不舒服嗎?」

    「如果不是因為你受傷了,我一定把你按在腿上打**。」他氣呼呼地道。

    花夏的臉一紅,「怎麼這樣說。」

    電腦瞅著地,緊張氣惱化作了長嘆,「唉!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見你了,每天就是想著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還是吃泡面過活,不知道你睡得安穩否……」

    「我何嘗不是?」花夏甜甜地笑了,牽起了他的手緊握在手中。

    電腦凝視著她,小心翼翼地攬過她的身子,生怕弄疼了她。「可是呢?一回來就看到你鼻青臉腫的淒慘模樣,最氣人的是,你居然還不當一回事,連解釋都不解釋!」

    花夏撒嬌地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可是我剛剛真的是忘了,看到你回來太高興了嘛!」

    「好,那你現在可以跟我解釋解釋,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了嗎?」他嘆了口氣。

    自從認識她以來,他就時時有心髒病發的危險。

    花夏靠在他肩上,低聲道︰「就是……就是不小心出了個小車禍,然後去醫院檢查,一不小心就檢查到現在……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我擔心的是你的身體,醫生怎麼說?」他急忙問道。

    「沒什麼,只有一點輕微腦震蕩而已。」她從皮包里掏出藥袋來,「你看,有藥為證。」

    「那麼是誰撞了你,你有跟肇事者要地址和電話嗎?」

    「對方並沒有撞到我,是我緊急煞車打滑才摔出車子的,幸好有戴安全帽。」她回想著那頂安全帽,嘆了口氣,「看來我又得花錢買一頂全新的安全帽了。」

    「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這次情況真的不一樣,對方剛好是來店里買過東西的客人,一對老夫妻,人很好哦!」她沉吟著,「而且有可能是某個大人物。」

    「你怎麼說得亂七八糟、語無倫次的?」他擔心地摸摸她的額頭,「該不會是撞到了頭的關系吧?」

    她一笑,「沒有啦!不過我盡量簡單的講,就是他們人很好,不但帶我去看醫生,還約好了六點時要請我們吃飯,算是幫我收收驚。」

    「難怪你急著上樓洗澡。」他本能問一句,「可是你摔成這樣,可以自己洗澡嗎?」

    花夏的臉羞紅了,她舉起手來重捶了他一拳,「難不成還要你幫我洗不成?」

    電腦故意回答,「看你的意思啦!反正我也給你當工人當慣了,現在客串一下丫鬟也可以。」

    「你想得美!」花夏扮了個鬼臉,往樓上走去,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

    「小心!」電腦被她的動作惹得心一陣驚悸。

    這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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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2)

    六點整,俊逸儒雅的電腦牽著嬌俏可人的花夏走進了餐廳內。

    見電腦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痴迷眼光,花夏更是得意地挽著電腦,剎那間女性的虛榮心大大被滿足。

    老夫婦已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等著他們。

    「嗨!」花夏好胡涂,現在才想到還不知道老夫婦的姓名。「老先生,我們來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

    老先生轉過頭來,花夏驀地感覺到身旁的電腦一僵,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

    她吃驚地抬頭,看見電腦臉上的笑容已然不見,斯文的臉龐一片寒霜。

    而老夫婦看到他反應更是強烈,尤其以老先生為最。

    他威嚴的眼眸陡然間閃過一絲脆弱,一絲狂喜,還有一絲不可思議和一絲愧疚。

    「義強?」老夫人低呼了一聲,不敢相信地捂著嘴。

    電腦的腳步倏然停止,冷冷地道︰「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花夏看著他們。

    情況好象不太對勁。

    電腦冷漠地看著他們,「有點認識。」

    老先生痛楚地閉了閉雙眼;老夫人則是忍不住開口道︰「什麼有點認識,他是你的父親啊!」

    花夏大大一震,瞪大眼看著電腦。

    電腦還是一臉茫然,「也許是,也許不是。」

    「阿強,你那是什麼態度?」老先生顫巍巍地喝道。

    電腦對著他們點了點頭,「我看今天這餐飯也不用吃了,沒有人會有胃口的。」

    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花夏眨了眨眼,低聲說道︰「沒關系,有事慢慢談,我們先坐下來再說,服務生都來了。」

    電腦凝望著她,眼底有著抗拒,「我們走吧!」

    服務生就在這時走來,禮貌地問道︰「請問要開始點餐了嗎?」

    老先生望著花夏,眼中有著懇求之意。

    花夏看著他們,最後一咬牙道︰「是的,謝謝。」

    電腦挽住她的手一緊,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花夏!」

    她怎麼可以不支持他?她怎麼可以幫著外人?

    花夏祈求他道︰「先坐下來好不好?」

    電腦拗不過她,只得僵硬地坐了下來。

    明明藤椅靠墊又柔軟又舒服,但是四個人卻有著坐立不安的感覺。

    「請問四位要點些什麼?」

    「給我一杯黑咖啡。」電腦揉揉眉心。

    老先生輕咳了一聲,「香片。」

    老夫人看著丈夫,「一樣,香片。」

    花夏看著電腦,雖然很想要支持他,也和他一樣點杯黑咖啡就好,但是她實在不想虐待自己的肚子。

    「我要海陸全餐,一客香蕉船,還要一客水果杯。」

    「好的,請問您的餐後飲料要什麼呢?」服務生一邊寫一邊訝異。她個子這樣嬌小,能吃得完這麼多東西嗎?

    「嗯,給我一杯新鮮的柳橙汁,謝謝你。」說完後,花夏才發現大家都盯著她看。

    她不好意思地說︰「我點太多了嗎?」

    「不會、不會。」老先生首先說。

    「怎麼會呢?」老夫人續道。

    電腦則是給她一個溫柔、充滿笑意的眸光。

    這讓花夏的心活躍快樂了起來,這才是她熟悉的郁義強。

    但是隨後的氣氛還是很凝重,老先生欲語還休,老夫人面露思索之色,好象在衡量該怎麼開口比較好。

    看來還是得讓她這個「雞婆」攪和局面了。

    花夏輕咳了一聲,甜聲問道︰「老先生,您到底是誰?怎麼稱呼您?」

    老先生釋然地松了口氣,他望了電腦一眼,清了清喉嚨,「我叫郁擒虎。」

    「好威風的名字哦!」花夏贊嘆。

    「哪里。」老先生笑了笑。

    電腦還是沒開口,直到咖啡送來了,他還是好整以暇地啜飲著咖啡;縱然全身緊繃僵硬,但他表面上還是佯裝出閑適無比的樣子。

    「義強,你說說話呀——」花夏捏了他一把。

    電腦眉頭一皺,低聲道︰「你不要搗亂。」

    「我有嗎?」她無辜地說。

    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心給,畢竟是父子,她都希望能夠幫助他們去解開。

    人不能老是活在痛苦的牢籠中,她更舍不得看電腦心底有著濃濃的陰霾。

    電腦凝視著花夏,心里的痛卻是說不出口。

    她可知他的恨已經累積多少年了?他的恨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化解的。

    他渾冷冷地望向那個威嚴依舊的老人。

    哼!他還是那麼高高在上。

    他至今不報復,就已經是給了「骨肉親情」四個字最大的面子了,現在要他開開心心地和他齊聚一堂,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是絕對不可能的!

    「郁義強,你可不可以不要皺著眉頭?」花夏抬起頭對著他說,嘴里還塞了一塊明蝦肉。

    沉浸在自己多年的憤恨中,因此對于她的話只是報以陰沉的眼光。

    當下明白,事情絕不可能在這一時半刻間化解,她決定事後再慢慢了解。

    她快快地解決著一道道食物,想早點結束這種痛苦又尷尬的局面。

    郁老先生強自鎮定地喝著香片,心中卻是波濤洶涌。

    他得承認他當年的確錯了,而且留得離譜,才把兒子逼到現今這步田地。

    他不禁奈重重嘆息,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郁老夫人看著丈夫愁眉深鎖的模樣,再看看丈夫最鐘愛的兒子,那無情冷漠的表情……她實並不知該怎麼辦了。

    最後她的眼光落在花夏身上,一個想法在腦子里成形,或許她可以……

    花夏總算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她對著老夫婦微笑道︰「今天謝謝您們的招待,希望改天有機會讓我回請,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呃?吃飽啦?那我們一起走。」郁老先生如夢初醒,他連忙扶著椅子扶手起身。

    郁老夫人也站了起來,十足夫唱婦隨的樣子。

    電腦起身,淡淡地說︰「兩位還是請慢用,我們先走一步。」

    就這樣,他面無表情地拖著花夏離開了餐廳。

    花夏邊掙扎邊找機會對老夫婦揮手道再見。

    待他佇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餐廳門口,郁老先生的身子驀地晃了晃。

    「老爺子……」

    「我沒事。」他低頭悲哀地道,「那孩子果然還在恨我,果然怨恨了我十幾年。」

    「老爺子,我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J郁老夫人溫柔的一笑。「事實上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郁老先生急切抬頭。

    「先坐下來,我慢慢告訴你。」

    電腦就這樣一路沉著臉載花夏回家。

    花夏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電腦,這不禁讓她覺得陌生起來。

    「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了嗎?」她忍不住問道。電腦睨了她一眼,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復,尤其他還沒辦法接受花夏剛才的作法。

    「你早點休息。」他將車子駛近春風鋪子,然後踩下煞車停住車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花夏的臉色變了,電腦今天太失常了,他以前從來就沒有對她這麼冷淡過,語氣上不曾,態度上更不曾。

    電腦硬起心腸不去看她,「沒事,你下車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我們是男女朋友,明知你有事,我可以這樣拋下你不管嗎?」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誠摯地說︰「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或許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

    他一震,千頭萬緒齊涌心頭,但他卻也異常清楚,這怎麼分擔?

    這種沉澱已久的傷痛和血淚,她如何分擔?

    再說,他從沒對別人吐露過一句話,就連親密的好伙伴都不曾。

    這是他生命中一個最深最黑暗處的傷口,他不要任何人踫它!

    沒有人可以解開這種仇恨,除非母親活過來,親口要他放掉這段痛苦的回憶和仇恨;除非母親不是抱憾離開……

    電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花夏,我真的沒事,你進去吧!」

    「可是……」

    電腦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然後繞到另外一邊替她打開門,而無表情又堅決地道︰

    「回去休息了。」

    花夏凝視他良久,最後還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看來今天諸事不宜,還是等他冷靜一點的時候再說吧!

    「好,我回家休息,你也要答應我,早點回去休息,什麼事都不要想,好嗎?」她柔聲道。

    他僵硬地點了點頭。

    花夏下了車,陡然撲向他,環緊了他的頸項。「千萬千萬別想不開,請你。」說完,她踮高腳尖飛快地吻了他冰涼的唇,然後又快速地離開,跑向店門口。

    電腦只能傻傻地望著她走進屋,楞楞地撫著自己的嘴唇。

    他該如何是好?他失去主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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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6 23:19: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大清早,郁老先生和夫人就來到了春風鋪子。

    「郁伯伯,令天怎麼有空來?」花夏訝異地看著他,老人臉上有著一夜沒睡的疲憊態,威嚴的氣勢已不復見。

    郁老先生凝視著她低語,「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幫忙,請你千萬要幫幫我。」

    「您別說得這麼嚴重,有事您吩咐一聲就好了,說什麼拜托呢?」花夏連忙請他們倆坐下。

    在一張英國骨董長沙發上坐了下來,夫妻倆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眼神哀傷。

    「究竟是什麼事?跟義強有關嗎?」她試探地問。

    郁老先生一震,抬起頭道︰「他告訴你了嗎?」

    「他什麼也沒說。」

    郁老先生低喃著,「連你他都不肯說,那麼我該怎麼辦……」

    「老爺子,還有機會的,快別這麼難過了。」郁老夫人安慰他。

    「郁伯伯,您說說看,如果我幫得上忙,我一定會幫到底的。」花夏不忍心看到他如此難受。

    郁老夫人溫柔的臉龐上滿是乞求,「花夏,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夠幫我們。」

    「那麼說呀!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呀!」她急急地問。

    郁老先生艱難地開了口,「義強是我的兒子。」

    花夏點著頭,鼓勵他說下去。

    他嘆了口氣,眼底一片陰郁,仿佛回到了記憶久遠的當年。

    「我和蕙蘭認識的時候,我已是有妻有子的人,那個孩子就是義強。」

    這樣的開場缸讓花夏一驚,她本能覺得事情棘手了。

    「我的前妻漣眉個性溫婉,夫妻之間的相處向來就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永遠沒有第二句話。」

    那麼又怎麼會有眼前這第二位夫人呢?

    花夏奇怪之余,不免朝郁老夫人看了幾眼。

    當著妻子的面談起曾經愛過的女人,這樣似乎有些……不過花夏也沒辦法再思索那麼多,她還是專心地听了下去。「我那時每天不是忙著公司的事,要不就是政界的事,當時的我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然而在見過了外面更寬廣的世界之後,我的眼界就越高,要求也就越多。」

    他檢視著自己皺紋滿布的手掌,搖頭道︰「溫柔可人的漣眉再也不能夠滿足我的喜愛,她雖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她不能跟我談時事,不能跟我談國際情勢,更不能跟我談經濟金融……」

    花夏本能的替那位素未謀面的悲情女子難過起來,她芳容微怒,但還是控制著自己,繼續听下去。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心里有譜了。

    丙不其然,郁老先生暗啞地道︰「久而久之,她再也不能滿足我了,我覺得和她之間一點交集都沒有;我需要一位得體大方的女伴和我一同出席國內外的宴會,因此我開始帶精通七國語言、聰慧獨立的蕙蘭出席各種聚會,我和蕙蘭之間也慢慢地互相有了好感。」

    花夏瞇起眼楮,怒氣慢慢凝聚。

    雖然說「紅粉知己」听起來是相當的浪漫,這種關系產生出的愛情也很動人,但是它一點都不美麗,而是丑陋的。

    尤其他們會嚴重地傷了別人……

    郁老夫人的臉上有著甜蜜與羞愧的神色,顯然也是回想到了當時的情景。

    「我是個很平凡、很普通的男人,我無法拒絕心底真正的渴望,但是這也讓我變成了一個可惡的男人,我開始挑剔漣眉。」

    花夏一驚。

    「是的,我真的很過分、很可怕,但是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根本沒有考慮那麼多,因此我不時挑剔著漣眉的一切,包括她怯弱、沒有主見的個性。情勢就這麼惡化下去,但是漣眉卻一直逆來順受,她的委曲求全更讓我生氣,我要這麼一個軟弱的妻子做什麼?最嚴重的一次沖突是一個大型宴會,我邀請的人都是政界、商界的上流人士,還有幾名外國使節。」

    「老爺子,你挑重要的說就好,其它的就不用再提了。」郁老夫人拍拍他的手道。

    郁老先生嘆了口氣。

    花夏看著郁老夫人,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郁伯母,您就讓郁伯伯一次說完吧!現在他人已經是你的了,難道就連提提以前的那位妻子都不行嗎?」

    郁老夫人的臉驀地漲紅,她微怒地道︰「沈小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

    花夏只是實話實說,「郁伯母,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您何必再吃醋計較?畢竟您已經是最後的勝利者了。」

    「當年我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唯一做錯的是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郁老夫人說道。

    「而郁伯母覺得這是一個很小的錯誤?你以為這麼說就可以減少你的罪惡感嗎?」花夏冷冷地道。

    郁老夫人倏地站了起來,身子氣得微微發抖,「老爺子,我看我們也不用再和沈小姐說那麼多了,照這個情形看來,沈小姐是不可能幫忙的。」

    「蕙蘭……」

    花夏直視著他們,口氣淡漠,「我的確不可能幫助一個死不認錯的人。」

    「你——」

    「我真是不明白郁伯母和郁伯伯來找我做什麼呢?你們不是希望我替你們牽線、替你們打開義強的心結嗎?」她口氣冷靜。「如果你們今天是抱持著自己永遠對,自己當年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的心態,那麼我是不可能會幫忙的,因為你們壓根兒就沒有立場要挽回義強!難道你要告訴他,孩子,當年我們並沒錯,你為什麼要恨我嗎?」

    「你這個……」郁老夫人杏眼圓睜,憤怒中有著心虛和慚愧,但是她老羞成怒的意味更重。

    「蕙蘭,你坐下。」就在這時,郁老先生低喝了一聲。

    「老爺子!」她不敢置倍地道。

    郁老先生神色淒楚,「花夏說得一點都沒錯,如果不能承認我們的錯誤,那麼我們有什麼資格求義強回來呢?」

    「老爺子,你就義強這麼一個兒子,他最後還是要回來的。」郁老夫人急道。

    「你的個性實在太倔強了,其實你自己心底明明也是對這個孩子感到抱歉的,不是嗎?」郁老先生言道中她的心事。

    郁老夫人所有的偽裝瞬間垮台了,積壓了十幾年的情緒在一剎那間爆發出來。

    她痛哭失聲地道︰「是的……我對他感到抱歉,我對不起他……雖然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愛情沒錯,我想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並沒錯……但是……我實在對這個孩子愧疚啊!」

    望著哭得不能自己的郁老夫人,花夏一時心頭五味雜陳。

    郁老先生拍拍妻子的肩,繼續道︰「我剛剛說到哪兒?啊,那個宴會;當時義強剛滿十二歲,他平日看多了母親的柔弱,所以個性早熟,卻也不失天真,每天見了人都是笑咪咪的。」

    「然後呢?」

    「那個宴會很重要,如果出了一點兒差錯,我會非常的沒有面子,因此我極力避免有任何小失誤發生。我讓蕙蘭跟在我們身邊,讓她照應著漣眉,不要讓她鬧什麼笑話。」

    「郁伯伯,你怎麼可以這樣?」花夏不滿地道︰「怎麼可以讓你的情人去盯著你的妻子?就只是因為不想讓她鬧笑話,你太殘忍了。」

    「是的,我太殘忍了,事後回想起來,真覺得我不是人。」他苦笑了一下,「但在當時,我真的只是不希望漣眉丟臉。」

    「是丟你的臉吧!」花夏冷冷地補充一句。

    「是的。」他憂傷地繼續道︰「可是沒想到,漣眉還是出問題了,德國外交官禮貌地彎腰抬起她的手背親吻了一下,但是保守害羞的漣眉卻大吃一驚。」

    花夏听得好緊張,臉色凝重。

    郁老先生閉了閉眼楮,哀痛地道︰「我還記得她發出的那一聲尖叫,她想也不想地就重重打了德國外交官一巴掌,哭著說對方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

    听到這里,花夏一陣心酸,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對一個保守傳統的中國女子來說,心靈和身子都是屬于丈夫的,豈能讓第二個男人踫呢?再說她已經委屈地接受了丈夫有小妾的事情,也已經毫無怨言地承受了丈夫的種種挑剔,可要她再接受被男人吻了手的事實,唉……

    花夏將心比心,如果她身處那個時代,如果她腦子里只有丈夫如天的鐵律的話,她也會受不了。

    她會覺得,丈夫都已經這麼不滿意她了,而她又讓一個洋鬼子踫了手,那麼丈夫會更唾棄她了。

    花夏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氣憤起來,她站起來說道︰「郁伯伯,你沒有安慰你的妻子嗎?你沒有跟她解釋那只是洋人的習俗嗎?」

    郁老先生的臉上滿是強烈的自責,他捏緊了拳頭道︰「我該死,我那時候想到的就只是她丟了我的面子,她居然讓我在眾多人面前大大丟臉,我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罵她蠢女人。」

    花夏捂住自己的嘴巴,勉強壓抑下破口大罵的沖動。

    郁老先生嚴肅的臉上此刻滿是悔恨的淚水和痛苦自責的神情,他暗啞著聲音道︰「隨後我在漣眉的臉上看見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和悲痛,那種無奈及心碎的神色像一把刀一般地劃過我的心髒,她臉色之蒼白,讓我以為她瞬間已經死了……那種空洞……」

    「老爺子……」郁老夫人也打了個寒顫,顯然也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

    「義強沖了過來,用身子護住了母親,他的天真在那一刻統統消失不見,只有強烈的憤怒和強烈的恨意,我從來沒有看過他的眼神如此冷,像冰一樣的冷……」郁老先生哽咽了。「然後他什麼都不說,只是扶起了母親,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大門,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踏進家門一步。」

    「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要怎麼活下去?」花夏心疼死了,心疼著電腦當年的痛,心疼著電腦堆積在心中的恨……

    「我派人找過他們,知道漣眉帶著義強回娘家去了,我上門找人,但她娘家的人卻聲稱他們沒有回去。」他嘆息,「後來我動用勢力才見到他們母子倆,但是漣眉卻沉默不語,一副心死了的模樣;而義強則是恨恨地看著我,要我滾。」

    「換作是我,我也不要再回去接受虐待。」花夏氣呼呼地道。

    「我硬要將義強帶回去,但是義強卻越罵越難听,他代替他的母親痛罵我一頓,可是當時我的脾氣強硬得狠,在听到他這麼忤逆我,我更是氣得鼻孔冒煙,一下子就揍了他一拳……」他痛苦地嘆了一口氣,「這一拳,也打斷了我們的父子關系,我狂吼著要他死在外面不要回來,他卻笑了……他說這正是他所想的,他寧願死在外面也不要回家。」

    「郁伯伯,您……」花夏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您才好,但是您實在是罪有應得。」

    「我知道。」他苦笑,「不久後我便與漣眉離婚,娶了蕙蘭;過了一年,漣眉去世,自此以後義強更沒有消息了。」

    「郁伯伯,您實在是……」花夏已經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我在近幾年才慎重地思考著我當年的行為,原來我是那麼混蛋。這些年來我也是賭著一口氣,不願意跟兒子低頭,但是我一直打探著他的消息,我知道他在他外公的資助下完成了學業,然後進入了警界,不但干得有聲有色,還成為頂尖的掃黑組干探……我老了,也越來越想兒子了,我真的為我過去所做的事情懺侮,但是幾次聯絡,義強都不願意跟我見面,也不願意原諒我……」

    「我也打了好幾次的電話向他解釋,也希望他能夠見見父親,但是義強真的一點情面都不顧,不是掛我電話就是禮貌客套且疏遠地跟我說再見,我看著老爺子那麼痛苦,實在是舍不得,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了。」郁老夫人輕聲說道。

    花夏看著他們,忍不住大大嘆了口氣。

    人性真是殘酷又仁慈,可愛又可怕。

    只要做了千不該萬不該的錯事,就是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都不見得能補得回來。

    沒想到溫文儒雅的電腦承受過那麼多的痛苦,可是他在承受過這些之後,居然還不會變成一個偏激可怕的人,那麼更是大大了不起了。

    花夏直覺,漣眉的功勞一定很大,她一定千方百計不讓兒子走偏,不讓兒子被恨毀掉。

    一定是的,因為漣眉是一個這麼善良偉大的女人。

    花夏情不自禁地又哭了。

    「花夏,郁伯伯求你一定要幫我,讓義強回到我身邊來,至少請他原諒我。」郁老先生懇求著。

    郁老夫人也重重地點頭,淚眼婆娑。

    「我……」花夏看著他們,不禁低嘆了口氣,「我會的,不過不完全因為您們,而是我真的希望義強能夠擺脫過去不愉快的陰影,希望他能夠快樂起來,我不希望他將來後悔,再說您們也受良心譴責許久,都夠了。」

    「謝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郁老先生欣喜若狂,他忍不住緊緊抓住花夏的手,緊緊地握住。

    郁老夫人感激的淚水頻頻落下,她看著花夏,又哭又笑地說︰「花夏,謝謝你,謝謝你。」

    「不用客氣,只是我害怕我的力量並沒有那麼強,也許不能影響義強的想法。」她一咬牙,「不過我會盡力試試。」

    郁老先生的眼眸閃過了一絲黯然,但他很快便振作起精神,道︰「會的,他一定會听你的,我們都看得出他有多麼喜歡你。」

    「原本我們是希望小宛能夠幫我們的忙,但是沒想到老天自有安排,居然有了一個你,又這麼的善良好心腸,我想義強到最後一定會原諒我們的。」郁老夫人興奮地道。

    「小宛?」花夏側著頭想了想,「奇怪,這個名字怎麼好熟悉?」

    「她有來過是嗎?」郁老夫人突然想起,「我們上次買的銀辣子就是送給她的,而且也介紹她到這里買東西,她來過了嗎?」

    「她該不會叫做杜小宛吧?」花夏遲疑地問。

    郁老夫人和郁老先生不約而同地笑道︰「哦,那就是她,她來過了吧?」

    「是,而且印象很深刻,等等……」她腦袋瓜子里陡然閃過一個很荒謬的想法,「您們說本來想讓杜小姐幫忙……什麼意思?杜小姐認識義強?」

    「小宛的父親和我是老朋友,從小義強就和小宛很好,離開了家之後,更沒有中斷和小宛的聯絡,很多時候,義強的消息就是小宛告訴我們的。」

    花夏心底的警鈴越響越大聲,她結結巴巴地道︰「那……您們之前想要杜小姐幫忙,該不會是……」

    老夫婦相視了一眼,充滿心虛和歉疚地說︰「我們本是希望義強愛上小宛,那麼小宛就可以試著改變義強對我們的看法……對不起。」

    花夏的心一震,但是她壓抑自己不要大發醋意。「那麼在這期間內,杜小姐都沒有跟義強說過您們的好話,都沒有替您們辯解過嗎?」

    「有,但是小宛是個很心軟很溫柔的女孩子……」

    「看得出來。」花夏吐了吐舌。

    「她跟我們說過,她曾經在義強的面前為我們辯解,但是義強擺明了不願意談這件事情,她又很喜歡義強,很怕義強因為這樣就不喜歡她,討厭她了,所以她哭著跟我們道歉,說除非她嫁給了義強,要不然她不敢再向義強解釋我們的事,她怕義強一怒之下和她斷絕往來。」

    「怎麼那麼懦弱,這是道德良心兼原則性問題,怎麼可以因為……」花夏一凜,「嘿,等等……」

    「怎麼了?」

    花夏緩緩地搖著頭,又重重地搖頭,「我怎麼突然覺得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我們嗎?我們並沒有算計你,我們怎麼可能……」郁老夫人頓時急了起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花夏再仔細地思考了一下,「我是擔心。」

    「擔心?」

    「呃,沒事。」她連忙搖頭,用笑容掩飾掉心底的恐慌。「對了,兩位請放心吧!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

    「老板娘,你最近有沒有什麼新貨?」隔壁B棟的老主顧突然推門進來,笑吟吟地問著。

    老夫婦隨即站了起來;郁老先生對花夏道︰「那麼我們先走了,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謝謝。」

    「不用客氣。」花夏微笑著,「兩位慢走。」

    看著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出去,由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幸福,不過在听過那樣的故事之後,花夏忍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

    愛情是好是壞,誰能說得準呢?

    她打起精神,招呼老主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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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6 23:21: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1)

    電腦已經在臥室里坐了一個下午了。

    許許多多不願記起、不願面對的事情,都翻江倒海地對著他沖擊了過來。

    他緊握拳頭,腦中滿是母親的哀愁,母親的心碎。母親明明心痛欲絕,卻還要他不能恨自己的父親。

    為什麼?

    那個男人對她那麼殘酷,她為什麼還要他原諒他?

    母親臨終前不忘交代他千萬不要恨他父親,但他實在沒有辦法答應母親,因此他選擇沉默。

    如果父親負的人是他,那麼身為兒子的他無所謂,因為他是父親,是給他生命的人。

    但是母親不一樣,母親永遠是對父親溫順依賴,從不曾忤逆過他,從不曾惹他不開心,但是得到的回報是什麼?

    一再的背叛和挑剔,最後還那麼殘酷的粉碎了母親的愛情。

    如果父親當初不愛溫柔的母親,為什麼要娶她呢?

    電腦記得外公、外婆說過的,父親當年對母親是一見鐘情,愛上她的才氣,愛上溫婉動人的她。

    他也記得父親在移情別戀之前,對母親是多麼的溫柔體貼,就算公事再繁忙,也會抽空听母親彈琴,和母親下棋。

    但是最後呢?人心變了,一切就都變了。

    電腦的眼神驀地冰冷起來,他咬牙切齒道︰「我恨他,我永遠恨他,我不會原諒他的!」

    昨晚父親蒼老疲憊的神情倏地浮上了他的心頭,電腦的心為之一震。

    多年不見,父親畢竟也老了,當年叱垞風雲的威嚴霸氣已經大打折扣了,現在的他雖然安享富貴,但是額上的皺紋和滿頭的白發卻在在顯示出他的頹然老態。

    想到這里電腦低咒,「該死!我為什麼要想那麼多?他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管他有沒有皺紋、白發!」

    就在這時,門鈴聲悅耳的響起。

    「誰?」他有些訝異地走出臥房,來到大廳門前。

    透過門上的小孔看出去,他不禁放松了些。

    是小宛。

    他打開門,微微一笑道︰「小宛,你怎麼有空來?」

    溫柔清麗的小宛總是讓他聯想到母親,只不過小宛思想單純,並沒有母親來得細膩;而且母親柔雖柔矣,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和骨氣,正如當年她堅持與父親緣盡情了,堅持不肯回到父親的身邊。

    愛既然已蕩然無存,回去又有何用?不如放你父親自由,去找他心之所往的愛情。

    電腦甩甩頭,不願再去想母親當時所說的話。

    「郁大哥,你今天心情好不好?」小宛笑問。

    「怎麼突然這麼問?」他一怔。

    「因為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哦!」她甜甜笑道。

    「什麼日子?」

    「就是……」

    「你先進來坐吧!」

    小宛優雅地走進屋,于沙發上坐下。她生長在名門之中,自然有一股端莊的氣質。

    「到底是什麼日子?」電腦想了想,決定還是直接問好了,他現在心緒已經亂得沒有辦法再多做其它的用途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小宛快樂的宣布。

    電腦楞楞地指著白曰己的鼻子,「我?」

    「你忘記了嗎?今天是你的農歷生日喲!」

    「哦。」電腦失笑。

    也就只有像小宛這樣的女孩子,才會用農歷的生日來做準則。

    「既然是我的生日,那麼我待會請你出去吃飯,好不好?」他溫柔的口吻像是呵護著小妹妹一般。

    小宛的臉頰飛來了兩片紅霞,「好哇!不過你得先閉上眼楮。」

    「為什麼要先閉上眼楮?」

    「你閉上眼楮好不好?求求你。」她軟語央求。

    電腦嘆了口氣,閉上雙眸。

    小宛興奮的將漂亮的盒子放在他手上,「可以看了。」

    電腦睜開雙眼,驚喜地道︰「這是?」

    「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她臉紅地說,「你喜歡嗎?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再去換別種……」

    他打開盒蓋,心底的驚訐更深了。「好特別的手表!」

    「你喜歡嗎?」小宛滿臉緊張。

    電腦由衷的點頭,迫不及待地取出表來細看。「真的很特別,你在哪兒買的?眼光真好。」

    「你真的喜歡?」她開心極了。

    「我真的很喜歡。」他納悶,怎麼從來沒什麼主見的小宛會挑到這麼特別的手表呢?

    依她從小到大的個性,她是不曉得什麼好什麼好,如果沒有別人幫她作決定的話,她會連挑三天還挑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宛,」他忍不住好奇地再問道︰「這只石英表是你自己挑選的嗎?」

    「不是,是老板娘幫我挑的。」

    「哦?那你這是在哪家店買的呢?」老板娘很熱心的嘛!

    「叫什麼春……春風鋪子。」

    電腦一怔,隨即大笑起來,「老天,原來是春風鋪子,難怪我覺得這個老板娘的個性和眼光怎麼那麼熟。」

    「你認識嗎?」小宛驚奇地看著他。

    「不止認識,這家店正是我女朋友開的。」他哈哈大笑,解釋道。

    「女朋友?」小宛聞言,臉色陡然發白,驚駭地看著他。

    電腦還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因為他滿腦子都是個性截然不同的花夏與小宛遇在一塊兒時,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情境。

    一定很有趣。

    「你有女朋友了?」她活然欲泣地道。

    「是的,她……」他這才發現她不太對勁,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郁大哥,你有女朋友了?」她喃喃重復,不敢置信。

    「你很訝異嗎?我這個年紀也該有女朋友了,再說花夏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如果我不快點把她訂下來,我就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了。」

    「可是你小的時候不是說……不是說要我長大以後當你的新娘嗎?」小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怯憐憐地傷心道︰「我一直都這麼覺得,一直都是抱著這個想法長大的,而你怎麼可以愛上別人?」

    「小宛,我從以前到現在就是拿你當妹妹一樣看待啊!至于小時候,那時不懂事,而且……」電腦苦口婆心地想要勸她。

    小宛猛地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抓住他的臂膀哭道︰「不!不要拒絕我,我就是為你而活而生的呀!」

    電腦心下一驚,突然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怎麼會這樣?

    情勢怎麼越來越復雜了?他該怎麼辦?他該怎麼向花夏解釋這種情形?他該讓花夏知道有小宛這號人物嗎?

    天哪!
   花夏在店里踱來踱去,就是沒有辦法平復緊張的心情。

    待會兒電腦會來接她一起吃晚飯,到時候她就要把握機會,好好地開導他一番了。

    不過她懷疑以自己的能力能開導他多少。

    她踱到櫃台去,不經意瞥見電話,這才想到剛剛接到電話的情形,電腦的聲音在電話中好象有點怪怪的。

    唉,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頂多這次開導不成再換下次嘛!他總不會一次就把她給懷恨在心吧?

    喇叭聲嚇了她一跳,花夏倏地回過神來,她連忙抓起皮包就沖出去,快速的鎖上門之後便奔向電腦的跑車。

    「咦?」她的腳步猛然煞住,因為她看到一個令她差點噴鼻血的情景!

    小宛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電腦的身旁,雙手還佔有似地緊摟著他的右手臂。

    電腦的表情是尷尬又緊張的,他一邊掙脫著一邊下車要幫花夏開門。

    但最重要的是「解釋」!

    「花夏,你別誤會,她是——」他急出一頭汗。

    「你的青梅竹馬。」她低哼著。

    「你怎麼會知道?」他一愣。

    「猜的。」

    他皺起眉頭,頂了頂眼鏡,深幽的眸子崟有著深思。「是不是我爸……是不是他們跟你說的?他們來找過你?他們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上車再談好不好?」花夏忍不住滿腔醋意地問道︰「她來做什麼?」

    「上車再談。」他搖頭。

    看來他們今天是各有打算了。

    電腦掌控著方向盤,卻掌控不住車內兩名女子各自的妒意。

    花夏壓下心中的好奇和不是滋味,深吸口氣,她微笑道︰「杜小姐,又見面了,你最近好嗎?」

    「不好!」她在前座悶聲地道。

    花夏眨眨眼,「哦?」

    以這氣氛看來,今天注定不能友善收場了。

    小宛氣呼呼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不好嗎?」

    花夏嘆了口氣,問道︰「為什麼?」

    「都是因為你!」小宛大吼,溫婉的個性已經因妒意和憤怒而消失殆盡,現在的她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一味的只是想要抗議,宣泄自己的不滿。

    「小宛。」電腦喚了一聲。

    「郁大哥,是她搶走你的,我能不傷心嗎?」小宛說哭就哭,立時哽咽啜泣起來。

    花夏看得目瞪口呆,她在心底哀叫了一聲——不會吧!

    「姓郁的,你是不是曾經對她有過海誓山盟?如果有的話就不要辜負人家呀!」她忍不住酸溜溜地說。

    花夏心中也有她的不滿和害怕,她的心情復雜極了。

    電腦嘆口氣,看著她道︰「花夏,你不要誤會,我和小宛之間並沒有什麼……今天我就是想要當著你的面跟小宛說清楚,讓她知道事情並不是她單方面所想的那樣,可是我覺得我錯了,我不應該讓這種場面發生的,這對你們都不公平。」

    花夏看著小宛,她的背影因啜位而顫抖,想必她晶瑩的淚珠也正一顆顆動人的滑落吧……

    停!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那個心情欣賞情敵的背影?

    她輕咳了一聲,決定成熟理性一點。「杜小姐,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我也了解你與義強青梅竹馬的一路走來,有很深厚的情誼;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難講,不一定付出就一定能夠得到回報的,也許是因為緣分吧!」

    「我不知道你說那麼多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我討厭你,你搶走了原本屬于我的郁大哥。」

    「我不屬于任何人,我是獨立的個體。」電腦忍不住抗議。

    「開你的車啦!這件事讓我們兩個女人自行解決就好了。」花夏沒好氣地道,順手敲了他的腦袋一記。

    電腦被敲了這一下反而高興起來,在這個尷尬的時刻,花夏這麼親昵窩心的舉動就表示她已經不生氣,已經恢復了理智。

    只要她別誤會他就好了。

    電腦松了口氣。

    「你居然打郁大哥!你怎麼這麼粗魯?像你這麼野蠻的女人,居然還可以當郁大哥的女朋友,你……你好過分!」小宛驚駭地看著她。

    「打他又怎麼樣?這是一種愛的表現,我們的關系並不是那種死板板、一問一答而已,我們的感情是生動活潑的,像水可以流動……」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我听不懂!」小宛嚷道︰「你這個人這麼亂七八糟的,一點道理都沒有……我不要听你的。」

    一把火瞬間往花夏心頭竄燒,她沖口而出,「你就是因為不能接受不一樣的想法,而自己又沒有什麼主見和特殊的見解,所以生命才會像一口枯井一樣,白己覺得無趣,別人覺得無聊!」

    這些話像是錘子般重重地捶上小宛的心,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花夏,你何必要這麼說呢?」電腦看著猶如小妹的小宛,心疼極了,他騰出一手,舍不得地握住小宛的小手,安慰地說︰「小宛,不要難過,花夏她只是——」

    「郁義強!你這樣不是在幫她,是在害她呀!我可以想象從小稈她塑造成今天模樣的那股力量是什麼,你們都以為這是為她好、在幫她,可是這樣反而讓她變得沒有主張、沒有自我,到最後無所適從!你們以為她活得開心嗎?活得充實嗎,我覺得她都是為了你們而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他們讓她覺得只能順從不能有白己的意見,結果呢?久了以後就讓她變得越來越小心眼,生命里就只有這些可以爭、可以計較。」

    「花夏……」電腦震驚地看著她。

    「看前面,別忘了你正在開車。」她再對著已經听呆了的小宛道︰「我沒有說你不愛義強,只是每個人都應該去面對事實,已經發生的就只能去想辦法接受它,要不然你就要有那個魄力想辦法去扭轉,哭鬧都沒有用,那是小孩子耍賴時才會有的舉措,你當了那麼久的小孩子,現在你還要繼續當下去嗎?有可能的結果是一輩子都在錯失真愛,要不然就是錯認真愛。」

    小宛呆呆地看著她,顯然她的話在她心底發酵,開始有了反應。

    「花夏,我真佩服你。」電腦由衷地喊道。

    「所以你是不是也應該要擺脫過去的陰影,開始認真去思索事情的解決之道了呢?心中有著仇恨是很可怕的事,有一天仇恨會大到吞噬掉你自己的,你以為你母親希望看到你變這樣嗎?」她話鋒一轉。

    電腦臉色一變,他急踩煞車。

    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急急穩住身子。

    「你不明白。」他的臉色陰郁,不理會後頭的車子拚命按著喇叭。

    花夏大驚失色,「你在做什麼?先找個地方停車再說。」

    電腦沉著臉上才將車子重新駛動。

    一路上,大家都已經無心說話了,小宛則是怯怯地打量著他們,邊用著她全新的感覺若有所思起來。

    黑夜來臨,電腦將車子開上堤岸,方便大家說話。

    至于晚餐……相信沒有人有心思吃了。

    花夏第一個下車,她走出車外,被夜風一吹,這才有機會思索待會兒要說的話。

    她不希望莽莽撞撞的,壞了好事還壞了感情。

    「他們跟你說了什麼?」電腦平日的幽默愉悅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和防備。

    看看,愁恨對他的傷害竟然是這麼大啊!

    花夏心疼這樣的他,她不要他痛苦。

    「他們什麼都說了,包括懺悔。」她溫柔地說。

    「懺悔?」他反應激烈,「說得好听,他們怎麼懺悔?逼死了我母親能怎麼懺悔?每天敲木魚念經超脫她嗎?」

    「義強,不要這樣。」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花夏的淚水一滴滴地滾落頰邊。

    電腦被記憶和積壓多年的憤恨左右著,怒聲地道︰「他們補償得了我母親的日夜哭泣嗎?他們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讓她沒有活下去的力量……這一切,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人性里有種缺憾,叫做自私,」她輕聲地道,「你父親和他現在的太太就是這樣;人性里也有種發自內心的光輝,叫做無私,我相信你母親就算是在那種殘酷的情況之下,也還是心中有愛,她絕不希望你恨你父親的,是不是?」

    「你怎麼……」他愕然。

    「你母親是不可能挾怨恨報復你父親的,她能夠把你教育得那麼好,她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溫暖你。」她輕輕嘆了口氣。「當年,你父親因為個性中的缺憾而把你母親逐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這樣做換來的結果卻是後悔和痛苦,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他懊悔痛苦而死,然後換成你懊悔痛苦一輩子嗎?」

    「我……」電腦的腦子里閃過父親的蒼老和脆弱,但他很快地搖搖頭,揮去這種想法。「那是他活該!我沒有對他進行報復就已經是給我母親很大的面子了,要我去原諒他?哼!不可能!」

    「義強,你怎麼……」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怎麼做,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感受!」他為了要掩飾自己內心的震撼和激動,轉而攻擊她。「你懂什麼?你知道你讓我聯想到誰嗎?葛蕙蘭!那個有主見、也很強悍的女人,那個把我父親掌控得團團轉的女人,你以為我還會讓第二個葛蕙蘭破壞我的生命嗎?」

    「你……」花夏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喊道︰「你只是在生氣,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他言不由衷、卻又不能自己地亂吼著,「我知道我受夠你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我不要一個葛蕙蘭第二,我寧願要小宛,她有我母親的溫婉,她永遠不會自作聰明的左右我!」

    花夏聞言,猛地一震,身子搖搖欲墜。

    一陣陣暈眩感強烈地攻擊她,她覺得整顆心都快要碎裂成一片片……

    溫柔,她就是栽在溫柔上面嗎?

    以前電腦念念不忘要個溫柔女子,她還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就被他記憶中母親的模樣給蒙蔽了嗎?就因為這樣他要忽視掉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覺了嗎,

    「好!如果你還是執意要沉溺在過去的話,那你盡管做個膽小鬼,一輩子這樣好了!」她驀地放聲大哭,邊哭邊跑開。

    見花夏哭著跑下堤防,她的背影是如此的傷心欲絕……電腦的腦子里驀地轟然巨響,所有的痛苦都朝他崩倒壓下!

    無數種情緒和感覺如萬馬奔騰般在他心底踩踏而過,他閉上了眼楮,突然覺得全身無力,不知該怎麼辦了。

    他愛的是花夏呀!他不要她走,看著她哭,他簡直想殺了自己。

    而父親,父親……

    母親的話突然又出現在他腦海里——

    我愛你父親,只可惜以後沒有機會包容他,愛他了……

    花夏的聲音緊跟著出現——

    人性有種缺憾,叫做自私,你父親和他現在的大太就是這樣;人性也有種發內心的光輝,叫做無私,我相信你母親就算是在那種殘酷的情況之下,也還是心中有愛,她絕不希望你恨你的父親的……

    電腦揪緊黑發,眼鏡鏡片起了一層霧氣。

    天!他應該怎麼辦?他真的不應該再抱著仇恨了嗎?

    「郁大哥,去追她吧!」溫柔的聲音陡然在他耳畔響起,這個溫柔似水的聲音像極了母親。

    他猛抬頭,望進了小宛的黑眸中。

    「什麼?」

    小宛嬌悄的一笑,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一我這麼笨都明白了。花夏是為了你好,她不希望你活在痛苦的記憶里,也不希望你曲解伯母的心意。」

    電腦大大一震,用驚喜的眼光看著她,「小宛……」

    「我被花更罵醒了。」小宛羞澀卻堅強的一笑,「或許我真的渾渾噩噩太久了,現在是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了。」

    「你……」電腦低呼一聲,眼眸透出光彩,「小宛,謝謝你!」

    「謝花夏吧,她才是那個打開你心結的人。」

    電腦一震,連忙沖了出去,追向花夏的身影。

    小宛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淚不禁滾落,但是不知怎地,她卻有一種喜悅的感覺。

    或許這就叫做蛻變的喜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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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ove230024 於 2016-9-16 23:31 編輯

    第十章(2)

    花夏邊抹著淚邊走向大馬路,心底哀傷痛苦不已。

    突然上個熟悉的偉岸身軀從背後緊緊環抱住了她。

    「花夏,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對不起,我的確是個大混蛋!」電腦暗啞地說。

    她的頸項有著溫熱的濕意,和著他緊張的喘息和真切的愛語,形成了一股強烈的震撼,瞬間打動了她的心!

    花夏哭得更厲害了,但是心底的痛卻慢慢消失了,在他緊緊擁抱之下,她的身子不再輕顫,眼眶不再酸楚。

    「義強!」她掙扎著轉過身,撲進他的懷里,臉深深地埋入他溫暖的胸膛。「我也愛你,我也愛你!」

    「我原諒我父親了,我也原諒他的妻子了,我……還原諒了人性的缺憾。」他抱著她,拚命地告訴她,「因為我也有這樣致命的缺憾,而這種缺憾只能用愛去包容,別無他法,我這才知道,我母親就是用這個方法留下心中的愛,她……」

    「她好偉大,我知道。」她又哭又笑又感動地道,「我一直都知道,從你父親談起她時就知道了。」

    「我父親……」他頓了頓,神情有些復雜和緊張,「他是怎麼說我母親的?」

    「他很後悔,他說他對不起你母親,說你母親是一個最好最好的女人。」她低聲道,「是他太不懂得珍惜了,他也覺得自己很混蛋、很該死!」

    電腦渾身一僵,隨即又放松下來,他緩緩地點頭道︰「如果我母親知道他這麼想,一定會很安慰的;他終于承認了我母親的價值。」

    「我相信你母親在天之靈會知道的,她是如此的溫柔善良,而且我相信以她心思之細膩,她一定都了解。」

    「是的。」他想起母親,不禁含淚微笑了。

    她擦擦眼淚,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願意原諒並接受你父親了嗎?」

    他深吸一日氣,嘆道︰「父子天性,我能夠不接受嗎?再說,他年紀大了,我不希望錯失孝順他的機會。」

    「那我們馬上去見他,他知道這個好消息以後一定會很開心的。」花夏眼楮一亮,興奮地拉著他便走。

    「要用走的?」他的幽默感回來了,打趣道︰「車子還在堤岸上呢。」

    「糟糕!我們還把小宛給忘了。」花夏苦惱地叫了一聲,「這下子她更恨我了。」

    電腦神秘一笑,「不,她不會恨你的,她反倒很感謝你喲!」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嚇了一跳。

    「她要謝謝你罵醒了她。」

    花夏一怔,隨即哈哈笑了。「唉,我就是學不會溫柔。」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他一把將她抱住。

    「不再去找溫柔的女人了嗎?」她斜睨著他,酸溜溜地說。

    「你已經夠溫柔了。」他笑著說完,飛快地吻上她的紅唇。

    花夏嚶嚀一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夜空浩瀚如海洋,隱約有星子閃動著,這是一個屬于情人的夏夜……

    有車子駛進了庭院,郁老先生和夫人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驚喜和希望。

    會是義強嗎?

    兩人慢慢走出大門,在門前燈光的照耀下,看見了花夏偕同電腦緩緩地走了過來。

    郁老先生顫抖著手,遲遲不敢有所行動,然而電腦卻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抱住了父親。

    「爸!」他終于說出了十幾年來壓制在心頭的呼喚。

    郁老先生感動得老淚縱橫,緊緊抱住兒子不放。「阿強……」

    郁老夫人在一旁歡喜地抹著淚,花夏溫柔地拉著她的手,抱住了兩個男人。電腦也騰出手臂來,將「母親」和未來的妻子摟得緊緊的。

    夜越深,月光就越柔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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