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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心羽】爬錯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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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2: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阿——這這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一定是她被撞昏頭了,才會在大白天裡做白日夢,
鏡子裡那個水靈靈、軟綿綿的妖嬌美女
怎麼可能是長相平凡的她嘛!
所以,她只好對著鏡子用力的左戳戳、右捏捏、上拉拉、下拍拍,
努力的虐待那張很白、很嫩、很細的蘋果小臉,
可是……為什麼上看、下瞧、左瞄、右瞟,
她還是一點也沒有"變臉"哩?!更奇怪的是,
一旁的小丫頭還一直對她"夫人、夫人"的叫個不停,
人家她還是個很有身價的"黃花大閨女"耶!
才不想當跌停板的滯銷貨呢!
不過,看在可以免費奉送一個帥帥的、酷酷的、壞壞的"相公"的份上,
嗯~~她只好勉勉強強、隨隨便便、青青菜菜的接受了啦!
只是,她那酷相公千嘛老是這麼粗魯的吻她、咬她、抱她……
還一天到晚明示暗示她是個淫蕩的大花癡?!
雖然這個美美的"本尊"缺少了那小小的、薄薄的一片"膜"'
但人家她"心裡"還是很單純、很專情的小處女耶
她到底要怎麼做.
才能讓他看清楚她的"內在美"真的很不一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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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作者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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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痛!

    從深沉的黑暗中醒來,鏤月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好痛!

    她忍不住逸出一聲破碎的呻吟,緩緩張開眼睛。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她驚慌的發現自己躺在二張陌生的床上,猛然想要坐起,不意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在發出一聲痛呼後,只覺眼前一黑,險些又昏了過去。

    待疼痛稍後,餃月再度睜開眼時,就看見一位陌生的姑娘站在床邊看著她。  

    夫人,你醒了?」

    夫人?是在叫她嗎?鏤月微微蹙起眉。

    那位姑娘見她皺眉,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飛快的轉身跑了出去。

    「等等……」鏤月想伸手叫住她,才發現自己不僅全身疼痛乏力,就連嗓子都乾啞得發不出聲音來。

    怎麼回事?這裡到底是哪裡?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受傷……受傷?

    啊!她想起來了!

    是那輛失控朝她衝撞過來的漂亮馬車!

    離開繡莊後,她和往常一樣繞到裴家堡,才走到半路,就看見一輛很漂亮的馬車不知怎地直朝她衝撞過來,她因閃避不及,被撞飛到山崖下,昏迷之前,她似乎看見馬車上鑲著裴家堡的標記……

    這麼說,她是被人救了,然後帶到這裡來的了?

    是誰救她的呢?會是裴家堡的人嗎?

    以裴家堡的仁義風範,的確是有可能救她回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是不是有可能會見到……。

    深藏在心底的身影不期然的冒了上來,令鏤月的一顆心克制不住地撲通撲通猛跳起來。

    可能嗎?鏤月的心跳得更急了,身上的傷似乎也不再那麼疼了。

    她甚至想,如果能見著他,她願意多讓馬車撞上幾回……

    繼而,她又暗斥自己的癡心妄想,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呢?就算她沒看錯,撞她的真是裴家堡的馬車,裴家堡將她救鹵來已是仁至義盡,他又怎麼可能親自來瞧她呢?

    唉!她肯定是被撞迷糊了,腦袋裡才會萌生出這種奢望。

    其實,只要能像以往一樣,遠遠的瞧他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  

    鏤月模模糊糊的想著,沒注意到剛剛的姑娘去而復返,直到那姑娘出聲喚人,鏤月才留意到她的存在。

    「夫人,該吃藥了。」說著,她上前幫鏤月坐起

    身,然後回頭端來剛才放在桌上的藥碗,靠著床沿,舀了一匙吹涼了餵她。  

    鏤月受寵若驚的忙道:「我自己來就行了。」她伸手接過藥瓤就唇試了試溫度,發覺還很燙口,於是捧著藥碗慢慢吹涼。

    「夫人,還是讓紅綃吹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你,紅……綃……」是這個名字沒錯吧?鏤月頓了一下,見她沒有糾正,才又道:「紅綃姑娘,我能不能請問你一個問題?」

    「夫人有話儘管問就是了,紅綃不敢當。」紅綃忙道。

    「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夫人?」難道她看起來像成過親的樣子嗎?  

    「這;…—」紅綃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夫人是堡主的妻子,大家一直都是這麼叫的,難道夫人不喜歡?」紅綃小心翼翼的問道。

    「堡主夫人?」鏤月驚愕的瞪走眼瞧她,「你說我是堡主夫人?」她露出一副紅綃瘋了的表情。

    「夫人?」紅綃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夫人是怎麼了?  

    「紅綃姑娘,是誰告訴你我是堡主夫人的?」

    「誰說……大家都知道啊!」紅綃吶吶的回道,「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請尹爺來可好?」

    「尹爺?他是誰?」鏤月蹙起眉,納悶的問。

    「夫人不記得尹爺,」紅綃驚慌的看著她。

    鏤月搖搖頭,她根本不認識韻人,教她怎麼……等等,尹……難道是裴家堡的二當家——神醫尹雲蔚?

    「你說的該不會是尹神醫吧?」尹神醫雖貴為裴家堡二當家,但是卻有著醫者的仁心,常到裴家堡城裡的醫館義診,為人親切隨和,很受附近百姓的愛戴敬仰。

    紅綃點點頭,雖然一臉不解,卻仍恭敬的道:「神醫是堡外的人叫的,咱們堡裡的人一向稱呼他尹爺。」

    堡裡?鏤月興奮的差點把手裡的藥碗弄翻了。

    「這麼說,這裡果真是裴家堡了?」

    「夫人小心!」紅綃提醒道。

    鏤月忙將藥碗端正,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我看,我還是趕緊把藥喝了,比較安全。」說著,連忙以唇就碗,可喝到一半時,她突然想起紅綃先前的話,夫人是堡主的妻子……

    「咳咳……咳……她猛地嗆咳了起來,紅綃忙上前接過藥碗,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我……咳咳……我沒事了,謝謝你。」鏤月嗆駭得滿臉通紅。  

    「夫人,還是讓紅綃去請尹爺來一趟吧!」紅綃不放心的說。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只是……紅綃姑娘,有件事我想一定是你們弄錯了,我不是你們的堡主夫人。」

    如果她不曾見過堡主夫人,那麼她會以為自己是因為和堡主夫人面貌相似而被紅綃誤認,可她和堡主夫人根本一點都不像啊!  

    她雖長得五官端正,但是比起堡主夫人來,可就是天和地的差別了,除了瞎眼的人,絕不會有人把她們認錯的。

    為什麼紅綃會把她當成堡主夫人呢?原先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在裴家堡內,對她把啟己當成堡主夫人的事並不那麼在意,現在弄明白了,就不能任由她亂叫,要是讓他聽到,那她豈不是要無地自容了?

    「夫人,紅綃知道你很生氣,可是在這麼敏感的時候,還是別說這種話吧!要讓有心人聽見,惹堡主不高興,那……」紅綃不安的說。

    「什麼敏感的時候?」鏤月覺得一頭霧水,她只不過是實話實說,怎麼紅綃一臉的凝重?  

    「就是堡主帶回堡,住進霞院的那位李妍姬姑娘呀!夫人這話要是讓她知道,肯定又會在堡主面前說些話采污蔑你了。」

    說起那位李妍姬,紅綃就替夫人抱不平,那女人仗著堡主的寵愛,根本不把夫人放在眼裡,三番兩次的到水月閣來,明著說是來請安,暗地裡卻是來示威的,夫人氣不過,將她趕出水月閣,她倒有臉扮無辜、裝可憐,博取大夥兒的同情,讓大夥兒對夫人更加不諒解。

    還有堡主也是!夫人都昏迷了兩天兩夜,他竟也不曾來探視一次,若不是尹爺,說不定夫人就這麼去了

    「裴堡主帶女人回堡?怎麼會呢?」鏤月驚訝極了。

    她一直認為只有像堡主夫人那樣天仙般的美人,才配得上英偉的他,心裡雖然覺得苦澀,但是卻也為他能得此如花美眷而欣喜。怎麼,原來他們竟是不幸福的嗎?抑或是他喜新厭舊、風流花心?

    不,他不是那種人!鏤月不相信自己所仰慕的男人會是如此薄倖之人,一定有什麼原因才是!

    「紅綃姑娘,裴堡主和堡主夫人感情不睦嗎?」

    「夫人……」紅綃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道:「夫人和堡主的事,紅綃不敢多嘴。」

    鏤月愣了一下,紅綃不會還把她當成堡主夫人吧?

    「紅綃姑娘,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們堡主夫人,你怎麼不信呢?」  

    「紅綃請夫人不要再說這種賭氣的話了。」紅綃諫言道;

    「賭氣?我沒有什麼好賭氣的啊?我……」

    「夫人自然是為了堡主帶女人回堡的事生氣,才會說這種賭氣的話。」紅綃道。

    「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堡主夫人啊!」鏤月頭開始痛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紅綃會認定她就是堡主夫人呢?

    「怎麼姊姊才清醒,就鬧起脾氣來了?」一聲嬌柔的聲音自內室人口處傳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樓月聞聲望去,眼睛不由得一花,好個艷麗的女子!

    「李姑娘。」紅綃不情願的喚了一聲。

    李姑娘?她就是他帶回堡來的女人?

    「姊姊;真是對不住,妍姬這兩天忙著伺侯堡主,所以一直沒空來探視你,你不會怪妍姬吧?」李妍姬假意致敬,卻暗示自己受寵的事實。  

    鏤月細細地打量著李妍姬,原來他喜歡美艷的女人啊!

    鏤月的心裡有些失望,在她看來,堡主夫人的清靈絕美,比起眼前這位俗艷的姑娘要更適合他.

    「姊姊不該是還在生前兩天堡主帶妍姬進堡,把姊姊丟在堡裡的氣吧?若是妍姬早知道姊姊會因為這樣而自個兒負氣出門,說什麼妍姬也會請堡主帶姊姊一同前往的,幸好姊姊沒什麼大礙,否則妍姬可真要自責死了。」李妍姬句句含諷帶譏的說道。  

    鏤月看一眼紅綃,再看向李妍姬,心裡益發覺得怪異,紅綃當她是堡主夫人,李妍姬現在又充滿敵意的喚她姊姊,分明是也把她當成堡主夫人了。

    難道她真的和堡主夫人長得很像?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以前看到的那個美若天仙的堡主夫人又是誰?真正的堡主夫人又跑到哪兒去了?

    「姊姊,你看看這隻玉鐲好不好看?是堡主送給妍姬的,姊姊若是喜歡,妍姬可以把它送給姊姊當作賠禮。」李妍姬說著,舉高右手手腕到她面前。

    鏤月看看一臉炫耀的李妍姬和她身後等著看好戲的丫環,再看一眼礙於身份不敢說話的紅綃,心裡有了主意。  

    「這麼漂亮的鐲子,你當真捨得送我?」鏤月問道。

    「咦?」李妍姬似乎沒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不禁驚愕的看著她,就連紅綃和李妍姬帶的丫環也是一臉愕然的神情。

    按照往常的慣例,她若不是被激得搶過玉鐲摔碎,也該生氣的襲人出門,怎麼……

    「莫非你只是嘴裡說說,不是真心想要送我?」

    「當……當然不是,姊姊想要,妍姬自是求之不得。」李妍姬僵笑著脫下玉鐲。

    「真是謝謝你了,我正在想該怎麼謝謝紅綃的盡心照顧呢!這可派上用場了。」鏤月接過玉鐲笑道。

    「你……姊姊的意思莫非是要把這玉飼送給紅綃?」李妍姬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是啊!有什麼不妥嗎?」鏤月好笑的看著李妍姬不捨的表情和她身後丫環臉上明顯露出的艷羨。

    妍姬是想,這玉鐲價值不菲,用來打賞給下人,會不會太貴重了些?」李妍姬忍著氣強笑道。

    「李姑娘此盲差矣!不是有句話說,千金難買真心嗎?這鐲子就算再貴重,也不過是個死物,怎麼比得上紅綃細心照顧的心意呢?」

    「這……姊姊說得是,妍姬受教了。」李妍姬咬牙道。

    「這麼說,你不反對我把這鐲於送給紅綃了?」

    「當然,妍姬也該感激紅綃對姊姊的照顧,否則妍姬怎麼能心無旁騖的伺候堡主呢!對了,姊姊,今兒個晚上堡裡宴客,姊姊是否接到通知了?」李妍姬重新發動第二波攻勢。

    「夫人才剛清醒,身子未癒,不適宜參加宴會。」紅綃繃著聲音答道。

    「既然如此,那妍姬可要對不起姊姊了,今兒個只好遵照堡主的吩咐,充當女主人了。」李妍姬得意的說道,總算是讓她給扳回一城了!

    「你……」不小心踩進她的陷阱,令紅綃氣紅了臉。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要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拋頭露面的招呼客人,我還真是過意不去。若是換成別的姑娘,恐怕沒你這般大方呢!」鏤月輕鬆的回應道。

    她從小寄人籬下,一度還被賣進青樓,什麼尖酸刻薄的話她沒聽過?李妍姬這麼說還算是小意思呢!

    「你……」李妍姬氣得咬牙切齒。

    「啊……」鏤月打了一個呵欠,  「李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覺得有點兒累,就不留你了。瞧這天色,你也得回房去打扮打扮,準備赴晚宴了,既然要充當女主人,這外表形象可是很重要的,不能寒酸得讓人瞧不起,也不能妖艷得讓人以為是進了青樓,我這麼說,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說完,像是不贊同似的看了一眼李妍姬艷麗的裝扮,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李妍姬自然聽懂了她的暗喻,忍不住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紅綃,替我送客。」鏤月說,然後想起手上的鐲於,又道:「對了,這鐲子你拿去吧!」

    「謝夫人。」紅綃知道夫人是故意要氣李妍姬,便毫不客氣的收下了。

    「也該謝謝李姑娘。」鏤月笑笑地道。

    「是,紅綃謝過李姑娘。」紅綃心情愉快的轉向李妍姬道謝,打從堡主帶李妍姬回堡,這可是她第一次以笑臉面對李妍姬呢!

    李妍姬陰沉的看了一眼她們主僕倆後,氣得拂袖而去,身後的丫環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等她們走了之後,紅綃立刻以崇拜的眼神轉向饅月,  「夫人,你真是太厲害了。這可是我頭一次見到李妍姬氣成這樣呢!你能忍下氣,反擊回去,真是太好了。」

    以往夫人就是禁不得激,脾氣又倔,被誤會了也不肯開口解釋,才會和堡主鬧得這麼僵;後來,堡主把居心叵測的李妍姬帶回來,多了她在堡主耳邊搬弄是非,夫和堡主的情況就更糟了。

    「紅綃姑娘,我這麼做,不會替堡主夫人惹麻煩吧?」鏤月有些擔心的問,李妍姬臨走前陰沉的眼神讓她有些不安。

    「夫人,你可別再賭氣說什麼不是堡主夫人之類的話了。」紅綃忙道。

    「紅綃姑娘,你看清楚,我長得一點也不像堡主夫人啊!堡主夫人那麼美,而我……你怎麼會認錯呢?」鏤月沒轍的說。

    紅綃看看鏤月,然後了悟的點點頭。莫非夫人是因為臉上的傷才起了彆扭?這麼想著,紅綃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桌上的銅鏡再走回床邊對著鏤月照著。

    「夫人放心,除了輕微的擦傷外,夫人的臉……夫人,你怎麼了?」紅綃被鏤月激烈的反應嚇了一大跳。

    樓月看見鏡中映照出來的面容時,先是震愕的揉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後,臉色大變的一把搶過銅鏡,看著鏡中那人的容顏,滿臉的無法置信。

    「夫人,你放心,尹爺說了,那些擦傷很快就會好,不會留下傷疤的。」紅綃以為她是無法忍受美麗的臉上有一丁點的瑕疵,忙著解釋。

    鏤月根本沒有聽。見紅綃的話,只是驚愕的瞪著鏡中絕美的容顏,仍是滿眼、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不是她!鏡中的人不是她!  』

    彎彎的黛眉、盈亮的水眸、挺直的鼻樑、嫣紅的嘴唇,透明白皙的肌膚……她記得這張臉!  

    鏡中絕美的容顏是屬於堡主夫人的!

    可……堡主夫人的臉怎麼會映在這面銅鏡上?

    難道……不,不可能的!

    她怎麼可能會變成堡主夫人呢?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紅綃擔心的叫著失神的鏤月。  

    鏤月突然伸手狠狠掐著自己的臉,然後痛得掉下淚來。

    「夫人,你不高興可以拿紅綃出氣,不要傷害啟己啊!」紅綃驚叫著忙拉住鏤月的手,不讓她再傷害自己。  

    好痛!鏤月含淚望著水嫩的臉上因為狠掐而紅紫的印子,做夢是不會痛的,可為什麼她感覺這麼痛?

    「夫人,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紅綃啊!」紅綃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我……這一定是夢,對吧?我怎麼可能會變成她呢?不可能的。」鏤月像是置身在水中快慘遭滅頂似的緊緊抓著紅綃的手。

    「夫……夫人……」紅綃被她的模樣嚇壞了,不知所措的嚷道。  

    「告訴我,這只是夢,不是真的,對不對?對不對?」鏤月求救般的催促著。

    「夫人……」紅綃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該去請尹爺過來,可是夫人緊抓著她,她該怎麼辦才好!  

    而且,萬一她離開的話,夫人又傷害自己怎麼辦?

    「夫人,你才剛醒來,不能太激動,當心你的身子會受不住的。」紅綃安撫地道。

    「我不是夫人!我不是,你別叫我夫人!」鏤月驚慌的叫著,放開抓住紅綃的手。

    說不定是因為她一直夫人夫人的叫,她才會做這種噩夢的!  

    「夫人……」

    「你別叫我夫人,我不是你們堡主夫人,我是宋……」鏤月激動的喊著,突然,眼前一黑,受傷未癒虛弱的身子禁不住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昏了過去。

    紅綃見她昏迷了,不禁鬆了一口氣,忙扶著她躺好,匆匆叫人去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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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5: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股嗆鼻的味道直衝進她的鼻腔,她厭惡的皺起眉,下意識的躲了躲,可卻怎麼也躲不開,那股味道就是一直刺激著她的鼻子,嗆得她很難受,神志漸漸地由黑晴中清醒……

    「醒了,夫人醒了!」張開眼,她就看見紅綃關心的瞧著她,手上拿著一隻鼻煙壺放在她的鼻子下。

    鏤月厭惡的別開臉,紅綃見狀,忙將鼻煙壺移殲,同時離開球邊。

    紅絹一退開,饅月才注意到房裡還有其他人在,而且還是個男人。

    意識到這一點,鏤月立刻直著腰坐起來,跟神警戒的看向那人。  

    「尹神醫?」在看清男人的臉時,鏤月衝口叫出。

    神醫?尹雲蔚怪異的揚了一下眉,沒有答話。

    「夫人,因為你昏過去了,所以紅綃才去請尹爺過來的。」  

    夫人?

    想起先前怪異的夢境,鏤月倏地臉色一變,瞧見房裡梳妝台上的鏡子,於是忍住身上的劇痛迫不及待的下床,跌跌撞撞的往梳妝台走去。

    「夫人小心!」紅綃忙上前攙扶住她踉蹌的身子。

    鏤月沒有理她,堅持要往梳妝台走去,紅綃只好扶著她過去。  

    在看見鏡子內映照出的人影時,鏤月整個人頓時全身乏力的往下癱軟,紅綃差點就扶不住她。

    「怎麼會這樣?」樓月失神的看著鏡中絕美的容顏呢喃道。  

    「夫人……」扶媳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紅綃忙轉頭向:尹雲蔚求救。「尹爺。」  

    尹雲蔚雙手環胸,朝紅綃輕搖了一下頭,仍是不發一語。  

    「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難道我還在做夢?」鏤月呆呆的望著鏡子低喃。

    「如果你是擔心你臉上的傷,那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尹雲蔚挾淡的開口。

    「不,不是的,這不是我的臉,我不是你們的堡主夫人,我……」樓月激動的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夫人!」紅綃忙出聲制止她再說下去,然後緊張的看向尹雲蔚,  「尹爺,夫人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不是有意要這麼說的。」

    「紅綃,水大小姐不想當這個夫人的事,在堡裡已經不是新聞了,你又何必這麼緊張?」尹雲蔚忍著怒意道。

    「不是的,夫人她……」

    「為什麼一切都真實得這麼可怕?快醒來,這是夢,是夢……」鏤月突然開始用力拍打起自己的臉。

    「夫人!」紅綃想要阻止,卻怎麼也拉不住鏤月朝自己益發用力拍打的雙手。

    猶有餘怒的尹雲蔚見狀,不禁愣了一下,隨即上前點住她的昏穴,才讓她安靜下來。

    「尹爺,夫人她……」紅綃擔心的抱住鏤月昏迷的身子問道。

    尹雲蔚抓起鏤月的手仔細地把起脈來,過了半晌,他沉吟著放下她的手,示意紅綃將她扶到床上去,自己則陷入沉思。

    過了好久,他看向紅綃,「夫人醒來後就一直是這樣嗎?」

    「不,夫人她……」紅綃將鏤月醒來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訴尹雲蔚,包括李妍姬前來挑釁,反而被夫人氣回去的事也說了。

    尹雲蔚稀奇的揚了一下眉,對於李妍姬私底下玩的把戲,他自然看在眼裡,只是懶得管,反正裴子燁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多管閒事?

    一向都是李妍姬佔上風,怎麼這回水粼粼像是突然開竅了?  

    還有,照紅綃的說法,打從水粼粼醒來,就一直否認自己是夫人,而情緒一直還算平靜,但在照了鏡子後,情緒突然失控,驚恐的直嚷著自己是在做夢……

    他原以為是紅綃誇大其詞,可在親眼見到她失控的模樣後,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紅綃認為水粼粼是因為受不了自己完美的容貌有一點點的瑕疵,但若真是如此,水粼粼就不可能會那麼用力的把自己的臉打得又紅又腫還不肯罷手啊!

    若是他剛剛沒出手點昏她,他想,或許她有可能會失手毀掉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何況,她臉上的擦傷一看即知根本不算什麼,就算不擦藥,過兩天也會自然痊癒,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他相信水粼粼應該也看得出來才是!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什麼讓水粼粼失控的對自己又捶又打,要自己「醒」過來呢?

    是什麼讓她這麼深信自己陷在罩夢中?

    不,不是的,這不是我的臉,我不是你們的堡主夫人……腦海裡突然跳出她先前驚恐不安的話語,尹雲蔚猛然一震,不是我的臉?難道……教她失控的是……

    映在鏡中的那張臉?

    鏤月覺得自己飄在半空中,四週一片濃霧,什麼也看不清楚。

    「宋鏤月,你在這裡做什麼?」

    在驚訝聲之後,出現在鏤月面前的是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她阻止餃月繼續前進,鏤月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在快速的往前飛掠著。

    「你認識我?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才要問你呢!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原來這位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糊塗引魂使——夢兒是也!

    「我也不知道啊1-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樓月自己也很茫然。

    「這是陽間的魂魄前往冥河搭渡船進地府的通道,你是怎麼跑來的?我不是把你送進水粼粼的身體裡,讓你還陽了嗎?你還回來幹什麼?」夢兒著急的道「快回去!快回去!要是讓鬼差大哥看到,肯定會把你當孤魂野鬼抓回地府去的。」

    「回去?我不知道怎麼回去?」

    「怎麼會?你陽壽未盡,想回去自然就能回去了,怎麼會不知道怎麼回去呢?」夢兒詫異地道,「你閉上眼睛,努力想著要回去看看。」

    鏤月閉上眼,認真地想了半天後,睜開眼,怎麼還是留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夢兒吃驚地嚷道。

    「我不知道。」鏤月仍是一臉茫然,她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都不清楚了,又怎麼會知道為什麼會回不去?  

    「這可怎麼辦才好?」夢兒苦惱著,「再不把你送回去就糟了,可是,我現在又沒有任務在身,上不了陽間啊!」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鏤月納悶的問。

    「因為我……」

    「因為你會變成今天這樣,全是她闖的禍。」一個聲音驀地插進兩人之間。

    「判官大人!」夢兒喜出望外的叫道。

    在一陣輕煙過後,判官出現在兩人面前,眼帶責備的看了夢兒一眼後,才轉向鏤月。

    「宋鏤月,因為夢兒犯了錯,毀了你在陽世的形體,導致你的魂魄無處歸依,而裴於燁的元配水粼粼卻是陽壽已盡,再加上你和裴子燁之間的命運牽扯甚深,是以,本官讓夢兒將你的魂魄放進水粼粼的軀體裡,以彌補她所犯的過錯;原以為你該歡歡喜喜的接受這項安排,不料,你竟心生排拒,導致魂魄離體,這倒是本官始料未及的。」

    「判官大人,你的意思是,她不喜歡水粼粼的軀體?怎麼會呢?水粼粼長得很美耶!」夢兒說道。

    判官瞪了夢兒一眼,這個大難臨頭還不自知的丫頭!

    「宋鏤月,如果你不肯接受這樣的安排,那麼,本官只得帶你回地府,據實稟明閻王,請閻王將你今生未盡的陽壽加到你的來世,讓你即刻投胎轉世。只不過,如此一來,你和裴子燁宿世的姻緣可能會因此而被打亂,從此再無交集,你考慮考慮吧!」

    「我和裴堡主的宿世姻緣?」  

    「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了,怎麼抉擇在你。」判官說道。

    「我……」鏤月看看判官,再看看夢兒,然後堅定的說:  「我要回去!」

    「很好!」判官手掌一翻,變出一瓶水,  「為防今天的事再度發生,在你回去之前,先把它喝了。」

    「孟婆湯!」夢兒脫口而出。

    「孟婆湯?就是傳說中,喝了會讓人忘卻所有前塵往事的盂婆湯?」鏤月驚訝地道,忙以手掩住口,

    「不,我不喝!?

    「喝下它,等你回到水粼粼的身體後,就能完完全全變成水粼粼,不會再有排斥的情形發生,對你比較有好處。」判官道。

    「不,我不要,我是宋鏤月,就算軀殼換了,容顏變了,我還是宋鏤月,我不要變成別人。」鏤月堅持不肯接下瓶子。

    判官歎了一口氣,手掌一收,瓶子便消失了,「也罷!原該是宋鏤月和裴於燁的緣份,扯進水粼粼已是不該,若是造成裴子燁來世的混亂,找錯命定之人,那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判官大人,你的意思是,宋鏤月和裴子燁來世仍有姻緣嗎?」夢兒興奮的問,這可是判官大人第一次洩漏天機耶!判官大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說溜了嘴?

    聞言,鏤月的眼睛也為之一亮!

    「有是有,但是,是善緣或是孽緣,就得看今生結的是什麼緣了。我這麼說,你明白嗎?宋鏤月。』』判官提點道。

    「謝謝判官大人,鏤月明白了。」

    「能明白就好。對了,本官還要給你一句忠告,除非裴於燁是真心的愛上你,否則,就算處境如何艱難,也不要輕易說出自己借屍還魂的事。」判官交代道。

    「為什麼?」問話的自然是好奇寶寶夢兒了。

    「此事若是宣揚開來,讓閻王知曉,你說會如何?」判官沒好氣的反問。

    夢兒嚇得吐了吐舌。

    「閻王不知道這件事嗎?」鏤月奇怪的問,這麼大的事,能瞞得了閻王?

    「除了陽壽已盡的魂魄要接受閻王的審判外,陽壽未盡而自盡的魂魄,是要在地府裡受盡刀山洞鍋之苦,直到陽壽盡了,才得以見閻王論功過,再決定來世的命運。  

    「而且,人間一年,地府一日,那些一時想不開的魂魄要捱的苦日子可比在陽間要長得多了。」夢兒解釋道,「像你這種情形,若不是特案稟告,閻王是不會知道的,反正等你陽壽一盡,還是會回到地府采嘛!

    「你想,就算你再長壽,能活到百歲,在地府來說,也不過是短短百日而已,閻王每天要審判轉世的魂魄那麼多,可沒空去管你在陽世是住在誰的身子裡。不過,若是事情宣揚開來,那可就不同了,不只你會立刻被拘回地府,我會受罰,還會連累到判官大人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不直接報告閻王呢?」鏤月好奇的問。

    「如果你守密,這件事便不可能宜揚出去,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是照實稟告的話,我卻是慘定了。」夢兒可憐兮兮的說。  

    「我懂了,我絕不會張揚出去的。」鏤月允諾道。

    「謝謝你!你放心,往後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會幫你的。」夢兒感激的說。

    「夢兒!」判官聲色俱厲的喊,這丫頭說話老是不經大腦。

    為了讓宋樓月心甘情願的回到水粼粼的身體裡,他』已經洩漏天機了,這丫頭再在又……判官的黑臉更黑了。

    夢兒偷偷做了一個鬼臉,朝鏤月眨眨眼,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

    樓月會意的輕點了一下頭。

    好了,宋鏤月,你也來得夠久了,再不回去,會出問題的。準備好,我這就送你回水粼粼的身體裡去。」  

    判官說完,衣袖朝鏤月一揮,鏤月立刻往後飛去。

    躺在床上的鏤月霍地張開眼睛,坐起身子。

    她疑惑的看看四周,房裡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判官,也沒有夢兒。

    剛剛那只是一場夢嗎?

    她這麼想著,眼光不由自主的瞧向梳妝台上的鋼鏡。

    蹬了許久,她終於深吸一口氣,決定下床去證實一切只不過是她做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她還是原來的宋樓月。

    可愈走近梳妝台,她的心就跳得愈快,不過才幾步路的距離,感覺上竟像有千里遠似的。

    終於,她來到梳妝台前,當鋼鏡映出她的人影時,她突然緊張的閉上眼睛。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發覺自己做了蠢事,於是慢慢的張開緊閉的眼。

    在焦距對準後,她看著鏡中出現的絕美容顏,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是真的!之前她誤以為是夢境的一切竟然全是真的!

    她不是在做夢啊!

    鏤月緩緩伸手撫向自己的臉,水嫩白皙的肌膚上雖然有幾處擦傷,卻一點也不減損這張臉的絕美姿色。

    以前遠遠瞧著這張臉時,就已經覺得「她」美得如天仙般,如今細看,更教她為之讚歎不已。

    彎彎的黛眉、捲翹而濃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大眼、瑩亮的瞳眸、挺直而秀氣的鼻、不點而朱的唇、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烏黑亮麗如絲般柔滑的秀髮、婀娜曼妙的身段……

    紅綃悄聲端著晚膳進房,原本是怕吵了夫人,正想進內室看夫戶、醒來沒,就見夫人已然起身,而且就坐在先前令她失控的梳妝台前面對著鏡子,一驚之下,紅綃急著的出聲叫喚。

    「夫人!」夫人不會再失控吧?  「你……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你放心,我沒事了。」鏤月想起自己先前的失控行為,不好意思的說: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沒有……不,我的意思是沒……沒什麼!夫人沒事就好了。」紅綃連忙道,見鏤月拿起梳子想要梳理頭髮,她趕緊上前接過梳子,熟練的梳理起來,  「夫人今兒個想梳什麼樣的髮式?」

    鏤月本來想說隨便,可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紅綃,堡裡今晚要宴客的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紅綃道。  

    「那……堡主他沒說要我出席嗎?」鏤月又問。先前李妍姬采時;她當她們是認錯了人,不以為意,可現在既然知道自己往後要以水粼粼的身份活下去,她當然不能退縮了。

    她回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要當被他冷落的妻子。

    「這……夫人,堡主宴客,夫人一向是不參加的。」

    「這麼說,堡主並沒有不准我出席了?」

    「沒……沒有。」紅綃回答道。

    她實在弄不懂夫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說正常嗎?的確是看不出什麼異狀啦!可是,她總覺得夫人不對勁,以往夫人總是板著一張臉,她不小心說錯話時,夫人馬上會大發脾氣,可現在的夫人,不僅笑容多了,還不時的主動提起堡主,這……

    「那好。」鏤月開心的笑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紅綃,麻煩你幫我梳個適合今幾個晚宴的髮式好嗎?」

    「晚宴?」紅綃驚訝的差點掉了手中的梳子,「夫人要出席晚宴?」  

    「是啊!」鏤月興奮又期待的笑著,「對了,紅綃,待會兒麻煩你幫我挑件衣裳,我好久沒看到堡主了,好想快點見到他喔!」

    「啊?」紅綃這下是真的呆掉了,始終拉不下臉給堡主好臉色看的夫人,竟開心的說好想快點見到堡主?

    「紅綃,怎麼了?快點幫我梳頭啊!」銨月催促道。

    「哦{好;」紅綃連忙回過神,加快手上的動作,不一會兒,就梳出了時下最流行的朝天譬,插上髮簪飾-物後,問:  「夫人,這樣可好?」  

    「一定要梳這麼高的臀嗎?」鏤月有點不太習慣的問。  

    「若夫人不喜歡,紅綃馬上重新梳過。」紅綃說著就要伸手拆下髮髻。

    「不……不用麻煩了,這樣很好看。」樓月道。想起在青樓那段期間見到的那些姑娘,梳的可比這要高多了,還有,剛剛的李妍姬梳的髮式不也高聳人云?

    「其實,夫人的頭髮又多又漂亮,梳什麼髮式都好看的,若夫人不喜歡高髻的話,紅綃改梳個墮臀可好?」紅綃問道。

    「墮臀?」

    「是啊!把發譬朝一邊,或是兩邊墮下,也算是正式的髮式,且不似高譬流於俗套,夫人覺得怎麼樣?」紅綃提議道。

    「會很麻煩嗎?」饅月問,還不太適應讓人伺候的感覺,總覺得這樣麻煩紅綃很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一下於就好了,肯定不會耽誤夫人赴宴的時間。」紅綃說著,已動手拿舊髮飾,拆下髮髻。  

    過不久後,就又梳出一個髮式。

    「夫人,這樣可好?還是要更低些?」紅綃抓著發臀比著。  

    「這樣就行了,謝謝你了,紅綃。」

    鏤月開心的道。比起高髻,她的確比較喜歡這款墮譬。

    紅綃見她很滿意,自然也跟著開心起來,只是夫人動不動謝謝、對不起的,讓她很不習慣,以往的夫人根本不可能對她說這些話。

    「紅綃,你瞧,這樣臉上的擦傷是不是比較沒那麼明顯了?」鏤月拿了桌上的粉朝臉上的傷痕撲了撲後問。

    「嗯。」

    紅綃點點頭。

    「隔了一會兒,鏤月又道:「紅綃,你說我要不要順便點上胭脂?還有花鈿呢?」

    「紅綃,你看,我要穿哪件衣裳比較好?紅色?會不會太艷…」黃色?不好,不好……藍色……太老氣了……水綠色怎麼樣……那紫色呢?」

    「紅綃,你說我要不要……」

    「紅綃,堡主他喜歡……」

    「紅綃……」

    看著夫人像第一次約會般滿心雀躍,紅綃也不由得跟著興奮起來。

    夫人是變了!

    但是,不管夫人為什麼變了,她很喜歡夫人這樣的改變。  

    她相信大家也一定會喜歡的,尤其是堡主!

    夫人和堡主之間的感情,一定會不一樣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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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5: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原本熱鬧的宴客大廳因為鏤月的到來,肅靜的彷彿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她感覺到所有的人都訝異的看著她。

    但她的注意力卻只放在坐在上位的裴於燁身上。

    這算得上是她和他第一次正式見面,雖然她現在是他所熟悉的妻子的容貌,可她仍想讓他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所以,她妝扮出最美的容顏,迫不及待的要來見他。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他眼裡的嫌惡和冷冽,為此,她幾乎要落荒而逃了。

    從和紅綃的談話中,她知道他和妻子水粼粼之間有著某種嫌隙,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對水粼粼竟是厭惡的。

    「你來做什麼?」當著眾人的面,他甚至不掩語氣中的嫌惡。

    「我……」他的態度讓鏤月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若不是紅綃鼓勵的低喚她一聲,她差點要羞愧的轉身奪門而出,忘了自己剛剛才立下的志願了——

    不管之前水粼粼和他有什麼嫌隙,她都要讓他對她改觀!

    判官說過,她和他有宿世姻緣,是善緣或是孽緣,全得看他們今生結的是什麼緣。

    當時她不太明白判官的意思,不過,現在她有些懂了。

    如果她不能改善和他之間的關係,那麼,他們不只是今生,就連來世都會是一對怨偶。

    她癡癡地戀慕了他這麼多年,從不敢癡心妄想過他會有注意到自己的一天,如今老天既然給了她機會,她怎麼能輕易就退縮了?  

    對,她絕對不能退縮!

    提起笑臉,她像是看不懂他嫌惡的表情,神情愉悅的走向他,在看見一臉挑釁地坐在副座上的李妍姬時,甚至微笑的朝她點了點頭。  

    樓月轉向裴子燁道:「請堡主不必擔心,妾身的身子已經好多了。」

    堡主?妾身?裴子燁納悶的揚起眉,繼而冷笑,他何時關心過她的身子了?

    鏤月見他面露鄙夷,不等他開口,便逕自接下去說道:「原本妾身是想遵照堡主的吩咐多休養幾天的,可稍早的時候,李姑娘到妾身房裡,說今兒個堡主宴客,要她充當女主人,雖說李姑娘不介意,但是,妾身想了想,心裡總是覺得過意不去,怎麼說李姑娘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又是堡裡的客人,要她這麼拋頭露面,總是不好!所以,妾身這才過采,堡主就別生妾身的氣了吧!」  

    裴於燁微瞇著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她向來是驕縱任性、火爆妄為的大小姐脾性,稍有不順心的事,便會立刻當場發作出來。  ;  根據以往的經驗,在看見李妍姬坐在本該是她的座位上時,她的反應應該是立刻不管場合的撒潑才對啊!

    怎麼這會兒竟然會笑臉盈盈的,讓人瞧不出絲毫的怒火,而且還聰明的替他先前對她的斥責找了一個台階下。

    伸手不打笑臉人,鏤月這麼想著,心裡卻是極為忐忑不安的。

    他對水粼粼厭惡到什麼程度,她心裡根本沒個底,她現下賭的是,不管怎麼說,水粼粼終究是他的妻子,是裴家堡的堡主夫人,在外人面前,他應該不至於讓她太難堪才是。

    裴於燁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並不答話。

    就在鏤月的笑臉快僵住時,有人對她伸出出援手。

    「大哥,既然嫂子都已經出來了,就表示她真的不礙事了,你就放心吧!小弟保證不會有事的。」尹雲蔚打圓場道,「李姑娘,麻煩你往旁移個座位吧!」

    裴子燁懷疑的看了一眼尹雲蔚,尹雲蔚對水粼粼l向沒有好感,怎麼會突然替她說起話來了?

    「堡主?」站在主座後服侍的僕傭聞言,忙趨前向裴子燁請示。  

    「不用麻煩了,就讓夫人直接坐到我的右側就行丁。」裴子燁道。

    僕傭聞盲,迅速在主座旁添上碗筷杯盤。打從她進場,全場就鴉雀無聲的注意著他們的舉動與育談,除了好奇之外,當然也是想多搜集一些情報,以利於日後和裴家堡的生意往來。

    如今看來,這不常露面的堡主夫人美則美矣,卻似乎不如艷若桃李的李妍姬姑娘受寵呢!現場的賓客當下心裡有了數。

    打小寄人籬下,鏤月向來善於察言觀色,又豈會看不出眾人心中所想的?她瞥了一眼李妍姬,毫不意外的瞧見她得意的笑容和示威的眼神。

    「堡主,姊姊既然來了,妍姬理當讓位的!」李妍姬說是這麼說,卻沒見她有起身的打算。

    「不用了,是我自己來遲,怎好為了我而造成大家的麻煩呢?」鏤月微笑道,像渾然不覺裴於燁這樣的安搏是侮辱了她似的,從容的要一臉擔憂的紅綃扶她上前就座。  

    裴子燁揮手示意讓底下的表演繼續,兩眼則是狐疑的緊盯著她。

    鏤月垂首斂眉的坐在座位上,可她的心卻快樂的彷彿就要跳出胸口。

    以對待妻子而言,他讓李妍姬坐在副座,卻臨時在主座旁添個座位讓她坐,的確是個侮辱。

    但她是宋鏤月,一個原本沒資格列席晚宴的人,如今卻通俗地在他的身側,外人絕對無法想像她的心裡有多麼的興奮。

    強烈的歡喜讓她根本無暇去思及,他此舉是故意在眾人面前折辱她堡主夫人的身份。

    「水粼粼,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裴子燁突然傾身在她耳畔冷冷的道。

    興奮之情就這麼被他用冰水澆熄,鏤月挫敗的暗自歎口氣,差點忘了自己已不再是那個只能遠遠望著他就心滿意足的宋鏤月,而是可以理所當然地伴在他身邊,卻讓他無比厭惡的水粼粼。

    「妾身不懂堡主的話,妾身會打什麼主意?」鏤月故意忽略頹喪的情緒,擺出盈盈笑臉。

    既然接愛收了水粼粼的身份、美貌,他人對於水粼粼的觀感、評價,她自然也得全盤接收,對此,她早有心理準備了。

    而且,雖然有點奇怪,但她心裡對於裴子燁所表現出來的厭惡,其實是喜多於愁的。

    本來,在她決定回來時,她想,只要能接近他,就算被當成水粼粼也無所謂,可是,等真正接近他了,她卻又希望他看的人是「她」——宋鏤月!

    她不想承受一絲一毫來自於他對水粼粼的柔情,一點也不想!

    她的反應換來裴子燁另一陣狐疑的審視。

    「妍姬敬堡主。」李妍姬嬌媚的端著酒杯由副座移過來,裴子燁的注意力一享放在水粼粼身上,讓她起了危機意識。  

    意識到李妍姬偎過來的嬌軀,裴於燁本來想推開,

    但在瞄見自右側瞥過來的視線時,他略微頓了,下,冷眸一閃,唇角忽地揚起,伸手一攬,李妍姬整個人便跌進他的懷裡。

    「堡主!」李妍姬嬌呼一聲,有些受寵若驚。

    裴子燁向來厭惡女人恃寵而驕、不識大體的在人前擺出和他狀似親密的舉動,她自然十分清楚,也一直謹記在心。

    若不是為了要激怒水粼粼,她根本不會做這種有可能會惹裴於燁厭煩的事。

    不過,她也僅僅只敢稍稍靠向裴於燁,卻沒想到他會一把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這是不是表示他已公然承認她是他的女人了?

    李妍姬故作嬌羞、柔順似水的偎在裴子燁寬闊的胸膛上,還不忘投給鏤月一個勝利的微笑。

    鏤月的笑臉先是僵了一下,心裡頭著實因他的舉動而酸了一下,但在看見李妍姬朝她示威的笑容時,一股傲氣反倒湧了上來,燭不怒反笑的對上裴於燁的眼,輕描淡寫的把他當眾送給她的難堪處境給化解了。

    「堡主若是醉了,妾身讓人送上解酒茶可好?」言下之意,是在指責他失態了。

    裴子燁斜睨她一眼,嘲諷的揚起唇角,幾時她也懂得什麼叫失態了?

    他不說話,但他懷裡的李妍姬倒是嬌嬌柔柔的開口了。

    「姊姊,你較少出席晚宴,所以不清楚,請別擔心,堡主有乾杯之量,沒那麼容易醉的。」  

    語氣雖是恭順,可是辭間卻是故意點明她受冷落的事實。

    「李姑娘,你確定堡主沒喝醉?」鏤月微蹙額眉。

    「當然,堡主……」

    「大哥是喝多了點沒錯,對吧!大哥?」尹雲蔚截斷李妍姬的話道。  

    裴子燁皺著眉頭看向尹雲蔚,對尹雲蔚一再幫水粼粼的行為感到不解,不過,他還是推開了李妍姬。

    「還沒有醉到需要喝醒酒茶。」

    鏤月覺得無趣的看了一眼尹雲蔚,她本來想讓李妍姬自取其辱的,既然被尹雲蔚看穿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怎麼想讓眾人看笑話。

    她擺出最美的笑容迎視裴子燁鄙夷探究的眼,能得到他的注意,總好過他對她視若無睹,鏤月苦中作樂的想。

    晚宴上表演了什麼,鏤月全沒注意,她一直表現得像個深愛丈夫的妻子,一雙眼始終停留在裴於燁的身上,給足了裴子燁面子,更滿足了自己三年采想靠近他的心願。

    可以這麼近而且這麼久的看著他,讓她心情好得自動過濾掉不想理會的人事物,比如他的嫌惡、李妍姬的狐媚勾引、尹雲蔚探究的眼光,以及賓客們好奇兼看戲的神情……

    今晚,她只要能這麼看著他就夠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能這麼近的看他喔!

    好幸福喔!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想了一整晚,尹雲蔚愈想愈覺得可疑。

    水粼粼對李妍姬的投懷送抱行為居然毫不動怒,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當然不是說水粼粼深愛大哥而無法忍受大哥和別的女人親近,而是好面子的水大小姐,向來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屈辱。

    李妍姬在她面前一點也不避諱,甚至可以說是故意挑釁的行為,在水粼粼眼裡,絕對是項嚴重的羞辱,按照往例,她該不顧場合地大發脾氣才對,可是她沒有!

    他甚至看不出來她有絲毫的不高興,反倒一臉幸福的用愛戀的眼光瞧著大哥一整晚,彷彿她深愛著大哥,眼裡只看得見大哥一人似的。:  如果他不是那麼瞭解大哥和水粼粼婚姻的真相,他也會和在場的所有賓客一樣,以為裴家堡的堡主夫人深愛著堡主,同時欣羨堡主的好運道,能娶得這麼一個深愛自己,又識大體的如花美眷。

    不過……任性驕縱的水大小姐識得大體?

    以前若是有人這麼說,他絕對是嗤之以鼻的認為那人是讓美色給迷得頭殼壞去了,說老天下紅雨了他還可能會比較容易相信。

    要說水粼粼深愛大哥,那就更扯了,水粼粼除了自己之外,根本誰也不愛!

    大哥之所以迎娶水粼粼,全是義母做的主,所以,在水粼粼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之後,大哥即使憤怒鄙夷,即礙於義母的遺言,無法主動休離水粼粼,繼續讓她當裴家堡的夫人,以報答當年水家對義母的救命之恩。

    一想起水粼粼做的那些讓人痛心氣憤的事,尹雲蔚就忍不住皺緊眉頭。

    水粼粼不愛大哥,他很確定!

    那麼,她昨天的怪異行為又是為了什麼呢?

    先是不怕毀容的怒打自己的臉,否認自己是堡主夫人,接著卻又盛裝出席晚宴,當眾表現出深愛大哥的模樣,她到底想做什麼?

    「大哥,水粼粼她……」

    「我說過,關於她的任何事,都不必告訴我。」裴於燁埋首批閱著裴家堡各地商行的帳冊,頭也不抬的打斷尹雲蔚。

    「我知道,可是這件事關係到裴家堡的安危,我不得不來向你報告。」尹雲蔚從裴於燁最關切的地方切人。

    「她又做了什麼?」裴子燁口氣不耐煩的問。

    「就是什麼都沒做才奇怪。」如果不是那張臉,他幾乎可以肯定現在的水粼粼不是水粼粼本人。

    借由上藥,他仔細的研究過她那張臉,完全看不出任何易容的痕跡,還有她臉上的那些傷,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易容高手,有辦法能讓一張假臉皮像真臉一樣,受傷後還能結淤癒合的。

    還有,她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的反應……

    「你想說什麼?」裴子燁終於察覺到尹雲蔚的凝重神情,於是放下帳冊抬起頭。

    「我懷疑現在的水粼粼並不是水粼粼本人。」尹雲蔚說出他心中的疑惑。

    「易容冒充?」裴於燁冷酷的眼閃過一抹精光。

    「我不知道。」尹雲蔚搖搖頭。

    「不知道?」裴子燁皺起眉頭。

    「我看不出她有任何易容的痕跡。」尹雲蔚說。

    「把話說清楚。」裴子燁命令道。

    「打從自昏迷中醒來,她就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脾氣、個性、對事情的反應,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水粼粼。」

    「她可以作假。」裴子燁不感興趣的說。

    「性情可以假裝,但是聰明慧黠卻是裝不來的。你想想,霉天她在晚宴上的表現,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到懷疑嗎?」尹雲蔚向。

    「那天唯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你居然會開口替她解圍。」裴子燁道,「你從那天就開始懷疑她了?」

    「應該是說從她醒來發,瘋,之後,我就開始懷疑她了。」

    「發瘋?」

    尹雲蔚把她剛清醒時的反應告訴裴子燁,當然也說了她三盲兩語就讓上門示威的李妍姬賠了玉鐲又折兵的事。  

    「李妍姬在玩什麼把戲,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也明白水粼粼根本不是李妍姬的對手。」事實上,他認為大哥之所以會帶李妍姬回來,目的便是為了想氣走水粼粼。

    之前,水粼粼的確吃了李妍姬不少虧,這次馬車翻覆的意外,也是因為禁不起激的水大小姐猛拿馬鞭抽馬兒出氣才會造成的。

    裴子燁的表情莫測高深,不承認,也不否認。

    「如果她是易容假冒的水粼粼,她應該極力模仿水粼粼,而不是故意做些完全不同於水粼粼的事來啟人疑竇。」尹雲蔚說出心中的質疑。

    「或許她就是故意要引你這麼想呢?」裴子燁道。

    尹雲蔚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有這個可能。」

    如果開始的那一慕瘋狂的舉動根本是為了要引他人,那麼,的確會讓他陷入她的計.策而不自知。

    「既然如此,大哥,為了裴家堡的安危,你還是親自確認一下比較好,再高明的易容術,也會遺漏某些隱密地方的特徵,而那些特徵或許你知道。」尹雲蔚道。

    「我不可能再去碰她,這種事只要問她的婢女就曉得了。」裴於燁一臉嫌惡的說。

    「她不讓人服侍沐浴。」

    「你怎麼知道?」

    「我向她的婢女紅綃打聽過,她甚至不讓紅綃服侍她更衣,很奇怪吧?」

    「是很奇怪。」裴於燁瞇起厲眸,渾身散發出炙人的怒氣。

    「大哥……」尹雲蔚知道他必是想起了水粼粼和……那不堪人目的一幕。

    「別說,什麼都別說!」裴子燁閉上眼,努力平息心中怒火。

    尹雲蔚見狀,知道裴子燁此時已經沒心情和他談話,喟歎一聲後,便悄然地走了出去。

    那日晚宴過後,鏤月已經十天沒有見到裴子燁了。

    從紅綃不經意的言談中,鏤月才知道即使同住在裴家堡內,水粼粼十天半個月沒見到裴子燁的面是很正常的事。

    鏤月不知道原來的水粼粼是怎麼想的,但她還陽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要回來讓他冷落的。

    這十天沒去接近他,是因為她還在熟悉裴家堡的環境。

    對她而言,裴家堡是陌生的,但是對水粼粼而言,裴家堡卻是她住了兩年的家,在她還弄不清楚東南西北之前『她不宜胡亂走動。

    想想,堡主夫人若是在堡裡迷路,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所以,這十天裡,她才會不著痕跡的領著紅綃在堡內四處閒逛,為的就是要弄清楚裴家堡的環境,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個美其名說是擔心她會有後遺症,而天天往水月閣跑的尹雲蔚,就已經對她起了疑心。

    從紅綃的口中,她探到的尹雲蔚對水粼粼是相當厭惡的,即使她昏迷不醒的那兩天,他也只是基於一個大夫的義務來看她,不像現在,有事沒事就往她這兒跑。

    紅綃高興的認為這是尹雲蔚對她印象改觀的緣故,但是鏤月卻從他探究眼神,警覺到他必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如果她不小心些,很快就會讓他看出不對勁,畢竟她對水粼粼的瞭解,只有自紅綃口中零星得來的印象,很容易就會露出破綻。

    幸好借屍還魂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就算她說出來,人家也未必會信,而她的形體又確實是水粼粼的無誤,只要她不承認,就沒有人可以說她不是水粼粼。

    因此,對於尹雲蔚的懷疑,她倒是沒有太大的恐慌。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她警告自己凡事還是要小心些才好。

    性子的不同,可以借口是因為到鬼門關轉了一圈而有所醒悟,可連自己的家都弄不清楚東南西北,那就未免太扯了。

    她不是沒想過可以編個失去記憶的借口,但是這樣一來,她就沒有理由接近裴於燁了,畢竟她記不得自己的丈夫,而他又厭惡水粼粼到連她昏迷不醒都沒采瞧她了眼的地步。

    其實不只是他,這十天來,她發現裴家堡的下人對水粼粼也是能避就避,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就像前兩天,送飯來的小丫環巧兒,因為紅綃正巧不在房裡,而她只是隨口喚了她的名字罷了,不料卻嚇到那個小丫環,驚得她手裡端的飯菜匡的一聲掉到地乒,碗盤摔破了,飯菜也全撒了。巧兒登時嚇得面無血色;顧不得腳下滿地的碗盤碎片,抖著身子就跪下來猛磕頭求饒,那驚恐的模樣,讓她以為自己彷彿是吃人的怪獸。

    後來,她從紅綃那兒得知,巧兒曾經因為打破杯子而被水粼粼用馬鞭抽過,心裡對水粼粼有很深的恐懼感;加上水粼粼從來不記得下人的名字,因此,她突然叫巧兒的名字,才會讓巧兒受到驚嚇,以為自己又觸怒了女主人。

    鏤月聽了.簡直不敢相信,那巧兒看起來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個紀,水粼粼居然狠得下心拿馬鞭抽一個小女孩?她也未免太過分了。

    難怪水粼粼美若天仙,卻沒一個人喜歡她,連她都不禁厭惡起她來了。

    不過,這樣一個讓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水粼粼,倒是減少了她扮演水粼粼時的』困難度,她只要記住幾個裴家堡的重要人物就行了。

    準備的功夫做全了,接下來,她就要開始努力爭取他的愛了。

    可是一想到晚宴時他厭惡鄙夷的眼光,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萬一他對水粼粼已恨到無法感覺到她的不同呢?萬一他是真的喜歡李妍姬呢?萬一他對水粼粼是由愛生恨呢」萬一他知道她不是水粼粼後,不肯接受她嚨」萬一

    鏤月搖搖頭甩掉這些「萬一」,鏤月用判官的話勉勵自己——

    她和他有宿世姻緣,無論如何,為了讓這輩子的暗戀能得到好結果,也為了下輩子的緣,她一定要盡一切的努力來爭取他的愛。

    一定要!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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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裴家堡分為前後兩大部分。

    前半部有議事的忠孝樓、會客的禮賢樓,處理堡中事務的精誠樓,以及調查懲處過失的義燮樓,四樓後,建了屋舍供僕傭們居住……

    後半部則分隔成日、月。星、辰、雲、霞、香七院,是主人們的居所,不得隨意進入。

    前後兩部分以石牆分隔,中間只留一道拱門相通。

    鏤月現在住的水月閣,其實就是月院,先前水粼粼住進來後,將其更名為水月閣,反正是她的住處,她愛叫什麼,裴於燁根本不在意,也不過問。

    倒是鏤月並不喜歡水月閣這個名字。

    鏡中花、水中月,全是虛幻不實的東西,倒不如和裴子燁的日院相呼應的月院能得她的心。

    星、辰二院目前空著,尹雲蔚住在雲院,。至於李妍姬則住在招待貴賓的霞院,香院是供奉祖先的香堂。

    根據她探得的消息,裴子燁幾乎整天都待在前院的四樓處理公事。

    算準尹雲蔚會出現的時機,鏤月故意支開紅綃,手裡端著紅綃替她準備好的冰糖燕窩,緩緩踏出月院,果真就看到尹雲蔚朝她走過來。

    「水大小姐早啊!今兒個又想上哪兒逛了?」

    鏤月無奈的歎口氣,「你非得這麼叫我才會高興嗎?就算你不想稱呼我一聲大嫂,叫我的名字也不是那麼為難吧?」

    「是有些為難。」尹雲蔚一如這十天來的坦然直言,眼裡試探的意味濃厚。

    又來了!鏤月搖搖頭,不想理他了。

    「你還沒告訴我,今兒個又打算到堡裡哪處去逛了?」這十天來,她帶著紅綃把堡裡的每個地方都逛遍了,可卻一處也沒有進去過。  

    她到底想做什麼?他納悶的暗忖。

    「你想跟?」鏤月看他一眼。  

    「當然。」在還沒弄清楚他心裡的疑團前,他當然不可能放任她在裴家堡裡到處亂逛,否則,誰知道她在打什麼歪主意?  

    「太好了,我正煩惱不知道要怎樣說服守衛放行呢!有你這個二當家在,我就不用擔心了。請。」鏤月空出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尹雲蔚的心裡霎時生起不祥的預感。  

    「你不會是想到前院四樓去吧?」

    「正是!」鏤月笑道。

    「前院四樓是辦公所在,一向是女眷止步的。」尹雲蔚提醒道。

    「我知道啊!可是我的丈夫整天待在四樓,當妻子的前去關心一下,應該不為過吧?」鏤月看了一眼手上的燕窩道。

    「你要替大哥送吃的去?」尹雲蔚吃驚的看著她手上的碗盅。

    「不行嗎?」鏤月揚揚肩,眼裡閃著堅定的光芒。

    「大哥不會吃的。」實話傷人,不過,倒不失為一個試探她的機會,水粼粼的大小姐脾氣,不可能受得了人家把她的好意擲回她臉上。  「你還要送去?」

    「當然。」這盅燕窩只是去看他的借口,他吃不吃並不是那麼重要。

    「好,我帶你去。」

    有尹雲蔚帶路,果然備受禮遇,前幾天擋在拱門前怎麼也不肯讓她過去的守衛,一見到尹雲蔚,』便神情恭謹,一句話也沒多問就讓他們通過了。

    到了精誠樓,卻不見裴於燁的影子,尹雲蔚問了精誠樓的小廝,才知道裴子燁去了義燮樓。樓月一聽,便要尹雲蔚帶路,尹雲蔚卻搖頭,要她在精誠樓等。

    「精誠樓是四樓中唯一讓你有機會跟大哥說話的地方,如果你在義燮樓出現,我敢保證,還沒說上一句話,大哥就會命人送你回內院去了,你想這樣嗎?」

    鏤月知道他說的有理,只好坐下來等。

    尹雲蔚才陪她坐了等了一會兒,就被下人請出去了,隔了好久,都沒見他回來,她問一旁的小廝,才知道尹雲蔚讓人請出堡去急診了。

    她要小廝退下,小廝則搖頭說:「尹爺交代,不能離開夫人身邊。」

    是要監視她吧?鏤月只得無奈的由他去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鏤月覺得實在很無聊,便要小廝找人到月院去取她的繡件來。

    繡件取來後,她便一針一針的繡著,久了,倒忘了時間,一直到近午,小廝才來請示她是要在此處用膳,或是回內院去,她這才知覺自己竟等了一整個上午。

    「堡主呢?」

    「回夫人的話,剛才義燮樓傳話來,堡主吩咐,今兒個午善開在義燮樓。」

    「那就是說,堡主下午還要留在義燮樓,不回精誠樓了?」

    「堡主沒有交代。」  .

    看看手上快完成的繡帕,鏤月想了一下,看來,今天不是打擾他的好時機,於是道:  「我把這繡帕繡好就回去,不用費事替我準備午膳了。」  ,

    又過了一會兒,小廝見她將線打結、咬斷,然後取下繡框,走到書桌前將繡帕攤開放平;她注意到小廝一臉警戒的表情,不禁會意一笑,很快的離開書桌前。

    「站了一上午,真是辛苦你了,我還是離開讓你休息吧!不過,你可得有心理準備,我明兒個還會再來喔!」她笑著對小廝道。

    說完.她就不理小廝張口結舌的模樣,只留下一碗冰糖燕窩和繡帕便離開了精誠樓。

    裴子燁回到精誠樓時,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才坐下來想繼續查閱看到一半的帳冊,就看見桌上那條繡著展翅翱翔的蒼鷹的繡帕,鷹雖小,卻栩栩如生的像要從繡帕中飛出來一樣。

    「這是李俊送來的?」李俊是負責繡莊的總管,這兩年來一直致力於尋找能成為裴家堡精繡招牌的繡工,可惜一直毫無所獲,想不到如今真讓他給找著了。

    「回堡主,李總管今兒個沒到精誠樓來,這是堡主夫人繡的。」小廝答道。

    「夫人拿來的?」裴子燁立刻冷下臉,「夫人來過?」

    「是的,夫人在這兒等堡主,直到過午才回去。」

    「是誰讓夫人進來的?」裴於燁冷聲問。

    「堡主請息怒,是尹爺帶夫人來的,小的不敢攔阻。」

    「雲蔚帶她來的?」裴子燁愣了一下,「雲蔚呢?」

    「尹爺出堡去了,到現在還沒回堡。」

    裴子燁看了一眼繡帕,「夫人有沒有翻過我的帳冊?」

    「沒有。」

    「你確定?」

    「尹爺離開的時候,交代小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夫人身邊,所以小的非常確定夫人並沒有碰房裡的任何東西,除了將繡帕放到堡主桌上外,夫人一直坐在這張椅子上專心刺繡,沒做其他的事。」

    「專心刺繡?你是說,這條繡帕是夫人繡的?」裴子燁難掩驚訝,怎麼可能?水粼粼連根針都不會拿啊!  

    「是的。」

    「是你親眼瞧見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裴子燁懷疑的問。

    「這繡帕是夫人要人到月院去取來的,取來的時候已經繡好了一大半,只有右邊的翅膀還空著,之前完成的部分是不是夫人繡的,小的不知,但右邊那只翅膀的確是小的親眼看著夫人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怎麼可能?難道雲蔚的懷疑是真的?

    「夫人有沒有說找我有什麼事?」

    「夫人沒說,不過,夫人說明兒個還會再來。」

    還會再來?  

    四樓是她隨便可以來的嗎?

    「堡主,夫人還端了一盅冰糖燕窩來,小的怕放涼了,所以拿到廚房去溫著,堡主是不是要嘗嘗?」

    她還送燕窩來?

    「把它倒了。」裴子燁命令道。

    「是。」

    「下去吧!」

    揮手讓小廝退下,裴子燁拿著繡帕,陷入深思。

    尹雲蔚才回堡,就被告知堡主等了他一晚的消息,他只得認命的踩著疲憊的腳步來到日院。  

    才進花廳,就見裴子燁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條繡帕,看似在發呆,他好奇的湊上前看,一看之下,不禁大為讚歎,「好神俊的一隻鷹,是誰繡的?」

    「水粼粼。」裴子燁看他一眼回答。  

    「水粼粼?不可能吧!」尹雲蔚斬釘截鐵的說。

    「精誠樓的小廝親眼看著她繡上右翼,我讓李俊看過,他說這整只鷹的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裴於燁冷道。  

    「那就表示她果然不是水粼粼了?」

    「嗯。」

    「那……你要親自確認了嗎?」尹雲蔚問。

    「不,你去。」裴於燁看他一眼。

    「我?」尹雲蔚大驚失色,「不行啊!大哥,再怎麼樣,她名義上還是你的妻子啊!我……」

    「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去察看她身上的特徵。」

    「那就好!你想到好法子了?」

    聞言,尹雲蔚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到這條繡帕,你沒有聯想到什麼其他的事嗎?」

    尹雲蔚皺眉想了一下,恍然的拍了一下頭,「笨!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明兒個我就邀她騎馬去。」

    水粼粼的騎術,別說是女子,就是一般男子也比不上,她甚至可以在不配馬鞍的情況下站在她的愛馬銀光偽背上奔馳過平地。

    這一點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騎馬?」鏤月驚恐的看著尹雲蔚。

    「是啊!你以前每天都要晨騎的,這些天因為受傷不能騎馬,肯定難過得緊吧?正巧我今兒個心血來潮,咱們來賽個馬,你覺得怎麼樣?」尹雲蔚道。

    「賽馬?」鏤月的臉色倏地變得慘白,她連上馬背都有問題了,哪能賽什麼馬?

    「對啊!你不是一直想找人和你的銀光較量嗎?我的閃電可不比你的銀光差喔!」尹雲蔚道。

    「不,不用了,我……我今天沒心情騎馬。」鏤月搖頭拒絕。

    「沒心情騎馬?你不是說騎馬可以紓解你的情緒嗎?」

    「這……我……我頭痛!」

    「頭痛?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不……不用了,我今天真的不方便,改天好不好?」

    「改天?改哪一天?明天?」他試探性的問。

    「不,」鏤月慌張的大叫,見尹雲蔚狐疑的蹙起眉,忙道:「七天,七天後我們再比,好不好?」希望這七天的時間能讓她學會怎麼坐到馬背上。

    「七天?太久了。」

    她想趁這七天做什麼事嗎?

    「我等不及了,這樣吧!後天!後天我們請大哥當-裁判,正式的賽上一場。」

    「請堡主當裁判?」這下子,鏤月慌得臉都白了,「我想,堡主那麼忙,我們還是不要麻煩他了吧?」

    「我會說服他抽出空來的。怎麼樣?水大小姐不可能會拒絕人家的挑戰的,你再推托,我就真的要懷疑你不是水粼粼了。」

    尹雲蔚故意激她他。

    「我……好,我答應,就後天吧!」怕引起他不必要的懷疑,鏤月只得硬著頭皮接下挑戰。

    以前沒留意,現下一找,鏤月才發覺水粼粼的騎馬裝幾乎佔了衣櫃的一大半,由此可以想見水粼粼熱愛騎馬的程度了。

    樓月挑了一套較不易惹人注目的藍色騎馬裝換上,偷偷採到馬廄。

    沒等她開口,馬房小廝一見到她,立刻回身走進馬廄內,不一會兒,就見他牽了一匹全身銀白色的駿馬出來,那匹馬一見到她,立刻興奮的揚蹄嘶鳴起來。

    鏤月驚懼的瞪著眼前高大的馬兒,馬背看起來似乎比她的眼睛還高,而她居然要騎上去?

    「沒有其他比較小的馬嗎?」她問牽馬的小廝,怎麼也不敢上前一步。

    「小?但是夫人,銀光是你的馬啊!你一向只騎它的。」小廝不解的說。

    它就是銀光?鏤月心裡的驚恐更甚了。

    「可是它現在這麼……興奮……」銀光朝她踏近一步,她立刻倒退好幾步,與它保持距離。

    「那是因為夫人十幾天沒來,銀光太想念夫人的關係啦!」

    小廝笑答,「等夫人騎上去奔馳一陣於,銀光的精力發洩掉就沒事了啦!」

    奔馳?聞言,鏤月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呃……我想你還是幫我換另外一匹溫馴一點的馬好了。」

    「可是夫人,再不帶銀光出去好好的跑一跑,它的情緒會愈來愈焦躁的。」小廝抗議道。

    「那……叫別人帶它去跑啊!」鏤月嚇得連說話都結巴。  

    「別人?可是夫人,你不是不准任何人騎銀光的嗎?」

    小廝奇怪的看著她。

    「這……」

    鏤月愣了一下,沒想到水粼粼會如此寶貝她的愛馬。

    「而且,堡裡除了夫人外,就只有堡主和尹爺能駕馭得了銀光……」

    鏤月一聽,連忙說:「我知道了,把銀光給我吧!」若是讓那兩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讓他們起疑心的。  

    「是!要小的扶夫人上馬嗎?」小廝將韁繩交給她。

    「不用了,我想先牽它走一走,你去忙你的事吧!」鏤月說著,戰戰兢兢的牽著馬離開馬房。

    鏤月不知道平日水粼粼是在哪兒晨騎的,但她知道她絕不能讓任何裴家堡的人看見她學騎馬的樣子,所以,她便帶著銀光從馬廄的側門離開裴家堡。

    幸好銀光聽話,沒鬧什麼脾氣,一路上安靜的跟著她來到裴家堡附近一座樹林的空地,鏤月這才鬆了一口氣。

    見銀光溫馴乖巧,鏤月心裡的畏懼才少了些,她以商量的口氣對銀光說:  「銀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認出我不是你的女主人,但是,我們打個商量,你讓我坐到你的馬背上可好?」

    鏤月說完,便伸手試探性的摸摸它的臉,銀光立刻依戀的用臉廝磨起她的手來。

    「你喜歡我摸你,是不是」

    鏤月開心的笑了,「那我們說好了,我坐到你的背上,你可不許把我給摔下來喔!」

    鏤月說完,又撫了銀光許久,才鼓起勇氣走到銀光的身側。

    銀光非常合作的靜立著不動。

    「銀光這麼乖巧,沒什麼好怕的,只要把腳抬上馬蹬,再將腳抬高跨過去就行了,不會有事的。同樣是水粼粼的身子,她做得到,我沒有理由辦不到。」

    鏤月喃喃自語的替自己打氣,抬高右腳踏上馬蹬,然後一鼓作氣的蹬腿坐上馬背,順利得教鏤月簡直無法置信。

    「我上來了,居然這麼簡單就上來了!」

    她還沒高興完,銀光突然就動了起來,她一個不留神,身子一歪,竟然就滑下馬背,直直的摔到地上,痛得她動彈不得。

    銀光見她摔倒,於是走過來用鼻子拱了她好一會兒,見她一動也不動,突然嘶叫一聲,揚蹄跑了開去。

    「銀光……」

    鏤月大驚,連忙想爬起來阻止,可她哪迫上得銀光的速度啊!

    就見銀光一下子便沒人樹叢,然後消失了蹤影。

    鏤月怔怔的瞪著銀光消失的方向,一時之間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用人說,她也知道銀光是千金難求的駿馬,她居然就這樣讓它跑了?  

    這下她回去要怎麼交代?  

    不行!她得去把它找回來才行!

    鏤月想著,提起蹣蹋的腳步朝銀光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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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看著銀光奔馳過來,裴子燁的臉不禁沉了下來:他沒料到會在這兒碰上銀光。

    正想掉轉馬頭避開,他卻眼尖的瞧見空空如也的馬背,他納悶的停下來,等著銀光靠近。

    銀光奔到雷神面前後,便停了下來,它用力地靠著雷神廝磨著,雷神往旁邊移開一步,銀光又黏了上來。

    雷神不悅的發出一聲嚴厲的噴氣聲,銀光立刻安靜下來,乖乖的站定在雷神身側。

    裴子燁見狀,不覺莞爾。

    負責照顧雷神的馬夫曾經告訴過他,說銀光迷上了雷神,經常留戀在雷神身側磨蹭不去,請示他是否要讓雷神和銀光交配,馬夫甚至拍胸脯保證,它們兩個一定能制造出優秀的下一代來。  

    可是他沒應允,並不是因為銀光不夠資格輦雷神傳承子嗣,而是因為銀光是水粼粼的馬。

    他的雷神和她的銀光結合,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到厭惡,所以,他不理會馬夫的保證,堅決下令將雷神和銀光隔離開來。

    現在看來,倒像是他狠心拆散它們似的。

    不過,銀光是怎麼跑出來的?

    應該在馬背上的人呢?

    他兩眼一瞇,陡地一夾雙腿,喝道:“雷神,走!”  

    霄神立刻聽命的揚蹄往銀光來的方向馳去,銀光則緊隨在後。

    鏤月全身發冷的盯著在她面前昂首吐信的蛇,她像被點了穴,動也不敢動一下。

    她已經和這條蛇足足對峙了一刻鍾,可是看來它好像沒有離開的打算,而她則是被嚇得全身僵硬、手腳發軟,根本動不了。

    當裴於燁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一開始他並沒看見她對峙的對象,以為她遇到了什麼危險,他立刻跳下馬背,卻沒料到令她驚懼的對象卻是一條無害的蛇。

    “它沒有毒。”他淡淡的說。

    她沒吭聲,還仍是一個徑兒的瞪著那條蛇看。

    若不是她臉上的驚懼之色太明顯,他會像以往一樣,轉身離開不理她。  

    “它沒有毒。”他又說了一次。

    鏤月想告訴他她知道,但是恐懼卻讓她無法開口,她甚至不敢調離視線看他一眼。  

    她對蛇有莫名的恐懼,不管是有毒蛇、沒毒蛇、大蛇、小蛇,只要是蛇,都會讓她整個人從腳到頭渾身僵硬,全身冒起雞皮疙瘩。

    裴子燁見她一直緊盯著蛇看,不禁兩眼微瞇,蹙起眉頭,他拾起一根樹枝將蛇挑起,往遠處扔去。

    威脅解除後;鏤月像全身被抽干了力氣似的,整個人癱軟的跌坐地上。  

    “謝謝你救了我,我還以為得在這兒和它耗上一整天呢!”過了好一會兒,已平緩了情緒的她才有力氣開口說話。

    “那條蛇沒有毒。”他又重復一次。

    “你第一次說我就聽到了。”她告訴他。

    “既然聽到了,你就該知道它傷不了你,為什麼還一臉恐懼?”

    “因為我怕蛇,不管它有沒有毒,我一看到它就會手腳發軟,動也不動了。”她紅著臉坦承道。

    裴子燁臉色陰沉的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幾片葉子穿插在她的秀發中、衣衫凌亂不整,怎麼看都像是在地上滾過,突然,她和……不堪入目的影像又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使他的臉色更加深沉了。

    鏤月順著他陰鷙的視線看向自己的狼狽模樣,囁嚅的解釋。

    “我……因為那條蛇把我嚇了一跳,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從銀光的背上掉下來。”

    裴於燁冷凝的臉頓時轉為譏誚,唇角勾起輕藐的笑紋,“是嗎?”  

    鏤月心虛的低下頭;支支吾吾的說:“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會摔下馬背呢?”

    “我也很懷疑這個問題。”他不置可否的撤一下嘴角,從懷裡拿出那條繡有蒼鷹圖樣的繡帕,“這是你繡的?”

    鏤月的眼睛一亮,為他隨身帶著她送給他的繡帕而感到欣喜。

    “是的,你喜歡嗎?”鏤月急切的點頭,接著又道:“如果你不喜歡蒼鷹;我還可以繡些別的圖案。”

    他森冷的看著她,突然冷聲命令道:  “把衣服脫’掉。”

    “什麼?”鏤月懷疑自己聽錯了,愕然的望向他。

    “把衣服脫掉!”裴於燁不帶一絲感情的重復。

    “不……”鏤月被他的冷酷嚇到,下意識的搖頭,雙手按住胸口往後退了一步,囁嚅著說:“現……現在是大白天……”

    “大白天?”裴子燁嗤笑一聲,鄙夷的語調裡含著濃濃的不屑,“你在地上滾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層顧忌?”

    他惡意的暗諷讓鏤月一下於刷白了臉色,“你……我是真的摔下馬……不是……”

    “我沒有耐性了!”他霍地打斷她的話,神情更形冷冽,鄙夷的眼冰冷無情,不含一絲溫度。

    鏤月咬著唇,抖著手伸向腰際,一邊遲緩的解下腰帶,一邊眼帶乞求的看著他。

    裴子燁則是面無表情的等待著。

    鏤月遲疑的手伸向衣襟,雙眸仍是乞求的看著他,可他依舊是一副冷凝的表情,她只得解下外衣……

    “動作快點,我沒時間跟你耗。”他突然粗暴的催促。

    鏤月將外衣解下後,便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脫下去了,她羞赧的用雙手環抱住僅著褻衣的身子,無言的凝睇著他。

    “全部脫掉!”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惡心至極的穢物。

    “不……”她幾乎承受不住他的目光。

    裴子燁眼一瞇,一個大步上前,粗暴的動手扯扯她身上僅剩的遮蔽物。

    “不要……”鏤月驚恐的掙扎著,可是嬌小的她如何敵得過他的力氣,雙手被制後,三兩下就赤裸了上半身。

    她又羞又窘、又驚又怕的用力扭動著身軀掙扎,想脫離他的鉗制,因他的粗暴而淚盈於睫。

    “求求你,不要這樣……”

    無視於她哀憐的乞求,他不耐的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扯掉她的肚兜帶子,讓她豐盈挺俏的凝乳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面前。

    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她右乳下方,看見眼熟的米粒般紅痣,濃眉不禁一皺,伸手用力揉捏拉扯,在確定是真的痣後,立刻像碰到毒蛇般丟開她。

    鏤月因他用力過猛而撲跌到地上,讓她痛呼出聲。

    她抬頭用委屈的眼瞅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在看見他臉上明顯的嫌惡表情時,她羞愧的用雙手環抱住自己,遮掩赤裸的肌膚,仿佛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不被他厭惡鄙夷的目光傷害……

    裴子燁不屑的冷哼一聲,不再看她一眼,徑自跨上愛馬往裴家堡的方向疾馳而去。

    鏤月抬頭目送他無情的背影,兩行清淚緩緩的滑過臉頰……

    直到炙熱的陽光穿透茂密的樹葉間隙灑落到她身上,她才從羞愧的情緒中平靜下來。

    看著被他弄疼的地方,雪白肌膚上還留著他粗暴的指印,上頭那顆如米粒般大小的紅痣,在經過他的揉搓後,因為充血而變成深沉的暗紅……

    鏤月突然啊了一聲,陡地明白過來。

    原來,他脫去她的衣衫並不是為了要羞辱她,而是想證實她是不是真的水粼粼……

    這麼說來,他後來的嫌惡態度,是因為相信她是真的水粼粼了?

    之前她不清楚他對水粼粼的厭惡程度,但在經過剛才的事後,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他連碰她一下都覺得髒!

    水粼粼究竟做了什麼,竟會讓他嫌惡至此?他既然這麼厭惡水粼粼,又為什麼不干脆休了她?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喚回她的注意力,此刻衣衫不整的她,並不適合讓人看見,她很快的站起來,拍掉衣服上的草屑,牽著銀光往來時的小徑走回裴家堡去。

    因為裴子燁在樹林裡對鏤月的羞辱行,使得鏤月一整天都留在月院裡,不像前幾天一樣到處去熟悉環境。

    更教她耿耿於懷的是他嘲諷水粼粼的那句話!

    她甚至沒有勇氣去探究真相,因為她不知道如果原來的水粼粼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不堪,她要如何面對這個身體?

    “夫人,以前沒見你拿過針線,紅綃不知道原來你的手這麼巧,這只鷹看起來你是真的會飛出來一樣呢!”紅綃看著鏤月靈巧的手一針一線的在披風上繡著一只展翅翱翔的孤鷹,贊歎不已。

    “若是你想學,我可以教你。”鏤月拋開紛亂的心思說道。

    紅綃立刻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我真的可以學嗎?”刺繡向來是千金小姐才有資格學的,夫人真的願意教她嗎?

    鏤月見狀,不由得笑了。

    “當然可以了。”

    “謝謝夫人,紅綃一定會認真學習的;”紅綃喜不自勝的說。

    “認真學什麼呀?”一道聲音自門口傳了進來。

    “尹爺。”紅綃的臉突然亮了起來,雙眼晶亮的看著立在花廳人口處的尹雲蔚。

    “我可以進來嗎?”尹雲蔚問。

    “進來吧!你再不出現,可有人要望穿秋水了。”鏤月看了一眼險紅的紅綃。

    “夫人!”紅綃羞赧的叫道。

    “什麼事?”鏤月的眼裡滿是打趣的笑意。

    “我……我去泡茶。”說著,紅綃就立刻低下頭快步離去,茶遁去也!

    鏤月無奈的歎了一聲,紅綃這個笨丫頭,她制造機會給她,她居然遁逃了?

    經過這十天的相處,她看得出紅綃對尹雲蔚有情,倒是尹雲蔚對紅綃的態度模稜兩可,令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要說他對紅綃無意,那比起對堡裡其他的丫環,他對紅綃似乎更親切些;可要說他有意,卻又不盡然,因為從沒見他對紅綃有比親切更明顯的示好行動。

    尹雲蔚跨進花廳,選了一個離鏤月最遠的椅子坐下來。

    “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得了瘟疫似的。”鏤月只是看他一眼,又回到手邊的工作上。

    尹雲蔚聳聳肩,安適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專心繡了好一會兒後,才挑起眉問:“你在刺繡?”

    “不然我看起來像在畫畫嗎?”鏤月斜睨他一眼。

    “你從不刺繡的。”尹雲蔚道。

    “從不並不代表永不。”鏤月摸稜兩可的說。

    “這句話說的很有學問。”尹雲蔚看著鏤月,一臉惋惜的樣子,“可惜……”

    “可惜什麼?”鏤月納悶的抬起頭。

    “可惜這話有漏洞。”

    “什麼漏洞?”

    “誰都知道刺繡這玩意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就能繡得好的,再加上……”他頓了一下,好整以暇看著鏤月。

    “什麼?”

    “水粼粼之所以不拿針線,是因為她對女紅一竅不通。”尹雲蔚饒富興味的說道。

    鏤月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裴堡主會懷疑她而對她驗身,原來是她自己在無意中露出破綻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了嗎?”尹雲蔚面色一整,表情嚴肅的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水粼粼啊!”她躲避著他探究的眼神回答道。

    “不,你不是。”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懷疑我不是水粼粼,不過,你可以去問問堡主,我相信他會給你肯定的答案,因為他正巧跟你有同樣的懷疑,而且剛剛驗完我的正身。”

    “大哥告訴我了。”尹雲蔚告訴她,  “我還聽說騎術精湛的你從銀光的背上摔下來,是嗎?”

    “那是因為我被一條蛇嚇到,所以才會摔下來的。”既然水粼粼的丈夫都驗明她是水粼粼本尊了,尹雲蔚這個當小叔的在質疑個什麼勁?

    “我知道!我聽大哥說了,是一條沒有毒牙的溫馴小蛇,對吧?”尹雲蔚笑得像是將可憐的小老鼠逼進陷阱裡的大壞貓。

    “沒有毒的小蛇又怎樣?它還是一條蛇。”哪條津法規定不可以怕沒有毒的小蛇的?

    “對,沒錯,它的確是—條蛇,沒有人說它不.是。”大壞貓正享受著小老鼠臨死前的掙扎。

    “你到底想說什麼?”小老鼠對於被大壞貓耍著玩覺得很不耐煩,便直接將話挑開來問。

    “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在這個身體裡的你,並不是原本的那個水粼粼,對吧?”尹雲蔚說出他的臆測。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鏤月佯裝不解。

    “這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親眼目睹你清醒後的反應,以及經過這些日子我對你的觀察,我可以肯定你和水粼粼絕對是不同的兩個人。”

    說不定他只是胡亂瞎猜,她千萬不要因此而自亂陣腳,鏤月在心中提醒自己。”你是那個被馬車撞下山崖的宋鏤月吧?”尹雲蔚大膽的假設。

    鏤月聞言,忍不住驚駭的抬起頭瞪他。

    “果然沒錯!”尹雲蔚得意的彈了一下手指,她的反應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怎麼會以為我是宋鏤月?”能連名帶姓的把她指出來,就表示他不是胡亂瞎的,她不得不小心應對了。

    “那件意外是我處理的,那位被撞下山崖的姑娘摔得血肉……呃,面容難辨,花了兩天的功夫,城裡風家繡莊的掌櫃才從翻覆到山崖下的馬車附近找到的一條繡帕和衣服的碎片,然後認出那姑娘原來是在他繡莊裡寄賣繡品的宋鏤月姑娘。”尹雲蔚道。

    雖然先前從夢兒口中得知自己的身軀毀了,可現下親耳聽到連面貌都被毀得無從辨識,鏤月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難過。

    “宋鏤月姑娘手藝之巧,讓小小的風家繡莊成了本地最受歡迎的繡莊,就連我們裴家堡特地從京城裡請來的刺繡師父也甘拜下風,讓負責裴家堡精繡坊的李總管嘔得差點吐血。”

    尹雲蔚說完,見鏤月仍低頭不語,-又道:  “因為這樣,李總管曾對宋鏤月姑娘的繡晶下了很大的功夫去研究,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認出是不是出自宋姑娘之手。你要我找他來確認嗎?”

    “不!”鏤月連忙搖頭,看來,尹雲蔚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了。鏤月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保證會守口如瓶。”

    “包括大哥也不能提?”尹雲蔚皺眉。

    “尤其是他。”鏤月肯定的點頭。

    “你不會對大哥不利吧?”尹雲蔚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當然不會。”

    “我只能答應你,在不危及大哥和裴家堡的安全的情況下,不主動告訴大哥這件事。”

    鏤月知道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雖不滿意,也只能接受了。

    “我的確是宋饅月。”

    “真的?”人家承認了,他反倒不敢相信了,鏤月忍不住白他一眼,害尹雲蔚不好意思的搓了一下鼻子,“呃……我的意思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鏤月簡單的將夢兒勾錯魂魄,判官不得已讓她借水粼粼身體還陽的事告訴他。

    “你真的看見判官和引魂使?”這對當大夫的他可是一件重大的打擊。

    “嗯。”

    “那他們對大夫的印象怎麼樣?”尹雲蔚問。

    鏤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麻煩你下回若是見到他們,務必記得幫我問一聲。”尹雲蔚鄭重的交代。

    “問這干嘛?”難道大爺他計劃日後到地府時,打算謀個一官半職做做,所以想事先做好巴結的工作?

    “唉!你沒聽過一個關於大夫的故事嗎?有一位大夫死了之後,下地獄接受閻王的審判,閻王一聽到他是大夫,二話不說就判他下十八層地獄。他抗議的問閻王,他救人無數,功德無量,怎麼會得到這種判決?他不服!”

    “沒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救人無數,的確是不該下地獄受苦。”鏤月點頭支持那名大夫的抗辯。

    “可閻王卻不是這麼想的,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怎麼說?”她開始懷疑尹雲蔚前輩子八成姓關,而且剛好就駐守在山海關。

    “敢跟我搶生意,判你下十八層地獄還算便宜了你呢!”尹雲蔚裝出氣呼呼的模樣道。

    鏤月噗哧一聲,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怎麼樣?下回有機會碰見他們,幫我問問吧?”尹雲蔚笑道。

    “沒問題!我一定會幫你問清楚地獄有幾層。”鏤月忍住笑,正經八百的說。

    “哇!你這個殘忍的女人!”尹雲蔚哇哇大叫。

    之後,兩人相視而笑。

    “宋姑娘……”

    “隔牆有耳,你還是叫我水粼粼吧!.當然,如果你願意稱呼我一聲大嫂,我會更開心。”鏤月打趣地道。

    “哦?大嫂?”尹雲蔚聞言,不禁挪榆的笑睨著鏤月。

    鏤月一下於羞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水粼粼是裴堡主的妻子,讓你叫一聲大嫂並不為過吧!”

    “水粼粼是,可你不是啊!我相信,只要跟大哥說清楚,他絕對不會勉強你代替水粼粼當他的妻子的。”尹雲蔚故意說道。

    “不行,不可以告訴他,你答應過我不告訴他的。”鏤月緊張的說。  

    “如果你是擔心事情洩漏出去的話,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大哥並不是個多嘴的人,他不會把你的秘密洩漏出去的。”

    “我當然知道裴堡主不是多嘴的人,可是……”她為難的欲言又止。

    “咦?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我大哥似的?難道你和大哥其實早就認識了?”這就可以說得通為什麼他會有“她深愛著大哥”的感覺了。

    “不,”鏤月的神情暗了下來,“我和裴堡主只見過,次面,他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早就忘了有我這個人了。”

    說的人不覺得自己有透露些什麼,聽的人卻聽出了興味。  

    “你還記得你和大哥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情況下見面的嗎?”尹雲蔚的黑眼珠晶亮的可疑。

    鏤月防備的看著他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看大哥是不是真的像你想的那樣早把你給忘了,或者他其實還一直記得你啊?”尹雲蔚誘哄地說。

    鏤月苦澀的笑了一下,“他連正眼都沒瞧過我一眼,怎麼可能會記得我呢?”

    “可是你一直記得他,不是嗎?那你又如何能肯定大哥他不會記得你叫?”

    “裴堡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當然會一輩子記得他的大恩,可是我對裴堡主而言,只不過是他順手做的一件善事罷了,他自然不可能會放在心上了。”鏤月說著,看了尹雲蔚一眼,“而且,我其實並不希望他記住這件事。”

    “好吧!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不問就是了。”既然人家不想說,他也不好強求。

    “謝謝!”鏤月感激的朝他微微一笑。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想我得提醒你,如果你想以水粼粼的身份讓大哥接受你的話,只怕比登天還難,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備。”尹雲蔚好心的給她忠告。

    “能請你告訴我裴堡主和水粼粼感情不睦的原因嗎?”猶豫了好久,鏤月終於決定開口詢問,好把事情弄清楚。  

    可沒想到,尹雲蔚的嘴卻瞬間成了蚌蛤,一聲也不吭。  

    “請你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拜托!”鏤月請求著。

    這種事教他怎麼說呢?尹雲蔚為難的歎口氣,  “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想爭取大哥的愛,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他相信你不是水粼粼,至於水粼粼曾做過什麼事,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不必太在意。”

    鏤月聞言,一顆心忍不住直往下沉……

    怎麼會沒關系呢?

    她現在“住”的是水粼粼的身體啊!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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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7: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尹雲蔚在日院的花園涼亭裡找到了正在喝悶酒的裴子燁。

    “走開!”裴子燁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尹雲蔚不以為意的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去看過她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裴於燁煩躁的又仰頭干了一杯。  

    打從那次晚宴後,他的腦海裡便不斷浮現出她滿含愛意的神情,可笑的是,他居然會把她做戲的抗拒羞憤當真,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希望尹雲蔚的話是真的,她並不是真的水粼粼,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裴子燁頭一仰,火辣辣的酒液一路灼燒下肚,他再次忿忿的注滿酒杯。

    更教他懊惱的是,即使證實了她的確是水粼粼,他竟然還會對她產生渴望!

    尹雲蔚了解的看著他,“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喝悶酒的原因是因為她,對吧?”

    裴子燁狠狠的瞪他一眼,頭一仰,酒杯又見了底。

    “她已經不一樣了。”尹雲蔚暗示地道。

    “不一樣?”裴子燁嗤笑一聲,“雲蔚,你跟我一樣明白水粼粼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你真的相信她會改變?”

    “世事難料,或許這次的墜崖讓水粼粼徹底悔悟了呢?”

    “悔悟?她?”裴子燁冷笑了一聲,一仰頭,又干了一杯,  “別說她不可能悔悟,就算她真的悔悟了,你認為我該就此原諒她,忘了她曾經做過的事?”

    尹雲蔚語塞了,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又道:“你可以把她當成另一個人看待,這樣應該會容易些。”事實上,她本來就是另外一個人。

    裴子燁瞇起眼睛,面色不善的說:“我以為你是厭惡她的。”

    “我是厭惡以前的水粼粼沒錯。”

    裴子燁陰沉的看著自己的拜把兄弟,居然連尹雲蔚都被水粼粼給蠱惑了,看來,她的伎倆真是愈來愈高明了。

    “你給我離她遠一點,雲蔚。”他沉聲警告。

    如果不是太了解他大哥對水粼粼的感覺,尹雲蔚會以為他的警告是在吃醋,但吃醋……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大哥,我從沒想過你居然連我都信不過。”尹雲蔚苦澀的說。

    裴子燁轉開頭回避著他的眼光,沒有回答。

    “既然如此,我留在裴家堡也沒什麼意思了,明天我就離開。”

    “裴家堡是你的家,你沒有必要離開。”裴子燁語氣僵硬的說。

    尹雲蔚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舉步往外走去。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大哥,就不准走!”裴於燁叫住他,神情因為懊惱而顯得有些慍怒。

    尹雲蔚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你永遠是我的大哥,但是,在你還沒有打開心結之前,我若是留下來,只會引起你無謂的猜忌罷了。”  

    “我沒有猜忌你。“裴於燁氣惱的說。

    尹雲蔚看著他,然後搖頭,“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

    裴子燁狐疑的瞇起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她不是你的妻子,我很有可能會愛上她,這樣——你還要我留下來嗎?”尹雲蔚坦白的承認。

    “你明知道她是個人盡……”

    “她已經變了!”尹雲蔚沒有讓他把侮辱的話說出口,  “大哥,她已經不是原來的水粼粼了。”

    裴子燁憤怒的瞪視著他,不發一語。

    尹雲蔚喟歎了一聲,“我明天一早就走。”

    鏤月完全沒料到裴子燁會到月陸軍來,滿心的驚喜讓她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冷冽神色。

    裴於燁斥退了紅綃,轉而瞪視鏤月臉上驚喜萬分的神情,“夠了!別再做戲了,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已經知道她並不是水粼粼了嗎?鏤月心慌的猜想。

    “你不懂才怪!這次換成雲蔚了,是嗎?”裴子燁慍怒的質問。

    “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裝得還真像啊!”裴子燁冷哼一聲,“你勾引什麼人上床我都不在乎……”

    聞言,鏤月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他的話證實了她心底的猜測,水粼粼她真的……不守婦道……

    無視她慘白的容顏,裴於燁繼續說:“但是,你不該勾引雲蔚……”

    “我沒有……”

    即使先前她就已經隱約猜到水粼粼可能對他不貞的可能性,但是,從他口中得到證實,對鏤月仍然造成了相當大的沖擊,他的指控更教她有口難言,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你迷惑得了雲蔚,卻騙不了我,你以為在親眼目睹你的丑事後,我還會再上你的當嗎?”裴子燁以輕蔑的語氣說。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水粼粼了,我……”

    “是啊!因為大難不死,所以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人,是嗎?還親手為我刺繡,多賢慧啊!畏懼一條小蛇,多柔弱啊!”裴子燁嗤之以鼻,“你很聰明,知道若是不改變方法,根本不會有人理你。”

    “不是的,我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樓月沮喪萬分的辯解。

    他上前一步逼近鏤月,伸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臂。

    “我太了解你了,水粼粼,你愈是溫柔和善,使的詭計就愈陰狠毒辣,這是我從經驗中學到的教訓,你記得嗎?”

    想起她躺在別的男人身下那不堪的一幕,他的怒氣就陡地上揚,更加重了手勁,將她按到牆壁上。

    “好痛!”鏤月忍不住痛呼出聲。

    “痛?!”裴於燁瞇起眼把臉逼向她,“如果你繼續招惹雲蔚,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痛!”他邊說邊加重手勁,像是要把她的手臂給捏碎洩恨一般。

    鏤月忍著痛想解釋,“雲蔚是我的朋友……”

    “朋友?!”裴子燁的冷嗤噴在她的臉上,  “你對‘朋友,的定義,我比誰都明白。我再說一次,你愛跟誰交‘朋友’,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是,給我離雲蔚遠一點。”

    他的鄙棄和譏諷雖然不是針對樓月,但是鏤月卻無苧若無其事的置身事外,而在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深切恨意後,她猛然察覺,雖然他嘴裡說不在乎,但是,水粼粼的背叛的確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請你相信我,我真不是以前那個水粼粼了,我可以對天發誓!”鏤月深情而溫柔的凝視著他,決心要不計任何代價撫平水粼粼曾經對他造成的傷痛。

    明知道她是在做戲,在此刻,裴於燁仍是讓她的眼光給蠱惑了,他發出一聲詛咒後,突然俯下頭狂猛的占據了她的唇。

    他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體和牆壁之間,一只手扶著她的後頸激烈的親吻著,另一只手則順勢往下握住她的臀部,用力將她往上提,讓自己灼熱的硬挺抵住她的私處,傳遞他是原始、最渴切的需要。

    他的吻狂野而充滿激情,他的舌頭探進她因為怔愣而微張的唇內,汲取她口內的蜜津。  

    在最初的怔愣過後,鏤月很快的被他饑渴的親吻所融化。  

    她熱切而毫不保留的回應他,借此傳達她戀慕他多時的情感,她的手愛戀地隔著衣服撫觸他結實的胸膛,微微顫抖的嬌軀不自覺的緊貼著他的身體蠕動,喉中發出細碎模糊的愉悅呻吟……

    她忘情的吟哦像一桶冰水般陡地澆熄了裴子燁的熊熊欲火;他忿然的將自己從迷失的欲望深淵中拉回,粗暴的推開她,原本閃著激情的眼眸轉為冰冷無情。

    “堡主?”她張開氤氳著熱情的雙眸,不解的凝望看他。

    “不錯,你的演技的確是愈來愈逼真了,難怪連雲蔚也會被你給迷惑。”他眼神冰冷的看著她。

    “我不是……”

    “雲蔚要離開裴家堡。”裴子燁冷冷的注視著她的反應。  

    “離開?”鏤月吃了一驚,“為什麼?他是裴家堡的二當家,不是嗎?為什麼要走?”

    “這不是你的目的嗎?”

    “我為什麼要趕走雲蔚?”雲蔚是裴家堡除了紅綃之外,唯一對她伸出友誼之手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她怎麼會希望他離開?  

    “而且,我也不以為我有那個權利趕走任何人。”她澀澀的說,如果她有權趕走任何人的話,她要趕的人也不會是雲蔚,而是李妍姬。

    “你是沒有那個權利。”他冷哼,算她還有點自知之明,  “所以,你才會勾引雲蔚,想讓我們兄弟倆反目,以報復我帶李妍姬回堡而對你造成的羞辱。”

    ‘你既然知道帶她回來會羞辱……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饅月問,以她這些日於從紅綃和尹雲蔚口中對水粼粼的了解,性格極烈的水粼粼,是有可能為了他的羞辱而展開報復行為。  

    裴子燁冷冷一笑,眼裡充滿厭惡與鄙夷,  “如果你不是那麼戀棧裴家堡堡主夫人的頭銜,肯自己求去,我帶女人回堡又何至於會羞辱到你?”

    “原來你是為了氣……我,才帶李姑娘回堡的,不是因為你喜歡她?”鏤月的眼睛突然為之一亮。

    “至少碰她不會讓我作嘔。”他意有所指的瞥她一眼。

    鏤月聞言,心口猛然一窒,“你真的這麼嫌惡這個身子?連碰一下都覺得惡心?”

    “沒錯!”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難道你就不能忘了過去的一切,讓我們重新開始嗎?”鏤月抱著一絲望,試探性的問。

    “忘了?”裴子燁嘲諷的一笑,“一句忘了就想抹殺你曾經做過的丑事?”

    “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水粼粼了……”  

    “是嗎?”他不置可否的冷哼,  “別說我不相信你會改變,就算你是真心想要悔改,你能讓你的身體恢復原來的清白嗎?”

    鏤月絕望的閉上眼,是啊!不管她的靈魂是宋鏤月,還是水粼粼,她都無法抹殺水粼粼曾經用這個身軀所做過的任何事。

    “你說的沒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鏤月黯然的說。

    “我不知道你這次又想玩什麼把玩戲,但是我先警告你,不管你怎麼做,都是沒用的,我們之間早就完了。”

    “你就是特地來跟我說這些的?”鏤月心灰意冷的問。

    “雲蔚以走作為要挾,要我無論如何都要給你一次機會,好證明你是真的變了。”他憤慨的道出來意。

    饅月驚訝的抬起頭,沒想到尹雲蔚會為了她這麼做!

    “那你的意思是?”她的眼裡又升起小小的期盼。

    “我答應放他一個月的假,並且承諾在這一個月內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他不甘願的說。

    “解決?”鏤月蹙起眉。

    “和好或者分開,你怎麼說?”

    “你真的願意給我機會?”她那灰黯的瞳眸又亮起光影。  

    “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如果一切沒變,你就必須自願離開裴家堡。”裴子燁冷冷的說;

    “好,就一個月。”鏤月點頭同意。

    裴子燁狐疑的看她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口說無憑,為免你事後反悔,你先在這上頭簽字。”

    鏤月接過來一看,赫然看見大大的“休書”兩個字。

    “日期定在一個月後,你不必擔心我會提早趕你離開。”

    “這就是你所謂的機會?”鏤月覺得好失望,他根本就無心接受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不簽也沒關系,那就表示你一點也沒變,這樣一采,我相信雲蔚也無話可說了。”他無可無不可的說,像是旱看准她不可能會簽一樣。

    鏤月想了想,走到桌前,提起筆小心的簽下水粼粼的名字,然後將休書遞還給裴子燁。

    “我相信你是個公平的人,既然說了要給我機會,就不該先人為主的在心裡否決我,這一個月,你能暫時拋開過去的事,將我當成一個全新的人來看待嗎?”

    就算一個月過後,她無法讓他卸下對水粼粼的憎恨和嫌惡,進而接受她也沒關系!能有一個月的時間留在他身邊,不必受到他敵視鄙夷的目光,也就讓她滿足的了。

    裴子燁沒料到她真的會簽下休書,接過休書看了一眼,不禁臉色微變,然後抬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鏤月在他的注視下,開始不安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又露出了馬腳,讓他發覺她其實並不是他的妻子?

    “我說錯什麼嗎?”她忐忑不安的問。

    裴於燁將她的心虛看在眼裡,他微瞇了一下眼睛,神情又覆上冰霜。字跡不同又如何?這只不過是她的另一個伎倆罷了!  

    “全新的人?你想得倒美,很可惜,我辦不到!”

    “你並不想要改善我們之間的關系,對吧?”即使明知道答案,鏤月還是感到失望不已。

    “你很聰明,我的確是沒這個打算。”

    “你要我什麼都不做,等這一個月過完,然後爽快的走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機會?”

    “這的確是我的希望,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會這麼好心,而且雲蔚堅持,無論如何,我得和你‘相處’,所以,這一個月,只要你想,你可以隨時出現在我的面前。”

    “包括你在四樓的時間?”

    多半的時間他都待在四樓裡,而以他對水粼粼的憎厭,她不懷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他會以公事為由,長時間的留在四樓。

    裴子燁懷疑的蹙起眉頭,這就是她的目的?想乘機進四樓竊取裴家堡的機密?

    “我會交代守衛對你放行。”

    她最好不要再試圖做出對裴家堡不利的事,否則,他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她。

    裴子燁走後,鏤月後腳也跟著離開,來到尹雲蔚的雲院。

    “這麼晚了,你不該到我這裡來的。”尹雲蔚一見到她,立刻蹙起眉頭。

    “我是來向你道謝和告別的。”

    “大哥找你談過了?”  

    “嗯!謝謝你,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做的。”

    “你不必謝我,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大哥,這個婚姻讓他痛苦太久了,既然現在水粼粼已死,他就沒有必要再為此痛苦下去。”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你原本可以直接把真相告訴他,讓他把我丟出去的,你知道我根本沒有絲毫的立場留下來。”

    “大哥需要一個人來撫平水粼粼曾經帶給他的傷痛,讓他恢復對人的信任。”

    “那個人一定不是我。”鏤月沮喪的說。

    “你不是在下定決心後才還陽的嗎?怎麼仗還沒打就先認輸了?”  

    饅月頹喪的看他一眼,  “如果是你,你會原諒一個不忠的妻子嗎?”

    “你知道了?是不是大哥對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尹雲蔚了解的問。

    “再難聽的話也比不上事實教我震驚。”

    水粼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嫁了一個多麼好的丈夫嗎?鏤月實在無法理解水粼粼的想法。

    “鏤月,你聽我說,不管水粼粼曾經做過什麼,都和現在的你沒有關系,你不要將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尹雲蔚勸道。

    鏤月苦笑了一下,  “可是,這也是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的原因,不是嗎?你跟我一樣清楚,你說的這個,自己身上’跟水粼粼不忠的身子是同一個。我的靈魂是換了,可是卻抹殺不去這個身子已經不潔的事實。”

    “你要這樣就放棄了?”尹雲蔚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鏤月搖搖頭,她現在心裡頭一團亂,既希望裴子燁能愛上自己,又覺得策在這個不貞的身子根本配不上他!

    “我能知道水粼粼的……”鏤月頓了一下,她實在無法說出那兩個字,“是誰嗎?”  

    尹雲蔚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她問的是什麼,為難之色溢於言表。

    “我認為你還是最好不要知道。”

    “有什麼會比這更糟的呢?好像每個人都知道我做了什麼,都看不起我,可是我卻不知道是為什麼,這種感覺真的很糟。”

    “你太敏感了,這件事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其他人知道……”鏤月的臉色倏地刷白,想起裴子燁曾經說過的話,得知水粼粼不忠的事讓她太過震驚,以致她當時並沒有多想……

    天!不會的,不會是這樣……

    “鏤月,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告訴我,雲蔚,水粼粼不忠,並不是裴堡主親眼目睹……”  

    “你知道?”

    鏤月覺得惡心欲嘔,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

    難怪裴子燁會說碰她令他作嘔,連她都覺得自己好髒!

    “你不要想那麼多,那個人並不是你!”尹雲蔚只能這麼安慰她。

    強忍住欲嘔的感覺,鏤月艱難的問:“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他能進到堡裡而不驚動任何人?是堡裡的人嗎?”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鏤月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真的不需要知道……”  

    “我要知道!”鏤月堅持的道。  

    敵不過她的堅決,尹雲蔚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不是堡裡的人,是……你確定你真的要知道?”

    “我確定!”鏤月點頭。

    尹雲蔚又歎了一口氣,終於說了,“是水粼粼的……弟弟。”  

    聞言,鏤月便再也忍不住了,她沖到角落大吐特吐了起來。

    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鏤月才虛弱的背倚著牆站起來。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地方。”

    尹雲蔚播了一下頭,滿臉同情的看著神色灰敗的鏤月,“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你了吧?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還有更糟的?”鏤月虛弱的問。

    尹雲蔚臉上的同情更甚。

    鏤月見狀,不禁呻吟了一聲,才剛剛吐完所有東西的胃又開始威脅著要造反。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知道這些事……”

    判官說過的話不期然的出現在她的腦海,是善緣或是孽緣,得看今生結的是什麼緣了……

    “請你繼續說下去!”一咬牙,她強咽下湧上喉際的酸液,下定決心的道。  

    尹雲蔚雖然不認同鏤月的決定,但是對鏤月的勇氣和承受度,他卻無法不感到欽佩。

    “你確定你受得了?”尹雲蔚注意到她欲嘔的神情。

    “我盡量。”樓月扯出一抹苦笑。

    “其實,你真的不需要知道……”尹雲蔚還想勸她,光是一件就讓她吐成那樣,若是全部告訴她,她豈不是連冒都給吐出來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是可以好心不提,裴堡主卻不可能就此遺忘,與其一無所知的和他對陣,被他攻得措手不及,倒不如我自己心裡先有個底,那麼,至少在他用這些事來攻擊我的時候,我不必同時承受他的嫌惡和事實不堪的雙重打擊。”

    “這麼說,你並沒有放棄了?”

    “總不能什麼都不試就放棄了吧?”鏤月努力提振起精神,  “就算這輩子配不上他,我也得為下輩子努力呀!我可不想連自己的下輩子也給賠進去了。”

    “太好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確實是治療大哥的最好良方。”尹雲蔚欣悅的說。

    “謝謝你的看重,現在,可以請你把裴堡主和水粼粼之間的事告訴我了嗎?”

    “當然。”

    “啟稟堡主,屬下到水家查探,發現水家雇請了一批殺手,似乎是針對裴家堡而來。”

    “哦?”裴於燁的眼底閃過一絲冷酷幽光,心裡升起一股狂湧的怒意。原以為她是真的……  

    果然,她還是有目的的在做戲而已!

    上回放過他們,已經算是報答了水家對娘的收留之恩,如今前恩已報,他們以為他還會像上回一樣輕易的作罷嗎?

    “繼續監視水家的動靜,切記,不誰打草驚蛇。”

    這回,他決定要引蛇出洞,徹底解決水家的問題,當然,也包括他和水粼粼的夫妻關系。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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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7: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從尹雲蔚那兒聽完水粼粼所有的過往後,樓月心事重重的步出雲院,腳步遲滯的踱回月院。

    水粼粼和堡主在兩年前成親的事她是知道的,當時,她還曾遠遠的看過堡主迎娶時騎著駿馬的英姿。

    原以為娶得美人歸對於他是另一個幸福的開始,她滿心的祝福他婚姻美滿幸福,可沒想到,那卻是這場悲劇的開端。

    根據尹雲蔚的說法,原本裴子燁以為水家挾恩結親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想借助裴家堡的勢力,順利擴展水家的生意,壓根沒料到水家厚顏結親是另有隱情,因為水粼粼懷了身孕!  

    更讓人無法置信的是,逼問的結果,他發現,水粼粼肚子裡小孩的父親竟然是她的同胞親弟弟水光宗。

    水家人在大驚之下,強灌水粼粼喝藥打掉已經四個多月大的胎兒,為此,水粼粼甚至差點賠上小命,後來命雖然被救了回來,可是水粼粼卻從此不能再生育了。

    而為了避免姊弟倆再發生亂倫苟且之事,水家人決定盡快讓水粼粼出閣,經過審慎的考量,他們挑中了裴家堡,於是,水夫人就借著探病之名前來探視裴老夫人,乘機提出結親的要求。

    基於水家人曾經在她落難時收留她的恩情,裴老夫人自然不會拒絕兩家結親的要求,而對於水家人提出裴家必須允諾無論如何皆不得休妻的要求,裴老夫人也只當是水家父母疼愛女兒的心情,便不假思索的一口答應了下來。

    為了讓裴老夫人能安心養病,裴子燁二話不說的接受了裴老夫人的安排,迎娶水粼粼進裴家門。

    水粼粼天仙般的姿色,加上曲意承歡,很快就贏得裴子燁的疼愛,兩人著實過了一段恩愛的新婚生活。

    直到半年後,水粼粼要求裴於燁邀請水光宗到裴家堡做客,卻讓裴子燁在無意間撞見兩人的奸情,事情才爆發出來。

    基於水家對裴老夫人的恩情,加上水光宗又是水家唯一的香煙,在水家兩老的苦苦哀求下,裴子燁饒過了水光宗,卻言明兩家從此恩斷義絕,不相往來。

    他擔心生病的裴老夫人會受不了這個刺激,加上曾經允諾絕不休妻的誓言,更因為家丑不外揚,裴子燁並沒有將此事聲張,一直瞞著裴老夫人這件丑事,直到裴老夫人臨終前,猶不知水粼粼曾做過的事,還對裴子燁冷落水粼粼頗有微詞,要裴子燁不可忘了他不得休妻的承諾,讓她愧對水家。

    但水粼粼並不因此而感激裴子燁,既然被撞破奸情,這個婚姻對她而言,已經不是如她所預想的,成為兩姊弟愛情的掩護者,反而成了囚禁她的牢籠,裴子燁也理所當然的成了她和水光宗愛情的劊於手,為此,她沒有必要再討好他。

    非但如此,她甚至開始恨起裴子燁,所以,她開始極盡所能的想讓裴子燁日子難過。

    兩年下來,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惡化到無法容忍對方出現在彼此面前的地步。

    “唉——”邊走邊想,鏤月吁了一口氣,對於這種情況,她感到有些無力。

    由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鏤月並沒有留意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怒視著她。

    裴子燁怒火高張的瞪著她從雲院走出來,就連最後一晚,她都不肯放棄是嗎?

    怒火中燒的他在她走近時,猛地一把將她拉進樹下。

    鏤月驚呼一聲,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撞上一堵堅硬的肉牆,接著就被對方用力的壓抵在一棵樹干上,手上的提燈掉落到地上。

    借著燈火燃燒起來的亮光,驚恐的鏤月在瞧見了對方的面孔時,訝異的停止的掙扎。

    “堡主?”

    一記重拳突然擊在她臉孔右側的樹干上,樓月嚇得瑟縮了一下,緊緊閉上眼睛,等著承受重擊。

    “你就是不肯放棄,是嗎?”他盛怒的厲眼瞪視著她。

    “我……”鏤月不明所以的張開眼看著他。

    她無辜的神情立刻激發他更狂烈的怒火,他猛地揪起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拽離地面,憤怒的俊臉逼近她,將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惡狠狠的說:  “你粵歡當妓女是嗎?那我就成全你!”他雙手一揚,“刷!”地一聲,一把撕開她的衣襟。

    “我不是妓女。”她揪緊被撕破的衣襟,受傷的看著黑暗中宛如鬼魅的他。

    她願意獻身給他,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更不願意被他當成妓女看待;

    “你的行為卻和妓女無異。”他冷笑,手探到她的腰際,粗魯的撕扯她的裙子。

    “我沒有……”她掙扎著辯解。

    “我說錯了!妓女出賣身子是不得已的,而你卻是自甘墮落,你比妓女還要下賤。”他更加殘酷的用言語攻擊她,大手用力一扯,她的裙子隨即往下掉落。

    “啊……”鏤月驚叫出聲,慌忙的想搶救往下滑落的裙子,忘了自己正抓著的衣襟,也忘了自己被他抵在他的身體和樹干之間,這一切,反倒像是按捺不住欲念似的磨蹭到他的身體。  

    “這麼迫不及待?”他輕蔑的嘲諷道,闃黑的瞳眸盯著她粉紅色抹胸內若隱若現的豐滿渾圓。

    “不,不是……”鏤月羞窘難堪的忙抓回散開的衣襟,另一手徒勞的護住自己僅著褻褲的下半身,雙腿緊緊的並攏著,羞愧得幾乎無地自容。

    他諷誚的挑了一下眉,撥開她的手,將她身上碎裂的衣衫和抹胸扯至她的腰間,兩只圓潤玉乳再無任何遮掩的呈現在他眼前。

    燃燒將盡的提燈突然熾亮了一下,隨即熄滅,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堡……堡主……”鏤月驚駭的低呼

    “堡主,求求你不要……”她抓住他粗魯的手,顫著聲乞求。

    “不要?”他的一只腳擠進她夾緊的兩腿間,手指更加恣意的揉捏。

    “看來,你口是心非的毛病還是沒改。”他嘲諷的嗤笑一聲。

    “堡主,求你,不要這樣……”她無助的哀求著。

    “還嘴硬?誰都可以,就是不要我,是嗎?”裴子燁的聲音中夾帶著怨怒和憤恨。

    “不,不是這樣……”

    他用身體將她定在樹干上,拉開她的腿環上他的腰,然後,一舉貫穿她。

    “啊——”陌生的充實感讓她不由得發出驚喘。

    他一點也不溫柔,徑自強悍的在她體內沖刺起來。

    隨著他一次次粗暴的沖刺,她光裸的背也一次次的撞向背後粗糙的樹干,後背的刺痛感和體內不斷堆積的酥麻感覺,讓她忍不住發出忘我的細碎吟哦……

    還沉浸在激情余韻中的鏤月,情不自禁的幻想著兩人的關系或許能因此而得到改善,至少,他肯碰她而不再覺得惡心了,不是嗎?

    “不是不要嗎?我看你相當樂在其中嘛!”譏誚的言語毫不留情的攻擊她,殘忍的打碎她才升起的希望。

    倚在另一根樹干上,已經整好衣衫的裴於燁更進一步的羞辱愣在原地的鏤月,“怎麼?還捨不得起來穿衣裳?想再來一次嗎?莫非是禁欲太久了,否則怎麼會對宜稱恨之入骨的我這麼熱情以對?”

    屈辱的淚水泛上眼眶,樓月在他鄙視的目光下,難堪的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破碎衣裳匆匆地套在身上。

    “既然鄙視我,又為何耍我?”她咬著下唇,受傷的望著他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晶亮的雙眼問。  

    “男人召妓需要理由嗎?”他冷嗤。

    “我不是妓女!”她吶喊出聲。

    含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潰堤,他一而再的冷酷育語擊中了她心中最脆弱,也最自卑的角落。

    盡管他不知道她是誰,指責的對象也木是她,但是,她的確待過青樓,這是她這一輩子怎麼也抹殺不掉的污點,更是她心底深處最大的陰影、最深的自卑。  

    借著院落前廊的微弱光線,功力深厚的他,很輕易便能看見她所有的神情,見她落淚,他的跟底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可他隨即將其隱去,語氣更加譏諷的嘲弄她。  

    “你沒去當戲子還真是可惜了,憑你的天賦,絕對能聲名大噪。可惜我沒興趣看你賣弄,現在,請你把那些虛偽的眼淚收回去,我有話要跟你說清楚。”

    鏤月沒想到他能瞧見自己掉眼淚,連忙別臉拭去淚水後,才轉頭看他。

    “什麼事?”

    “既然你占著我妻子的名份,我就沒有必要白白的浪費。”裴於燁冰冷的說道。

    他的說法讓鏤月的心頭為之一窒,神色黯然的望著他冰冷的眼。

    “可……可是你不是說,你連碰……都覺得惡心?”

    裴子燁譏誚的看她一眼,“把燭火熄了,我可以把你當成另一個女人。”  

    鏤月萬萬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心口驀地揪緊,“不……”

    “當然,你可以拒絕,那麼,一個月的協議也可以就此作罷,明天一大早,你就離開裴家堡吧!”裴於燁欲擒故縱的說道。

    鏤月搖搖頭,有些明白他的意圖了,即使經過剛才的親密行為,他還是一心想把她趕走。

    她傷心的別開眼,不想再看見他眼裡的輕蔑和鄙夷。

    “不管你怎麼對我,在期限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話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不要後悔喔!”丟下話,他隨即轉身沒入黑暗中。

    鏤月抬起眼,卻只看到一片黑暗,連他的身影也不可尋。  

    “我不會後悔的。”她輕輕的呢喃著,像在說服自己;她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回答。

    鏤月原本以為裴子燁會故意為難她,或是給她難堪,好讓她知難而退,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她根本就沒機會見到他。

    每天天未亮,他就出堡去,直到半夜才回堡,可他倒是沒有忘記交代四樓的守衛放行,讓她可以自由出入。

    連著好幾天沒見到他,鏤月不禁要猜想,他是不是故意借此避開她?

    他不能就此避開她一個月,然後期限一到就叫她走人,這對她一點也不公平!

    來到日院,遣退下人,鏤月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花廳等他。

    隨著夜色深沉,等待的雙眸逐漸變得沉重,蠊首微點了起來。在半睡半醒間,他一再的被驚醒,卻仍不見等待的身影,最後,她終於不敵疲憊的侵擾,伏在桌案上沉睡了過去。

    裴子燁沒有料到回房時會看到她,雙眼隨即警戒的瞇起,在確定房內井無其他人的聲息後,才走向伏在桌案上的她。

    得知水光宗秘密帶著殺手分批前來裴家堡的消息後,為了將傷亡減到最低,他這幾天忙著在堡外部署,沒有閒暇對付她,這會兒,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早不來、晚不來,就挑這個時候來,難道是她已和水光宗取得聯系,打算配合水光宗行動了?

    冷峻的眼布滿陰霾的瞪著她沉睡中無瑕純真的面容,半晌後,嘴角驀地詭異的揚起。

    既然她愛做戲,那他就陪她演一場好戲,這樣一來,他就不信會引不出水光宗那只縮頭烏龜來!

    手臂因為被長時間枕著而酸麻不已,鏤月不舒服的轉過來,的眼在看見眼前的裴子燁時,頓時為之一亮。

    “啊!你回來了?”說著,猛地就要站起來,不料麻痺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不待她站起,整個人又跌坐回椅子上。

    “怎麼了?腳麻了?”他關心的問。

    鏤月驀地瞪大眼看他,不敢相信他會用這麼媼柔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不會是還在做夢吧?

    “來,我幫你看看。”他蹲在她面前,脫去她的鞋襪,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上,把她的裙擺掀到她的膝蓋上方,力道適中的幫她按摩雙腿,以減輕她的不適。

    雖然自他手掌傳宋的溫熱是那麼真實,但是,鏤月仍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他是真實的,她一動也不敢動,深怕這美好的夢境會消失。  

    “好些了嗎?”按摩了好一會兒後,他抬起頭問她。

    鏤月愣愣的點了一下頭,隨即像想到什麼似的,又慌張地搖頭。

    “還是很不舒服?”他微微蹙起眉頭。

    見他蹙眉,鏤月擔心會引起他的不悅,又惹得他怒目以對,她慌忙開口,  “已……已經好多了。”說著,她就要抽回被他握在手中的腳。

    他輕柔的按住她的腳躁,不讓她抽回去,一手則沿著她的小腿往上游移,一路在她敏感的肌膚上點燃無數的小火苗。

    “堡……堡主……”她的身子微微輕顫,握著椅子扶手的雙手驀然抓緊。

    察覺到她的反應,他低笑了一聲,大手熟練的在她的裙內往上摸索。  

    “啊——”她倒抽一口氣,反射性的將兩腿夾緊,兩手隔著裙子按住他不安份的手想阻止他,羞赧的潮紅立刻攻占了她的粉頰。

    他對她邪魅一笑,被她夾緊的手指不受影響的尋找到她的蕾苞,抵著薄薄的褻褲搓揉她蕾苞前端敏感的花蒂。

    “啊——”在他高超的技巧下,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吟。

    他的唇角勾起邪佞的弧度,  “你喜歡,對嗎?”

    “我……呃——”她的回答在他的手指探進她的褻褲,撩撥她那兩片已經濕潤的嫩瓣時化為輕喘。

    “啊——”輕吟再度逸出她的唇畔,她不自覺的合上雙眼,兩手緊抓著椅子扶手。

    “堡主……”

    差點失控的裴子燁,看到她布滿情欲及夾雜著羞怯和迷惑的哀求神情,腰腹間竟又不受控制的傳來一陣炙熱的強烈渴望。

    該死!裴子燁在心裡低咒著自己的自制力。

    明知道她只是在做戲、明知道她圖謀不軌、明知道她淫蕩……明明那麼憎厭鄙視她的理由,可為什麼此刻他又會被她挑起前所未有的強烈欲念……

    不,不只是此刻,打從她傷愈出現在晚宴之後,他就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對她視若無睹,也因此,那日見她深夜從雲院出來時,他才會那麼怒不可遏。

    原本想將計就計的陪她演一場戲,可自己卻抵受不了她的蠱惑,而她根本連誘惑他也不曾啊!

    惱怒自己的自制力薄弱,裴子燁霍地站起身,陰鷙冷酷的瞪著鏤月,適才的溫柔已不復見。

    他驟變的態度讓鏤月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惹他突然生氣了?

    “來人!”

    他突然揚聲呼喚僕傭,吩咐道:“去請李姑娘過來。”

    鏤月聞盲,心口像被狠狠的揍了一拳,臉色慘白的望著他。

    “我今晚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

    他神情冰冷的下完逐客令後,便徑自轉身走進內室。

    目送他無情的背影,一層水霧蒙上了鏤月的雙眼。在淚水掉落之前,她轉身快步的離開日院。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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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宋鏤月,宋鏤月——」

    恍恍惚惚間,鏤月似乎聽到有人在oq喚她的名字。

    是誰叫我?」鏤月從床上坐起來,並沒有看見房裡有其他的人。

    「是我。」夢兒突然平空出現。

    「夢兒?!」鏤月眨了眨眼。

    「可不就是我嗎?嚇了你一跳,對不對?」夢兒開心的問。

    鏤月懷疑的朝四下張望,這裡是她的房間沒錯啊

    「你怎麼來了?」

    夢兒揚起下巴,神情好是得意,  「當然是來引魂魄甲去地府的!她可是求了判官好久,他才答應再給她一次機會的。

    「引魂?」鏤月大吃一驚,裴家堡有人快死了?

    「對啊!你忘了嗎?沒有任務的話,我是不能上陽世米的。」

    「能告訴我你要引的魂是誰嗎?」鏤月關心的問。

    「照理說是不行啦!」夢兒想了一下,「不過,告訴你應該沒什麼關係,是裴家堡的二當家尹雲蔚。」

    「雲蔚?」聞言,鏤月立刻大驚失色。

    「對啊!」

    「你沒弄錯!」鏤月懷疑的問。

    「拜託!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弄錯?」夢兒一副專業受到侮辱的神情。

    鏤月不怎麼信任的看了夢兒一眼,她這活生生的例子不就擺在眼前?

    夢兒尷尬的摸摸鼻子,「呃——有過一次失敗的經驗,這次我當然會特別小心,不會再弄錯了啦!」

    「可是雲蔚看起來很健康,不像有病的樣子……」樓月沉思著,  「是意外嗎?」她眼帶詢問的看向夢兒。

    「嗯——你要說是意外也可以啦!」夢兒歪著頭想了想。

    「什麼意外?」鏤月追問。  

    「中毒!」

    「中毒?」鏤月蹙起眉。

    「對啊!說到這個,這個尹雲蔚運氣真的很好耶!」夢兒興奮的說,「我聽說,閻王為了讓每個當大夫的人都能瞭解病人的痛苦,所以,閩王總會要每個大夫在臨死前親身體驗過病人的痛苦後,才准引魂使出手勾魂。

    「可是,閻王聽說尹雲蔚仁心仁術,是個難得的好大夫,所以對他特別禮遇,讓他在臨死前不必接受病痛的折磨,批示尹雲蔚一中毒,就直接勾魂耶!你說,這個尹雲蔚是不是很幸運?」

    中毒而亡還叫幸運?鏤月哭笑不得的看著夢兒。

    「哦!我忘了你們陽世的人總是無法看透生死。」夢兒吐了吐舌頭。

    「夢兒,雲蔚中的毒難道無藥可解嗎?」

    「解藥是有啦!不過,尹雲蔚將中的毒,是由十種毒花混合調配而成,見血封喉的劇毒。要配解藥,得先知道下毒的人是用了哪十種毒花才行!可是,別說能辨別出來的人沒幾個,就算剛巧有人這麼厲害,能分辨出是哪十種毒藥,可等他辨別出來,中毒的人早就不治了。  

    「所以,除了下毒的人事先配好的解藥,尹雲蔚是不可能有救的,而下毒的人既然會下毒,為的就是要取他的性命,當然更不可能會給他解藥了,對不對?」夢兒神情愉快的說。

    這次的任務真是太簡單了,她只要靜靜的等待尹雲蔚中毒倒下再出手就行了,絕對不會像上次一樣,在一團混亂中不小心勾錯了魂魄。—

    銨月皺著眉想了一會兒,  「夢幾,我記得你上回說過,勾魂除了時辰之外,死因、死狀也得要遵照勾魂令上註明的執行,對吧?」  』

    「你還記得呀?」

    「如果有人在應該勾魂的時辰避過死因,還能勾他的魂嗎?」

    「不可能發生那種事的啦!」夢兒擺擺手,誰會那麼背啊?  

    「凡事總有意外,就像我……」

    「好,我知道,你可以不用舉例於。」夢兒舉起手作投降狀,雖說人有失手,馬有亂蹄,她這小小的引魂使會犯錯也是在所難免,但誰教人家是苦主呢?被吐槽也是應該的。  「如果有人在勾魂的時辰聰明的知道要避開死因,自然就無法勾他的魂了。」  

    「真的?」鏤月眼睛一亮,或許尹雲蔚有救了。

    「是啊!你聽說過彭祖這個人嗎?」

    「是不是傳說中向神人借壽而活到八百二十歲高齡的那個人?」

    「嗯!就是他。不過,他能活那麼久,可不只是向神仙借壽那麼簡單,而是每回閻王派人勾他的魂魄時,那睦神仙都會事先知會他,讓他避開死因,閻王才會拿他沒轍。」  

    「這麼說,如果能避開死因,那個人就可以不用死了7.」

    「當然不是啦!就算這次死不成,閻王還是會再批一次勾魂令的。不過,閻王這麼忙,最快也得月餘才會再批示下來,如果實在太忙的話,說不定還得等上兩個月呢!」

    「一、兩個月?這麼短?」鏤月失望的低語。

    「短、拜託,你忘了我告訴過你,地府一日,人間一年嗎?若閻王忙上一個月,那人就會在世上多活三十年,兩個月就等於六十年了耶!人生七十古來稀,若是那人本該三十而亡,錯過一次,有可能多活六十年,那就是九十歲高齡了耶!你還嫌短?」夢兒哇哇直叫。

    鏤月聞盲,心中大喜。

    這麼說,如果尹雲蔚能避開這一劫的話,至少可以多活個三十年,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活上六十年

    雖然這對夢兒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尹雲蔚是她的朋友,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只是,她要怎麼警告尹雲蔚,讓他順利避開死因呢?

    「夢兒,你什麼時候要動手勾尹雲蔚的魂?」

    說到這個,夢兒就有些慚愧了,判官大人怕她又誤事,於是提早趕她上陽間來盯好尹雲蔚,她找到人後,心想,反正時間還早,而且地點又在裴家堡,便順道繞到鏤月這裡來串門於殺時間。

    「明日丑時。」

    「明日?這麼快?」她連尹雲蔚此刻人在哪裡都不知道,明日之前怎麼來得及警告他?  

    「快?不會吧!」在正常的情況下,勾魂令出,一個時辰就得帶著魂魄回地府向判官報到,像她那些明幾個要引其他在裴家堡喪命的魂魄的同事,現在還在地府睡大頭覺呢!哪像她那麼歹命,七早八早的就被趕到陽間來盯梢?她這樣還叫快?

    「夢兒,雲蔚是在哪裡中的毒,你知道嗎了」鏤月心急的問。  

    「就在裴家堡啊!」

    「裴家堡?可是雲蔚人不在裴家堡啊!」鏤月鬆了一口氣,如果夢兒沒有及時勾魂,那尹雲蔚應該就不會有事了吧?  

    「我知道他此刻不在,不過;明天他就會在了。」

    「不可能!他明明說好要離開一個月的。」

    「他怎麼跟你說的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此刻他的確是在趕回裴家堡的路上沒錯。」她之前已經先行確認過了,所以才會跑到這裡來守株待兔。

    「趕回來?」鏤月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

    「對啊!啊!說到這個,我是來告訴你,明兒個一整天,你無堆如何都不要離開這間房間喔!」夢兒交代道。

    「為什麼?」

    「因為明天裴家堡會有很多鬼差大哥和引魂使出沒,萬一他們眼尖,看出你魂身不同體的話,麻煩就大了。」

    鏤月心頭一驚,  「為什麼明天裴家堡會有很多鬼差和引魂使出現?」

    「啊!」夢兒趕緊摀住嘴。完了!她說溜嘴了。

    「是不是裴家堡明天會出事?」鏤月急切的問。

    「呃……這個……」夢兒為難的支支吾吾地說。

    「裴堡主呢?他也會出事嗎?」鏤月著急的追問。

    「他……這個……哎呀!你別管這個啦!只要記住明天不要出這個房門就是了。就這樣,我走了!」夢兒匆匆說完,身影就倏地消失了。

    「夢兒……」鏤月大叫著從床上坐起來——

    她看了看四周,原來是夢!鏤月吁了一口氣。

    一口氣才剛放下,腦海裡憶起的畫面,立刻又讓她的心提吊了起來……上回和判官大人及夢兒碰面,也疑似在夢中……

    難道是真的?

    鏤月忐忑不安的在房裡思忖許久,最後決定去找裴子燁。

    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尹雲蔚的行蹤,如果尹雲蔚真的在趕回堡的途中,那夢兒的出現,應該就不只是一個夢,而是真的!

    而如果夢兒的出現是真,那……有可能明天裴家堡,包括尹雲蔚在內,將會有許多人喪命,其中甚至還包括裴於燁……

    一想到這裡,鏤月就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慘案發生!

    來到日院,守在暗處的護衛並沒有現身,她一路走到花廳,裡頭傳出女子婉轉承歡的嬌吟及男人的悶哼低喘,立刻讓她僵在原地,心頭一陣緊縮。

    她怎麼忘了先前他趕她走,召喚李妍姬的事了?

    忍住酸楚的別開臉,正要離開,低沉的嗓音卻傳了出來,  「你打算在那裡站多久?」

    沒料到他會察覺到她在外頭,鏤月想走的腳步頓了一下,進退不得的停在原地。

    屋裡的嬌吟並沒有因他開口說話而停止,反而益發急促高亢。鏤月極力控制住想伸手掩耳的衝動,強嚥下喉中升起的硬塊,平視著房門。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我馬上就走。」

    不等裡頭回應,鏤月舉步就走,腳步愈走愈快、愈走愈急,最後甚至快跑了起來……

    她不後悔!她不後悔!

    愛上他,她一點也不後悔……  

    那年,她十五歲。

    打從九歲被狠心的舅母賣人青樓,見多了被逼著掛牌接客的姊妹後,從小因寄人籬下而早熟的鏤月,便開始盤算著要如何才能躲過和她們相同的命運。

    十一歲,早熟的身子開始發育,她擔心引來鴇母對她的注意,於是咬牙忍痛,硬是用長布條將征降的胸部纏平。  

    十三歲,癸水初來,她所人知道,所以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照常上工,也為了不讓人發現,每每強撐至深夜,才敢偷偷去清洗污穢的衣物。

    幸好樓裡的姊妹眾多,加上她有意的隱藏,絕不做任何引人側目之舉,使得她過了年紀,卻始終不曾發育的平坦胸部和遲遲未來的癸水,不至於引來鴇母的懷疑。  

    她是有計劃的想要逃走!

    一方面,她竭力隱瞞自己成長的事實,忍痛將自己勒得幾乎無法呼吸;另一方面,她暗地裡開始學習刺繡。

    因為她非常清楚,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就算她逃得出去,以她一個弱女子,想在現實的生活中生存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留意了許久,她發現刺繡是現今的女子可以自力更生,而又不引人側目的最佳謀生方式。

    趁著閒暇,她一針一線的自我摸索了兩年,總算繡出她認為像樣的東西後,她偷偷的將繡品送到城裡最好的繡莊去,沒想到卻讓繡莊的主人打了回票,她才知道一件好的繡品不只針要巧,還得圖樣鮮活才能算得上是上品之作。

    幸好,鴇母為了讓樓裡的姑娘在客人興之所至時,能附庸風雅,不至於言語無味而掃了客人的興,除了讓姑娘們學著妝點自己的容貌之外,也要求姑娘們學習琴棋書畫。  

    在青樓賣的是色相,別的姑娘最重視的是悅己者容的功夫,這正好讓她得以專心的學習讀書識字和繪畫的技巧。

    又過了三年,她繡的繡品竟然成了搶手貨。

    到青樓的客人對下人的打賞並不吝嗇,加上賣繡晶的錢,她存的錢雖不足以替自己贖身,但已經夠讓她逃離後躲一陣子,而不必擔心會餓死街頭了。

    她告訴自己,離開的肘候到了。

    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或許是她太過緊張,一向規律的癸水竟毫無預警的說來就來,沒有絲毫防範的她,在措手不及之下,讓鴇母給抓了個正著。

    因著她的癸水到來,提醒了鴇母她已年滿十五的事實。

    在仔細端詳過她之後,鴇母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扼腕自己怎麼會忽視了她這麼一塊塊寶,當下便決定讓她正式掛牌接客。

    鏤月自然不從。

    在餓了她三天三夜後,她仍抵死不從的結果,是被打得體無完膚,外帶來個霸王硬上弓。

    拼了命反抗的鏤月,在狠狠的踢了那人的命根子後,趁他吃痛慘嚎之際,奮力掙脫,逃了出來……

    負傷的她當然逃不過打手的追趕,還沒來得及逃出大門,便已被圍住了。

    為了逃避打手,鏤月東逃西竄的闖進了招待貴客的廂房,而一把劍幾乎在她進門的同時便抵住了她的脖子。

    她認命的閉上絕望的眼……

    「放開她!」低沉的嗓音驀地從前方傳來。

    頸上的壓力隨即消失,鏤月張開眼,倉皇的眸子對上一雙深邃似潭的瞳眸。

    「求求你,救我!」像找著了避風港般,她在發出聲如蚊蚋的請求後,便虛軟的暈倒在地上。

    醒來後,她人已經不在青樓,而是在一家客棧內,傷處也上好了藥,床頭放著她的賣身契和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向掌櫃詢問的結果,她才知道救她的人是裴家堡主裴子燁,於是,她選擇到裴家堡落腳,希望能有機會再見到他……」

    「大小姐。」一聲呼喚打斷了她的回想,只見一名護院擋住了她的去路。  

    鏤月收回思緒,不解自己怎麼會突然憶起過往的事呢?

    「大小姐,少爺要小的前來傳話,請大小姐至城中的悅賓樓一聚,有急事相商。」

    鏤月納悶的看向來人,此人身著裴家堡護院的衣服,可他為何稱呼她為大小姐?心念一轉,她猜測的問:  「你……是水家的人?」

    來人以為她不相信他的身份,於是拿出一支髮簪,「少爺說,大小姐見到這玉簪時就會明白了。」

    不用問,這支玉簪必定是水粼粼和水光宗之間的某種信物,或者是定情之物。

    「水……少爺找我有什麼事?」

    「事情緊急,等大小姐見到少爺後,少爺自會當面跟大小姐說清楚,請大小姐隨小的走吧!」

    「我不去!」鏤月連想也投想的就開口拒絕。

    她並不是真的水粼粼,去見她的親人是大大的不智,更何況,水粼粼和水光宗之間的關係複雜無比,以水光宗這種邀約的方式,她可不以為會有什麼好事,傻子才會去赴他的約。

    「大小姐?」來人似乎沒料到她會拒絕,登時傻眼了。

    「回去告訴你家少爺,以前總總譬如昨日死,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水粼粼了,不管以前我和他之間有過什麼,都已經結束了,請他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她冷靜的說。

    「大小姐真的這麼想?」來人顯得有些錯愕。  

    「沒錯!」鏤月堅定的點點頭。

    「少爺他不會相信的。」

    「那就讓他去等吧!等不到人,他自然就會信了。」鏤月說著繞過來人準備離去。

    「等不到你,少爺他會發狂的。」來人緊跟在她後頭說道。

    鏤月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走著。

    「大小姐若是擔心裴子燁會對少爺不利的話,大可以放心,少爺這次是有備而來,該擔心的人應該是裴子燁才對。」

    聞言,鏤月立刻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他問: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水光宗和夢兒說的事有關?

    「此事說來話長,大小姐隨小的去見少爺後就能明白、了。」  

    「你們該不會是打算襲擊裴家堡吧?」鏤月有些緊張的迫問。

    「少爺就是為了這事才急著和大小姐碰面,請大小姐和小的走一趟吧!別讓少爺等急了。」來人邊催促著,邊注意四周的動靜。

    「裴家堡守衛森嚴,你們打算怎麼做?」鏤月穩住心神,設法想套他的話。

    「只要在飲水中下毒,再森嚴的守衛也不濟事。」那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們打算毒死裴家堡所有的人?」鏤月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大小姐何不親自去問少爺呢?」

    鏤月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允,  「好,我跟你去。」

    解決了生理需要,裴於燁冷淡的推開李妍姬,不發一語的起身整裝。

    李妍姬著迷的看著他冷峻迷人的側臉,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已經愛上他了,在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裴家堡堡主之後,她更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

    「你可以走了。」他冷冷下了逐客令。

    「妍姬想留下來伺候堡主……」李妍姬玉體橫陳的半倚在躺椅了,激情未褪的臉上閃著恃寵而驕的喜悅與自信。

    今晚的他,不同於往日般激切熱情,甚至等不及進房就要了她,她得意的暗忖,她終於還是成功的讓他迷上了她曼妙的身子,甚至不管水粼粼的到來而益發激狂,這教她如何能不開心呢?

    「不需要,你走吧!」他冷漠的背轉過身。  

    李妍姬不著片縷的起身走向他,由後面一把抱住他的腰,豐滿的胸脯緊貼著他的背磨蹭著,撫著他胸膛的雙手恣意的探進他的衣襟。  

    「堡主當真捨得讓妍姬回去?」她吐氣如蘭的朝他的頸項輕吹了一口氣。

    裴子燁冷漠的拉下她的手,「明兒個一早,我會派人送你出堡。」

    李妍姬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無法想像這是剛剛才迫不及待地愛她的男人所說的話。

    裴子燁冰冷的臉上一點也沒有剛才的激情痕跡,李妍姬暗叫一聲糟,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我……我現在就回霞院去。」她披上外衣就要離去。  

    「等等!」裴子燁開口叫住她。

    李妍姬以為他改變了主意,滿懷希望的回過頭。

    「離堡前到帳房去一趟。」裴子燁冷淡的交代。

    「不,堡主,不要趕妍姬走,妍姬知錯,以後再也不敢犯了!」她嬌聲哀求道。

    裴子燁冷誚的凝睇她一眼,  「哦?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妍姬知道,妍姬不該違抗堡主的命令,妍姬下次再也不會了。」李妍姬焦急的保證著,此時若是被驅逐出堡,那她這段日子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你回堡嗎?」裴子燁突然問。

    「妍姬……不知。」先前的錯誤判斷讓李妍姬不敢再胡亂揣測他的心思。

    「因為我以為你夠聰明,不會笨到以為我會為美色所惑。」裴子燁冷冷的道。

    「妍姬沒有……」李妍姬急著想要辯解。

    「有沒有都無所謂,對你,我已經沒興趣了。」裴於燁打斷她的話。

    「堡主……」李妍姬還想再開口乞求。

    「來人。」裴子燁揚聲喚人,伺候的小廝隨即出現。

    「送李姑娘回霞院,明日一早護送她出堡。」話落,他便自轉進內室,甚至沒再多看李妍姬一眼。

    李妍姬怨毒的瞪著他的背影,握緊的指尖狠狠的掐進掌心。

    「李姑娘,請!」

    沒有人能棄她如敝屣!沒有人可以!

    她會讓他為今日對她的羞辱付出代價,一定會!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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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30 08:59: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如果說鏤月先前曾擔心會因為沒見過水光宗而引起懷疑的話,在見到水光宗的第一眼,她就明白自己是白擔心了。  

    不說水光宗臉上、眼底的那份激動,單是他那張和水粼粼相似的臉孔,一望即知他必是水光宗無疑。

    若非此刻她就是水粼粼,她真會以為水光宗是水粼粼女扮男裝的化身呢!

    「粼姊!」摒退了左右,水光宗一把拉過鏤月的手,兩眼飢渴的緊盯著她不放,情緒激動不已。

    鏤月忍住想甩開他的衝動,強擠出笑容作為回應,心裡則暗暗希望他不要再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止。

    不料,她不自在的僵笑看在水光宗的眼裡,反而成了強顏歡笑,惹得他激動的情緒更加氾濫,二話不說的就一把抱住她。

    「粼姊!我可憐的粼姊!這幾年委屈你了。」他的下巴抵在鏤月的頭頂上,無限憐惜的說道。

    鏤月全身僵直的忍受著他的擁抱,可水光宗並不因此而滿足,竟開始對她上下其手、毛手毛腳起來;鏤月無法再忍受下去,於是用力一推,立刻退出他的懷抱。

    「粼姊?」水光宗似乎無法理解她的抗拒,佈滿情慾的眼閃過一絲疑惑。

    「你派人請我來,說是有要緊的事,難不成就是為了這個?」鏤月見他似乎對自己起了疑心,因而急中生智的佯嗔道。

    「粼姊,你別生氣,我是因為太久沒見到你,想念得緊,才會一時控制不住……」水光宗見她生氣了,立刻誠惶誠恐的道歉。

    看來,水光宗對於水粼粼,不光是只言愛戀,似乎還頗為敬畏,是因為水粼粼是他的姊姊的關係嗎?鏤月蹙眉思索。

    見她皺眉不語,水光宗以為她仍在生氣,所以討好的說道:「粼姊,你信中交代的事我已經都辦好了,這回你一定能如願以償的得到裴家堡的。」

    如願以償的得到裴家堡?鏤月的心頭倏地罩上一朵疑雲。

    難道水粼粼嫁進裴家堡的原因,並不像尹雲蔚所說的那麼單純?她的目的是想要奪取裴家堡?

    照水光宗的話推斷,這次襲擊裴家堡的行動,根本是水粼粼在暗中策劃的!

    鏤月思忖著,她要如何才能不著痕跡的從水光宗口中套出整件事的真相。

    「全都辦好了?」鏤月順著他的話問。

    「嗯!一收到你的信,我立刻就著手進行了,總算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你一聲令下,我們便可以一舉攻下裴家堡了。」水光宗討好的說道。

    「你……真的這麼有把握?」

    「粼姊,你是怎麼了?這計策原是你想出來的,怎麼會突然沒有信心了呢?」

    「我……裴家堡戒備森嚴,尤其是裴子燁武功高強,我擔心……」

    「哪!」水光宗從懷裡拿出一隻如小指般大小的玉盒遞給她。

    鏤月打開一看,就見玉盒裡只裝了一根用白布包裹的長針,針尖泛著森冷的藍色幽光。

    「這是什麼?」

    「是毒針,針上的毒是由十種毒花混合萃煉而成的劇毒,見血封喉,你用時可要小心些。」水光宗獻寶似的說,然後興奮的描述被拿來試毒的牛,不過是被這毒針輕輕紮了那麼一下,才眨眼的工夫,便倒地不起、一命嗚呼了。

    「只要你拿這針朝裴子燁扎一下,就算他武功再高強,也非倒下不可。」水光宗得意的道。

    鏤月愣愣的看著盒裡的毒針,想起夢兒的話,莫非這就是尹雲蔚將會中的毒?

    「解藥呢?」她問。若是有解藥在手,就算尹雲蔚避不開死因,當真中了毒,她還可以來得及救他。

    「沒有解藥。」水光宗搖搖頭。

    鏤月懷疑的看著他,』怎麼可能會有毒藥,卻沒有解藥?

    「那萬一我不小心扎到自己怎麼辦?」她故作驚恐的說。

    「所以你一定要很小心,這毒當真是無藥可解的。」水光宗叮嚀道。

    夢兒明明說這毒有解藥的……難道是水光宗對她起了疑心?鏤月心頭一凜,不敢再追問下去。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可這毒針只有一根,裴家堡有那麼多人……」

    「粼姊,你忘了你要我僱請的殺手了嗎?這根毒針你只要用來對付裴子燁一個人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給他們。何況,一群瀉到軟腳的護衛根本不足為懼,你放心吧!明幾個起,裴家堡就是你的了!」

    殺手、瀉藥……鏤月愈聽心愈驚。  

    怎麼辦?她要如何才能化解裴家堡的這場災難?告訴裴子燁?他會相信她嗎?而水粼粼又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報復,抑或是有其他的原因……無數的疑問在她的腦海裡盤旋,讓她不知該從何理清這千頭萬緒

    「粼姊……」

    「赫!」鏤月突然被眼前放大的臉嚇了好大一跳,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水光宗的手竟又摸上了她的身子,甚至開始解起她的衣帶了。

    鏤月搶回衣帶,退後兩步,離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正色道:  「我該回去了,若是讓人發現我不在堡裡,難保不會引起騷動而加強警戒,屆時,想襲擊裴家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我不管!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好不容易現在見到了,我不讓你就這麼走掉。」水光宗說著,又想上前抱她。  

    鏤月心裡暗暗焦急,若不能妥善處理好水光宗,她是無法不著痕跡的回裴家堡向裴於燁示警的。

    怎麼辦?該怎麼做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又能讓水光宗毫不起疑的放她回去?

    一時之間,鏤月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偏偏水光宗又步步進逼,逼不得已,鏤月只好使出下下策——跟他翻臉了!

    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沉下臉怒斥,  「想要就上,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青樓妓女嗎?」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她下錯注才好!鏤月忐忑不安的祈禱著。

    她以往總在見面時迫不及待的與他共赴巫山,水光宗沒料到她會突然生氣,不禁囁嚅的說道:「我沒那個意思……」  

    見他畏縮,鏤月不禁大喜,她果然沒猜錯,水光宗除了愛慕水粼粼之外,對她亦充滿敬畏!

    看來,水粼粼暴烈的脾氣,並不是到裴家堡後才有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沒那個意思?那你現在在做什麼?」鏤月冷哼道。

    「我……我只是太想你,才會情不自禁……」

    借題發揮的鏤月哪會由得他解釋清楚,她佯裝怒火高熾的斥道:  「情不自禁?現在是情不自禁的時候嗎?萬一讓裴家堡的人發現,你我還有命嗎?」

    「可是人家想你啊!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念人家?」水光宗委屈的扁起嘴,絕美的面容配上哀怨的神情,看起來比深閨怨婦還楚楚可憐。

    人家?拜託!這是男人用的詞嗎?鏤月覺得自己的頭皮開始發起麻來,愈和水光宗相處,愈覺得水粼粼和水光宗之間關係詭異。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實在受不了他哀怨的眼光了,顧不得做戲,脫口便喝道。

    話一出口,鏤月便心裡暗暗叫糟,才想補救,就見水光宗竟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小心翼翼的道歉,  「粼姊,你別生氣,光弟知錯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鏤月沒有笨的放過這個機會。

    「知道錯了,還不快去叫人送我回裴家堡?當真要等人尋來嗎?」她沒好氣的說。

    「是,我這就去。」他立刻不敢稍有延遲的出去了。

    這水光宗當真這麼好唬?他毫不唆的出去,不會是想用什麼詭計來對付她吧?鏤月警戒不安的想著。

    一直到回到裴家堡內,她心裡吊著的十五個水桶才總算放了下來。  

    不管水光宗在打什麼主意,現下最要緊的是,既然知道水光宗意圖襲擊霸佔裴家堡,她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裴家堡遭難而默不作聲?

    只是……唉!想到裴子燁對水粼粼的觀感,鏤月幽幽的歎了一口長氣。

    不消說,裴於燁肯定不會相信她說的話的,甚至還有可能把她的示警當成是水粼粼的另一項陰謀……她怎麼辦呢?

    要怎麼做,才能讓裴子燁相信她?

    回到月院,費心思索著該如何向裴子燁示警的鏤月,根本沒有留意到屋裡反常的黑暗,直接便進入臥房。  

    「會完情郎了?」冰冷的聲音乍然響起。

    「赫!」鏤月驚嚇的倒退了一大步。

    一道光亮劃過,屋裡隨之亮了起采。

    突然亮起的光線讓樓月瞇起眼,一會兒後才看清床榻上的人。

    「堡主!你怎麼會在這兒?」樓月訝異的看著他,他不是和李妍姬……  

    「怎麼?我不能來嗎?」裴子燁冷誚的反問。  

    「不是,我以為你……和李姑娘……」她咬著下唇沒再往下說,儘管明白自己根本沒有在意的資格,可她還是忍不住心傷。  

    裴子燁陰沉的瞪視著她落寞卻又飽含深情的美眸,就是這雙深情無悔的眼睛,在這段日子裡不斷擾亂他已然冷寂的心緒,雖然他不肯承認,但是,他的心底其實是抱持著一絲可笑的希冀,想要相信她這次的改變是出自真心,而不是在做戲!

    如今事實證明了這又是她另一次詭計,她竟然還敢用這雙眼蠱惑他?!更教他惱怒的是,就算已然確定她這陣子的改變從頭到尾都是在做戲,他居然還會被她所蠱惑!

    「到現在你還要做戲?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晚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嗎?」他忽地冷笑一聲。

    「你知道?」鏤月怔愣了一下。

    「你以為你們是如何躲過護衛的?」他嗤笑道。

    鏤月恍然大悟,她才覺得奇怪,今日裴家堡的守衛似乎不若平日森嚴,原來是他故意放行。

    「你早知道水光宗會找我?」他會事先下令護衛放行,想必今晚水光宗約她見面的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沒有話說嗎?」裴子燁冷厲的瞪視她。

    既然他知道水光宗約她碰面的事,那麼,水光宗意圖攻擊裴家堡的事想必他也該知情才是。

    這樣也好,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向他示警才不至於適得其反的引來他的猜疑。

    「我是有話要告訴你。」鏤月點點頭。

    「哦?」

    「水光宗打算在飲水中下毒,再乘機攻進裴家堡,如果我的猜測無誤,明日他們就會動手。」

    雖然水光宗沒有明確的告知她動手的時間,但是,夢兒既說明日裴家堡會出現許多勾魂使者,就表示屆時裴家堡會有許多人喪命,由此推算,出事時間必是明日無疑。

    裴子燁狐疑的瞇起眼,她的說法和他得到的消息一致,不免讓他懷疑這會不會又是她的另一個詭計?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自己的直言果然引來他的猜疑,因是意料中事,鏤月倒不覺得洩氣。

    「我不求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但是無論如何,請你務必提高裴家堡的警戒,好嗎?」

    裴子燁仍是一雙狐疑的眼看她,不置一詞。

    「如果我說的是假話,提高警戒並不會造成裴家堡的任何損失,不是嗎?」鏤月勸道。

    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她會這麼好心,他非常肯定她的勸言是不懷好意。

    「這一點不勞你費心,打從水光宗踏進裴家堡的勢力範圍,裴家堡的過備就進入警戒狀態。如果你送假情報的目的是為了要誤導我,想讓裴家堡的守衛草木皆兵,卻因始終沒有事情發生而鬆懈怠慢,然後乘機攻人的話,那你就未免太看輕我裴家堡的實力了。」

    既然他早已經採取了應敵的準備,相不相信她的話,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此時,她若是極力加以辯駁,不只徒然,只怕反倒會引來他更多不必要的疑心,所以,她還是別多說了。

    反正等事情發生,他自然就會明白她並沒有欺騙他。  

    現在,她憂心的是被夢兒指名要勾魂的尹雲蔚。

    裴子燁既然已經事先得到水光宗意圖襲擊裴家堡的消息,尹雲蔚也會得知消息,並急著趕回裴家堡是可想而知的事。

    在這種情形下,要阻止尹雲蔚回裴家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時間、地點都無法避開,那麼,唯今之計就只能避過死因了。

    雖然她並不十分確定尹雲蔚將會中的是否就是她手上這根毒針的毒,但是,毒針既是水光宗給的,就表示對方握有此毒,尹雲蔚會中此毒的可能性極高,若是能事先配出解藥,趕在夢兒勾魂之前服下,或許還來得及挽回尹雲蔚的性命。

    只是,照夢兒的說法,這毒乃是由十種毒花萃煉而成,要配解藥,得先分辨出其中的十種毒花,短短不到一天的工夫,她要上哪兒去找這般能耐的人呢?

    「堡主,你可知堡裡是否有對毒花、毒草有研究之人?」

    「這個你會不清楚嗎?若不是清楚雲蔚有本事解五毒門的毒,你又何必設計讓他離堡?」裴子燁譏嘲的冷哼。

    原先他猜不透她扮柔弱爭取尹雲蔚同情的目的,可是,在得知水光宗找五毒門對付裴家堡的消息後,他才明白,因此立刻派人去將離堡的尹雲蔚給追回來。

    五毒門以用毒聞名江湖,和裴家堡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在尹雲蔚救了幾個被五毒門公開點名要毒殺的人後,便與尹雲蔚結下了粱子,雖然他們忌憚裴家堡的勢力而不敢正面與尹雲蔚為敵,但對於尹雲蔚讓五毒門顏面盡失一事,卻始終懷恨在心,更由於尹雲蔚能解五毒門引以為傲的本門劇毒,而將尹雲蔚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鏤月並非江湖中人,對於江湖門派自然不清楚,不過,顧名思義,她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五毒門應該就是水光宗給她這根毒針的來源了。

    「你的意思是雲蔚能解得了這個……五毒門所煉製的毒?」鏤月喜出望外,沒想到尹雲蔚會是他自己的救星,「那他什麼時候會回到裴家堡?」

    「擔心雲蔚回來會壞了你們的大事?」他冷笑道。

    鏤月搖頭,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雲蔚說。」

    「你以為我會再給你機會去蠱惑他?」他冷冷的說道。

    「我沒有要蠱惑他,我是……」鏤月為難的住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尹雲蔚已命在旦夕的情況。

    「怎麼?一時之間想不到好借口?」他輕蔑的奚落她。

    鏤月無奈的歎口氣,對於他執意的誤解感到無力。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也知道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是,事關雲蔚的性命,無論如何,我一定得見他一面,而且愈早愈好,求求你。」她語帶焦慮的強調著。

    就算尹雲蔚有能耐配出解藥,他也得花時間去分辨毒花的種類,以及配解藥啊!而依夢兒的形容,這兩樣都不會是容易的事,她擔心尹雲蔚若來不及配出解藥,那……

    「夠了!我不是來看你演戲的。」

    「我是說真的,雲蔚他……」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裴於燁冷冷的打斷她。

    「我自己?」  

    「如果你今晚沒有去見水光宗,我或許還會相信此事與你無關,可是你去了,你認為我會怎麼想?」

    這麼說,今晚他故意讓水光宗的人混進堡裡來找她,其實是對她的測試了?

    雖然她去見了水光宗,而讓自己陷入這種百口英辯的情況,但對於他曾經想相信她這件事,仍讓樓月覺得欣喜不已。

    「如果我今晚沒有去見水光宗的話,你真的願意相信我和以前的水粼粼是不同的?」

    裴子燁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對於她直至此刻仍要做戲感到厭煩,但有更多的惱怒即是對於他自己的,他不明白為什麼直到現在,他還會被她所吸引,甚至忍不住想要相信她此刻的歡喜是真實的,她是真的在乎他的想法,而不僅僅是在做戲而已!

    「現在問這個,你不覺得太多餘了嗎?」  

    「不,一點也不多餘。雖然我的確是去見了水光宗,但是,知道你願意相信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水粼粼不同,對我的意義相當重大。」鏤月喜悅而真誠的望著他,如果可能,她也希望自己沒有去見水光宗,但是,她並不後悔自己去了。

    因為如果她沒去的話,就不可能拿到毒針,而沒有這根毒針,尹雲蔚可能連僅有的生機也沒有。

    再則,照他剛才所言,尹雲蔚是裴家堡唯一能解五毒門之毒的人,救了尹雲蔚,裴家堡便可不受制於五毒門,而能全力抗敵,能幫上他的忙,就算此時被他誤會,她也心甘情願。

    「我從來就不相信你水粼粼會有改變的一天。」他冷冽的否認。

    鏤月發亮的眸光頓時黯了下來,臉上原本溢滿的欣喜之情也被失望所取代。  

    「讓水光宗的人混進堡裡,甚至讓你去見水光宗而不阻止,主要是讓你無從抵賴,如此而已。」

    無從抵賴?鏤月的唇邊泛起苦澀的笑痕,這才是他測試她的真正目的?就為了讓她俯首認罪?

    而她的確是無從抵賴起,如果她沒有聽錯水光宗話中的含義,那麼,策劃襲擊裴家堡的主使者,確實是水粼粼沒錯。

    雖然她不知道水粼粼這個人如何,但是從裴子燁和她的言談中,不難想像水粼粼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對她的信任。  

    對他而言,她不是宋鏤月,而是長久以來始終不是真心待他,甚至懷有異心的妻子,她怎能要求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對她完全改觀呢?

    是她太強求了!

    「我去見水光宗是為了雲蔚。」

    「很好的借口。」他冷笑道。

    「雲蔚他有可能會在明日丑時,中毒身亡。」

    「是啊!」他仍是嗤之以鼻。

    鏤月從懷裡拿出裝有毒針的小玉盒,並拿出裡頭的白布,打開攤在桌子上。

    「這是水光宗給我的毒針,據他所言,這針上的毒是由十種毒花萃煉而成,見血封喉的劇毒。」

    泛著藍色幽光的針尖一望即知沾有劇毒,他瞇起眼,警戒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又想耍什麼詭計?」  

    鏤月搖搖頭,將毒針重新用白布裹好,放回玉盒中蓋起來。  

    「水光宗說這毒沒有解藥,不過,夢……告訴我雲蔚明日會中毒的人卻說,這毒是有解藥的,只是因為毒性太強,加上分辨毒花的種類不易且費時,除非事先配好解藥,否則中毒者必死無疑。」

    「你以為你有機會暗算雲蔚?」

    「讓雲蔚中毒的人不是我。」她大聲的辯駁。

    「那是誰?」他逼問道。

    「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雲蔚他若是明日待在裴家堡內,就絕對躲不過中毒的命運。」

    「這才是你的目的,對吧?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阻止雲蔚回堡?」裴子燁冷冷地道。

    「如果可能,我是希望雲蔚不要回堡,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

    「所以,你打算用這根毒針毒殺他?你非常清楚,只要雲蔚一回堡,五毒門的毒對裴家堡而言就不再具有威脅性,所以,你不惜亮出毒針,為的就是想說服我讓你見雲蔚,然後再乘機下手,除掉對你沒有戒心的雲蔚,這才是你要見雲蔚的目的,對不對?」他截斷她的話,自以為是的說。

    「不是的,我見雲蔚是希望他能配出這毒的解藥。」

    「只怕他還來不及配出,就會死在這毒針之下了。」

    鏤月備受挫折的看著他,要怎麼說他才肯相信她?難道真要等到事情發生了,才能證明她的話?

    「我知道你有理由懷疑我,但是為了雲蔚,請你無論如何相信我這一次,求求你!」鏤月乞求著。

    他看她一眼,「如果你見雲蔚真的只是為了配出解藥,那麼誰把毒針交給他都是一樣的吧?」

    「你要我把毒針交給你?」

    「辦不到?」裴予燁一臉如他所料的表情。

    「不!」鏤月想也不想的就將裝著毒針的小玉盒推向他,  「那就麻煩你了,請你轉告雲蔚,務必要在明日丑時之前配出解藥,否則就來不及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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