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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 -【狂獅(獵愛作戰計劃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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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17: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狂獅(獵愛作戰計劃1) - 千水

資訊系的高才生專長是打掃、煮飯?!  
不想利用電腦天分賺大錢,只想當女傭  
真不知道這丫頭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向來視女人為麻煩人物,盡量避而遠之  
這回他卻轉了性子主人把麻煩攬上身  
她的膽子比老鼠還小、話說得結結巴巴  
被人欺負也只是吃苦當吃補的不在意  
嬌怯可人的小白兔勾起他的柔情與保護欲  
顧不得會不會有人嘲笑他吃起窩邊草  
想欺負她?那可得先過他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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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0:15 |只看該作者
關於「作戰」這件事   千水

  某友:作戰?這個名詞好嗎?引起世界恐慌的美伊戰爭才剛打完,大家對「戰」這個字可敏感得很,小說是讓人看得輕鬆愉快,可不是讓人拚個你死我活的。

  小千水:這點,小千水當然明白,可是──

  某友:可是?可是什麼?
              
  小千水:可是系列名稱真的很難想,就連書名也愈來愈難想了。(難道小千水變笨了嗎?)
              
  某友:就算難想,還是要想啊。別告訴我,你一本十萬字的小親可以寫得痛痛快快,結果卻被書名這區區幾個字難倒。
              
  小千水:可是,那是事實,我的確被難倒了-_-lll
              
  好難取的名字啊……哇哇哇!
              
  某友:(一聽,只能無語問蒼天)
              
  小千水:(同樣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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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0:2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歐洲某小島。

  窗外海風吹拂,一望無際的蔚藍海面,隱約可見幾道白色的飛影,下潛點了水,再往上飛,來往穿梭。

  「少爺,您要的消息傳回來了。」管家稟告道。

  「寫些什麼?」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清冷地拋出問句。

  「敖家長子,敖風。年齡三十一歲。個性火爆,缺乏耐性,外號「狂獅」。專長是電腦系統設計。所在地是台灣。目前身份是「千峻企業」的資訊部經理。」管家逐條念道。

  「東西呢?」

  「據聞將於近日內出現在台灣,在下個月的世紀珠寶大展上公開展覽。」管家恭敬的回答。

  「那麼,找人去試試敖家人的能耐吧。」沉默了一會兒,清冷的聲音下了命令。

  「是,少爺」管家領命,隨即無聲地退出書房。

  今年,似乎是個不錯的年。

  因為,他與敖家人將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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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放大的視訊畫面上,正播放一則剛對外發佈的產經消息。

  「繼兩年前「世紀珠寶大展」後,世界上僅有七組的「彩虹之星」將再度照亮全亞洲。兩年前,由日本主辦、聯光保全協辦,並商借來台展出「藍虹之星」,罕見的晶鑽、與完美無瑕的設計、切割方法,令所有觀展的人為之心醉神迷。而今年,世紀珠寶大展將再度舉辦。

  「根據『台灣珠寶協會」的發言人表示,本次世紀珠寶大展由『千峻企業」主辦、『旭日保全」協辦、『日歐集團」為主要贊助廠商,並將再度以『彩虹之星」為特展。這個消息一傳出來,立刻吸引了無數民眾的關注。究竟會是哪顆光芒璀璨的名鑽將降臨台北?請大家拭目以待。

  「本次世紀珠寶大展預計為期五天,日期為……」

  聲音與畫面忽然靜止。

  隨著放映畫面的關閉,待在千峻企業總公司高層會議室裡的人面色各異。

  會議室裡,坐在首位的,是千峻企業的總裁陸向烽,他關掉視訊裝置後,銳利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

  坐在他右邊的,是日歐集團的總裁歐陽毅,身旁伴著未婚妻陸織心──也就是陸向烽的妹妹。

  在他左邊的,是旭日保全的代表──方韋昕與高潔幽,後者同時也是他親愛又敬愛的未婚妻。

  而坐在他對面的,是千峻的高層主管人員,個個一臉嚴肅正經。

  這一群人當然不會閒閒沒事聚在這裡喝下午茶,從剛剛那則產經報導來看,再笨的人也知道今天開會的主題。

  「從現在開始,到開展日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關於「綠虹之星」的運送、會場佈置和保全措施、展覽會場的危機處理應變計畫等,我想聽聽各位的進度與意見,若有任何需要協助的地方,現在也可以提出來。」陸向烽聲音低沉的開口。

  「「綠虹之星」會在展覽前送達台灣,至於從哪裡來、什麼時候來,到時候我再通知各位。」歐陽毅淡淡說道。

  「彩虹之星」舉世聞名,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覬覦,為了安全起見,當然是萬分保密。兩年前「藍虹之星」在台灣遭竊,最後弄得台灣與日本雙方人仰馬翻的事件,在場眾人仍記憶猶新。

  「關於場地方面,我已經和世貿中心談定,在傢俱大展結束後,我們還有十天的時間可以佈置會場。這次的展覽,除了原定的亞洲各國知名廠商外,也有不少國內的珠寶公司希望能參展,經過篩選後,名單連同各廠商的位置分配平面圖就在各位手上,請各位先看看。」負責接洽場地與會場佈置的開發部經理報告道。

  從名單上看來,有近百家珠實廠商要參展,到時候場中的工作人員,包括保全人員,保守估計會有上千人,而這還不包括那些來看展覽的人。

  哇,頭痛!

  高潔幽咋舌地看著手上的資料,然後丟個眼神給身旁的方韋昕:動腦的工作,一向是由她負責,所以,高潔幽繼續悠哉地靠著舒服的真皮辦公椅,特地到總裁辦公室偷來的──輕鬆地把開會當郊遊。

  方韋昕很快便將手上的資料閱讀完畢。

  「在進行會場佈置之前,我有兩點要求,希望各位配合。」她環視眾人,最後將視線定在開發部經理身上。「第一,請言經理在三天內通知各參展廠商,要他們將展覽期間會輪派的駐守人員名單送過來。第二,為了慎重起見,保全人員會在會場一開始佈置,就進駐會場,所有廠商必須遵守這次參展的規則,如果哪家廠商不願意配合,請恕旭日保全將他們列在保護範圍之外。」方韋昕含笑的悠淡語調半點也聽不出肅殺之氣,但是聰明的人都知道,這個看起來平凡的小女子,絕對是言出如山。

  「言經理,你就依方顧問的意思去做,順便強調,如果他們不願意配合,那麼也恕千峻拒絕他們參展。」陸向烽加重語氣道。

  集全亞洲名貴珠寶的重要展出場合,絕不容許出一點點差錯,除了價值連城的珠寶易引來不肖之徒覬覦外,還會影響主辦單位的信譽,稍一有差錯,造成的後果難以想像,兩年前的聯光保全公司就是這麼敗掉的。

  前鑒不遠,切切不可或忘。

  所以,寧可嚴格執行,也絕不冒一點點風險,以免悔不當初。

  言經理點點頭,「是,總裁。」

  「所有前置作業,必須在廠商進駐會場前完成。開發部負責聯絡與佈置會場,資訊部與保全部則全力配合旭日保全,而會場的保全人員配置,就全權委託旭日保全。各位還有其他疑問嗎?」陸向烽看向眾人問道。

  眾人一致無聲。

  「好,那麼一個星期後,我要聽取各位的進度報告。現在散會。」

  會議結束,沒事的人趕緊離開。沒辦法,跟大老闆開會,壓力實在太大了。

  陸織心隨著歐陽毅站起來,跟好友方韋昕與高潔幽、哥哥陸向烽打過招呼後,隨即離開,準備到機場搭機,他們還得趕回歐洲安排一些事務。

  送走妹妹與未來妹夫後,陸向烽走向留下的兩方人馬中間,為彼此做介紹。

  「這兩位是千峻資訊部和保全部的經理,敖風和岳非。她們是旭日保全的方韋昕和……趴在桌上的那位是高潔幽。」

  看見未婚妻毫無形象地趴在會議桌上,張著一雙盛滿無聊的大眼盯著他們,陸向烽見怪不怪,只回給她一抹縱容的笑。

  「岳飛?!」高潔幽眨眨眼,在背上刻著「盡忠報國」、最後被秦檜害死的那個?

  「幽,是非黑白的「非」,不是飛翔的「飛」。」身為好友,很清楚她會誤解成什麼,方韋昕主動解釋。

  「噢。」好不容易有點精神的雙眸繼續頹廢。

  方韋昕轉身看向他們,「兩位好。」

  「久仰。」岳非釋出善意,溫儒的神態,怎麼看都像個斯文人,一點都不像是做保全、能跑外勤的。

  「要我怎麼配合?」省了客套,敖風單刀直入地問道。

  千峻的人還真是有趣。

  應該是爽朗直率、不拐彎的人,反而溫文有禮;而那個應該溫吞爾雅,看起來像搞資訊的人,卻有一副運動員的體格。方韋昕暗忖。

  「喂,有沒有人說過,你們的人跟你們做的工作很不配?」方韋昕還沒回答,高潔幽的聲音先響了進來。

  平常談公事都會在旁邊打盹,或者無聊到站著睡著的女人,這回居然還清醒到現在,實在是個奇跡。

  「沒有。」岳非客氣地回答。

  「你是什麼意思?」敖風濃眉重重蹙起,瞥向多話的高潔幽。

  「沒什麼,純粹個人觀感,你們繼續。」高潔幽揮了揮手,不太有興致回答別人的問題。

  「說清楚!」

  「敖風,潔幽只是好奇,沒惡意。」陸向烽暗暗頭疼。

  除了面對賓貝電腦外,敖風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耐性,更討厭別人浪費他的時間,偏偏潔幽就是愛惹她有興趣的人。為了展覽順利,回頭他得好好拜託親愛的未婚妻,少出一點問題給他才行。

  敖風依然瞪著高潔幽。

  正常人被這種兇猛的眼神一瞪,不是畏縮地低頭,就是連忙息事寧人,偏偏高潔幽不是正常人,她比較喜歡當異類。

  「沒有啊,只不過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死守在電腦前的呆板人,而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會跟人打架的野蠻樣而已。」不理試圖滅火的未婚夫,高潔幽大無畏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看起來也不像多會打架的模樣。」瘦竹竿樣的女人,能多會打?

  他這話正中高潔幽下懷。

  「試試看就知道了,比一場如何?」

  一掃原先的困怠,高潔幽精神奕奕地跳坐上桌子。

  「我對竹竿女人沒興趣。」敖風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直接轉向方韋昕說:「要怎麼配合快說,不然,我就自己想辦法。」

  一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個看起來平凡無奇,說這兩個女人在保全界的名氣有多大,他還真是很難相信。

  「會場的系統我會負責,而千峻這方面的防火牆,就有勞你多費心了。」方韋昕不慍不火地回答。「至於保全方面,請岳經理在展覽結束之前,加強千峻夜間的巡邏人員。」

  「那麼會場呢?」岳非問道。

  「對外,就由旭日保全為第一線,對內,就要麻煩兩位多注意。在展覽結束之前,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我們的共同目標是對外,責任是保護千峻企棠,不是嗎?」方韋昕笑笑道。

  三兩句話就消弭無謂的意氣之爭,點明公事重點;光是這點掌握在場人情緒的機敏,便足以證實方韋昕並不若外表示人的那麼平凡。

  「沒其他事的話,我回辦公室了。」敖風率先往外走,公司最近在更新系統,他還有得忙。

  「我也回辦公室。」岳非跟著離開,他還得回去將人員重新編組。

  厲害。陸向烽佩服地朝方韋昕點點頭。

  要知道,這兩人是千峻的寶,但脾氣絕對不好搞,敖風暴躁的大男人主義就別說了,一臉和善的岳非,絕對也是難纏的人,但韋昕只用簡單的幾句話,就叫他們乖乖回去工作,真了不起。

  「無趣!」見人走了,高潔幽沒形象地趴回桌上。

  「還無趣?」陸向烽笑瞪未婚妻一眼。「我的會議室差點就被你毀了。」若是真的打起來,結果鐵定是他得叫人把這裡新重裝潢一遍,桌椅全部重買。

  「還沒毀呀,所以你就別擔心了。」拍拍未婚夫的病上尚潔幽一點也不在乎地道。

  陸向烽只能無語問天花板。

  「別擔心了,為了這次的珠寶大展,幽得特訓人員半個月,加上展覽期間,幽大概有一月的時間沒空「整修」你的辦公室,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方韋昕好心地告知他這個消息。

  旭日保全的辦公用具耗損的特別凶,主要原因是老闆兼教頭的高潔幽特愛在辦公室裡鍛練身手,而自從有未婚夫後,千峻企業也成了OA業者最愛的顧客之一,這全都是拜高潔幽小姐所賜。

  「特訓?」陸向烽望著未婚妻,一半放心,一半擔心。

  縱然知道危險對她來說像是家常便飯,她也有足夠的能力應變,但他還是很難不擔心。

  「對呀。」高潔幽點點頭。

  「為什麼要特訓?」陸向烽伸手摟起她,「旭日保全的人不是固定都有體能與武術訓練嗎?還需要特訓?」

  「要出任務了,當然要加強他們的能力,不能讓他們丟旭日的臉。」高潔幽回答得興高采烈,因為她又有事忙了。「對了,我沒空來找你,你不准給我出狀況,懂嗎?」尤其要避其他女人而遠之。

  「是。」陸向烽親了她臉頰一下。

  「喂,克制一點!」高潔幽難得紅了臉,「昕還在……」咦?人咧?

  上百坪的會議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他們兩個,方韋昕在離開前,還不忘關上門,給他們足夠的隱私。

  為人好友者,以不當電燈泡為原則,方韋昕可是很識時務的。



  不自量力的駭客,給他死!

  為了公司電腦系統更新的事,整個資訊部門忙得人仰馬翻。須知千峻企業不是家小公司,事業版圖跨足不同行業,系統的軟硬體設備更新起來不累人才怪。偏偏在這種時候,就有那種不識相的人想乘隙混進系統,偷取資料。

  在資訊部老大敖風一聲令下,隨著追蹤程式,那些不長眼想當駭客的菜烏,一個個當機掛點。

  老大說了,以公事為先,山水有相逢,那些人要是想再找碴,總會有教訓他們的機會,現在不急,所以這件事並沒有報警。

  資訊部全體人員在歷經三天三夜混戰、熬通宵、在公司打地鋪、吃泡麵的不人道日子後,總算初步將系統更新完成,測試OK後,除了值班人員外,其他人一律得到三天的特休假。

  老大萬歲!

  在屬下們的恭送中,敖風也回家休息,總公司的資訊部裡只留下三個人值班顧守,其他人跟著跑光光。

  敖風回到住處,才打開門,立刻覺得不對勁。

  他一個人住,所以他不在的時候,家裡應該沒人,為什麼屋裡卻傳來敲鍵盤的細微聲響?

  操勞了三天三夜的疲憊消失不見,他順著聲響來到書房門口。

  該不會是賊吧?

  如果是,這個賊也未免太大膽了,偷完東西還不走,居然賴在書房玩他的電腦。

  他偷走什麼東西都行,唯獨動了他的電腦,敖風絕對會翻臉兼翻桌;要是弄壞了他的任何一樣電腦配備,他保證會讓這個賊吃不完、兜著走!

  「哇!」細嫩的讚歎聲飄出書房,敖風更狐疑了。

  有那種會玩別人的電腦玩到發出讚歎的賊嗎?

  制賊機先,敖風決定直闖進去,高大的身影住門口一站,立刻擋住一半光線,在來人還來不及防備及逃走之前,他已經走到書桌旁,一把擒住那只正在移動滑鼠的小手。

  「啊!」她倒抽口氣,眼神充滿驚嚇。

  一個小女孩?!

  他掩住心底的驚訝,蹙起濃眉沉聲問:「你是誰?」

  「我……我……」她害怕地看著他,被抓住的手掙扎著,他抓得更緊,她痛得眉頭皺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我、我……你……你又是誰?」

  「回答我!」他沉聲命令,她嚇得病頭一縮。

  「我……我只是來打掃的……」

  打掃?書桌旁有拖把、有抹布,還有一桶水,的確很像打掃的。敖風想了下今天的日子,星期四、下午三點半,的確是鐘點女傭來的時間。

  「既然是來打掃的,為什麼動書房裡的東西?」他又問道。

  「我……我只是好奇……正好……電腦沒關,所以……所以我忍不住……玩了一下……」她結結巴巴地回答,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他兇惡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看向電腦,訝異的發現她居然破了他設計的密碼遊戲程式,還打算突破他設下的防護系統,進入第二層程式庫。

  「你……你是誰?」她小心地問道。

  「這棟屋子的主人。」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突然掃過來的兇惡眼神十分駭人,她的心一跳,不自覺往後縮,但是手被他抓住,她壓根逃不開。

  「我……我不是故意動你的東西……也沒有要偷東西的意思……真的沒有……」她慌慌張張地解釋,「我只是……我以為……找……我……」

  「停,別再結巴。」他簡單地命令。

  她聽話的閉上嘴,暗吞了下口水。

  敖風不再看她,轉而研究自己的程式,他下了幾個指令後,被破解的第一層密碼程式隨即復原。

  「這樣……這樣不行……」她小小聲地說。

  「什麼?」他繼續復原電腦。

  「如果是怕電腦裡的資料程式被偷看,不如在每一道密碼鎖後再加上一個自動關機程式,然後再開機時,電腦會自動復原防護程式,這樣別人就沒辦法看到裡頭的內容了。」除非偷看的人能打出正確的密碼。「或者……不如你把重要的資料隱藏起來,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了。」

  敖風這才正眼打量這個小女孩。

  說她是小女孩一點都不為過,粉紅色洗到泛白的T恤,加上一條同樣洗得泛白的淺藍色牛仔褲,過長的頭髮整齊的綁成兩束垂在身後,素淨的臉上未施脂粉,五官乾淨而分明,薄薄的劉海下,是一雙明亮的大眼,眼神十分純淨;不過,此刻她盯著他的神情裡,有著三分戒慎、七分膽怯。

  「你知道怎麼把檔案藏起來嗎?」

  她點頭,「知道。」

  「那你試試,把這個檔案隱藏起來。」他將滑鼠點到一個地方,然後放開。

  她伸出手,在點出視窗系統,然後下了幾道指令後,再回到windows,那個檔案就不見,她試了「尋找」的功能讓他看,確定找不到那個檔案。

  「如果我要執行這個檔案呢?」他再問。

  「可以這樣。」在「執行」功能底下,先解開隱藏,然後再下指令。「也可以這樣。」她先退出windows,然後一樣反隱藏,再執行檔案。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一般的使用者,根本不可能懂得這麼多方法。

  「我是學生,主修系統分析,也會寫一點程式。」她老實的回答。

  「既然是學生,為什麼會來打掃?」敖風的濃眉再度蹙起。

  「因為……我需要生活費……也要賺學費……」他又皺起眉,好可怕。她不自覺地往椅子裡縮,膽小的想。

  「你的家人呢?他們不供你生活嗎?」

  「叔叔要照顧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能負擔我的生活。不過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賺錢養活自己。」

  叔叔?「你爸媽妮?」

  「爸爸……去世很久了,叔叔是媽媽再嫁的丈夫。」她老實回答。

  「你多大年紀?」看她這副模樣,根本就未成年。

  「滿、滿二十一歲。」

  果然很小。他挑剔地看著她。

  看她這副模樣,應該不會是商場上對手派來的間諜,因為她這麼膽小,如果他再兇惡一點,她大概就要哭了。

  「我……對不起……我不應該擅動你的電腦……你……你不要開除我,好不好……」見他不說話,她期期艾艾地開口,心裡忐忑不已。

  「你來這裡打掃多久了?」他記得原來的鐘點女傭,明明是個歐巴桑。

  「一個半月。」

  「晚餐也是你煮的?」每逢鐘點女傭來的日子,就是他晚餐有著落的日子。

  「嗯。」她點點頭。

  「好吧,你先把這裡打掃完。」他邊說邊關機,打算先去沖個澡。

  「那、那你不生氣?」見他要走,她連忙問道。

  敖風轉身看著她,「先把這裡打掃好,然後去做晚餐,包括你的,我還有話問你。」

  「哦。」她低應了聲,抬起眼偷偷瞄他一眼,又趕緊垂下。「那……那你會不會開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動你的電腦,只是你的電腦很漂亮、配備很齊全,讓我忍不住想試一試,我、我……你可不可以不要開除我……」

  「停。」敖風按住抽痛的額角,拒絕再聽她結結巴巴的請求。「有什麼話等我吃飽飯再說,現在去打掃,然後煮晚餐。」

  「哦。」她點頭,連忙照他的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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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星期一新系統正式上線,出了一堆bug,各單位電話不斷打進來詢問的結果,就是讓素來沒耐心的資訊部頭頭開始出現抓狂前兆。

  明明測試時都已經OK的東西,為什麼上了線卻出現一堆問題?而且那些問題,有的根本是不應該出現的小bug。打到資訊部詢問的電話多到總裁差點親自下樓來關心,弄得整個資訊部的員工放下例行工作,卯起來解決問題,以期總裁別親自下來關心,進而留下壞印象,影響到眾人的年終考績和年終獎金。

  這麼一攪和的結果,是讓快快樂樂休完三天假的程式員、系統師們一恢復上班,就面臨加班的慘狀。

  可以預見這種結果,那位即將抓狂的上司會有多火,大伙心知肚明這種時候,只要還有點腦袋的人,都知道有事自己解決最好,非到生死交關、天災地變等不得了的大事發生,絕對不去打擾頭頭,免得被罵得狗血淋頭。

  職場哲學,不自找罵挨,當然就要懂得明哲保身。

  下午兩點半,一道小小的身影跨出電梯門,張望著忙碌不已的資訊部。

  整個樓層以透明玻璃窗隔成五個空間,其中有一間只放電腦,裡頭沒有人,她猜那裡應該是主控室。造價千萬元的主機,是需要有專屬的冷氣房來散熱並保持低溫,免得主機因為過熱而當機。

  另外,有兩間差不多大的辦公室,裡頭約莫各有幾十個人、幾十部電腦,兩間辦公室中間,還有一間看起來像是休息室的地方,擺著餐桌椅、冰箱、飲水機、微波爐之類的電器用品。

  然後,還有一間比較小的辦公室,裡面有一張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夏盈盈鬆了口氣。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像正在發火。

  昨天吃晚餐的時候,他明明心情還很好的啊,怎麼才過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他那張閻王臉就又跑出來嚇人了?

  抱著隨身的包包,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因為,她很怕他生氣的模樣。

  她正在猶豫,辦公室裡忙碌不已的員工們,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誰?要找人嗎?」

  看她的樣子,也知道不可能是公司裡的員工,那是誰的家屬嗎?

  「我、我找敖風。」她瞄了盡頭的經理室一眼,剛好看見他用力甩上電話。

  好嚇人!她要不要待會兒再來?

  「你找我們老大?」聽到的人一致停下手邊的工作,轉頭過打量著她。

  難得有女人到公司指名找他們的火爆老大耶,叫人不好奇還真的很難。

  但是──

  一張清純面孔,一身簡單的套頭上衣、牛仔褲,一雙平凡的黑鞋,老大雖然有一個妹妹,但是絕對沒這麼小。

  那麼,她是誰?跟他們老大有什麼關係?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圍著她的人愈來愈多,三分鐘前──也就是在她開口以前──大家明明很忙的不是嗎?電話接不完,怎麼這會兒大家都放下電話,先是三兩個人,到現在已是一群人圍著她,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問話全往她身上兜,害她不曉得該回答誰,只能無助地抱著包包,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哪,請劈下一道雷讓這些人走開吧!

  上天當然沒空理這種閒事,不過,身後突然響起的一聲低吼,聽起來很像打雷了。

  「你們是太閒了嗎?bug都除完了嗎?上班時間圍在這裡做什麼!」

  三句吼聲雄渾有力,頓時轟散了聚集在一起的員工,一個個快速回到座位上,繼續接電話、解決問題。

  人牆消失的速度比海浪退潮還快,夏盈盈看得有點傻眼。

  敖風兇惡的眼神,在掃過屬下們後,終於轉向她。

  「跟我進來。」說完,他老大轉身就走。

  夏盈盈連忙跟上去。



  玻璃門的隔音極佳,就算外頭的人想偷聽,也絕對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敖風把外頭好奇的眼神一一瞪回電腦螢幕前,然後放下平時不太用的米色百葉窗,擋住外面的視線。

  「敖、敖風。」夏盈盈結巴地開口。

  這是他自我介紹完畢後,堅持不准她叫他「敖先生」,而改直呼名字,可惜她遠沒習慣。

  「你遲到了。」他口吻淡漠,依她下課後的行程時間來算,她應該十分鐘前就到了。

  「對不起。」她立刻低頭認錯。

  其實她是準時到達,只是在一樓迷路了三分鐘,然後等電梯,上來了又碰到外面的人把她圍住。

  「為什麼站在外面不進來?」敖風任由桌上電話的內線燈號閃個不停,他老兄此刻不高興接電話,就讓那頭的人乾等吧。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進來。」站在辦公桌前,她依然抱著包包,表情更加無措,心情忐忑得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她被他當場逮著偷玩他電腦的窘態。

  外面的辦公室那麼多人,雖然腳上穿著拖鞋,但是身上的穿著,不是西裝領帶、就是套裝短裙,讓她一身的輕便平凡顯得格格不入。

  「算了,你先在那裡坐下吧。」他指向一旁,今早命人備好的簡便辦公桌。「以後你就直接進來,別再站在外面了。」

  「好。」她乖巧的點頭,然後問:「我該做些什麼?」

  「先把這一櫃的資料弄整齊,你的電腦裡有一個文件資料庫,如果有沒建檔的,就先建檔。」他指了下身後右邊快被各種文件塞爆的櫃子,然後轉了下脖子,略顯疲憊地揉著後頸。

  從早上踏進公司到現在,他就忙著處理新系統出現的狀況,到現在都還沒機會休息,就連午餐也沒吃。

  她眼尖地看到擺在一旁完好如初的飯盒。

  「你還沒吃午餐?」

  「嗯。」隨意點點頭,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電腦螢幕上。

  不急著處理文件,她拿起飯盒,然後悄悄開門走出去,直接走向休息室,十分鐘後,她端著熱飯盒和一杯剛沖泡好的咖啡走回經理室。

  「先吃飯好嗎?」她把飯盒放到他面前。

  敖風回過神,這才發現她出去了一趟又回來,早已冷掉的做盒,在熱過後飄出一絲令人垂涎的香味,還有熱騰騰的咖啡。

  「待會兒吧。」他更動了一些程式指令,然後再模擬檢查、執行。

  「再待會兒就要下班了,你先吃,我幫你看著電腦,如果有問題,我再叫你。」她十分清楚他一忙起來的模樣,一臉堅持地望著他。

  像上星期五發生公司電腦中了病毒,他也是放下晚餐先辦公事,隔天她去他家煮晚餐時,看到他在書房裡忙,她煮好晚餐便去叫他,等了一個小時,才看見他的人出現在餐桌上。

  三餐不定時,很容易弄壞身體的。

  敖風看了她一眼,挪到辦公桌右邊吃著遲來的午餐,而她則搬著椅子坐到電腦螢幕前,很認真地替他看著程式執行過程。

  一分鐘後,程式中斷在第三千六百五十八行。

  他瞥了一眼,開口下令,「叫出原始檔看看。」

  她點點頭,下了幾個指令,找到中斷的那一行,不待他說,便找到一個錯誤,修改後,立刻再執行。

  這回程式順利的跑完。

  「把它update進主機。」他再道。

  不必說明細部動作,她已經直接做完。

  接下來的時間,她沒去整理檔案櫃,倒是替他找出不少系統裡的錯誤,以及不少問題程式,然後一一修改,再update進主機。這段期間,他還忙著接電話,其他員工不時進來請示他,她就繼續替他修改程式。這樣忙到晚上八點,總算將問題全部解決,執行系統恢復正常。

  「呼,完成了!」她欣喜地望向他。

  「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該走了。」他皺了整天的眉頭,總算在此刻鬆開,神情也和善多了。

  「嗯。」她將柬西收拾好,關掉電腦,背起包包時突然想到,「啊,我忘了回去幫你打掃了。」

  今天是星期一,他公寓固定的打掃日。

  「沒關係,明天再做就好了。」他不在意地回道。拉開百葉窗,發現屬下們差不多走光了。

  他領著她下樓。「晚餐想吃什麼?」

  「都可以。」

  「中餐、西餐選一種。」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他示意她上車。

  「我……」她可以回家吃。

  「一起吃,快選!」他截口命令。

  「西餐。」不敢結巴,她立刻選一種,他忍不住笑出來。

  夏盈盈訝異地看著他,心頭惴惴不安。

  「我很可怕嗎?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呃……有一點點吧。」她小心的瞄著他,準備在發現他變臉的時候,就打開車門跳車。

  「為僕麼?」他真的長得很兇惡嗎?

  「因為……你皺眉的時候,很嚇人。」儘管實話不中聽,但她還是老實回答。

  「皺眉?」他心裡有疑問的時候,自然地又皺起眉。

  「像現在這樣。」趁著等紅綠燈時,夏盈盈掏了一面小鏡子,遞給他看。

  好吧,他皺眉時看起來比較威嚴,也似乎有點凶。

  「這只是習慣,沒什麼好怕的。」他為自己辯解。

  這時路口的燈號轉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駛去。

  「但我就是會怕呀。」她小小聲地嘀咕。

  「什麼?」他耳尖地聽到。

  「沒有。」夏盈盈連忙正襟危坐,加重語氣,以表示她剛剛什麼都沒謊的。

  愈掩飾就愈有鬼,她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敖風看得好笑。

  「到了。」他將車停在一家西餐廳門口。「你先下車,找把車停好就過來找你。」

  「哦。」她解開安全帶,乖乖下車站在路邊等。

  見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看得又是一陣搖頭。

  愈和她相處,愈發現她的性子是這麼單純又膽小,別人說什麼她就照做,真令人懷疑她是怎麼平安長大到現在?

  不過,這也是很可愛的性子呢!

  出了社會,他看過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太多鉤心鬥角的人性,為名、為利,竊取別人的成就佔為己有的事時常發生,相形之下,她不爭名、不求利,只想單純過生活的想法,更顯珍貴。

  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她不求上進的想法很沒出息,但是她何必要有出息?在他的保護下,她只要安心過她想過的生活就好──

  咦?在他的保護下?他哪來的這種奇怪想法?

  把這個想法甩到腦後,他停好車後便下車走向餐廳門口。

  他遠遠就看見有四個人圍著她,而她微低著頭,一副挨罵的模樣,這種情況讓他火大了起來,立刻飆過去。



  「盈盈?」

  「媽!」聽見有人叫她,她直覺回頭,看見母親和繼父一家四口,從餐廳裡走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婦人一看見她,立刻走過去。

  「我來吃飯。」她笑著回答,然後禮貌地打招呼,「叔叔,欣欣,小龍。」他們是她的繼父、繼妹和繼弟。

  「你有錢來這裡吃飯?」何欣欣懷疑地看著她。

  「是我的老闆請客。」

  「男的?」

  「嗯。」她點點頭。

  「該不會是個糟老頭吧?」何欣欣瞄了她一眼,一副她做了什麼不好的勾當一樣。

  「爸,我聽說有的老闆會對年輕的女性員工「特別」好哦,不但會請吃飯,還會額外給薪水,要女職員做一些「特別貢獻」。」故意加重的語氣,把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引到最糟的那一面去。

  「是這樣子嗎?」婦人眼神驚疑的看著女兒。

  「不是這樣!」夏盈盈還沒解釋完,話就被打斷。

  「一定是這樣。「上園」是很高級的西餐廳耶,一客西餐就要兩千多塊,有哪個老闆會這麼闕的請員工到這裡吃飯?再說,為什麼老闆請客只請盈盈一個人?想也知道有問題。」何欣欣涼涼地補充。

  「不、不是……」她沒有辯解的機會,何父嚴厲的眼光已經掃射過來。

  「盈盈,你長大了,要懂得約束自己的行為,別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家人跟著你丟臉。」他的眼神一副她做了不知羞恥的事一樣。

  「我、我──」夏盈盈辯解的聲音再度被打斷。

  「盈盈,你沒忘記媽媽告訴過你的話吧?我們可以窮,但絕不能窮得沒志氣、沒人格?」婦人一臉痛心的表情。「如果你缺錢用,可啾來找媽媽,媽媽會幫你的,可是你不能跟人家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讓媽媽為你傷心。」

  「媽,我沒有……」她搖著頭想辯解,但是家人早把她定罪。

  除了小弟外,其他三人臉上的表情不是苛責,就是幸災樂禍,目光嚴厲地逼視著她,可是她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來這裡吃飯而已,這也算犯了哪條天大的罪過嗎?

  「這是在幹什麼!」

  一聲雄性威嚴的低吼,立刻震得站在她面前的四個人轉身看去。

  敖風誰也不看,伸手指著她,「你過來。」

  「敖風。」她拔腿跑向他。看見他來,她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等她站到他身後,確定她可以被他妥妥當當的護著後,敖風的炮火立刻轟了出去,「你們是誰?」

  「我是夏盈盈的母親。」婦人先開口。「你是她的老闆?」

  「對。」敖風眼神掃向一旁的人,「你們又是誰?」

  「我是盈盈的妹妹何欣欣。你……真的是盈盈的老闆?」何欣欣自我介紹,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是妹妹就要叫姊姊,誰准你可以直呼姊姊的名字,沒禮貌的小鬼。」敖風懶得應付,接著轉向那個中年男人,「那你呢?是這個小鬼的爸爸?」

  「我是欣欣的父親──」何父一開口,就被打斷。

  「請你把你的女兒帶回去好好管教,等她學會了禮貌再放出來。」敖風不客氣地道,然後問:「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們剛吃飽,從餐廳裡走出來,就看見盈盈──」何父的話再次被打斷。

  「你們可以來這裡吃,找們就不行嗎?這也值得你們一家子人圍著審問她?」

  「我們……」何父還是沒機會把話說完。

  「閉嘴,我現在沒空聽你說話。」他牽起夏盈盈的手,「我們進去吃飯。」

  「哦。」從頭到尾,夏盈盈只有這句話,舉步跟著他走進餐廳,放母親和繼父一家人愣愣地站在外面,連句再見都來不及說。

  何家人傻眼地看著敖風充滿霸氣的舉動,而他傲慢的態度根本沒將何家人放在眼裡,等何父想到該反駁的時候,敖風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一看到他進門,餐廳的服務生立刻上前迎接。

  在固定的位置坐下後,敖風只說了句:「照舊,加一份。」然後她連菜單都還沒看仔細,東西就被服務生收走了。

  幸好服務生還記得送來兩杯檸檬水,不然她的手真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她邊小口地喝著水,邊偷瞄他。

  他看起來火氣很大的樣子,夏盈盈只偷瞄了一眼,就趕緊把目光垂下。他沒出聲,她也沒開口,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唉,她可不可以回家吃飯?

  「盈盈。」他突然喚道。

  「有。」她立刻回應。

  她的模樣活像被針刺到,立刻挺直身子,敖風差點笑出來。

  「你又在怕我了。」

  「我、我我我……沒有。」她結結巴巴地說。

  「你結巴了。」她只要一怕、一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她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奇怪,我沒罵你,也沒凶你,你在怕什麼?」他幾乎要歎氣。她的膽子真的很小,小到讓他開始注意自己的眉頭,切切不可以隨便皺起來,以免嚇壞她那顆愈長愈小的膽。

  她就是怕嘛!誰教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那麼有威嚴,連一向愛倚老賣老的何叔都被他嚇住了。

  「你會排斥吃鱈魚排嗎?」見服務生送來餐前酒,他才想到該問:如果她不喜歡,應該還來得及換主菜。

  「不會。」她又小心地望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剛剛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什麼。」

  「如果今天是你們的家庭聚餐,你該說的,我會讓你早點回去,不會拖著你加玖。」

  「沒關係,聚餐是他們的事。」她一點都不介意加班。

  「你是說,你媽跟你繼父、繼弟妹出來吃飯,這種家庭聚餐不包括你?」他聽出不對勁,不可思議地問道。

  「呃……對。」夏盈盈硬著頭皮點頭,身體悄悄往後挪:離他遠一點,感覺比較安全。

  「你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分子,為什麼聚餐不包括你?」他的眉頭再度很可怕地擰起。

  「我很早就搬出來住,沒和他們住在一起,他們聚餐的時候沒有我,也很正常。」

  「你們這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吼道,不意外她差點跳起來,身子直往寬大的椅子裡縮。

  「我……我……」她無助地捧著杯子,嬌小的身子縮進椅子裡,看起來更加脆弱。

  敖風深吸了口氣,緩和心裡的怒氣,決定一次問清楚。

  「你和你的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親生父親呢?」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我跟著媽媽嫁進何叔家,何叔有兩個孩子,就是欣欣和小龍。」

  上高中前,她是住在家裡,但是何叔並不喜歡她,所以在知道高中有宿舍,就要她搬到宿舍去住。在她高中快畢業時,何叔說家裡負擔重,弟弟、妹妹還要唸書,所以他不再供她上大學。

  但她還是去考大學,考上後,學費是靠助學貸款繳納,而生活費則靠她打工、和偶爾領來的獎學金。

  上大學後,她找到一個租金便宜、環境還算整潔安全的地方住,很少回何家。

  「你媽完全不幫你嗎?」

  「她只是人家的妻子,又沒有工作,家裡的事通常是何叔決定了就算數,媽媽就算想幫我,也無能為力。」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怨懟。

  「你怨過何老頭嗎?」敖風的語氣裡有明顯的厭惡。

  「不怨。」他嫌惡的語氣,讓她忍不住笑出來。「至少他照顧媽媽,讓媽媽開心、有個依靠,那就夠了。」至於她,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認識她才幾天,但已經足夠他瞭解她,因為她的個性實在太好抓了。像剛剛那種情形,換成是別人早就反諷回去,而她卻只是張大著眼,被人家明眨暗諷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供不起她念大學?

  笑話,一個有錢到可以上這家餐廳做家庭聚會的人,會供不起她讀大學?不想把錢花在她這個沒血源關係的繼女身上才是真的。

  偏偏她一點都不以為意,被人欺負了,也只是把吃苦當吃補的不在意,真是的,「寶島養女阿不信」的時代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個性軟到任人欺負的人,以前他不信,現在是不得不信,因為他眼前就有一個。

  他不過才離開她一下,她就被人圍著挨罵,他不禁再次懷疑起她到底是怎麼能平安活到現在的?

  「剛才,謝謝你。」她忽然想到,連忙向他致謝。

  「謝什麼?」

  「謝謝你替我說話。」第一次有人保護她、反駁何叔他們,令她好感動。

  「傻瓜!」他笑瞪了她一眼,粗聲命令道:「快吃,不准剩下。」

  「哦。」生菜沙拉、濃湯、麵包、鰭魚排……菜好多,她只能低頭猛吃。

  她努力吃食的模樣,逗出了他愉快的心情。

  這麼單純、令人一眼就看透的性子,實在很可愛,讓他非常非常想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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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接下來有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資訊部的人從驚嚇、好奇,到終於恢復正常;一向遠離女色的老大,突然請了個私人助理,而且還是個女的,要叫人不驚呆還真難。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助理對他們來說,也很有用哩!

  眾所皆知,敖風的脾氣不能以「好」字來形容,並不是真的很凶狠,只不過是暴躁兼沒耐性而已。

  以往資訊部的員工,如果一件事做錯兩次以上,或者犯了不該犯的錯,敖風二話不說,炮口立刻開火。但自從有了夏盈盈那個小助理後,敖風開火的次數明顯減少許多。

  舉出數字來證明,在夏盈盈沒有來之前,敖風平均每天開三次火,若遇到開發新系統、分析問題個案、新業務承接時,開炮的次數就會呈等比級數的增加。

  但是,現在狀況完全不同。

  有人做錯報告,或程式逾期沒交出來,敖風當然還是會發火,只不過只要一旁有個嚇得動也不敢動的夏盈盈在,敖風發火的時間長度與火力,通常就會降低許多。

  大家深深肯定,小助理的存在,絕對能使資訊部老大提升個人修眷,然後很快地,脾氣將可以與古代聖人相媲美。

  大家的眼睛可雪亮了,每當有不好的事要進經理室報告時,一定先看看小助理在不在,如果她不在,最好就別進去。

  所以,當星期一、星期四,小助理不在的時候,資訊部的壞消息就會特別少,有時甚至連一件都沒有,這種奇怪的現象,很快就傳到大老闆的耳裡。

  這天,例行性高級主管會議開完後,因為還有些細節必須討論,所以敖風跟著陸向烽回到總裁辦公室。

  命秘書送進來兩杯現煮義式咖啡後,陸向偉笑著道:「新的系統順利上線,辛苦你了。」

  「應該的。」

  「聽說,你的辦公室最近多了個小助理?」雖然日理萬機,但陸向烽可不會連公司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是呀。」敖風端起咖啡試味道,漫不經心地回道。

  「怎麼會突然想請個助理?」敖風的工作範圍,不是一向標榜閒人勿近的嗎?

  「因為不想讓我的辦公室成為文件垃圾堆。」敖風回答得很順。

  陸向烽一愣,然後想起那個亂得快要擠爆的檔案櫃,忍不住大笑出來。

  「你終於忍受不了啦?」

  先前上至他這個總裁,下至不小心路過的清潔工,都跟敖風說過這件事,有幾回還差點把掉在地上的重要文件當成廢紙回收,可是敖大經理說不整理就不整理,現在他是改變主意了嗎?

  敖風聳聳肩,由著他笑去。

  「能被你請做助理的人,一定很不簡單,也許有空我該下去會會她。」

  「你這個大總裁,有空對我的助理好奇的話,不如快點把你桌上那堆公文批完。」

  「我個人認為,去看你的助理比較有趣。」陸向烽迷人的眼神裡閃著笑意和挑釁。

  「我個人認為,如果你批不完公文要加班的時候,肯定更有趣。」順便通知一下你的未婚妻,讓她知道你是為了看別的女人才會弄得加班,如何?

  看出敖風想找高潔幽打小報告,陸向烽只好忍痛收起好奇心,言歸正傳。

  「先前的病毒和上線當天的bug是怎麼回事?」

  敖風再次聳聳病,「也許,是有人見不得資訊部的人太閒,所以搞了點小災難來磨練一下資訊部人的心臟,順便測試一下資訊部的災難應變能力。」

  「是人為蓄意的嗎?」陸向烽微蹙眉沉吟。

  「對方很聰明,弄出來的都是些小病小痛,不難解決,卻很煩人,但那些小病小痛,任何人都可以做。」也就是說,懂程式的人都有嫌疑,除了整個資訊部的人外,也包括所有能存取資料的人。

  「那麼,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

  「以不變應萬變。」

  「太消極了吧。」陸向烽丟給他不以為然的一瞥。

  「不然,你有更好的意見?」

  「你好歹是資訊部的老大,應該有更好的辦法才對。」這麼沒有幹勁,一點都不像敖風了。

  「老大也是人,所以要做一點身為人應該做的事。」裝作束手無策、任人宰割也算其中之一啦!

  碰到這種怪卡,陸向烽只能翻白眼。

  算了,故意漏出破綻,讓敵人以為他們沒有防備而誘敵深入,也是兵法要訣之一,只要能逮著搗蛋鬼就行了。

  「多久會有結果?」

  「最慢二十天。」

  「二十天?那不就是開展的日子?」

  「對。」敖風點頭。

  「你的意思是,對方有可能是衝著珠賓大展來的?」陸向烽一下子就想通。

  「除了這個目標,最近我們公司還有什麼可以讓人家覬覦的?」

  說得好像整個千峻企業除了珠實大展以外,就一文不名似的。陸向烽無奈的暗忖。

  「放心,有關珠寶大展的重要資料全在旭日保全的電腦裡,對方就算入侵我們公司的電腦,也找不出什麼東西。」敖風接著說。

  「為什麼資料會在旭日保全的電腦裡?」陸向烽訝異不已。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那天開會時,敖風和韋昕有些不對盤,怎麼會將重要資料交給韋昕看管?

  「因為,在台灣的保全界中,電腦系統唯一沒有被人成功入侵的,就只有旭日保全,所以為了避免有心人士想亂來,就決定把資料放在旭日了。」

  其實,是敖風與方韋昕私下討論時,他不相信方韋昕的能力,偷偷試著想闖過旭日保全的防火牆,在接近成功時,結果卻被方韋昕逮個正著,於是,他認同了方韋昕的能力。

  「那我們的系統有什麼損失嗎?」

  「暫時沒有。不過在系統程式更新後,我打算加強主機的防衛系統,除了阻絕,也包括反攻。」

  「好吧,那你把這項計畫寫份報告,我會批准經費。」

  「不。」敖風緩緩的搖頭。「這件事,除了你、我,還有寫程式的小組人員外,不會有人知道,我打算秘密進行,小組成員也將保密。至於公文程序,等日後再補。」

  「為什麼?」

  敖風冷然一笑,「因為,我懷疑想竊取資料的人,極有可能是內賊。」



  因為要開主管會議,所以敖風從午餐休息時間過後就不見人影,只留了張紙條,要她到公司後就整理檔案櫃。

  所以,夏盈盈乖乖待在經理室,整理那堆雜亂無章的文件資料,一點都沒發現,經理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學妹,真的是你!」

  「學……學長?!」夏盈盈嚇了一跳。

  「我一回公司,就聽說經理請了個私人助理,名字跟你一模一樣,我本來還以為只是同名同姓,想不到真的是你。」程勳熱情地撲過去,一把將她給摟住,夏盈盈連閃都來不及閃。

  「學、學長……」放開她呀。

  「盈盈學妹,太好了,你對寫程式那麼厲害,一定可以幫我很多忙……」程勳說得太興奮,抱得也更緊了。

  「啊、啊……」誰來救救她,她快被勒死了!

  「這是在幹什麼?」

  隨著這聲怒吼,夏盈盈終於如願脫離被勒死的危險,撞進一堵高大的胸懷裡。

  「經理?」望著空空如也的懷抱,程勳有點錯愕。

  敖風怒瞪著他,「上班時間,你不去工作,跑來經理室混、調戲我的助理,如果不想做這份工作,你可以立刻離職。」

  「呃,我馬上回去做事。」見老大發火,程勳立刻往門口移動,臨去前,他不忘約她道:「學妹,下班後我請你吃飯,慶祝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

  「她沒空!」

  砰地一聲,經理室的大門關上。

  門外,看到程勳的遭遇,其他人立刻警惕自己,公司裡誰都可以肖想,就是不能肖想老大的小助理夏盈盈。

  門裡,敖風像拎小狗似的,一把將夏盈盈放回位子上,然後站在她面前,俯下頭瞪著她。

  「為什麼跟他那麼親近?」他的表情活像逮到老婆私會情人一樣,怒火熊熊地燃燒。

  「我沒有。」她猛搖頭。

  「他明明抱著你。」被他當場逮個正著,她還想否認?

  「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抱住我。」她連拒絕都來不及。

  「那你不會推開他啊?」

  「我、我嚇呆了……」

  好吧,看在她是真的嚇到來不及反應,這回他暫且不計較,但該問的還是得問個清楚。

  「你認識他?」

  「認識,他是研究所的學長。」

  「你們很熟?」再遲鈍的人,都聞得出他語氣裡的硝煙味。

  「不熟。」她立刻搖頭。

  「不熱他為什麼會抱住你?」

  「學長對每個學妹都是這樣的。」尤其是沒有男朋友的學妹,學長更是抱得不遺餘力,當年學長選在校的時候,她也很努力避開他的。

  雖然擁抱也算是一種禮儀,但她永遠不習慣這種打招呼的方式,更無法認同這種西方禮儀。

  「真的?」

  「真的。」她用力點頭。

  「好吧。」確定她沒與別的男人有任何往來,他滿意了,長腿一轉,邁回自己的座位。

  夏盈盈正要鬆口氣時,他的聲音又突然傳來。

  「但是──」

  「但是?」她渾身一僵。

  她萬分戒慎的模樣,逗得敖風差點當場破功笑出來。不行,忍住,忍住。

  「以後不許再讓他抱到你。」他的語氣百分之百嚴肅正經。

  「哦。」她只能聽話地點頭。

  「就算是不小心的也不行,要立刻推開他。」他得寸進尺地要求。

  「哦。」她更用力地點頭。

  「這還差不多。」敖風非常滿意,注意力轉到電腦螢幕上。

  夏盈盈這才鬆口氣,但心還是被嚇得坪坪直跳,順過呼吸後,她繼續key手邊的文件。

  「你整理多少了?」一雙不屬於她的手臂突然撐靠在她兩邊,將她困進懷抱與桌子之間,一張俊臉往下移,傾近到她臉旁。「嗯……第二五七號。」

  「敖、敖風……」她嚇了一跳。

  「都半個月了,你還會被我嚇到啊。」他笑睨著她。

  他笑了?!夏盈盈著實呆住。

  剛剛他還在生氣的,怎這麼快就沒事,還對她笑得這麼開心?

  「這份文件結束後,就收拾一下東西,我們下班了。」敖風的笑容更加明顯,然後像來時一樣,又突然回到他的座位上。

  呃,現在又是什麼情形?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夏盈盈只能繼續key文件,一邊懷疑地偷瞄他忽然變得輕鬆的表情。

  不是說女人心,海底針嗎?怎麼男人心……也會像海底針嗎?



  事實證明,男人心,果然更像海底針。

  雖然自從當他的助理後,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餐,不過,通常吃完晚餐後,他就會送她回去,怎麼今天突然說要逛夜市?

  其實她想回家,可是坐在人家的車子上,她不想去都不行。

  夏盈盈偷瞄了他一眼。

  從敖風的表情看來,他的心情還不錯,那……她應該不必隨時準備跳車了吧?

  但是……她真的不想去夜市……

  「到了,華西街夜市。」

  「我……我想……」她想回家。

  「去逛逛。」說完,他開門下車。

  囁嚅的話尚未說出口,她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他下車。

  從以前到現在,龍山寺始終香火鼎盛,人潮不斷,捷運通車之後,來這裡的人潮更多了。

  可是龍山寺還在、夜市還在,景象卻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沒有寬敞的人行道,沒有賣著汽水涼飲的小販,路兩旁停滿了摩托車,以及許多攤販,只剩下的窄窄的通道……

  「呀!」

  「小心。」敖風及時扶住她不穩的身子。「盈盈,走路專心一點。你在想什麼?」

  為了不擋到來來往往的人潮,敖風摟她入懷,將她帶離窄小到連擦肩而過都嫌擁擠的人行道,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一直在發呆。

  「盈盈?」他低喚。

  她愣愣的抬頭望向他。

  「你怎麼了?」

  盈盈,你怎麼了?

  「不舒服嗎?」他摸了下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呀。

  不舒服嗎?

  爸爸厚實而溫暖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上……

  「盈盈?」敖風的語氣顯得有些焦急。

  想起小時候,夏盈盈嚶嚀一聲,抓著他襯衫,把臉埋在他胸膛上,放聲大哭。

  「盈盈?!」敖風完全錯愕。

  「嗚……鳴嗚……」

  四周投射來注視的目光,對這個被人抓住猛哭的高大男人開始指指點點,臆測起來。

  「一定是情侶分手了!」

  「一定是那個男的想拋棄那個女的!」

  「一定是他打了女朋友!」

  「一定是……」

  敖風愈聽臉愈黑,眼神兇惡的瞪向四周,把那些嘀嘀咕咕、胡亂猜測的人給瞪走後,打橫抱起她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夏盈盈哭得太專心,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而且敖風正抱著她。

  靠著車門,生平第一次抱著哭泣女孩的敖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所以,他用了一個最笨的方法,就是不吵她,讓她一次哭個夠。

  哭了好一會兒,夏盈盈的意識慢慢回來,刺眼的攤販燈光和擁擠都不見,只剩下淡淡的路燈,和沒有擁擠人潮的新鮮空氣。

  她下意識抬起頭──

  「哭夠了?」敖風低頭,四目相望。

  「我……」咦?她……她什麼時候被他抱著了?而且……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這裡了?

  敖風緩緩放下她,扶她站穩,然後打開車門,從裡頭抓出兩張面紙,笨拙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怎麼突然哭了?」

  「我……」她吸了吸鼻子,望向繁華熱鬧的夜市,「我以前來過這裡,小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爸爸牽著我走,那時候我很小,連路都走不穩,常常跌倒,爸爸會不時停下來扶住我,問我好不好、怎麼了……」也會像他那樣,擔心她是不是不舒服的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爸爸?敖風額角的青筋抽搐了一下。

  他沒那麼老吧?

  「對、對不起,把你的襯衫哭濕了……」她拿過面紙,徒勞無功地想吸乾上頭的水漬。

  「算了。」敖風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做這無意義的舉動。「你不想來這裡,對不對?」

  「啊?」他怎麼知道?

  「你的表情那麼明顥,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她根本就是把心裡想的完全表現在臉上。「為什麼不說?」

  他那麼凶,她哪敢呀。

  「盈盈,你必須學會對你不想做的事,直接說「不」。」想起這幾天她在辦公室裡的情況,他幾乎要歎息了。

  別以為他日日忙碌,就不知道底下那群員工在搞什麼鬼。

  每次她到公司,他們便會把一些爛報告──預料他看過後會把人罵成豬頭的那種──交給她帶進經理室。當他一離開經理室,就會有人溜進去,請她幫忙寫程式、找bug──她對電腦的專業知識沒能隱藏太久,每個人一件事,就耗去她不少時間,害她的工作永遠都做不完。

  她並不介意幫人,但也知道有些忙她不該幫,偏偏開不了口拒絕,這從她為難又不得不為之的表情,就可以輕易看出來。

  他看在眼裡,卻一直隱忍著沒說什麼,直到今天下午的事,終於到達他的忍耐極限。

  他對屬下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事情準時做完,一切OK好談。要摸魚?可以,工作完成了,就算屬下要蹺班到樓下咖啡廳喝下午荼他都沒意見,一年十天的年假要休成一個月,只要工作做完,他也可以准。

  前提是──工作一定要自己做完!

  但現在那些想摸魚的,卻將自己的工作加諸在盈盈身上,然後自己去快樂逍遙,連被罵都要挑盈盈在的時候,以期減低被罵成豬頭的機率。氣人的是,今天居然有人當著他的面,擁抱盈盈──

  夠了!敖風耐心告罄。

  那些豬頭,大概太久沒被炮轟,已經忘記了敖風炮口轟起人來有多恐怖,沒關係,他很樂意替他們複習、複習。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須先特訓一下他家的小紅帽,教她別再聽大野狼的話了。

  「我們再去逛。」見她沒有反應,他拉了她就走。

  「不……」他突然改變的態度,讓她直接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她一說,他立刻停步,然後回過頭看著她。

  「並不難,對嗎?」他對著她笑。

  「敖風……」她忽然明白他的用意了。

  「我不可能隨時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你要學著保護自己。雖然我很喜歡你溫婉的個性,但可不愛你老是被人吃得死死的。」他好溫柔地望著她。

  「你、你在關心我?」

  「如果不關心,我幹嘛這麼費心?」她一臉的驚嚇是什麼意思?他不能關心她嗎?

  敖風的壞語氣很快就跑出來,溫柔不到三分鐘。

  呃,她又被罵了嗎?夏盈盈的眼眸裡,有著小小的懷疑。

  對她的遲鈍,敖風幾乎要仰天長嘯。一個男人總不可能沒事對個女人這麼關心吧?她居然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被罵,唉!

  「盈盈。」他重重一喚。

  「啊?」她直覺抬起頭。

  「當我的女朋友。」

  啥?他說啥?!她眨著大眼,腦袋一片空白。

  「你不願意?」敖風的眉毛緊緊的擰起,強健的手臂圈住她的柳腰,將她摟在身前,低頭通視她,不放過她一絲絲神情反應。

  「我、我我我……」她驚嚇過度,再度結巴。

  「說「好」。」他命令道。

  「好。」她立刻點頭。

  「嗯。」他滿意的點點頭,但沒有放開她。

  「敖、敖風……」

  他又皺眉,「對我說話不必結巴,我不會凶你。」

  「哦。」她只能點頭,心裡暗想:他不必凶她,只要皺眉就很可怕了。

  「還想逛夜市嗎?」

  他這個問題得到她把頭搖得如博浪鼓的回應。

  「那麼,回家?」他再問。

  夏盈盈點頭如搗蒜。

  她的反應逗笑了他。

  「你真的這麼怕我?」他粗糙的長指輕滑過她白嫩的臉頰,帶來一股酥麻的感覺。

  「什麼?」夏盈盈完全不懂為什麼他上一句問回家,下一句會扯上怕不怕?這兩句話有關係嗎?

  她呆愣的模樣,實在令人忍不住發噱,但更有一種誘人犯罪的誘惑。

  身隨心動,敖風低下頭,吻住那兩片微張的嫩唇。

  她倒抽口氣,但因被他吻住,一口氣吸不上來,差點喘不過氣。

  「呼吸用的是鼻子,不是嘴巴。」低沉的笑聲從他喉裡逸出,夏盈盈頓時紅透臉。

  深吸幾口氣,總算暫時解除缺氧昏倒的危機,但兩片灼熱的唇瓣再次覆下來,她的腦部立即又呈現缺氧狀態。

  唇舌相親、相濡以沫,是一種極親匿的行為。

  敖風不否認他向來視女人為麻煩動物,生活上避女人而遠之,但不代表他沒有生理需求,只是他盡量不去吻女人的唇。

  若沒有憐惜、沒有感情,純粹為了發洩慾笙,那麼當唇瓣相觸的時候,相望的眼眸裡要有什麼神態?若只有激情,不如不要看見那雙眼、那張臉。

  就某方面來說,他對男女關係是有一點潔癖的。

  但此刻,他不介意吻她的唇,不介意看她無措而迷濛的神態,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意亂情迷,因為那是他刻意造成的。

  他加深這個吻,把舌探進她唇內,勾弄她柔軟的舌瓣,兩人的身體因為深吻而更加貼近,不一會兒,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敖風不甘不願地放鬆唇上的力道,又眷戀地輕啄了下,才放開她。

  夏盈盈雙頰酡紅、眼神迷醉。

  「沒有人吻過你,嗯?」他抬手輕撫她微腫的唇瓣。

  她點點頭。

  「很好。」他滿意極了,接著警告她說:「除了我,不許讓任何男人接近你,明白嗎?」

  還說不出話,夏盈盈只能點頭回應,她哪敢不明白呀!

  他笑了,低沉的嗓音顯得溫柔,「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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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心裡飄飄然地,夏盈盈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

  昨晚,她哭倒在他懷裡,他吻了她、要她做他的女朋友,然後送她回來,在她進門前,再度將她吻得暈頭轉向。

  她只記得他推她進門,然後她完全無意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接著洗操、上床睡覺。

  她變成他的女朋友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是他的私人助理,他這麼做,會不會有吃窩邊草的嫌疑?

  睡醒起來,她趕在上課前做好要交的報告,一面想著昨晚的事,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他的女朋友,他說了就算呢,她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但是呵,想到在他兇惡的表情下,是對她的關心,夏盈盈一面打著報告、一面吃吃笑了出來。

  她或許真的怕他兇惡的模樣,但很清楚儘管他脾氣不好,卻會控制自己,盡量不嚇到她。

  叩叩叩!房門突然被敲了幾下。

  「夏小姐,你在嗎?」

  是房東太太。她趕緊去開門。

  「阿姨,有事嗎?」

  「太好了,你在。」房東太太笑開了一張和藹的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商量?」她把門打開,「阿姨,要不要進來謊?」

  「好。」房東太太走進房間,在椅子上坐下。「夏小姐,是這樣的,因為我兒子想買別墅,需要頭期款,所以想把這棟公寓賣掉,接我們兩個老的過去一起住。昨天我已經跟另外三個房客說過了,這個月你們就不必給我們房租了,我也會把押金退還給你們,讓你們方便去找房子。」

  「要賣掉?」

  「對呀。」房東太太從口袋裡拿出三千五百塊給她。,這是當初收的押金,這幾天有人來看房子,也有意願要買,如果順利,房子可能在月底前就會賣掉了。我知道突然告訴你們這件事,會讓你們很困擾,不過我會跟買方爭取,多給你們一些搬家的時間。夏小姐,實在很對不起。」

  「別這麼說,我會盡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夏盈盈連忙回道。

  房東夫婦要賣公寓,不收這個月的租金,又先把押金退給她們,算是很為她們著想了。

  「夏小姐,女孩子一個人住在外頭,環境要特別注意,安全最重要啊。」房東太太叮嚀她。「那就這樣了,夏小姐,你忙你的,我回去了。」

  「謝謝你。」夏盈盈起身迭走房東太太。

  這裡她住了三年,現在要搬走,夏盈盈心裡還真有點捨不得,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希望她能盡快找到適合的地方住。

  她打完報告後,便上網去看租屋廣告,看到合適的就拿筆記下來。



  自從每週兩天的鐘點女傭工作,增加成每週五天的助理和打掃,再加上周未得替他準備晚餐後,她的空閒時間驟減許多,連寫報告都快沒時間,幸好課業一向不是她會煩惱的問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解決住的問題,只是她實在沒什麼空閒,看來,只好請假了。夏盈盈邊煮晚餐邊想著。

  今天她沒去公司,因為要幫他打掃家裡,所以來之前,她順便去超市買菜,依慣例在打掃完後,煮好晚餐等他。

  六點半,敖風準時回到家,一進門,就聞到餐桌上散發出來的糖醋香味,引人食指大動。

  「盈盈?」他一邊走向餐桌,一邊找人。

  「有。」炒發裡傳來一聲回應。

  敖風轉頭看去,見她嬌小的身子縮進沙發裡,從椅背後看,根本不知道那裡有人。

  「你在做什麼,吃飯囉。」

  「好。」夏盈盈點點頭,連忙跳下沙發,將手上的紙放進文件夾裡。

  「在看什麼?」他拿過來一看,全是租屋資料,其中有些以筆劃掉,有些則寫上時間。

  「敖風,我明天可不可以請假?」既然他看到了,她就順便問道。

  「為什麼?」他將資料還給她。

  「我要去看房子。」下午她抽空打電話去問了一下,有些地點不合適,她就刪掉了,有些還不錯,不過得去看看環境才行。

  「你要找房子?現在住的地方不好嗎?」送她回去幾次,他也見過那對老實的房東夫婦,所以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那裡。

  「今天早上房東太太告訴我,他們打算賣掉公寓,所以我要盡快找到房子才行。」

  「不用找了,我們吃飯吧。」敖風直接將那幾張租屋資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然後拉著她的手走到餐桌旁。

  「為什麼?」她完全傻眼。

  「你搬來這裡跟我住,食宿免費,只要整理家務就成了。」很優厚的條件吧。

  啥?搬來這裡跟他住?那不等於是同居?!

  「這樣……不好吧……」她一臉為難。

  「星期六的時候,我陪你回去搬東西。」這件事就此拍板定案。

  「可是……我們是孤男寡女,不應該……」話還沒謊完,他一個兇惡的眼神瞪過來,她當場氣弱。

  「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她完全不敢反駁。

  「嗯,吃飯吧。」他咧嘴一笑,白牙森森。

  害怕惡勢力的夏盈盈只能苦著張小臉,低頭猛吃。

  嗚……哪有人這樣的……



  星期四說的事,她可以冀望過了一天兩夜,他會忘了搬家那回事嗎?

  事實上是──作夢。

  星期六早上九點,敖風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他人已經在樓下,並且開來一輛九人座的休旅車,應該夠裝她的私人用品,要她快快打包,然後不准動,他來搬就好。

  「你這麼嬌小的個子,再被重物一壓,人就不見了。」所以他堅決不肯她做粗重的工作。

  這樣的確是很體貼,也是為人男友者應該做的事,可是……她不要搬去和他住啊!

  「敖風,我……」

  「快整理,等東西搬完,我帶你去大吃一頓,慰勞搬家的辛苦。」完全不給她說服的機會,他截口道。

  依舊沒膽反駁他的決定,夏盈盈只好乖乖打包,並把門鎖打開。他說會自己上來,她最好趕快清出個地方,免得他來的時候,連個站的位置都沒有。

  努力裝箱、貼膠帶,幸好她前天晚上已經開始打包,這才來得及整理完。剩下一些如書桌、書籍類疊箱的重物,真的得靠他來搬了。

  夏盈盈邊想邊整理衣物,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然後房門被推開。

  「再等一下,我很快就──」她一抬起頭,發現來的人並不是敖風。

  「盈盈,你在做什麼?」房裡擺了一堆紙箱,讓何欣欣想將門推開一點都很困難。

  「我在整理東西。」夏盈盈推開擋在門邊的箱子,好讓她進來。「欣欣,你怎麼突然來了?」

  「當然是有事找你,不然你以為我愛來嗎?」嬌哼一聲,何欣欣不屑地看著這間比她房間落地窗外的陽台還小的陋室。「你幹嘛把東西都收起來,不會是要搬家吧?」

  「嗯。」她點點頭。

  「你要搬回家?」何欣欣提防地問道。

  「不是。」

  何欣欣鬆了口氣。「那沒事幹嘛搬家?」

  「房東太太要賣房子,所以我才要搬家。」夏盈盈老實地回答。

  「原來如此,什麼時候會搬好?」

  「大概要明天吧。」把東西搬到敖風住處也得整理好,再打掃一下,完全弄好應該已經是明天下午。

  「明天的什麼時候?」

  「應該是下午。有事嗎?」

  「當然有。」何欣欣理所當然地回道,一邊拿出作業。「星期一我要交一份資料庫系統的分析報告,內容在這裡,你最晚星期一早上九點要趕出來給我。」

  「不行,這樣會來不及。」夏盈盈看了眼授課講師的名字,正是D大出了名的嚴師,出的功課當然也是以複雜艱難著稱。

  「一定要來得及,就算是要熬夜你也得做出來,否則我這門課要是被當掉,就唯你是問。」

  何欣欣正巧跟她念同個系,再難的功課都有夏盈盈這個專拿獎學金的優秀學生罩著,所以她上課再怎麼不認真,都不必擔心畢不了業。

  「你是提早得了老年癡呆症、還是缺手斷臂了,自己的功課居然要別人代寫,你丟不丟臉啊?」不待夏盈盈開口婉拒,剛走到門口的敖風只聽到一句,火氣就咻地噴進來。

  何欣欣轉過身。

  「我們姊妹的事,不用你插嘴。」哼!是老闆又怎樣?上回在餐廳門口被他罵之後,她早就想罵回去了。

  「我跟她……」他伸手指指夏盈盈。「要忙著打包行李搬家,沒時間理你這個潑婦,你可以滾了,不然我就把你當成垃圾,丟到垃圾車裡。」

  「你……」居然威脅她!

  「限你一分鐘之內滾出我的視線,不然我就動手把你丟出去。」不必凶吼,光他嚇人的眼神,就足夠教人退避三舍。

  「夏盈盈,你就眼睜睜看著他欺負我?」講不過他,何欣欣立刻轉移目標。

  「你還有四十秒。」不讓夏盈盈有開口的機會,敖風懶洋洋地提醒,倚在門邊的高大身形,看起來非常具有威脅性。

  「夏盈盈,你真的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我……」

  「二十五秒。」

  「我回去一定會告訴爸爸!」

  「十二、十一、十、九、八……」倒數開始。

  「哼!」連回頭瞪一眼都來不及,何欣欣跑得比飛還快。

  再晚五秒鐘,他保證會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嘗嘗當空中飛人的滋味。

  一腳踢上門,敖風看著她,夏盈盈立刻開口。

  「我有要拒絕,只是你剛好來了。」她真的有在學習說「不」,他的話,她很聽的呢。

  「傻瓜!」敖風輕笑一聲,伸手揉揉她的髮絲,再低頭吻吻她。她以為他真捨得凶她嗎?只是每每看到她被人欺負,他就火氣大而已。

  不過現在,他一律把火氣發到別人身上,捨不得嚇這個專屬於他的膽小女人。

  「你沒有生氣?」柔順地接受他的吻,她好小心地問著。

  「氣她,不是氣你。」他將打包好的箱子堆成兩層,清出一條走道。「還有什麼要裝箱的?」

  見他眉頭放鬆,氣怒不復見,她終於放心。

  「差不多了。」

  「那我先把這些箱子搬上車。」他扛起一個箱子就要走。

  「敖風,等一下。」她拉住他的手。

  「有事?」他投給她詢問的一瞥。

  她示意他先把箱子放下來。「你真的要我搬到你家嗎?」

  「當然是真的。」他都親自來幫她搬家了,還會有假嗎?

  「可是,我們這樣……不太好。」

  「哪裡不好?」他挑眉問道。

  「我們什麼都不是,我就住進你家,好像……好像同居。」她很艱難地使用這個彷彿見不得人的名詞。

  「誰說我們什麼都不是?你是我的女朋友。再者,如果你不想同居,我們直接結婚也成。」在這世上要再找到一個令他這麼在乎、想保護的女人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和她過一輩子是可以接受的想法,那麼,結婚就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了。

  「結婚?!」她雙眼圓瞠。

  他們才當情侶不到一個星期耶,就要結婚了?!

  「好吧,既然你想結婚,星期一我們立刻去公證。」以為她是希望結婚,他立刻作出決定。

  「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才、才認識不到一個月耶,你就想到要結婚?!」

  「你認為這樣太快了?」他慎重地問道。

  「嗯。」她忙不迭的點頭。

  「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嗎?」敖風的語氣有點凝重。

  「呃……也不是……」她哪有膽在他面說是呀。

  「那你在意什麼?」這個行為舉止獨斷的男人,決定搞懂她那顆女人心到底在想什麼。

  他刻意按捺下性子聽她說話,她的心突然定了下來。

  這個沒什麼耐性的男人,正為了她展現耐性呢!夏盈盈覺得好感動。

  「其實……也沒什麼。」

  「沒什麼?」敖風一臉狐疑,通常這三個字就代表有什麼。

  「就是……那個……別人……這個……」

  能聽得清楚的,全是沒有意義的詞語,重點應是在聽不清楚的那部分吧。

  「講清楚一點。」他的耐心消失一點點。

  他還以為這她變得比較大膽了,結果……哼哼,完全錯誤。

  「結婚太快了,同居……別人會說閒話。」看得出來他即將噴火,她回答的簡潔扼要。

  「意思是,你不想跟我結婚,也不想跟我住?」敖風耐心地將她的答案整合,再問一次。

  「對。」她硬著頭皮點頭。

  敖風點點頭表示理解,實際上在心裡默數十秒兼自我催眠。

  這個小女人一向膽小,所以不敢反對他的話也是正常的;女孩子愛護自己的名聲,不想讓別人說閒話,也是正常的;她的拒絕很合理,他沒必要生氣,縱使第一次跟女孩求婚就被拒絕,傷了他偉大的男人自尊心,但是看在她是自己罩的女人的份上,他就別跟她計較──

  去他的!結論只有一個。

  「要星期一去公證結婚,還是搬到我家,你選一個。」他自認非常開明地讓她選,而不是他自行決定。

  「那結果還不是一樣。」不管選哪個,結果都是要搬去他家嘛!還以為他有耐心了哩,結果……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你不選,那就由我來決定,我們星期一去公證。」說完,他扛起箱子就往外走。

  「不要、不要啦!」夏盈盈連忙拉住他,後天就結婚實在太快了。「我選就是了,先搬到你家,可是我要付房租。」至少不能白住他的,這是她的原則,不可以佔別人便宜。

  「你將家裡保持整齊乾淨,就是房租了。」

  用打掃抵房租?這樣也能算嗎?好像對……咦?不對!

  她本來就是他的鐘點女傭,打掃屋子是她的工作,這樣一來,他還是沒有收房租嘛,夏盈盈瞪著他下樓的背影,根本沒機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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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2:5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總有一天,那多出來充當備用雜物間的房間,絕對會有它的用處。

  敖風就是抱持這種想法,所以維持四房一廳的公寓格局不變──其實是懶得變動──一間主臥室、一間書房、一間名為客房,實際上放了一堆雜物、一間是備用雜物間。

  花了一整個週末時閒,在敖風充當苦力的幫忙下,夏盈盈總算將那間備用雜物間打掃乾淨,東西堆放整齊。

  當男女朋友同居之後,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雖然自己沒有經驗,不過根據她從同學裡那裡聽來的模式,大抵不脫白天上學相隨、晚上同蓋一床被;學校裡有班對、系對、校對、社對……情侶可多了,每對的相處模式都差不多。

  當然啦,最後的結果,有百分之八十會分手,百分之十七遇上兵變,剩下的百分之三才有可能結為夫妻,或者等談了超過五年的戀愛之後,以一句「因瞭解而分開」收場。

  如果可能,她才不要自己的戀愛也變成那樣。夏盈盈邊拖地邊想。

  「夏小姐,你在嗎?」對講機裡傳來警衛的聲音。

  「我在。」放下拖把,她趕緊回道。

  「這裡是警衛室,有一位何欣欣小姐說要找你,請問要讓她上去嗎?」警衛非常客氣有禮地詢問。

  自從上回被敖風叫去好好地「溝通」之後,警衛對她可客氣了。

  夏盈盈猶豫了下,「請她上來。」

  「好的。」

  三分鐘後,何欣欣來到十一樓公寓門口,見她開了門,就直接走進去。

  「欣欣,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以手煽風,何欣欣不理會她的問題,逕自問:「外面熱死了,有沒有冰的飲料可以喝?」

  「你先坐一下。」早已習慣她的沒禮貌了,夏盈盈將她帶到書房裡,因為其他地方的地板還是濕的,然後轉身去廚房倒果汁。

  何欣欣四下打量著。

  這一帶是市郊的高級住宅區,沒有一點家底的人根本買不起這裡的房子,這棟公寓雖然不是什麼豪宅別墅,但房價也夠可觀了。

  咦,桌上那是什麼?她好奇地走到書桌旁看了幾眼,然後飛快地將幾張紙塞入皮包裡,在夏盈盈回來前坐回原位,繼續以手煽風。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將新鮮果汁放到她面前,夏盈盈再問一疢。

  「程勳告訴我的。」何欣欣端起果汁,優雅地喝了一口。

  「學長?」

  「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何欣欣把話說在前頭,「就算程勳追過你,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別想跟我搶。」

  「你來找我做什麼?」不想跟她吵那種沒意義的話題,夏盈盈轉移話題的問道。

  「我要你的一個程式,就當是你最後一次幫我,以後我不會再找你。」難得的,何欣欣的氣焰居然小了些。

  「什麼程式?」

  「我要你上學期做的病毒解碼程式專題報告。」

  「你要那份報告做什麼?」

  「我有我的用途,你就不必問了。幫不幫?一句話。」

  「如果你不說清楚用途,我不能給你。」夏盈盈勇敢拒絕。

  「夏盈盈,你不要太過分!上次我被你老闆欺負的事,我還沒告訴爸媽,要是他們知道你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妹妹,絕對會好好教訓你一頓。」標準的惡人先告狀。

  夏盈盈探吸口氣,語氣平靜的說:「你可以告訴媽,但報告我還是不能給你。」

  學長也曾經想跟她要這份報告,當時她拒絕了,他現在是不是故意讓欣欣來要的?

  呀,慘了,她現在學會懷疑人了。

  「把報告給我。」何欣欣見要不到,臉色變得凶狠。

  「不行。」堅決、堅決,要堅決一點。敖風說,只要她堅決一點,別人就強迫不了她了。

  「你會後悔。」何欣欣撂下話。

  「不會。」她搖頭,表情堅定。

  「哼!」不待她送客,何欣欣撈起皮包,轉身離開,將剛拖好的客廳踩出一地鞋印。

  這樣也好玩?夏盈盈好想笑。可是一想到何欣欣不懷好意的眼神,就笑不出來了。

  被她充滿恨意的眼神一瞪,夏盈盈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剛從旭日保全回來,陸向烽立刻把資訊部、保全部的兩大頭頭,還有負責經營千峻珠寶的虞總經理叫進辦公室。

  「距離開展時間還有十天,這兩天言經理和旭日保全己經開始整理會場,至於公司內部的準備,我想聽聽兩位的進度。」

  「我這邊的人沒問題。」岳非回答。

  「電腦系統原則上也沒問題。」頂多出點小差錯,而敖風已經有備援系統隨時待命。

  「嗯。」陸向烽看向虞總經理,「我們公司將參展的珠寶企畫,你進行的如何?」

  「貨源與樣式都已齊備。這次展覽,我們公司以成對珠寶為主題,希望能配合年底結婚潮,創造業績。」這波宣傳也將搭配電視劇做主打,加深在觀眾心目中的印象。

  十一月辦展覽,既不是五月母親節、也不是七夕情人節,離西洋情人節還很遠,只有利用「娶個老婆好過年」的主題來吸引顧客群了。

  「代言人呢?」陸向烽問道。

  「由「藝成傳播」替我們安排,目前敲定男代言人為敖齊。」

  敖齊?敖風濃眉一挑,他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敖齊是歐洲知名的模特兒,凡是他代言的服裝、精品,沒有一樣不造成轟動。這次他會答應來台,除了是應日歐集團的歐陽總裁友情之邀,也是衝著彩虹之星,他還答應替我們的新款對戒拍宣傳照。」一想到對戒宣傳照曝光後將引起的轟動,虞總經理就忍不住興奮。

  「很好。」陸向烽讚賞地點點頭,「這次的珠寶大展,絕對不容有一點閃失,不論是會場的防盜系統裝置,或是運送珠賓到會場的過程,資訊部和保全部都要和旭日保全密切配合,有問題隨時反應。剩下的時間不多,希望你們好好加油。」

  三個部門的經理謹慎地點頭。

  「好,那你們去忙吧。」

  如果只是舉辦珠寶大展,他們也不必如此戒慎,偏偏這次展覽扯上世人矚目的彩虹之星,聽說歐洲方面已經有人準備動手盜星,所以他們不得不加強防範。



  敖風與岳非身為資訊部和保全部的頭頭,竟然相約蹺班,跑到公司附近小巷裡的一家咖啡磨喝下午茶。

  「喂,我們保全部為了應付十天後的世紀珠寶大展,已經忙得人仰馬翻,還不時有人被總裁的未婚妻調去特訓,我都快忙到不行了,為什麼還要幫你寫這種東西?」儘管是在抗議,岳非說話的速度依舊不疾不徐,語氣像是在談論天氣般。

  近日來諸事繁忙,保全部的人個個忙得團團轉,他沒把主意打到敖風身上,叫他回來做苦力已經很有良心了,現在反而被他要求替他解決問題,這有沒有天理呀!

  「沒辦法,我有家賊,只好找外人來幫忙。」敖風回答得很無奈,在在說明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是哦,難不成找我寫程式還委屈你了?」岳非沒好氣地看著他。

  誰知道敖風居然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我是很委屈。」

  「我看,你是太久沒被操,筋骨生銹了。」岳非扳扳手指關節,一副隨時準備扁人的模樣。

  「是你四肢太發達,我擔心你提早得老年癡呆症,所以才叫你動動腦。」不必太感謝,誰教他們是好朋友,關心他也是應該的。

  「去!明明是你要我幫忙。」等於做白工。

  「我這是給你溫故知新的機會。」免得兩年時間一到,他閣下轉接資訊部時,因為脫離太久而手忙腳亂。

  「那你也該到保全部轉一轉,兔得身手變遲鈍。」到時候只能被人當沙包打著玩。

  「放心,我身手靈活得很,不必練依然可以打敗你。」敖風的語氣毫不謙虛。

  「是嗎?要不要較量一下?」

  「你要挑戰,也得等我有空再說。」敖風沒好氣地丟去一眼,現在的他哪有空理別人雞貓子鬼叫。

  「你很瞧不起我哦!」朋友是這樣當的嗎?

  「要是瞧不起你,哪會找你寫這個程式。」好朋友當然是拿來陷害用的,但也是因為相信他的能力,才會找他幫忙。

  「真是誤交匪類。」岳非低聲咕噥。

  嘀咕歸嘀咕,岳非還是將敖風帶來的企畫案拿起來看。

  「這件事除了總裁、旭日保全的方韋昕,就只有你跟我知道。」保密防諜是打資訊戰最重要的一環。

  「為什麼不找你那口子寫?」岳非隨口問道。

  「我那口子?」敖風有聽沒有懂。

  「你那個轟動全大樓,上至總裁、下至員工餐廳包便當的歐巴桑都知道的清純小助理。」不會吧,這麼快就把人家給忘了?

  還沒聽完,敖風就賞他一記大白眼。

  「這件事跟她無關。」

  「但她是個高手,不是嗎?」稀奇哦,他居然在敖風眼裡看見保護的神情。

  「我不要她介入這種商場戰爭。」

  「為什麼?」

  「她對防火牆的確很在行,但是她的性子太單純,這種鉤心鬥角的事,我不希望她知道。」進而受到傷害。

  呀呀呀!岳非這下不得不對那個小助理刮目相待了。

  第一,她引發了這頭狂獅罕見的保護欲;第二,她讓這個向來沒耐心、唯我獨尊的大男人,懂得體貼地替人著想,實在太讓人祟拜了

  「你的小助理在哪裡?」岳非打算好好去拜見一下,順便討教幾招讓狂獅聽話的招數。

  「在我家。」

  「你家?!」

  基本上,敖風算是個很隨和的人,他可以在外面跟人稱兄道弟,但個人生活空間卻不允許別人擅自打擾。認識八年,就連他這個肝膽相照的好友,也沒去過他住的地方幾次。

  可是,小助理居然在他家?!

  「我說的話應該很容易懂,不需要一再重複吧?」敖風皺起眉頭,望著今天顯得特別遲鈍的好友。

  「她住在你家?」岳非又問了一次。

  「是。」敖風點點頭,不待他開口便謊:「你什麼時候可以做出來?」

  「做什麼?」

  「你手上那個。」敖風沒好氣地提醒他。

  「哦,三天後,我的部分再跟你的部分整合。」岳非回過神,按捺下對小助理的好奇,先談正事。「但現在才做,會不會來不及?」

  「不會,時機正好。」敖風胸有成竹的說。

  既然有人不知死活一直想學駭客入侵,那麼他當然要讓對方有一點成就感,給他一點甜頭嘗,等他真正想動手的時候,就可以測試他跟岳非合作的這套追蹤系統的功力。

  「敖風,今晚我去你家吃飯。」岳非宣佈道,打算一會小助理,就算是自己包便當去也成。

  「別想!」敖風丟給他兩個字。

  盈盈只做兩人份的飯菜,別人休想來分吃!



  被岳非不斷纏磨的結果,是敖風破天荒晚歸了,原本六點半就應該到家,結果變成七點半。

  可惡的岳非居然纏到他家樓下,那麼閒,為什麼不快快去寫程式,別人的女人有什麼好看的?

  堅決地踹開好友,敖風推除萬難地回到家。

  「盈盈。」在玄關處換鞋,他開口喚人。

  「敖風,你回來了。」夏盈盈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迎上前,臉上有著鬆一口氣的表情。

  敖風先擁吻了她一會兒,然後抬頭看向桌上完好的晚餐。

  「怎麼不先吃飯?」他擁著她往屋裡走。

  「我在等你。」沒等到他回來,她就是無法安心。「飯菜有點涼了,要不要再加熱?」

  他搖搖頭,「不用了。」天氣熱,菜湯涼一點正好。

  「你今天加班嗎?」她邊問邊動手盛飯。

  「不是。」接過她遞來的碗,他回道:「我是被牛皮糖黏住,好不容易甩開他才能回家。」

  「牛皮糖?」她有些不懈。

  「就是保全部的岳非,他是我年輕時候不懂事、識人不明、誤交匪類的結果。」

  「真好。」她一臉羨慕的說。

  「好什麼?」認識一個牛皮糖似的傢伙,哪裡好?

  「你比找好,因為你還有機會誤交匪類,哪像我,連個好朋友都沒有。」她的語氣有些悵然。

  他眼神一閃,「你現在比我好。」

  「有嗎?」

  「因為你有個比好朋友還好用的男朋友。」他指著自己得意的說。

  「真的嗎?」有女性的好朋友可以說說女孩子的心事,她有些話又不好意思對他說,而且重點是,女的好朋友不會強迫她搬家,而他會。

  「你所有想對好朋友說的話,都可以對我說,而且有事我還會幫你解決,你搬家還有我當搬運工,這樣有什麼不好?等以後我們結婚,在冬天寒流來的時候,我還可以充當暖爐。」敖風舉例說明,這樣他還不好用嗎?

  「結婚?!」她嚇了一跳。

  「怎麼,難道你不想嫁給我?」他的濃眉打起麻花。

  「沒、沒有……呃,不、不是,太快了!」只要他一皺起眉,她就開始說話亂無章法。

  「是想還是不想,說清楚。」

  她居然還怕他呀,都成了戀愛中的男女,也一起生活快……唔,十天,天天跟在他身邊,居然還是怕他凶,嘖。

  「想。」她嚇得立刻謊出他要的答案。

  他聽得笑出來,拉她坐到自己腿上。

  「盈盈……」他摟著她,低頭輕吻著她。「你的膽子怎麼還是這麼小。」

  「我也很不願意呀……」她嫣紅著臉道,因為不習慣坐在男人的腿上,全身不自在地動了動。

  敖風逗弄的神色忽然僵了一下,悄悄移開她一點點。

  「我不會凶你,那是逗你的。」唉,這個小女人真是令人為她牽腸掛肚,唯恐一個不注意,她就被人欺負了。

  夏盈盈小心地又看了看他,確定他真的只是在逗她,心下一鬆,不覺伸出手摟住他的頸項。

  「敖風,還是你最好。」不會真的跟她生氣。

  「那當然。」他回答得理所當然。「那麼,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男朋友、唯一的男人,有什麼事或者受了什麼委屈都要告訴我。」

  「嗯。」她點點頭。

  「把我當成你最重要的人,不許有別人在你心裡的份量比我重。」

  她望著他,緩緩再點頭。「好。」

  他這才滿意。

  「可是,你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她小小聲地說。

  「哪裡不好?」這會兒他又虛心求教了,好不容易找到他要的女人,為她改變一點點不算什麼。

  她皺了皺眉,「你冬天可以當暖爐,可是夏天時就好熱。」

  「你嫌棄我?」

  「沒有、沒有。」她哪敢嫌棄他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只是提出一點疑問而已。」

  「夏天怕熱的話,開冷氣就好了,保證房間裡冷得像冬天。」這個問題很好解決。「還有問題嗎?」他一次解決。

  「沒有了。」她搖頭。

  「沒有?好,那換我問。」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哦。」

  「你打算嫁給找了,對不對?」

  「沒有啊。」

  「你提到夏天、冬天的問題,如果我們不睡在一起,你怎麼會想到那裡去?或者你是打算跟我住同一間房?」她要先同床他也不反對。

  「哪、哪有!」她的臉蛋倏地漲紅。

  「都不是的話,難道你想跟我分手?」他的語氣沉了下來。

  「沒有啊。」她從來沒有這麼想。

  「不分手,就是結婚。」他理所當然的推論,「挑個日子吧。」

  「太、太快了。」

  「可以現在不結,但你要給我一個時間。」她還在唸書,要她現在就嫁他為妻,是不太適合。

  「畢業後?」

  他沉吟著。

  「太久了嗎?」他看起來好像不同意的樣子。「不然畢業前半──」她話沒機會說完就被截斷。

  「好,就等你畢業。」敖風作出決定,「現在先訂婚,等明年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夏盈盈登時傻眼。

  他動作怎這麼快?這次讓她連商量的機會都沒有,當他女朋友還不到二十天,現在就成為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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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半夜裡,公司電腦當機,敖風在凌晨三點趕往公司,然後在早上七點──她應該已經起床並梳洗完畢的時間──打電話回家,要她替他帶衣物到公司。

  夏盈盈這才知道他在半夜就跑出去了,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發生嚴重的事。

  顧不得早上九點有課,她到他房間拿了他平常穿的襯衫、西裝和皮鞋,做了一份三明治早餐後,就搭捷運到公司。

  八點三十分,她跑進資訊部。

  「敖風。」她沒敲門,直接走進經理室。

  敖風從螢幕前抬起頭,「你來了。」

  「嗯。」她走到他身邊。「沒事了吧?」

  「沒事,問題已經解決了。」他笑了笑,接過她手上的提袋。「先幫我看著,我去換衣服。」

  上斑時間快到了,他總不能一身休閒服的坐在這裡,那實在是不太敬業。

  夏盈盈坐進他的位子,看著系統程式一個個被還原,這是主機被入侵後會做的還原反應。

  「盈盈,你早上有課不是嗎?快去學校。」敖風換好衣服,又是一個衣裝畢挺的資訊部經理了。

  「沒關係。」她作業已經交了,偶爾蹺一堂課老師不會生氣的。「我幫你做了早餐,你餓不餓?」

  「餓暈了。」他做了個虛弱的表情,逗笑了她,等他開始吃三明治,她就出去幫他泡了一杯咖啡進來。

  「昨晚發生什麼事?」她把一杯Latte放到他桌上。

  「沒什麼,老問題了。」就說吧,防火牆還沒重新架構好之前,他們果然是不能太放心的。

  「我可以幫上忙嗎?」望著他因睡眠不足而咯顥疲憊的雙眼,她的心有點疼。

  「沒問題的,你認為我應付不了這種小問題嗎?」被自己的女人瞧不起,可會傷了他的男人自尊。

  「當然不是。」她笑了出來,然後真心地說:「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咦,他的小女人在關心他耶!

  不管此刻門外職員是不是愈來愈多,也不管此刻是不是在辦公室,敖風伸手將她拉坐到膝上。

  「敖風,這樣不太好……」夏盈盈掙扎著,很不習慣,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

  「我的懷抱你總要待慣的。」他握著她的腰,不許她亂動。「以後我抱你的機會多得是。」他量了量她的腰身,「唔,你會不會太瘦了?」他邊說邊以手測量起她的腰,引來她一陣麻癢感。

  「敖風!」她急忙拉住他的手,雙頰紅艷,嬌嚷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你快放開我啦!」

  「給我一個吻,不然不放。」他笑著與她談條件。

  「別鬧了!」吻?為什麼是現在?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快!不然待會兒打卡鐘一響,隨時有人會闖進來。」他淡淡地催促,該讓這個小女人學會主動親近他了。

  「一、一定要嗎?」掙不開他的手勁,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要她主動吻他?她……

  「你還有兩分鐘。」他瞄了時鐘一眼,提醒她。

  沒時間了。

  意識到這一點,夏盈盈立刻將唇笨拙地覆上他的,敖風只回應,卻不主動挑誘。然而這個吻,卻比以往都更令兩人心動。

  打卡鐘聲一響,她驚醒過來,立刻後退。敖風也不為難她,讓她順利跳開他懷抱。

  「你你你……你欺負我!」她指責著他,可惜臉上未褪的紅潮,完全呈現不出一點指責的效果。

  「不然,我讓你欺負回來。」他站起來就要摟她入懷,再吻一次。

  「才不要!」她低叫,趕緊閃到另一邊。「我、我要去學校了。」說完,她拔腿往門口沖。

  但她才跑了兩步,手碰觸到門把,纖腰卻已叫人由背後摟住。

  夏盈盈驚嚇地倒抽口氣。

  「小心。」耳畔傳來他低沉的叮嚀聲。

  她偏首回望著他。

  「下課就過來找我,嗯?」

  「好。」她點頭,他這才放手。

  「快去吧。」她再不走,恐怕他會只顧著逗她,忘了還有一堆公事等著處理。



  下午三點,當夏盈盈來到千峻時,整個資訊部門陷入低氣壓裡,每個人對她打的招呼都很保留。

  夏盈盈雖然覺得怪怪的,但還是走進經理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問題,敖風又生氣了,所以大家的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咦?敖風不在。

  經理室空無一人,猜想他可能又去開會,所以她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來,繼續做歸檔的工作。

  她的手才剛放到鍵盤上,經理室的門就被推開,一群人走進來,以程勳為首,帶著幾名資訊部的同事、兩名警衛。

  「你們有事嗎?」敖風不在耶。

  「有,不過我們找的是你。」程勳一臉凝重的說。

  「找我?」

  「昨天晚上,公司的主機遭駭客入侵,你應該知道吧?」

  她點點頭,「知道。」

  「那名駭客知道公司的高層通行密碼,要不是值班的工程師及時發現不對勁,把那名駭客攔下來,公司的機密資料就全被偷走了。」

  夏盈盈疑惑地聽著,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特地來告訴她這些。

  程勳歎了口氣,「學妹,你應該承認。」

  「承認?」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這種事。」程勳一臉沉痛。「你既然敢做這種事,就應該有被逮到的心理準備,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再否認也沒用了。」

  「學長,你到底在說什麼?」她完全不僅。

  「昨天晚上入侵公司主機的人,就是你。」

  夏盈盈面色突地刷白。



  「敖風,這是怎麼回事?」看到昨天晚上的事件報告,陸向烽語氣凝重。

  「我也很想如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從昨晚事情發生到硯在,敖風已徑從驚訝轉為冷靜了。

  根據公司的危機處理程序,當資訊部門發生危機時,以保護公司資料為優先,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要恢復公司的正常運作,至於問題可以稍後再追查。而主機裡,儲存著一切使用程序與讀取紀錄,只要在事後把主機資料調出來看,便可以瞭解事件發生始末。

  從昨天晚上的紀錄資料看來,主機裡的資料的確遭到竊取了。

  「這種狀況不應該發生。」敖風累,陸向烽更頭疼。

  如果公司最新推行的企畫或產品方案、報價單等質料流傳出去,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從上次病毒的事件發生後,我就將公司的資料全部加密,除非透過特殊的解密程式,再加上你親自授權的密碼,否則任何人都無法看見正確的資料,所以公司的機密應該沒有洩漏出去。」

  「那些被讀取的資料呢?」

  「只有舊的品名是真,但新產品、報價、企畫方案等,都只是一堆亂碼。」下載了那些資料,只是一堆垃圾。

  聽敖風這麼說,陸向烽稍稍放心了。

  「最近公司主機被入侵的次數未免太多了。」雖然有預先防範,但是這麼容易被入侵也太離譜了。

  「這也是我的疑問。」敖風聲音沉了下去。

  他已經特別加強過防火牆,就算有人想入侵,也不應該會這麼順利,但昨晚的那人顯然很厲害,因為他已經直接通行到高機密資料部分,要不是工程師發現不對,及時通知他,依那種入侵的逮度,等到今天早上,主機裡的資料就要洩光光了。

  「敖風,我很不願意懷疑,但是依這種情況看來,你必須徹查整個資訊部。」為了保護公司,陸向烽只好作出這種決定。

  一旦徹查,整個部門至少癱瘓三十六小時,這對一家大公司來說,是很嚴重的損失,更別說珠實大展迫在眉睫。

  「敖風,你在嗎?」桌上的電話閃著緊急燈號,傳來岳非略帶焦急的聲音。

  「什麼事?」敖風皺起眉。

  這傢伙怎麼回事,有事不會直接上來嗎?幹嘛待在他的辦公室,啟動直接通訊系統?

  「小助理出事了。」岳非語氣難得的凝重。

  「盈盈?」

  「十分鐘前,資訊部大亂,要不是我收到消息趕來,小助理現在已經被送到警察局了。」

  敖風臉色一變,「我立刻下去。」說完,人已經衝出去。

  陸向烽拿起桌上的報表,看到最後一份送上來的貧料,突然知道了原因。

  根據主機的紀錄,入侵主機的終端機,就在敖風的辦公室,而終瑞機的序號,正是敖風附屬的子機。



  資訊部人員全停止工作,臉色凝重地坐在位子上。

  岳非站在經理室門口,臉色蒼白的夏盈盈被他擋在身後,程勳領著人站在另一邊,與岳非對峙。

  敖風從總裁室飆下來,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這是怎麼回事?」他非常克制才沒有大吼。

  「經理,我們找到入侵主機的駭客了。」程動轉身看著他,臉上帶著微笑。

  「哦,是誰?」

  「就是她,夏盈盈。」

  「哦?」敖風忍怒的聲調,徘徊在失拄邊緣。

  「這是我從主機裡印出來,剛剛附上報表的最後紀錄。從這裡頭的資料顯示,入侵主機的終端機,就是夏盈盈的電腦。」程勳得意地道。

  「哦?」敖風回應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剛剛才印出來?是故意不讓他看,然後直接來找盈盈的麻煩嗎?

  「大家都知道,公司主機最近接二連三出狀況,身為值班工程師組長的我,當然必須多注意主機的狀況,所以我讓所有值班的工程師時時注意主機show出的訊息,這才在昨晚及時發現入侵的駭客。」

  「就算終端機是夏盈盈使用的,這也不能證明駭客就是夏盈盈。」一名資料登錄員小聲地提出反駁。

  「身為資訊部門的一員,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電腦只有自己能侵用,這是其一。再者,高階主管的密碼,只有主管自己才知道,昨天的駭客所用的密碼,正是敖經理所使用的通行碼。當然,敖經理不可能是駭客,昨天晚上他也不在公司,那麼,又有誰能拿到敖經理的通行碼?」程勳懷疑的眼光,很自然地落在夏盈盈頭上。

  「只有她!」程勳伸手指著她。「因為她是最接近經理、也是讓經理最信任的人,只有她能知道經理的密碼。」

  「是嗎?」敖風暗自咬牙切齒。

  「經理,事到如今,你不能再袒護夏盈盈,請你公事公辦,將夏盈盈交給警方處置。」程勳說得合情合理。

  「你所說的只能證明盈盈有嫌疑,但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盈盈就是入侵的駭客。程勳,在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就帶著人在公司裡鬧,還把警衛叫來,卻沒有知會我一聲,分明是不將公司規章看在眼裡。」岳非語氣很和緩,但眼神犀利無比。「如果駭客不是盈盈,她可以告你誹謗。」

  「這……」程勳無言以對。

  「論職階,你只不過是值班工程師的組長,上面還有課長、經理等人,而你卻沒有知會直屬上司一聲,顯示你目中無人,無視於千峻企業員工條款的存在。依公司規定,不經上司同意而妄行、引起公司混亂者,最嚴重的處罰是可以解雇,並要求賠償公司的損失。」岳非對公司章程十分清楚,因為修改條文就是他擬的。

  「這……我也是為了公司好,才這麼做的。」程勳強自鎮靜。

  「但到目前為止,除了引起資訊部門人員怠工、胡亂將別人定罪,並帶人起哄外,找看不出你對公司「好」在哪裡。」

  岳非這話說得眾人一致點頭。

  是呀,沒事弄得大家一點工作心情也沒,簡直就是來搗亂的。

  「就算我沒有證據好了,但密碼是從敖經理手上洩漏出去的,絕對沒錯。」眼見定罪不成,程勳立刻換另一種說法。

  「那麼要負責的人,應該是我。」看完主機的報表資料,敖風冷銳無比的眼神立刻直射程勳。「這件事我會親自向總裁解釋。但你延遲交這份報表,沒有我的簽閱就送交總裁室是什麼意思?」

  「經理,你別誤會,我沒有越級呈報的意思,只是報表比較晚印出來,所以我才比較晚交。」程勳答得誠惶誠恐。

  「那為什麼只有給總裁的那份資料裡有這張報表,給我留存的這份卻沒有?」

  「呃、這……可能我少印了一張。」

  「對自己分內的工作,你交代不清;非你分內的抓賊工作,你倒做得很勤。」敖風的笑容極冷。「看來,你比較適合待在保全部當警衛,留在資訊部未免跟你的志趣不合,我該寫份人事異動報告,把你調到保全部才對。」

  「經理,你誤會了,我完全沒有想去保全部的意思。」程勳急急的辯解,「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公司好,站在保護公司的立場,絕對沒有任何對經理不敬的意思。」

  「廢話一堆。」敖風懶得再跟他浪費時間。「程勳,現在立刻回你的工作崗位,只要你再送錯一份報表,就革職查辦。」

  「經理……」

  「滾回去。」

  「是。」程勳連忙帶著手下離開。

  「岳非,把你家的警衛帶回去好好管教。」敖風看也不看杵在一旁的保全部人員。

  「我知道。」不只資訊部,看來連保全部都需要好好特訓一番,居然有人瞞著他擅自行動,叫他這個保全部經理實在太難看了。

  臨走前,他拍拍好友的肩,以示支持,還不忘對夏盈盈自我介紹道:「盈盈,我叫岳非,是保全部的經理,也是這傢伙的好朋友,初次見面……」

  「快回去辦公,別摸魚!」敖風拎起好友的領子,往門口帶。

  「好好好,我自己走就是。」岳非很識相,乖乖離開。

  最後,敖風轉向資訊部的大辦公室,沉聲道:「全部給我開始工作,否則以曠職論!」

  眾人連一聲「是」都不敢應,立刻把臉埋回螢幕前,鍵盤與滑鼠答答答敲動的聲音此起彼落,表示他們非常認真工作。

  敖風利眸一一掃過眾人,確定大家都在工作後,便拉著臉色依然蒼白的夏盈盈回到辦公室。



  陸向烽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繼續處理每天都會堆積如山的公文。

  已經一個小時了,沒有任何「災情」上報,那表示敖風沒在資訊部噴火,事情應該圓滿解決才是。

  「總裁,敖經理求見。」對講機裡傳來秘書的聲音。

  「請他進來。」他回應。

  不一會兒,敖風推門進來,遞上停職書。

  「這是做什麼?」陸向烽望了停職書一眼,淡淡地問。

  「通行碼是由我這裡洩漏出去的,所以我也有嫌疑,應該暫停職務,等待真相大白。」敖風平靜地道。

  「你停職了,誰來抓這個內賊?」

  「內賊也有可能是我。」

  「如果內賊是你,那千峻的下場會是垮台,而不只是這種小危機。」陸向烽給他一個別開玩笑的表情。「我公事忙得很,展覽在即,實在沒時間欣賞你的幽默。」意思是停職免談,有話快說。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明天不會來上班。」敖風淡淡道。

  陸向烽蹙眉,「別告訴我,你會對這種拙劣的陷害伎倆認輸。」

  「確實如此。」敖風居然還笑得出來,差點讓陸向烽掉了下巴。「暫時認輸。」他追加一句。

  「怎麼回事?」

  「內賊是程勳。」在他搞出這麼一出陷害大戲的同時,也證明了他就是那個搗亂的人。

  「你肯定?」

  「第一,如果他問心無愧,不必隱瞞最後一份報表。第二,他太急於將罪名冠在盈盈身上,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居心。」一個人如果不是要遮掩自己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會作賊的喊捉賊?

  程勳的推理說詞,自以為天衣無縫,但在剛剛與岳非的幾句對談上,早已漏洞百出,他沒有當場揭穿,只是不想打草驚蛇而己,否則就憑那種別腳的演技,還真以為騙得了人?別傻了!

  「既然肯定是他搞的鬼,為什麼不拆穿?」升向烽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能定他的罪,也因為,我想知道究竟是誰指使他這麼做,目的何在。」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敖風就已經想到這一眉,所以他才沒有立刻噴火,並不是因為礙著對夏盈盈不利的舉證,他才心虛不罵人。

  「但你又為什麼堅持要自請停職?」

  「我不在,主機裡屬於我的權限就不能使用,那麼程勳就再也陷害不了我和盈盈。離世紀珠實大展開展的日子剩沒幾天,如果他的目的和這有關,那麼只要我不在,就是他行動的最好機會。」憑程勳值班組長的權限,有權隨時開啟或關閉防火牆。

  「你想設陷阱讓他跳?」

  「如果他夠聰明,就不會中計。」但看程勳長成那種貧血的模樣,連陷害人都用這麼別腳的方法,就知道他很笨。

  「萬一他的目的與珠實大展無關呢?」

  「那更好,一旦我不在,對他想偷公司的任何資料,或做任何破壞都是最佳的機會,他更沒道理會放棄這種機會。」

  「好吧。」陸向烽點頭同意。「我會簽下公文,資訊部敖風經理洩漏通行碼,即日起停職一星期,閉門思過,如年假、全勤,以及休假薪資,待下個月董事會召開時,再議處分,如何?」

  「很好。」敖風很滿意。

  「那你不在的時候,資訊部怎麼辦?」群龍不能無首吧。

  「就讓岳非兼著做吧。」是好朋友,替他分憂解勞是應該的。

  「這樣岳非會不會太辛苦?」陸向烽掏出身為老闆應有的體恤屬下的良心,擔憂地問道。

  「不會,憑岳非過人的能力,不過是兩個部門,他絕對能夠勝任,而且游刃有餘。」敖風替好友打包票。

  「好吧,那就這麼辦。」

  此刻,在保全部處分完兩個擅作主張行動的警衛的岳非,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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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6 00:23: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剛才被這麼一鬧,他又沒有先安慰她,盈盈心裡一定很害怕。敖風邊下樓邊想。

  現在停職的事搞定,他得在岳非發現自己被陷害、跑來向他抗議前,帶著盈盈快溜。

  回到資訊部,敖風快步走向經理室,不到五秒鐘,突然又衝出來。

  「盈盈呢?」他吼問,燃火的眼神掃過整間辦公室。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迴避。

  「夏小姐她……剛剛走了。」角落裡傳來回答,不知出自哪個人。

  「走?為什麼?你們怎麼沒攔住她?」

  「經理,夏小姐堅持要走。」剛剛的聲音,努力擠出膽子繼續回答。「經理離開後,程勳又跑來,不知道對夏小姐說了什麼,結果夏小姐就堅持要走,我們攔都攔不住。」

  程勳?

  一陣狂風隨即飆向值班組。

  「你對盈盈說了什麼?」敖風一把揪起程勳的領子,差點讓他腳踩不了地。

  一百七十公分跟一百八十三公分之間,是很有距離的。

  「沒、沒有啊。」

  「沒有?」敖風怒眸一瞪。「如果沒說什麼,她怎麼會被你氣走?」

  「經理說的……是夏盈盈吧?」程勳試圖扯回被揪住的領子,最後敖風一把甩開,他踉蹌了幾步,連忙站穩。

  「廢話少說,你到底跟盈盈說了什麼?」敖風本來就沒什麼耐心,現在唯一可以讓他有耐心的「藥方」又不見了,雄獅怒吼,差點炸翻整個資訊部。

  「我只是念著盈盈好歹是我學妹,去勸勸她而已。如果事情是她做的,她就應該承認,免得拖累經理,讓經理難做……」

  「誰准你雞婆管別人的事?你工作太閒了是嗎?」敖風咬牙切齒地問。

  「我都是為經理著想啊!」虧他還能說得一臉誠懇。

  「盈盈承認事情是她做的,她自己離開了?」敖風再問道。

  「沒有。」程勳搖搖頭。「她怎麼都不肯承認事情是她做的,所以我告訴她,都是因為她才害得經理被人懷疑、害得公司人心惶惶,如果她喜歡經理,就不應該繼續待下來,因為她在這裡,只會害了經理──」

  砰的一聲,程勳被一記鐵拳打飛出去,牙齒當場掉了三顆。

  「如果盈盈沒事,你也沒事;如果盈盈跑出去出了什麼狀況,你放心,我絕對會讓你的牙齒全掉光!」撙下話後,敖風轉身衝了出去。

  「嗚……嗚嗚……」程勳不只牙齒掉了,臉也腫了老高,忍不住哀叫。

  但是沒有人理他。

  經理嚴懲平常老愛作威作福的小人,真是大快人心啊!



  悶熱的秋夜,突然下起一場雨。

  下班時分,商業區辦公大淒外的人行道上,充斥著來來往往的白領、粉領人潮,手上拿著傘,疾步走著。

  只有夏盈盈的步調跟別人不一樣,也沒有撐傘。

  她應該買菜回去煮晚餐的,可是超市逛了一圈,推車裡沒半樣東西,她兩手空空地又走出來。

  她沒跟他說一聲就離開,他一定很生氣吧?

  可是,她看到了他打算呈報的自請停職書。

  因為昨晚的事,因為她是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因為他的通行碼洩漏出去,所臥他要自請處分。

  可是,那些明明不是他的錯……

  當他拉她回經理室後,就逕自打起文件。他沒有罵她,連問也沒有問一聲,只交代她別出去,然後就上樓去了。

  雖然,她並不完全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從電腦資料顯示、從學長的指責裡,她多少明白:如果他會受到任何懷疑、如果他要自請處分,也是為了保護她。

  在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她永遠都脫離不了「嫌犯」這兩個字。

  雖然下午才在資訊部發生的事,但因為鬧得太大,不到一個小時,幾乎整棟大樓各處室都聽到風聲了。如果那些私下的議論,只是針對她而來,那麼她可能會傷心一下下,但問心無愧,她還是可以坦然面對別人。

  可是那些不堪的揣測裡,也包括了他……

  「下午的事,已經傳遍整個公司了,你知道嗎?」程勳這麼說。

  她訝異,也心慌了起來。

  「因為是經理帶你進公司的,加上你們兩個的私人關係,敖經理端正的形象,成了輕易被蠱惑於指掌間的繞指柔,昏庸不明,甚至監守自盜。他這個資訊部的君王,因為你這個美人而敗棄江山。」程勳表情嚴肅的指責道。

  因為她?!

  「公司裡最可怕的就是流言,一個傳一個,早就把事實完全扭曲了。」他歎了口氣。「學妹,如果你真的愛敖經理,就不應該害他,讓他因為你遭到莫須有的措責。如果事情真是你做的,就快點承認,別再連累經理了。」

  「不是我……」她根本什麼都沒做!

  但在眾人眼裡她是最大的嫌疑犯,她的辯解有誰會聽?

  夏盈盈沿著馬路一直走,無神的眼瞳裡滿是迷惘,視而不見地走過一盞又一盞的華麗街燈,聽而不聞街上穿來橫去的喧囂車陣,雨停了,她的衣服濕了,雨又綿綿地下,浸透臉龐的是而還是淚?

  學長假意來勸她,一臉和善,可是眼神卻深沉的可怕,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她還是順他的意,離開了。

  因為……她不想害到敖風。

  人聲突然熱鬧了起來,小販叫賣聲交雜,夏盈盈茫然的抬起眼,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走到龍山寺。

  雨勢沒有阻止來逛夜市的人潮,來往的人三三兩兩手牽著手,只有她孑然一身,什麼也沒有。

  敖風,敖風……

  靠著牆壁,她從站著,到蹲下;從看著人群,到垂下眼什麼也不理,不知不覺,夜漸漸變深……



  她到底去哪裡了?

  凌晨兩點,敖風還開著車在大街小巷轉來轉去,不放過任何一個獨行的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像她的背影。

  可是,他們都不是她。

  從下午五點他衝出公司,先是回家,但沒看到她,那麼她還能去哪裡?她與家人感情並不親,不可能跑回去,那麼,她到底還能去哪裡?

  連續找了七個小時,敖風愈找愈著急,幾乎想去報警了,偏偏手機在這個時侯響起來。

  「不要吵我!誰都不准來吵我!」他開口大吼,然後掛斷電話,對方根本沒有出聲的機會。

  不對,會不會是盈盈打來的?他連忙按下來電號碼。

  呿!是岳非。

  把手機丟到一邊,他繼續開著車穿梭在大街小巷,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敖風心裡的焦急已快到達極限。

  她到底在哪裡?會不會遇到危險?有沒有吃晚餐?有沒有在哭?是不是膽小的一個人躲在沒人知道的角落,不敢見他?

  哭?敖風靈光一閃,想起她唯一哭過的地方──龍山寺。

  車頭一轉,他立刻朝華西街夜市開去。

  凌晨三點半,就算是熱鬧的夜市也會變得冷清,龍山寺的門早已關閉,一切都顥得寂靜起來。

  他開著車沿著附近繞,就在龍山寺側門旁的圍牆邊,發現蹲踞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沒有多想,他立刻踩下煞車,然後下車跑向那道蹲踞的身影。

  她渾身濕答答的,臉蛋埋在曲起的雙腿間,動也不動,根本不知道面前站了個人。

  敖風蹲下來,輕喚的語音有點顫抖。

  「盈盈?」

  她沒反應。

  他等了一下,正打算再開口的時候,她忽然動了一下,緩緩抬起臉。

  「盈盈。」看見她的臉,確定是她,敖風突然有種虛脫的感覺。

  她真的會害他短命三年。

  「敖、敖風?」她依然是那種有點結巴的叫法。

  「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找你找了一夜,開著車跑遍大街小巷,擔心你沒吃飯、擔心你一個人是不是會遇上什麼危險,擔心得幾乎要報警了……」

  夏盈盈嚶嚀一聲,累積了一晚上的淚,終於傾洩出來,敖風只能住口,慌忙摟她入懷。

  「噯,別哭、別哭。」她渾身都濕透了。

  「嗚、嗚……」

  他擔憂的怒火還沒發作,她就已經哭成這樣,加上她狼狽的模樣,敖風哪裡還捨得責備她。

  「別哭,沒事了、沒事了哦。」他輕拍著她。

  「嗚……嗚嗚……」她還是哭個不停。

  敖風歎了口氣,打橫抱起她回到車上,將駕駛座往後移,然後把她抱到身前。

  淡淡的路燈照進車裡,雨絲飄灑在車窗玻璃上,而她的淚,因為身上傳來的溫暖,漸漸止了。

  敖風依然摟抱著她,知道她不再哭泣,卻不急著開口。

  就這麼抱著她,平撫他找人找了一整晚的心慌,也平息他堆積的鬱火:她竟敢對他沒信心,轉身就跑,實在很欠「再教育」。

  「敖風……」

  「嗯。」腦裡想著怎麼對她再教育,他應得漫不經心。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躺靠在他懷裡,不知不覺安了心,她閉上眼,更偎進他的懷抱。

  「你說呢?」她居然還敢問,敖風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的頭頂。「你不聲不響地跑掉,什麼東西都沒帶,當我回到辦公室沒看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當我知道程勳又來找你麻煩,我有多擔心你?」

  「你……學長……」聽他的語氣,像是去找學長算帳。

  「那傢伙欠揍!」敖風哼了一聲,「知道你跑出來,我只想著找你,從傍晚找到凌晨,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幾乎找遍整個台北市,最後才想到你有可能來這裡。」他的語氣頓了下,沉下聲道:「盈盈,你真的讓我非常生氣。」

  要是在這裡還找不到人,他其的不知道該到哪裡找了。

  「對、對不起……」她抬頭,他卻點住她的唇。

  「我不想聽這三個字。」他的嗓音低沉。「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

  「我……我不想害你。」她垂下眼,哽著聲說。

  「害我?」他不解的蹙起眉。

  「都是因為找,你才會被人批評,他們……說得好難聽……」她低著頭,沒看見他的表情。

  「怎麼個難聽法?」

  「他們說……說……」她說不出口。

  「讓我猜猜看。」他的音調很平靜。「嗯……說我偏袒你,說我縱容你,說我成了被蠱惑於指掌間的繞指柔,昏庸不明,甚至是監守自盜。說我這個資訊部的君王,因為你這個美人而要敗棄江山?」

  夏盈盈愕然地瞪大眼,「你怎麼知……」發覺自己承認了,她連忙閉上嘴。

  「我怎麼知道的?那還不容易。」敖風感到無趣地翻了個白眼。「從古到今,說到男人為了女人因私而忘公的形容詞,想來想去、挖來挖去不就是那幾句,憑公司裡那群文學造詣不高、滿腦子豆腐渣、滿身銅臭味的「廣播電台」,還能想出什麼新鮮的詞語?」

  呃,他把別人形容的好低級。

  「你以為我會在意那些三姑六婆、四叔九公的無聊話?」

  「你不在意?」他坦然的態度讓她好驚訝。

  如果換成是別人,就算不在意,也會因為這種情況而鬱鬱不得志,但他沒有,連一絲鬱悶都沒有,反而把那些說閒話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批評得一無是處。

  「我幹嘛要在意?」要是他在意,早就去賞那些長舌傢伙一人一拳了,只不過他不想浪費力氣而已。

  「你不怪我嗎?」是她害他備受批評的。

  「我誰都會怪,就是不會怪你。」他望著她,表情嚴肅。「盈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找你麻煩。你是我的女人,沒理由你被欺負,我卻不吭一聲,甚至站在別人那邊來指責你。」

  「如果錯的是我……」

  「一樣。」敖風說得毫不遲疑。「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未婚妻,也是我打算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我只會站在你這邊,幫親不幫理。」這才是他對她的偏私。

  夏盈盈聽得一怔,「可是……這樣很不明理……」

  「明理要幹嘛?明理也要看人使用的。如果面對的是一群卑鄙小人,跟他們講理簡直就是浪費唇舌,比愚公移山還蠢,不如直接開扁來得有用。」他只賞程勳一拳,還算客氣了。

  夏盈盈瞠圓著眼,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可是……這才像他啊!霸氣天成、一意孤行,雖然脾氣略縑暴躁,可是他的心卻很軟,尢其是對她。

  「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還有什麼原因讓你從我身邊逃走?」敖風決定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這種情況不可以再發生,天知道他的心臟可承受不起她失蹤的驚嚇。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敖風頓覺無力。

  就為了這麼一點小小的原因,害他差點擔心到白了頭髮。不過話說回來,依她這種單純的腦袋,是真的會這麼想。

  想到這裡,敖風突然覺得只K程勳一拳實在太少了,至少得讓他門牙全掉光才夠,真是氣死他了。

  「盈盈,你不相信我會保護你嗎?」他眼神嚴厲地瞪著她。

  「我……」

  「這種問題你還需要猶豫!」他簡直要抓狂。

  剛剛他掏心掏肺講的那些話,也說了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怪她的保證,難道她都沒聽進去嗎?

  「我相信你。」夏盈盈小小聲地說。

  「既然相信,為什麼還要走?」

  「我不要你因為我受到批評,那不是你的錯。」她不要他因為她而受委屈。「我看到你寫的自請處分書了,你要求停職,那不公平。」

  她在替他擔心。領會到這一點,敖風神情和緩了下來。

  「通行碼的確是從我這裡洩漏出去的,就算入侵的駭客不是我,我也有疏於保管的責任。」他語氣平淡的說,「所以,我自請處分不完全是因為你,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要為這件事負責。」

  「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對。

  「你聽我說。」他把手指輕放在她的唇瓣上。「是公事,就要公辦,我身為部門之首,更要以身作則,不可以逃避責任。被陷害這種事,在商場、職場上司空見慣,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因此而離開我,如果變成這種結果,那才是我承受不住的。」

  「承受不住?」她訝異不已。

  他這麼強勢、這麼強壯,不畏任何事,不怕任何人,可是他卻說他承受不住她離開他。

  「活了三十一年,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個小笨蛋肯嫁給我,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他眼裡閃著戲謔。

  「敖風!」她被他逗紅了臉,沉重的心情變得輕鬆。

  他笑了,緊緊摟著她。

  「盈盈,答應我,不要介意這些事了,好嗎?」

  「可是……」他的工作怎麼辦?

  「那些煩人的事讓我來處理,你只要安安穩穩待在我身邊就好。」

  「可是……」她只能成為他的包袱嗎?

  「如果你真的要幫我,只要做一件事就好。」瞧出她神情裡微帶落寞,他柔聲道。

  「什麼事?」黯然的眼神投射出希冀的光芒。

  「把你的膽子練大一點。」他望著她,語氣嚴肅。

  「膽子練大?」

  「你可以對我膽小,但不能被別人一嚇就跑。」至少要懂得躲到他身後,由他來保護。

  「呃……」這話說得夏盈盈心虛起來,因為她的確被別人一嚇,就跑離他身邊了。

  「盈盈,你不想陪著我過一輩子嗎?」他笑問道,神情別有深意。

  和他過一輩子……她望著他,眼裡流露出對未來的渴求。

  「想。」她點頭。

  「那麼,不會再不告而別,背著我跑走?」

  她猶豫著。

  他不會背棄她,可是她絕對不想害他,如果真要她選擇,她會寧願選擇離開他而痛苦,只要不會害了他。

  「夏盈盈!」她的猶豫令他況下臉。

  靠著他,她顫動了下,然後突然打了個噴嚏。

  聽到這聲哈啾,敖風立刻低咒出聲。

  「該死,你一定感冒了。」顧不得追問,連忙將她移到副座,扣上安全帶,再摸她的額頭。

  「會嗎?」她覺得身子熱熱的,一點都不冷啊。

  該死!她發燒了。

  「乖乖坐好,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她不要看醫生。

  「不准跟我辯,乖乖坐好。」他語氣兇惡。

  「噢。」她只能順從地應了一聲,沒有反對餘地。

  車子上路後,他一手控制著方向盤,另一手伸過來握住她的,她輕顫了下,然後收攏了手指。

  十指交握,而他有力地握住她,護住她的纖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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