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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汪孟苓】親愛的目擊證人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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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6-9-27 08:44: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這小妮子真是想當偵探想瘋了!
什麼職業不好做,
居然正經八百地開起徵信社來了?
女生搞徵信社?
不是他有性別岐視,
實在是——
瞧!一件案子都沒接成不說,
還轟轟烈烈地沾了命案!
這可好了,
他不二十四小時把她繫在身邊都不成!
天曉得他可是還有一櫃子懸案還沒破……
更要命的是,
她不感激他也就算了,
竟還誣他騷擾、虐待?
真是不知好歹的笨偵探!
如果可以,
他真恨不得一槍轟了她!
要不就……綁她一輩子!
嘿嘿!這主意好像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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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作者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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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6-9-27 08:45:0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好美!好美的紅!  

    沒想到你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有如此鮮紅、溫熱、香甜的——血!  

    哦,不!你不值得我讚美,完全不!  

    你該死!你該被千刀萬剮,該死無全屍——就像此刻,我已做到的一切!  

    瞧你這該死的肥豬,把這兒弄得亂七八糟的,我就大發慈悲幫你做最後一件事吧!  讓我來替你清洗吧——你瞧——這水和著鮮紅的血,看起來更美了!  

    只可惜,它就跟你的心一樣沒定性,轉眼就流走了——瞧,現在的你已被清洗乾淨  ,你的靈魂也該因此而得到救贖;但該死的,為什麼你看起來,還是那麼令人厭惡!  

    你實在該減肥了!  

    瞧你這圓鼓鼓、滿是肥油的肚子,簡直像是躺在解剖台上的青蛙。  

    青蛙?  

    哈——哈——你根本是只瘌蛤蟆!  

    一隻妄想吃天鵝肉的瘌蛤蟆,卻不知天鵝其實是有毒的!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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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6-9-27 08:45: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葛葳啊葛葳!你可千萬得想清楚,到底是八二三,還是八三三!?」  

    就像以往,她一緊張就開始自言自語,外加自怨自艾。  

    難道她真的不適合吃這行飯嗎?這是她開業半年來,唯一成功接下的第一筆生意,  結果此刻,她卻因記不清房間號碼而愣在這兒。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明明「跟」得好好的,偏偏來了個問路的,破壞了她的計劃  。  

    她不能搞砸,絕不能!  

    這不僅攸關她的肚子,更關乎她的自尊、能力和夢想。  

    夢想?沒錯!  

    矢志成為全市,甚至全世界最最偉大的女偵探,是她葛葳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當然,調查外遇是她最不感興趣的一類case,但在根本無從選擇之下,她只有接了  !  

    「管他八二三,還是八三三,如有必要,也只有一間間去試了!」  

    打定主意,她立刻毫不遲疑地往前走,走過轉角,不期然地迎面走來一個女人。  

    以從事徵信工作的本能反應,葛葳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瞧她頭頂著一寬邊大紅帽,臉上戴著一副大得足以遮住半張瞼的黑色墨鏡,根本讓  人看不清長相——葛葳立刻作出結論,她八成是背著老公出來偷情的,否則何必如此掩  人耳目?  

    與她錯身而過,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迎面撲來,濃烈得教葛葳忍不住皺起鼻頭,屏住  呼吸。  

    哦一一她真想告訴她,太濃的香水味是會嗆死人的!但她沒有,因為現在她有更重  要的事待辦。  

    深深吸了口「乾淨」的空氣,她再度向前走,率先來到八二三號房門前,她決定碰  碰運氣。  

    她把耳朵附在門板上傾聽力聽不真切;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試轉門把,沒想到只輕輕  一轉,門就開了。  

    「賓果!」  

    她低喊一聲,直覺知道自己摸對了門。  

    哈!她葛葳確實是有點天賦的,看來,她「鴻圖大展」的日子即將來臨,她將成為  全世界最偉大的超級女偵探!  

    透過窄窄的門縫朝內窺探,房裡空無一人,只聽見嘩啦啦的流水聲自浴室裡傳來。  

    敢情他們猴急成這副德性,連門都來不及鎖,就忙著鴛鴦戲水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  

    她閃進房內,立刻聞到方-那股嗆鼻的香水味。  

    天啊!她忍不住暗暗呻吟,難不成這飯店處處充斥著這種味道?為什麼這難聞的味  道會如影隨形地緊跟著她?  

    強忍住噁心欲嘔的感覺,葛葳悄無聲息地朝浴室前進,並緊握手中的相機,隨時准  備一股作氣地拍下僱主所要求的證據,好回去覆命。  

    浴室門半掩著,她再次為自己的幸運而竊喜,今兒個幸運之神始終眷顧著她,事情  順利得超乎她的想像。  

    她躲在半掩的門扇後,熟練地將眼睛貼在相機鏡頭上,隨時準備接下快門——但,  一切美好的期望,卻透過鏡頭化為烏有。  

    浴室裡空無一人?只見強勁的水勢自蓮蓬頭激沖而下,發出嘩啦啦的水流聲。  

    移開相機,葛葳骨碌碌地轉著眼睛四下梭巡,最後將視線定在浴缸裡——天啊——  那是什麼?  

    誰會在飯店裡殺豬宰羊?  

    那黑色的毛髮不像是動物,倒像是……霍然了悟的葛葳就像被魔術棒定住一般,全  身忽地動彈不得。  

    哦一一浴室有人,但卻是個死人!  

    她想跑,但兩條腿卻虛軟得似風中柳絮,顫抖得連站都站不穩。  

    她全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凝結成冰,一股透骨的寒氣自心底竄起,疾速蔓延至全身  每一個細胞,那沉重的壓力幾乎將她淹沒,使她透不過氣來……強烈的恐懼侵襲著她,  葛葳扯開喉嚨,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啊——啊——」  

    她不斷地尖叫,再尖叫……漸漸的,她的意識變得模糊而空白,眼前蒙上一層黑暗  ……她的靈魂也終於得到了短暫的解救。  

    一向人聲嘈雜的刑事組,如今卻一反常態的安靜無聲,一夥幹員正群聚在組長辦公  室門前,聚精會神地貼耳傾聽。  

    極為諷刺的,反倒是待在門裡面對指責炮轟的當事人,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無關緊  要的模樣。  

    「陳皓,你到底要搞到什麼地步才甘心?你明明知道局裡已經接獲夠多對你不滿的  投訴了!」季芸激動地叫囂,和陳皓的冷靜自若恰成明顯的對比。  

    「我不在乎。」  

    「我在乎!」她惱火地瞪著他。「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組長擺在眼裡?」  

    當然沒有!他陳皓絕不會讓一個女人騎在他頭頂上,再則,他自認自己所做的一切  並沒有錯!  

    「我叫你暫時別碰黑狗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從命令!?」  

    他冷冷地反駁:「我跟他冤家路窄,是他自找的。」  

    季芸無奈地跌坐回椅子上,對於他的說辭,她無力反駁。據太保報告,黑狗的確是  陳皓在執勤時無意間碰上的,是對方先有意挑釁,而陳皓當然樂意奉陪。  

    黑狗是有名的黑道人物,陳皓已經盯了他好久,兩人早看彼此不順眼。  

    「好,就算這是黑狗自找的,但你也沒必要下那麼重的手吧!」季芸激動地揮舞著  手中的驗傷報告。「你把他打得重傷住院,肋骨斷兩根、雙手脫臼,臉腫得連他家人都  認不出他來!現在人家要告你,你怎麼辦?」  

    「悉聽尊便!」陳皓仍舊不為所動,非但沒有一絲悔意,反而還有滿心的不甘。「  像他那種人渣,少一個是一個,沒打死他已經算他走運了!」  

    季芸無法忍受地翻眼向天。  

    「拜託!你當自己是什麼?『執法先鋒』?還是什麼『罪犯終結者』?別忘了你是  警察,不是明星,這更不是在拍電影!」她已忍不住改用哀求的口吻了:「我拜託你,  別再那麼衝動了,行不行?你有沒有想過,再這樣下去,你可能會被調到某個雞不拉屎  、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去!?」  

    當然,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無論陳皓捅了多大的漏子,她也會設法擋下來;  因為,她不希望他離開她……她悄悄打量著陳皓那剛毅有形,比陳列在美術館中的古希  臘戰神雕像更英俊、更能震撼人心的臉龐,季芸的心立即溢滿似水的柔情。  

    他那如鷹般銳利有神的雙眸,令男人不寒而慄,卻令她為之著迷;他那正義凜然、  嫉惡如仇的男子氣概,雖然屢屢帶給她不少麻煩,但私心裡,她對他欣賞、佩服得五體  投地。  

    表面上,他們水火不容,但事實上,她冷漠的心早為他融化、燃燒。  

    她季雲,一個比大多數男人更強悍的女人,卻沒有膽量對他表白心跡。  

    這將是一個她永遠鼓不起勇氣說出口的秘密。  

    「如果你怕被我連累,大可寫報告要求調走我。」  

    他那滿不在乎的態度,再度引得她勃然大怒。「你少在那逞口舌之快!哪一天你真  被調到鄉下去,甭提什麼打擊罪惡,我看你只有尋找失蹤牛羊的活好干!」  

    陳皓正準備反唇相譏,季芸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立刻抓起電話。「局長!是,我是季芸……」  

    接著,她的臉色時而凝重,時而疑惑,低聲回答了幾句,又靜默了下來。  

    陳皓暗暗觀察著她,他猜測,或許是上頭做出了對他的處分!  

    「是……我知道……我會處理!」最後,季芸甚是愉快地掛上了電話。  

    陳皓露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說吧!他們打算怎麼處分我?」  

    「算不上處分。」她微頓,又接著說:「八號分機傳來消息,『XX飯店』發生一起  命案,由你們第二小隊負責。」  

    陳皓忍不住提醒她。「我手邊還有幾件重大案子待辦。」  

    季芸未加理會,只是逕自走向門,一把拉開門——接著,她眼見自己的手下,一大  群虎背熊腰,昂藏七尺之軀的刑事幹員,卻像耍寶的小丑似的,前仆後繼地跌了進來,  就像被一球擊倒的保齡球瓶,全部跌成一堆。  

    「你們在幹什麼!?」季芸發出如雷的怒吼,連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隱隱作疼。  

    幾個大男人紛紛因偷聽被逮個正著而面紅耳赤,唯有小林因被壓在最下面,發出疼  痛的哀嚎。  

    季芸幾欲噴火。「小林和太保留下,其它的都給我——出去!」  

    幾個大男人匆匆地退了出去,謹慎地帶上了門,只求能就此阻隔季芸沖天的怒火。  

    太保一把拉起小林,又偷偷朝陳皓使了個眼色,發出疑問,但陳皓只是聳肩以對。  

    「你們給我聽著!『xx飯店』發生了命案——」季芸朗聲吩咐:「陳皓和小林立刻  趕去處理,而太保——」  

    「太保和小林去飯店。」陳皓不以為然地打斷她。「我要去辦何彪的案子」  

    「到底我是組長,還是你?」季芸極具權威地再次下達命令。「陳皓和小林趕去飯  店,太保跟我去查何彪,至於你們手邊其它的案子,先交由第三小隊去負責。」  

    「你說什麼?」陳皓激烈地抗議:「你憑什麼把我的案子移交給別人,而要我去辦  極可能只是自殺的這種小案子?」  

    季芸根本不理會他。「我傳達的已經夠清楚了,立刻分頭去辦!」  

    「是!」  

    太保和小林點頭稱是,但陳皓卻仿如掙脫枷鎖的老虎般,衝向季芸,忿怒地咆哮:  「你無權這麼做!那些案子是我的,是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查出點頭緒的,你無權在這  種時候要我放手!」  

    他一副齔牙咧嘴,想將季芸生吞活剝的模樣,嚇得太保和小林只好一人一邊緊緊地  拉住他,免得陳皓在衝動之下,做出毆打上司的罪行來。  

    季芸倒是毫無畏懼地面對他。「我當然能,因為這是上頭的意思。」  

    就她私自以為,這是很完美的解決辦法,陳皓必須冷卻一下他過剩的鬥志。  

    「我想你心裡明白,上頭很不滿意你最近的表現,所以決定指派一些比較單純,不  足以令你衝動的案子給你。」  

    「我衝動得正足以破案!」陳皓再一次對著她嘶吼。  

    「別對我吼!」事實上,她自己也在吼。「這是上頭的意思!你也不想想,自己已  經惹了多少麻煩,被記了多少過!不僅你升不了職,連帶地拖累了上頭,你知不知道!  」  

    「你們求的只是陞官發財嗎?」陳皓嗤之以鼻,打心底瞧不起他們這種「功利」心  態。  

    「我們不是,我們跟你一樣想為民除害,打擊罪犯,但你那種激烈的手段,卻不是  別人能接受的。」  

    「別人是指誰?你?或者是局長、署長?還是指無辜的受害者?」陳皓眼眸閃現出  鑽石般堅定的光芒。「我只想幫助善良、無助的老百姓,讓他們免於惡徒的侵擾,我不  在乎手段有多激烈,更不在乎能不能升得了官!」  

    「警察是一個專門維護正義的組織,我們必須比別人更守法,如果每個警察都跟你  一樣崇尚以暴制暴,這個社會便會亂成一團的,你知不知道!」  

    「組長說得對。」小林趕緊打圓場,架著陳皓離開。「飯店命案也是人命關天嘛,  咱們先趕過去再說……」  

    臨出門,陳皓又不甘心地回頭斜睨著季芸,口出譏諷:「我只希望你在陞官發財之  後,不會因為良心過不去而寢食難安!」  

    看著陳皓離去,季芸疲累地歎了口氣。  

    她絕不是陳皓所說的那種人,她也跟他同樣有一顆嫉惡如仇的心,只是她無法認同  那種以暴制暴的行事方式。  

    唉──或許他們誰都沒錯,錯只錯在理念的不同。  

    她只擔心,像陳皓那種剛正不阿的個性,很可能會替自己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  危險。  

    「記者現在所在的位置是『XX飯店』,觀眾可以由鏡頭清楚地看到,命案現場已被  警方所封鎖,但據可靠消息指稱,死者很可能是『冠亞實業』的負責人──歐陽雄。歐  陽雄擁有全東南亞最大的制糖工廠,平日樂於公益,曾將私人產業捐贈予政府,用來作  為運動場地之增設,並於年前有意進軍政壇而廣受注意。目前全案正由警方嚴密偵辦中  ,詳細報導請收看本台的晚間新聞。」  

    一連串極專業的報導後,關偉傑朝鏡頭彈了下手指。  

    「OK!關機。」  

    攝影師小李輕巧地卸下肩頭上的攝影機,甩動手臂藉以伸展略顯僵硬的肌肉。  

    「咱們現在只有等了。」  

    「我看得找個門路,拍些不一樣的東西回去……」關偉傑直嘀咕。  

    這樣的報導誰都能做,但他不是普通人,他是關偉傑──挖掘真相的第一流大記者  ,他要的是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小李佩服地看著他,關偉傑在他們電視台內素有「拚命三郎」之封號,新聞搶得之  凶,足可謂:「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關偉傑正苦思無突破之道,乍然見到一個甫自電梯走出的身影,立刻心花怒放,仿  若見到救星一般。  

    他馬上趨近他。「陳皓!這則新聞果然大有來頭,連你這屢破重案的英雄人物,都  被派來了!」  

    「這案子有什麼來頭?」他反問。  

    關偉傑刺探地回答:「聽說死者是『冠亞實業』的負責人——歐陽雄,你不知道嗎  ?」  

    陳皓沒有說話,看來這些記者真的神通廣大,消息比他還靈通。  

    其它記者紛紛圍了上來,但都被警員擋了開來,除了關偉傑;他幾乎像第二層皮膚  般地緊貼著陳皓。  

    陳皓在命案現場外停下腳步,回身看著他。「阿傑,有話下次再聊,我現在有公務  在身。」  

    誰聽不懂他的逐客令,但他才不聽!  

    「陳皓,我有個不情之請──」  

    「不!」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關偉傑直抗議:「我甚至還沒說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答案是──不!」  

    他怎麼會不懂關偉傑那點心思呢?  

    他們可說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一起在美國求學,在惡劣環境下同甘共苦的生死至  交。  

    試想——一個人的右手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左手要做些什麼呢?  

    他們之間情如手足,不分彼此,但在公事上例外。  

    小林忍不住插嘴:「就連我都知道你想幹嘛,別傻了,咱們陳隊長可是剛正不阿,  從不循私的。告訴你吧!事關規定,不可能為你破例的。」  

    「規定?我所認識的陳皓最厭惡的就是那種死板的教條和規定,不對嗎?」關偉傑  討好地露齒一笑。  

    關偉傑確實瞭解他,但他可不打算在這種時候表揚他。  

    「不管規定,至少帶你進去對案情毫無助益,所以我的答案還是——不!」陳皓仍  是一貫實事求是的態度。  

    「那帶我進去也不至有妨害吧?」他反駁。  

    「會!因為你會像只蒼蠅盯著疽肉一樣地亂飛亂撞、礙手礙腳的,妨礙我辦案。」  

    「我發誓,絕不會!」關偉傑信誓旦旦的。  

    「什麼都不做?」小林故意糗他。「那你不如乖乖地待在外面,等著我們稍後出來  召開記者會,當著你們一票記者的面公佈案情吧!」  

    「我只是想要有第一手的資料嘛,至少看過現場,我會有更詳盡、真實的報導。」  關偉傑激昂地發表高論。「這是身為一個記者的使命感,我們有義務滿足大眾知情的權  利。陳皓,咱們是哥兒們,你不會連這點小忙也不幫吧?」  

    「不!」他轉身就想走。  

    關偉傑卻像八爪章魚似的緊扒著他不放。「陳皓,枉費我們二十幾年的交情,沒想  到你真的心如鐵石!」  

    他看起來很生氣,簡直氣炸了,但陳皓根本不當一回事。  

    並非他不重視和關偉傑的友誼,而是他明白,這是關偉傑的另一項計策──軟的不  行,來點硬的;「軟硬兼施」外加「纏人神功」,這是他最拿手的絕招。  

    「你難道忘了,當年——」  

    「我知道,」陳皓早算準了他會說什麼。「當年如果不是你幫我擋了那黑鬼一刀,  我早死在美國,現在也不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對你擺臭臉。」  

    「虧你還記得!」  

    「我怎麼可能忘得了!」陳皓忍不住調侃他。「你不斷對我耳提面命,屢次將它當  成威脅我的籌碼,阿傑,你根本不可能讓我忘記的!」  

    「那光榮的一刀,至今還留在我大腿上呢!別說你,我想忘都忘不掉。」他顯然深  以自己為傲。  

    陳皓無奈地呻吟:「阿傑……」  

    「這一刀或許不算什麼,你還有更對不起我的地方!」關偉傑加以指控。  

    「我?」陳皓大呼冤枉。「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你害了我一生!」關偉傑真可謂是血淚控訴:「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到現在  還是孤家寡人?每回我看上的女孩,最後偏偏都鍾情於你,你這算什麼朋友嘛!」  

    陳皓無奈地長歎口氣,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能怪他嗎?  

    唉——雖然明知道關偉傑一貫的伎倆,但多半時候他總會讓他得逞的,誰教他是自  己的拜把兄弟呢!對關偉傑,他實在沒轍。  

    同樣不勝其擾的小林,也終於受不了地說道:「隊長,就讓他進去吧!否則等我們  成功地擺脫他,裡面的屍體可能都長蛆了!」關偉傑還來不及表達對他的謝意,小林又  促狹地接著說:「再不然,你乾脆以『妨害公務』的罪名逮捕他算了!」  

    關偉傑戒慎地看著陳皓。「你不會吧?」  

    陳皓真希望他會,但……「我不會!」妥協之前,陳皓忍不住先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你一個,不准帶攝影機。更不准帶隱藏式照相機,而且不准你發表任何我希望你暫  時守密的消息!我能信任你嗎?」  

    「我以人格保證!」他立刻應允,雖然他很想挖獨家消息,但陳皓比任何獨家消息  都要來得重要,他絕不會背叛他的友誼,甚至害陳皓背上循私的罪名。  

    「好吧,你說服我了!」陳皓棄械投降。  

    關偉傑兩眼一亮,臉上佈滿期待的笑容。  

    「走吧!」  

    陳皓帶頭走,小林和關偉傑並肩而行。  

    小林忍不住想嚇嚇他。「喂!兄弟,我得先警告你,死人可好看不到哪兒去,瞧你  這斯文相,待會可別一看,把昨晚的晚餐全給吐了出來喲!」  

    關偉傑強自鎮定地深吸口氣,「沒事,我又不是沒看過死屍。」  

    提起膽子,他終於順利地進人命案現場。  

    「陳隊長。」一名幹探趨前而來。  

    「辛苦了!屍體呢?」陳皓詢問。  

    「在浴室。」  

    關偉傑立刻要往浴室沖,小林隨後跟了過去;陳皓正欲舉步之際,視線突然被房間  角落的一幕所吸引。  

    兩個年輕警員癱坐在地毯上,看起來面有萊色,似乎生了大病似的;而他們旁邊有  個嬌小的女孩,正細心照料著他們。  

    「那是怎麼回事?」陳皓問。  

    那名於探聳了聳肩。「那兩個是剛從學校出來的菜鳥,看到屍體就……」他又加了  一句:「不過,這次的手法確實殘忍!」  

    「那女的是哪個單位的?」陳皓的視線專注在女孩身上。  

    「第一目擊證人,是她發現屍首的。她的尖叫引來了服務生,飯店才報案的。」  

    「盤問過嗎?」  

    幹探深覺有趣地咧嘴一笑。「還沒時間,我們趕到時,她正在昏迷中,等她一醒,  就忙著照料那兩個遜斃了的菜鳥。」  

    陳皓不知道那女孩究竟哪裡吸引他。  

    她看起來是如此年輕,像是溫室中的一株花朵,但她的表現卻勝過那兩個大男人。  

    她才應該是那個癱座在地板上,瑟縮地顫抖、臉色蒼白得像鬼的一個;然而,她不  但若無其事,還有餘力反過來照料別人。  

    哦,不!或許她並不是真的沒事,從她那雙又圓又大,卻顯空茫的眼睛中,他看得  出來,她仍處於驚悸之中。  

    她並非不害怕,只是強裝堅強。  

    他之所以會多看她兩眼,或許就是佩服她那分過人的勇氣吧!  

    但他的腦際,同時又浮出另一個問題——這樣的一個女孩,為什麼會出現在命案現  場?他決定要親自好好盤查一番,在看過屍體之後。  

    於是,陳皓舉步走至浴室。  

    關偉傑和小林站在門口,一臉慘綠。  

    「怎麼了?」陳皓不解地問,關切地看著好友。「阿傑,還好吧!?」  

    關偉傑不敢開口說話,甚至連動都不敢動,因為此刻他眼前天旋地轉,只要稍稍動  一下,很可能就會不爭氣地吐了出來,或者昏倒在地。  

    「小林,工作吧!」陳皓轉而輕拍小林的肩。  

    他不拍還好,這一拍——小林終於忍不住翻絞的胃,彎身吐了出來,吐得連酸水都  出來了。  

    這下,關偉傑竟樂得忘了自己的不適,幸災樂禍地笑道:「瞧你虎背熊腰的,原來  這麼不濟,我勸你乾脆請調內勤吧!否則三天兩頭這麼吐下來,身體怎麼吃得消!?」  

    小林仍頻頻作嘔,根本無暇理會他。  

    陳皓無奈地搖頭,轉向屍體——這一看,他神情一凜,同時感到一股冷顫爬上了他  的背脊。  

    只見死者赤身裸體地仰躺在浴缸裡,死白著臉色,圓睜雙眼地盯著不知名的前方…  …現場異常的乾淨,幾乎看不到血,但那讓一切看起來更清楚而殘酷。  

    他的肚子被剖得半開,隱隱露出的腸子和胃半掛在肚子上,整個身體明顯地因泡過  水而顯得浮腫、泛白。  

    而最令人作嘔的是,死者的下體……不但被一刀切下,並以一隻女用絲襪垂吊在半  空中。  

    陳皓強自鎮定地看完一切,也不免感到噁心。  

    他深信這絕非一般的兇殺案,若非這兇手心理變態,就是他對死者深惡痛絕,有不  共戴天之仇,才可能使出如此殘忍的手法。  

    接著,陳皓鉅細靡遺地勘察完現場,尋找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直至最後,他決定  該是詢問那女孩的時候了。  

    他轉身走出浴室,那兩個菜鳥警員仍坐在地毯上,但那女孩卻不見了!  

    「目擊證人呢?」陳皓朗聲詢問。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知道。他指定現場所有警員尋找,幾乎將飯店整個翻了過  來,卻仍遍尋不著她的蹤影。  

    唯一的目擊證人,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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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6: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開始演示文稿吧!」陳皓緩緩地吞雲吐霧,尼古丁一向有助於他冷靜地思考。  

    太保率先報告。「死者——歐陽雄,五十八歲,一七O公分左右的身高,近九十公  斤的體重,血型O;他是歸國華僑,僑居地在泰國。二十年前,他承襲家業,並將所有  資金移回國內,創立了『冠亞實業』,現今已躍升為國內前十大企業之林。」  

    「完美的背景。」陳皓靜靜地評論。  

    太保接著說:「至於他的婚姻記錄有三次,第一任老婆是在泰國娶的,因難產而死  ;第二任已離異;現任老婆叫做白沁雲,結婚已十年。歐陽雄這三次婚姻,都沒留下一  兒半女,而他在台灣二十年的生活之中,並沒有任何前科,反而因熱心公益而曾獲政府  表揚過。」最後,太保深感惋惜地說道:「這麼單純的一個好人,怎麼會無端惹來這種  殺身之禍呢!?」  

    「情殺!」小林接口。「我敢斷定是情殺。」  

    「說,你到飯店究竟查出什麼?」陳皓催促。  

    「在飯店員工眾目睽睽指認之下,可以確定歐陽雄當日確實是帶女人開房間。或許  ,他們談判不成,而反目成仇,那女的一氣之下,就宰了歐陽雄?」小林妄自猜測。  

    「不,不——」太保持反對意見。「這案子不像出自女人之手,手法太狠毒了!對  付像歐陽雄那種體格的男人,女人行嗎?」  

    「我剛從法醫那兒拿回來的。」小林揚了揚手中的驗屍報告。「歐陽雄不是活生生  被砍死的,而是先被毒死的。一個女人或許撂不倒一個活著的大男人,但死的呢?挺多  就像頭死掉的豬,任她宰割而已嘛!」  

    太保仍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他媽的!她究竟長什麼樣的女人,竟會那麼狠心!  」  

    「無從查起。」小林輕歎:「大帽子,外加載著一副墨鏡,沒人看得清她究竟是什  麼樣子,顯然是有意掩人耳目。」  

    始終靜靜聆聽他們爭論的陳皓,終於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能確定的是,這兇手絕  非臨時起意,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早計劃好的。她事先準備好毒藥,並且選了一把最大眾  化的菜刀,當成作案凶器,使我們根本無從查證,最厲害的一點,自她進人房間到離開  ,並在其間毒死且宰割一個大男人,均不曾在現場留下任何一枚指紋。」  

    「媽的!」太保忍不住再度低咒。「毒死他也就罷了,竟然還開膛破肚……」  

    他慶幸自己當時並不在場,光由照片看就已經夠令他怵目驚心的了。  

    「還有他那命根子……」回想那幕情景,小林又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女人翻起  臉來,可真夠陰毒的!」  

    太保偎近他,惡意調侃。「聽說那一天,你連前夜的飯菜都給吐了出來?」  

    小林狠狠給了他一肘子。  

    陳皓打斷他們之間的嬉鬧。「小林,目擊證人查出來了嗎?」  

    他搖頭。「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歐陽雄帶進房間去的那個女人。據飯店人員透露  ,那女孩比他們晚進飯店將近兩個小時,她似乎是來找人的,所以沒辦登記;唯一可疑  的是,她看起來行藏鬼祟,好像在跟蹤誰似的。」  

    太保發出疑問:「她如果與命案無關,為什麼要跑?」  

    「這就是我們要查的。」陳皓腦際清晰地浮出那女孩嬌小的身影。  

    他發誓,他會找到她的,而且很快。  

    進入歐陽家的太保和小林,簡直就像進人大觀園的劉姥姥,被這宅邸的氣派、堂皇  所震懾住了。  

    「兩位請坐,我上去請太太。」女傭送上茶水後,即轉身上樓。  

    待女傭一走,原本正襟危坐的小林,立刻往軟綿綿的沙發上一靠,羨慕地低呼:「  哇塞!這沙發比起我那小床,簡直舒服了上百倍!」  

    太保也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照這格局看來,我那小屋子可能都不及他家的廁  所大。」  

    「誰說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小林的口氣比發酵的牛奶還要酸。「我怎麼就沒這種  命,生在這樣的好人家?」  

    「羨慕?」太保故意兜頭澆他一盆冷水。「那你羨不羨慕先被人毒死,再像豬一樣  任人宰割呢?」  

    這盆水冷得還真徹骨,小林立刻被凍醒了。「也對,比起歐陽雄,我寧願永遠做個  安貧樂道的小人物。」  

    這時,樓梯上傳來的輕微聲響,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交談,但不是禮貌使他們閉上嘴  巴,而是那拾階而下的飄逸身影,令他們看得癡了。  

    尤其是小林,他真要以為自己所見的,是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一身  純白的及地長裙,使她更顯得純潔無瑕。  

    「兩位是刑警?我是歐陽雄的妻子。」她的嗓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輕柔得令人心  生愛憐。  

    小林惋惜地輕歎:真是太暴殄天物了!這樣的一個絕色美女,怎麼會嫁給像歐陽雄  那樣的男人?真可謂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據他所知,白沁雲已年近四十,但她看起來卻像二十幾歲,窈窕修長的身段,如凝  脂般的雪白肌膚,精緻完美的五官……哦!只有一個字能形容她,那就是——美!美得  令人心疼!  

    她彷彿不勝負荷地跌坐在柔軟的沙發裡。「很抱歉,先夫的事對我而言……是個很  嚴重的打擊,我身體微恙,所以無法到局裡應訊,才煩請你們跑這一趟,希望沒有帶給  你們太多不便。」  

    「不會,不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小林搶著安慰她。  

    「歐陽太太,請節哀順變!」  

    她輕撫著疼痛的額際,神情黯然。「那真的太可怕了!我需要完全的寧靜來撫平心  中的創傷。」  

    「歐陽太太,你的心情我們能瞭解,但恐怕我們還是必須詢問你一些問題,以幫助  理清案情。我相信,你一定也希望能早日找出兇手的,是不是?」太保畢竟比較理智。  

    「當然!」白沁雲強打起精神。「你們請問吧!」  

    太保盡量以委婉的口吻說出事實。「據我們所知,你先生當時是跟某個女人在一起  ……」  

    「鄭秋雯。」她立刻接口,眉睫也已盈上了淚珠兒。  

    「她是誰?你為何能一口咬定是她?」太保急著追問。  

    她盈眶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她是先夫養在外頭的女人。」  

    小林立刻激動地為她抱不平。「有你這樣的老婆,歐陽雄還不知足地在外頭玩女人  ?」  

    「有些男人的慾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她哽咽的語調,充滿了令人鼻酸的哀怨。  「這幾年來,我始終容忍著她的存在,沒想到反而是她容不下我,強迫先夫和我離婚…  …」  

    「這女人太可惡了!」小林義憤填膺。  

    「我先生不會這麼做的,雖然他偷腥,但其實他一直很愛我!他打算和鄭秋雯分手  ,沒想到……「說到激動處,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竟然……竟然狠心地殺掉他  !我先生好歹也養了她幾年,給她華廈、名車、吃穿不盡,她怎麼還忍心下得了手!」  

    「歐陽太太,你要節哀順變,保重自己啊!」小林傾身向她,多希望能將自己厚實  的肩膀供她依靠。  

    白沁雲緊緊握著他的手,聲淚俱下地乞求:「求求你,一定要將鄭秋雯那惡毒的女  人繩之以法,好慰先夫在天之靈!求求你……」  

    她的淚水將小林整個人都化掉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逮  到她的!」  

    「拜託您,老爸——饒了我吧!」葛葳對著電話筒哀求。  

    話筒另一頭傳來葛父極為不平的抗議:「你別一副我想謀害你的樣子,這可是美事  一樁。這回相親的對象,你一定喜歡,他是老爸好友的兒子,人品好、長得帥,而且是  留美的,你到哪找條件這麼優秀的男孩去?」  

    「老爸,難不成您當我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還是百貨公司拍賣折扣中的廉價品?  」噶葳難掩一絲不耐。「我才二十五歲,行情正看俏呢!」  

    「才二十五歲?」葛父激動地反駁:「你媽當年嫁給我的時候才不過二十歲,你現  在都已經二十五了!」  

    葛葳掏了掏耳朵,老爸的「獅吼」威力可不小。  

    「拜託,老爸,時代已經不同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直古不變的道理。」葛父緩下口氣,改採「哀兵」政  策。「女兒,我跟你媽就只有你這個獨生女,你就乖乖地聽話,早日了了我們倆的心願  ,讓我跟你媽抱抱外孫吧!」  

    「老爸,會有那麼一天的,等我完成了我的夢想——」  

    「你那是什麼狗屈倒灶的夢想!」葛父沉不住氣地打斷她,把「軟硬兼施」的那一  套全都忘了。  

    哦——原來她「偶爾」粗率、浮躁的個性,完全是遺傳於老爸的。  

    只聽見他在電話另一頭,像只忿怒的大熊般咆哮——「女偵探?這真是滑天下之大  稽的可笑夢想!說起這個我就有氣,你不顧我的反對,跑去做男人的工作,挖人隱私,  搞了個什麼徵信社,結果呢?結果你還得不時靠你媽的救濟!」  

    「哦——該死!」葛葳無奈地呻吟。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每回他們父女一有爭執,老爸就會以抨擊、羞辱、恥笑她神  聖的夢想作為攻擊她的武器。  

    他痛恨她所選擇的職業,一心只想要她嫁人;但葛葳願意在任何事上妥協,唯獨這  事例外。  

    所以嘍,這是他們父女之間永遠擺不平的戰爭。  

    正當她萬般無奈、滿腹委屈無處宣洩之際,一聲清脆的敲門聲宛如天籟般啟開她沉  郁的心門。  

    葛葳終於找到話反駁:「誰說我需要救濟?老爸,才說著我就有生意上門了,很抱  歉,不能陪你多聊了。」  

    不顧話筒另一端隱隱傳來的威脅和喝止,她以甩掉燙手山芋一般的速度,迫不及待  地掛上電話。  

    接著,她立刻起身走向木門,一把拉開,臉上堆滿無懈可擊的禮貌微笑。  

    但下一瞬間,微笑消失了;她仿若突然被一道雷電擊中般,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眼  前的身影。  

    哦——好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  

    他身上似乎散發出一道耀眼的光,令她雙眼一亮,令她體內的「酵素』開始產生效  應……葛葳絕不是一個看到英俊的男人,就直流口水的花癡,她也被自己這種異於尋常  的反應嚇了一跳。  

    天下英俊男子何其之多,但偏偏這種類型的最令她無法抗拒。  

    他的頭髮幾乎跟她一樣長,整整齊齊地往後紮成了馬尾,更凸顯出他那如刀鑿般深  刻分明的五官;而他那頎長挺拔的身軀,自然散發出一股力量,更使他顯得英姿煥發,  無人可敵。  

    尤其,他那炯炯有神、晶亮如寶石般的黑眸,彷彿是宇宙中的黑洞,神秘得令她想  一探究竟……在她打量他的同時,陳皓也靜靜觀察她——她眼裡已不再有驚悸,而是充  滿著……什麼呢?他無以名之,反正複雜、多變得令他目不暇給。  

    這女孩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他只希望在他說明來意之後,她還能保持現在這種愉  快的心情。  

    斂住翻騰的心神,葛葳終於記起了該有的禮貌,忙領著他進屋,延請他坐下,然後  有模有樣地坐進自己氣派的皮面旋轉椅中。  

    「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她以專業化的口吻詢問,一面督促自己別像花癡似  的死瞪著他看。  

    「有。」他掏出證件。「我是刑事組的,有件案子需要請葛小姐口局裡協助調查。  」  

    他的這些話仿如一場臨空澆下的傾盆大雨,瞬間澆息了她所有活力,冰冷的無奈立  刻侵襲了她全身。  

    「我什麼都不知道,幹嘛找上我!?」葛葳推得一乾二淨。  

    「飯店命案,你是第一目擊證人,希望你能提供點線索,以利警方早日偵破此案。  」  

    「哦——」  

    葛葳忍不住暗暗呻吟,他究竟是怎樣找到她的?怎麼找的?  

    從不相信警方辦事效率的她,這下真的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她不悅地質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微微挑起眉峰,似乎覺得她問得很驢。「如果連這種小事都擺不平,我也不用在  警界混下去了。」  

    好個自大的臭男人!  

    葛葳冷嗤一聲,她剛剛怎麼會覺得他帥的?分明是一時瞎了眼!  

    「你找我根本沒用,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想趕快把那件倒霉事全  忘了。  

    「當時你為什麼會在場?」  

    「我……」  

    他那雙眼似鷹般銳利。「你該不會正好跟命案有那麼一點關係吧?」  

    「我沒有!」她急切否認。「你可別含血噴人哦!」  

    他重複:「為什麼你當時會出現在命案現場?」  

    「我……」  

    看來,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她不得不在這自大的男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失敗。  

    她終於紅著臉坦承:「我是受客戶所托去查案的,結果……結果人跟丟了才陰錯陽  差地一頭撞進去——」  

    陳皓笑了,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  

    葛葳自尊受挫,忿怒地大叫:「你笑什麼!?虧你還是警察,這種幸災樂禍的行為  很差勁的耶!」  

    他聳聳肩。「我只是想建議你,早點關門大吉吧!徵信社不是你們女人該干的行業  ,尤其是你。」  

    「我怎麼樣?」  

    「你滿十八歲了嗎?脫離父母的監護了嗎?」  

    葛葳簡直快氣炸了!氣他極盡污辱的評論,更氣他一臉正經的樣子,彷彿他說的全  是事實。  

    他搶在她之前,又接著說:「好了,閒話聊夠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閒話?那只是他的一堆「閒話」,但對她而言,那可有如切膚蝕骨般的痛楚。  

    又是一個膽敢譏笑、污辱她神聖夢想的臭男人,就跟她老爸一樣!  

    哦——對老爸,她只有認栽,但這個男人跟她既不沾親,又不帶故,絕沒有容忍他  的道理。  

    不報此仇,她就不叫葛葳!  

    哼!她倒要等著看,等到她自他手上成功逃脫,他還有什麼瞼在警界混下去?  

    「能不能不去?」她多此一問。  

    「不能!」他毫無轉圜餘地。  

    葛葳「認命」地歎了口氣。「好吧!但我想先上個化妝室,你該不介意多等幾分鐘  吧?」  

    「可以。」他很高興這難纏的女孩終於點頭了。  

    「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好。」她差點忍不住露出勝利的微笑。  

    這一瞬間,陳皓突然感到有幾分懷疑——因為她笑得太明媚了,像只詭計即將得逞  的小狐狸。  

    但下一秒,他又推翻了這個可笑的猜測。這女孩或許很頑固,但並不笨;她總不至  於為了躲他,而甘冒生命的危險,自樓高四層的窗口攀爬而下吧!?  

    當然不會!他十分篤定地作下結論,安心地等在門外。  

    但十五分鐘後在他不得不撞開她的廁所門之後,他終於發現自己錯了。  

    去死吧——笨蛋!  

    浴室鏡台上,葛葳以口紅留下了這幾個斗大的字。  

    陳皓不敢相信地瞪著它,熾烈的火焰自心頭狂燒而起;而自敞開窗口陣陣拂來的涼  風,非但沒有冷卻他的火氣,反而助長了火勢。  

    第二次了!這是那個可惡的女孩第二度自他手中脫逃,於是陳皓當場發下毒誓——  如再有第三次,他會立刻將自己的佩槍親自交到她手上,好讓她一槍轟掉他的腦袋!  

    「嗨,陳皓!」關偉傑走進警局直奔他而來。「關於歐陽雄的命案,有沒有進一步  的消息可以透露?我的主管指派由我來作後續報導耶!」  

    陳皓毫不猶豫地搖頭。「沒有。」  

    關偉傑不死心地纏著他。「怎麼可能連點內幕消息都沒呢?你可是負責辦這件命案  的警務人員耶!陳皓,看在你我兄弟的交情上,多少說一點吧!」  

    「無可奉告!」陳皓不為所動。  

    他一臉深受傷害的表情。「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枉我曾經——」  

    「拜託!」小林重重地呻吟,打斷了他。「你那一套還說不膩啊?我聽都聽煩了!  」  

    一旁的太保,也忍不住附和:「換點新鮮的詞吧!免得我們都麻木不仁了,很難會  為你那足可『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事跡,強擠出幾滴感動的淚水來。」  

    對於他們兩個的嘲諷,關偉傑狠狠地回以白眼。「你們多做點事,少說點話,尤其  是廢話!別忘了,你們這些公僕的薪俸,可都是來自於我們這些納稅的善良百姓——」  

    他轉向陳皓,打算繼續遊說,但突然被一句響亮的話語打住了。  

    「全部人員注意!」  

    他從來沒聽過這般宏亮卻又無比動聽的女人聲音,關偉傑循聲望了過去——這一眼  ,真可謂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心像火山爆發,發出猛烈的撞擊;他的血似滾燙的熔漿,為之燃燒——在偌大  的辦公室中,關偉傑完全無視於其它人的存在,所有知覺只為她一人而牽動。  

    她那舉手投足之間所自然散發出來的英氣,就像是燦爛耀眼的太陽光般籠罩著他,  令他熾熱且燃燒。  

    就是她!在這一-那之間,那不知名的女人已完完全全擄獲了他的心;他深覺自己  飄蕩已久的靈魂,終於找到了歸依的地方。  

    她將是他這一生中,最後且唯一的女人。  

    他相信,這就是所謂的——見鍾情!  

    季芸說完話,終於忍不住將眼光轉向那始終像偵測雷達般緊盯著她不放的視線上。  

    那傢伙一臉詭異的微笑,令她不悅地蹙起眉頭。  

    「那不相干的人是誰?」她問一旁的太保。  

    「他是XX電視台的新聞記者關偉傑,也正巧是陳皓的死黨兼好友。」太保回答。  

    在這同時,關偉傑也忍不住急急地打聽。「陳皓,她是誰?」  

    「咱們的頂頭上司,季芸。」小林搶著回答。  

    「謝了!」關偉傑舉步就想朝她走去。  

    小林趕緊拉住他。「喂,你別奢望能從她身上挖到新聞,你一開口,她會在下一秒  中將你『挖』出去!」  

    新聞?哦——他早將這檔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此刻,他整顆心已被她所填滿,再也容不下其它。  

    關偉傑不顧小林善意的警告,掙開他的手,堅決地朝季芸走去。  

    「他到底想幹嘛?」小林不解地詢問:「陳皓!」  

    陳皓輕輕地聳了聳肩。「讓他去吧!」  

    誰知道關偉傑又想做什麼?他常常會做出一些驚人之舉,陳皓已經見怪不怪。  

    「美!比天上明亮的星星還要美!」關偉傑以這句「誇張」的讚美作為他的開場白  。  

    就他個人以為,這絕不誇張,而完全是出自於肺腑的真心話。  

    在季芸尚驚訝得無法反應之前,他又接著說:「我叫關偉傑,你最真心誠意的愛慕  者。我有榮幸能邀請季芸小姐共進晚餐嗎?」  

    季芸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事實上,她是用吼的。  

    「哦——這是從哪間精神病院出來的瘋子!?」  

    「我是瘋了!」關偉傑仍是一臉柔情地望著她。「我為你癡狂、為你迷亂,你的美  深深撼動我心弦,令我如癡如醉,不能自己!」  

    話聲一落,四周紛紛響起一陣陣喧囂和……乾嘔聲。  

    季芸自覺顏面盡失,她以狂燒火焰的雙眸掃視眾人,四周才再度恢復平靜,但卻…  …平靜得太過頭了——原來所有人全聚精會神地將注意力專注在她和這個瘋子身上!  

    太保湊近陳皓,在他身邊低語:」關偉傑究竟是真『秀逗』了,還是故意捉弄季芸  ?」  

    「這小子八成真的有病!」小林深感不可思議地直搖頭。「我還來不及告訴他,季  芸可是跆拳道四段、空手道五段的高手,他就急著去送死。陳皓,你是不是該想個辦法  阻止他?」  

    他搖頭。  

    關偉傑到底在搞什麼鬼?這回連陳皓都猜不透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但至少  他瞭解,一旦他病起來,誰都拉不住他廳是,陳皓只有靜觀其變了。  

    「答應我吧!」關偉傑如人無人之境,一徑沉醉於自己美麗的幻想中。「我們可以  在微涼的夜風中,共賞皎潔的明月,哦——不,在月光下的你,更勝於那耀眼的明月,  而我將會在你那溫柔、明亮的照拂下,為之心醉神迷;你我將沐浴在彼此的光輝下,共  享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人仰馬翻」尚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混亂,在聽完關偉傑大膽的示愛,以及瞧見季芸  那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後,眾人再也顧不得她警告的瞪視,無法抑遏地捧腹大笑了起來  。  

    如此難堪的情況,令季芸的自制力為之潰決;終於在關偉傑忍不住伸手想握住她時  ,她如閃電般地快速出手——「碰——」  

    「啊——」隨之而起的是關偉傑痛苦的慘叫。  

    季芸以純熟的技巧,在眨眼間,輕易地以腳勾翻了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的關偉傑,  使他跌仆在地,並在同一時間,使出已達爐火純青的擒拿術,將他結實的臂膀緊緊扳壓  在背後,令他動彈不得。  

    「好痛——」他痛呼。  

    「你也知道痛?」她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教她丟盡臉的臭男人。「看你以後還敢  不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的!」  

    「天地良心!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我對你的心更是日月可表!」即使身處此種  劣勢,他依然不忘傾訴情衷。  

    季芸這粗暴的舉止,在關偉傑心中可成為了「英勇」的表現。他果然沒看走眼,她  真是個女中豪傑,現代花木蘭!  

    就像中了蠱似的,對季芸,他簡直毫無抗拒的能力。  

    「你還鬼扯!看來我不扭斷你的一條胳臂,你是死性不改!」季芸幾乎整個人全裹  在火焰中。  

    太保忍不住站出來。「組長,饒了他吧!他可能真的一時昏了頭——」  

    「太保,請別插手,這是我和季芸小姐之間的事。」關偉傑忍著痛,婉拒了太保的  好意,依舊滿口愛意。「季芸小姐,這不算什麼,只要你開心!」  

    哦一一看來這傢伙是沒得救了!  

    季芸感到萬念俱灰,打白娘胎呱呱落地至今,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她對付  過宵小、流氓,甚至連殺人犯也不放在眼裡,但像他這樣……她該拿他怎麼辦!?  

    「怎麼啦?瞧你悶悶不樂的樣子。季芸小姐,那一點點疼痛對我來說,其實根本不  算什麼,我很能忍的,只要你覺得開心,儘管多打我幾拳。」隨即,他又突然露出笑容  ,像朝陽般生氣蓬勃。」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捨不得我疼吧!?我就知道,我們原是彼  此命中相屬的另一半,你我的心靈是相通的——」  

    「你再胡說八道一句,我保證一槍轟掉你的頭!」季芸失控地奪取太保腰際上的佩  槍,頂住關偉傑的頭。  

    季芸動作之快,太保防不勝防。「組長,冷靜點,小心我的槍!」  

    他可不要他寶貝的槍濺上關偉傑那瘋子的血。  

    在眾人驚訝的騷動中,在冷冷的槍管頂住額頭的這一刻,關偉傑仍是滿眼柔情地凝  視著季芸,神情自若地說著:「你不會開槍的,因為你不會忍心這麼對我,我比誰都-  解你,雖然你外表很冷硬,但卻有一顆溫柔而火熱的心!」  

    季芸的冷嗤清晰可聞,而由她燒紅的雙眸不難看出,她的怒氣已瀕臨失控的邊緣。  

    關偉傑這回鬧得實在太過火了,陳皓決定該是挺身而出的時候。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拉開關偉傑。「別鬧了,阿傑!你就這麼急著想跟閻王下棋去嗎  ?」  

    關偉傑再次想靠近季芸。「陳皓,這事你別管,我想……」  

    在他能有進一步行動前,陳皓赫然下令:「太保,小林,把他架出去!」  

    「沒問題!」  

    兩人欣然從命,不顧關偉傑強烈的抗議和掙扎,終於將他拖了出去。  

    季芸不勝疲累地鬆開手中的槍,覺得自己仿如剛遭颶風侵襲過。  

    陳皓拾起了槍,以譏嘲的眼神盯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所謂  的『警察規範』?」  

    陳皓蓄意的刺激,對季芸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她一世英明,竟毀在那個叫關偉傑的傢伙手上!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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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根據線報,失蹤的鄭秋雯躲在機場附近的小旅館裡,通過旅舍老闆的合作,太保和  小林終於得以進入她所承租的套房內。  

    房裡空無一人,但見她的行李散置各處。「「你見過她下樓?」太保詢問躲在門邊  的旅舍老闆。  

    他一徑搖頭。「沒見她出去過。」  

    他們□巡整個房間後,發現除了浴室上方窗口外,別無其它出路,但那個窗口小得  連個孩子都擠不出去。  

    太保朝小林使了個眼色後,悄聲輕步的移向大衣櫃。哦,那地方要藏個女人,是綽  綽有餘。  

    他拉開衣櫃的同時伴隨而來的是一聲驚悸的尖叫。  

    「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一名女子瑟縮在衣櫃裡,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小林以搶指著她。「你是鄭秋雯?」  

    她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求饒:「放過我吧!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放過你?」一想起白沁雲那柔弱無助的模樣,小林就忍不住想狠狠教訓她一頓。  「你怎麼不放過歐陽雄?你不僅搶了人家的老公,索性最後又宰了他,你怎麼不想想歐  陽太太情何以堪個?」  

    「不是我!雄哥不是我殺的!他不是我殺的!」鄭秋雯激動地哭著反駁。「是她,  我知道是她——」  

    「誰?」太保揚聲問道。  

    「白沁雲……是白沁雲!」  

    小林沉不住氣地咒罵:「他媽的!你殺了人,還想推到白沁雲身上,像她那樣溫柔  、嬌弱的女人,連隻雞都殺不死,更何況是殺人!?你他媽的真噁心!還開膛破肚——  」  

    「白沁雲騙人!」鄭秋雲瘋了似的尖叫,眼裡有著真切的恐懼。「是她!我知道是  她……她是個很恐怖的女人,很恐怖的女人……」  

    「閉嘴!你敢再污蔑白沁雲一句,小心我斃了你!」  

    小林頻晃動手中的槍,嚇得鄭秋雯更是尖叫連連。  

    「小林!」太保站出來阻止他意氣用事;看來,他已經自詡為白沁雲的保護者,只  是見那麼一面,她就已經多了小林這個愛慕者。  

    「鄭秋雯,出來吧!我們必須請你回警局應詢。」太保和聲說:「在罪證尚未確鑿  之前,只要你合作,我們不會也不能對你怎麼樣。」  

    「警察?你們是警察?」她忘了哭泣,睜著一雙淚濕瞳眸瞪著他看。  

    太保掏出證件。「我們是刑事組的。」  

    令人意外的是,鄭秋雯不但不逃,反而撲倒在他懷裡,彷彿溺水之人緊抱著浮木求  生,不肯放地緊緊抱著他。  

    「救我!求求你救我!」她像終於找到一線生機似的,再度流下釋然的淚水。  

    葛父打開門,狐疑地面對眼前年輕的男子。「你找哪位?」  

    陳皓微微頷首。「很抱歉打擾了!葛葳在嗎?」  

    葛父兩眼一亮,找他女兒的!?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他那乏人問津的女兒,可  終於「開胡」啦!  

    他悄悄打量對方,慷慨地給予他九十九點九分。哦——能具此慧眼看上他的寶貝女  兒,就足以使他得到高分。  

    「她在,請進!請進!」  

    剛進屋,葛父已忍不住探問:「你是——」  

    陳皓伸手掏證件。「哦,我是——」  

    突然,葛葳像陣旋風似的捲向陳皓,打斷了他的話,他掏證件的手也被她拉了下來  ,並且緊緊地勾著他,令他動彈不得。  

    不顧陳皓一臉驚訝,她像宣佈「中獎」名單似的,朗聲說道:「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循聲而來的葛母,忍不住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而葛父也好不到哪去,他像白癡似的  ,笑得嘴都合不上。  

    「男朋友?」陳皓在她耳畔低語。  

    爸媽誇張的反應,令葛葳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而陳皓那一臉質問,更令她  想一頭撞死!  

    天啊!但她不得不撒這個謊,總比讓老爸、老媽知道她牽扯上命案好吧!?  

    「坐!坐!」葛母拉著他們坐進沙發,那雙和葛葳一樣靈活的雙眸,眨也不眨地打  量著他們。「傻丫頭,原來你已經有了這麼一個要好的男朋友,難怪一直不肯乖乖聽話  去相親。」  

    「可不是!」葛父忙著接腔:「你這女兒真是的!有什麼好害羞的,有人追求是樁  好事嘛,幹嘛要瞞著我跟你媽?」  

    葛葳低著頭苦笑,什麼話也擠不出來。  

    「你——」葛父笑道:「女兒啊!還不把男朋友鄭重介紹給爸媽認識,我們連他的  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他叫……」  

    天啊!他叫什麼?她竟連自己「男友」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陳皓。」他替他解危。  

    這令葛葳異常感激,或許,他不像他的外表般冷酷無情;她提醒自己,等會可得好  好謝謝他。  

    葛母又問:「你和葳葳認識多久了?」  

    「不久。」陳皓語帶玄機。「不過,我已經見識過她『多變』的每一面,對她有極  深刻的瞭解。」  

    對於他的嘲諷,葛葳除了傻笑,還是傻笑。  

    「是嗎?」葛父滿意地點頭,又問道:「你在哪高就?」  

    「我是警察。」  

    「警察!不錯,不錯,人民的保姆,很神聖的工作。」只要不偷不搶,就有資格娶  他的寶貝女兒。  

    葛父暗暗笑了,他這「頑劣」的女兒,就需要這麼一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來馴服。  

    「你能接受葛葳的職業嗎?」他刺探地問。  

    「不!」陳皓斬釘截鐵地反對。「那不是一個適合女人的工作,女人應該在家相夫  教子。」  

    說得好!葛父決定再加他個0.1分,湊個滿分一百。  

    「相夫教子」,這句話對葛母而言,就像被拉響的禮炮,是她寶貝女兒邁向紅毯的  前奏;她的腦海中,開始幻想出一幕幕溫馨、快樂的婚禮場面。  

    「要她乖乖待在家相夫教子,就得靠你早日實現了!」  

    老媽說得之露骨,教葛葳差點暈倒而陳皓接下來的回答,更教她無法反應。  

    「我正在努力。」  

    陳皓慢慢扯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看葛葳那坐立難安、手足無措的模樣,帶給他莫  大的快感。  

    她接連耍了他兩次,這麼一點報應根本不算什麼。  

    葛母又追問:「府上有什麼人?我們也該禮貌上去拜訪。」  

    「慢著!」葛葳終於忍不住開口。「爸、媽,我和……陳皓要趕電影,時間已經快  來不及了。」  

    「是嗎?」葛父開心地笑道:「去吧!去吧!反正來日方長嘛,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可以好好認識彼此,不急於一時。」  

    哦——他們根本不必瞭解陳皓,也不會再有這種機會,她發誓!  

    葛葳迫不及待地拉著陳皓離開。  

    一到樓下,她立刻放開他,懊惱地大叫:「你真像可怕的病毒,無孔不人!」  

    「認命吧!你逃不掉的!」陳皓信誓旦旦的宣稱。  

    「聽著!我很感激你方才沒有當面揭穿我,但再讓我鄭重地告訴你一句,對飯店命  案,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她以怒吼來表達感激。  

    「不能!」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手銬銬住了她。  

    葛葳無法置信地抗議:「喂!你在幹嘛?這可是侵害人權!我可以——」  

    陳皓冷靜自若地打斷她。「你可以叫得再大聲一點,最好驚擾你家鄰居,甚至你爸  媽……」  

    葛葳頓時噤聲,不再掙扎。  

    「我答應乖乖跟你走,你先解開手銬!」她命令。  

    「不!」陳皓毫不考慮地拒絕,這女孩滑溜得像泥鰍,他可不想冒險。  

    葛葳無助地被他拖著走,怒火沖天喝斥:「你真噁心、卑鄙、下流….,,「隨便  你怎麼罵都行!」陳皓很高興自己的詛咒不會實現。「那總比讓你拿著我的槍,轟掉我  的腦袋好吧!」  

    轟掉他的腦袋?葛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必須承認,那實在是個非常誘人的主  意。  

    一進警局,陳皓便主動除去她的手銬。  

    葛葳冷冷地嘲諷:「怎麼,捨得放開我了?」  

    「這是我的地盤,諒你插翅難飛。」  

    「這可是很難說。」葛葳故意挑釁地笑道:「你們警局的廁所有沒有窗戶,窗口夠  大嗎?」  

    想起自己會栽在她手上,陳皓不禁咬牙切齒。「你想都別想!」  

    葛葳繼續刺激他。「我很難不去想,畢竟,這是一樓,跟四樓比起來,好爬太多啦  !」  

    「你!」  

    趨前而來的太保,打斷了他。「陳皓,我們已經逮到了鄭秋雯,現人在偵訊室裡,  我們還請了歐陽太太前來協助調查。」太保報告。  

    「很好,有沒有問出什麼?」  

    太保沉吟地搖頭。「說實話,就我個人的直覺,我覺得鄭秋雯並不是兇手。」  

    「何以見得?」  

    「鄭秋雯之所以失蹤,是因為她認為歐陽雄被殺後,她便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標;  她信誓旦旦地宣稱,有人跟蹤她,要不是她機警,早也陪著歐陽雄一塊去了。」太保微  微一頓,又接著說:「當我們找到鄭秋雯時,她的情緒正處於崩潰邊緣,口口聲聲求我  們放過她、別殺他。當我表明身份後,你猜怎麼著?」他自問自答:「她簡直將我當作  是救世主般地膜拜。」  

    陳皓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葛葳已忍不住插嘴:「搞不好是被她殺的那個人陰魂不  散,化成了厲鬼來向她索命,你的出現正好救了她。」  

    太保為之失笑。「小姐,我看你是鬼電影看太多了!」他隨即湊向陳皓,低聲問:  「她是誰?」  

    陳皓沒有直接回答,反以那雙銳利的眼神一個勁地盯著她看。「如果歐陽雄真陰魂  不散地找上鄭秋雯,那對你這個毫無正義感的目擊證人,他會不會也找上你?」  

    該死的陳皓!葛葳忍不住暗暗低咒。誰都知道他在唬人,但偏偏他連這種時候都是  一本正經的樣子,無形之中更強化了嚇唬的效果,令她打從心底發毛。  

    但她仍不甘示弱地逞強。「我怕什麼?又不是我害死他的!無端端碰上這種事,我  已經夠倒霉的了!」  

    太保恍然大悟,訝異地看著她。「原來她就是那個兩度自你手上脫逃的目擊證人!  」  

    陳皓略為不悅地看了太保一眼,暗自嘀咕:他一定得這麼大聲地提起他的恥辱嗎?  

    恥辱?當然是!他竟栽在這個頂多二十出頭的小妮子手上,害他險些在自己同事、  下屬面前抬不起頭來!  

    葛葳對著太保綻開一個明亮的微笑。「你聽過嗎?有一就有二……便有三!你可以  開始期待下一次了。」  

    太保忍不住笑了起來,倒不是葛葳的威脅逗人,而是陳皓那表情令他忍俊不住。  

    哦——他可沒看過陳皓這麼矛盾、痛苦的樣子,如果她是個罪犯,又是個男人,陳  皓早將她打得滿地找牙自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才敢在陳皓這個老虎頭上拔毛,她真該  因自己生為女人而慶幸嘍!  

    「永遠不會有下一次!」陳皓自齒縫中擠出話來,隨即吩咐太保。「先帶她去指認  鄭秋雯。」  

    「是。」太保禮貌地請她起身。「小姐,請。」  

    葛葳合作地跟著他走,卻又忍不住回頭挑釁地瞪了陳皓一眼。「你把我交給別人,  不怕我跑掉?」  

    「我會等在大門口逮你!」陳皓沒好氣地低吼。  

    哦!他必須暫時脫離她這個伶牙俐齒、胡攪蠻纏的女人,否則,他一定會瘋掉!  

    天!他陳皓天不怕地不怕,倒真怕了她!  

    葛葳透過偽裝玻璃看著偵訊室裡的一切。  

    她對鄭秋雯完全陌生,反倒對她幾近歇斯底里的哭鬧,感到於心不忍。  

    陳皓走了進來,仔細地盯著她看。「她有沒有勾起你任何記憶?」  

    「沒有!」她直搖頭,心日沉鬱得險些讓她透不過氣來,只得軟言軟語地央求:「  我已盯著她看有足足十分鐘之久,但我腦中還是一片空白,你能不能行行好,先讓我出  去?這裡昏暗的燈光,狹窄的空間,讓我有一種快窒息的感覺「好吧!」  

    陳皓領著她走出暗室,葛葳疲累得跌坐在椅中,無奈地攤攤手。「我早說過幫不上  忙的,我對她毫無印象!」  

    「身高、體型……有沒有任何一點相仿的地方!」太保充滿期待地試著提醒她。  

    她搖頭。「雖然我是唯—一個在近距離與兇手錯身而過的目擊證人,但那根本沒幫  助。我說過了,大帽子、墨鏡,她顯然經過刻意偽裝,你要我指從她,簡直難如大海撈  針嘛!」  

    就在這個時候,陳皓突然瞧見小林正領著白沁雲自警員休息室走了出來。  

    他靈機一動,指著白沁雲,對葛葳說道:「你看那女人,她是歐陽雄的妻子白沁雲  ,一個剛遭喪夫之痛的可憐寡婦,你一定很想幫她吧!葛葳,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  試著回想,任何你認為根本不重要的蛛絲馬跡,都很可能就是日後破案的重要線索。」  陳皓試著對她動之以情。  

    葛葳循著他的眼光看向白沁雲,怎知這一眼,卻教她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她搞不懂這是為什麼?是白沁雲的美麗,或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高貴氣質吸引了她嗎  ?  

    不!她搖頭。  

    是白沁雲的眼神!雖然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但她的眼神卻令葛葳聯想到一尾緊  盯著獵物的響尾蛇——致命而冰冷。  

    一股刺鼻的氣味隨著白沁雲的接近而飄進了葛葳的鼻端……四周的空氣彷彿突然降  到了冰點,凍得她寒毛聳立,渾身打顫。葛葳下意識地伸手環抱住自己,渴望留住殘存  的餘溫,但隨著白沁雲愈走愈近,香氣愈來愈濃,她的身體愈來愈冷、愈來愈僵。  

    她低頭迴避白沁雲,但卻能感覺到那眼光始終盯著她。  

    葛葳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飄忽感,這痛苦難捱的短短幾秒之間,就如同太空漫步般  緩慢,慢得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正一點一滴地冒了出來。  

    「你怎麼了?」陳皓專注凝視著她那異樣的臉色。  

    葛葳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她木然地看著白沁雲消失於門後,但她所帶給她的那一  股莫名的恐懼,卻沒有因此而消失。  

    她不斷地打冷顫,一股透骨的寒意不斷地自她的心底竄起,延伸至她全身每一個細  胞……「究竟怎麼了?」她那雪白的臉色令陳皓忍不住急切地搖晃她。  

    「那味道……」她連舌頭都凍僵似的,說起話來因難得無以為繼。  

    「什麼味道?」按捺住急切,陳皓緊握住她的手,冀望以此帶給她一股安定的力量  。「葛葳,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告訴我!」  

    他的保證似嚴冬中的一股暖流,霎時溫暖了她因恐懼而凍結的心。  

    「香水味!」葛葳終於自恐懼中甦醒,啞聲大叫:「我在命案現場以及那喬裝的女  人身上,都聞到同樣的香水味!」  

    白沁雲端坐在偵訊室黑暗、狹窄的空間,卻絲毫無損於她美麗、優雅形象;她那氣  定神閒的模樣,就仿如她正坐在歐陽家那富麗堂皇的大宅邸一般。  

    「今兒個帶我來這,難不成是把我當成了嫌犯?」她靜靜打量著矗立在自己眼前的  三名幹員不溫不火地開口問道。  

    「白小姐,別誤會,這只是例行公事。」不顧太保制止的眼神,小林立刻歉疚地陪  著笑臉。  

    「死者是我丈夫,我理應熱切配合,但對你們辦事的效率,我不得不略有微辭。」  她眼中帶有一絲不滿。「你們現在該做的是盡快讓鄭秋雯俯首認罪,而不是白花時間在  我身上吧!」  

    「事實上,我們已經釋放了鄭秋雯。」陳皓緩緩地開口。  

    白沁雲深不以為然地蹙起秀眉。「她畏罪潛逃,你們好不容易才逮到她,這會兒又  放了她?」  

    太保搭腔:「她有不在場證明,有人出面為她作證,我們不得不放她。」  

    「是嗎?」白沁雲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無人可查,就把我這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當成涉嫌的人犯審訊?」  

    「白小姐,你先別動怒!」小林一運地安撫她:「我打死也不相信你有嫌疑,但有  目擊證人——」  

    「小林!」陳皓不悅地急忙喝止他,他先狠狠瞪了小林一眼後,才轉向白沁雲。「  我們有一些問題請教,希望你合作。」  

    「我能說不嗎?」她語帶嘲諷。  

    「你和歐陽雄這十年婚姻中,他對你好嗎?」陳皓問道。  

    「我們結婚三個月之後,他就背著我在外頭找女人。」白沁雲平靜自若地回答:「  除了女人不斷地換之外,他對我其實很不錯。」  

    「你怎麼可以這麼一忍就是十年?」小林不可思議地脫口而出,與其說這是問題,  倒不如說他是在為白沁雲打抱不平。  

    「忍——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宿命。」白沁雲眼中充滿哀怨。  

    陳皓又問:「你愛歐陽雄嗎?」  

    「我若不愛他,又怎麼會嫁給他?」  

    太保說出自己的觀點和懷疑。「你如果真愛他,又怎麼能容忍他一再地拈花惹草?  就我知道,女人表現出來的佔有慾是很極端的,通常愈愛自己的丈夫,就愈無法忍受他  身邊有其它的女人;你卻能忍受這樣的日子達十年之久?」  

    白沁雲不以為然地反駁:「每個人處理事情的態度都不盡相同,我之所以容忍,只  因為……我不想失去他!」她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層薄霧。  

    「他不值得你這麼做!」小林義憤填膺地大叫,接著又態度十足溫柔地向她致歉。  「對不起,白小姐,我不是故意對你吼,我只是為你感到不平。」  

    他那模樣再度得到陳皓狠狠的瞪視,而太保更誇張地翻眼向天,一副噁心欲嘔的模  樣。  

    陳皓沉吟一會兒後,再度開口,一雙眼神犀利如劍。「你純粹是因為愛他不願失去  他而忍受這一切?歐陽雄還有沒有其它值得你眷戀的『條件』?」  

    白沁雲不答反問:「你在指什麼?」  

    「錢!」太保直言不諱:「歐陽雄擁有的可是萬貫家產。」  

    「你們懷疑我為了獨佔先夫的家產,而殺了他?」白沁雲為之失笑。「我有這個必  要嗎?他雖然在外面始終有女人,但他一向疼我,而且大方得很,光是他歸於我名下的  資產,已足夠我活到下輩子了;更何況,我是他合法的妻子,又比他年輕許多,我既然  能夠忍十年,難道就不能再多等幾年嗎?」  

    「是啊!白小姐說得有理,她怎麼會是那種人嘛!」小林從頭到尾都向著白沁雲一  面倒。  

    她說得確實有理,但就是因為她那冷靜自若、頭頭是道的表現,反而令陳皓心生懷  疑。  

    一個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在面對如此的情況,竟能那麼地鎮定;這只有突顯出她  的厲害與不尋常。  

    「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陳皓以透視般的眼神直視著她。「案發當時,你人在哪  ?有人能為你作證嗎?」  

    白沁雲毫不猶豫地回答:「當時我在『玫瑰沙龍』做定期的健身保養,歡迎你去查  證。」  

    「我會的。」  

    「我能走了嗎?」白沁雲以毫不閃爍的眼神迎視著他。「或者,你握有什麼證據足  以扣押我?」  

    「沒有。」陳皓接著說:「不過,我希望你能隨傳隨到,最好別離開本市。」  

    「我不會走的。」她口氣堅定得幾乎像對陳皓挑戰。「我會等著看你如何破案。」  說罷,她優雅地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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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7: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又將自由還給了她。  

    哦,或許,這件事根本與上帝無關,真正陷害她、剝奪她自由的罪魁禍首,應該是  陳皓那可惡的傢伙!  

    他臭屁、自大……卻又英俊得令人難忘的身影,再度清楚地浮上她的心頭。  

    五天了!她從警局回來已經整整過了五天,但陳皓的身影卻如影隨形地緊跟著她。  

    葛葳忍不住沮喪地自責,幹嘛好端端地又想起那霸道的傢伙!  

    他害她害得還不夠慘嗎?  

    不僅讓她重新經歷撞見慘案的恐懼,更糟的是,為了瞞騙老爸、老媽,她謊稱陳皓  是她的男朋友。這下可好,老爸。老媽一逮到她,就纏著追問陳皓的種種;老爸已經開  始—一探聽宴客的大飯店,老媽則忙著替她添購嫁妝和嫁衣……弄得她實在不知如何是  好。  

    最後,她索性再次撒謊,說陳皓已被她三振出局了。她以為這樣就能獲得平靜,但  事實不然一一老爸整天對她橫眉豎目,嘮叨她不識好歹,放棄陳皓那優秀的好男人;老  媽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擔心她會想不開地上山當尼姑去唉!搞得她將回家視為畏途,  只好老待在徵信社裡。  

    葛葳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這一切鳥氣全拋到九霄雲外去,反正現在總算雨過天青  ,她矢志奮發向上,朝她的偵探夢想前進;只祈求老天爺幫忙,讓第二筆生意早點上門  來,她就別無所求了。  

    上天似乎聽到了她心底的呼喚,而且仁慈地決定立刻實現她的願望;辦公室的門突  然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請進!」葛葳立刻起身相迎,眼見他仔細地門合上門,朝她走來。  

    她忍不住露出興奮的笑容,延請他坐在自己對面,以高亢的嗓音說道:「你好,有  什麼我能效勞的嗎?無論任何事,我都會竭誠地為你服務。」  

    那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退自環視著四周人久,他終於開口問道:「這裡只有你  一個人?」  

    對於葛葳而言,這是一個異常敏感的問題,就因為她是個女人,已不知因此而失去  了多少機會。  

    她清清喉嚨,強裝出信心滿滿的模樣。「是的,就我一個,但我的能力並不輸於一  個大男人,無論是跟蹤、監視,抑或埋伏,我都能勝任;事實上,我的性別反而是一項  很好的掩飾,因為我比較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很有道理。」  

    他頷首同意,令葛葳雀躍不已,看來,他是少數並不歧視女性的男人,或許這案子  成功在望!  

    「喝點冷飲好嗎?」她慇勤地招呼。  

    「不必。」  

    「外面天氣真熱——」她突然打住話,終於注意到他異於平常的裝扮。  

    攝氏三十五度的高溫,他卻穿著夾克,戴皮手套,進了門後,頭上的帽子和墨鏡也  不曾摘下;很明顯的,他不想讓人認出他來。  

    「先生,你可以輕鬆點,我是相當注重客戶隱私的。」葛葳委婉地暗示,希望能驅  除他的緊張,搞不好他想查的是自己老婆紅杏出牆,所以不希望人認出他。  

    豈知,他並未加以理會。  

    葛葳進一步開玩笑,希望能軟化氣氛。「至少你可以把手套摘下來,保留帽子和墨  鏡,我發誓,下回就算我們在路上擦肩而過,我也絕認不出你來的。」  

    他笑了。「事實上,手套是最需要的,我不能摘下它。」  

    葛葳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  

    她反而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微微扯動唇角,模樣變得好邪惡;他低沉沙啞的嗓音,  則像鐵刷刮過玻璃,令人毛骨悚然。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因為我不希望在殺你的時候,留下我的指紋……」  

    話未完,他已自身後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朝著葛葳刺來——葛葳本能地屈膝一  躲,驚險地躲過那鋒利的刀刃,連滾帶爬地退至旋轉椅後,驚悸地看著他一刀刺入她的  皮面椅中;如果不是她問得快,那麼這一刀很可能已經插在她的心窩上了!  

    「你是不是瘋了!?」她想尖叫,但喉嚨卻緊縮得差點發不出聲音。  

    「我清醒得很!」他唇角透著詭異的笑意,躍躍欲試地揮舞著手中的利刃,邊朝她  逼近。「別白費力氣了,你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拜嬌小的身材所賜,她從桌子穿了出來,跑向沙發後頭,以此而為屏障。  

    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為什麼要殺我?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  

    「怪只怪你運氣太差,看到了你不該看的!」  

    此刻的葛葳根本害怕得無祛思考,情緒混亂地低嚷:「我究竟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  西?」  

    「問閻王去吧!」  

    話一落,他已敏捷地踩上沙發,縱身撲向她;葛葳想跑,卻一把被他揪住了頭。他  猛力一扯,她的頭皮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疼痛。  

    她那一雙原本已夠大的瞳眸,因強烈的恐懼而睜得更大。「不要!」  

    他露出嗜血的冷笑。「認命吧!」  

    他高高地舉起刀子,刀刃森冷的鋒芒令葛葳全然失控,她終於放開喉嚨,發出了刺  耳的尖叫:「啊——」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猛力地被拽了開來,在同一時間間進了一道人影。  

    「不要動!」  

    陳皓厲聲喝令,手中的槍準確地瞄準著持刀的兇手。  

    「陳皓,救我!」葛葳彷彿乍見救世主一般,發出急切的呼喚。「陳皓,快救我!  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幾次誤會,但是……你一定要救我,一  定「閉嘴!」陳皓忍無可忍地吼她。這愚笨的小女人,她不知道這時候該閉上嘴嗎?不  斷尖銳的呼救和廢話只會使他更無法冷靜地思考。  

    葛葳聽話地閉上嘴巴,但盈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  

    「冷靜點,我一定會救你的!」他並不溫柔的保證,卻極具安撫的效果。  

    「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她!」持刀的兇手硬聲威脅。  

    陳皓反過來恫嚇他。「放下刀子,你沒機會逃的。你敢動她一下,立刻會成為我的  槍靶!」  

    「除非你不怕她先死!」兇手拖著葛葳,笨拙、遲緩地朝門口移動,並進一步命令  :「把槍丟掉!丟掉!快——」  

    「不——陳皓,你千萬不可以丟下槍,否則我就死定了!」  

    「閉嘴!」  

    他縮緊力道,葛葳可以明顯感到森冷的刀鋒緊緊貼在她脖子上,引起她渾身冷顫,  只要她稍稍一動,或者他一不小心,她很可能就會血流如注,像只被割斷脖子的雞……  那兇手知道自己應該趁此機會殺了這多事的女人,但如此一來,那持槍的警察會毫無顧  忌地將他打成蜜蜂窩。  

    命,只有一條;機會,卻有無數次。為了殺這個女人而賠上自己根本不值得,於是  ,他決定放過這女人,先求自保。  

    他再度揚聲威脅:「丟下槍,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情勢逼得陳皓不得不妥協。「好,我照辦,但我勸你別動她石則……」  

    他沒有說完威脅,緩緩地彎身將槍放置在地上……眼見槍一離開陳皓的手,那名凶  手立刻眼明手快地將身前的葛葳朝陳皓推去,轉身朝門外跑。  

    一場混亂快得讓陳皓防不勝防,他還來不及站直身,尖叫連連的葛葳已衝進他懷裡  ,他一個重心不穩,帶著她一起跌撞在地上。  

    「該死!」他低咒一聲,放開葛葳彈跳而起,抓起佩槍追出門外,但兇手卻早已不  知去向。  

    他懊惱地折回屋裡,眼見葛葳仍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一臉慘白,全身打顫著…  …他氣自己讓那欲行兇的惡徒安然無恙地脫逃,更氣自己眼睜睜讓她陷於危險卻無法可  想。  

    他一改以往的冷硬,溫柔地將她拉坐在沙發裡,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吧?他有沒  有傷到你?」  

    葛葳沒有說話,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是人受到巨大驚嚇後一項自然的反應,但對陳皓而言,卻令他手足失措,根本不  知該如何是好。  

    「事情都過去了,你還哭什麼!」  

    葛葳卻愈哭愈凶,哭得陳皓六神無主。  

    「天啊——閉嘴!別哭了!」他的安慰形同命令,他壓根兒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哭  泣的女人。  

    「你吼什麼!難不成我連哭的自由都沒有?」葛葳反唇相稽的同時,恐懼已逐漸地  褪去。  

    「虧你從事徵信工作,怎麼,區區一次『小』意外,就嚇破你這『超級女偵探』的  膽子了?」陳皓故意刺激她。  

    「你說的是什麼風涼話!被刀子架住的人是我,不是你耶!」葛葳氣得忘了哭泣,  也忘了恐懼。  

    哦——這該死的男人!  

    前一刻,她還想因為他救了自己,而向他致謝;下一秒間,她又恨不得想拿把椅子  敲破他那自大的腦袋。  

    陳皓大大鬆了口氣。她的怒氣對他而言,猶如大赦般救了他一命;他寧願面對一個  對他怒目相向的女人,也不想安慰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好了,言歸正傳,我要你立刻回家打包行李,搬到我那兒去住。」  

    對於他突然說出的驚人之語,葛葳有好一刻無法反應。  

    她遲疑地瞪著他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你立刻住進我家。」他簡潔地重複。  

    「開什麼玩笑!」一個念頭問進腦中,葛葳又差又憤地指控。「原來你覬覦我很久  了,才會這樣百般地糾纏我,對不對?該不會……該不會剛才那一幕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吧!?」  

    「我——」  

    陳皓指著自己,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葛葳實在擁有全世界最可笑的想像力。  

    對於他的啞口無言,葛葳當他是因為被猜中心事心虛得無言以對。  

    陳皓真的暗戀她嗎?哦!這真像作夢,而且她的夢很快就醒了。  

    「別可笑了!如果你不是飯店命案的重要證人,打死我也不想招惹你這個麻煩!」  他忿怒地嘶吼,冷靜自若的形象早已破壞殆盡;每回遇上葛葳,她總有本事將他刺激得  失去控制,像瘋子似的大吼大叫。  

    由他那忿恨難當的模樣,葛葳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而她……她痛恨這個實話。  

    陳皓深吸了口氣,試著冷靜下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再真切不過了,他手中拿的可  不是塑料道具,而是隨時能取你小命的尖刀;所以,你最好乖乖跟我走,接受我的保護  。」  

    他的話令葛葳再次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鋒緊貼在她脖子上的恐怖,那徹骨的寒意讓她  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冷顫。  

    但她仍逞強地頑抗。「我才不要住到你那兒去!大不了我在家躲幾天不來事務所就  是了嘛!」  

    他不以為然地冷哼:「你以為殺手能找到這兒來,就不會找上你家?」  

    「不會吧!」她虛軟無力地反駁。  

    「你想試試?想造成一屋三屍的慘劇?」這陳皓絕非危言聳聽。「你有沒有想過,  你的思蠢、你的一意孤行,很可能同時陷你爸媽於危險之中?」  

    葛葳無以反駁,陳皓的話已在她心中深深埋下恐懼的種子。  

    她怕死,但更怕因自己而殃及了最疼愛她的父母。  

    她狂亂得不知如何是好,語帶嘲諷:「可是你要我怎麼跟我老爸、老媽解釋?說我  跟你愛得難分難捨、如膠似漆,恨不得……恨不得現在就跟你私奔嗎?」  

    「讓我來跟你爸媽說。」  

    她急急搖頭,眼中溢滿威脅。「喂!我先警告你,不准你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否則  我的徵信社鐵定得關門!我老爸一向反對我的事業,要是他知道我牽扯上命案,而且被  追殺,他一定會——」  

    陳皓臉上那賊賊的笑容,令她懊惱地打住話。  

    天啊!她一定是被那兇手嚇得神智不清,否則,怎麼會……他反駁:「就算事前我  說了,你會相信、會聽嗎?」  

    她不會,或許……她還是應該為他適時的出現,而道謝的;但他下一句話,又打消  了她的決定,並讓她很得咬牙切齒。  

    「你老爸說得對,你還是關門大吉吧!」陳皓一臉認真的數落:「你根本不是當偵  探的料,那兇手行跡鬼祟,大熱天卻做那種裝扮,一眼就教人起疑,你發現了嗎?」  

    葛葳無言以對。她沒有,那時候的她,一心一意只想談成這筆生意。  

    他又接著說:「其實也不用等你老爸逼你,很快的,你不想關門都不行了。我守在  這兒五天,也不見你有半個客戶上門,結果呢?你只等到了一個想殺你的人,真可悲,  不是嗎?」  

    哦——陳皓真是個殘忍的混蛋!竟惡毒到在別人的傷口上抹鹽巴,葛葳氣得全身發  抖。  

    若非礙於體型、力氣的差距,她一定要親手撕碎他那自大、驕傲的俊臉。  

    雖然,她打不過他,但葛葳發誓,她會以另一種方式以為報復;她要他生不如死,  沒一天安寧的日子好過。  

    她發誓!笨得自揭瘡疤,任他宰割呢?  

    果然,陳皓聰明地抓住她的小辮子不放。「那麼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則,我保證你  擔心的事將立刻發生。」  

    「你好卑鄙!」  

    他反唇相譏:「對付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手段。」  

    「你要怎麼跟我老爸、老媽說?」她不放心地追問。  

    「就說我們要相偕出去旅行,說我們渴望獨處,想借此機會培養感情。」葛葳那惶  惑不安的模樣,令陳皓忍不住想捉弄她。「這借口相當完美,不是嗎?畢竟你爸媽真的  以為我們是對『愛侶』嘛!」  

    葛葳臉紅得似熟透的蕃茄,一半因為心虛,一半因為狂燒的怒火。  

    「可是……」她不得不招供:「可是我又告訴他們,我已經把你給甩了!」  

    陳皓嘲弄地輕佻眉峰。「那大不了再告訴他們,說你根本離不開我,於是我們就…  …『舊情復燃』好了!」  

    「下輩子吧!」  

    她冷嗤,但卻無力反抗,只能無奈地任由陳皓拉著走,下了樓,坐進他的「囚車」  中。  

    一個問題突然閃進她的腦際。「你怎麼會在危急中碰巧出現?」  

    「不是碰巧,我已經在這兒守了五天了。」  

    「你——」她怒氣沖沖地質問:「你料到我會遭人追殺,卻不警告我?你該不是想  以我當餌,好釣出你要的兇手吧!?」  

    哦——她猜對了部分事實,但陳皓不打算承認。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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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8: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陳皓半拖半拉地將葛葳帶至警局,立刻引來了同事們臆測的眼光;他們從未見過陳  皓這副疲倦、狼狽的模樣,即使是在偵辦最艱難的案子及面對最殘酷的兇手時。  

    「怎麼啦?陳皓,昨晚有艷遇不成?」  

    小林趨前調侃,立刻招來陳皓一對冷眼,他識趣地閉上嘴巴,拍拍屁股走人。  

    艷遇?哼!陳皓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昨晚,是他有生以來最難捱的一夜。  

    打從葛葳踏進他屋子那一刻起,他的耳朵就不曾有過片刻的安寧;她就像擾人的麻  雀般喳呼個不停,抱怨個沒完沒了。  

    接著,他「以德報怨」,將舒服的大床讓給她睡,自己則窩在窄小的沙發上,弄得  腰酸背痛,結果呢?那忘恩負義的小妮子卻過分地搞了一連串的脫逃行動,搞得他根本  沒覺好睡!  

    如果葛葳不是飯店命案的重要證人,他發誓——昨晚,他早已替那殺人未遂的兇手  完成了任務,將葛葳活活給指死!  

    葛葳又再度發難:「陳皓,我可是告訴你,我才不要無聊地在這兒坐上一整天,我  ——」  

    「你閉嘴!」陳皓忍無可忍地拔高嗓音,如今他整個頭嗡嗡作響,根本無法平心靜  氣地對付她刻意地找碴。「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坐著,聽清楚了沒!?」  

    葛葳正想反駁,卻因季芸的出現而打住話。  

    季芸一走出辦公室,一雙眼睛便深沉地盯著葛葳。  

    「太保昨天下午跟我報告,你已將目擊證人帶回家保護,看來,的確是真有其事。  」她轉而詢問陳皓。  

    「沒錯!」陳皓理直氣壯地說道。  

    季芸不悅地蹙起眉頭。「你為什麼不先跟我溝通就一意孤行,擅作主張?」  

    「我不是先叫太保向你報告過?」陳皓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你到底還有什  麼不滿?」  

    「我卻沒準你這麼做!」季芸愈加不悅地數落:「你的作法根本不合程序,更沒有  必要!」  

    葛葳骨碌碌轉動著眼珠子,來回□巡針鋒相對的兩人;看來,她有機可趁,陳皓的  女上司顯然不贊同他霸道的作法,她怎麼能不善用此機會。  

    「警官,我能跟你談談嗎?」她詢問季芸,又意有所指地看向陳皓。「私下的。」  

    季芸立刻欣然同意。一如以往的,她和陳皓根本無法好好溝通任何事,或許這女孩  能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  

    「到我辦公室談。」  

    「好!」葛葳得意地看著陳皓。  

    陳皓眼帶警告地瞪著她,而葛葳則回以一個挑釁的鬼臉。  

    季芸領著她進去,招呼她坐下。「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  

    「我想說的只有一句話,請你命令陳皓放了我。」  

    她那堅持、痛苦的模樣,奇異地安撫了季芸的不悅;看來這女孩並不比她喜歡這種  安排。  

    「你不願意接受陳皓的保護?」季芸感到奇怪地問。  

    天知道她有多羨慕葛葳,能日夜待在陳皓身邊。  

    「保護?」葛葳一臉嫌惡地嗤之以鼻。「那根本是虐待,我從沒見過比他更霸道的  男人!」  

    季芸又忍不住護著陳皓,為他說話。「他的作風是強悍了點,但有他保護你,你的  生命安全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是,我的生命是安全的……」葛葳古靈精怪地裝出一副欲言又止模樣。「可是,  我畢竟是個女人,你有沒有想過,我還有另一層『安全』需要顧慮。」  

    「你是什麼意思?」季芸驚疑不定。「你該不是在指控陳皓昨晚對你做了什麼吧!  ?」  

    葛葳故意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的。「該做的,他做了;不該做的……他也做了!」  

    季芸沉不住氣地狂跳而起,低聲嘶吼:「他得逞了!?」  

    「不!我可是抵死不從,但我整晚面對他的騷擾與誘惑,弄得我提心吊膽、惶惑不  安、一夜沒睡,你瞧,我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當然,她沒有說實話,這對黑眼圈是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以便脫逃而造成的。  

    眼見季芸那副驚怒的模樣,葛葳決定再下一劑猛藥。「他還揚言……今晚,他非要  逼得我乖乖就範不可……」  

    季芸再也按捺不住地衝向門,揚聲大叫:「陳皓,你給我進來!」  

    陳皓走了進來,還來不及開口,葛葳已準備逃之夭夭。「你們慢慢談,我先出去了  。」  

    「當然好!」  

    陳皓一把抓住錯身而過的葛葳,而且在同一時間用手銬銬住了她。  

    「你幹什麼!」葛葳忿怒地大叫。  

    「幹什麼?防止你趁這個機會逃跑。」她那點心思他豈有不知的道理。  

    說完,他不顧季芸的嚇阻、不顧葛葳的掙扎,毫不客氣地拖著葛葳走了出去,將她  銬在鐵桿上。  

    「陳皓,你這該死的混球!放開我!」  

    對於葛葳高分貝的噪音,陳皓已經麻木得不去理會,他闊步走進季芸辦公室,並且  關上門,以阻隔她那足以吵醒死人的叫囂聲。  

    未得季芸開口,陳皓率先聲明。「不管那滿嘴謊言、一肚子壞水的葛葳跟你說了什  麼,那全是謊言。」  

    「你沒有騷擾她?」季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她這麼指控我?」  

    天啊!那小妮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名然撒下這種漫天大謊!  

    陳皓為之氣結。「真正被騷擾的人是我!昨天夜裡,她不斷挑剔、找碴,對我疲勞  轟炸,甚至試圖逃走,我連覺都不得睡,像防賊似的守著她,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騷  擾』誰!若非她是命案重要證人,昨晚我早將她活活給掐死了!」  

    他眼中那抹真切的渴望和忿怒,霎時教季芸冷靜了下來;看來,她險些上了葛葳的  當,她戲演得相當好。  

    她該相信陳皓的,至少該相信自己的眼光。像陳皓如此剛正不阿的人,怎麼會是葛  葳口中濫用職權、假公濟私的大色狼呢?  

    「我相信你沒有。」她略為緩下口氣。「但我還是決定將她交由女警隊保護。」  

    「不!」陳皓立刻反對。「那些女警守不住她的,我保證葛葳可以在三分鐘之內甩  掉她們。」  

    季芸不滿他的口吻。「你就這麼瞧不起我們這些女性警務人員?」  

    「不,而是葛葳太『詐』了!」他吃過虧,瞭解葛葳有多麼滑溜。  

    「陳皓,你不可以這麼一意孤行,你該考慮到證人的權益。葛葳並不願接受你的保  護,她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不是嗎?」她略帶一絲譏諷。  

    「沒錯,我是一意孤行。」陳皓不以為然地反駁:「但正因為如此,我才能適時救  了她一命,否則的話,她早被人大卸八塊了。她任性、頭腦不清楚,你也要陪著她瞎起  哄嗎?」他反過來指責她。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葛葳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會惹來什麼樣的閒言閒語  ?」  

    他搖頭,以嘲弄的眼神看著她。「虧你是個高階警官,竟礙於這種荒唐、可笑的理  由而枉顧證人的安全。」他強硬地宣稱:「我只是一心想保護證人的安全,不管別人說  什麼,我完全不在乎。」  

    「你想抗命?」季芸惱火地瞪著他。  

    「是的!」陳皓絲毫不肯軟化。「如果你認為我錯了,大可寫報告要求撤換我。」  

    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季芸一個人氣得直跳腳,陳皓的頑固令她束手  無策,陳皓對她的不假辭色,更深深傷了她的心。  

    「你不該殺歐陽雄的!」嚴濤激狂地重複:「我早說過,你不該殺他的!」  

    白沁雲緩緩轉身面對他,臉上溢滿毫不後悔的堅決與恨意。「他罪有應得,他該死  !」  

    「好,就算歐陽雄他該死,難道徵信社那黃毛丫頭也該死?」他搖頭。「她很無辜  ,她並沒有對不起我們啊!」  

    「嚴濤,你不要再婦人之仁了!」白沁雲一雙眼神冷冽如冰。「算她倒霉,不該在  飯店撞見我。」  

    「就因為這樣,她就該死?」嚴濤激動地揮舞著雙手。「你能不能理智點!?別再  濫殺無辜了!我真後悔聽你的話去殺那女孩,結果呢?」他仍心有餘悸。「結果那該死  的警察早守在她門外,我差點回不來了!」  

    「是他!」她忿怒地緊握著雙拳,恨不得手中握的正是陳皓的脖子。「一定是陳皓  ,我知道他已經懷疑上了我;只可惜,他永遠找不到足以指控我的任何證據。」  

    白沁雲漂亮的紅唇邊,泛著一絲自信的微笑。  

    但嚴濤卻不像她一般充滿信心,急切地勸說:「放手吧!歐陽雄已經死了,一切都  結束了!」  

    白沁雲靜靜地反駁,眼眸中透出一抹奇異的光芒。「不!事情並未結束。」  

    她知道,戰爭才剛要開始。  

    這回,她要面對的敵人不再是肥胖、愚蠢的歐陽雄,而是精明、幹練的警務人員—  —陳皓。  

    事實上,她並不害怕,有的只是期待。  

    她要將那一些自以為是的刑事幹員耍得團團亂轉,玩弄於股掌之間。她知道這種行  為,無異在挑釁、在玩火,但如此一來,她更能享受成功殺掉歐陽雄所得到的勝利滋味  ;那豐碩果實,將加倍的甜美。  

    她要讓全天下所有的男人知道,女人並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她——白沁雲。  

    她臉上那怪異的冷笑,更令嚴濤焦躁不安,他像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走動,低聲怒  吼:「我們可以回泰國去,為什麼我們不?」  

    「我們當然不!」白沁雲毫不考慮地否決。「我絕不會落荒而逃,我等這一天,已  經等了太久太久……」  

    她的眼神愈見冷硬。為了等這一刻,她委曲求全、忍辱負重地伺侯了歐陽雄那麼多  年,忍受他那雙-髒的手碰她「這一切都可以帶走的,我並沒有要你放棄。我們可以把  歐陽雄的一切全變賣了,帶回泰國去。」他乞求地看著她。  

    「你的苦心依舊沒有白費,你依舊可以享有辛苦得到的這一切啊!」  

    「不,警方已經限制我出境了。」她冷靜自若地宣佈,卻令嚴濤險些失控。  

    「你說什麼!?他們……他們已經知道了!?  

    「他們已經盯上我了。嚴濤,我們現在已是騎虎難下,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不!」嚴濤激動地低叫,眼中寫滿恐懼。「你說過一切都會沒事的!為什麼會變  成這樣?為什麼?我根本不想要那些錢,我寧願回泰國去過從前那種只求溫飽的平談生  活!都是你——」  

    「住嘴!」白沁雲忍不住尖聲怒喝,因他的怯懦而大發雌威。「是我!都是我!是  我將你自以前那種貧困、低賤的生活中解救出來的!我把你從泰國接過來,為的是什麼  ,你知道嗎?是為了讓你與我分享這勝利的果實,讓你可以自谷底爬升至世界的頂峰,  而你卻怪我!你在怪我嗎?」  

    「不……不……」他搖頭,頹坐在地板上,絕望地呻吟:「我只是受不了這一切,  我受不了!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東窗事發,萬一警察找上我們……」  

    眼見他那脆弱、痛苦的模樣,白沁雲不忍地趨前緊緊抱著他。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她柔聲安撫。「我保證,他們永遠也抓不到我跟你  ,我們將可以坐享歐陽雄所遺留下來的一切,所有的榮華富貴將永遠屬於我們倆。」  

    白沁雲那充滿信心的模樣,終於緩和了嚴濤心中的恐懼,令他因自己一時的軟弱而  自慚形穢。  

    「對不起……」  

    「沒關係。」她微笑地打斷他,臉上溢滿溫柔的情愫。「我不會再要你去殺人,你  安心地待在這兒,警方不會找到這兒來的。」她嫌惡地環顧這窄隘、晦暗的小屋。「為  了安全顧慮,你不得不先在這裡委屈,但相信我,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將來,我  們會住在猶如皇宮般的華廈!」  

    那是他想要的嗎?其實,他想要的只是衣食無虞,而且能和親愛的人在一起而已;  但他知道,白沁雲要的不止如此,而他根本無力阻止她。  

    「嚴濤,我要你懷抱著夢想,跟我一樣。」她輕撫著他白淨的臉龐。「你是我最愛  、最重要的人,你知道嗎?」  

    他點頭,為了教她放心,強擠出微笑。「你也是。答應我,一定要小心!」  

    白沁雲信誓旦旦地宣稱:「陳皓他奈何不了我的!」  

    關偉傑深深陷於愛河中而無法自拔。  

    最明顯的例子是,他一向最愛的工作,再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取而代之的,則  是季芸那不讓鬚眉的煥發英姿。  

    季芸那美麗的身影已經緊緊糾纏了他一整天,偏偏,今天的工作量又特別多,拖到  現在都快九點了,他才下班,只希望季芸仍留在警局裡,尚未回家,否則,見不著她,  他今晚鐵定會失眠。  

    他飛也似的衝進警局,渴望見著季芸,以解心中的相思之苦。  

    「太保,季芸下班了嗎?」見到值班的太保,他劈頭就問。  

    「還沒。」太保見他轉身就要朝組長室走去,忙不迭地一把將他拉回來。「不過,  我勸你,現在別進去。」  

    「Why?」  

    「今天早上她跟陳皓吵了一架,結果一整天就擺著一張臭臉,脾氣火爆得像座火山  ,誰敢吵到她,就是一頓排頭吃。」太保誇張地形容:「你現在最好別去招惹她石則,  我保證你是直的進去,橫的出來。」  

    關偉傑不但不以為意,反而認定這是自己表現的最佳時機。「這時候的她更需要人  安慰,而我當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太保冷嗤:「你分明在找死!」  

    「雖死無憾!」  

    關偉傑那一副無悔無怨的癡情樣,令太保深覺不可思議地直搖頭。  

    他走至季芸辦公室門前,輕叩了叩門板,隨即聽到一聲頗不耐煩的響應;他做好心  理準備推門而人,由她的語調研判,顯然心情並不好。  

    「嗨!」他臉上堆滿笑容,是那種每次見到她時的癡癡笑容。  

    季芸深深歎了口氣,實在不知該拿關偉傑怎麼辦!  

    他長得很斯文,甚至稱得上是英俊,但卻有一顆比石頭還頑固的腦袋,無論她怎麼  「敲」、怎麼「打」,都打不醒他。  

    這一陣子,他常常來纏她,而她當然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甚至到最後,她不是  失控地動手打人,就是下令屬下將他架出去,但無論她如何不假辭色,關偉傑卻像永遠  打不倒的不倒翁似的,依然屹立不搖。  

    據「小道」消息透露,她那些碎嘴的屬下已紛紛下注押寶,賭的是——季芸何時會  失控地將關偉傑活活打死!?  

    這更令她怒不可遏,把一切怪罪於他身上,氣他讓自己成為部下茶餘飯後的取笑焦  點,影響她身為上司的嚴謹形象,他是萬死不足惜的,但……在她的心底角落,卻又有  另一種不同的聲音。  

    說老實話,這是第一次有男人如此地追求她。他那真誠的模樣,令人很難質疑他的  真心;他深情凝視她的眼神,令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特殊、那麼的與眾不同。  

    她是個比一般女人冷靜的女人,但她終究還是個女人,心湖仍不免因此而激起陣陣  漣漪。  

    季芸斂住游移的心神,故作不耐地瞪著他。「太保設告訴你,我不希望人打擾嗎?  」  

    「他說你心情不太好。」他的眼神溢滿關心。  

    「是相當相當的不好。」她強調地加重語氣。「你不怕我正好拿你當出氣筒嗎?」  

    「如果打我、罵我會讓你心情好一點,我在所不惜。發洩是舒解情緒最有效的方法  ,我願意你把所有不悅的情緒全發洩在我身上。」他極認真地補上一句。「事實上在我  進門之前,已抱著『必死』的決心。」  

    「你瘋了!」  

    這麼老套而可笑的話,卻奇異地安撫了她的心,一抹微笑偷偷躍上她的唇邊。  

    「我為你而瘋狂!」  

    她想對他皺眉,卻不成功地笑了開來。「當記者的,都像你一樣油嘴滑看嗎?」  

    他沒有回答,而是看她看得癡了。「你笑起來好美!」  

    他的語氣充滿讚歎,他的眼神寫滿愛慕,這是季芸第一次對他綻開笑顏,怎麼不教  他興奮異常!  

    季芸臉紅似火燒,板起臉來威脅他。「你最好不要再滿嘴花言巧語,真是噁心肉麻  ,小心我立刻將你轟出去!」  

    「好,好,我盡量壓抑自己就是了。」  

    他這真可謂是委曲求全、屈意承歡,有損一個大男人的威嚴;但為了他心目中的女  神——季芸,關偉傑甘之如飴。  

    俗語說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正是男人本色!  

    「吃過飯了嗎?」他柔聲輕問。  

    她搖頭。「不想吃。」在他還來不及開口前,她又接著說:「但是,我想找個人陪  我喝酒。」  

    關偉傑一時無法反應。她是在邀請他嗎?可能嗎?  

    他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讓季芸忍不住為之失笑。「有沒有興趣?」  

    「有,有,當然有!」他欣喜若狂地直點頭。  

    季芸不再多言,抓起皮包,轉身就走;而關偉傑仍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  

    直到她不耐煩的詢問自門口傳來。「你到底走是不走?」  

    「走,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跟你走!」  

    他急忙追了出去,在經過一臉不敢相信的太保身邊時,關偉傑綻開了一臉得意的勝  利笑容。  

    太保低呼:「明天我重新下注,改押你最後終能贏得蛇蠍女人心。」  

    他笑著說:「也替我下一點。」隨即,又板起臉來糾正他。「什麼蛇蠍女人!季芸  可是個內外兼備的絕世大美女,你們這一群沒眼光的莽夫!」  

    季芸不耐煩的催促聲再次傳來,他才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別喝得那麼快,很容易醉的!」關偉傑關心地勸阻;季芸喝起酒來,仍有不輸男  人的豪氣。  

    「我的酒量自己清楚,我不會醉的。」  

    其實,有時候她倒希望自己真能醉的不省人事,好讓她暫時忘卻對陳皓的愛戀;畢  竟,活在單戀中,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  

    「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沉鬱的神情洩露了心事,他輕柔的語氣中訴  盡了擔憂。「是我那兄弟惹你生氣?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去替你教訓教訓他!」  

    「你和陳皓似乎有極深的交情?」季芸刺探地問。  

    他點頭,笑著說:「我們是穿同一條開檔褲長大的,比親兄弟還親。」  

    「他……他跟你很不一樣……」在她心目中,陳皓是如此獨特。  

    「當然不一樣!」關偉傑半真半假地笑道:「幸好不一樣,陳皓那傢伙既木訥又刻  板,不懂溫柔又沒情調,標準的大木頭一個。」隨即,他又換上了一副純然認真的臉色  ,極力替自己吹噓。「不像我,既風趣又開朗、既溫柔又浪漫,還有一顆最真、最誠的  心!」  

    「他小時候就是那個樣子嗎?」季芸所有心思仍繞著陳皓打轉。  

    「他小時候皮得很。」他一下子又把話題轉回自己身上。「不像我,我小時候就斯  文有禮,功課更是頂刮刮,還是全校的模範生——」  

    季芸遏抑不住地打斷他。「你知道陳皓為什麼會放棄在美國的深造,而毅然決定地  回國投身警界?」  

    「那件事說來話長,不談也罷!」關偉傑現在想談的是自己與她。「這是我們第一  次約會,別浪費時間談我那兄弟,我們該多談談你和我之間。」  

    季芸敷衍以對。「急什麼?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談——」  

    「不!」他柔情萬千地打斷她。「不是一晚,而是一輩子——」他愈說愈激動,不  自覺地緊握著她的手。「你知道嗎?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我的心就遺失在你身上…  …」  

    季芸硬生生抽回手,心思仍專注於陳皓身上。「你還沒告訴我,陳皓為什麼會有那  些改變?」  

    關偉傑斂住笑容,仔細地梭巡著她。「你似乎很在乎陳皓?」  

    「我在乎他?」季芸險些被酒嗆了一下,整張臉漲得通紅。「你開什麼玩笑!?我  會在乎他那個專惹麻煩、專惹我生氣的傢伙!?」她激烈異常的反應,反倒叫關偉傑心  生疑竇。「你幾乎整晚都在談他……」  

    「我只是好奇。」她搶白,猛灌著冰啤酒,以躲避他那精明的眼神。  

    好奇?好奇到屢屢打斷他談論他自己的話題,一心一意只想探聽關於陳皓的種種?  好奇到人在他身邊,卻心繫於陳皓?。  

    「以我天生高度的敏感性以及洞悉事物的精闢眼光,我覺得你對陳皓除了好奇之外  ,似乎還有點其它的……」  

    「當然有,我憎惡他!」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關偉傑自個兒所謂的第六感,他一點也不相信季芸。  

    「不,我倒不覺得你厭惡他……」他突然大膽地臆測:「季芸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  吧?」  

    季芸怔仲了;而在她失控的那一-那,關偉傑已自她的眼神裡找到了答案,至少,  八九不離十。  

    他忍不住暗暗呻吟:歷史又將重演了嗎?為什麼每次都這樣?他看上的女人卻偏偏  都鍾情於陳皓?  

    以前,他並不真的在乎,因為他對那些女人並不真心,但這回不同,他就像中了蠱  似的,無可救藥地迷戀上季芸;若失去她,他將會心碎得再也振作不起來。  

    「你是不是偷偷愛上了他?」他失魂落魄地重複。  

    關偉傑百分之百地正中了事實,但季芸打死都不會承認。  

    為掩飾心虛,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天啊!你在鬼扯什麼啊!你們於記者的,都習  慣這麼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嗎?」  

    「是我想錯了,對嗎?」他祈求老天爺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完全錯了!」季芸口是心非。  

    他真的希望自己完全猜錯了,但是……他一向自詡最靈的第六感卻告訴他相反的答  案。  

    季芸毫不淑女地推了他一把,借此分散他的心思。  

    「喂!你到底是要陪我喝酒,還是要婆婆媽媽地胡說八道?如果不喝,你就滾吧!  免得掃了我喝酒的興致!」  

    「OK,喝吧!不醉不歸!」  

    關偉傑豪氣干雲地抓起酒杯,決定暫時把一切全拋到九霄雲外去;畢竟,此刻陪在  季芸身邊的人,可是——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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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陳皓躺在客廳的小沙發上,不但要忍受身體上的不適,更要忍受那震耳欲聾的熱門音樂的摧殘;這對一個睡眠不足、頭痛欲裂的人而言,實在是一項非人的折磨。  

    他忍無可忍地丟開緊捂著雙耳的抱枕,彈跳而起,衝向房間,使勁敲著門板。  

    「葛葳,你給我開門!把音樂關掉!你想驚動鄰居過來抗議嗎?」  

    他得不到任何響應,音樂聲仍震天嘎響,而他像瘋子似的大吼大叫。  

    她是故意我碴的,他知道!那可惡的小妮子存心逼瘋他誓不罷休,而他若再治不了她,那他離崩潰邊緣也不遠了。  

    哦——那丫頭有本事逼瘋一個聖人!  

    陳皓終於完全失控了,一揚腳,利落地踹開了緊鎖的門扉。  

    葛葳站在敞開的窗戶前,眺望著危樓下變得渺小的車和人。  

    陳皓切掉音響,惱怒地瞪著她的背影。「想像上回一樣爬窗逃逸?逃吧!怎⼳不進?我只希望你攀爬的技巧夠好,我這裡可是十八樓,如果失足掉下去,鐵定摔得你粉身  碎骨、死無全屍!」  

    哦!她是很想逃,但還沒渴望到不怕死的地步。十八樓!光是想像就令她手腳發軟  ——可是,她就是氣不過,氣他強迫她來,也氣老爸、老媽。天生叛逆的基因在葛葳體內作祟,迫使她不斷地挑釁、找碴,以挽回受損的自尊。  

    回想當時,陳皓語意曖昧地暗示老爸、爸媽,彷彿她離不開他,迫不及待對他投懷  送抱;而老爸的反應竟是眉開眼笑地恨不得她立刻跟他走,而老媽則一秒也不浪費地衝進房間替她打包行李……正當她無地自容,心灰意冷之際,他卻志得意滿地以眼神取笑  她一一想到此,她就怒氣勃生,有一股想衝著他嘶吼的衝動。  

    她轉身,冷冷地斜睨著他。「你到底懂不懂禮貌,不知道應該先敲門嗎?」  

    敲門?他敲得手都快爛了!  

    他以同樣的眼神目瞪著她。「不用敲了,我踹壞了門鎖,而且我不打算請人來修,這都是你自找的!」  

    葛葳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哼!是啊!你踹壞了門鎖好一勞永逸啊,現在我任你宰割了,應該滿足了你那自大、邪惡的雄性驕傲了吧!」  

    「你不必把自己當成是悲劇主角、是受害者,我做的這一切,該死的都是為了保護你!」  

    他不忍心任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暴露在兇手殘忍的追殺中,瞧他的好心,換來的卻是這些,真教他愈想愈不平衡。  

    葛葳口不擇言:「保護我?天知道你究竟對我安了什⼳心!」  

    她的蓄意誣陷,將陳皓的怒火扇至頂點。他發誓,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他就不叫陳皓。  

    他轉怒為笑,笑得極其嘲諷。「原來,你告訴季芸我『騷擾』你、『覬覦』你地不完全是謊言而是你——心靈深處所渴望的!」  

    「你在鬼扯什⼳!」她冷嗤。  

    「別不好意思承認。」他故意一步步地朝她緩緩逼近,以盯著獵物的眼神盯著她。「或許,我該努力滿足你那『奇異』的幻想……」  

    她步步後退。「你想幹什⼳?別亂來!」  

    「為何不?」他一向深沉的眼睛,變得亮閃閃的。「反正你在季芸面前破壞了我的名譽,我何不乾脆完成一件我根本沒做的事,好符合你對我的指控;事到如今,不做白不做。」  

    「你……你敢!」  

    她腳抵著床沿,已無路可退。陳皓臉上的神情令她害怕,真的害怕……但上帝救她!  

    她怕的不是陳皓真的會對她怎⼳樣,而是怕……怕自己反倒會臣眼於他的魅力之下。  

    怪只怪陳皓長得太帥,帥得根本不像個會使壞的男人;怪只怪……她就是喜歡他這種型的男人。  

    「你等著看我敢不敢!」  

    他故意威嚇地杵在她跟前,伸手抓她——葛葳發出一聲尖叫,突然像只小野貓似的對他又抓又扯;陳皓勉強制住了她狂舞的雙手,卻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帶著她跌撞在床上。  

    她四平八穩地「趴」在他身上,整個身體緊緊地貼合著他……兩人的臉孔相隔不過時許,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濃濁的呼吸。  

    葛葳晶亮的瞳眸充滿震驚,一張粉臉漲得通紅,她開始激烈掙扎……「不要動!」  

    天啊!陳皓忍不住暗暗呻吟。  

    她軟軟地身體就這⼳緊貼著他,那淡淡的幽香朝他撲鼻而來……他竟然對這⼳一個任性、潑辣的女孩產生了感覺,而且是一種無法遏抑的「反應」!  

    見鬼了!他暗暗低咒,這一定是他太久不曾近女色的原因。  

    「放開我!」葛葳更加激烈的掙扎。  

    「不要動!」他咬牙低吼,她愈亂蹭動,只愈讓他尷尬。「不要動了,我就放開你。」  

    葛葳生平第一次乖乖地聽他的話,安靜了下來。  

    「不准再逃!不准再找碴!」  

    她毫無異議地點頭。  

    陳皓終於放開了她,忍受著她笨拙地「爬」離他身上。  

    葛葳一反常態,像個小媳婦般地沉坐在床沿,粉臉低垂,連一向犀利的嘴巴,都因震驚而麻木得喪失了攻擊功能。  

    事實上,她並沒有被他嚇到,而是被自己。  

    她生平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親近,但……她卻喜歡那種感覺,喜歡陳皓那寬闊溫暖的胸膛,喜歡他獨特的味道……這項認知,令她無所適從。  

    她怎⼳可能前一刻還恨他恨得半死,下一刻,卻又對他萌生出情愫呢?  

    陳皓的臉幾乎跟她的一樣紅,所幸黝黑的膚色教人無法一眼看出他的困窘;他的心思幾乎跟她一樣混亂,最後,他決定以不悅來掩飾自己真正的感覺。  

    「你已經答應我不鬧了,最好信守承諾石則,我只好把你銬在床上,讓你想鬧也鬧不起來。」他惡聲惡氣地威脅。「需要嗎?」  

    「不需要。」她承諾。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很好!我想你也吵累了,好好睡一覺,也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吧!」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睡覺?她睡得著嗎?  

    在她情緒還如此翻騰,腦中充滿與他「疊」在一起時的畫面,她甚至還能感覺得到他的體溫,聞到他的味道,她怎⼳可能睡得著覺?  

    結果,出乎意料之外的,她躺上床不到五分鐘,終於不敵連日來的疲憊,沉沉睡去  了……一聲尖叫將陳皓自淺眠中驚醒,他彈跳而起,直衝向房間,第一個直覺是葛葳又在找碴了,但她沒有——她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瞼,身體不安地擺動,顯然正受噩夢所擾。  

    「不……不……」她枕在枕上的頭不斷晃動,彷彿在抗拒著什⼳。  

    他的手一碰到她,葛葳突然彈坐而起,將他當妖魔鬼怪般地抗拒捶打。「放開我,不要——」  

    「是我!」他扭亮了床頭燈,勉強抓住了她揮動的手,柔聲安撫:「是我。沒事了,什⼳事都沒。」  

    葛葳停止掙扎,睜著一雙迷濛的大眼望著他。  

    一股內疚衝擊著陳皓,是因為他剛剛故意惡作劇嚇她,才讓她噩夢連連的嗎?  

    他坐在床沿,靜靜地說:「葛葳,我帶你來我家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保護你免於兇手的追殺,除此之外,我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剛剛威脅說要完成你所指控我的那些事……都只是在嚇你的。」  

    他以為,她怕的是他?不,只有葛葳自己知道她怕的是什⼳。  

    「我……我讓自己看起來很可笑吧!」即使在暈暗的燈光下,仍無法掩飾她臉上的尷尬。「作噩夢?我一個成年的女人,竟像三歲小孩似的被自己的噩夢所驚醒!?」她突然一改態,換上滿臉的認真。「我是不是很幼稚、很愚蠢,所以你就像我老爸一樣,一再取笑我的事業?沒有一個偵探會像我這樣的,對嗎?」  

    沒錯,這對她而言,是個很愚蠢的事業,簡直是在拿自最好的方式。懲奸鋤惡、保護善良,以此為我大哥、為我自己的信念而努力。」陳皓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苦笑。「  但事實上,壞人抓不勝抓,我的努力常被批評為激進,不容於某些人。」陳皓有著頗深的感觸。  

    葛葳的心產生了一股酸酸的酵素。原來在他那強硬的外表下,卻隱藏了那⼳一段悲傷的往事——突然間,他的霸道、專制似乎都不再是個缺點了;他只是想盡己所能地去保護一個值得保護的人罷了。  

    說來說去,全是她不識好歹。  

    「你是個好警察。」她強調地點頭。「真的!」  

    他笑了。「我很驚訝你會這⼳說。」  

    她的雙頰染上了紅暈。想起自己曾對他妄加指責的話,以及極盡能事地找碴,不由  得感到羞愧……「你知道嗎?我作噩夢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她決定招供。「我夢見飯店命案的現場、夢見被人追殺;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處於恐懼之中。」她的聲音愈來愈小,臉愈垂愈低。「我應該為你自兇手刀下救了我而感激涕零的,但我做的卻似乎完全相反。」  

    「你是啊!」他很難忘記這兩天來,葛葳所帶給他的一切「災難」。  

    葛葳不再因他的率直而生氣,她開始瞭解,陳皓就是那⼳一個坦白、不善虛偽的男人。  

    「以後不會了。」她急急保證,給了陳皓一個未曾有過的甜美笑靨。「從現在起,我會做個最合作、最聽話的秘密證人,你要我寸步不離,我就寸步不離。其實我想過了,你說的都是事實,脫離你的保護,我很可能會再度招來殺身之禍;甚至殃及我的父母。」  

    「沒錯,我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陳皓仍有一絲猶疑。「你的意思是,你絕不會再企圖脫逃,也不會再找我麻煩?」  

    「我以人格保證。」  

    由她以往的表現,陳皓實在很難悉數盡信,而葛葳也心知肚明。  

    她改口,指天為誓。「如果我食言而肥,就罰我……徵信社關門大吉,我一輩子再也當不成偵探。」  

    陳皓終於滿意地笑了。他深知這小妮子想當偵探想瘋了,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很高興我們終於達成共識。」他眼中露出難得的幽默光芒。「至少,我不會因為極度缺乏睡眠而累死,好好睡吧!」  

    他轉身而去。  

    「晚安,陳皓。」  

    他頭也不回,幾近咕噥地回答:「晚安!天知道我有多渴望能好好睡一覺。」  

    她也是。葛葳關掉床頭燈,帶著微笑、幽幽人夢。  

    在耀眼陽光的肆虐下,季芸終於張開了促忪的睡眼。  

    她的眼睛刺痛,抽痛的額角更像有千萬根針在刺……「哦!」她忍不住發出重重的呻吟,誰教她昨晚不聽關偉傑的勸阻,不要命地猛灌著酒,這會兒才得忍受這宿醉的痛苦。  

    接著,她赫然發現這是個全然陌生的房間,她睡在別人的床上,而她……她身上除了貼身的薄紗襯裙外,別無一物!  

    平素鎮靜的她,失控地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關偉傑循聲而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你可醒了!」  

    他那笑容在她眼裡就像偷到腥的貓兒一般賊,他竟敢趁她酒醉之際,佔了她便宜!  

    「關偉傑,你該死!」季芸怒火沖天地嘶吼,若非衣衫不整,她早跳起來活活劈死他。「你滾!你給我滾!否則等我……我會不顧一切殺了你!」  

    他一臉莫名其妙,瞧她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的模樣,難道這是她慣有的「宿醉後遺症」!?  

    「這是我家,我該滾到哪去?」  

    「去死——」季芸失控地掄起床頭櫃上的物品,瘋狂地朝著他砸去。  

    關偉傑七間八門地閃出門外,隔著門板大呼冤枉:「季芸,你究竟在氣什⼳?」  

    「我氣你趁人之危,佔人便宜!」季芸的河東獅吼透過薄薄的門板傳進他耳中。「噁心、齷齪的下流胚!」  

    關偉傑霍然明白,顯然她把昨晚的一切全忘了,才會誤以為他對她做了些什⼳。  

    他急急解釋:「季芸,你誤會了!昨晚什⼳事都沒發生,你先冷靜下來,梳洗一下,你的衣物我擺在床腳邊。我先燒壺咖啡,等會兒我們再好好談談。」  

    十分鐘後,季芸出了房間,朝他走來。  

    「季芸,我昨晚絕對沒有冒犯你,我發誓!」  

    他率先申明,深怕慢了一步,便會慘遭橫禍。  

    季芸一雙眼神冷得像冰,但至少她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亂動手。  

    她像石頭般僵硬地坐在餐桌邊,啜飲著他為她所倒的黑咖啡。  

    「昨晚的事,你全不記得了吧?」  

    季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嚇得趕緊接著說:「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識好把你帶回我家來。昨晚,你睡在我床上,我則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我以人格保證,絕對沒有侵犯你,我關偉傑絕不會是那種卑鄙的人!」  

    季芸的臉色略微緩和。「可是,我身上的衣服是誰……」她困窘得無以為繼。  

    若不是她正虎視眈眈地瞪著他,關偉傑真會忍不住笑出來。  

    「是你自己脫的,我怎⼳辦?」他清清喉嚨,藉以掩飾差點抑不住的笑意。  

    昨晚,季芸的豪放、嬌柔,真令他歎為觀止。一進門,她就開始扒自己的衣服,又笑又叫的,還外帶跳舞……醉酒的她和此刻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你有沒有偷看?」季芸惱羞成怒,蠻橫地威脅:「如果有,我非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不可!」  

    「我沒有!」  

    這是個漫天大謊。她那樣扒住他身子,拉著他跳舞,對著他說話……他怎⼳可能對她「視而不見」呢?  

    一切就如同他所想像的一般美好。季芸冷漠的外表下,掩藏著性感的嬌媚;她晶亮的眸子,像閃閃發光的鑽石般吸引人;她酡紅的雙頰,像蘋果般令人垂涎;她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則令他心蕩神馳。  

    回想起昨晚,他的心再度為之翻騰;若非季芸心有旁騖,早發現他的異樣。  

    「脫了衣服之後,我就乖乖上床睡覺了?」她試探地問:「我有沒有做了什⼳,或者說了什⼳?」  

    她的酒品之差,是身邊親近之人眾所皆知的事。她不該找關偉傑喝酒的,只是沒想到自己會喝到爛醉如泥的地步。這真是所謂的,「酒人愁腸愁更愁」啊!  

    「我記得你不斷地說話。」關偉傑為之失笑,季芸差點連八代祖宗的歷史全告訴了他。  

    她一臉緊張。「我說了什⼳?」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  

    季芸再也沉不住氣地脫口而出:「我說出對陳皓的感情了!?」  

    關偉傑悻悻然地接口:「現在說了。」  

    他眼中溢滿濃濃的沮喪,季芸的話,已證實他心中的懷疑。  

    他無奈地呻吟,歷史果真又重演了。陳皓又再度「橫刀奪愛」,但當然,這不是他的錯。  

    「該死了!我——」季芸悔恨地低咒,她在關偉傑面前出的糗還不夠多嗎?這下她  

    又不打自招地抖出了自己的秘密。  

    撇開自己的苦悶,關偉傑好心地安慰起她。「這沒什⼳嘛,我的口風一向最緊的。你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吧!包括陳皓。」否則,她也不必如此緊張了。  

    季芸激動地傾身向他,口出威脅:「關偉傑,我可警告你,不准你在陳皓思前胡說八道,否則我鐵定一槍轟掉你腦袋!」  

    「我不會。」他立即作出承諾,倒不是畏於季芸的脅迫,而是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不知道你為什⼳會愛上那木頭,但憑良心說,他並不適合你。」  

    「為什⼳?」她吶吶地問。  

    「你們的脾氣太像了,碰在一起非撞得頭破血流不可。」  

    她無話可駁;就因為這原因,她和陳皓總是針鋒相對、惡言相向。  

    關偉傑接著說,神情相當認真。「還有第二個理由,陳皓一心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滿腦子想的是如何抓賊、打擊罪惡,他心中根本存不下男女情愛。」她還來不及接口,他又繼續說:「還有第三個。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陳皓絕不會比我更愛你;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男人。」  

    他凝視她的眼神好柔、好柔,柔得令季芸不得不心軟地緩下臉色。  

    她輕聲問:「為什⼳?我究竟哪裡吸引你?」  

    「從頭到腳,每一個地方。」他毫不遲疑地回答,神情中充滿感情。  

    她看起來有些茫然。「我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但我的脾氣壞,不懂溫柔,又沒男人緣,你怎⼳可能就這⼳對我一見鍾情呢?」  

    關偉傑一本正經地反駁:「那是別的男人不值得欣賞你;不過,幸好他們不懂,否則我還得為爭奪你的芳心和一大票情敵爭得頭破血流。」  

    關偉傑對她的好,無形中瓦解了她的心防,季芸不再隱瞞,幽幽輕歎:「只可借你不是陳皓。」  

    「既然這⼳愛他,為什⼳不乾脆去向他告自?」勉強忍著傷心,他和聲提議。  

    「別告訴他!」季芸紅著臉要求。「答應我別說,好嗎?」  

    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單戀,其實她心知肚明,陳皓對她根本沒有同樣的情愫。  

    至少,她現在和陳皓吵歸吵,還能在他面前保留自尊,一旦戳破事實,往後她還有何面目見他!  

    「我不會告訴他。」關偉傑堅決地保證。「因為我說過,他不適合你。」  

    撇開受傷的情緒,他綻開自信的笑容;那個對她「一意孤行」的關偉傑,又再度回來了。  

    「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適合你的男人。」他發下豪語。「只要你肯給我機會,我保證能在短短一個禮拜之內,讓你連陳皓的長相都想不起來!」  

    季芸笑了。「我不知道……事實上,你會接受拒絕嗎?」  

    她的笑容中帶著明顯的調侃,嘲弄他死纏爛打的過人功力。  

    「不。」關偉傑也笑了,笑得頗為自得。  

    在乍見季芸的那一-那,他已作下追求到底的決心,不達目的,永不放棄。  

    「我不知道。」其實,季芸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為他而敞開,經過昨夜,至少證明他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我想,我們是朋友了。」  

    朋友?他要的不僅於此,但這卻是邁向「情人」的第一步。關偉傑告訴自己稍安勿躁,季芸既然已經給了他機會,他就有把握能一步步攻佔她的芳心。  

    他欣然點頭。「我的榮幸。」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我有個不情之請。」季芸毫不浪費機會。「就當我是好奇吧!告訴我陳皓之所以嫉惡如仇的原因,好嗎?」  

    「好。」關偉傑毫無芥蒂地允諾,給予她全心的信任。  

    「這事該從他大哥遇害開始說起……」關偉傑娓娓道出了一切。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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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9: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嗨!陳——」關偉傑猛然打住話,替他開門的不是陳皓,而是個身材嬌小、長相  甜美的女孩。「你——」  

    葛葳打斷他。「你是陳皓的好朋友,對不對?而且也是個優秀的記者。」  

    「謝謝,我是。」這女孩立刻贏得了他的好感。  

    「請進!」她領著他進門,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她手指向牆上,那是他和陳皓  的一張合照。「陳皓說他很『不幸』,自小就認識你了。」  

    「相信我,這其實是他的榮幸,我的不幸。」關偉傑語帶詼諧地反駁。  

    葛葳被逗笑了。瞧他上電視播報新聞時一本正經的,沒想到私底下卻是那麼幽默的  一個人,和陳皓完全不一樣。  

    「雖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我還是再鄭重介紹自己。」他友善地一笑。「關偉傑,  陳皓的拜把兄弟。」  

    「葛葳。」她簡單地一語帶過。  

    他眼中帶著刺探。「陳皓,他……」  

    關偉傑原意想打探她和陳皓的關係,葛葳卻誤會了。  

    她接口:「陳皓在洗澡,大概快好了。」  

    話剛說完,陳皓正巧踏出浴室。  

    「阿傑?」陳皓看了關偉傑一眼,隨即轉向葛葳,略帶指責地說道:「你不該隨便  開門的。」  

    他的顧忌並非沒道理,萬一來者不善,她不等於是羊入虎口!?  

    葛葳體諒地和聲以對。「我先從門孔上看清來的是誰,才敢開門的。」  

    「放心,沒人偷得走她的。」關偉傑搭腔,猛朝陳皓擠眉弄眼。  

    陳皓看得一頭霧水,玩笑地輕捷他精瘦的臂膀。「找我有事?」  

    他立刻反擊,趁此機會勾住陳皓的頸項,在他耳邊低語。「你這木頭終於開竅啦?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帶女孩回來逍遙呢!沒想到這會兒被我逮個正著吧!」  

    陳皓聽得瞠目結舌,這傢伙到底在鬼扯些什麼?  

    不給陳皓解釋的機會,關偉傑猛然放開他,裝出一臉歉疚的笑容。「我沒打擾到兩  位吧?」  

    他眼中那抹奇異的光芒,令葛葳不解。「當然沒有……」  

    關偉傑再也隱忍不住地露出那抹暖昧的笑容。「顯然我很會批時間,來得恰是時機  。」他口沒遮攔地開起玩笑。「如果早來那麼一步,打斷你們的鴛鴦情夢,可真是罪過  了!」  

    葛葳終於意會他那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登時面紅耳赤地大叫了起來。  

    「人家都說干記者的最擅長捕風捉影,果真不假!」  

    「天啊!阿傑,你想到哪去了!」陳皓不悅地白了關偉傑一眼,這傢伙講的話真令  人尷尬。「葛葳只是正接受我保護的命案目擊證人。」  

    僅此而已?她和陳皓連朋友也稱不上?不知道為什麼,陳皓的話令葛葳悵然若失。  

    「是啊!我只是一個極其不幸,得暫時跟他綁在一起的目擊證人而已。」她附和,  以此扳回自己的自尊。  

    「歐陽雄命案的目擊證人?」關偉傑雙眼一亮,記者意識再度抬頭。「有沒有什麼  內幕消息可以透露?」  

    陳皓立刻代她回答。「沒有。」  

    不理會他那乞求的神情,葛葳立刻附和。「絕對沒有。」  

    關偉傑認命地輕歎;立刻將之拋諸腦後,反正眼前還有一件更教他感興趣的事。  

    「你非常適合陳皓。」他突然冒出驚人之語。  

    陳皓威脅地瞪了他一限。「別淨滿口胡說八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  

    「別騙我了!」關偉傑理直氣壯地打斷他。「我太瞭解你了。你把自己的私生活看  得比國防機密還重要,這會兒卻假公濟私地把她綁在身邊,讓她進人你的生活領域,你  要告訴我葛葳對你沒有任何特殊意義,打死我都不信!」  

    關偉傑的話,就像顆石頭,在葛葳心湖裡激起陣陣漣漪。  

    陳皓對她到底有何感覺?關偉傑的臆測究竟有幾分的真實性?  

    若在早些時候聽到這些話,她一定會嗤之以鼻,並大加駁斥;但自從那天夜裡,她  和陳皓達成共識、握手言歡之後,兩人倒也相處得非常愉快。至少,就她而言,她發現  自己愈來愈能欣賞陳皓許多不為人知的優點。  

    關偉傑大刺刺地打量著葛葳,滿意得直點頭。「我的直覺一向最準,我幾乎敢斷言  ,你是最適合陳皓的女孩。你們會是天造地設,最完美的,對!」  

    陳皓尷尬得連耳根都紅了,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把。「拜託!別胡扯了好不好?你  根本什麼都不瞭解,前幾天,我和她都恨不得格死對方以求解脫!」  

    關偉傑充耳不聞,逕自說道:「打從我踏進屋裡見著你們倆,我就清楚地感覺到你  們之間充塞著一股撼動人心的電流!」  

    陳皓嗤之以鼻。「電流!電得我險些心臟麻痺!你明明知道我一向將女人視為麻煩  ,你以為我那麼笨,會往麻煩堆裡跳?」  

    葛葳的心和自尊再一次地受傷,原來陳皓眼裡的她,就只是個麻煩。  

    她故作滿不在乎地反唇相譏。「我跟陳皓什麼都不合,唯獨這件事例外。我贊成他  ,對於男人,我一向敬說不敢;男人不僅是麻煩,還是禍害!」  

    「是嗎?」關偉傑露出調侃的一笑。「你們儘管自欺欺人吧!」  

    葛葳突然大方地勾住他的手臂,俏皮地眨眨眼睛。「倒是你,看起來還滿順眼的。  」  

    關偉傑更加確定她和陳皓之間一定有點什麼。她的意圖相當明顯,意欲教陳皓吃醋  ;而他倒很願意幫忙,好藉機「你們談,我進房間去。」葛葳識趣地告退,進房前,還  埋怨地瞪了陳皓一眼。  

    葛葳一消失,陳皓就忍不住開始數落:「阿傑,你是怎麼回事?記者不當了,決定  改行當情聖?怎麼,前一陣於你才招惹季芸,這下又看了葛葳!?」  

    「天地良心!」他大呼冤枉。「葛葳只是氣你這個木頭,試圖引起你的醋意,而我  只不過作個順水人情罷了!」他繼而露出笑容,是那種癡癡的笑容。「別把葛葳跟我扯  在一起,我關偉傑可是心有所屬了。」  

    「誰?」陳皓隨口問,不甚感興趣的模樣。  

    「季芸。」  

    這下,他倒開始在意了。「阿對你不是在鬧著玩的吧!?」  

    關偉傑肯定地搖頭,眼神認真得不容人懷疑。  

    陳皓不得不信,他瞭解關偉傑,分辨得出他真正認真時的模樣。  

    「我一直以為你是在逗著季芸玩……」回想他們初見時那混亂、火爆的場面,陳皓  不由得替他擔心。「你跟季芸?怎麼可能嘛!我記得上回她險些失控地一槍轟掉你腦袋  ,阿傑,你不怕去送死嗎?」  

    「去!去!去!這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還提它於嘛!?」一抹微笑讓他整張臉亮  了起來。「現在,情勢已經改變了,我和季芸已經是好朋友了。」  

    「真的!?」陳皓一臉懷疑。「好到什麼地步?」  

    「把酒言歡、互訴心曲……」關偉傑帶著夢幻般甜蜜的微笑。「事實上,她還曾經  住過我家,睡我的床呢!」點醒陳皓那冥頑不靈的豬腦袋。  

    「是嗎?看來我以後得常常來串串門子,帶你四處遊山玩水去。」  

    「太好了!」葛葳故意笑得像個花癡,陶醉於關偉傑的朗笑中。「天知道這些日子  以來,我有多悶!」  

    陳皓沉不住氣地一把將關偉傑拉了過來,自己擋在他們兩個之間。「我不答應!我  沒那麼多時間陪你遊山玩水去!」  

    「我有邀請你嗎?」葛葳秀眉微蹙,接著視線越過他,對關偉傑綻開如花般笑靨。  「我們並沒有將他包括在我們的計劃中,是不是,阿傑?」  

    關偉傑立刻搭腔。「當然!」  

    天知道他根本不必理會他們兩個,但天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差錯?他痛恨看見他們倆  一副旁若無人、卿卿我我的樣子,痛恨得他忍不住心頭直冒火,想將關偉傑給丟出門外  去!  

    「我不准你們兩個單獨出去,我有保護你的責任!」陳皓霸道地命令。  

    「看來,有人吃醋了。」關偉傑笑了起來。  

    瞧陳皓一副防備的模樣,彷彿他想偷走他珍愛的寶貝;看來,他的直覺沒錯,他那  兄弟已陷落情網而不自知。  

    他那笑容刺激著陳皓脆弱的神經,他沒好氣地瞪著關偉傑。「你今天來,不會就為  了興風作浪吧!到底有什麼事?」  

    他放住笑容,決定該是適可而止的時候,一臉認真的回答:「男人的心事。」  

    一向鎮定的陳皓,被他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你跟季芸已經到那種地步了!  ?」  

    「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晚她喝醉了,我扶她回家休息,好方便照顧地,我們什麼都  沒做。我怎麼可能如此粗率地對她呢?她在我心目中是如此的尊貴、聖潔,仿如女皇般  高不可攀,你知道嗎?」  

    關偉志那副如癡如醉、彷彿女人似的面帶桃紅、唇角含笑的德性,教陳皓不得不以  陌生的眼光來看他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哥兒們。  

    「阿傑,看樣子你病得不輕!」  

    他就說嘛,「女人」簡直就是「麻煩」的代名詞,千萬招惹不得!  

    關偉傑強迫自己斂住心神,將季芸暫時收藏在心底最甜蜜的角落,仔細地打量著陳  皓。  

    「陳皓,你對我與季芸之間感情的發展,有什麼感覺?」他試探地問。  

    「有。」他簡單地回答說:「意外。」  

    他忙不迭地追問說:「還有呢?」  

    「我該有其它的感覺嗎?」陳皓莫名其妙地反問,瞧阿傑那一副賊頭賊腦的德性,  一定心裡有事。  

    關偉傑清了清喉嚨,終於說道:「比如說,有點吃味,甚至嫉妒?」  

    「你在發什麼瘋啊!」一個念頭突然閃進陳皓腦際,他不敢相信地詢問:「難不成  你以為我也愛上季芸?你怎麼會有這麼可笑而離譜的想像!?」  

    「因為季芸她——」  

    關偉傑猛然打住。看來,陳皓這本頭,真的完全不知道季芸的感情。  

    他改口說:「防患未然啊!就以往『慘痛』經驗給我帶來的教訓,我總不希望我們  到頭來為了季芸而兄弟閱牆吧!」  

    陳皓立刻保證。「你放一千、一萬個心,我跟季芸勢同水火,甭提愛了,連喜歡都  談不上。」  

    關偉傑宛如吃了顆定心丸,心中大石終於落地;這下他更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放手  追求季芸。  

    他親密地搭著陳皓的肩,笑得好開朗。「這麼說,你會給我由衷的祝福和支持嘍!  」  

    「我會。」陳皓似真似假地接著說:「但我覺得你真正需要的是運氣;希望在季芸  還沒失控地轟掉你腦袋之前,你能來得及全身而退。」  

    陳皓顯然懷疑他的魅力,對這件事不抱樂觀;但關偉傑可是對自己信心十足。  

    他最有力的籌碼便是——愛季芸總有一天會瞭解,他對她的愛有多深、多重,即使  叫他為她而死,他也願意!  

    陳皓狀似悠閒地坐在咖啡廳裡,儘管他埋首在書刊後,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神卻始  終隔著透明玻璃觀察著大街上的動靜。  

    四個小時了,從八點他就一直等到現在,已近午夜,他的獵物卻遲遲沒有出現。  

    「陳皓!」  

    猛然聽見關偉傑的聲音,他心中暗叫不妙,待循聲回頭發現來的人不止是他,還有  季芸時,陳皓真想詛咒老天,怎麼會有那麼該死巧合的事情發生!?  

    如果讓季芸知道他在做什麼,非得惹來一大堆麻煩和爭執,連帶的極可能殃及他今  晚的「獵捕」行動。  

    關偉傑興匆匆地拉著季芸與他同桌而坐房前來招呼的侍者點了兩杯熱咖啡。  

    「真巧,我跟季芸剛看完晚場電影,想喝個咖啡潤潤喉,倒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你  。」關偉傑笑道。  

    「既然你們在約會,我不打擾了,我先走。」陳皓急於脫身,以便另覓地點繼續監  視。  

    「這不是什麼約會!」季芸急於否認,不希望陳皓誤解她和關偉傑之間的友誼。  

    友誼?其實,有時候連她自己也無法理清對關偉傑究竟是基於何種感情?他體貼、  風趣,完全以她的需求為需求;他開始成為她的朋友、她排遣無聊時光的同伴;甚至成  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真的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嗎?季芸甚至不敢去深究這問題的答案。  

    關偉傑也開口留他。「一塊兒坐,大家都是朋友嘛!」他暗暗以眼神向陳皓施壓,  警告他不准破壞氣氛。  

    陳皓無可奈何地坐在原處,一邊得應付這兩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一邊還得分神  留意外邊的動靜。  

    「葛葳呢?」關偉傑似真似假地開玩笑。「你怎麼可能捨得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太保在陪她。」陳皓才沒啥心思理會他的玩笑。  

    「不對啊!」關偉傑狐疑地挑起眉峰。「我記得你從來不泡咖啡廳的,今天怎麼有  閒情逸致,這麼晚還一個人待在這兒?」  

    陳皓以眼神警告他閉上嘴巴,但關偉傑也不知是故意或無心,完全未加以理會。  

    他繼續一臉懷疑地盯著陳皓。「我看,事情好像不太對哦!從實招來,你究竟在搞  什麼鬼?」  

    陳皓再也忍無可忍地低叫:「阿傑,閉嘴——」  

    接著,他的怒氣在下一秒間被轉移了,他等了一個晚上的獵物終於出現!  

    對街上,黑狗帶著一大票兄弟,浩浩蕩蕩地自一幢大廈裡走了出來。  

    季芸察覺了他的異樣,循著他的視線看出去,不免大驚失色。「黑狗!」  

    陳皓猛然推椅而起,正打算追出去,季芸卻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汽急敗壞地試圖阻止  他。  

    「我不是叫你別再跟黑狗了嗎?況且,他的案子已經轉到別的單位去了,你少惹點  麻煩,行不行!」  

    陳皓的眼神冷硬如冰。「他是我的!」  

    他掙開季芸,轉身就走。  

    「站住!這是命令!」  

    陳皓對季芸的威嚇充耳不聞,繼續闊步而去。  

    「該死!」季芸低咒,抓起皮包就要走。  

    關偉傑無奈地輕歎說:「季芸,你阻止不了他的。」他深知陳皓的牛脾氣。  

    季芸頭也不回地說道:「阻止不了,我就跟他去。」她繼續往外走。  

    「我呢?」關偉傑自問自答:「我當然不能丟下季芸。」  

    他丟了張千元大鈔在櫃檯上,匆匆追了出去。  

    陳皓眼見黑狗那一夥人分別坐上三輛車,他立即奔向座車跳上駕駛座季芸和關偉傑  也尾隨而至,而且不顧他的阻止分別坐上了車。  

    季芸先聲奪人。「我是你的直屬上司,有義務督導你的行動,要不就取消計劃,要  不就讓我參與。」  

    「該死!」陳皓莫可奈何地低咒;季芸贏了,他不得不讓步,但對關偉傑,他卻不  。「阿傑,下車!」他口氣強硬地命令。  

    「不!」關偉傑比他更強硬。  

    「阿傑,你立刻下車!」季芸這下倒站在陳皓這邊,跟他一個鼻孔出氣。「這是非  常危險的行動,可不是兒戲!」  

    面對季芸,關偉傑露出難得一見的固執。「我不怕!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就在她和陳皓爭相想勸服他時,黑狗一夥人的車子突然疾駛而去;陳皓當下打住話  ,方向盤一轉,隨後跟了上去。  

    陳皓極有技巧地控制著車速,既不能跟得太緊讓黑狗發現,又不能跟得太遠以免跟  丟了。  

    他身旁的季芸終於忍不住問道說:「這究竟怎麼回事?」  

    「我有線報,黑狗今晚有毒品交易。」陳皓直視著前方的幽深黑眸,泛起一抹渴切  夾雜著興奮的光芒。「看樣子,這消息錯不了!」  

    季芸仍忍不住嘮叨:「你大可轉報負責的單位,而不該這麼鹵莽的單槍匹馬以身涉  險啊!」  

    「黑狗是我的!」他再次強調,眼中的光芒比鑽石更加冷硬。「我最恨他那種毒梟  ,他毀了太多的家庭、大多的人,我絕不可能放過他!」  

    季芸不再多言,抓起無線電逕自與八號分機聯絡,要求全力的支持與協助。  

    關偉傑則不改記者本色,兀自叨念著:「真可惜沒帶相機石則就有第一手的獨家新  聞可報導了……」  

    黑漆漆的海天,規律而悅耳的海濤聲;在這狀似靜謐的氣氛下,卻潛藏著不為人知  的罪惡和一場即將爆發的激烈爭戰。  

    陳皓一行三人躲在堤岸邊的大岩石後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前方的動靜;黑狗一夥  人也在等待。  

    關偉傑沉不住氣地打破寂靜。「他們不會只是想來海邊散散步吧?」  

    「不,我有感覺,事情就要發生了。」陳皓清點著槍膛裡的子彈。  

    季芸沒有反駁。是的,她也有那種風雨欲來的不祥預感。  

    「阿傑,不論待會發生任何事,我要你好好地待在這裡,動也不准動!你知道嗎?  」陳皓神情肅穆地叮嚀。  

    季芸隨即附和說:「沒錯!待會勢必會槍林彈雨,我在混亂中是無法照應你的。」  

    面對他們兩個軟硬兼施的告誡,關偉傑只得允諾。「我會小心保護自己的。」  

    新的狀況出現了。海面不再平靜,他們遠遠地看見海上出現一陣忽明忽滅的閃光,  緊接著,黑狗的人也以手電筒回以暗號……等了幾分鐘,他們終於看見三艘小船逐漸朝  岸邊劃來。  

    「獵物現身了!」陳皓屏氣凝神地等待著。  

    氣氛凝窒得嚇人,身後突然有輕微的聲響,陳皓和季芸同時循聲回首,隨時準備扣  下扳機。  

    「別開槍!」來人壓低聲音,表白身份。「自己人。」  

    季芸鬆了口氣,很高興支持來得如此之快。  

    「來了多少人?」她問。  

    「十二個警網,連海防人員都出動了。」他簡略報告。  

    陳皓可以感到熱血在自己體內澎湃。「太好了,這次諒黑狗插翅也難飛!」  

    三艘小船已靠岸,十數個人陸續涉水走向沙灘,與黑狗碰頭進行交易。  

    季芸指示前來支持的幹員說:「三分鐘後,開始行動!」  

    「是!」他隱身踅回,指揮等待中的警員。  

    「是時候了!」陳皓向季芸使了個眼色。  

    季芸點頭響應,轉而再次叮嚀關偉傑。「待在這兒,哪裡也別去!」  

    為讓她放心,關偉傑只得頷首。「小心點,季芸。還有你,陳皓。」  

    「放心吧!」陳皓拍拍他的肩,隨即行動。  

    他和季芸利用岸邊礁石作為掩蔽,悄悄朝黑狗一夥人前進。  

    在一塊大石後,季芸猛然拉住他,低聲交代:「陳皓,你別太衝動,將黑狗交由法  律制裁,知道嗎?」  

    「那麼你最好祈禱他束手就縛,別頑強抵抗。」他唇邊的那一抹冷笑已不言可喻。  

    霎時,只聞震天警笛猛然響起,一群荷槍實彈的幹員如潮水般襲來。  

    陳皓不再耽擱,一馬當先地朝敵陣衝去,季芸尾隨在後。  

    仿如驚弓之鳥的黑狗,一見陳皓,不禁低咒說:「我操他媽的!又是那傢伙,始終  跟老子作對!」  

    「不准動!」季芸揚聲大喝:「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棄械投降!」  

    見警方火力如此強大,黑狗手下個個面露驚色。「老大,怎麼辦!?」  

    黑狗忿怒得燒紅了雙眼,眼見陳皓一路直衝他而來,咬牙低吼。「拼了!」  

    登時,槍聲大作,平靜的海邊響起一陣槍彈激射聲。  

    黑狗並不戀戰,一心想趁混亂之際逃逸,奈何陳皓始終當他是誤人陷阱的獵物般,  窮追不捨。  

    「老子我宰了你!」黑狗怒急攻心,失控地猛朝陳皓開槍。  

    陳皓利落地幾個翻滾,躲過子彈,並且回擊;黑狗險些中槍,卻狡猾地以自己的兄  弟擋了這一槍,轉身逃逸。  

    「該死!」陳皓立刻追了上去。  

    矮小靈活的黑狗跑得相當快,且擅於利用地形作為掩蔽;陳皓一路追趕,追至矗立  在海灣上一幢久無人居的荒廢別墅外。  

    陳皓背倚在宅邸門邊,氣息微喘地裝填著子彈。  

    季芸隨後追至,靠在他身旁,借此機會喘口氣。「黑狗進去了?」  

    他點頭。「這宅於太大,他很可能會循另一個出口逃逸,我從後面包抄,你負責前  面。」  

    「好!」季芙立刻應允。  

    事到如今,她不打算再阻止陳皓,只想助他一臂之力達成任務;這是他們第一次捐  棄成見,攜手合作。  

    陳皓看了她一眼,委身竄向宅子的另一邊。  

    季芙仔細地檢查了槍膛,深吸了口氣,用靜無聲地摸進屋裡。  

    關偉傑一路追趕季安而至,正巧看見她走進那陰森森的空屋。  

    他沒聽從季苦和陳皓的勸阻,待在安全的地方,他無法!  

    雖然明知道槍彈是不長眼睛的,雖然心裡怕得要死,他還是無法捨得下季芙,讓她  一個人在槍林彈雨中奔馳。  

    當他委身在大岩石後,遠遠望見季警隨陳皓追趕惡名昭彰的黑狗而去,他再也沉不  住氣決定行動,一路跑過窒礙難行的巖礁,追著季芙到來此地。  

    雖然季芙身手矯健,有不輸男人的豪氣;雖然明知自己或許什麼忙也幫不上,但他  還是來了,他只希望能永遠守在季會身邊,做她永遠的支柱。  

    季美花了好一會時間才適應屋內幽暗的微光。她緊握著槍,大睜著履眸仔細地四處  梭巡,不見有任何動靜。  

    她輕巧地繼續前進,深人屋子內部。濃濁的霉味侵襲著她的鼻子,這屋子顯然久無  人居,空蕩蕩的鮮少有可容藏身的地方。  

    她走進顯然是廚房的房間,裡面仍然空無一物,只除了一個貼牆的大櫥櫃。心念電  閃,一個直覺竄上她心頭,如果是她,或許會選擇以此為藏身之所。  

    她屏住呼吸,緩緩朝它前進,走了兩步,突聞身後有輕微的騷動,季會以為自己判  斷錯誤,立刻旋身,就在即將扣扳機的瞬間,她放鬆了下來——只是一隻大老鼠害了!  

    而就在季苦放鬆的那一-那。她已身陷於致命的危險之中。  

    一截冰冷的槍管自那大捆櫃後伸了出來,目標正對著季害的心窩;黑狗眼中泛著更  致命的冰冷,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季芙渾然未察,但尾隨而至的關偉傑卻將這一切  看進眼裡。  

    他的心臟彷彿在瞬間停止了跳動,強烈的恐懼衝擊著他,他彷彿已預見季苦毫無生  命力地倒在血泊中……不!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絕不能!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那,情感主宰了他的理智與行動,關偉傑奮不顧身地飛撲向  季會,嘶聲狂吼——「小心——」  

    「砰——」槍聲同時響起。  

    震耳欲聾的槍聲迴繞在季芙耳際,而關偉傑已應聲倒在她身旁——「阿傑——」  

    季芙嘶聲吶喊,在同一時間抓起槍,瘋狂地朝著黑狗射擊。  

    黑狗愕然地跪倒在地,雙眸驚悸地瞪得比銀鈴還大,他想還擊的,無奈他的槍裡已  無子彈。  

    陳皓循聲衝了過來,只見黑狗染血的身軀緩緩地頹倒在地,而季芸仍死命地扣著槍  膛裡已空無子彈的扳機。  

    「沒事了,黑狗死了。」季芸空茫的眼神,令陳皓不自覺地放柔語調,輕輕地取下  她緊握在手中的槍。  

    季芸終於恢復了神智,心痛的感覺伴隨而來。她委身跪坐在關偉傑身旁,看著鮮血  不斷自他胸口溢出,而他的臉在星月微光的照映之下,更顯得蒼白。  

    「阿傑……」她喉嚨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似乎感受到她的體溫,已陷人昏迷狀態的關偉傑幽幽地張開眼睛。「季芸……你沒  事吧……」  

    即使到此刻生命垂危之際,他卻依然關心著她。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如此無私無我  地對地?  

    關偉傑對她曾有過的一切,一幕幕閃過她的腦際,衝擊她脆弱的自制力,盈眶的淚  水再也忍不住地滑滿雙頰。  

    她只能搖頭,此時的她彷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縱使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口。  

    「季芸,別哭……」關偉傑因疼痛而險些岔了氣,仍氣若游絲地說著:「你要保重  ……我……我再也不能……照顧你了……」  

    不——她瘋狂地搖著頭。阿傑不能死!不能死!  

    唯一尚存有理智的陳皓再也忍不住地拉開季芸,一把將關偉傑抱了起來。  

    「我不准你死,你聽到沒有?阿傑!」陳皓硬聲命令,抱著關偉傑衝了出去。  

    季芸跌跌撞撞地尾隨而去。  

    是的。阿傑不能死!無論如何,她也要自死神手中將他給搶回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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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7 08:49: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    在手-室中正-死神作著殊死搏-;而季芸也在手-室外-他的安危-恐-  交。  

    她-白的容-仍-著-痕,眼中——的愁-,她的心-他而——成一。  

    「阿-不-有事的。」-皓——以——的——安-季芸——的心弦,同-也安-  自己。「所-『-害-千年』,小小一-子-奈何不了他的。」  

    季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其-她知道,-皓跟她一——心。  

    自——被送-手-室後,他已不知在——廊上-回走了-百次,-院的地板都  快教他-磨穿了。  

    「你何不坐下-等。」她反以-注的眼神看他。「你已——走了好——了。  」  -

    皓-才停住-械化不-移-的-腿,察-了自己——毫-意-的——;他——坐  在季芸身旁,一股疲-感像潮水般。  

    隔了半晌,他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口-:「阿-不能死!你不-知道他-我有多重  要……」  

    季芸柔——道:「我知道,自-你大哥遭意外-世後,阿-就等於是你唯的一-人  了。」  

    「你知道?」——一-即逝,-皓霍然明白。「阿-告-你的!」  

    「-怪他,是在我百般追-之下,他才肯透露的,目的也是希望我能-解你之所以  嫉-如仇的原因,好-少你我之-的摩擦。」  -

    皓-自己的信念仍然-所。「我知道你一直不-成我行事方式,但我-不-  -自己有。」  

    「我——不-同。」她——地接著-:「但至少,我-始懂得你的——,——著去  包容你。」  

    「是-?」季芸的-令他意外,——中,他——不曾如此平和地交。  

    「-皓,其-我一直很佩服你-有-腔赤忱的正-感,但你要-解,我-是-法人  -,必-依法行事。」  

    她眼中的-然令-皓同情。「黑狗的事……一定-你有很深的愧疚感吧?」  

    季芸再度令他意外地——,眼中的-然已被急速燃起的怒火所取代。  

    「不!在——,我恨不得自己——有——、三-,甚至更多的子-,好-我一-  -打-黑狗身上!」  

    在-皓倍-意外的凝-之下,季芸忍不住——了。「我根本——格-落你,因-我  自己不也感情用事了……」  

    接著,她又一派——地宣-:「但我-不後悔-了黑狗,像他那——非作歹、有-  有-,又擅用——、——躲避法律制裁的混蛋,今天——死法-不。」  

    「你真令我——!你真是以前那-常把『警察——』-在嘴上的季芸-!?」-皓  -非-侃,他是真的感到相-意外。  

    季芸淡淡地一笑。「或-她仍然存在,只不——在多了——通的-性,-都是拜你  耳濡目染所。」  

    他-未再交-,寂-享受-人之——得心-交流之後的——,以往的——相-已不  -可。  

    此刻,他-心中有著共同的信念,-著——的生死,而向上-默默祈求著。  -

    於,手-室外的——在他-焦急的期盼中熄-了,半晌,-扇——被推了-,一  -疲-的主治大夫——走了出。  

    他-同-奔了-去,-有人-口——,-氛再度-得沉重,他-甚至能-得-彼此  充-期待-恐-交-合一的狂猛心跳。  

    主治大夫露-一笑。「手-非常成功,-然再差-半公分就打中了心-,但我保-  不出一-月,他又可以活蹦-跳、生-活虎了。」  

    他的保-仿如天-,——他-心中的-霾。  

    「我——在能去看他-?」季芸急切地。  

    主治大夫-和地否。「-不行,-在-行一些後-的清-工作,恐怕你-必-再  多等一-,但我保-他——事的。」-完他便-首-去。  

    「天啊!」-皓一向冷傲的——此刻盈-了快慰和不可言喻的感情。「幸好阿——  事,否-教我怎-跟-在-外的-爸、——交代!」  

    季芸已——不出——,喜-而泣的-水再度——而下。  

    「季芸,阿——你是真心的!」-皓直-著她,忍不住-自己的兄弟——句好-,  「-然他一向不很-重,甚至有-玩世不恭的味道,但他真的很在乎你。」  

    「我知道-有一-男人——了-情假意的追求,而——方-牲性命的。」季芸  感-的-水如雨。  -

    皓——地送了-面——她;季芸拭去-水,抑不住一股莫名的-口而出:  「其-,我心中一直有另一-男人的影子存在……」  

    她晶亮的瞳眸直勾勾地凝-著他,彷-悄悄地-:你可知道那-男人就是你?  

    「放-他!」-皓毫不-疑地——:「我保——世上再也找不到一-比阿-更-  你,-你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男人了!」  

    「是-?」她——著一抹失落和-然的淡淡-笑。  

    她知道,-皓-的完全是事。  

    她-不——,但——多年-,始-存在她心-的人-是-皓。  ——

    多事情之後,她知道自己和-皓是不可能-有-果的,她-定——皓的  ——封於心-深-,永-永-不再。  

    激情-後,小林-著-足的笑意翻躺在大床上,-接著-中那-香-玉的美妙胴-  。  

    「你——我的感-,每一次都是——的好!」白沁-微——喘,粉嫩的——添上一  抹羞-的。  

    她枕在小林厚-的胸膛上,——玉指挑逗地在他平坦的腹部上游移,性感的-唇-  含著幸福的微笑。  

    「你-我享受到-未曾有-的-愉和-足,那是——雄所-法-予我的。」她以崇  拜的眼神凝-著他。  

    小林-其心疼地——她如-般的秀。「我真替你不值,——雄根本配不上你,你  ——得到一-懂得-柔,而且深-你的男人……」  

    她——他的唇。「我已-找到了,那-人——就是你!」  

    白沁-的甜言蜜-激起了小林-腹的雄性-傲——望。他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直到  -人均-息粗重,才依依不-地分-彼此——的-唇。  

    她情意——地柔——:「我真感-上天,能-我遇到了你!」  

    「-倒要-功於-皓。」小林促-地一笑。「-初要不是他指派我——你,我也不  可能有今天。」  

    白沁——地一笑,——中-著-侃。「如果他知道你盯我-盯到了我的床上-,  你想他-有什-反-?」  -

    皓——了他!  

    「-皓-有一天-知道自己判——,他根本不——信葛葳那丫-的胡言——,硬  是-疑你有嫌疑;要我——你;我打死都不相信像你——的女人,-是那-膛破肚的  可怕-手。」小林自-自己——站得住。  

    自-葛葳遭人追-後,-皓更-矛-指向白沁-,-定她涉有重嫌,但因-苦——  -,於是要他和太保-流——白沁-的一切,冀望能因此逮到她。  

    太保-之——苦差事,小林-不,他-得只要能——看白沁-,就是一——心-目  的快-;於是,他主——差事扛了下。  ——

    始,他-能安分守己地盯著她,直到有一次,他跟-白沁-去到一家格-高雅  的西餐-,他的行-曝光了;白沁-非但不因他的跟-而生-,反倒可-地邀他共享了  一-浪漫的-光晚餐。  -

    此,他根本——皓交代的任-全拋-於-後,最後,甚至逾越了所有的「警察-  -」。  

    白沁-套上了睡袍,坐在床沿看著他。「小林,-件案子除了我被列-嫌疑犯之外  倒底你——查出了什——有?-道找不到第二-可能涉案的人?」  

    他沉-地。「我——乎展-地毯式的-查,-一-所-,-件案子已陷人-著  了,否——皓也不必-咬著你不放。」  

    白沁——忍一-幽怨。「-道-案子就要——疾而-了-?即使——雄生前背叛  了我,但我跟他-是夫妻一-,-不忍心-他死不瞑目。」  

    小林-著她-弱的-肩,柔-安慰。「沁-,人死不能-生,你要——去的一切全  拋掉,重新——於你自己的生活啊!」  

    「我能-?」-水立刻盈-了她的眼眶。「-件案於一天不-,我便-法洗刷罪嫌  ,-永-受制於警方,想到-……我就心痛!」  

    小林心疼不已地——著她。「不-的,-件事——去的,即使-法破案店-是-  -著——而被-忘,到那-,警方也就-有理由-打-你了。」  

    白如——地凝-著他,——哽咽:「我-不是-了自己,而是我受不了要-你  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地-日子。」她-攀著他,激-地哭。「我-真心相-,-受制  於目前的——法公-,小林,我不要——,我要正大光明地跟你在一起!我甚至恨不  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深-著彼此!」  

    她真情的告白令小林深受感。他何德何能,竟能-得白如-如此深情的-待?今  生,他已夫-何求!  

    他捧著他——的粉-,信誓旦旦地宣。「我保——一切很快就——去的!我保-  -不——任何人再-害你!」  

    白沁-感-地投入他的——,方——盈的瞳眸,已被一抹奸邪所取代。  

    面-空——的病房,季芸——由地感到一-失落。  -

    些日子-,每天——院探-、照——已——成她生活的重心——乎愧疚  ,也非出於——心-;事-上,在不知不-中,那已-成-一件重要且令她深-快-的  事。  

    阿-究竟跑到哪去了?做-查-?  

    她正想出去找他,一名-士正巧推-而人。  

    「季小姐,你怎——了?」她不解地看著季芸。  

    季芸不答反-:「-先生呢?做-查-?」  -

    士小姐一-莫名其妙。「-先生出院了啊!」  

    「出院了!」季芸——地重-,她完全不知——今天要出院啊!」  -

    士直。「大概——小-前.-警官-替他-的出院手-,我在奇怪你怎——  -呢,原-你根本不知道-件事啊!」  

    「他可以出院了-?」季芸既不解又——的-口-已-合,但他的身子-  -得很,-什-要急著出院呢?  

    「主治大夫-不-成,但-先生——得很,我-也。」-完,那-士微微一笑  ,便退了出去。  」-死的!」季芸忍不住低咒-阿-究竟在想些什-?等——找到他,她非好好  -他一-不可!  

    「好了,-在-事俱全,只欠——;等——季芸追-了,你可-像-了-的皮球一  ——趴趴的,把我-的——都忘了,知道-?」葛葳就像指-作-的——一般下-命令  。  

    「葛葳,你的-終嫻耐樁-幔俊龜P——已——始後悔了。「-一弄巧成拙,季芸  再也不理我了怎——?」  

    葛葳——信心,拍著胸脯保。「我-招『以退——』、『欲擒故-』-定奏效。  季芸的-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的是那-有-性、充-魄力的大男人,你要再像-  在——婆婆——,跟-哈巴狗似的在她——打-,我保-她永-也不-珍-你-她的感  情。」  ——

    知道葛葳-的-非全然-有道理,他不也是害怕季芸-段日子-他的照-和  -近只是出於愧疚和同情使然,所以才——葛葳的「-言」,出此下策。  

    只希望最後的-局,真能如葛葳所——的——季芸在霍然失去他之後,才——他的  重要性,-而-解自己早已在不知不-中-上了他。  

    「好吧!」他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定豁出去了。「都-你的」。  

    葛葳——地一笑。「很好。」  

    始——默在一旁的-皓,忍不住地——了。「原-你——心-不-,我-嘛,-  嘛像救火似的把我挖到-院去-』你出。」  ——

    一-苦。「-皓,你一-也不懂我的苦-,你根本不-解-情所苦的可-  !」  

    「-皓他只懂得捉你-奸——,根本-有半-浪漫的-胞。」葛葳眼-有淡淡的  哀怨。  

    「-皓,-到了-?有人在抱怨了,你-好好地反省反省了。」——意糗他  而是有感而。「看你-在和葛葳成-成-的,真-我-慕,你要好好把握,免得有一  天葛葳-你而去,再-悔不-初。」  

    葛葳——似晚霞。「你哪-不-提哪-啊!我跟他根本什-也不是……」她忍不住  偷偷瞄向-皓。  

    但——皓一——所-,甚至-解-都嫌-,只是淡淡地-:「葛葳自始至-就想-  -我,不是-?」  

    是-?她自。或-一-始是,但在不知不-中,她的心情已有了-微妙的——,  但-皓那木——然一-所知。  

    「或-不是。」她故意大方地勾住-皓的臂膀,吃吃地傻笑。「其-,我很-意-  在的生活方式,或-……我-想就——抓著你,一-子不放哦!」  -

    皓那瞠目-舌的模-,活像-看到鬼了。「你在-什-玩笑,你-真的,-是…  …」  

    「-然是-你的!」  

    葛葳-皮地——一——作-得逞的笑容,笑-下-是——密-的心情。  

    不——皓反-的——,她又一——的直拉他往外走。  

    「我-快-吧!我可不想等季芸那母老虎-到——,遭池-之殃。」她-而——  ——;「阿-,自求多福吧!」  -

    下-,葛葳便拖著-皓-去,留下——自在惶惑不安之中等待。  ——

    一-,——第一-念-是想-到房-去,-自己——在衣——,藉以躲  避一切。  

    但葛葳的-又——在他耳——起,他必-做-有魄力的男子-,-自己的幸福而努  力。  

    思及此,他-於武-起自己,勇敢地面-季芸。  -

    打-的-那,季芸本有干言——想-他,但一-他那——於平常,-得特-孤傲  冷峻的-孔-,自然-已到舌尖的——,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

    默默-著季芸-屋,-身倒茶,意-藉著短短的——再次-固自己的力量。  

    事-上,他-得-都-了!——子,他-未面——如此沉重的心理-力,就-他曾  因——上的需要,-赴波斯——,在-林-雨之下——新-,也不比-次-得——刺  激。  ——

    深吸口-,重新找回——,佯-自若地-茶放在她面前,-度疏-地-:「  季芸,有事-?」  

    他的-度令她不解,除了不解,更有一股怒-自心底蔓-而起。  

    季芸硬——:「-什-急著出院?」  

    「-院哪比得上家-舒服。」他-口-了-理由。  

    季芸接受他的——,但——就是-得事情-非如此。  

    她又-:「-什-不先告-我一-?我好去-你。」  

    「不,我不想太麻-你。」  ——

    疏-的-度令季芸既沮-又-措,她未-考-地就-口-出了第一——至-  -的理由。  

    「-什-麻-嘛,-竟你是-了救我才受-的,我有——照-你,直到你完全好起  ——止!」  ——?——字,就像——的烙-般烙在——心口上,留下深深的-痕。  

    一幕幕她-心陪伴在病床-,-柔照-他的情景浮-在眼前,他不禁在心中-言地  吶喊:-道如此-婉柔情地-待,-她而言,-出於道-?其中-有一-情愫存在-?  -

    事-,令他痛心人骨。  

    「怎-了?-口又痛了?」眼-他一-痛苦,季芸-切地-前。  

    但——避-她伸出的手,——地-道:「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的照-!」  

    「你在-什——啊!」季芸生-地瞪著他;她不-生-,-因他的拒-而-心。  

    「季芸,我不需要你因愧疚而-照-我!」——一向明朗的——,如今罩上一片  寒霜,他的心早已-於冰天雪地中。  

    「可是……」季芸-措地——著:「可是,你-了我而受-,我照-你也是天-地  -的事啊!」  ——

    失控地低吼。「你-了!今天我身上的-不算什-,而是我的心……我的心  已-碎得-法再-合了!」  -

    是季芸第一次面-他而-不出。他那-然痛苦的神情,不知怎-地,竟——  她-大的。  

    勉——抑如波-般翻-的心-,——低-地——:「我之所以冒死保-你,-非  -幟愕母屑ず屠⒕危那是因-——我-你!我想-你身上得到的,也只是-!你懂?nbsp; ?」  

    季芸就像木-人似的,找不到-可以反。她——的感——不止如此啊,但…  …她不-意在自己——好之前,就——下承。  

    於是,她——保持沉默。  

    「我太自不量力了,明知你的心始-不在我身上,我-自以-能扭-乾坤;-在我  累了、倦了……-是-束的-候了……」他-力地低-:「你走吧!你已——回了自由  。我保-再也不-去——你,惹你生-了。」  

    她不想走!但……留下-又有什-作用呢?如今的她-中一片空白,混-得理不清  自己究竟想要些什-,——的她,又能-予他什-呢?  

    他痛苦得低嘶,活像正有人——掐著他的脖子。「你走吧!」  

    季芸-於移-了麻木的身-,-身-去,只——留下一句:「保重!」  ——

    了-家李芸像-魂似的朝回家的路上漫-,但她-忘了把自己的心一——走,  她的心仍-落在——身上。  

    她不知道,-什——有那-感-;她甚至——服自己:阿——於-了追求自己的  念-,-不是她心所企盼的-?  

    但,-什-她感受到的,-只有失落呢?  

    小林-其-奈地看了看表。「沁-,——的——快到了,我必-回局-去,不能多  陪你了。」  

    「——,我-解你的——,去吧!我在家等你。」白沁——安-,——地替他  理著衣。  

    小林甚-感-地-她。「你真好!」  

    白沁-技巧地吻住了他的唇,吻得小林-些把——的事全忘了,只想留下——她耳  ——磨,——一番。  

    在小林失控前,白沁——笑地推-他,柔-提醒:「快去吧!免得挨刮了,-惹得  -皓起疑,那就糟了!」  

    小林-奈地——口。「好吧!我-快-回-陪你,好不好?」  

    白沁-巧笑倩兮。「好,我——你-吃的-西等你回。」  

    小林又-吻了吻她,才依依不-地-身-去。  

    白沁-站在-室的窗台前,看著小林的——出大-,-上的神情迅速-成冰冷。  -

    愚蠢可笑的笨蛋,竟-相信她-他是真心的!哈哈——只不-勉-自己陪他上-  次床,撒——,——伙-自己姓什名啥都-忘了,像只可-的哈巴狗似的,在她——打  -,任她——、利用,真是-不折不扣的笨蛋!  

    原以——皓有多——,派-盯她的是什-狠角色,-果呢?他——想到,小林反而  成-她探知警方行-的一-棋子。  

    哈——哈——白沁-再也忍不住地——得意的笑——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  -比她更-明,能-她抗衡的人了!  

    好不容易得以——小林-人的——,她-定上山一趟,去看看。  

    她已-有一-子-去看他了,因-小林整天如影-形地跟著她,而她又不准——打  ——,以防遭警方——也不知道,——得好不好?  

    白沁-感到一-心疼,——她非常重要,在-世界上,——是唯一能博得她——  的人。  

    主意既定,她迅速-好衣服,——去。  

    去而-返的小林——巷子,——不及按喇叭示意,便瞧-白沁-的白色-士——  而去。  

    他立刻不加思索地——跟了上去,想要-白沁-一-意外的-喜。  

    如果她知道在他回警局的半路上-接到了取消——的通知,因此又多出一段——可  以陪她,不知道-有多-心。  

    她的-速相-快,而且是往郊-的方向前-,小林-始-生-疑,她究竟要到哪去  ?  

    他被——了下-,花了——才又看-她的-影,此-,他已跟著白沁——上一  -蜿蜒的幽-小路。  

    他不再急著跟上她,反而刻意——速,拉——她之-的距。  

    他在——白沁-?  

    是的,-然他想否-,但他——法否——在正在做的事-;此-,-皓-白沁——  -的-疑和臆-,就像幻-片似的—一-在他。  

    他就——著碗蜒的山路,一路跟-她-到一-十——民-聚集成的小-;而白沁  -的-士就停在其中一-毫不起眼的平房前,她的人早已不在-上。  

    小林-自己的-藏在一——的小屋後,-而下-,躲在-蔽的巷子-,——察  -面屋子的。  

    他不-得自己在做什-?-什-要——做?-在的他,也只能——直-行事。  

    良久,他-於看到白沁-走了出-,-她那神情看-,-得此行相-愉快。  

    小林看著她-快地走至——,猛然的,又有一-身影映人他眼中。  

    他-著白沁-走出了小屋,似乎忘了什-,而追出-交代。  

    他-站得非常近,似乎相——密,小林的心似-酵的牛奶一-酸;她和那男人究竟  是什——?沁——何要-著他-看他,-道……他-之-有非比-常的感情存在?  -

    那男人-於-身面-他-,——猜-登-被打-,小林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他看  。  

    哦!倒不是他-得有何特殊之-,更非他有三-六臂,而是他一一撇除性-、-型  不-,——型、身高,尤其是那五官-廓,-直都和白沁-一模一-,-如同一-模  子印出-的一般。  

    若非-眼所-,他-不相信-有——事……小林只能像座木雕泥塑般僵在原-,任  由一大堆-疑和不安,侵-著他脆弱的神-;不-,至少他-於——了一件事,-皓-  她的-疑-非空穴——,白沁——有可-之。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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