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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公主變夜叉(公主變變變系列)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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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4: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有容 - 公主變夜叉(公主變變變系列)

他真該為這猛過頭的女人拍拍手,   
除了大力助他不情願的新娘逃婚外,   
還霸佔他家的傳家寶、騙走他的法拉利,  
小姐,你還可以再超過一點,   
但記得找個老鼠洞躲好不要被抓到,   
哼!沒想到這女中豪傑真忘了燒香拜拜,  
竟是他新收購的遊樂園裏,   
人氣最旺的鬼屋“鬼城”的當家花旦,   
而且一看到他就像見了閻王爺,  
自己全招了,   否則那一臉血只怕連她媽都認不出,   
替潛逃的她提回去在墓旁跑路用的皮箱,  
他才知道她是小學時遇著的怪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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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4: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三、四個五六年級的小男生躲在角落竊竊私語,不時的交換著頑皮的笑容,似乎正準備進行什麼惡質的行動。

不久,一個頭上系著粉色發帶,頭及肩長髮的可愛同齡小女生由他們前面走過,小男生們忽地沖出,朝著小女生的背影大聲的嘩的一聲,在她嚇一跳之際,又扯了一下她的頭髮,得逞之後才得意又開心的跑開,一面跑還一面惡作劇的回頭扮鬼臉。

“樂穎是個膽小鬼!鼠膽一咪眯,下輩子投胎當貓咪!哈……”

受到驚嚇而跌倒的樂穎皺了皺眉站了起來,她優雅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找個地方坐下來,拿出手帕擦手。

她的舉止是那樣的優雅,沒有像同齡小孩一樣對著方才惡作劇的男生破口大駡,追著他們計回公道。

在旁人眼中,樂穎是溫柔的、樂穎是美麗的、樂穎是全校女同學的最佳模範、她絕對是出生自美滿的一流家庭。

樂穎低頭擦著手,密長的眼睫半覆大眼,平時總是溫柔的目光一變,多了一絲火光,怒不可抑的心情藏在平靜的皮相下,心中破口咒駡。

四個臭芭樂、爛機車!要不是我家太皇太后有交代,在學校每惹是生非一次扣一個星期的零用錢,憑你們四個魯肉腳,我早就叫你們哭爹喊娘的再也不敢招惹我!也不想想,我可是讀了六所幼稚園、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藍波芭比”!

居然說我膽小鬼、鼠膽一咪咪,下輩子投胎當貓咪!哇哩咧!她還詛咒他們早早到蘇州賣鴨蛋,早先一步CKK死翹翹哩!

真討厭也真是無聊!明明就是暴發戶,自然就要像暴發戶的樣子,偏偏她老爸和老媽就是看不開。

明明就是到香港觀光,賣菜的中了馬票變成出入有雙B接送的暴發戶,卻硬要裝一副世家樣。

打從她五歲時家裏中了近一億的馬票,她的日子開始有了大不同。以前到處打架逞威風的地方小霸王,搖身一變成為嬌嬌千金女。

不但不許穿著四角褲到處跑,還得穿著蕾絲邊的公主裝,唯一的嗜好——逞兇鬥狠也遭扼殺,改成琴棋書畫。

合該慶倖的是,吞劍、跳火圈不在世家子弟必學的才藝之列,否則她那對“釋迦”父母一定也會狠下心叫她去學。

想一想她也真是可憐!打從五歲到現在十一歲,已經六個年頭過去,虛榮的父母親為了擺脫暴發戶的事實,一再的搬家換地方,甚至她國小一年級時還移民到了美國,是最近外婆身體不好才又搬回來。

可能是常搬家、轉學的緣故吧,她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無法建立起什麼友誼。

人太多情會很傷的!她才十一歲就領悟到這個道理。也因此,她每到一個新的環境,面對同年齡的同學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距離可以把一切事物都美化。瞧!現在她周遭的人不都美化了她。

看她總是安安靜靜、溫溫柔柔,彈得一手好琴,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日文,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有教養的小淑女樣,哪個人會相信她一人可單挑三、四個臭男生,罵起髒話可以國、台、日、英交替久久不斷?

總之,她絕對不是什麼豪門小千金,說穿了,她只是家裏有些錢的暴發戶之女罷了。

剛轉到這學校還一個月不到,別人還見個到她的真面目,不!即使相處時間再長再久,依她“裝”了多年的功力,只怕也沒人能看出她的真面目,除非哪天她不想裝了。

她剛轉進這所私立的貴族國小沒幾天就遇上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這兒的學生果真是大膽又大方,不但到處有人送巧克力,還到處有人告白。若不是這幾年她在外國喝了一些洋墨水,還真不敢相信有人會這樣大膽哩!

因為老爸、老媽極為保守,因此她也僅止於可以接受別人開放,而自己,聽人家說,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像父母,這種保守放不開的個性,她承認還真有點像。

而今天是三月十四日,男生該回送心儀的女生巧克力的白色情人節。瞧瞧,學校裏又到處是鮮花和巧克力了。

戀愛真的是不分年齡的嗎?

如果是,那即使她現在才五年級,也是可以談戀愛的嘍?那麼,喜歡一個人要怎樣才能讓對方知道咧?

到目前為止,她是個愛情門外漢,因此她的態度可以以科單教室貼的兩行字為依歸——大膽假段,小心求證。

可能是長相還不差吧?她無論到哪里都有仰慕者,堪稱小小萬人迷。因此,她也常收到一些小禮物。她還沒到教室,不知道她今天收到巧克力了沒有?不過起碼會有一些“人情~、”道義”巧克力吧?那種明明不想送,又不得不送。

管他的,她這人對這種事最隨性了,有人送很好,沒人送她也照樣吃喝拉撒,不痛不癢,反正她又沒有喜歡的男生。

不過……不過如果能收到尹棠之的巧克力,那好像也不錯!

他老是看起來很神氣的樣子,功課好,長得也挺優,聽說他老爸是世界級的大富翁。而且二月十四日那天他收了好多好多的巧克力,多到像一座小山喔!聽說他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所以如果能收到他的巧克力,那應該很神氣吧?哎!她怎麼也這麼虛榮?就這一點看來,她和老爸、老媽還真是同一家子。

尹棠之除了功課好,也會多國語言,既是體育健將,小提琴聽說也拉得頂呱呱,怪不得那麼多女生喜歡他。

但他面對她老是似笑非笑的,不過和她同樣是十一歲的小孩嘛,那老成的模樣活似個小老頭兒似的。

而且看他對其他同學都還好,就是不太理她,甚至不曾主動和她說話。難道他……討厭她?那他怎麼又老被她逮到他在偷看她?不過給逮到的他從不會作賊心虛的忙別開頭,還索性大方的看,最後……反而是她這“捉賊人”紅著臉低下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

樂穎從沒有這麼費腦力的去想一件事,不知不覺中她進到了教室。

教室裏果然情人節氣氛頗重。走到自己座位時她才發覺,抽屜裏多了幾盒系著蝴蝶結的巧克力。

就說咩,像她這種超級無敵美少女怎麼可能收不到巧克力嘛!瞧,還挺豐收的哩!

旁邊的女同學看了羡慕的說:“哇!好好喔,有五個男生送你耶,真是令人又嫉妒又羡慕。”

另一邊的女同學則撇了撇嘴,“別羡慕了!咱們班的白馬王子還沒送出手中的巧克力呢!我早上有看到他提了一個很漂亮的紙袋喲!收到他的那盒巧克力,可比得上收到一百個男生送的了。”她言下之意就是,樂穎收到的巧克力根本不夠看。

她的話很快的引起班上女同學七嘴八舌的討論,大家都在猜,尹棠之究竟會把巧克力送給哪個女生?

樂穎心中起了一股不服氣,收到那傢伙的巧克力有那麼了不起嗎?哼,她順手拆了一盒巧克力,拿了其中一塊吃了起來。

巧克力,不就都是甜的,那傢伙的巧克力吃了難道頭上還會出現光環不成?少唬爛了!

她口中含著甜滋滋的巧克力,順手將附在包裝上的卡片拆來看,在她耳邊回蕩的喧鬧聲忽地不見了,一抬頭,原來是王子駕到啦!她才抬眼就和尹棠之四目對上,她故意裝作不在意的低下頭讀著卡片……

一雙手往她桌上一撐,她嚇了一跳的抬起頭來,對上那雙戲謔的眼。

“喂,我看你今天挺豐收的嘛!”尹棠之的笑容很不屑,臉上除了神氣,還多了些……挑釁。

以往這種時候,樂穎會發揮她高超的演技,給他溫柔的一笑沉默以對。可尹棠之的態度令她不快,她收了多少巧克力幹他啥事?他幹麼一臉她對不起他的樣子?

“對啊,那又怎樣?”

大概沒想到她說話會那麼沖,尹棠之一挑眉,繼而不放過她的又說:“五個送你巧克力的男生中一半是暴發戶,你被這樣的人喜歡還一臉陶醉,不會你也是來自暴發戶家庭吧?”

他一開口,根本沒人敢護著樂穎,誰叫他是師長眼中的模範生,在學校吃香得很。

樂穎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必和這種人一般見識。可他左一句暴發戶,右一句暴發戶,把她深埋心中,對豪門的深惡痛絕給一一的刨出來了!

有錢人家的孩子有必要老說話帶刺嗎?一流出身的孩子有必要那樣“狐假虎威”?真是有夠令人厭惡!

她強忍著不悅,繼續若無事然的吃著手中的巧克力。

可尹棠之硬是要得到她的回應。

“你現在吃著巧克力的模樣令我聯想到,一個暴發戶到五星級飯店買了外帶後,等不及回到家享用,坐在飯店外的石階上就吃了起來。”他用話污辱她,臉上揚著淺笑。“嘖嘖嘖,你該不會真的是暴發戶吧?”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她大刺刺的瞪視著他,一改平時的溫柔乖巧,話語間有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是的話就要有暴發戶小孩的樣子,別老裝千金樣,假得令人作嘔。”

樂穎站了起來,靠在桌邊的拳頭松了又緊。

“幹什麼?”尹棠之感覺得到她的怒意。

“感謝你。”

“感謝我什麼?”

“感謝你提醒我,別忘了暴發戶的本能。”她才說完,一記猛拳就飛了出去。“這是本能之一,叫‘暴發拳’!”

砰的好大一聲,尹棠之給擊中鼻樑,飛了出去。一陣暈眩後,他掙扎的爬起來。

天!這個怪力女!

他的鼻血在同學們的驚呼中流了下來,一時間尖叫聲四起,甚至有嚇壞了的同學連“殺人啦”、“救命氨都喊出來了。

這是樂穎在國小一年極打人出國之後再度“行兇”,而打的封象還是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全身鑲鑽鍍金的富豪之子。

捧拳的那瞬間,她體會了快意恩仇的快感,之後……尤其當她給叫到訓導處去的時候,她和新聞報導中社會版的那些兇手一樣,都後海得要死!

她沒事幹啥逞一時之快?!現在可好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就這麼毀於一旦。天知道老媽若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苛責她?

打從那天開始,她連著兩天沒上課。沒辦法,覺得太丟臉了!又她打的人可是一群小花癡的白馬王子,這會到學校去不知道下場如何?不過打了尹棠之之後,她是有不少後悔,可並不包含後悔揍了尹棠之。

他真的很過份嘛!原本還不挺討厭他的,沒想到……

哼!尹棠之,她記住了,她和他的仇是結定了!她今天會偽裝淑女失敗,令父母失望都是因為他!而且他還說她暴發戶就要有暴發戶的樣,別老裝千金小姐,模樣假得令人作嘔。

真是太過份了!她“裝”那麼多年,第一次有人說她假得令人作嘔。她以後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整他的機會!反正已經維持不住形象,她正好可以回復本性,自由自在的活得像自己。

可她還是想得太美好了。打了尹棠之後,她好像開啟了惡夢之鎖一般,她家開始走黴運。

行兇後的第三天,她仍沒去上學要待在家裏耗,到了晚上,就見老爸一臉凝重的回到家,和老媽躲在房裏不知道竊竊私語些什麼。後來媽媽一邊哭一邊著手整理行李,當天晚上他們就連夜搬走了。

原來我們破產了!

年僅十一歲的樂穎對這字眼並沒有太深的瞭解。只是隱約的知道,破產和沒錢好像是畫上等號的。

沒錢有什麼關係?這樣就不會被叫暴發戶了,不是很好嗎?不過,這種快樂沒有持續多久。

漸漸的她才瞭解錢的重要,那是在他們一家人搬到一個小鎮想租房子,卻因為付不出押金,被屋主二話不說的轟出的的時候。那是她第一次發覺錢的重要,也第一次感覺到,其實被叫暴發戶也沒那麼的糟。

於是十一歲的她有了新的目標,那就是——她要努力賺錢,朝著“有錢人”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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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十五年後

銀行,每天進進出出的人不知凡幾,且個個有著不同的表情,有的哀傷不得意,有的則是笑容滿面、春風得意。

玻璃自動門一陣開合,自裏頭走出一位身著白色T恤,已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布鞋也顯得有些破舊的年輕女孩兒。

她蓄著一頭及腰的長髮,皮膚白皙宛如透明一般,即使稱不上萬人迷,也夠迷人的了。

尤其是她臉上的笑,宛若天使一般可愛。她噙在嘴角的淺笑在轉入巷弄,坐進自家的二手小轎車後,忽地轉為放肆得意的大笑……

“呵呵呵……太爽了,”她再度把存摺拿了出來,翻看裏頭的數字,嘴巴念念有詞。“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哈哈哈!我終於也突破了百萬,成為百萬富翁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她,樂穎,正式名列百萬身價的行列。

不容易啊!打從她十五歲開始偷偷打工存錢至今也有十一年了,十一年就存到一百萬,也真的是了不起!

她現在二十六歲,她要繼續努力,十年後成為千萬富翁,想到這兒,她腦子裏開始盤算著要如何賺錢。

嚴格說來,她是進了大學後才有比較多的錢入帳,尤其是近一、兩年。高中時的打工收入繳學費和生活費就差不多了,哪來的閒錢可以存?

進了大學後,經由同學的介紹,她到一個著名的遊樂園打工,由於打工性質很特別,裝鬼嚇人,讓她身價一翻再翻。

遊樂園中有幾項熱門的遊戲,什麼海底龍宮、森林探險的,不過最有名屬鬼屋“鬼城”。

若只是把場景弄得很恐怖,那感覺是很死的,驚嚇指數不高;可假使場景很恐怖,又有人裝鬼出沒其中,那感覺上就很刺激了。

沒錯!她就是全年無休的在鬼城中裝鬼嚇人的工讀生。因為工作性質特別,且一般女生不願把自己弄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很像鬼的窩在終日不見太陽的地方,所以她的鐘點費也就特別高。

又加上這兩年,她提出不少吸引人的新嚇人點子,原本的鬼城也因為她的建議增改了一些內部場景,一舉成為遊樂園中最叫座的玩項之一,並打敗同業同性質項目的業績。

自此老闆也注意到她這沒沒無聞的工讀生。除了給她一個新的職務——鬼城區主任外,加薪更不在話下,但誘人的是“紅利制度”,鬼城只要每售一張票,她就可以抽五元。

可別小看這少少的五塊錢!每年農曆七月份,湧入鬼城排隊讓鬼嚇的,每天少說有三、四百人,最離譜的是假日一天能高達近千人次!

若一天有一千人,她便可以抽五千,十天有五萬,一個月就有十五萬!一年就有一百八十禹耶!哇,發了!

她樂穎果然是有當富翁的命。而鬼,便是她的“貴人”!

樂觀的想是這樣沒錯啦!可是,聽上司說過,雖然鬼城的收入算得上漂亮,可遊樂園中的其他項目虧的多,光靠鬼城去撐整個遊樂園是不可能的事。

且投資遊樂園的西城集團近年來財務出現問題,因此,老實說,未來是如何仍是個未知數。

一瞬間她的笑容不見了,對未來有點擔心。但樂觀的她搖搖頭,又重新抖擻了精神。哎哎……她沒事幹啥那麼杞人憂天?即使遊樂園真的倒了,她也不會因此而餓死啊!

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

方才她想事情想得出神,連鑰匙都沒插入洞孔,回過神才要發動引擎之際,外頭突然有人用力的拍打她的車窗。

轉過頭,拍打她車窗的一對男女令她看傻了眼,尤其是那女的。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在人家拍片的現場嗎?否則……否則外頭怎麼有一對看起來一臉慌張的新娘和……一個……呃,怎麼看怎麼不像新郎的男人。

猶豫了一下,樂穎緩緩的降下車窗。“請問……”大白天的,該不是什麼鴛鴦大盜之類的吧?但世上沒有人會智障到穿著一身的曳地白紗禮服行搶吧?又不是怕目標不夠明顯。

“小姐,我們是從禮堂逃出來的,可不可以讓我和你換個衣服、交換車子開?”新娘匆忙的說。“求求你行行好吧!如果我被捉回去,就得嫁能我不想嫁的男人……那個男人是個很可怕的人,我……我好怕……”說著嬌滴滴的她忽然哭了起來。

是逃婚呐!嗯……原來電視上看得到的劇情搬到現實中上演了。

樂穎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俊秀男子。這樣一對郎才女貌的情人若真能因為她而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話,那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感覺好像挺刺激的!可是……

她是生性喜歡看熱鬧,卻不喜歡膛渾水。若只換個衣服還好,要交換車開?雖說她這部車又舊又爛的,可好歹是她的第一部車!樂穎在心中猶豫著。

男女見她遲疑,女方立刻解下頸子上的項練。“這個送給你,求求你幫幫忙,我們快沒時間了!”

“好吧!”她勉強的答應了。

在男子的掩護下,新娘和樂穎手忙腳亂的互換了衣服,車子也大方出讓。幫人幫到底,而且挺好玩的,既然玩了就要徹底。

“喂,雖然不認識你們,不過我還是祝你們幸福。”樂穎在車子離去前向他們揮了揮手。

新娘探出了頭。“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她真的很感謝,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那麼好的人。相信家人應該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很快會派人出來找。

看著車子轉進下一條路口,樂穎低頭看著手上的項練。真漂亮!雖然對珠寶沒研究,不過她大概也猜得出這東西索價不菲。順手戴到脖子上,她走到方才男子告訴她的地方開車,看到那部跟色的敞篷車她怔住了……

“瑪……瑪沙拉蒂?”不會吧?!開這種車逃婚?這不會被逮回去才奇怪,怪不得他們要換她的車子開。

千萬名跑車再加上一身紗的新娘禮服,這種組台活像是要拍廣告,真的很顯目,但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上了車,樂穎才發動引擎,就聽到有人在後頭大叫。“喂,在這裏……新娘在這裏!快點快點,別讓她跑掉了!”

“曉婷,回來!別任性了,回來……”

曉婷?莫非是方才那新娘的名字?追兵來了,這麼快!油門一踩,她開著車子飛馳上路。

“快!她要走了。”

後頭大批人馬追得緊,可人的一雙腿再怎麼能跑,終是追不上四個輪子的跑車。不到一會兒的工夫,追兵的身影消失在車的後照鏡裏。

樂穎頓時覺得沒趣。“這樣就沒啦?還以為能好好的玩一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緊繃的神經一松,她放緩了車速,這才發覺自己開上了一條山路。

她也真無聊!以人的“腳程”,即使自己是騎腳踏車都能輕鬆甩掉,幹啥緊張兮兮的往山裏逃?

又即使她很肉腳的給逮到了又如何?她又不是那個叫“曉婷”的新娘。給逮到就給逮到,人肉鹹鹹就客隨主便了。

算了!開上山路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她少接受路人怪異的眼光。打從她一身白紗的跳上瑪沙拉蒂後,路人就把她當怪物看。

好車就是不一樣,即使是大轉彎也能輕鬆過彎,爬坡也能輕而易……咦,怎麼好像有些“力不從心”?她看了下油表……

在閃紅燈了耶!不會吧,這是半山腰,而她又一身的曳地白紗,無論是推車上山,或是推車下山都是讓人很崩潰的事。她今天的運氣真是……真是XX的好啊!

樂穎欲哭無淚的下了車,方才她還慶倖山路行車不多哩,現在卻希望多些車子,最好願意停下來對她雪中送炭。拜託、拜託,隨便一輛都好,即使是農用拼裝車,只要不要她一坐上就拋錨,一切都好。

老天很顯然有聽到她的祈求,不但不是給她一部農用拼裝車,還是一輛走到哪兒都引人注意的紅色法拉利。

漂亮!她揮了揮手,它緩緩停在她面前,降下了車窗。

她打量了一下駕駛座上的男人。長得挺帥的,滿符台公子哥兒的形象。只是他從事按摩業嗎?或是混黑道的?否則他幹啥戴著一副遮去了半張臉的墨鏡?呃,管他是混哪一行的,重點是他願不願意讓她搭便車?

“呃,我的車子沒油了,可不可以請你讓我搭個便車?”天色暗了下來,好像快下雨,她再找不到人讓她搭便車可不行。

男人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視線盯看了一下她頸上的項練。“那就上來吧。”

上車後、樂穎發覺身旁的他似乎不大愛說話。真奇怪!一般人看到她這身打扮不都會覺得很奇怪嗎?好歹也會問幾句應景的話吧?

由於他出奇的安靜,她也不知道要找什麼話題和他聊。於是她隨意的打量一下車子的內部,訝異注意到他的車後座擱放著一件燕尾式的禮服,上頭遣別著一朵胸花。

“先生也剛參加完婚宴?”再不找話題聊,真的很奇怪,她想。

“嗯。”

這人是有語言障礙吧?回的話會不會太簡潔有力了?“你是伴郎吧?”不是伴郎幹麼穿那麼正式的禮服。

“為什麼不猜我是新郎?”冷淡的語氣裏有著惡作劇的味道。

原來這人是可以說長一些的句子嘛0新郎?”樂穎笑了出來。“如果你是新郎,現在坐在你旁邊的該是新娘而不是我。”除非他也跟她一樣,只是個冒牌貨。

“你不是新娘嗎?”一身白紗還戴頭紗的。

真看不出來,這人還會占人便宜。她乾笑了一聲,毫無笑意的扯動了一下嘴角,“你真幽默!”轉頭偷偷的翻了下白眼。

哼!吃人豆腐也得看對象,當心她回老本行,裝鬼嚇得他口吐白沫。

“你不信?不信我真是個新郎?”

“當然不信。”這麼聊的“笑話”還要繼續?真正的新郎就不會開車在這種飄著綿綿細雨的鬼天氣裏兜風,就算他真的有興致,身邊坐的也不會是她這助人卻助到自己落難的假新娘了。

說到這個,她沒事幹啥裝好心?

“為什麼?”

她橫了他一眼。“你看起來就不像個新郎。”這男人似乎長得挺帥的,可一臉的陰森,大喜之日哪個男人不是一臉喜氣的,除非他進行的是冥婚?

“老實說,今天真是我結婚的日子,不過新娘在前一、兩個鐘頭和情人跑了。”他一臉平靜的說,語調中聽不出任何的情儲波動,一派的淡然,仿佛敍述別人的事情,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只是鬧劇一般的婚禮,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少了一個妻子,這對他全面繼承集團的事,可能會有一些影響。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新娘在婚禮前逃掉,也不全然是不好。起碼,他有了和家族中那些老人“談判”的籌碼。那新娘可是他們中意的,威脅他假使不娶她,就不算做到父親臨終前的遺囑,不能完全繼承家族事業。

如今新娘和別的男人跑了,嚴格說來,他還是個受害者呢!是受害者就該有所補償,是不?

“跑……跑了?你的新娘和別的男人跑了?”樂穎訝異的看著他。心中浮現一個可怕的想法,一個不祥的預兆。

今天是什麼日子,逃跑的新娘有那麼多嗎?還是現在流行“落跑新娘”,怎麼她就好像聽說兩位?還是說……其實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真……真是巧啊!”外頭是飄著細雨的涼涼天氣,她的額上竟然還出了汗。

“巧?你是指我的新娘逃走了,而我卻遇見一身新娘服,行蹤可疑的你嗎?”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喂,我可不是你的新娘,別弄混了!”充其量,她不過“有可能”是助他新娘逃跑的人。

男子淡然的開口,“你知道替人做擔 保的人,在其被保護人跑掉後,是要扛起所有的責任吧?”

樂穎的臉笑得僵。“現在是法律時間嗎?”什麼做保的人,又什麼是被保證人?呵呵,他們談論的話題和這個,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邊。

他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讓她心裏一陣慌亂,“那現在……新娘人呢?”她有些心虛,怯怯的問。“你……你找到她了沒有?”

“慢了一步,早跑得不見蹤影。”他仍是一臉的心平氣和,一點也沒動怒的跡象。

這個男人真可怕,怎麼他的新娘和別人跑了,他一點也不生氣?他的樣子讓她想到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就是你在下著毛毛雨的天氣還開車兜風的原因?”他可不可以不要三不五時瞅著她看?他每看她一眼,她的冷汗就冒出一些,感覺很恐怖呢!

“我不是這麼會揮霍時間的人。”不過是一個要和他結婚的女人跟男人跑了,他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事生氣而開著車去兜風嗎?

“比起自己生悶氣,我想,找出逃婚事件的“共犯”,要她代逃跑的新娘付出代價,這比較有趣一些,你說是吧?”他將車子轉入一條種著兩排櫻花的小道。

忽然間她的腦袋好像變得靈光,明白他方才說的保人和被保證人的關係。“那你該……該去找那個人了,我就不打擾,在這裏下車了!”她才汪意到因為緊張而沒多汪意的窗外景致有了大不同。

赫!這裏是哪里?前面是一棟大別墅,這裏絕對不是公路!我的天……

“我正有此意。”車子開到別墅前的廣場停了下來。

“這裏是哪里?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她提高警戒的看著他,腦海中浮現的儘是社會版的可怕新聞。“你……你不是說,打算去找你新娘逃婚的共犯嗎?”

他將身子往後靠在駕駛座上,“你不是嗎?”看著她一臉愕然,他感覺到一股整人得逞的快意。

“我不是!當然不是!”她否認得極快。

“你身上穿的是我未婚妻的新娘禮服,那禮服還是我陪她去選的,豈有認錯的道理?”這禮服是名設計師為未婚妻量身訂作,可穿在她身上似乎更台適。

“新娘禮服的款式那麼多,而且有些還大同小異,也許……也許是你認錯了也說不定。”不管是不是認錯她死都個能承認!一旦承認了,那不得了!

助人逃婚這事兒是挺好玩的沒錯,可若有人追究起來,那可就不好玩了。

“喔,是這樣的啊?”

“是啊!”

男子看了她一眼。“那我家的傳家寶,我總沒有認錯的道理了吧?”看了一眼她雪白頸項上的“蓮生富貴”,一條價值近億的翡翠鑲鑽。“你脖子上的項練就是尹家送給新娘的,莫非……又是我認錯了?”

“這……這是你家的?”樂穎刷白了臉。“不、不可能吧?這可是新娘說要送我的東西耶!”嚴格說起來、這項練是她用她那部爛車換來的。

我的媽呀!她今天到底是走什麼好運?

男子冷冷的一笑。“別人家的東西,她倒是給得挺慷慨的。”

“不管你怎麼說,這項練我要定了。”拿人家的傳家寶她自然過意不去,可她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東西她寧可還給那個新娘,也不願因為片面之辭而隨便給人。“我可是用一部車換的呢!”

“就幫人逃婚件事,若只是讓你損失一部車,你該拍額稱謝。”

他正色的道:“把東西還我。”若是其他的珠寶他可以由著她,可蓮生富貴不行!!那是尹家的傳家寶,是歷代女主人相傳的寶物。且不說它對尹家的意義是什麼,就它是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手尾”,對他而言意義就非同小可。

“不要!”

“還我!”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他伸手要解她的項練,她卻兇狠無比的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大口。“啊!你……你咬人!”吃痛的他縮回手,萬萬沒想到拿回自己的東西會遭“牙禍”。

“咬……咬你就咬你,怕你啊?!”眼前的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全身上下抵得過他的大概只有一口利牙了,不好好善用怎麼可以?

那雙閃著怒焰的瞳眸和行兇後一瞬間的懊悔神情……他好像在哪看過?他眯了眯眼。

“你……你看啥?”

俐落的摘下墨鏡,他一雙漂亮的星眸犀利的瞅著她。“看逞匹夫之勇的你。”深吸了口氣,項練他待會兒再要。“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新娘藏在哪里了吧?”余家的女兒跑了,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取消婚事,可總得把人找出來說個明白。

其實餘曉婷的逃婚早在他的意料中,一個要和他結婚的女人,即使再不在乎,就沖著她是伯父為他“精挑細馴的對象,所謂知己知彼,他便不能對她一無所知。

餘曉婷有個相戀多年的情人,可由於懦弱的性子,因此對於和自己的婚事,她一直是任由她父母擺佈的。不過,大概是他前幾天的強吻把乖乖女嚇壞了,因此才下定決心逃婚的吧?

對於她的逃婚之舉,他真是為她喝彩啊!乖乖女也總算有點個性了。

所以他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又的看著她和“情夫”計劃逃婚,如此一來,他才有籌碼去爭取補償。

他的眼神十分慵懶,可在慵懶中又透出銳利如豹般的目光。很直覺的,這種人她惹不起!

原來他有著一雙漂亮到罪惡的眼睛,之前她還當他是瞎子哩!

“我怎麼會知道,我和你的新娘根本就不認識,會幫她逃婚只是同情她的遭遇。”既然都給逮到了,最好誠實一點。

“你終於承認和她是共犯了。”

共犯?聽起來真夠刺耳的0那……那又怎麼樣?”共犯就共犯,反正主嫌已逃得遠遠的,她就不信他能拿她怎樣0新娘跑都跑了,你即使退到我這共犯也沒什麼意義。”

他瞅著她看。“是嗎?你有沒有聽過,無魚蝦也好。”

“什麼意思?”

“新娘跑了,而你卻一身新娘禮服的出現在我面前,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終於弄懂他的無魚是也好是什麼意思了。“開……開什麼玩笑!”為什麼她要當“蝦”?

“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

“你的樣子像瘋子!”正常人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什麼叫無魚蝦也好?且不就她沒意願當“蝦”,為什麼她只是幫個陌生人逃婚就得當後補的。“我可是告訴你,你的新娘跟人家跑了,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和我這外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別拉著我踏渾水!”開什麼玩笑!

“原本的確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可你沒事幹啥跑來湊熱鬧?”這女人很有趣!又,雖是第一次見面,總覺得她像誰,他對她……有種特別的熟悉感。“所以這渾水不是別人拉你膛的,是你自願湯的。”

她不快的橫了他一眼。“事情演變到這斯地步,是我始料未及的。”她如果早知道事情那麼複雜,才不想管呢0如果你要我道歉,那我就道歉好了。”

“害得別人無法舉行婚禮,一句道歉就了事?”

“要不然,要不然你要怎麼樣?”

“賠我一個新娘。”她臉上的表情挺豐富的,很有趣0當然,你也可以不犧牲那麼大,意思意思的賠償今天婚禮的所有損失就行了。唔……婚禮的宴席、排場,兩、三百萬該搞得定吧,當然這並不包括本人的精神賠償。”

哇哩咧!精神賠償?他是老婆跟人家跑了而受不了刺激的精神異常了嗎?又一場婚宴兩、三百萬?他家宴客用的是金龍蝦、鑽石九孔嗯?還是擺的是滿漢全席?說到精神賠償,她才要他賠償呢!沒事撒這謊嚇她,他就不怕她壓力過大成了憂鬱症?

“要是我兩樣都不選呢?”

“那你覺得能離開這裏嗎?”他說的輕鬆,眼底的一抹堅定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提高警覺。

“為……為什麼不可以?難不成你還想要殺人滅口不成?”狠狠的咽下了口水,明明害怕得要死,又要裝成一臉無懼樣。“反正腳長在我身上,我要離開這裏你也管不著。”

“你是可以離開,可想必不久後,我得到牢裏探望你了。”他瞥一眼她頸上的項練。“一個女人不了一條價值連城的項練而行竊,她的動機是很好理解的,不是?!”

要賴她行竊?這個男人真的很過份,呃,從方才到現在,對於她他就是不願便直行事,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你想賴定我的動機我無法理解。”

“選擇聽話,很快的什麼事都會變得很好理解。”

他是哪根蔥?為什麼她要理解他?與其理解他,她比較想惡整他!她一生中最痛恨被人威脅了,尤其是被“有錢人”威脅。眼前這長得一臉桃花相的男人很顯然過得不錯!

樂穎想了一下,心生一計……計謀若成功,她非但可以逃得遠遠的,而且可以小整一下這可惡的男人。

“喂,咱們在這車上唇槍舌劍也好一會兒。”她看了一下外頭的別墅。“即使你要我聽話,好歹也給一杯水喝吧!”她要他倒杯水給她。“不給我水喝,我拒絕再談。”

“要水喝?”想以此轉移話題?他倒要看看她想玩什麼花樣。他打了手機要傭人拿杯水出來。

見他下車後樂穎趕緊把他那邊的門關上,快速的按下中控鎖並爬到駕駛座。

“喂,你在幹什麼?開門!”

在車子裏她聽不見他說什麼。她惡質的用手挖了挖耳朵,向外頭氣得臉色發青的他扮了個鬼臉後,揮了揮手,一個倒車轉彎揚塵而去。

“Shit!”看著遠去的車子,他簡直快吐血了。

行!她真行!到目前為止,敢公然卯上他尹棠之的人她是第一個!幫助他的未婚妻逃婚也就算了,竟然敢當著他的面把車子“偷走”,還戴著他家的傳家寶!

一天內,他連栽在這女人手上三次,三次,這種破紀錄的恥辱他想忘都忘不了!

此仇不報非君子!膽大妄為的女人,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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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議結束之後,尹棠之步出會議室,直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秘書張廷之。

兩人的關係之于公是上司和下屬,于私卻是長達十年的同學兼死黨的情誼,因此在處理公事時,一切得按規矩來,私底下卻是無話不談的哥兒們。

走到辦公桌後往椅上一坐,尹棠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麻煩給我一杯咖啡,不加糖的。”

沖好了咖啡,往他桌上擱後,張廷之問:“西城集團的並購不是進行得很順利嗎?你幹啥一臉的不開心?”對尹棠之而言,工作就是情人,他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

西城集團一直是SNC想並購的目標之一,打從西城因投資太過,其經營者對投資的評估錯誤傳出財務問題後,SNC就一直密切注意。交涉近半年,西城終於在財務不見起色,且SNC並購的條件優越下點頭出讓。

並購西城對尹棠之而言有不同的意義。因為西城是他尚未入主董事會前,由前董事長,也就是他父親的堂弟交涉了一年餘仍沒有結果的投資。

在父親去世後,且自己尚未有能力入主董事會之前,公司的大權幾乎都操縱在他堂叔手上。大概是權利太吸引人,他成年後,堂叔仍握著大權不肯鬆手。

後來叔侄不和端上臺面,在一連串的鬥爭下,他逐一的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心煩氣躁,你相不相信?”俊美的臉上頓現一抹令人猜不透的戲謔笑意。

“你這話好比是在問我:我信不信太陽打從西方出來了一樣荒謬。”張廷之乾笑了一聲,“餘曉婷的逃婚給你這麼大的刺激嗎?”

瞞者瞞不識,識者不能瞞0少來了!”

他也許會為其他事心煩氣躁,可就只有“女人”一項被排除在外。

女人到他而言就如同是消耗品一樣,對於隨時可丟棄的東西,他會為她而心煩氣躁?認識他那麼久,第一次知道他那麼多情。

“普天之下的女人就只有一個餘曉婷?”那個個性懦弱的千金小姐,只怕做不出開走他的車子,奪他傳家寶的事。“若是她,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不是餘曉婷,那會是誰?“女人哪來的本事招惹上你?”

尹棠之漂亮的唇瓣一勾揚。“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前我也是這麼想,可事實擺在眼前,不信都不成。”

被女人耍得團團轉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遭,這還不打緊,最最令他氣惱的,是……他根本沒有她的任何資料!例如她住哪里、在什麼地方工作等等。他甚至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沒有她的任何資料,即使要調查她也無從著手起。

總歸一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太滑頭了!簡直是泥鰍精幻化成人,好不容易逮到了,誰知一個閃神她又逃得無影無蹤。

“喂,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不會連個名字都沒有吧?”能讓他家老闆鎖著眉半天不松放的女人,他實在太好奇了!即使不認識,見個面也好嘛!

尹堂之橫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她叫什麼。”

張廷之聞言笑了出來。“你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卻被她搞得心煩氣躁?這不會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尹棠之皮笑肉不笑的挑了下眉。“你還真幽默。”他當他閑著沒事做,還是覺得他患了被害妄想症?

他沒好氣的又說:“那女人是真實的存在的,不但如此,我還在同一天內栽在她後上三次。”尹棠之把結婚當天的事巨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哇!有那麼猛的女人!”張廷之嘖嘖稱奇。

生平第一次聽到,有女人除了幫著新娘逃婚外,竟然還霸著新郎家的傳家寶不放,而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有膽開著人家的車子瀟灑的揚塵而去。

真的有夠惡質。可從另一方面看,也真有勇氣,因為她竟然敢卯上尹棠之。 乖乖,真是不得了!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了?難道就這麼算了?”精明如尹棠之,第一次栽在女人手中,他的反應很令他好奇,事情的後續更是令人期待。

“人家都敢對上我,我如果就這麼算了,也未免太對不起這樣一個‘女中豪傑’。”

聽到這裏張廷之忍不住吐槽他。“你連人家姓啥名什麼都不知道,不算了還能怎樣?”沒名沒姓的想找人哪有這麼容易,人海茫茫,此舉不像極大海撈針?

“只要她還活著,總會有見著面的一天。”其實,只要能找到餘曉婷他們開走的那部車,經由車牌還是可以找出車主是誰。又,找到他的那部法拉利也行,反正他多得是警界的朋友,在方向盤上采個指紋找人也是方法之一。只是……有必要這樣做嗎?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難得被女人整,就當它是一回慘痛的回憶,這種經驗可不是常有的哩。”

“事情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倒表現得挺寬容的喔。”尹棠之沒好氣的說。“幫助餘曉婷逃婚和‘盜開’車子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可那條項練非要回來不可。”

其實真的要揪出那個女士匪,他是可以報警處理。可這麼做,一來尹家的面子掛不住;二來嘛……她好像也不是真正的壞胚,把事情鬧上警局太Over了。

最重要的是遇上這麼一個心臟異于常人的女人,他很有興趣!

“人都無從找起了,你還掛念著著那傳家寶。”不是他愛潑他冷水!他覺得那條蓮生富貴這回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尹棠之聳了聳肩,不打算在這話題上繼續打轉。

“對了,待會兒把西城投資的遊樂園資料調出來給我看看,我想知道盈虧狀況。”那遊樂園占地甚廣!要興要廢都是大工程,在下決策前,他必須要多方考量。

“是。”

****

看著樂穎的家當出現在客廳,她的好友費迪南.葛傻了眼。

“協…小穎,低這是幹什麼?”不久前她才提著行李威迫式的塞進他十坪不到的小窩,這回又怎麼了?

想他也真可憐,打從大一認識她後,就結下了不解的孽椽。

他是個中西混血的混血兒,也是個到目前為止,許多人還無法認同的同性戀,一個零號。

就因為這樣特殊的身份,在大學中他除了同性戀圈子的朋友外,幾乎沒人肯跟他做朋友。樂穎是例外。

她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他是個同性戀,而且有好幾回義正辭嚴的挺身替他主持公道,也因為這樣,他和樂穎成為無話不說的好友。

後來在她工作的鬼城需要一個洋人吸血鬼,樂穎就找他一起搶錢,習慣了遊樂園的工作後,他白天在遊樂園當吸血鬼,晚上就到人妖俱樂部當差。因此他和樂穎不但是好友,也是同事。

可他這好友最近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老是一副四面楚歌的警各狀態。先是以“不可抗拒”的理由強行住進他家,然後每回出門都包得像要出門行搶,而且只要他們車後有隨車,她就一定要他繞遠路,常常一繞就三、四十分鐘,有時候還三過家門而不入。

拜託,他住的地方可是鬧區耶!車後有隨車很正常好嗎?她當他是住在哪兒呀?

“我的仇家可能快找上門了,所以我得趕快再搬家。”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用力的捶捶酸疼的肩膀。

“仇家?什麼仇家?”她會和人結什麼仇?她是個再好相處不過的人了,熱心助人且又正義感十足,除了小小的貪財外,她實在找不出什麼缺點。

樂穎開口想解釋,可一想到事情發展還不是普通的複雜,歎了一口氣後她還是沒說。“事情很複雜,我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到底是怎麼回事?瞧你慌慌張張的。”費迪南還真擔心她,她平時一臉聰明外露的樣子,有時候可是少了根筋的。

她為自己倒—杯水喝,“被我丟棄的那部車不見了,我想仇家很快就要找上門。”

原來那天樂穎把尹棠之的法拉利開下山後,便找了個每天都經過的地方停放。可今早她經過那裏時,發現昨晚還在的法拉利不見了!

那意味著,它很有可能重回主人的懷抱!而若那自大的男人有心要揪出她,只要交由警察處理,又她交遊的情況再單純不過,還怕途不著她嗎?

她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把自己給弄成通緝犯似的東躲西藏。

不明就裏的費迪南一聽她的話,自行解讀成社會兇殺版,什麼丟棄的車子,又什麼仇家,他怎麼想都是很可怕的棄屍案。

媽呀!樂穎不會就是凶嫌吧?把人殺了,然後放在車子裏亂丟的那種……

對喔!說到車子,她的那部二手老爺車失蹤好一陣子了?不會就是作案工具吧?

樂穎一臉苦惱的哀歎了口氣,“哎,到時候若給逮進了警局,那可就慘了!”她做事來怎麼那麼看前不顧後的?明明只是想略整一下那驕傲的傢伙嘛,誰知道快意恩仇後,留下永無止境的恐懼。

“警……警局?!”費迪南更加確定她是凶嫌了!不是凶嫌的話,哪會和警局二字扯上邊?“協…小穎,你別再逃了,我陪你到警局自首吧!人殺都殺了,你還是得面對現實,別再逃了。”

殺人?樂穎看了一眼他。“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劊子手沒錢賺的,我沒事幹啥殺人?”要她殺人?那也得等到殺人成為一種合法職業她才會去做。

“你不是說……”

不待他就完,她就拎起行李往外走。“總之這地方不能住了,我得搬家。”

沒殺人就好。費迪南總算放下心事。“你要搬去哪兒?”他跟在她後頭,順道將她手中的皮箱拎在手中。

“有一個地方,任我的仇家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我的!”她胸有成竹的笑咪咪。那可是她想破了頭才想出來的。

“什麼地方?”

“鬼城。”

“你是說遊樂園的辦公室?”樂穎好歹也是個主任,有一間四坪不到的小辦公室。可那裏人來人往的,住那裏不大方便吧?

“我住那很快就會被逮到了!”

住鬼城?費迪南一時想不透。“難道有棟大樓的名字叫‘鬼城’?”現在不有很多建商喜歡與眾不同、標新立異?上一回他們不就注意到有處別墅區就取名“太廟”?哈哈……笑死人了!那不擺明住進去的都是要被‘供奉”起來的?

這種別墅還是少買為妙。

“是啊!住進去的全是鬼!”她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心想,這費迪南難得幽默,但怎麼講的全是令人凍未條的冷笑話?“我就的‘鬼城’你會不知道?”虧他還每天報到、風雨無休哩。

“你是說……”

“就跟你說‘鬼城’唄。”就只有那個鬼城,還有哪個鬼城?

“你……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那是他們工作的場所,哪能住人!且不說裏頭空氣不好,就那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道具和佈景,像他這種長期在裏頭‘飄蕩”嚇人的鬼,三不五時都還會被嚇到,更何況是篆…住在裏面。

樂穎是躲人躲瘋了嗎?

“誰有閒工夫跟你開玩笑?我行李都準備好了,認真得很。”她將皮箱放進費迪南的小金龜車裏,然後坐進前座,待費迪南也上了車後,她說:“我想破了腦袋,覺得那裏是最佳避難場所。我的仇人會找上我住的地方、找上你,甚至是我工作的辦公室,但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住進鬼城,成為活道具。”想到這法子她可得意了,有時真佩服自已聰明的腦袋瓜。

“活……活道具?”費迪南一臉痛苦。

要想他在外表軀殼性別是個男人,可他的靈魂極渴望自己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是以他總是花很多的時間在打扮上,希望能彌補男人天生不夠細緻的缺憾。

但眼前這一個令人羡慕的女孩,她除了是個女的,還兼具了人人祈求的美貌和聰明,可……為什麼她就是那麼執意要“醜化”自己?

在工作時扮鬼,為了“錢途”他可以瞭解她的動機,可現在……她竟然連生活也要融入?!嗚……為什麼他會有個這麼令人無法理解的朋友呢?

“喂,住到裏頭的是我不是你,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你幹啥整張臉擰在一塊,像那種塌鼻北京狗?”那樣子多嚇人!平常時候浪費這麼好的表情,不如在扮鬼時用,那效果鐵定很好!

“你住到裏頭去,會不會久而久之你就忘了自己是個人?”

“那也不錯!”樂穎笑咪咪的,對於這個“鬼”字呢,她可是一點也不忌諱。 別人是遇水則發,她則是遇“鬼”則發。“那註定我一生是要坐在錢堆上數鈔票。”

“樂穎!”對於她的嘻皮笑臉,費迪南真的生氣了。他是堅決反對她住進鬼城。“那地方不是人住的,住久了你會生病!”拜託,那種地方養一條狗,久了它都會精神錯亂。

他是個半洋人,可在思想上卻是十足的東方,老祖宗怪力亂神那一套早根深蒂固于他的思維模式中。

聽出他是在關心她,對於這“姐妹淘”她是心存而感激的。“放心啦,這只是權宜之計,等風頭過了,我自然會搬家。”鬼城除了是個好避難所,也因為在那裏她最大,沒人敢說什麼。

“你……真的會搬出去?”這算是到目前為止他所聽到的好消息了。

“除了鬼之外,不會有人喜歡終生待在那裏的吧?”他不會真的以為她給“鬼”化了吧?喜歡鬼,是因為對她而言,那是她的幸運物。這並不代表她也想變成鬼。她平常的玩笑話倒成為好友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我就是擔心。”他看了她一眼,“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安心多了。”

“放心,我正常得很!”她現在是處於狗急跳牆的階段,若不是無計可施,她也不會想到住到鬼城裏埃“不過,我往後的三餐溫飽可得勞煩你了。”儘量少在外露抛頭露面,這樣絕對不會給人發現她的蹤跡。

“那還有什麼問題!”費迪南爽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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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星期日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十點不到,張廷之和尹棠之開著車往郊區一處遊樂園的所在去。

“你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工作狂!”張廷之抱怨著。

八點不到他就接到尹棠之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尹棠之磁性而低沉的嗓音——

“你待會兒有沒有事?”

“沒有。”通常他這麼問,不是要約他打高爾夫,要不就是爬山、打網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回答。

“那好,九點半,你陪我去一趟遊樂園。”

還有些迷糊的張廷之一下全醒了,音調高了幾階,“遊樂園?”他要約他去遊樂園?都幾歲的人了,不會吧?0拜託!你想重溫兒時舊夢也請找對對象好嗎?”他要帶他去玩摩天輪,還是騎飛天馬?

“誰說去重溫兒時舊夢啊?你給我清醒點!”尹棠之笑駡,既而嚴肅的說:“西城所投資的遊樂園我想親自去看看。”

關於收購後的興廢問題,董事會中的雨派人馬吵得很凶。贊成廢遊樂園的人認為,占地那麼大的園區一年才營餘數百萬,還不如將它廢了,改建成五星級飯店,至於贊成繼續營業的人則說,遊樂園既然有盈餘就該再繼續,且若遊樂園拆除,那些兩百多名的員工怎麼辦?

兩方人馬都找出最有利己方的說辭和數據,尹棠之一時也作不出決定,因此才想親自走一趟。

張廷之九點半左右就開著車子出現在尹棠之公寓的門口。待他一上車,他忍不住問:“只不過是個遊樂園,你幹啥那麼謹慎?”

對擁有千億資產的尹家而言,數十億的遊樂園的確是不放在眼裏的,可對遊樂園的員工而言,這兒卻是他們的全部。更何況在收購西城時,他也曾承諾其總裁,儘量維持西城員工的幅利,能不裁員就儘量不裁員。

一旦將遊樂園改建成飯店,有些基層員工他固然可以沿用,可主管級人員他勢必得另聘,屆時很多人可能就會被裁掉了。也因此,他對於遊樂園的興廢十分慎重。

“我曾答應過西城的老總裁,儘量保障其員工權益的,更何況……董事會中興廢的兩派人馬各說各辭,我覺得由自親自走一趟會對事情更加清楚。”

“那倒是。”這就是尹棠之最“可愛”的地方了。

他是個人見人畏的可怕工作狂,是個大權一把抓的經營者,卻也是個一言九鼎的人!只要他承諾過的話,就一定會兌現。

尹棠之打開公事包,翻看著遊樂園的一些資料後開口,“這座號稱有二十個主題性遊樂區的樂園可真有趣!有那麼多主題區,真正賺錢的卻只有少數幾涸,近一年多來更集中在一個名叫鬼城的驚悚鬼屋。”一個鬼屋能創造這麼多盈餘倒是件特別的事。

“那倒是件怪事!”這年頭的人果真太無聊了,沒事找鬼嚇自己,好讓生活中有些刺激嗎?“一個鬼屋能有什麼賺頭?”

“相當可觀,年盈餘約莫有兩百五十萬左右。”

“有這麼多!”張廷之很訝異。

鬼屋嘛,不都是大同小異嗎?就是死板板的假人弄得鬼模 鬼樣的,佈景也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那種?他實在不相信一間鬼屋能弄到多嚇人,現代人的膽子都那麼小嗎?“這麼能賺錢的鬼屋,倒是令人想一探究竟。”

“同感。”彼此交換了一個笑容,看來此回的鬼屋行是誓在必行了。

兩人到了遊樂園後,先拜訪了園長,要了兩張特別通行證,為了能夠比較自在的到處走走,看出遊樂園平常時候的運作,他們謝絕了園長的隨行。

看了幾處主題區後,尹棠之的嘴角直抿著,總覺得他對遊樂園的印象只有占地很大,其他什麼特別的印象都沒有。

“好像有些令人失望哩!”張廷之覺得悶死了!

假日該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可來玩的人真的少得可憐,怪不得遊樂園的經營快令人笑不出來。

“器材太舊、主題也沒什麼特色,而一個主題要花一百元上下的票價令人懷疑它的價值。”雖說玩五次主題以上免費,可那也得讓遊客覺得值回票價。“這遊樂園能生存至今還真令人不得不佩服。”

察言觀色後,張廷之問:“看來你會支持廢派人馬嘍?”

尹棠之沉默。

又走了幾步,一個轉彎後就看到不遠處寫著醒目的鬼城二字的主題區。令人訝異的是有不少遊客正一面吃著便當,一面等著鬼城開放的時間。

張廷之吹了個口哨。“這些人都是等著被鬼嚇的啊?”除了迪斯奈之外,他還第一次看到有人進鬼屋是要排隊的呐0喲,還有時間限制,挺拽的!”早上十點到十二點,下午兩點到六點。

“總算看到些人氣了。”

“這鬼城真的有這麼好玩嗎?”只怕是期望愈高,失望愈大。上一回他到日本去玩,朋友帶他到一家有名的鬼屋。那鬼屋前還有一個挺唬人的標語——心臟不好者,請勿入內。

他和朋友興匆匆的進去,敗興而歸,兩人直呼上當受騙。

拜託!那哪叫鬼屋?就必全披著紅色噴漆白布的假人在那裏“端坐如儀”哼!比蠟像館更沒氣氛。

“怕是有什麼獨到之處吧!”

張廷之聳了聳肩,“不進這被嚇嚇,我還真的是不相信呢!”他看了下表,“不過還得等近兩個鐘頭耶!”來的不是時候,早上的開放時間才過。

尹棠之亮了亮手中的通行證,臉上難得有惡作劇表情的說:“想進去隨時可以進去。”他下午三點和人有約,無法等到兩點,只好使用一下特權了。

“十二點多,工作人員該是在休息用餐的時間,這個時候進去好嗎?驚嚇指數只怕會大打折扣。”張廷之難得厚道的道。

其實是怕因此又令他失望了。日子太過平凡乏味,偶爾來些刺激的也不錯。

較之他的難得厚道,尹棠之倒是難得幽默。“但我比較好奇的,是那些‘鬼’在開放時間外的模樣。”

張廷之用奇怪的表情看他一眼,他回以一臉的笑說:“整座鬼城都是你的,這種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呢!”

“那我不成為閻羅天子了?”

“那是你的造化!”樂觀推了他一把,“走吧!”

****

一盞搖曳在白茫茫煙霧中的微弱青燈,白幡微微揚動、一地的金銀冥紙……

一座荒沙孤墳前有兩縷黑白影晃動,借著微光,可見那黑影竟是一身的西方紳士打扮,外頭加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風。俊美而蒼白的臉上突兀的出現一口可怕的尖利獠牙,嘴角有絲血跡順著漂亮的下巴弧度而下……

相較于“西化”完全的吸血鬼,坐在他對面白影可就“東方”多了。一頭遮住長相的發發,頭上還擱了一把幾可亂真的斧頭,身及地白衣,一看就知道她是來自東方而非出自西方。

兩“鬼”席地而坐,這種畫面實在有夠不協調的。可更加突兀的是,放在兩人間的束西——一大袋滷味和兩碗餛飩湯?!

“餓死了!我早上為了趕來上班,早餐根本沒來得及吃!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午飯時間。”抱怨完,只見那吸血鬼公爵慢條斯理的拿下口中的獠牙,快快的夾了塊齒豆幹就吃了起來。“唔……真好吃!”

看了看四周詭異的氣氛,他歎了口氣,“要是在外頭的員工餐左吃一定更好吃!”方才一起在鬼城幫忙的三個工讀生要到員工餐廳用餐時還邀他同行,知道他要陪樂穎在裏頭用餐時,眼睛一個張得比一個大。

哎!也怪不得他們這樣,今天若異地而處,只怕他眼睛瞪得比他們大!在鬼屋用餐?想到就很毛!

“費迪南,你這是在抱怨嗎?”

“我哪敢呐!都陪你在這種鬼地方用了那麼多次餐了。”原來那吸血鬼公爵正是費迪南在鬼城的身份,而坐在他對面的女鬼,不必猜都知道一定是樂穎。

瞧瞧她還真是夠離譜的了!她上班時間就是守在這玟前“飄蕩”的女鬼,吃飯時間就在這墳前席地而坐,睡覺那自然也是在墳前棉被一鋪就夢周公去了。

以前總覺得‘吉普族”很了不起!吃喝拉撒只要一部吉普車全搞定,沒想到樂穎更高竿,一座填墳就啥咪攏嗯驚,就連全部的家當也往墓旁一擱,根本沒人敢去動它。

瞧!那只拖曳式的格子皮箱立在一座大墳旁,真是怎麼看怎麼奇怪!可遊客在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情況,有誰會去注意到。

“不過你幹啥連吃飯都得在這裏吃?你那仇人不會那麼神通廣大的。”

只見那“女鬼”用髮夾把披在臉上的長髮分開固定,露出一張……血淋淋、慘不忍睹的臉。

樂穎橫了他一眼,拿起她最愛的雞爪啃了起來。“不得不防。”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很多事情就是這麼巧,巧到有時你都忍不住想,這是不是老天爺太無聊而惡整你的。”像上一回她也沒想到,她幫助別人的未婚妻逃婚後,竟然就這樣好死不死的遇到那個“別人”。

“你想太多了。”樂穎和那個“別人”的事他已經聽說了。雖說她這回惹的事是不小,可到目前為止,好像也沒人大張旗鼓的找她啊,可見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嚴重嘛。

啃完了一隻雞爪,她又拿起了一隻。“我可不敢太樂觀,也許仇家已經找上門了!”她喜歡偶爾嚇嚇自己,安逸太久有時會失了戒心。

“待在這種地方若對方還能找上門,我看你也甭躲了,乖乖的跟著人家走吧。”有那麼神的人?他才不信!

他這麼說的時候,遠處忽地傳來一聲尖叫的聲音……

“好像有人耶!”

“噓……”樂穎比了個手勢要他安靜。

那尖叫聲是來自不遠處,原來是個白衣假人由黑暗處忽地撲向張廷之,他一時嚇到的叫了出來。

在驚嚇聲之後尹棠之的暢笑聲響起。“哈……你不是說鬼屋都是千篇一律,沒什麼看頭的嗎?怎麼才進來沒多久你就被嚇得慘叫?嘖嘖嘖……原來人樂‘張大膽’的你也不過如此!”這鬼屋倒是挺有看頭的!打從一進來就令人背脊生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氣氛營造得很好。

一發現有人來了,費迪南一臉慌張。“有……有人來了!快躲起來!”

樂穎倒是沉得住氣,一把拉住他,低聲的說:“來的人不是工讀生,八成是來搗蛋的!”之前不就曾發現有另一家遊樂園的人來這兒想動手腳?“敢到這裏來撒野!打狗也得看主人,非得給一些顏色瞧瞧不可!”

上一回有人前來想破壞器材,這回又是什麼?

“來的兩個……兩個好像都是男人耶!咱們怎麼給一些顏色瞧瞧?”

不屑的看了一眼遇事則慌的好友。長得人高馬大的,近一八零的身高拿來騙人也好。“他們是男人,你不是男人嗎?”她怎麼有那麼窩囊的朋友?

“我……我的靈魂是女人。”

“沒關係,我的靈魂是男人,所以杠上了,咱們也不見得會輸!更何況在這鬼城裏,我們可是占盡了地利,穩拿勝算的。”

她使了個眼色,“躺回你的棺材裏,等候時機整人吧!”

費迪南聽懂了她的話。“又要嚇人了是吧?”

樂穎一臉惡作劇的笑。上一回的“奸細”給嚇得哭爹喊娘的奪門而出,就不知道今天的那兩個膽子有沒有大一些?“各就各位唄!”

且看“在暗”的兩人已經各就各位,“在明”的張廷之和尹堂之卻還不知道危機四伏了。

被方才的人偶一嚇,張廷之的背脊直泛涼。他冷汗涔涔不快的說:“你、你少說風涼話!”怎麼這裏頭特別涼,又不時有白煙籠過來,感覺很“歹康”。“喂,開放時間不到,沒什麼好玩的啦,我們出去了好不好?”

“你害怕了嗎?”難得看他這樣,尹棠之在心裏直發噱。

張廷之死鴨子嘴硬的橫了他一眼,“誰……誰害怕了!”是挺害怕的,可這個時候說怕,往後他在尹棠之的面前只怕抬不起頭來。

“那就繼續往前探險吧!”才開始而已,光看佈景和營造出來的氣氛,他就覺得這兒很有趣,怪不得能在各主題區中紅不讓!

忽地一股和這鬼城格格不人的香味鑽入了鼻子,打斷了他的思緒。“怪了,這地方怎麼有滷味的味道?”

也許是身處地方的關係吧,張廷之現在滿腦子怪力亂神。不會是有僵屍坐在棺材板上吃祭品吧?這麼一想,又是打了一陣寒顫。

尹棠之好奇的往前走,已萌生去意的張廷之不得不跟上。

一個轉角,這兒的氣氛特別森冷,他們首先看到一座墳!然後……墳前有一堆未吃完的滷味和湯……

有“人”會在這裏吃東西?打死他他都不相信!張廷之的心跳猛烈加速……墳前還有滷味和湯?果然很不尋常!不會方才他腦海中浮現的畫面是真的吧?!

“棠……棠之,這個地方果然不太乾淨!”他快瘋了。“咱們快出去吧!”說著他快步往前走,一時半刻也不願意待在這種可怕的地方。不一會兒鄒他進到了另一個房間。

怪了!這房間的燈怎麼閃得那麼厲害?他揉了揉眼睛又往前走,隨即“哇”的一聲大叫出來。

定眼一瞧,原來正前方有面鏡子,鏡子裏的白衣人正是自己。媽呀!人嚇人直的會嚇死人!轉個變正要往前走時,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棠……”他以為是尹棠之,回頭卻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高大身影,注意力則集中在他那沾血的獠牙上。“棠……之?”

低沉而飄忽的聲音響起,“糖汁?噢……不!我叫蜜糖,親愛的。”

吸……吸血鬼公爵?媽呀!他好像還是個同性戀。否則他幹啥自稱“蜜糖”,又叫他“親愛的”?

“我等你……粉久,粉久了……”

還是專門等他的?!張廷之的思考線路忽地短路。“你……你別過來!我……我這裏有護身符!很靈的喲!”他抖著手拿出護身符。

“親愛的,我是西洋鬼,只怕大蒜和十字架,這是基本常識。下回記得隨身攜帶,別再弄錯了!”

“是……是嗎?”

“在咱們下次見面之前,請你先貢獻一些鮮血給我吧!”費迪南雙又手扶定他的肩膀,做出要啃咬他脖子的動作。

“不……不……”張廷之因刺激過深,連大叫都叫不出來,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真是的!這樣就暈了?後頭還有好對呐!”看了一下擱置在一旁的棺木,費迪南有了一個更有趣的主意。於是他開始著手將張廷之身上的衣服換成吸血鬼裝扮,然後將他安置到棺木裏,再合上棺蓋…….

在張廷之給嚇暈而任人擺佈的同時,尹棠之正有趣的打量著四下的擺設……

這鬼屋倒真的是很特別!就不知道是哪個匠心獨具的人想出這些奇點子。也許找個時間他該會會這鬼城的主管。

正當他要轉化離開時,墳旁擱置的格子皮箱引起他的注意。“怪了,墳前會放了只皮箱?”這倒是有趣!是這“死者”生前留下的嗎?

還來不及上前探個究竟,忽地有個森冷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非——禮——勿——視……”

突來的招呼令他嚇了一跳,很快的轉過身去。只見一個一身白衣、披頭散髮,看起來鬼模 鬼樣的女子在他身後飄來飄去……

屋子裏的乾冰似乎更強了,一室的煙更增添其詭異。

這種情況任膽子再大的人看了都會嚇一跳。

“啊!你……”

“塵歸塵,土歸土,走的時候不要拿走別人的東西!”這可惡的小偷,既然覬覦她的家當!這年頭治安真不好,連“鬼物”都有人肖想。

怪不得到處都有盜墓賊,實在太令人髮指了。

樂穎扮了多年的女鬼,就今天“耗資”最高了。為了使得場景逼真,不會穿幫,她可是不惜重資使用大量的乾冰哩!瞧!現場陰森森、霧茫茫的一片,又加上她腳下踩著直排輪的0飄”來“飄”去,這種鬼魅感只怕連電影導演都要拍手叫好,只不過……

乾冰放太多了,眼前霧茫茫的一片,她溜起直排輪還真有些吃力!像方才她就險些煞車不靈的撞上旁連的佈景柱子。

要真撞上了……噢,那可真是糗大了!

“啊!你……”

“我好恨……好恨礙…”恨你連我僅剩的一隻老皮箱都有興趣。

咦,這男人的膽子好像不小耶!怎麼她這樣實力演出了,他還不嚇暈呢?那就近一些嚇他吧!穿著直排輪的她往前滑去。

這一靠近,她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了。

在尹棠之嚇一跳的同時,樂穎顯然比他受了更大的驚嚇,兩人同時啊的一聲發出慘叫。

“你……你……不、不可能!我都已經躲到這裏來了!你……你陰魂不散呐!”當了“鬼”這麼久,她第一次給人嚇得那麼厲害!

尹棠之一臉錯愕。真正陰魂不散的到底是誰啊?

樂穎退了幾步後,又不信邪的拉開蓋住整張臉的長髮看個仔細。“真……真的是你!你……你……”她步伐不覺的往後退去,重心一個不穩跌成四腳朝天。

她這麼一跌,尹棠之已然識破“玄機”,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蹲下身子想拉她起來。“喂,你沒事吧?”原來是直排輪!他正心裏發毛的想,怎麼有人可以飄來飄去的。

媽呀!她的骨頭快散了。樂穎生氣的拍開他友善的手。“沒你的話我就沒事了!”掙扎著由地上爬起來後,她齜牙咧嘴的揉著摔疼的臀部。

尹棠之眯著眼看著眼前一臉“鬼”臉的她。“我覺得……我好像在哪里看過你?”

樂穎做賊心虛的心臟狂跳。“你……你的新娘跟人家跑了根本不幹我的事!你幹啥老纏著我不放!”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幹調查局的?竟然連這種地方都找得到0你這種人真令人痛恨!”

尹棠之原本還不知道她是誰,畢竟那一臉恐怖的“血”妝還真是難看出她原本的真面目。可經她那麼重點式的提醒後,他若再認不出她,那就實在太對不起她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她是躲到這裏來了,怪不得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嚇0你……你果然是來找我的!”自己心中揣測,和由對方說出口的感覺是不同的。

他是在找她,不過會在這裏遇到她全屬巧合。“咱們的梁子結得這麼深,我會找上你該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

樂穎嚇得又退了些,這次她乾脆轉身逃了,不一會兒工夫人已逃得無影無蹤。

看她逃亡而去,尹棠之倒是不急著把她揪回來,反正……他看了眼墳墓旁的皮箱,又想起方才她嚇他時說的品……塵歸塵,土歸土,走的時候不要拿走別人的東西!

看來那只皮箱只怕是她的,他很好奇裏頭是裝了些什麼。

提起沉甸甸的皮箱,他臉上有一抹惡作劇的笑。任她逃得再快,終有相逢時,到時候大家走著瞧吧!

他忽然想到同行的張廷之,那傢伙膽子那麼小,只怕早在外頭等他了吧?

看看手上的皮箱,看來今天這趟遊樂園之行收穫還真不少,挺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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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5: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這叫不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哎……”樂穎站在SNC大樓前,咳聲歎气的感歎自己最近帶煞的際遇。

她……她怎麼會失算咧?什麼人不惹,偏偏惹到一個最不該惹、最不能惹的人!

原來三天前在鬼城那個原本被她嚇得說不出話來,等彼此看清真面時,反倒是她給嚇得落荒而逃的男人,他……他竟然是SNC的大總裁!

我的媽呀!SNC,那不就是那個身價千億,三兩下就併吞了他們遊樂園老總身家的那個財團?

且不說他嘍羅的嘍羅的嘍羅……就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層“尊卑”關係,光他們兩人之間,她到底對他做過了些什麼?

先是幫助人家的新娘逃婚,然後是搶了他的傳家寶,開走了他法拉利……三天前又加上一椿裝鬼嚇他!

啊!往事歷歷,愈想她的世界就愈黑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裏還飆著大風雪。

為什麼,這世上所有的“好康”像是全給她一個人遇上了!

打從兩天前她得知老是吃她悶虧的人就是SNC的總裁後,她便嚇得沒敢到遊樂園上班。躲在費迪南的公寓中,成天心神不寧的如坐針氈。

原本她是打算繼續這樣躲躲藏藏的過日子,可是她所有的家當,包括銀行存摺、印章、身份證……全在那只皮箱中,而它又在尹棠之手裏,怎麼如願?

一百多萬可是她多年來的心血,萬一那姓尹的泯滅人性,把那些錢當成保 管費的私吞了,那她……她……

不成、不成!幾經掙扎之後,樂穎還是決定出面解決問題。

更何況,這段日子這種躲躲藏藏、活像縮頭烏龜似的,實在太不像她的作風,還是主動找上尹棠之吧!

反正,聽人說,事不過三,想必“衰”也是不過三吧?她已經經歷那麼多苦難,上蒼多少會憐憫她一些吧?

如今鼓起勇氣站在這棟大樓前,她還是很猶豫呢!畢竟她今天來到這裏根本就是自投羅網,送死嘛!因為所有的籌碼全給尹棠之握在手上了,而她,什麼也沒有!

無奈的歎口長氣後,她深吸一口氣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經過了層層關卡,好不容易她被安排到會客室等候。

原以為她很快的就能見到尹棠之,因此剛開始的半小時她一直是過得水深火熱。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了,除了秘書前來交代,尹棠之正主持著會議,一時半刻可能不方便見人,且鬮問她要繼續等還是要改天再約外,她就是沒能見到他。

都來到這裏了,她當然是抱持著早死早超生的主意,絕不可能又約了改天再來艱苦一次,於是堅持等尹棠之到會議結束。

反正現在距離下班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一個會議能開多久?

可他們就有辦法開會到連下班時間都忘了。剛開始樂穎一直保持著清醒,可後來……她真的是太累了,連著幾天沒睡好,再加上會客室裏有冷氣吹,終放她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

將近八點的時候,尹棠之才走出會議室,來到會客室。秘書看到樂穎斜倚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赴上前想叫醒她,尹棠之卻阻止她,打了個要她先離開的手勢。

待秘書走後,他在樂穎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坐這裏可以將她的樣子看得清楚。看著她靈氣中帶著鬼靈精怪的嬌俏模樣,他想著多年前的往事……

記得國小五年級的時候,班上轉進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生,她的名字就叫樂穎。那女生一轉進來後,班上許多男生便成天找機人在她旁邊繞。而他,自然也喜歡那個文靜可愛的小公主。

白色情人節那天他準備了巧克力要送她,可在他的巧克力未送出前,她早收了一堆其他男生的巧克力,一副開心模樣!看她那個樣子,他自然是大發少爺脾氣的說了一些過份的話,然後……

乖乖女變成怪力女,她一拳把他打飛了出去。

那件事情發生沒幾天,就聽說她父親經商失敗全家搬走了。後來他才知道,她父親的小公司會倒閉,其實是父親氣不過兒子給人打了一拳採取的報復。

在內心深處,他對樂穎是有些愧疚的。

多年不見,從她此刻的樣子,他依稀可以認得出就是當年那個他初戀的小女生,也怪不得多年後第一次重逢,他就覺得她有些面善。

但他作夢也沒想到,多年前的乖巧小公主如今會變成這個樣子!性情大變也就算了,還一副男人婆大刺刺的可怕模樣,最令他跌破眼鏡的是……她的職業!

她是怎麼混的?竟然混進了遊樂園裝鬼嚇人!若不是他對她做了一些調查,從她就讀過的學校重拾一些記憶,他還真無法相信,這個樂穎就是當年那個樂穎!不過睡著了的她,仍是有著她往昔給他的“美好回憶”。

只是待會兒醒來,天曉得是什麼樣的狀況。

多年不見,他怎麼也想不到,與初戀的暗戀情人再相逢,竟然會從她幫助他的新娘開始。

他和她之間的緣份,還真是“愛恨交加”。

樂穎睡得正熟,坐在沙發上的身子不斷的傾大角度,最後整個身子往沙發栽去,這一栽她總算也驚醒了。她雙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搔了搔頭,正打算再閉上眼時,注意到眼前多了一個人,她對焦一看……

嚇!尹……尹棠之!他……他什麼時候進來的?“你!你來啦!”這下子完全清醒了。

一挑眉,他勾揚嘴角。“稀客來訪,無論如何我都得抽出時間見你的,是不?”

這人怎麼每句話都像帶刺似的?“你明知道我不得不找上你,幹啥還說這種話?”

“不得不?”他笑開了,一臉的開明。“我這人不喜歡強人所難,你來不來找我,其實是具有選擇性的。”

她全部的“人生”都在他手上了,不來行嗎?樂穎不悅的橫了他一眼。算了!不想和他爭,老實說,可能的話,她想開門見山的把話說清楚,和這個人相處,給了她前所未有的超大壓力,難受死了!

“我今天是來要回我的樂西的。”她快人快語,“我知道我的皮箱在你手上,除了你家的那條傳家寶之外,其餘的東西請你還我。”

“在你要回自己的東西前,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是不是得先作個了結?”尹棠之也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

“恩……恩怨?”在她前往這裏的時候她也知道,要回東西的過程一定不怎麼順利,只是沒想到他會說得那麼直接。

“你不會只記得我拿走你的東西,而忘了咱們之間恐怕很難擺平的恩怨吧?”

“你想怎麼樣?”

打從他和她重逢至今,她一直都是神情跋扈而神氣的,像現在這種無可奈何的表情倒屬罕見。“我是個生意人,本金加利息是一定要的。”

“恩怨還有本金加利息的?”她瞪大了眼。“難不成……難不成你的新娘跑了,我還得賠你一個嗎?”火氣一上來,她的話不經思考就說了出去。

他手一拍,誇張的說:“你果真上道!吃了你幾次悶虧,我大人大量可以不計較,可唯獨你幫我的新娘逃婚一事,我不能善罷甘休。所以你是得賠我一個。”

樂穎打量了一下他,心想,這個男人即使不是SNC的總裁,可以拿錢砸得女人昏頭轉向,光是靠他那張桃花臉,也絕對可以到處招蜂引蝶,沒道理要她賠他一們新娘吧?“你是個大總裁,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啥要我賠?”

“誰叫你欠我!”看來她似乎還不太清楚他的話。

樂穎有些為難的想了一下。“你真的要的話,我有一些長得還不錯的朋友,也許你……”

她果然是沒弄懂!尹棠之不待她說完就直接截斷她的話。“我說過,欠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你介紹其他女人給我幹啥?”

“我?”她怔了怔。

“沒錯,該賠給我的人是你,樂穎。”

“我?”她腦臘筋快速運轉中……

那也就說,他的新娘是她幫忙逃走的,而今他要“她”賠他一個新娘。換句話說,就是那個賠給他當新娘的就是……是她?!想通了之後,她杏眼圓瞪,“別開玩笑了,我才不要!”

“喔?為什麼?”他沒對任何女孩求過婚,第一次就失敗,這對情場高手的他來說還真挺不是滋味的,雖說他的求婚並不是那麼正式。

從小他就清楚,像他道樣的世家子弟,將來娶的對象不見得是自己喜歡的,只怕是利益聯姻的可能較大,因此對於婚姻他一向沒有憧憬。

所以後來當家中大老以繼承權為由,逼他娶余曉婷時,他也沒有反對。

是餘曉婷逃了婚,而他又陰錯陽差的和樂穎重逢,他開始有一種想法,娶一個這樣的妻子,其實感覺也不錯。

他愛樂穎嗎?當然不!可她對他而言一直是很特別的。

他小時候曾經喜歡過她,長大後重逢,即使初時他並沒有認出她就是樂穎,可還是對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即使那並不是什麼好印象,可他並不討厭她。

她對他而言,比起別的女人有著很大的不同,起碼她和他以往會有交集的兩種女人不一樣。他不會一看到她就只想著上床,也不認為他和她之間有什麼利益關係。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女人,很平凡普通的女人。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發展會怎麼樣,他並不知道,可是會期待。

第一次有這樣的心情,所以他不想放棄。

“什麼叫為什麼?這種奇怪的事有誰會答應的?”樂穎趁機對他說教一番,“還有你,別以為自己家裏有幾個錢,老喜歡指使別人配合做些奇怪的事!我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也沒嚴重到得賠進我的終身幸福吧?”像他這咱公子哥兒八成對人頤指氣使慣了,這才有這麼可笑的話輕易出口。

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那種仗著家裏有些錢,自以為是的人了!

賠進她的終身幸福?“只是和我交往,有這麼嚴重嗎?”

原來只是交往喔?可是……“你這種人,心裏打什麼主意根本沒人知道,只是交往我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了。”

又……普天之下的女人那麼多,他獨獨選中她?她是稱得上清秀可人啦,可她心裏也明白,自己絕對不是什麼絕世大美人,他這種超般三高男會看上她?唔……她可不會呆到被人一捧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尹棠之有些無奈的一笑。在她眼裏,他到底是個怎樣無惡不做的人啊?“我倒覺得,即使要結婚的話,我是個很不錯的對象呢!”

她不屑的橫了他一眼。“SNC是靠你賣瓜起家的嗎?”老王賣瓜,自賣自誇,這個澎風大王0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得談!”她沒和男人交往過,也知道挑男人不能挑這一款的。

他家裏多的是錢,她怕女人覬覦他的錢;他長得太好看,一張春風桃花臉到處勾魂,她也怕女人覬覦!選擇這種男人,她便天天活在別人的覬覦中,每天生活得水深火熱、神經兮兮的,她沒事幹啥活得那麼痛苦?

“聽你的口氣,好像沒什麼轉環餘地?”她態度堅決,可他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就是。“不過,這也不能改變事情的結果。”

樂穎自然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可就是忍不住和他作對。“你說的沒錯,不能改變事情的結果,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

尹棠之盯著她看,然後很惋惜的手一攤。“看來你今天來的目的只是想找我鬥嘴,並沒有意願把你的東西拿回去。”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枉費我還把東西一直放在身邊,等著你隨時來取回呢!”

“你在威脅我?”這人的行為大令人髮指了!東西在他手上就想控制她。

“我是好心的在提醒稱。”他給了她一個看似無害的笑容。“你是《厚黑學》讀得走火人魔了嗎?每個人在你眼中好像都是冷血黑心似的。”他就好人做到底的再提醒她一次吧0答應我的要求,一切就能皆大歡喜。”

“你就不怕太過火的話,又逼得我再逃亡一次?”

“反正你的家當全在我手上,你喜歡過著四處流浪的日子,我也沒法子阻止你,對吧?”他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過,有件事我可要跟你說清楚,免得到時候你說我占你便宜。”

“像你們這種生意人,不占人便宜怎麼生活啊?”她看他的眼神仿佛害蟲一般,“沒聽過嗎?無奸不成商。”

“你的心理建設做得不錯!那我就直說了。”在談交易的時候,他的風度一向是一流的。對於勝券在握的事,他氣從何來呀0你的東西寄放在我這裏,我可是會算利息的,而且,不瞞你說,我專放高利貸,一天內不索回,你銀行內的一百多萬就算保 管費。”印章和存摺放在一塊,要領她的錢可容易了!

樂穎氣得眉毛差一些倒豎。“你……你土匪啊!”說到錢就傷感情!對她而言可傷得更多、更深!他不知道錢是她的命嗎?

“都跟你說我是專放高利貸的了。”

“你……你會遭天遣、被雷劈!你……你……”

“我在遭天遣、被雷劈之前,會先領了你那一百多萬當冥紙墊棺材底。”

樂穎第一次遇到那麼令人想喝他的血、啃他的骨的人。“你……你……”

尹棠之看了一下表。“時候不早了,若沒有別的事就先請回吧。”留一個情緒在崩潰 邊緣的女人在身邊實在太危險了。 別的女人他不知道,可就他“自斜和重逢後對樂穎的瞭解,她絕對是那種狗急會跳牆的人。

狗急跳牆若不成,也許是咬得你傷重,爭取逃逸的機會也無不可能。就他知道的她,絕對擁有這種少一根筋的勇氣。

“我……我……”她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的瞪著尹棠之,她豁……豁出去了0交往就交往嘛,反……反正到二十六歲還沒人敢要的女人,你要的話就送給你,但不知道你收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下常”

“聽起來我往後的日子應該會過得挺刺激的。”

“是啊!我也會努力的想,在未來的日子要如何刺激你。”無驚死的就來吧!想了一下她又道:“喂,要是交往後彼此還是互看不順眼呢?咱們總不能一輩子就這麼耗下去吧?”一輩子就每天想著刺激他?她又不是神經病0給個期限,真的不行,你就把東西還我,咱們的恩怨算扯平,好不好?”

尹棠之看了一眼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半年。”半年足夠他“完成”許多事了0不過,在這段時間內你一切得聽我的,把我的話當聖旨,只要你有一點違背,這期限就得無限延長。”

剩紙?我還便條哩0喂,你這不擺明吃定我?”這根本是不平等條約嘛0不成不成,我這樣實在很吃虧!”

她以為這種情況他還能怎麼讓她討價還價?他嘴一抿,“所謂的期限半年是打此時此刻開始,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他在提醒她,把他的話當聖旨也是從此時此刻開始,樂穎生著悶氣,卻什麼也沒敢開口。

他見她的樣子,一笑。“孺子可教也!”

她恨恨的想,哼!明的不行就來陰的。沒聽過明箭易躲,暗箭難防嗎?你今天這樣欺壓人,有朝一日我一定讓你陰溝裏翻船!

你未來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走著瞧!

****

交往?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尹棠之的女朋友了?

釣到一個超級金龜婿,以她見錢眼開的個性,該會開心得不得了才對,可現在的她,都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個金龜婿不是她“釣”上的,而是惹上的,而且她還是被強迫和他交往。這個男人,就她識人的眼力,絕對是個超級難對付的角色,他會看上她,理由一定不簡單!

“你真的要和那個大總裁交往嗎?”下班了,費迪南換下一身的吸血鬼裝。

樂穎將一切的事情告訴他,比她多了些“浪漫”細胞的他覺得,這真是太浪漫了!有錢的公子哥兒看上裝鬼嚇人為生的夜叉……呃,不是啦!是身家平凡的女子,這咱組合不是只有在戲中才有嗎?竟出現在他身邊耶!

“這是別無選擇的悲劇。”一想到這件事她無奈的猛歎氣。

“這樣的好事是一萬人、甚至十萬人中才出現一人耶!我倒覺得幸福的腳步正一步步的朝你邁進。”

“是喔,我不是一步步的踏入死亡的界線嗎?”衰啊!一萬人甚至十萬人中才出現一人會遇上的衰事,竟然就給她遇著了。“和那種人交往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費迪南輕拍她肩膀,“放心吧,戀愛是很美的感覺,這絕對是好事的。”

兩人並肩而行,在出了遊樂園的員工出入門時,就見一高大身影正站在不遠處。

赫!尹棠之!樂穎定在原地倒抽了口氣。“他……他來這裏幹麼?”

“他是誰啊?”那個男的真是帥啊!待在這遊樂園那麼久,無論是員工或遊客,他從來沒看過這種“絕色”哩!

又梁穎平時裝鬼嚇人,倒是沒見過有人能把她嚇成這樣,那個帥哥如何能把樂穎給嚇著?

樂穎吞了口口水,低聲的說:“有誰啊,他就是尹棠之!”

他就是尹棠之,不錯喲0那他還會來幹麼?當然是來接你去約會嘍。”這種情況他還待在這裏的話,那不是挺殺風景的嗎?“既然他是來接你的,那我先走嘍!”

他連忙離開,給兩人製造機會。

“喂,你……”她轉過頭想叫住他,可他卻已走遠。

死費迪南!平常不需要你的時候,你三不五時黏在旁邊直都趕不走,真正需要你的時候,你倒是跑得比飛得快!

“那個男的是誰?”他方才看到他的手搭在她肩上,那一幕老實說有點刺眼。

深吸了口氣,樂穎回過頭,“他是誰?”就是不想直截了當的回答他。“你去問你的秘書張廷之,他和他可熟了。”上一回鬼屋的一嚇,張廷之這輩子大概永遠忘不了“吸血鬼”。看了他不太高興的臉一眼,“喂,你沒事到這裏幹啥?”不會真如費迪南說的,是來找她約會的吧?

“你是我女朋友,身為男朋友的我來接你下班一起用餐,這不奇怪吧?”

“我沒這個習慣,你這大忙人也不必浪費時間在這些瑣事上。”約會?從小到大,她還沒真正和男生單獨約會過,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很陌生。

“約會對一對交往中的男女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怎麼會是瑣事。”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是該生氣,可看她一臉無措的忸怩樣,他又忍不住的想笑。“原來在我之前,你都是把約會當成瑣事,怪不得長到二十六歲還沒男人肯要你。”

什麼叫沒男人肯要我?!樂穎氣不過的大聲反駁,“我可是很多人追的哩!我打從國小就是許多男生心中的公主,情人節的巧克力收到吃不完!”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沒男人肯要,至於怎麼上了尹棠之的車,可是一點記憶都沒。

尹棠之順口一接,“都是一些小暴發戶送的,有什麼了不起?”

“小暴發戶就不是人噢?”這可惡的男人講的話,她怎麼會有一種熟悉感?

“這麼說……也沒錯啦!”他勉強贊同。“可即使小時候是搶手貨,長大了也不見得風光依舊,也許還淪為滯銷品。有句話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欠扁的男人0你覺得我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嗎?”沒眼光。

“若真的如此,你還會強迫我當你女朋友嗎?”她在讚美自己之外,還不忘損一下他。“你啊,要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小時候的記憶中,他怎麼不記得樂穎是這麼厚臉皮的人?她的話真令人發噱0這也怪不得我懷疑你呐,是你自己說,你二十六歲還沒人敢要。”

她清了清喉嚨。“總之啊,追我的男人可多了,我才不是沒男人肯要,是我不要人家。”

“噢。”

還是一臉很懷疑的樣子,很不給面子哩。“什麼叫噢?你該說:看得出來。”她是豔麗不足,可好歹也是清純可愛。“我可是不乏人追的,只是我眼高於頂,看不上那些人而已。”

也不想想現在可是清純當道的時代哩!看看那些豔麗絕倫、身材惹火的大美人反而紅不起來,反倒是一些隻稱得上清純的鄰家女孩能稱為偶像、捧成所謂的萬人迷、少男殺手。

尹棠之失笑。“這麼說,我是你第一個交往的男人嘍?”

“是‘被迫’交往。”她沒好氣的吐槽他。“真不知道你們這種公子哥兒是怎麼想的,會對你溫柔體貼、阿諛奉承的女人你不要,偏偏要找個對你凶巴巴,看你很不順眼的來交往,就不知道你的腦袋構造是不是異于常人?”

公子哥兒?怎麼這記號自她口中他聽起來很不舒服,好像……好像他們彼此的距離有多大似的。“異于常人的人會看上你?你這句話是褒還是貶?”

又趁機損她0喂,那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會想和我交往?”她警告他的先說:“別告告訴,就只是為了要我賠償你,或使你的生活變得很刺激。”那種理由怎麼聽都覺得牽強。

為什麼非和她交往不可?這件事他也找不出個很堂而皇之的理由。“也許……是喜歡吧?”他是真的看她挺順眼的,即使她對他做了不少可惡的事。

和她在一起他很自在,可以完完全全的放鬆,而她在他面一則似乎也挺放得開的。瞧她在數落他,或是在吹噓自己的時候,都是直接的令人招架不祝

她很特別!而且愈和她接近,愈是多瞭解她一些,他就愈是覺得彼此契合。

喜歡?!無預警的,樂穎的心跳加速。“喜……喜歡?你……你專門用這句話討女人歡心嗎?”這樣的話他隨便可以出口?“我才不相信哩!人家說感情是相對的,我對你那麼凶你會喜歡我?”

“你既然知道對我凶,從此以後就該對我好一點。”有些事到目前為止多說無益。也許日子久了,很多該解釋的事都能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被轉移話題了。“你這人真是奇怪!”

尹棠之笑了出來。“奇怪的人相處久了就不奇怪。”

一個停紅燈,她轉過頭看他,發現他長得還真是好看!他的好看是那種溫文儒雅中又不失個性,和一般玩世不恭的富家子不同的,是他似乎又多了一份沉穩睿智,這樣的男人……真的有點危險!

糟了!那句“喜歡”的後座力還真不小,怎麼她好像一點一滴的在減少討厭他的感覺,增加一種……很微妙的情愫啊?

他回過頭正好逮到她盯著他發呆。“喂,你想什麼?”

被逮到瞅著人看的她,狼狽而慌忙的別過臉,喃喃的開口,“也許你說的對,再奇怪的人相處久了就不奇怪了,因為原本不奇怪的人也會變得奇怪!”像她現在好像……就有點在變奇怪中。

這是繞口令嗎?紅燈過了,車子又緩緩的前進。

尹棠之嘴角一揚,心情比先前好得多。“你的話聽起來挺深奧的,可感覺還不壞。”原本不奇怪的人也會變得奇怪,這句話的意思是她也漸漸的在向他這邊靠攏了嗎?

看來第一次約會進展不少嘛!起碼樂穎不再像之前那麼視他為洪水猛獸了。

真是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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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隱密的日式包廂裏,一個年約六旬左右的老人正和人講著電話。

即使一室的古色古香、一室的茶香清爽,仍難松援老人攏聚的眉宇。

“要是我不主動找你,你倒是樂得耳根清淨不必面對問題嘛!”尹行義冷冷的說,平靜的聲調聽得對方冷汗直流。

打從尹棠之和餘曉婷的婚事成了一場烏龍劇後,余家人除了當天一臉愧色,之後就幾乎沒任何表示歉意的行動。忍了一個月余,尹行義已積怨滿腹。

“行義兄,你快別這麼說,我是因為對小女逃婚一事,深感無地自容,這才沒敢打電話打擾你。”電話那頭傳來餘雄勝一連串道歉的聲音。他誰都可以招惹,唯獨尹行義不成,否則事情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是嗎?那我倒想問你,這事你要如何解泱?”

“對於小女為你帶來的困擾,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說抱歉太於事無補,我要你把她找回來。”

“這……”

尹行義緊鎖眉宇。“曉婷是你的女兒,她的逃婚帶給我多少的麻煩你不知道嗎?你想事情就這樣算了?”

“我自然不敢這樣想,可是……”一聽到他發怒,餘雄用的心狂跳著。

“你最好是不敢想,否則……我要你把當初從我這裏得到的好處,全部連本帶利的還給我。”要不是他的支援,餘雄勝的中小企業早玩完了。

當初他會借錢給餘雄勝,除了彼此是有生意往來的朋友外,主要也是因為餘雄勝這人挺老實的,加上他有個乖巧沒什麼主見的漂亮女兒。

早在尹棠之入主董事會,又頗見才能手腕時,自己就料到SNC有朝一日會給他當了家。雖說他當家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在他未當家前,他現在手中掌有的所有權利都曾是自己的,如今呢?他卻僅僅只是SNC的總經理,董事會中的一員。

不甘心呐,他真的是很不甘心!

在公司裏,他有很多想法、作風是和尹棠之背道而馳的。這種情況造成他心裏更不舒坦,更是眷戀以往他大權在握的時候,開始想重回之前代理的董事長位置。

在SNC他是失勢了,可在尹氏家族中他仍是尹棠之的堂叔,仍是尹氏家族的大老之一。也因為這樣,他才可以集合諸位尹氏大老,拿尹棠之的父親生前留下的遺囑,有關尹棠之的婚姻部份作文章。

尹棠之是個既精明又強勢的人,既然SNC的大權給他拿了回去,要再從他手中拿回是件不容易的事。而他想到一個法子“牽制”他,那就是替他娶一個自己可以從中控制的妻子。

如此一來,他就像在尹棠之身邊安置一個奸細一樣。這對他而言可是有諸多好處的。正因為他有此一著,餘家乖巧而懦弱的女兒就成為他心目中的棋子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懦弱沒主見的乖乖女,竟然會在緊要關頭逃婚了!

她這一逃,不但壞了他的如意算盤,更使他成為尹家人爭相指責的對象。 畢竟當初尹棠之對餘曉婷並沒有特別的好惡,甚至曾說過還不想這麼早結婚,是他一再的拿出遺囑威脅他,且到處遊說尹家長輩尋求支持。如今新娘逃了,所有的指責聲浪全指向他。

余雄用一聽尹行義要收回好處,連忙開口,“行義兄,這……這怎麼可以,你要是收回對我的支援,那我的公司立即會出現財務危機的。”說危機是好聽,他那三億多全撤回的話,自己公司根本就是倒定了。

“那你說,你家的女兒給我捅了那麼大的樓子,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我……”

“你是她的父親,她和別的男人私奔之後,你難道一點她的消息也沒有?”聽出餘雄勝的語氣有些猶豫,他想他多少該知道餘曉婷的下落。“還是貌……她私奔的事也是在你的默許下進行的?”

“我怎麼會默許這樣的事!對方是個窮小子,曉婷跟著他鐵定要吃苦的,我就這麼一個獨生女,怎麼也不會應願她跟了那種人。”說他知道女兒要私奔的事是冤枉了他,不過,他真知道女兒的下落。

打從曉婷逃婚,他和妻子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一方面擔心尹家人找他們算帳,一方面女兒逃婚後去向不明。

女兒打小就是養在溫室的花朵,且不說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就物質生活來說,她根本就吃不了苦。

逃婚的事她似乎決定得很倉卒,因此身上根本沒帶什麼錢。

在她逃婚後的第十天,果真忍不住的和家裏聯絡了。在電話中的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在外頭的生活過得很苦;住在那種天花板很低,好像隨時替塌下來的老式屋子,吃的束西不是泡面就是路邊攤,這樣的苦日子她真的無法適應。

雖說女兒的逃婚之舉令他們既生氣又沒面子,可再怎麼說,她還是他們的寶貝女兒,所以他們把她安排到山上的別墅祝

尹行義又說:“既然這樣,那你就把女兒找出來。證明她的逃婚不是在你的默許下成行,然後……你們也該表示一下解泱事情的誠意。”

十個烈女九個怕纏,男人更是如此!想那余家的女兒也確實漂亮,尤其是那股楚楚可忪的氣質和嬌嗲的嗓音,怕是連尹棠之這種工作狂遲早有一天會栽在她手上。

要是她找得回來,只要她成天纏著尹棠之,還怕他不給制得死死的嗎?而如果靠纏功還是不能成功的話,定還有其他方法可行!

反正只有一個目的——讓她成為尹棠之的妻子。

沒有她的話,他的如意算盤打起來還真不夠流暢!

“行義兄,你這……”這根本是強人所難嘛!餘雄勝沒敢說出來。

把女兒找出來送到尹家認錯?依女兒膽小怕事的性子,面對一群尹家的大老,只怕會當場嚇得昏了過去。

“怎麼,你有意見嗎?”他手中可是還有他的把柄哩0雄勝老弟,你的意見最好別太多,別忘了你金屋藏嬌一事……還有待我替你保密哩!”餘雄勝有個既精明又強悍的老婆,可天性風流使然,使得他在“妻管嚴”的情況下,仍忍不住在外頭金屋藏嬌。

這事不爆發則已,一爆發的話……只怕餘家要變天了!

“行義兄,你……”餘雄勝慌了。

“事有輕重緩急,聰明如你也該知道要怎麼做才對。”在餘雄勝的沉默聲中,尹行義掛上了電話。他相信,再過不久餘雄勝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在他掛上電話不久,一中年男子推開和室門走了進來,坐定後恭恭敬敬的奉上一牛皮紙袋。“尹先生,你要的資料。”

尹行義抽出牛皮紙袋的資料。“樂穎……”他大致的瀏覽了一下。“這麼一個平凡的女人,你確定她是尹棠之的新歡?”他既然有心找回餘曉婷,尹棠之近期交往的女人他可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他並不認為那花心大少會對誰認真。

但這女人明顯的和他之前鬧花邊新聞的不太一樣,似乎太……平凡了!一張清純的娃娃臉半點女人味也沒有,出身嘛……好像也不是什麼名門,而且還在遊樂園工作。

這資料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也不知道算不算新歡,不過這是尹總裁近一個月來約見面的女人就是了。他幾乎只要一有空,就會和她約會。”

“哦?”這倒稀奇!

“不過他們約會間幾乎沒有什麼親密舉動,只是相約吃飯而已。”

“那就更奇怪了!”尹棠之一向不是個會浪費時間在女人身上的人,他會跟一個女人只是玩清純遊戲?他啥時候那麼有閑了?“繼續調查,有什麼事立即向我報告。”

“是。”

尹行義看著樂穎的相片,眉頭鎖得更緊……

這女孩真的是尹棠之的新歡?吃慣了大魚大肉,他也想來點清粥小菜嗎?

****

七坪不到的狹小空間裏,一條鐵線由這頭橫過那頭,上頭掛滿了一枝枝倒吊的玫瑰花。

樂穎躺在床上,窮極無聊的數著一朵朵的玫瑰。“三十七、三十八……四十一、四十二,哇!有四十二朵耶!也就是說,她和尹棠之‘交往’了四十五天。”因為他是從交往後的第三天開始送她玫瑰的。

聽說各種花卉都是有花語調;例如火鶴代表熱情、天堂鳥代表自由、毋忘我代表友誼萬歲……而玫瑰一般是表示愛情的,而不同數目的玫瑰又有不同的花語。

三朵玫瑰代表我愛稱,兩朵叫喜歡,而一朵呢?就是你是唯一。

到花店打聽花語時,聽到“你是唯一”四個字她可是怔住了。

你是唯一?!對尹棠之而言會是這樣?真的她是唯一嗎?她陶醉不到一分鐘後就清醒了。

她會是他的唯一?見鬼了!唯一?

她是唯一敢裝鬼嚇他的?還是唯一看他不順眼的,抑或是唯一敢像土匪一樣霸住他家傳家寶的?總而言之,她認為他的“唯一”,不是情人間那種非彼此不可的唯一就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沒事幹啥那麼小心求證那一日一花的花語呐?也許他送的時候根本沒想太多。 比起送她的一日一花,有可能在她視線不及的地方,他送別的女人的可是一日一大把玫瑰呢!

那種公子哥兒,她最好別存有太浪漫的想法。

可是……即使腦袋還算理智,不可不否認的……在她每天收到花的時候,還真的是既開心又動。

想用花海 攻勢打動她芳心的男人不是沒有,可……她那從來沒有對花有那麼深和特別的感覺,仿佛那小小的一朵紅花能傳達什麼給她似的。

它……能傳達給她什麼呢?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每日收到一朵紅玫瑰的事好像巴經融入她的生活,成為生活中的一部份。看到它們,她有一種很甜、很高心的感覺。

一個多月前討厭尹棠之的感覺已不復存在,她的心情可轉變得真快!難道說……這就是喜歡?

喜歡嗎?樂穎很認真的想著這兩個字對她的特殊意義。她真的會喜歡一個一開始就相看兩厭惡的傢伙?真的嗎?那是為什麼啊?想得專心,她手機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喂?是你啊!”想曹操,曹操到。樂穎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不是說今天要開會開得很晚嗎?”就是因為三個小時前接到他的電話,她才自己先回來。

“會議結束了,想見個面。”尹棠之的心情似乎不錯。他講著手機,眼睛眺望著樂穎住的樓層。“去喝個東西吧。”

“快十點了耶。”她是和都會夜生活十分格格不入的生物,鮮少晚上十點後還在外頭晃。原因一是,晚上一個女孩家在外頭晃不太安全,再則是還得花錢。

可話一出口她又有些後海,她想和尹棠之見個面,每天通個電話、見個面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明天是星期六,你不也正好輪休嗎?今天晚一些睡覺應該不影響吧?”見樂穎不說話他開玩笑的說:“莫非……二十六歲的大人了,還有門禁?”

“沒門禁,外頭壞人多,怕遇到色狼。”雖然想見面,可女孩子嘛,好歹多多少少……一下。

“放心,即使是色狼也怕遇到‘鬼’。”他打趣的道,“鬼城的主管呢,再惡名昭彰的色狼也得讓你三分。”

他的話令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行了、行了,我答應跟你出去可以了吧?”她看了下表。“你多久會到?”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

原來已經到了啊?“那十分鐘後見。”說著她馬上掛了電話。

十分鐘後她果然出現在尹棠之車前。拉開車門她上了車,“剛好十分鐘吧?我可沒有遲到。”

看著她高束著馬尾,一張素淨的臉,尹棠之笑了。“你是我認識的女人中,‘加工’最少的了。”乾乾淨淨的一張臉,連個口紅也沒畫。

其實,她也不需要那些化妝品,她本身就皮膚白皙、唇紅齒白的,實在沒有上妝的必要,所謂的“自然美女”大概是這樣吧!

女孩子還是要乾乾淨淨、自自然然的看了叫人舒爽。

“你……認識很多女人?”有一絲絲酸酸的感覺滑過胸口。

“不少吧!”

果然!像他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沒和女人交往過,還“不少”哩!聽了實在有夠不痛快!她酸酸的開口,“加工品通常 比原味的美味可口,吃慣了加工品,我這原味只怕不太合你的胃口吧?”

“加工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還是原味自然的比較好。”

“是嗎?”

偷眼看了下她噘得老高的唇,尹棠之偷笑問:“喂,你在吃醋嗎?”

“你少臭美了!”吃醋?她才沒那種閒工夫呢!他又不是她的誰,他和多少人交往過是他的事,她只是心裏不大舒服而已!可是和女人交往是他的事,她幹啥心裏不舒服?這不叫吃醋又叫什麼?

人對自己都不能誠實的話,那也未免太沒咱。

對啦!她就是吃醋,怎麼樣?!

女人吃醋撒潑的樣子一向令他感到厭煩,可樂穎為他吃乾醋的樣子……感覺好像還不壞。

臉都拉下來了,還說自己不吃醋?!尹棠之失笑。“如果你真的是為我吃醋,我會感到很開心的。”

“開心?”

“是啊,那表示我在你心中也不完全沒有地位嘛。”到了一家會員制的PUB前,他緩緩的把車停了下來。“一個女人會為一個男人吃醋的話,那表示他們未來的感情路還大有可為。”

會在心裏產生“漣漪”的話,樂穎總是遲鈍笨拙的接不了話。

把車交給泊車的服務生後,兩個相偕走入P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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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5: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由服務生帶位坐定後,樂穎開始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似的東張西望。“這裏是PUB?”怎麼和她去過的不太一樣?算了!她上PUB的經驗少得可憐。而且兩次都是費迪南帶她去的,同性戀PUB。

“喜歡嗎?”

“應該是吧,我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店來。”接過服務生遞來的Menu,她隨意翻了一下。“你幫我拿主意吧。”裏面一堆英文名詞,就英文來說自然難不倒她,可看得懂酒名不代表她瞭解那些調酒。

尹棠之為兩人點了酒。

“看起來就很高級、很貴的樣子。喂,我可是告訴你,我身上沒帶多少錢,帶我到這種地方來你得請客。”她說這話好像很見外。從她和他交往後,跟他出去的消費她哪一回付到錢了?雖然說談錢傷感情,可還是說清楚好。

尹棠之一笑。“你好像很在意錢,為什麼?”

“我當然在意啦!像我這種窮人可是能省則省的。”注意到他正打趣的看著她,她揮了揮手。“算了、算了!這種心情是你們公子哥兒沒法子瞭解的。”SNC財力那麼雄厚,即使是全球性的不景氣,仍是位列世界級的大企業。

“你是窮人嗎?百萬富翁呢!”有些事他想點醒她。有關他和她的緣起。“更何況,就我所知道的,你小時候還念過一流的貴族小學,那學校可不是一般中產階級家庭的小孩念得起的。”

現在的征信社還真厲害,連這個也能調查得出來。“是啊,不過時間很短。”

“那你家境頂不錯了。”

“哪是家境好,是暴發戶!”她啜了口服務生送來的調酒。“暴發戶”這詞她已經遺忘很久,不過統在又提起了。“我爸媽中了馬票,一夕致富,風光了些年,不過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玩完了。”

一想到破產那段日子的艱苦,她的心又悄悄的難過了起來。於是她很快的轉移話題,“喂,光說我,你國小念哪里的?想必也是那種一流的貴族學校吧?”她也不是對他念哪里有興趣,只是這話題順口。

“很巧的,我和你同校。”

“啊?”樂穎一怔,不會吧!他大她一歲,不是五年服也該是六年級,像他長得那麼帥,家裏又超有錢的,她不該沒記憶啊!

咦,怎麼他這麼一說,她真覺得他面善起來了!他到底是……

“還有更巧的,咱們還是同一班呢!”他啜了口白蘭地。“你不覺得我看起似曾相識嗎?”

“你……”仔細的打量他,她脫口而出,“你是尹棠之!”

他一笑,是該感到欣慰了。“不錯嘛,還想得起來。”

之後她又喃喃自語的道:“尹棠之……對耶!我國小時那同班的小霸王就叫尹棠之,而你也叫尹棠之……”天呐!她怎麼沒想過他是她的國小同學?!

他只是變得成熟,長相真的變得不多,為什麼她在第一時間沒認出?

她也未免太眼拙了吧!

更何況、更何況他對她而言,還是……是“很特別”的一個人!

樂穎一陣沉默不語,尹棠之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特殊神情,似乎是有些煩惱、有些無奈以及一些小女兒態。“怎麼了,忽然不說話。”

她搖了搖頭,頭一仰地喝光了酒。“好喝!這酒真好喝耶!我可以再來一杯嗎?”

“這調酒叫‘櫻桃神廟’,是低酒精濃度的調酒,可喝多了還是會醉。”怎麼覺得打從她知道他是她國小同學後,她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樂穎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好一會兒,她晃了晃調酒中的冰塊突然說:“你……你在什麼時候發現我是你國小同學的?”

“知道你名字的時候。不過在知道你名字之前就覺得你挺面善的。”

“你一直記得我?”發現自己的問話好像在試探什麼,她不好意思的喝了口酒掩飾內心的忐忑。“我……我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啦,只是……”

“我的確是一直記得你。”不待她否定掉自己說的話,他開口說。“國小的時候我喜歡一個小女生,她長得秀秀氣氣、文文靜靜,是從外校轉進來的轉學生。不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她轉走了。”

這……這樣算是陳述回憶,還是遲來的告白啊?一緊張,樂穎又讓杯底見了天。“你騙人,你那時候明明很討厭我,還罵我是暴發戶的小孩。”那句話令她很受傷,即使是實話。

那時候的她,很努力的在盡自己的本份,想成為“千金女”、“淑女”,尤其是在尹棠之面前。那時候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很在意他,長大後才漸漸的瞭解,原來那種在乎的感覺叫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希望在他面前表現出美好,可沒想到他當著她的面,對著她的痛處猛下針!她當時真有一種揮捧落空的感覺,既沮喪、傷心又失望。

對於她的指探,尹棠之笑了出來。“你不也給了我一記‘暴發拳’?”她那一拳真不是蓋的!除了讓他當場流鼻血,鼻樑還腫了好幾天。

真不知道那樣嬌滴滴的女生,哪來那種可怕的怪力!

“你不是告訴我,暴發戶的小孩要有暴發戶小孩的樣子嗎?”那一拳她手下留情了!她偷看了她一眼,酒精在體內發酵,心跳得好快,身子暖呼呼的。“喂……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啊?”聰明如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酒精在作祟,平常再不輕易出口的話也會說出直接而不忸怩。“喜歡我啊!”是真的嗎?她的心裏在唱歌。

“我有說喜歡你嗎?”他故意逗她。“方才的話中有那麼直接的字眼?”

“差不多啦!”她招來了服務生,又點了一杯調酒。“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尹棠之壞壞的一笑。“好話不說第二遍。”那可算是他第一次喜歡上異性,也是他第一次的“暗戀”,還有假的?!

不說?拉倒!反正方才她已經聽得夠清楚了,只是想再聽一次,更確定。“唉,原來‘暗戀’也可以是相互的啊?”

“你說什麼?”

樂穎的心跳漏了半拍。怎麼今晚的嘴巴老是管不住0好話不說第二遍。”點的第三杯酒來的是時候,她又拿酒作掩飾了。

必要的時局,尹棠之也是屬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只是他正要開口的時候,一嬌嗲熱絡的聲音插了進來。

“棠之,你也在這裏啊!好巧。”高挑的妙齡女子不請自來,大大方方的挨著他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好久不見了,怎麼到這裏來?”

“和製作人約在這裏談事情,事情變完了。”尤麗娜是家喻戶曉的女紅星,那股豔光無論走到哪里都令人注目。“我幾次約你,你都推說沒空,陪別的女人倒是挺有時間的。”打量了一眼穿著寒酸,長相也只稱得上清純可愛的樂穎,她沒把她放在眼裏。“咦?生面孔呢!你吃慣了一流的大飯店,打算改吃平民化的路邊攤了嗎?”

這女的是誰?樂穎啜了口酒想。她不就是那個常在化妝品廣告中看到的大明星嗎?呼!好濃的妝。又……尹棠之和她是什麼關係?瞧他們挺親熱的,她還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耶!

為什麼她把自己比喻成一流大飯店的佳餚,而她就要是平民化的路邊攤?!

看尹棠之笑嘻嘻的樣子……真……真是無恥的風流鬼!前一刻還說喜歡她哩,唔,雖說那是國小的事,現在補說啦,可是後來重逢生,強逼著她交往的也是他。

死花花公子,真是沒什麼真心。這不是她早看透的嗎?可為什麼、為什麼親眼目睹他和別的女人調情,她還是忍不住的傷心?

她啊,果真是沒顧好自己的心,連心什麼時候給那風流鬼偷了都不知道。

樂穎愈想愈不是滋味,招來了服務生又要一杯酒。

尹棠之一笑。“哪有這回事!”

哪有這回事?也就是他也承認自己吃慣一流的大飯店,不屑吃平民化的路邊攤嘍?樂穎負氣的一口把酒喝個精光。

“那她是誰?”尤麗娜嬌聲的問,手還往上移的貼到尹棠之胸口上。

不待尹棠之開口,樂穎就說話了,“我還能是誰?就你所說的‘平民化的路邊攤’唄。”她眼波流轉,醉意排山倒海而來。

“你啊,安啦!像尹棠之這種公子哥兒啊,路邊攤他吃不慣,若吃壞了肚子沒人賠得起呐。”媽的!路邊攤?她長得像路邊攤?是賣蚵仔面線,還是大腸包小腸啊?去!

“樂穎,你醉了。”

“有嗎?”她拿起前面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還是你在告訴我該走人了?”她心裏很不痛快,負氣的站了起來。“今天謝謝你的招待啦!拜拜!”

她一邁開步伐,頓時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尹棠之早先一步的扶住了她。“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要!”她一把推開他,人又倒坐回沙發上,指了指尤麗娜,“一流大飯店的好菜在那裏,別弄錯了。”

她又再度的站了起來,歪歪倒倒的蛇行出了PUB。

“由得她去吧!”尤麗娜拉住半起身的尹棠之。“咱們好久沒見面了,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尹棠之家世一流,又長得風流惆儻且家財萬貫,一直是她考慮結婚對象的第一順位。

可他對她始終若即若離的,即使連床都上過了,她也感覺不到彼此間的距離縮短,兩人依舊像是陌生人似的。

前一個多月她還在大陸拍戲時,朋友就告訴她,說本來要結婚的他好像沒結成,令她重燃希望。

對於像她這樣的美女他從沒說過愛,更別就想和她定下來,這對她而言一直是個大恥辱。

尹棠之掙脫了她的手。“我時間很寶貴,不習慣用來想任何女人。”尤麗娜是個難纏的角色,他和她只能算是一夜情的關係,可她就是有辦法一逮到機會就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人不放。

方才他之所以會放任她撒嬌,主要是想看看樂穎的反應,沒想到……好像過火了。

“你這樣對我說話,會不會太無情了?”

尹棠之招來了侍者,付了帳,離去前他回頭看了尤麗娜一眼。“你又看過我對誰多情?自以為瞭解我的女人,哪個最終不是落個自作多情?麗娜,我想……你不是那麼愚蠢的女人吧?”

“你……”

冷冷的把話說完後,他邁開步伐離開。

出了PUB的門後,他開始急著找尋樂穎,一顆心全懸在她身上。依她方才那爛醉樣,不應該會走得太遠才對。 果然,遠遠的他就看到一步履蹣跚的身形走在人行道上,他快步趨向前……

“樂穎。”見她連頭也不回,他跑步追上她。“為什麼不等我?我送你。”他拉住她的手。

她不領情的將他的手甩開。“走……走開!我自己有腳,可以自己回家。”她橫了他一眼。“人家可是很想你唉,你捨得放棄?”

尹棠之笑了出來。“生氣了?”

“我幹啥生氣?她說得很對!”她現在全身血管裏都流著醋,全面“酸”化了。一想到方才他就當著她的面,任別的女人對他又摟又抱的,她就……就嫉妒得快發狂0你啊,少來招惹我了,像你這種大總裁,我這種連暴發戶都稱不上的窮人家女孩惹不起你!”

“你現在說這個太慢了吧?早在你念國小的時候就惹上我了。”看她醉醺醺的樣子,他又好氣又好笑。“別忘了,你可是揍過我的喲。”

“那現在給你揍回來,咱們扯平!”她閉上眼準備還清“前債”。

“十幾年前給打了一拳,這十幾年來的利息也該生了不少了吧?你打算還我多少?”

樂穎生氣的張開眼,發覺當她傷心的想還完債後,跟他劃清界線的同時,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心情一激動眼淚就掉了下來。“你別太過份!”

她伸出手用力的推他,沒想到尹棠之一點也不受影響的動也不動,倒是她自己重心不穩的往後跌去……

看著她一臉淚痕的跌坐在地上,尹棠之既心疼又無奈,他蹲下了身子,欲扶她起來。可樂穎還是下領情的伸出手又要推他,他拉住她的手把她往身上帶,這回就什麼也不讓她掙脫……

“我不過份,怎麼鎮得住你?”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好像第一次這麼靠近他,她想在這種甜蜜幸福的感覺中多倘佯一下,可一思及方才的事,她不由得又怒從中來……

“你……”她想掙離他,可他將她擁得好緊。

“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感覺真特別,即使只是一個擁抱也令人覺得幸福。”他心滿意足的歎了口一氣。

愛戀會使得一個人變得容易滿足。女人對他而言從來只是追求感官刺激滿足,可刺激過後,他的心靈卻是空虛依舊。樂穎能給他的卻不同!彼此間即使沒有性愛的刺激,甚至有時只是一個甜笑、一涸擁抱,他都覺得像是得到寶。

一種名叫幸福的寶。

戀愛原來是這種感覺!以前的他忙於工作,也無心去經營男女間的情感,又加上繞在他身邊的女人總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日子久了之後,他都快忘了“戀愛”的心情了。幸好,老天也算待他不薄,讓他再度和樂穎重逢。

當年他心目中的小公主似乎變了不少!起碼是公主成了“夜叉”了,不過她可愛的真性情仍在,且即使再度重逢已是多年後,她仍是左右著他的視線,牽引他的心精。

“你覺得幸福?”為什麼他也有像她一樣的心情?她抬起頭來看他。“我們……好像很容易有相同的感覺?”

“有嗎?”她之前好像很討厭他呢,可他卻是從來沒討厭過她。

“其實……念國小的時候,我……我也喜歡你。”正因為喜歡,她才會為他那句“暴發戶”受傷那麼深。“可是……我什麼也……也不敢說。”酒意如同排山倒海而來,此時的她真的很有勇氣。“我喜歡你耶,喜歡喔……”

“那你現在呢?還是喜歡我?”她醉眼朦朧的樣子很嬌媚,他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

“不……不喜歡的話,我幹……幹啥為你吃醋?”喝醉後的她,嘴巴是守不住心事的。“看……看你平常精明得要死,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透呐?實在有夠笨!”

尹棠之笑了。“你說……我們好像容易有相同的感覺,那你猜,我現在心裏想什麼?”他想吻她。

樂穎睜著一雙迷蒙、宛若能勾魂似的媚眼看著他。“不知道,不過……”她的手忽地圈住他的頸項,彼此的臉相距不到半寸。“不過……我想吻你……”說著將唇湊上他的。

原來樂穎是手腳那麼快的女孩!

平常很—一的女孩一喝醉就會成為豪放女?他算是開了眼界了!不過……也多虧了那些酒,他才能免費佔便宜。

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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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6: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男女之間的情感總要有一些催化到。很顯然的,樂穎和尹棠之的催化劑即是酒,因為酒後才能吐真言嘛。

酒不是好東西,可偶爾也可以扮紅娘!

打從前些日子大醉一場後,樂穎和尹棠之的情感就直線加溫。最近看到樂穎,她就是一副得意春風的樣子,常常都是笑咪咪的,再也不像之前,動不動老緊鎖著眉宇。

一日下班後,樂穎和費迪南一同走出鬼城。

“又有約會哦?”費迪南笑咪咪的問。最近樂穎戀愛得意,連帶的他的心情也大好。因為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漂亮,似乎也開始知道要打扮自己。在樂穎身上,他看到了自己觸不及的夢。

“你呢?和張廷之約了打網球嗎?”人的緣份真是奇怪,打從上一次張廷之入鬼城給費迪南嚇昏,被換上吸血鬼的衣服,扛進棺木裏後,醒來時又被鏡中的自己嚇昏一次,最後和進鬼城的遊客互嚇得魂流魄散……

就在他這被嚇得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情況下,竟然也對扮鬼產生了興趣,和費迪南成為好友。

“對埃”遠遠的他看到尹棠之站在車旁,他向他揮了揮手。因為樂穎的關係,他也有榮幸認識尹棠之這位大老闆。“喂,你的阿娜答來嘍,我去打球了,明天見!”

“拜拜。”

尹棠之走向她。“費迪南今天又和張廷之有約嗎?”方才下班前,他才看到張廷之換了一身運動服奔向停車常

“對於,有球友真不錯!”費迪南和張廷之是真正的朋友,沒什麼曖昧關係的。因為彼此都有男女朋友,他們的另一半也常一同出現在球常

“有男友也不錯啊!”他執起她的手,一塊上車。

“會嗎?有什麼好?我怎麼感覺不出來?”她嬌俏的皺了下鼻子。“只是陪著吃吃喝喝,那和酒肉朋友有何不同?”

“不同的地方可大了!酒肉朋友是等著你付錢的,和我交往至今,我讓你付過錢了嗎?”這頭是搶錢一族,從錢切入分析厲害,她絕對瞭解!

樂穎笑了出來。“對喔!這麼說來,你該是我的金主才對。”她故意開玩笑的問:“那麼……親愛的金主,今晚我們該去哪兒吃飯?”

“在去吃飯之前,我希望你先陪我去一個地方。”見她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他解釋,“有件衣服我很喜歡,想請你陪我去看看。”

“男人的衣服我又不太懂。”她笑了,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懂沒關係,重點是喜不喜歡?”

車子往一處名牌店家林立的商圈走,最後停在一家名牌服飾門口。

“這兒?”LV?這裏不是大多賣女人的東西嗎?什麼時候賣起男人的服飾了?

都帶她上這裏來了,不誠實好像不行。“裏面有件禮服,我覺得很適合你,所以就擅買下來。”樂穎的型很清純,白色雪紡紗很適合她。

“不用了!”這裏的衣服貴得嚇人,上一次她看上一件大衣,要價近三十萬,嚇得她比見鬼逃得更快0我的衣服很多,更何況我也沒什麼機會穿這種衣服。”

她的牛仔褲和T恤真的不少,只不過每一件都不會超過三百塊。但最近可能因為陪著尹棠之進出高級場所的原因,她總算被費迪南“押”著去買了兩件比較像樣的衣服。

所謂的像樣,也只是對她而言。若真的和這種“土匪店”相較,那可是連人家的零頭都沒得比。

“怎麼會沒有?和我約會時,不就可以穿了,你穿得美美的,也算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樂穎是愛錢,可她的愛錢卻是很有骨氣的那種,不是自己賺得的,她就不會貪求。因此要送她束西,他也得找個名目。

“和你出門吃東西,老是要你付錢,哪有衣服還要你花錢的道理?”

“你是我女朋友吧?”他看著她。“送給自己喜歡的女人東西,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是……”

尹棠之下了車,繞到另一端為她開車。“別可是了,就當是我對你的一次不情之請。”樸素是好事。可…….他真的希望她因為自己而變得更美!

樂穎半推半就的下了車,一進店門,裏頭的女經理立即迎了上來。“歡迎光臨。”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樂穎。“尹先生挑的那件禮服,想必是給這位可愛的小姐吧?”她叫店員把衣服拿來。

“我……”樂穎猶豫的接過了衣服,在尹棠之的眼神示意下走進更衣室。

待她離開後,女經理道:“這女孩子很秀氣,是塊璞玉,也許不是什麼豔光四射的大美人,可她有股很特別,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氣質。”

“是嗎?”聽到這樣的讚美尹棠之很開心,因這這女經理看多了美女,一向不太讚美人。

“女朋友?”

尹棠之一笑。“唉。”

“看來這回是認真的了。”她和尹棠之算是有些交情的。“以往你帶女孩來,不曾承認過誰是你的女朋友,這回倒是回答得直接。”

“朋友”一詞是他介紹以往帶來的女人,千篇一律的說法。

朋友和女朋友雖然只差一個字,意義卻有著大不同。

看他笑著默認,眼睛忽地瞥到桌上一個盒子的她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今天早上你堂嬸也來過了,她要的東西我幫她調到,也許待會兒你們有機會見面。”

“是嗎?”尹棠之淡淡的扯動一下嘴角。對於那氣焰高得嚇人的“貴婦”,他一向不怎麼有好感,又加上上一回他沒和尹行義屬意的對象結成婚,想必她心裏正嘔著吧?“那可真巧!”

不打算再多聊些什麼,他轉身去看另一件剪裁頗有個性的洋裝。

約莫同時,女經理忽然出聲,“真合適!這套衣服好像特地為你量身訂做似的!”

尹棠之轉過身去,正好看到樂領頗不自在的拉著略低的胸口,臉上有著羞澀的笑意。“這衣服……”

“很適合你!”白色的古典花色雪紡很搭她清純典雅的氣質!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什麼叫“璞玉”。

本質好的璞石,只要稍加琢磨,就會是一塊令人愛不釋手的美玉了。

“是……是嗎?”方才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也嚇了一跳。

原來……她也可以美得像廣告明星的。只是……她第一衣穿這樣的衣服,對她而言還真是挑戰。

“你該相信我的眼光。”他注意到因剪裁的關係,而造成她頸項到胸口間的單調感。穿禮服本來就該搭個首飾什麼的,這個……他早就有預謀的準備好了,他從口袋摸出一條樂穎不陌生的項練。“戴戴看,應該挺配的。”

“這個不是……”那是他家的傳家寶耶!

尹棠之幫她戴了起來。“只是借你的脖子試試,別大驚小怪的。”他在幫她把長髮翻出項練濤,趁機在她頸項偷了一個香,然後正經八百的盯看前方的鏡子。“它戴在你脖子上還真剛剛好,好吧!就是你了。”

什麼嘛!這可是他們尹家歷代的女主人才能擁有的束西,他難道不知道他送人這東西,是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儘管不知道尹棠之說這些話有幾分認真,幾分開玩笑的成份,樂穎的臉還是紅了。“你……你當這是灰姑娘的玻璃鞋嗎?誰套得進去,誰就是新娘!”這項練任誰也戴得進去?又不是頸子粗得像樹幹!

“我的意思就是這樣。”

“你……”樂穎還來不及說什麼,就有一冷冷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哎喲,棠之啊,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兒?又帶美麗的女人來揮金啦?”尖銳而帶酸意的話,任誰聽了都不舒服。“這回帶的又是哪位啊?”

這陰森而具城府的話出自誰的口,尹棠之自然有數。他回過頭去,冷冷的看了一眼他的好堂嬸和堂叔。“堂叔、堂嬸,你們也來啊!”

“是礙…”唐秀媛嘴巴回答著他的話,一雙眼卻往樂穎的身上瞟。“這位小姐是……”

尹棠之不願意樂穎和她認識,忙推著她說:“樂穎,去把衣服換下來了,我有點餓了。”

“……好。”這兩人就是尹棠之的堂叔、堂嬸?怎地他們看她的眼神那麼怪?尤宜是……尹棠之的堂嬸。

她的視線落在自己頸子上的項練時,那眼神更是誇張,好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似的。

“她……她脖子上的項練是……”唐秀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天!那可是尹家的傳家寶哩!想她嫁入尹家,到目前為止也不通見過它數次,連碰都沒碰過,如今它竟然就戴在這女人身上。

“棠之,那可是要給尹家未來女主人的。”尹行義的臉色同樣不怎麼好看。

樂穎才往更衣室走,唐秀媛像是怕她聽不到似的提高音量。“男人也真是奇怪呐!前陣子結婚的事還未完全落幕,就急著找新歡。”

樂穎轉入更衣室時,有一刻眼神是和她四目交集,她充滿譏諷和不屑的眼神,令她匆匆的關上門。

“我和餘曉婷的事早結束了。”尹棠之的眼神充滿警告。有些事時機未到,他不想那麼早撕破臉,可那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容許不相干的人干擾他的選擇。

尹行義真以為他動作頻頻,他都不知道嗎?呵!真可笑!尹行義派人調查他,而那兩光的征信社卻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別人的標。

“已經結束的事就沒有必要再提,而我把尹家女主人的信物交給喜歡的女人,我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

“尹家大老們承認的媳婦是曉婷,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逃婚後,他們也接受?”尹棠之冷冷的一笑。在遇到樂穎前,對於未來結婚的對象,他一直是沒意見。一來是自己並沒有特別想娶回家的女人,二來……婚姻對他而言是一種樂趣……一種和尹行義玩手段的樂趣。

可後來……感謝餘曉婷的逃婚!因為她的逃婚而讓婚禮舉行不成,因為她的逃婚而讓他得以和樂穎重逢。

也因為和樂穎重逢,他對婚姻二字有不同的期待。而這個期待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

“如果有一天她回來呢?”尹行義忙著開口,為自己布的局鋪路。

尹棠之眯著眼瞅著他冷笑,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如果有一天。堂嬸和別的男人跑了,當她再回頭時,你依然能張開雙臂歡迎她?”看著一向野心勃勃,唯獨懼內的尹行義他乾笑了一聲。“嗯……也許啦!對於堂嬸,你的包容力一向異于常人。”

他一段許連損兩個人,可又損得別人無法開口。

“棠之,你……”尹行義夫妻氣得臉色發白。

看著樂穎換好衣服由更衣室走了出來,尹棠之忙招呼她。“換好啦?”他森冷的眼神在望向樂穎的時候化為春水,把衣服交給經理包起來。“餓了吧?我們走嘍。”他向尹行義夫婦一頷首,連客套括也不想說的離開了。

待尹棠之二人走出LV,唐秀媛立即發作。“太不像話了、真是太不像話了!你瞧瞧你的好侄子!就連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也狐假虎威了起來!哼,什麼東西!”

那個女人就是樂穎!尹行義陰森森的眯了眯眼。看來尹棠之和她交往的事是真的嘍!

餘曉婷既然已經找回來,他就不允許這叫樂穎的女人壞了他的好事。他是要有所行動了,免得夜長夢多。

****

中午休息時間,費迪南拿著兩個外送的便當走進休息室。“樂穎,吃午飯嘍!”他把便當放在桌上。“樂穎……”

樂穎出現時,已換下一身的鬼裝。

“咦,下午還有班耶,你換下衣服要去哪里?”中午休息時間,他們通常還是穿著道具服的。

“我下午請假,有事先走了。”她行色匆匆,沒多說什麼。

他不放心的追出來。“喂,和誰出去?”要出去也交代清楚嘛,他這人是標準的“老媽子”性子,老愛操心。

樂穎停下腳步,低低的說:“和尹棠之無緣的妻子。”說完後她急急的道:“我和她見面的事棠之並不知道,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其實她現在的心情有些不安,因為餘曉婷打電話給她時,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沉重。

而她會找上她,很直覺的令她聯想到前幾天尹棠之和他堂叔、堂嬸的對話,如果有一天,曉婷回來了……

尹棠之無緣的妻子?那不就是樂穎幫她逃婚的那一個新娘?她逃走了,現在又回來了?“她找你幹啥?”

“我也不知道。”她匆匆的看了下表。“我沒時間,得走了!”

樂穎走了幾步,費迪南在後頭說:“回來再告訴我,她找你幹什麼吧!”

她向他揮了揮手,走遠了。

他一個人目送她的背影,喃喃自語,“真是奇怪!尹棠之無緣的老婆找樂穎幹啥?一個是過去完成式,一個是現在進行式,這兩個關係的人湊在一塊,實在很奇怪!”

約莫二十分鐘後,樂穎來到一家位置十分隱密的咖啡廳。門一推開,發覺裏面別有洞天,是個挺雅致的地方,只是這個地方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即使是中午用餐的時間,客人似乎也不多。

正因為如此,她很快的在一個角落的位置找到餘曉婷。

“等很久了嗎?”樂穎來到她面前。餘曉婷的樣子挺顯眼的,因此即使只有一面之雅,她還是一眼便認出她,只是……

她今天穿的是寬鬆沒有腰身的娃娃裝,她……懷孕了嗎?

“我也才剛到。”余曉婷打量著樂穎,心想,幾個月不見,她倒是變漂亮了了!之前對她的印象是清秀歸清秀,有些土土的,可現在的她……真的很不同!

戀愛中的女人會變美,是尹棠之使她變美的嗎?那個驕傲而狂妄的男人也懂得戀愛?

也許是自己目前正值心情低潮期,看到洋溢著幸福氣息的樂穎,覺得十分的刺眼。

為什麼她自己選擇的愛情會變成這樣?原以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日子再苦也能過的,因為這種天真的想法她逃婚,而跟自己喜歡的男人私奔了。後來她才體會到……金錢不是萬能,可沒有錢卻萬萬不能!

貧賤夫妻百事哀呐,更何況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外頭的苦日子她受不了!

終於她明白,比起選擇愛情,麵包對她而言更加重要!因為她是那種沒有愛情也許會痛苦,可沒有麵包卻會活不下去的人。

於是她打算聽爸爸、媽媽的話回頭,當初她放棄的婚姻,她必須努力去掙回,因為如果她不能成為尹棠之的妻子,不但她的“麵包”會沒了,也許連餘氏企業都會成為歷史名詞。

沒想到她回頭的時候,卻發現尹棠之身邊已有個“她”。那個她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助她逃婚的人。

世上的事真的是很奇妙,有些事就是能那麼巧!可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因為她不能失去尹棠之這個靠山,所以她必須犧牲掉別人。

更何況她把尹棠之搶回來有什麼不對?他本來就屬於她的!

餘曉婷垂低眼瞼,掩去嫉妒的眼神,低頭啜了口果汁。

見她久久都不說話,樂穎率先開口,“余小姐今天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不會只是來相對兩沉默的吧?

“聽說……你正和尹棠之交往?”她試探性的問。

“嗯。”樂穎笑得有些尷尬。因為她和餘曉婷、尹棠之三人間的緣份真的還滿複雜的。“那你和你先生呢?”一個讓她願意放棄像尹棠之這樣的好對象,而決心和他私奔的人,想必她一定很愛他,兩人的感情也該很好才是。

“他不是我先生。”餘曉婷急忙否認。“他只是曾經是我的男朋友而已。”

曾經?“那你和他……”

“我和那個男人完全沒有瓜葛了。”一個成天要她吃路邊攤,連飯店都吃不起的男人,她受不了0直到現在我才知道,當初我真的不應該逃婚的。”

“你不是說,尹棠之是個很可怕的男人,因此你才想逃的嗎?為什麼現在……”她不懂!當初不嫁給尹棠之的是她,逃婚的也是她,怎麼現在,她完全的否決了當初的行為?

“當初我是為了博取你的同情,幫我逃婚,所以……其實,我和他的感情也不是這麼糟!我們甚至還……”她羞答答的低下頭。“甚至還很親密。”

樂穎怔住了,本能的抗拒著不信。可她想到之前在PUB,尹棠之和那女星的親密樣……大庭廣眾下他們都可以如此視若無人了,私底下大概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吧?

又也許發生親密關係對一個花花公子而言,是很平常的事吧?而且他和餘曉婷都已經論及婚嫁了,沒親密行為才奇怪。

打從她和尹棠之交往後,也許是怕自己小鼻子、小眼睛的毛病發作,對於他從前風流史,她總是努力的不去碰觸,而尹棠之也不會笨得踢翻她這個大醋桶。所以,她對他交往過的女人,甚至是餘曉婷的事,根本就不清楚。

“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她好像有一點明白,她今天約她到這裏的目的了。

“事實上,我希望你能把棠之還我,我……我不能沒有他!”SNC的總裁,這樣不多可得的人選,她真不明白當初自己怎會捨得放棄?

“若真的不能沒有他,你當初就不會逃婚了。”樂穎的眉宇不自覺的攏近。且不說她現在正和尹棠之交往,即使他們只是朋友,她也不希望他和這樣的女人走在一塊。一個人怎能在理直氣壯、義無反顧的做了一些事後,又完全的否決自己的所作所為?

“我說過我很後悔!”

樂穎不打算和她多聊。反正她的目的她知道了,而她無意接受,那這事就這樣了。“你的後悔該說給他聽,而不是我!”

“因為尹棠之迷上了你,他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那是你和他的問題,與我無關。”她站起身,不打算多留。

餘曉婷拉住她的手,淚下如雨。“樂穎……求求你救救我……和救救我的孩子,”她乞求的看著她。“你這麼一走,我真的得帶著孩子去自殺了!”

“孩……孩子?”看她的樣子,樂穎的心軟了下來,甚至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看她又重坐回位子上,她啜泣的說:“你知道為什麼我逃了婚後又回來嗎?那是因為逃婚沒多久,我就發現我懷孕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男朋友才會不要我!”

她傷心的垂著淚。“後來我回到父母身邊,我爸媽便為了這件事找過尹棠之,可他……他根本不想負責!我……嗚……”餘曉婷的性子是懦弱了些,可她演起戲來一點也不含糊。

“他不想負責,我也幫不了你。”她的心亂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以的,他是因為喜歡稱,只要你離開他,他就不會不接受我。更何況……還有孩子可以幫忙,只要你……”

樂穎看著她,“不要期望我會為你做什麼。”這樣說很殘忍,可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讓與不讓,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就算她答應了,她是不是也該尊重一下尹棠之的感覺呢?她和他相識的日子不算長,可她自認還會瞭解他的。他會因為她不在了,就選擇餘曉婷?

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尹棠之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原則,他絕對不是那種此路不通就會走回原路的人。因此餘曉婷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美好、太天真了!

“你真的不幫我?”

“人必自助而後人助。”這種事即使她想幫,也未必幫得成。“不要總是把期望放在別人身上。也許改天也把尹棠之找出來,咱們三個人好好的談一談。我答應你,”這起碼是她做得到的,雖然可能很痛0如果他選擇的是你,那我……我就退出。”

“你是仗著他對你的偏愛才敢這樣說的吧?”即使只是演戲,可一想到樂穎從自己這裏拿走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就不由得憎惡起她來。“你明知道找他來,他就會選擇你,才這麼大方,是不?”她懷孕的事若被尹棠之知道,那謊言就折穿了。這也是她之所約她單獨出來的原因。

“不是,我是……”

不聽她解釋,餘曉婷不開心的站了起來。“你不用說了!你……你這女人的心腸怎麼那麼壞,我要是想不開而有個三長兩短,那都是因為你!”說著她便哭哭啼啼的走了。

樂穎無奈的歎了口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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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0:06: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家氣氛絕佳的飯店附設吧台。

樂穎一口一口的喝著調酒,平常像麻雀似的她,今天變得特別安靜。

“你心裏好像有些事?”尹棠之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今天因為下班晚的關係,因此兩人沒能一塊用餐,只能下了班後約她一塊喝個小酒,可她好像一上他的車後就很安靜,不像平常時候活潑的她。

她啜了口酒,搖搖頭,“怎麼會。”

“有話放在心裏面容易生病的,不說出來聽聽?”他會喜歡上她的一大原因,也正因為她是個再單純不過的人。這樣的人很容易懂,不需要花時間研究。

人生苦短呐!如果和喜歡的情人都得爾虞我詐,費盡心思去揣測,那也未免太累了。

“那你……有沒有什麼事情想對我說?”她反問他。

尹棠之笑了出來。“今天有心事的是你,你怎麼反問起我了。”看她仍愁容未展,他逗著她玩。“不過……你問我有沒有什麼事想對你說……有!有很多事!”

樂穎的心一緊。“那你說啊!”

“你確定要在這裏?”他擠眉弄眼的,一看就知道要說的不是什麼正經事。“我們要不要找個比較隱密的地方啊?”

她臉一紅。“尹棠之!正經一點嘛!”

“那你告訴我,什區是‘正經’一點的。”

“就是……”樂穎的心裏話差些就出口了。可一想到餘曉婷一直要求她,要她不要把兩人見面的事告訴尹棠之,她說怕他不高興,屆時彼此間的關係就更加緊張了。因為這層顧忌,她下面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就是什麼?”

“沒有!”心情一糟,她手上的酒杯起落不曾停 過。

樂穎心情糟的原因似乎和他很有關係,可為什麼她不說?他和她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她在顧忌些什麼?

她幽幽一歎,“喂,我忽然想到那天你和你堂叔、堂嬸的對話。”她看了一眼他。“那天我雖然在更衣室裏,可你們的對話我聽得很清楚。”

猶豫了一下,她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余小姐真的又回來呢?而且有個……你不得不娶她的原因,那你……”

“再怎麼樣,我都沒有不得不娶她的原因。”他決絕的說。

“可是……”樂穎聞言既欣慰又有說不出的痛苦。

察言觀色,尹棠之似乎有些明白她一臉沮喪的原因了。想必某人又有所行動。

說的也是!之前看張廷之送來的資料,他就知道尹行義多次的和餘家接觸,也知道餘曉婷又回到餘家。

尹行義夫婦既然未放棄餘曉婷這步棋,當他們知道有樂穎這個人會壞了他們打的如意算盤時,又豈能坐視不理。

只是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使得一向快人快語的樂穎只暗自神傷,卻什麼話也沒敢說?

“你有什麼話為什麼不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一股不被相信的無明火令尹棠之不快的變了臉色。

“不是這樣的。”她想告訴他,可是餘曉婷已經受了傷害。雖就感情事很難斷定誰對誰錯,可總覺得對她有些愧疚。

“不是這樣?那又是哪樣?”尹棠之沉著臉,“算了,你若覺得事情是自己解決得了,那就自己解決吧!”

他離了座,壓抑不快情緒的吐了口氣。“我有些累,早些回去吧。”

才坐下來不到半個小時呢!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氣,甚至是傷心。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呵護真的是沒話說,因此當她不信任他,認為有事無法對他說時,他有這種反應她是可以理解的。

“棠之……”她追了上去,可尹棠之走路的速度絲毫沒有放緩。

出了飯店不久,來到了停車的地方,尹棠之拉開門把就要上車。

樂穎好不容易由身後拉住他。“別這樣!”

“樂穎……”他並沒有轉過身來,聲音低啞而充滿感情。“你愛我嗎?是真的愛我嗎?”

是她的不信任令他不安?樂穎在心中歎了口氣。“我當然愛你。”

他旋過身,“既然愛我,為什麼不能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而是事情太複雜,請給我一點時間想清楚,等我想開口再請你聽我說,好嗎?”尹棠之的感情很濃烈,像他這樣的人,絕對是不允許別人以任何方式強行干預他的情感。

她有些擔心餘曉婷。她這樣的心情絕對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而是,同樣是女人,她也知道餘曉婷的無奈。如果不是真的無計可施,像她那樣在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大概也沒有勇氣找她談判吧?

尹棠之是真心愛自己她雖然高興,可餘曉婷肚子裏的孩子呢?

老媽常說,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身上,這種快樂不會長久,遲早報應臨頭。

她都這樣說了,尹棠之能說什麼。

從上車一直到樂穎家樓下,彼此一路沉默。下了車後,樂穎彎身向尹棠之揮手道別,小跑步的上樓……

這個時候她怕看他的眼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事情全說了出來。可……上了樓之後她又後悔,萬一餘曉婷的事鬧開,不知道這會不會成為他送她回來的最終回憶。

人呐,原來是很脆弱的!認識她的人總是說她愛笑、愛鬧,活潑、愛耍 寶,原來她也有笑不出來的時候。

此刻的尹棠之可能已經把車開走了吧?因為他一向習慣看到她的房間燈亮才走人,如今燈亮了好一會兒了。

方才她……為什麼不到陽臺上去和他揮揮手呢?就算目送他的車走遠也好。再不好好珍惜有關他的一切,將來只怕回憶會少了很多。因為此刻的她愈是感覺到尹棠之的深情,就愈同情餘曉婷。

這樣的心情再繼續,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會離開他。

緩步的走到陽臺往樓下望,想再看一眼方才他車子停 過的地方。

當她往樓下望去時……

那不是他的車子嗎?怎麼還停在那裏,才這麼想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你……為什麼還沒回去?”樂穎訝異的開口。

“即使方才才見過面,仍是想見你。”以往送她回來後,他就會很滿足的走了。可今天!他有一種不能完全走進她心中的挫折感。“那你呢?怎麼會走到陽臺上?”

樂穎一笑,“為什麼我們……好像常常心有靈犀?”她方才也正想著他,想見他!

“所以也請你信任我。”

樂穎沉默了幾秒。“要不要上來喝杯茶?”交往好一段時間了,他好像從來沒有進來過她租的公寓。

“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她沒有想太多就回答,費迪南也是她家的常客啊!

經過了兩道門後,尹棠之第一次進到樂穎的香閨。一進門放眼所及,全是他送的玫瑰,樂穎把它們製成乾燥花。

尹棠之一笑。“挺壯觀的一幕。”

“玫瑰代表愛情,我想當個被愛情環繞的女人,那該很幸福的。”

“你今天講的話好像特別‘文藝’。不太像你呢!”地方太小,幾乎沒什麼地方可以坐,尹棠之在床緣坐了下來,被樂穎橫了一眼,他笑開了。“那你呢,幸福嗎?”

“幸福!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會怕。怕有一天幸福 被抽離,我該怎麼調適自己。”

“你要的幸福再簡單不過了,這樣的幸福會一輩子跟著你的。”他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由身後環住她的腰,“就算你不想要了,我還是會執意的給。”

“霸道!”

“所以你認命吧,誰叫你讓我愛上你。”愛上她是一種幸福,他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可以這樣快樂的,所以他絕不允許幸福從他手中溜走。“愛上一個人會把人性中所有的佔有欲挖掘出來,全系在一個人身上,這種無論是對對方方,或是自己都是很沉重的,可卻是一種很甜蜜的負荷。”

尹棠之的性子很特別,既硬又執著。他不容易愛上,一旦愛上就不會讓對方有選擇愛不愛的空間。

他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

“明顯的是我背負的比較多。”歎了口氣,樂穎把頭往他胸口枕去。

“很沉重?”

她搖了搖頭。回過頭去,和他四目相對,像是受到催眠似的,她緩緩的將臉湊近,吻上了他的唇……

一記長吻點燃彼此心中靈欲交織的火花,一聲雲雨交融的夜拉開了序幕……

****

張廷之拿著一個牛皮紙袋走進尹棠之的辦公室,意外的發現他在發呆。發呆耶!乖乖,當他的部屬那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他發呆,而且還皺眉喲!

不得了!一個鴨霸的SNC董事長成了憂鬱小生了。

“愛情到底有什麼道理咧?”他將牛皮紙袋往他桌上擱。“打從你和樂穎交往後的這段日子,我第一次發覺一向皮笑肉不笑的你,原來可以有那麼多表情!”

皮笑肉不笑?他說話一定要這樣損他嗎?“這牛皮紙袋裏是什麼束西?”

“早上你不是要我聯絡老朱?方才你在開會時他把東西送過來了。”老朱是指朱子欽。他是有名的征信社社長,和尹棠之算是不錯的朋友。

“有什麼精彩內容嗎?”尹棠之打開袋子,抽出一疊報告。

“你的堂叔對於你的未來很有安排喔!”裏頭的報告他也大致看了。“他連未來的尹夫人都替你找好人選,還有了具體的計劃。”他故意糗他,“喂,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吃回頭草這種習慣?”

尹行義的“美人針”找的人選會不會重複性太高了?第一次他找來餘曉婷,由於她長得也算漂亮,還可以理解。第二次又找來了餘曉婷?他是年紀大了,腦袋有問題是不?

還有啊,看不出來那楚楚可憐的美人,撒起謊來還真不含糊!她竟有本事找上樂觀,而且還撒了謊騙她!

真不愧是老朱,連這種事他都有辦法調查!

尹棠之大略的翻看了一下報告,眉頭不自覺的愈趨愈繁……

八成是看到裏頭最精彩的部份了吧?“喂,還說你對餘曉婷沒興趣哩!人家肚子都大起來了,看來你這回是逃不了當爹的命運嘍!”

尹棠之把報告擲回桌上。“簡直胡說八道!”餘曉婷會懷了他的孩子?見鬼了!

難得逮到機會可以損他,張廷之甘冒大不諱。“哎哎!沒想到情場高手也會有失蹄時呐,嘖嘖嘖,早叫你衝鋒陷陣的時候,‘小雨衣’要多穿幾件,還要用有牌子的,不要興致一來,拿個保鮮膜就上場,你看看、你看看,遭了現世報了喔?”

基本上,這件事尹棠之應該是無辜的,因為餘曉婷若真的懷了他的孩子,她絕對有籌碼和孩子的爸談判,尤其是尹行義那麼想讓她進尹家門,這將是最佳的籌碼。

但這件事情他們全都瞞著尹棠之黑箱作業,而且還要樂穎幫忙瞞著余曉婷曾找上她的事,分明就是打定主意把尹棠之蒙在鼓裏嘛!

由此可知,尹棠之絕對不是孩子的爹,甚至……餘曉婷真的有孕嗎?

他的心情已經夠壞了,還得忍受好友這樣揶揄,還真的挺吐血的。“你是跟費迪南混久了,也學會了‘鬼’話連篇了嗎?”

哎喲喲,這樣就生氣嘍?風度恁地差!不過能損他,他可把生死置之度外。於是,他不怕死的又說:“那你不就更慘了,八成是和樂穎交往後,也變得心中有‘鬼’了!”

說到樂穎……看了這報告後,他想他知道她前天的反常是為什麼了!

原來余曉婷曾找過她。

想必那女人一定是告訴她懷了他的孩子,且要她千萬不可讓他知道她曾找上她,難怪一向快人快語的樂穎會這麼苦惱。

“喂,那孩子真的是你的噢?”張廷之真的很無聊,答案昭然若揭,可他還是想問。

“你覺得和一個女人只接過吻,她有可能懷孕嗎?”他和餘曉婷最“激情”的程度就只有這樣了。

“那還真的是見鬼了!”

尹棠之吐了口氣。“尹行義還真的不要命了,真敢卯上我!”他真正有本事的話就沖著他來,SNC董事長的位子,他隨時歡迎他以實力贏回去,可他偏沒那本事,老是喜歡在私底下搞小動作,甚至干預他的私人情感。

“像他那種人,你早該在拿回董事長位子的同時,把他的醜事供出去,幹啥還心軟的鬆手。”

其實尹棠之手中有不少尹行義在當總裁時,不經董事會司意而私下支出或從中飽其私囊的證據。就光是這些事,就足以令他在SNC無從立足了。

之所以不利用這些弱點,一舉將他踢出SNC;一來是顧念在堂叔侄的情誼,二來是在父親初喪,公司內部人心紊亂之際,他也真的是做了些事。

但現在他真的忘記了自己是誰,愈來愈過火了!

“那不叫心軟,只是凡事太絕,緣份早斷。可我……似乎對他太好了!”有些事他會儘早處理,怕處理晚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便要上身。

忍無可忍,則毋需再忍!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他很好奇。就他知道的尹棠之,是那種別人揍他一拳,他不要回報,便自認倒楣;若他想要報愎,就絕對不是打個十拳便了事的人。

他知道他一直在忍尹行義,如今他忍無可忍,好戲即將上揚了!

“他既然那麼喜歡幫我安排未來,那‘過程’,我怎能夠不參與呢?”

“參與?你要參與什麼?”他的話有時候還真深奧呐!

朱子欽的調查報告中最後一頁有提到,昨天晚上尹行義和餘曉婷一家三口有見面,彼此商討如何讓樂穎主動離開他。

他們大概是想,餘曉婷都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了,仍不能叫樂穎甘心離開他,因此得下猛藥,至於是什度猛藥嘛……

苦肉計!

唔……是好法子,可惜尹行義那群人似乎低估了他的智商了。

“廷之,幫我撥通電話括老朱,我要請他安排一些事……”

“老朱?”張廷之一臉不大明白,可他還是照做了,電話打通後,他把話筒交到尹棠之手上。

“老朱嗎?我是尹棠之,你送來的報告我大致看了。我想麻煩你幾件事,首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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