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蹄]末世逃殺(全文完)

蔡仲子

第60章 蜻蜓

    秦英偉看著渾身是血的張妍，目光裡開始漸漸有恨意透露出來。

    刀尖抵在鼻子前面，這讓他不自覺的輕輕顫抖，口中卻還逞能，故作無畏——

    “是啊！我就是瞄准你的！怎麼了？！”

    “理由。”張妍平靜的直視著秦英偉，“給不出個合適理由，我不會饒了你。”

    張妍剛剛和變異猞猁一番奮戰，還故意舍棄了自己的一條胳膊來擋秦英偉的攻擊，受傷實在不輕，嘴唇都變得有些發白了。

    鮮血灑在雪地上，觸目驚心。

    秦英偉看到她這副模樣，暫時也忘了她剛才戰鬥時的瘋狂模樣，對她生起一絲不屑。

    他幽怨的盯著張妍，那一雙眼睛宛若凶狼：

    “你為什麼要收我們那麼多晶核當路費？！你們幾個就是趁火打劫的禽獸！你知道我攢五十枚晶核有多難嗎？！你知不知道，為了攢那五十枚晶核，我死了多少親戚朋友？我爸爸死了，三個發小也死了，那些都是和我交情十幾年的哥們啊！”

    雖說秦英偉聲聲控訴，張妍卻沒有聽出他一句話在理。

    張妍搖搖頭：

    “我好像沒強迫你交晶核，是你主動把晶核交到我手上的。而且，你也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只會自顧自在心裡埋怨我。如果你找我說了這些，我會給你一些晶核的。”

    “給我晶核？”秦英偉臉上的表情充滿質疑和不屑，“說得好聽！要是真有誠意，你現在就把我那份晶核還給我，然後我會為剛才的事情向你道歉的！”

    躲在石頭後面的苗蘭花聽到這話反而不干了，扯著嗓門叫：

    “欸！張妍隊長！憑什麼還給他晶核啊！我們都老老實實交了，他憑什麼享受特殊待遇？！秦英偉，你以為這是在拍《華夏好聲音》啊，一上來就說自己多慘，又不是誰慘誰牛逼！說的好像現在這世道誰活的不慘似的！我一大家子都叫喪屍給圍了，我親眼看著我兒子、我兒媳婦、女兒、女婿、孫子、外孫、外孫女一個都死了，老娘拼了老命也沒把他們給救下來！我不慘嗎？秦英偉，你能比我慘嗎？”

    “你閉嘴！”

    一路上苗蘭花一直在說自己家的那些事，秦英偉本來就覺得煩躁了，現在又跟他來比慘，他更加惱怒。

    怒喝一聲之後，秦英偉用異能幻化出了一枚火球砸向苗蘭花！

    還好苗蘭花反應快，及時彎下腰躲到了石頭後面，火球撞上巨石，炸裂，巨石上也被炸出了一個不淺的坑。

    看到這一幕，張妍氣的刀抖了一下，差點就忍不住朝著秦英偉砍了下去。

    他居然連一個沒異能的普通人也偷襲！

    林縱橫也看不過去了，他皺眉看著秦英偉：

    “你太衝動了吧？！苗蘭花說的也都是實話。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嗎？非要這麼極端！”

    秦英偉理都不理林縱橫，他瞥了一眼村子那邊正在趕來的人們，又緊繃著臉瞪張妍：

    “不是說還給我晶核嗎？怎麼還不掏出來？果然是騙我的吧？！”

    此時，秦英偉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理智，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鑽什麼牛角尖，看上去整個人的思維都亂套了。

    張妍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他，眼神裡同情和無奈的成分居多。

    她從空間戒指裡找了一袋分裝好的晶核，遞給了秦英偉：

    “這有五十枚晶核。我送給你，但是，這跟之前那份路費沒任何關系，記住，這是我送給你的，就當是遣散費。你走吧，我這裡不需要你這種人。”

    張妍只想快點解決麻煩，然後把他趕走，永不再有交集。

    秦英偉愣了一下，沒有去接袋子：

    “你要趕我走？我沒說自己要走啊，一碼歸一碼。我可以為之前打錯你的事道歉，也願意接受懲罰，懲罰我之後火球那件事就可以兩清了。但你晶核還要給我，因為這是你剛才承諾的，只要我說出自己賺取晶核多困難，你就會送給我晶核。我也想繼續留在這裡，因為你沒權利剝奪我留在這裡的資格。”

    秦英偉理直氣壯，看上去就像是自己沒做錯事，錯的反倒是張妍。

    張妍眼裡已經顯出不耐煩，她實在想不明白秦英偉這套歪理，也不想去理解他。

    再扯下去她腦子就亂了。

    此時，鄭子夜已經帶著一些人趕到這裡，他們看著張妍和秦英偉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都有些困惑。

    苗蘭花這下激動了，連忙竄到了鄭子夜那邊，將整個過程添油加醋的解釋了一遍。

    在她口中，秦英偉又多了幾分惡相，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而且還要謀殺張妍和苗蘭花。

    張妍和林縱橫也不想為秦英偉辯護什麼，雖然苗蘭花用詞嚴重了些，但事實也的確是秦英偉要謀殺張妍和苗蘭花。

    聽了這番話，鄭子夜的眸子涼了。

    他剛想上前說幾句什麼，突然，秦英偉發飆了，指著苗蘭花大罵——

    “你這個老娘們有病吧？！怎麼總和我過不去！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張妍腦袋裡最後一根理智之線崩斷了。

    明明給了他一條活路走，他還要不依不饒！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長刀輕輕一遞，鋒利的刀在血肉之間飛快劃了幾道，秦英偉整個人就被解了體，甚至沒來得及反擊。

    在一片沉默之中，張妍收起異能，疲倦的走向隊伍中的那名治療系異能者：

    “幫我治一下。”

    治療系異能者看到張妍受傷成這樣了，立即開始走向張妍，為她治療。

    現場的氣氛有十秒左右的凝滯。

    張妍原本以為他們沉默是因為覺得她做的太狠了，心中有些擔心自己形像受損。

    隨後，鄭子夜打破了沉默，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

    “你動作好快，嚇了我一跳。”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跟著討論——

    “是啊，太快了，我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呢！”

    “剛才那幾刀怎麼揮的啊？有機會得跟隊長討教討教！”

    “這種人也只能殺了。留在隊裡太危險，趕走更危險，誰知道會不會報復。”

    “對，不殺還留著？這脾氣跟馬加爵似的！要不是親眼看到了我還不信呢，真是嚇死人了。”

    看他們的樣子，好像都是支持張妍殺人的。

    苗蘭花是最激動的那個人。

    這個五十多歲品行不正的女人也有柔軟可愛的一面，她眼眶含淚，輕手輕腳走到張妍身旁，心虛的道歉：

    “對不起啊……都是因為我才逼你殺人的。要不是我說話太難聽把他逼急了，他也不至於打我，你也不至於殺人……都怪我，那孩子也怪可憐的，其實他也就是年輕衝動了吧……”

    張妍對她態度也稍微改觀了一些，她搖搖頭，安慰苗蘭花：

    “隨便幾句話就能把他逼的對你用異能，他本來也不是好人，你用不著自責。”

    苗蘭花感激的點點頭，她跑到秦英偉的屍體旁，壯著膽子找了根木棍翻了翻秦英偉的屍體，然後將裝晶核的袋子挑了出來，擦干淨血漬遞給了張妍：

    “你的東西，拿好了。”

    張妍感覺有點煩躁，她收好晶核之後，沒再說一個字。

    秦英偉的屍體被其他幾個隊友挖了個雪坑簡單埋了一下。

    治好了傷勢之後，張妍開始帶著眾人收拾了一些東西，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她迅速帶著其他兩支隊伍前往那個新找到的度假山莊。

    當張妍他們走遠，一抹金黃色的身影從附近的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

    是之前那只變異猞猁。

    它嗅著血腥味，又大著膽子跑回來了。

    猞猁來到埋秦英偉的那個地方，用兩只大爪子拼命刨土。

    很快，它就將秦英偉的屍體刨了出來。

    舔了舔嘴唇，猞猁拖著最大的那塊肉往自己的窩跑去。

    雖然它受了傷，但最終還是拜張妍所賜得到了獵物，所以這只猞猁也忘了之前對張妍的怨氣，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愉悅聲音。

    ……

    度假村的房間冰冷。

    張妍裹著被子，縮在不算太熱的火炕上喝著紅糖水，默默看著窗外的雪景。

    嚴卓坐在她對面，正給張妍測血壓和血糖。

    測完又用顯微鏡給張妍做了個血常規，折騰了大半個小時，他終於確定張妍一切正常。

    看到嚴卓這副緊張的模樣，張妍覺得很奇怪：

    “之前也打了不少架流了不少血，怎麼現在才突然想起來要給我檢查這些？”

    嚴卓笑了：

    “我突然想起來了，今天又有空，就替你檢查一下。總讓自己失血過多，對身體損傷很大的。”

    張妍沒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轉移話題：

    “你剛才不是在大廳裡面給他們檢查精神了嗎，他們什麼看法？”

    “沒什麼看法。”嚴卓一件件將那些檢測器具收拾著，“都覺得你挺有決斷力的，殺個人而已，這些人都算是老油條了，沒什麼驚奇的。”

    “嗯。”

    張妍繼續喝紅糖水，看著窗外，沒什麼表情。

    嚴卓也倒了一杯熱水，邊喝邊問：

    “我們之前收來的那些晶核，能讓你和鄭子夜的異能都變成二級。我算過，鄭子夜到現在為止消耗了大概八十枚晶核，你消耗了四十多枚，要是按照自然消耗的話，還要……”

    張妍邊聽邊點頭，順便從空間戒指裡面取出了一袋晶核。

    不等嚴卓的話說完，她就抓了一大把塞進了嘴裡。

    嚴卓顯得有些無奈：

    “……你在干什麼啊？這種方法風險很大。”

    張妍吞了晶核之後渾身都疼得厲害，她咬牙忍著不吭聲，然後緩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我的異能消耗的太慢，也只能這樣，我等不了。”

    一邊說著，張妍又深吸了一口氣，再抓了一把晶核吞下。

    嚴卓很想阻止她揠苗助長，但既然張妍這麼執著，他也沒什麼辦法了。

    他迅速下樓喊了隊伍中那兩個治療系異能者過來，為張妍的進化保駕護航。

    兩個治療系異能者一左一右幫張妍治療著傷勢，治療系異能者的消耗很大，幾乎每隔一分鐘就要吞一枚晶核補充能量。

    嚴卓默默的守護在張妍身旁，觀察著她的反應。

    也是張妍運氣不好，吞了一百多枚晶核，她的異能還是沒有要升級的跡像。

    旁邊那兩個治療系異能者已經累壞了。

    他們原本還想著觀察一下張妍，然後學著張妍的樣子也攢些晶核提前升級異能，但當他們看到張妍痛苦的樣子，那點念頭瞬間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張妍又吞了幾十枚晶核之後，兩個治療系異能者先撐不住了。

    他們哭喪著臉，表示自己再治療下去就要暈倒了。

    嚴卓也不再勉強他們，送了他們一些晶核讓他們回去歇息。

    而他則用自己的輪回者卡片頂上，為張妍繼續進行治療。

    時間緩慢的流淌，張妍被折磨的愈發憔悴。

    吞了多少晶核？

    她自己根本記不住了。

    她只知道身上每一條神經都在疼，疼到麻木。

    渾渾噩噩的吞食著，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讓異能進化成功！

    今天沒能殺了變異猞猁，還被撕的渾身血，更差點被秦英偉偷襲成功……這一切，都讓張妍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弱了。

    要是她更強大一點，秦英偉還敢對她下手嗎？

    至少，他也會斟酌一下。

    有時候，純粹的實力能規避大多數惱人的無聊紛爭。

    晶核一枚枚的吃著。

    直到張妍感覺到自己身上不再疼痛，而是渾身舒暢，她精神頓時一振！

    成功了！

    身體不再疼痛，反而變得充滿活力。

    張妍休息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開啟了自己的異能。

    張妍能夠感受到，這一次進入異能狀態之後，她的螳螂雙刀變得更加堅固了，復眼也看的更加清晰，而且，她的背上還多出了一些東西。

    張妍回頭看去，在她眼中，她背上多了兩對蜻蜓的翅膀。

    不過，在嚴卓看來，她的造型卻是在腰上掛了四個飛行器。

    飛行器上，還掛了四把明晃透亮的蟬翼刀。

蔡仲子

第61章 六歲

    站在溫泉度假村的院子裡，張妍仰望星空，身後的蜻蜓雙翼以肉眼很難看清的頻率振動著。

    她試著飛行了一下。

    蜻蜓翅膀的初速度很快，張妍感覺自己整個人是被那兩對翅膀給“拽”到天上去的！

    適應了一個多小時，張妍才開始習慣那種力量，並開始能夠合理運用它們。

    習慣之後，她試著徑直向上飛，想看看自己能飛多高。

    飛行的時候張妍大概估算著自己和地面的距離，飛了十分鐘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再也無法上升了。

    此時，她距離地面應該是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高度。

    或許是因為她開啟了異能，突然從平地飛到這麼高，她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

    只是高空中的風很大，空氣更冷一點而已。

    張妍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明明能夠適應更高一些的高度，但她卻停留在了這個高度，再也飛不上去。

    只要超過一定高度，張妍的翅膀就會受到很強的阻力，導致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再升高。

    張妍明明見過其他飛行異能者可以飛得很高，但她卻不可以。

    這大概是對輪回者的某種限制吧。

    張妍懸在高空，將大半個渤海市收入眼底。

    乘著月光，她能清楚看到郊外山後築起的高牆，高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探照燈，從高空上俯瞰，那些晃動的光柱竟讓她有些炫目的感覺。

    再對比城市裡的那片黑暗，渤海市頓時被染上了一層凄涼的色彩。

    就在張妍思考著自己能不能就這麼趁天黑飛出高牆時，高牆上的其中一個探照燈就好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的，猛地打向她！

    張妍整個人都暴露在了燈光下，她的眼睛也被晃的暫時失了明。

    就在她被燈光鎖定的下一秒，嗒嗒的槍響無情的響起，十幾枚子彈破空飛向了張妍。

    不過，因為張妍飛得高，高牆的距離又太遠，強光雖然掃到了張妍身上，機槍子彈卻飛不到她這裡來。

    顯然，對方的主要目的其實是在警告她：你要是再靠近一些，就真的沒命了。

    “嘖！”

    張妍瞪了發射光束的那個地方一眼，震動翅膀，俯衝而下。

    看來從天上飛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張妍飛到稍微低些的地方，又試了一下蜻蜓翅膀的另外一種能力——風刃。

    當她將異能能量彙聚在翅膀上，她的翅痣部位就能放出風刃。

    她實驗了一下，這種風刃能夠將半米粗的大樹輕松斬斷，也能將石獅子砍出一道十幾釐米深的傷痕，若是用在普通人的身上，能夠輕松置人死地。

    每一個飛行系異能者都擁有一些用翅膀攻擊的能力，譬如歐陽嬌嬌那種羽翼的羽毛、蝙蝠翅膀的腐蝕性血霧、蝴蝶翅膀的麻痹毒粉……

    張妍這個翅膀畢竟是二級異能進化出來的，威力要比其他飛行系異能者強一些。

    但進化之後，張妍更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正常異能者只要激發了異能，終身都會是同種類的異能，升級也只是讓某種異能變得更加強大而已。

    比如嚴卓，擁有精神力場的他升級異能之後是提高了精神力場的能力，就算他升一百次級，他的能力也永遠都是精神力場。

    張妍卻從一個物理系異能者，進化成了飛行系異能者，兩種異能兼具，兩種異能也強於常人。

    而且，都是和蟲子有關的……

    張妍站在寒風裡，靜立沉思。

    回憶起六歲時的那件事，張妍開始隱隱懷疑——

    難道這一切，都和當年被那只怪蟲咬傷有關？

    張妍六歲的時候，爸爸的一個好朋友送了一只青蛙給她當生日禮物。

    那只青蛙是一個雜交品種，有牛蛙的體型，毒箭蛙的絢麗色彩，叫聲也很好聽，就像小貓一樣。

    八歲的張妍把青蛙當成了寶貝，悉心照料。

    但養了不到半個月，青蛙就死掉了，死狀凄慘——一只古怪的蟲子從內部吃空了青蛙，讓它一夜之間只剩下了一層皮。

    那只蟲子有點像蜈蚣，但要比蜈蚣怪異恐怖的多。

    張妍看到這只怪蟲，感到很害怕，同時也因為青蛙被它吃了導致她非常生氣，她就用拖鞋把那古怪蟲子給拍成了糊。

    更奇怪的還在後頭——這蟲子被打的面目全非，它卻還能進攻張妍。

    當張妍拿著衛生紙想要把被砸爛的蟲子丟掉時，這蟲子被砸爛的半張嘴巴竟然突然扭動著從地上彈了起來，一口咬住了張妍的手！

    就因為被這只怪蟲咬了一下，張妍差點丟了小命。

    她不知中了什麼蟲毒，高燒不退，在醫院了搶救了八天才搶救回來。

    經過大半年細致的調養之後，她身體雖然沒有什麼大礙，卻平白多了一種對危險的預感。

    醫生對此解釋為“中毒後導致的神經系統錯覺”，張妍對此也沒太當回事。

    就連當初進化的異能是螳螂，她也沒太想到這方面去。

    但進化之後她卻變成了螳螂和蜻蜓的結合體，這讓張妍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當年那蟲子的毒和異能起了反應。

    不過，即便想那麼多也沒什麼意義。

    只要她一直是健康的就好。

    張妍沒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看了一眼院子裡一直在陪她測試異能的嚴卓，張妍笑了一下，落到他的面前。

    兩人討論了一下關於張妍異能的各種優點和缺點。

    待聊的差不多了，二人各回各的房間去休息。

    明天早上開始，挖掘的計劃就要正式展開第二輪研討了，而且張妍進化了異能也變得很累，需要好好休息一夜。

    ……

    就在張妍他們從村子轉移到了溫泉度假村的當夜，之前他們住過的小村子裡，突然來了許多人。

    這些人看上去都很憔悴，衣衫髒亂，大部分人的身上都帶著血污。

    他們都是從市區裡逃難到這裡的渤海市市民。

    安全區的崩潰，讓整個渤海市也跟著崩潰了。

    市區的情況十分可怕，十幾萬的人，最後好好活下來的只有不到一萬人。

    剩下的人，大部分都被變成了喪屍的同類，渤海市內就連異能者活著都很吃力，還活著的人只能一點點往郊區退。

    一伙又一伙的人陸陸續續進入村子，少的隊伍三五人，多的隊伍有三五十人。

    很快，他們就將那小小的村莊給填滿了。

    而引導他們進入村子的，都是觀音塘入口的守衛士兵。

    這些人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風聲，知道好多士兵和異能者帶著資源逃到了觀音塘，他們便連夜來投奔觀音塘，趕也趕不走。

    但觀音塘所執行的法則是更加冷酷無情的。

    來投靠的人裡面，除非是觀音塘的確十分緊缺的異能者，其他一概不收。

    而觀音塘總共能接受的新成員數量，也只有百余人而已，太多會消耗大量資源，他們無法接受。

    那些不甘心的異能者有些人想要硬闖，但等待他們的只是機槍掃射和異能轟炸。

    見到觀音塘的守衛是真的殘酷，不是兒戲，原本想投靠觀音塘的人們也只好放棄，暫時住在了村子裡。

    趕來投靠觀音塘的人，並沒有因為夜深而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一整夜裡，爭吵聲都不曾斷過，因為小小的村子已經被這些慕名而來的人們擠滿了，房子都不夠住。

    也不知道誰煽動了一下，一夜過後，這些暫住在村子的人們居然就決定這麼常住在這兒了。

    金系異能者和土系異能者們配合著建立了一棟棟簡單的小房，其他人也開車運來了很多家具，不過一白天的時間，小村子就擴張了一倍。

    就算觀音塘的人不接納他們，但好歹觀音塘這裡有軍隊，只要他們離觀音塘近一些，生存幾率總會高一些的。

    而觀音塘裡面的領導者們也覺得這樣沒什麼損失。

    反正觀音塘和這個小村子隔了一座小山，山上有嚴密監控，不怕他們翻山過來。

    過了山就是地雷陣，也不用擔心什麼，而且，外面的這些群居的人們還能成為觀音塘的另一重保護。

    所以，觀音塘內不但沒有阻止他們，反而還非常鼓勵，派出一些異能者幫助他們建設村莊。

    白蘭也被派了出來。

    她是跟著舅舅的部下過來的，她已經加入了舅舅的軍隊之中，現在正以一種新兵的身份在接受訓練。

    但，或許是因為之前在踩地雷陣的時候白蘭活了，表哥卻死了，舅舅對她非常苛刻，故意派了最嚴厲可怕的指導員來帶她。

    指導員故意讓身體羸弱的白蘭進行一些重體力工作。

    白蘭一連好幾天都在幫那些村民搬磚、搬石頭、抬木頭、破冰、下河摸魚……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疼，困的倒在床上就睜不開眼睛。

    她已經看出來自己正在被舅舅折磨，但她也不想就這樣退卻。

    因為白蘭堅信嚴卓給出的預言，她堅信自己只要留在觀音塘內，最後一定能夠變成那個鋼鐵蘭！

    “留在觀音塘”是她成為鋼鐵蘭的唯一路線，為了改變，她可以忍耐。

    ……

    張妍他們所在的溫泉度假村距離那村子只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張妍他們當然已經了解到了那邊的情況。

    在聽說了那邊村子如今已經有上千人聚集，張妍的隊伍裡面有一些人開始心動了，想要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中，畢竟人數越多看起來越安全。

    甚至有人提出要和那些村民合作，一起挖掘洞穴離開。

    但張妍最清楚，只有輪回者才能找到那把拯救渤海市末日的鑰匙。

    人數太多對她沒什麼好處，反而還會拖後腿。

    但張妍也沒多說什麼。

    在她的隊伍裡有這種想法的人越來越多的時候，張妍在度假村的院子裡開了一場燒烤告別會。

    一邊擼串，張妍一邊將自己的意思正式傳達給所有人——

    她就要守住這溫泉度假村好好挖暗道，其他的一切她都不關心，也不接受太多人來消耗糧食。

    誰想走的話可以走，臨走之前只需要讓嚴卓清洗掉這些人對溫泉度假村的記憶就行。

    而那些對外面的其他組織心懷期待的家伙們，在吃了一頓燒烤之後頓時就收了心。

    畢竟，只要一跳槽，他們就再也吃不到這麼豐富的飯菜了。

    他們都冷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要走。

    在觀音塘外的村子建設的如火如荼之時，溫泉度假村裡的人們則有說有笑的抹掉了嘴上的油，開始按照張妍的指揮來挖地道。

    土系異能者翻松土地，金系異能者開路破石，火系異能者和水系異能者配合著加固地道，防止塌方……

    因為這些屬性的異能者大部分只有一名，最多也就是兩名，所以挖地道的速度肯定不算快。

    他們每天早上六點起床開始挖掘，晚上八點結束，一天最多只能挖掘兩百余米。

    不過，他們有足夠的食物和晶核，又有事兒做，還有共同的夢想，這些人並不覺得累，每天都干勁十足。

    就這麼過去了十幾天之後，整個溫泉度假村裡面的工作狀態趨於穩定，這裡便沒張妍什麼事了。

    張妍留下了足夠他們使用十天的食物，並讓嚴卓負責管理這些人。

    而她則和孟寒冰一起下了山，前往渤海市市區。

    張妍的目標很明確。

    她就是要去殺了白夜，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當張妍和孟寒冰來到之前住過的村子附近，張妍頓時感慨起人類的創造能力。

    不過幾天的工夫，那個村子已經變得比較繁華，就連公車站都有了。

    只要上交兩斤食物，就能夠乘坐公交車前往渤海市三環附近。

    張妍從身上的背包裡取出十包泡面，交給了司機，兩人獲得了乘車進入渤海市三環的權力。

    當車上湊夠了一群人之後，車輛開始緩緩啟動。

    孟寒冰臉色霜白的坐在座位上，看上去很是緊張。

    他沒有異能，膽子又小，根本不敢往市區裡跑，但張妍需要他的gps異能，他也不敢不跟著。

    孟寒冰想過干脆把gps送給張妍算了，他繼續躲在溫泉度假村裡，但他又擔心張妍拿了gps就會趕走他，最後衡量很久，他也只能不情不願的跟來。

    張妍大概也能猜到孟寒冰心裡在顧慮什麼。

    而孟寒冰的這些小顧慮，在張妍看來其實很好解決。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晶核，抓了一顆遞給孟寒冰，以半命令的口氣告訴他：

    “吃。直到吃出異能為止。晶核我有很多。”

蔡仲子

第62章 碰瓷

    孟寒冰有些詫異的看著那枚晶核。

    想接，卻又不敢接。

    張妍將晶核送到了孟寒冰的嘴邊，示意他吃掉。

    孟寒冰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沒有再矯情的必要，將晶核咽下。

    張妍觀察著孟寒冰的反應，見他沒有激發異能，便問：

    “這幾個月裡面，你吃過幾個晶核？”

    孟寒冰垂著頭，聲音壓的很低：

    “……四個。我和李志不敢出去打喪屍，就一直躲在安全區裡干一些雜活，我好不容易才攢到四枚晶核。”

    對孟寒冰這種沒膽量又沒資源的人來說，晶核實在是一種奢侈品。

    當他聽說隊伍中的其他人都是交了五十枚晶核才被嚴卓他們帶出安全區的，他只覺得慶幸，慶幸自己遇到了歐陽嬌嬌那個“天使”。

    不過，就算讓他重活一次的話，他覺得自己大概還是會選擇躲在安全區裡，在孟寒冰看來，像張妍這種喜歡追逐危險的家伙才是少見的。

    張妍將手裡的那把晶核塞給孟寒冰：

    “要是有異能的話，你還會這麼膽小嗎？”

    “應該……會膽大一點。”孟寒冰小心翼翼又吞了一枚晶核，“不過，我還是會很怕死，因為我是輪回者，我只有一條命。”

    張妍望著車窗外，認真將沿途的一些標志記下，並隨口說道：

    “讓你殺人殺喪屍確實是為難你，怕死就怕死吧，我想讓你快點擁有異能也不是為了讓你殺敵，是為了讓你生存幾率更高。”

    孟寒冰輕輕嘆了口氣，他覺得張妍真是個好人，居然願意在他這種人身上投入晶核。

    其實她有更多更好的辦法來對付他的，比如——直接讓嚴卓給他洗個腦。

    但張妍卻沒那麼做，跟著她的二十多個人裡面，沒有一個人是受到了嚴卓的洗腦。

    他一顆顆的吃著晶核，心中祈禱自己能夠快點激發異能，不要浪費太多的晶核。

    也是他倒霉，吃了四十六枚晶核，他才終於獲得了異能。

    孟寒冰知道獲得異能之後會渾身很難受，但沒想到是那麼的痛苦。

    從異能激發出來，到他昏倒，中間只堅持了三秒時間。

    然後他就兩眼一閉，身子一歪，倒向了張妍的方向。

    看著臉色慘白昏死過去的孟寒冰，張妍無奈的挺直了腰，把自己的肩膀當成了他的枕頭，讓他倚著。

    坐在張妍過道對面的一對夫妻看了張妍他們幾眼，那個女人善意的笑了笑，站了起來。

    張妍他們坐在倒數第二排，最後一排沒人，那個女人就將孟寒冰的座椅放下，讓他躺了下來，還將自己的大衣蓋在了孟寒冰的身上。

    “……謝謝。”張妍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熱心，連道謝都遲鈍了十幾秒。

    那個女人搖搖頭，溫婉的笑著：

    “沒什麼的。你們打算去哪兒？”

    張妍苦笑：

    “也沒打算去哪。隨便逛逛吧，找點吃的，弄點晶核。”

    那女人似乎覺得自己問的問題也有點蠢了，掩嘴笑了：

    “說的也是，整個渤海市都成了那樣子，除了食物和晶核，哪還能有其他目的呢。我以前是開出租車的，所以習慣第一句就問別人去哪兒，不要介意啊，我沒別的意思。”

    說完這句話，那女人就回過頭去和丈夫聊天了，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個純粹的好人，而且也沒什麼心機。

    張妍在渤海市的末世裡很少見到這種人，她忍不住觀察了這女人一會兒。

    整個車上有十幾個人，他們大部分人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憂愁、疲倦、壓抑、嚴肅。

    只有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般，拼了命的散發著自己的光和熱，整個人又正面又積極。

    就連女人的丈夫似乎也被她所影響，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沒多少愁苦。

    張妍有點羨慕她。

    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這種樂觀的心態，實在是太難得了。

    汽車還在不快不慢的行駛著。

    張妍發現，沿途的喪屍似乎越來越多了。

    大部分攔路的喪屍，都被這輛小型客車前方加裝的“v”字形金屬保護欄給擋開了。

    偶爾有不長眼的喪屍扒上了車，它們也拿全封閉的窗戶毫無辦法，最終體力不支被甩到車下。

    直到車窗外的喪屍已經多到一分鐘要被撞飛一只，司機看了一眼窗外，將車停在了一間標著“商店”二字的民宅前。

    司機重重嘆了口氣，喊了一嗓子——

    “開不動了！各位都下車吧！這兒離三環就剩三公裡了。”

    在一片抱怨聲中，車門被打開，車上的十幾個人陸陸續續下了車。

    張妍打算最後一個下車，然後拖著孟寒冰找個安全的地方，等他蘇醒。

    其實沒什麼困難的，畢竟她是二級異能者，能飛能打，孟寒冰瘦弱得很，只有一百余斤，所以張妍才敢在公交車上讓他激發異能。

    但在隔壁那對熱心腸的夫婦看來，張妍一個女人要照顧一個昏睡的人卻是很困難的事。

    就在張妍打算扛起孟寒冰時，那個男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幫你吧。讓他在車上激發異能，你這樣也太不明智了，你一個女人很危險的。”

    張妍雖然理解對方的好意，但還是搖頭：

    “不用了，我是飛行系異能者，能把他帶走。”

    說完，張妍將孟寒冰身上蓋著的大衣還給了那個女人，並道謝。

    男人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她，似乎不太相信她一個女人能輕松帶走一個睡著的男人。

    直到看到張妍用看似柔弱的身板將孟寒冰輕松扛在肩上，男人才松了口氣，笑了：

    “你力氣還真不小啊！那就好，你要小心點啊！”

    說完，那對夫妻就有說有笑的下了車。

    張妍下車之後，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

    這是一條省道，道路兩旁有一些民房，距離三環只有三公裡，卻幾乎見不到三層以上的樓，跟三環對面的那些高樓比起來有些寒酸。

    張妍扛著孟寒冰就近找了間房子。

    這房子就在公車十幾米之外，房子的大門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商店”兩個字。

    走進去一看，張妍卻發現這房子根本不是什麼商店，沒有貨架，只是普通的住宅。

    房子不太干淨，滿牆黑色的血跡，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臭味，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房間裡還有一只普通喪屍虎視眈眈的看著她。

    這只普通喪屍有點古怪，它是個老年男性，雙腳被綁在了床邊，正在拼了命的掙扎著。

    掙扎了沒幾下，這只喪屍居然就將腿上的綁繩掙脫了，猛地衝向了張妍！

    張妍皺眉看了那喪屍一眼，也沒多想，一刀將它斬成兩段，然後扛著孟寒冰又離開了房子。

    在十幾米外，有個堆放草料的棚子，張妍將孟寒冰丟在了稻草裡，等他醒。

    她剛打算從空間戒指裡拿本書出來看，這棟房子的後院突然繞過來了兩個人。

    那是兩個中年男人，他們先是朝著張妍的方向看了一下，指指點點了一番，然後其中一個人跑進了房子裡，另外一個人則站在門口死死盯著張妍。

    半分鐘後，進屋的那個人衝了出來，滿臉怒火的指著張妍，大喊一聲——

    “你居然殺了我爸爸！”

    張妍一臉的莫名其妙。

    殺了他爸爸？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在張妍困惑不已的時候，那兩個中年男人跑到張妍面前。

    剛才指責張妍殺了自己爸爸的男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對張妍伸出了手，怒道：

    “你殺了我爸爸，趕緊賠錢！不對，賠晶核！三十枚晶核！不然我跟你沒完！”

    另外一個男人則裝作和事老的模樣，攔著那個動怒的男人：

    “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啊！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剛哄完中年男人，他就轉過頭催促張妍：

    “你快點把晶核給他，趕緊走！要不然你就危險了！你把他爸給殺了，他能不能跟你拼命嗎？！愣著干什麼？掏晶核啊！”

    看到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張妍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皺眉：

    “你爸爸？就是屋子裡那個喪屍？”

    見張妍也承認自己進去過屋子，那個中年男人更加有底氣，眉一橫：

    “對！它就是我爸爸！我怕它老人家出去傷到別人，才把他拴在那的，你這個狠毒女人，居然殺了它！”

    說到一半，他還哭嚎起來了：

    “我可憐的爸爸呀！活著的時候兒子沒用，沒好好給您養老，死了還讓您這麼痛苦！兒子為了盡孝，給您老找了好多死人的肉吃，您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乎的，怎麼就死了啊！”

    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在張妍看來，只覺得他演技倒是不錯。

    張妍平靜的看著他：

    “哦。那你下次再找到新爸爸的時候記得拴緊點，要不是它栓的那麼松，我也不會殺了它的。”

    兩個中年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那個“受害者兒子”冷笑了一聲：

    “嘿，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騙你的？反正我說它是我爸爸，它就是我爸爸，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給我倆做個dna鑒定啊！”

    張妍懶得跟他們胡攪蠻纏。

    因為他們很明顯就是故意設套訛人。

    而且，他們極有可能是和司機商量好了的，不然怎麼司機專門把車停在這房子的附近？

    把這房子故意偽裝成商鋪吸引人，又剛好在公車站點附近，很容易就能吸引到別人進來一探究竟。

    見張妍根本不理會他們，那個自稱爸爸被殺了的中年男人也急了，只好使出了自己的最後招數——直接展示武力。

    他用自己的金系異能幻化出了一把大刀，朝著張妍就砍了過去：

    “行！不賠晶核就償命吧！”

    另外一個男人繼續裝好人，催動出了自己的異能，一面土牆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那個男人的進攻——

    “我說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傻呢！交晶核就行了，干嘛非要頂嘴？！”

    張妍還是不給面子。

    她看了那男人一眼，幽幽問：

    “訛人不成，你們這是要明搶？”

    說完，她也站了起來，開啟了自己的異能。

    要打就打，她怕誰？！

    看到張妍那富有標志性的長刀和短刀，那兩個中年男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顯然，他們兩個也是從安全區逃出來的，所以，認識張妍的雙刀。

    那個剛才還喊著要殺張妍的金系異能者愣了一下，驚呼——

    “你好像……你是張二瘋？！”

    “居然是張二瘋……算了，哥，咱不玩了，打不過她。”另外一個當和事老的土系異能者一副失望之色，“媽的，開張第一天就碰上個硬茬，真沒意思。費了半天唾沫星子，連一個晶核也沒撈著……”

    兩人嘀嘀咕咕著走了，又回到之前躲藏的地方蹲著，交頭接耳不知道又商量什麼去了。

    張妍沒想到，自己那個難聽的綽號居然還有一點威懾力？！

    看著那兩個轉身離去的中年男人，她哭笑不得。

    這兩個碰瓷兒的倒也是知道進退，說放棄就真的放棄了。

    在張妍的眼皮子底下，兩人用異能捕捉了一個年紀稍微大些的普通喪屍回來，替換掉之前被殺死的那只喪屍，然後兩人又躲進了房子後面，等人上鉤。

    對他們的行為，張妍十分厭惡。

    普通喪屍也只是一群病人，在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張妍不會隨便殺它們取樂或牟利。

    這兩個人居然利用喪屍來訛人，腦子倒算是靈活，只是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他們的人品都實在太惡劣。

    她靜靜的等待著孟寒冰醒來。

    在這期間，有三撥人乘車來到了這裡，也有幾個人上了當，想要進這個標著“商店”字樣的房間裡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資源。

    每當有人靠近，張妍就會提醒他們這是圈套。

    那些人有的相信她，感謝提醒，匆匆離去。

    有的人不相信，甚至還質疑張妍是不是先一步拿走了所有東西。

    張妍也不辯解什麼，反正執意要進去的人最終也會發現裡面空無一物。

    壞了那兩個碰瓷的好幾個生意，那兩個碰瓷的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他們躲在房子側面，用幽怨的眼神瞅了她好幾個小時。

    五個小時之後，孟寒冰睜開雙眼，緩緩蘇醒。

    他揉著頭，緩了好一會兒。

    無意間瞥見遠處那兩個中年男人，孟寒冰頓時緊張了起來，喃喃問了一句：

    “這是哪兒？怎麼那兩個人一直瞪我們？”

    “不用管他們。”張妍也懶得解釋，“你能感覺到自己是什麼異能嗎？”

    孟寒冰閉上眼睛，感覺了一會兒之後，開啟了自己的異能狀態。

    只見孟寒冰的身體漸漸透明，不到兩秒的時間，他就從張妍面前徹底消失了！

    是隱身的異能。

    張妍笑了：

    “這個異能對你來說，挺實用的。”

    孟寒冰現出身形，臉上也帶著一絲笑容：

    “謝謝你。我昏過去了你還要保護我。”

    “既然你信任我，肯在這種環境下激發異能，我就有責任保護你。好了，走吧。”

    張妍拍掉身上的草屑，起身走向那間房屋。

    張妍把那扇寫著“商店”兩個字的門板給斬成了碎片。

    而那兩個碰瓷兒的異能者沒敢發飆，看到這一幕，反倒泄氣了。

    他們也看出來張妍跟他們杠上了，生氣有什麼用，倒不如服軟。

    那個負責演和事老的中年男人隔著幾十米遠朝著張妍大喊——

    “我們以後不干了還不行！這位女英雄啊，我跟你發誓，我們絕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以後肯定不敢了！”

    看他們兩個那笨拙的慫樣，也的確不像是慣犯。

    張妍點點頭，沒再和他們計較，帶著孟寒冰扭頭就走。

    孟寒冰也自覺地掏出了自己的gps，給張妍指路。

    憑著孟寒冰那優秀的記憶能力，張妍就算對渤海市不太熟悉，也根本不擔心迷路。

    沿著大街小巷七拐八扭，張妍謹慎的擊殺著沿途的喪屍。

    為了尋找食物，喪屍們很少會停留在房子裡，大部分都游蕩在了街上。

    街上的普通喪屍數量多的可怕。

    張妍默默的殺著，盡量減少與喪屍的衝突。

    花了足有三天的時間，張妍和孟寒冰才終於靠近了白夜經常停留的那棟樓附近。

    這裡八成就是他居住的地方。

    在那棟樓附近，張妍和孟寒冰停了下來。

    張妍不急著殺白夜。

    她像一個耐心的獵手，開始躲在沒有任何干擾的地方對白夜進行觀察。

    她在等待。

    等待一個合適的出手時機。

    ……

    觀音塘，小廣場旁僻靜的林蔭道裡，李航將白蘭叫了出來，詢問她的近況。

    李航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白蘭，語氣裡充滿了關心和慈愛：

    “白蘭啊，這十天的訓練，你感覺怎麼樣？”

    白蘭經過這幾天的折磨之後，消瘦得很厲害，臉上的嬰兒肥都消失了，眼眶有些凹陷，原本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

    她疲倦的搖搖頭：

    “很累，不過這是對我的考驗，我能熬下去。”

    “哦？”李航抿了一口茶水，“那好，再堅持二十天吧，舅舅就把你調到文職部門去。”

    一聽這話，白蘭愣住了。

    她突然崩潰，跪在舅舅李航面前，哭的涕泗橫流：

    “舅舅……求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把我調到其他地方去吧，每天干那麼重的活兒，我感覺好難受……快撐不住了！”

    劉航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嘲諷：

    “剛才不是還說不覺得累嗎，敢情都是裝的啊？這孩子，都學會說謊了，那就繼續磨練磨練吧！回去吧，舅舅還有別的事要忙呢！”

    說完，劉航披上大衣起身，沒再理會白蘭。

    白蘭不甘心，又去追舅舅，一把抱住了舅舅的大腿：

    “別這樣啊！舅舅，我每天活得真的很累！看在我媽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別再故意欺負我了！”

    一聽這話，李航笑了：

    “我欺負你？是啊，我就是欺負你，你也看出來了？我就是恨你，憑什麼我兒子死了，你卻死不了？”

    白蘭急了：

    “可是，這不是我的錯啊！制定這個計劃的又不是我！你不是該怪那個出主意的人嗎？”

    一聽這話，李航的火更大了：

    “你當我傻啊？我當然知道該恨誰，是馮中華那個王八犢子不是東西！他媽的，騙老……”

    說到這，李航似乎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頓了一下，不再繼續罵馮中華，話鋒一轉：

    “可老子能把他怎麼辦？他是管資源的，我敢跟他對著干？！所以你就替他受氣吧！愛咋咋地，不服你就滾！”

    說完，李航一腳將白蘭踹開，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著舅舅離開的背影，白蘭起初是一臉委屈。

    直到舅舅徹底離開了她的視線，白蘭的表情突然恢復了平靜。

    她微微笑著，看了一眼領子上別著的監聽器。

    這是當初分別的時候張妍給她安裝的，她曾經在觀音塘裡其他軍官那見過，問了一下，知道這種型號是接收方自動錄音的。

    她怕浪費電，只有在遇到有價值的談話時才會打開。

    今天舅舅的話，倒是對她很有助益。

    白蘭關掉了監聽器。

    收集的有利證據還不太夠用，白蘭決定再熬一陣子。

    只要證據足夠，她會想辦法找到張妍，要到那份錄音資料。

    到時，她在觀音塘裡所受的一切屈辱，她都會還回去！

蔡仲子

第63章 蟄伏

    孟寒冰覺得張妍就是個瘋子。

    他跟著張妍足足盯了白夜半個月。

    在白夜居住的那棟樓正對面，有一棟白色住宅樓。

    張妍找了個剛好能觀察到白夜的房間，躲在窗紗後頭沒日沒夜的盯著。

    雖說吃喝不愁，這棟樓裡的廁所也能用，但孟寒冰已經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他本來就因為超憶症導致精神脆弱，容易胡思亂想，經常會有不太喜歡的記憶突然竄進腦海攪亂心情，這種高度緊張的監視敵人，更是讓他頻頻出現這種狀況。

    張妍為了照顧他，每天只睡三個小時的覺，其余的時間都是在她自己在盯。

    即便如此，孟寒冰還是緊張的不得了。

    每當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對面，他的情緒就會變得很焦慮，哪怕他有隱身的異能，他也很害怕對方會發現自己。

    越了解對方，孟寒冰越覺得對方是個變態，越擔心被發現，焦慮感越來越強。

    但張妍看上去卻一丁點兒感覺也沒有。

    她能那麼靜靜地坐著，一坐就是幾個小時，身子幾乎不挪動一下，宛如雕塑。

    這種觀察獵物時候的耐心執著，還有她進攻時候的瘋狂嗜血，都讓孟寒冰感覺有點可怕。

    不，比起可怕，“瘋子”更適合她。

    此時，孟寒冰一邊喝著用酒精燈燒出來的熱水，一邊嚼著面包，坐在沙發上看著張妍的側臉，心中不停感嘆：真是個瘋子……

    但這評價，卻不是什麼貶義詞，反倒是褒義成分居多。

    和平時期，張妍對待敵對者的這些特質很可怕，但到了末世裡，卻統統變成了優點。

    也正是因為張妍的這個特質給了孟寒冰安全感，他才沒有真的崩潰，要不然早就受不了這種環境了。

    盯了半個月，張妍幾乎將白夜的整個作息習慣都給摸透了。

    每天早上，他都會不知去哪兒找一些食物回來，應該是青鬼分給他的，因為他也不曾被喪屍攻擊過。

    白夜會在上午九點開始吃飯，然後出門。

    到中午十二點，他就會准時回家，回來的時候會帶一些女人用的生活用品。

    剩下的時間裡，白夜都會悶在家裡。

    他家裡總會有一個假人模特，白夜給那個假人模特頭上帶了黑色假發，用馬克筆畫了一個眼罩，給它穿上了女人的裙子，把假人模特當成自己的妹妹白晨。

    因為模特太高，和白晨身高不符，白夜砍掉了模特的小腿，這讓假人模特看上去十分怪異。

    他病態般的將模特當成妹妹，給她喂飯吃、給她洗澡、陪她聊天、陪她玩游戲、哄她睡覺、有時候還會責罵她……

    或許真的如白晨所說，她就是哥哥的全部。

    所以，當白夜在關鍵時刻輕輕松松的拋棄了妹妹，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更在乎自己。

    可他又不甘心承認這一點，這才會用這種病態的方法來掩飾自己的過錯，假裝妹妹從未被他害死過。

    但偶爾，白夜會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妹妹早就死了。

    每當清醒，他都會抓起一把槍把假妹妹打成篩子，然後再到樓下的服裝店鋪裡尋找新的“妹妹”。

    當白夜在張妍眼前第四次抓起槍煩躁的將假妹妹打爛，張妍霍然站起。

    她看了一眼瑟縮在沙發上雙眼呆滯的孟寒冰：

    “我出去一會兒，你在這裡等著。”

    看張妍那模樣，似乎只是出去辦一點小事，孟寒冰便沒放在心上，默默點了點頭。

    張妍推門離開，將門關好，腳步安靜的一路走到了樓下。

    夜剛剛降臨不久，街上的喪屍比起白天似乎又多了一些。

    一路上，張妍遇到了幾只普通喪屍，這些攔路喪屍對她來說構不成任何威脅，倒是成了風刃的測試對像。

    張妍扇動著四只透明的蜻蜓翅膀，風刃無聲的從翅膀裡打出，擊中擋在自己面前的喪屍。

    確定風刃能夠致人死地之後，張妍劃破了自己的掌心，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只冷凍的雞肉，又取出一包人的血倒在了上了。

    將這只沾了人血的雞肉扔在地上，張妍則飛到了空中。

    聞到雞肉上的血腥味，一只普通喪屍錯把這只冷凍雞當成獵物，抱起來就要啃。

    其他喪屍也聞到了味道，它們當然不會讓獵物被人獨享，也開始加入了搶奪的行列之中。

    趁著它們被吸引迷惑，張妍迅速飛躍這群喪屍頭頂，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白夜常去搬運假模特的那家服裝店。

    走進店裡，張妍找了假人模特，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裡面翻出了一件白色的兔毛大衣，一件白色的護耳，一條淺粉色的裙子，張妍將這些東西都套在了一個假模特身上。

    這是張妍第一次見白晨時候白晨的裝扮。

    張妍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枚粉色的發夾，別在了假人的頭發上。

    將穿戴整齊的假人放在顯眼的地方，張妍悄悄退到了門外，躲在了招牌與牆之間的縫隙裡。

    她安靜的等待著。

    習慣穿一身黑衣的張妍與這夜色渾然一體。

    大約半個小時後，白夜出現在了這家店裡。

    他身上似乎帶了什麼驅散普通喪屍的東西，一路上沒有喪屍攻擊他，他順利的走進店鋪，手持著電筒，面色枯槁的尋找著新的妹妹，雙眼空洞的就像是兩顆炭球。

    當他的眼睛掃到了那個假模特身上的衣服，他空洞的眼睛頓時被點亮！

    那套衣服，實在是太眼熟了。

    白夜第一反應是立即掏出手槍，凶狠的朝著店裡能夠藏人的地方都打了幾槍。

    自然，他沒有打到一個人。

    白夜小心的走到假人模特面前，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湊近了，他才發現假人頭發上還戴著一個熟悉的發夾。

    看到這發夾，白夜整個人都僵住了，也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白晨的發夾突然出現在了這裡，假人模特也穿著白晨的衣服……大概是最近他的精神已經出了問題，白夜第一個想法不是輪回者在搗鬼，而是——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眼前假人模特僵硬的五官看起來是那麼瘆人，白夜感覺它越來越像妹妹，還在對著自己笑。

    白夜沒有欣喜，只有惶恐。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他不喜歡！

    而就在此時，他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有人悄然靠近了他。

    張妍在異能進化之後，身法和力量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螳螂和蜻蜓都是捕獵高手。

    它們悄無聲息的靠近，凶殘的進攻，快速收割獵物的性命。

    開啟異能的張妍也有幾分類似。

    異能能量彙集在翅膀上，二十六道風刃一齊襲向白夜！

    白夜發現了身後有異常，回頭去看，卻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無形的風刃靜悄悄靠近，二十六道之中有十七道命中目標，眨眼間便在白夜身上割出一條條傷痕。

    這些傷痕每一條都深可見骨。

    白夜的左手被砍斷只剩一層皮連著，胸口的肋骨被切斷了三根，頭皮被削掉，半張臉絞成肉泥，大腿也被撕掉了一大片皮肉。

    但倒霉的是，沒有一個風刃打在要害上！

    張妍和白夜之間還有一段距離。

    想再用風刃還要等待一會兒，現在，只有衝上去殺了！

    短刀彈射而出，探向白夜面門。

    白夜現在已經有了時間反應。

    他如厲鬼般站在那裡，用血肉模糊的臉死死盯著張妍。

    手指彈動，他使用了自己的輪回者卡片。

    因為那把輪回者卡片的槍已經融入了超級火器之中，那個超級火器也擁有了可以隨時變成卡片狀態和隨時取出的能力。

    偌大的超級火器憑空擋在了張妍和白夜之間，瞬間將整個小店鋪裡塞滿。

    一根長長的炮管正好抵在了張妍的肩頭，隨著超級火器的瞬間膨大，張妍被炮管給頂出了門外。

    在被撞出了門外的下一刻，她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震動四只翅膀飛向上空。

    就在她躲開那條炮管之後，那炮管在白夜的操縱下“嘭”的一聲炸出一枚炮彈。

    炮彈落在了對面的街上，將街邊的小店轟的面目全非。

    白夜躲在店鋪裡面，只有超級火器從店裡探出來小半個。

    而光是這小半個超級火器的威力，就足以讓張妍感到艱難。

    各種各樣的子彈炮彈像煙花一樣炸向張妍，那些炮管槍筒就仿佛長了眼睛，隨著張妍的身影而移動。

    張妍已經將自己的異能提升到了二級。

    但開啟復眼的她還是覺得應付起來有些吃力，只有躲避的能力，沒有反擊的機會。

    這足以證明，白夜的火器融合異能也達到了二級！

    張妍飛到哪裡，炮彈就追到哪裡，躲無可躲。

    就這麼打持久戰的話，張妍消耗不起。

    超級火器鬧出的聲音太大了，很快就會將附近的人吸引過來，張妍擔心會引來青鬼。

    就在張妍苦苦應戰，不知該如何突破的時候，她突然看到——

    超級火器的幾根炮筒突然掉在了地上，並變得鏽跡斑斑。

    不知為何，炮筒和槍管，在一個個的減少著！

蔡仲子

第64章 實驗報告

    原本流星雨一般的攻勢，頃刻黯然。

    張妍突然就不用費力去躲避那些子彈了，因為它們就連准確性也迅速失去了。

    超級火器在張妍的面前迅速解體，散落成了一地鏽蝕的零件。

    直到最後一杆槍管都失去了作用，張妍小心翼翼地用復眼查看著情況，確認沒有危險，她才俯衝而下。

    越過一地零碎的腐鏽鋼鐵，張妍找到了白夜。

    白夜被埋在那堆破爛鋼鐵之下，只露出了上半身。

    因為之前的風刃讓他失血過多，現在，他已經斷氣了。

    張妍對他的實力高估了，原來他只是臨死前的苟延殘喘而已。

    白夜手裡還死死抓著假人模特一條斷掉的胳膊，大睜的眼睛裡充滿了不甘心。

    大概直到死，他也沒想明白自己堅持的信仰到底是從哪一刻開始崩塌的。

    張妍在他身上找到了輪回者卡片，將卡片暫時收在了自己的空間戒指裡。

    她知道，自己該立刻離開，否則，剛才那麼大的動靜必定會為她惹來麻煩。

    附近街道上的喪屍正在快速朝著這方向湧來，她能隱約聽到那些喪屍所發出的低吼聲。

    張妍徑直飛向孟寒冰藏匿的那間屋子窗口，將手伸進了空蕩蕩的房間裡：

    “孟寒冰，快走！”

    聽到張妍的命令聲，隱身的孟寒冰默默從窗邊現身，鼓起勇氣爬上窗台。

    張妍拎著孟寒冰的肩膀，帶著他飛了起來。

    孟寒冰憑著自己超強的記憶力，計算出了一條回到溫泉度假村最短的路線，在他的指路之下，張妍以最快的速度飛回住處。

    ……

    回到溫泉度假村，張妍已經精疲力盡。

    孟寒冰不算太重，但畢竟也有一百多斤，讓張妍拎著他三五分鐘的確沒什麼，但她卻拎著這麼個成年男人飛了半個多小時。

    張妍在落地之後才說起自己的手已經僵了，孟寒冰聽了心有余悸。

    孟寒冰還以為張妍真的是怪力驚人，所以這一路居然十分信任她，根本沒考慮過張妍會累。

    他有些後怕，也有些愧疚：

    “其實我們中途可以休息一會兒的……”

    張妍無所謂道：

    “休息了還是要帶著你回來，其實一樣的，不如一口氣累完，回來好好休息。”

    說完，她有些困惑的掃了一眼院子。

    除了那個坐在屋頂上負責放哨的人之外，院子裡居然沒有任何人。

    她和孟寒冰走進了度假村那棟小樓，一進門，張妍就看到十幾個人正坐在大廳裡，歡聲笑語不斷。

    嚴卓正坐在人們中間，不知整理著什麼文件，那文件在他面前疊了高高一摞。

    見張妍來了，其他隊友七嘴八舌的來和她聊天，並告訴給她了一件大事——

    就在今天下午，他們挖地道的時候，居然挖出了一個地下室。

    那是一個地下實驗室，大的離譜，有好幾個出入口。

    這裡畢竟是在觀音塘兵工廠旁邊，有地下實驗室也不奇怪，應該是當年日軍遺留下來的。

    他們在實驗室裡搜查了一大圈，有很多好的發現和壞的發現。

    眾人先給張妍講了一下壞的發現，並搬來一個小箱子給她看。

    小箱子裡面裝著幾百張黑白照片，那些照片上的內容都和人體試驗有關。

    當年日軍在這個實驗室裡進行過很多類型的人體試驗，並用照片記錄下了那一切。

    活生生的人類被用各種各樣殘忍的方法對待，各種病毒或細菌在他們身上扎根、有人被活活凍死，也有人被活活燒死，日軍的目的只是測試人類能經歷多久的虐待才會死去、數十個人排成一排被槍爆頭，目的只為測試武器威力……

    進入這個地下試驗室的人，不論老幼婦孺，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出去。

    各類傳染病實驗是最常見的，如果感染的疾病治療好了，他們會被投入到另外一種細菌或病毒的實驗之中，直到被病痛折磨死為止。

    說到這些時，許多人臉上的笑容都暗淡了，也有幾個頓時化作怒容，痛罵當年那些侵略者的殘暴行徑。

    更讓他們憤怒的是，當年的災難，到現在還在持續著。

    張妍神色凝重的翻看著照片，心中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雖然對這些事都有所耳聞，但當看到真實的照片擺在眼前時，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只看了幾十張照片，張妍就看不下去了，將照片放回了小箱子。

    那些下午剛剛在地下試驗室搜索了一圈的隊友們還告訴張妍，他們發現了一些保存完好的實驗報告草稿。

    裡面很可能會有m560的實驗報告！

    如果有治療辦法的話，那就太好了。

    而這些實驗報告，都是嚴卓在負責閱讀整理。

    因為當年參加實驗的醫生來自不同的國家，那些實驗報告用的文字也不同，拉丁文、日文、俄文……至少混雜了五六種語言。

    其他隊友最多只能認識其中一種，還不精通，對上一些專業術語就頭暈了，再加上本來就是草稿，寫得很凌亂，所以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只能勉強從字跡上進行了簡單的分類。

    但嚴卓卻認得所有文字，雖然偶爾閱讀也有些吃力，但大體上他能讀懂。

    這跟他的工作和興趣有一定關系，也和輪回者的身份關系很大。

    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都覺得嚴卓好厲害，年紀輕輕就能讀懂這麼多國家的文字，簡直就是天才。

    只有張妍覺得感慨：這是要經過多少努力和時間才能達到的？

    或許，還會包含著一些無奈吧。

    一邊翻閱著，嚴卓還能一邊抽出空來笑著找張妍聊天：

    “你總算回來了。我還在想，要是再等兩天你還不回來，我就出去找你。你們兩個怎麼停留在一個地方那麼久？在監視白夜嗎？”

    說著，嚴卓站起身，撕下張妍羽絨服領口上的一個卡通貼紙，然後繼續一頭扎進了實驗報告草稿堆裡。

    張妍看了一眼那個貼紙，發現裡面居然黏著一個信號發射器。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

    “下次監視我能提前通知我一下嗎？”

    嚴卓笑了：

    “提前通知的話，就不叫監視了吧？”

    張妍不置可否，將信號發射器又貼在了衣服上。

    若是這樣能讓嚴卓有點安全感，她倒也不太介意。

    她沒再打擾嚴卓，和旁邊的人閑聊了一些關於那地下試驗室更多的問題，話題也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對災後重建的討論。

    雖然災難還沒結束，也不妨礙他們幻想成功戰勝災難之後的美好生活。

    兩個多小時之後，嚴卓揉了揉頸椎，滿臉疲憊，語氣卻是輕快的：

    “找到了，看懂了95%的內容，還有一些關鍵內容有些不確定真實性，不過，大致上應該是靠譜的。M560有解藥。”

    聽到“解藥”兩個字，眾人就和打了雞血一樣，歡呼雀躍！

    鄭子夜還是那張冰塊臉，他皺眉問嚴卓：

    “我們得救了？”

    “並不是，有解藥不代表能得救，因為我們造不出來。”嚴卓笑著看了一眼門外，“我不是專門研究病毒的，這種事也不可能一個人完成，所以這個……大概只能交給外面的人去做了。”

    說完，嚴卓朝張妍要了紙和筆，迅速將那份M560的實驗報告草稿復制了一份，原件則放在了張妍的空間戒指裡。

    將復制件用夾子夾好，折疊放進一只信封，嚴卓繼續說：

    “只有把這份實驗報告草稿的復制件送到外面，而且還要保證最終能夠達到決策者手裡，我們才有幾率獲救。大家想想，什麼辦法能快速傳達這個想法？”

    眾人認真討論，各抒己見，一時間大廳裡面都是激烈的爭辯聲。

    在一片討論聲中，張妍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開口，提出了一種辦法：

    “摩爾斯電碼。我帶著手電筒飛到半空，給他們發摩爾斯電碼。”

    眾人覺得這個方法不錯，開始誇獎張妍。

    張妍沒急著領誇，而是看向嚴卓：

    “不過我不會摩爾斯電碼。我感覺我們這些人裡面，唯一一個會摩爾斯電碼的人應該就是你了吧。”

    嚴卓嘴角彎彎：

    “哈，你高估我了，我也不會。”

    此時，旁邊的孟寒冰弱弱的說了一聲：

    “這個……其實我會。我無聊的時候研究過這個……而且因為我得的病，我記得很清楚。”

    嚴卓深深看了孟寒冰一眼，搖頭：

    “這種東西現在已經差不多被淘汰了，就算你會，對面的人也不一定能破譯的出來……唔，摩爾斯電碼通常只有通信兵才會專門學，對面倒是有可能破解，但是問題是，萬一因為人為因素對方故意破譯錯誤怎麼辦？最好找一個更適合的方法，要大家都讀得懂，又沒有太大風險。”

    張妍覺得也在理，點點頭。

    她在人群中找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角落裡一個正在發呆的青年男人身上。

    張妍朝他揮了揮手：

    “周然，我記得你之前是在廣告公司工作的？”

    周然有些局促：

    “啊？是，是的……不過，廣告公司只是說著好聽，其實就是做做招牌燈箱名片的，沒什麼高級技術……”

    “要的就是做燈箱的。”張妍用手比劃了一下，比出了一個一米長寬的方塊，“我要做這麼大字的led招牌，大概十幾個字，要用電池驅動的，能做到嗎？”

    那個叫周然的點點頭，來了精神：

    “沒問題！只要有材料，我就能做出來。”

    周然沒有異能，晶核也是運氣好攢到的，來到這裡之後一直沒什麼作為，基本上就是混飯吃，這讓他感覺很內疚。

    既然今天有了用武之地，不管多難，他也要完成任務！

    張妍遞給他紙和筆：

    “材料我來找，你寫下來。”

    周然做事很認真，他將所需要的東西都列了一張表，名稱、外觀、大小、包裝樣式、數量……都寫得一清二楚。

    張妍趁著夜色飛到了市郊的一家廣告店裡。

    這裡面的東西在末世來臨之後就變成了廢物，沒人會搶，也沒遭到惡意破壞。

    張妍很輕松就找到了所需要的東西，順利帶回到了溫泉度假村裡。

    花了兩個多小時，周然認真制造了一個LED燈箱出來。

    這燈箱是長條狀的，上面寫了幾個字：

    “我有M560實驗報告。”

    打開開關，燈箱上的字亮了起來。

    張妍將它疊好，帶著它飛到了半空中。

    飛到幾百米的空中之後，張妍將燈箱打開。

    在漆黑的夜空之下，燈箱上的這行字格外醒目。

    這行字正對著高牆的方向。

    張妍靜靜的舉著燈箱，等待對方的反應。

    這一次，有十幾個燈柱對准了她，將她整個人照的比燈箱上的字還要明亮。

    卻沒有人再朝她開槍了。

    高牆上面的士兵們隱約傳來一陣議論聲，距離太遠，張妍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就這麼舉了十幾分鐘的燈箱，就在張妍耐心即將耗盡之時，對面突然有人用擴音喇叭喊了一嗓子——

    “我們已經報告給上級了！我們有我們的規定，不能隨便放你出來，也不能隨便進去，你再耐心等待幾天。如果有回復，我們會提醒你們的！”

    這個答案自然不是最好的，不過好歹還有點盼頭。

    張妍關掉燈箱，落回到了地面。

    在下降的時候，張妍看到觀音塘的方向有幾輛車正在向這個溫泉度假村駛來。

    張妍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吸引到他們的注意，反正附近就挨著那個已經建立起來的新村子，張妍不擔心觀音塘的人會跟她動粗。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也沒必要動粗。

    兩輛車直接開進了度假村的院子裡，都是普通的商務車，沒有攜帶什麼重型殺傷武器。

    張妍他們站在長廊上，只有其中幾個好奇心重的在小聲議論著什麼，其他人都是沉默而警惕的看著車上下來的人。

    這些人大都穿著軍裝，因為大部分都是當過兵的，他們散發出來的氣勢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為首的人，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眉眼溫和，人群中反而就屬他看上去最普通。

    中年男人掃了眾人一眼，一眼就從人群中挑中了嚴卓，笑問：

    “你就是這些人裡面的領導吧？”

    嚴卓笑著指了指張妍，搖搖頭。

    中年男人恍然狀，目光落向張妍，雖然看走眼了，他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吃驚之色：

    “你好，我是來和你商量一件事的，你那個實驗報告……能不能讓我看一下？”

    張妍緩緩眨了眨眼：

    “外面風大，我們可以進大廳裡面，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聊。”

蔡仲子

第65章 全球危機

    喝茶，是從前張妍和陌生長輩交流的常用辦法。

    她嘴不甜，也不愛笑，不會與長輩找話題攀談閑聊，每當家裡來了年長客人，她總是讓爸爸媽媽覺得很尷尬。

    後來，爸爸媽媽就找了個師傅，教她茶道。

    家裡經常會有一些喜歡喝茶的年長客人，張妍發現，只要自己簡單的秀一秀泡茶的技術，那些年長的客人就會贊賞她幾句。

    而且，喝茶的時候還能堵住他們的嘴，實在堵不住嘴她也可以和他們聊茶葉，自然而然就能緩解尷尬氣氛。

    雖然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玩意兒。

    大廳裡，光明系異能者制造出的照明球懸掛當堂，照亮了大廳裡每一絲縫隙。

    張妍用酒精燈燒了一壺熱水，坐在了沙發上，手中多出了一罐包裝精美的茶葉：

    “我手裡最好的茶是明前龍井，不嫌棄吧？”

    中年男人笑了，還是一副平和的模樣：

    “有茶喝就好，什麼明前雨前，其實我也喝不出有什麼差別。”

    張妍點點頭，又掏出了一套茶具，在桌上一字排開，熟稔的燙杯，洗茶，衝茶……

    在這過程中，她的“空間系異能”也沒避諱對方，因為張妍覺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肯定很了解自己。

    從他那一雙眼睛裡就能看出。

    果不其然。

    當中年男人笑眯眯接過了張妍敬的茶之後，他輕抿一小口，點頭說：

    “張妍，我只知道你的身份和異能，還有在安全區內的表現，我對你的了解，遠不如對嚴卓多。”

    張妍從容的舉杯至頜，儀態端莊的抿了一口茶：

    “所以，他才不想當領導，因為他太扎眼了。”

    中年男人點點頭：

    “張妍，我知道你家裡並不缺錢，在京華市應該也有足夠的門路，我靠人脈也幫不到你什麼，大概也誘惑不了你。食物，你的空間裡大概也有很多，不會需要。你說吧，你想讓我用什麼來交換實驗報告？”

    張妍答得很果斷：

    “當然是晶核，正常人都會要晶核。”

    中年男人笑了：

    “果然還是晶核啊……我本以為你會提出稍微特殊點的條件。”

    張妍面無表情的盯著對方：

    “我就是個俗人。在我看來晶核比什麼都好。五千枚晶核，我跟你換實驗報告。”

    中年男人點點頭：

    “五千……這個數值正好處在我能接受的最高數，可以。”

    說完，中年男人也憑空變出了五只袋子，堆在了桌子上。

    中年男人打開袋子給張妍展示了一下，袋子裡都是五顏六色的晶核，從數量上看，的確有五千枚之多。

    張妍叫來嚴卓，將那份復制件交給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簡單的翻了翻，滿意點頭，朝著門外輕喚了一聲：

    “小牛，你過來看看這份文件有沒有問題。”

    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冷冷注視著嚴卓，只字不發。

    在他的注視之下，嚴卓嘴角的笑容卻迅速僵硬。

    只有在精神系異能者的眼中，才能看到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軍人，也是精神立場異能者！

    軍人的精神力化形，明顯比嚴卓強悍許多！

    此時，他的精神力化形變成一張巨網，死死將嚴卓的精神力化形罩住！

    嚴卓的二級精神力場就像是一個年幼的孩童，不堪一擊，毫無懸念的被全方面壓制。

    嚴卓知道，對方的精神力場是三級精神力場，他根本無法反擊。

    好在，對方根本就沒有要害他的意思，只是控制住了嚴卓的精神，並搜索了一些自己需要的記憶資料。

    三秒之後，這年輕軍人放開嚴卓，朝著剛才那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報告首長，文件沒有問題。不過……這個精神力場異能者不是初級，而是二級。”

    中年男人拿著文件，饒有興致的看了嚴卓一眼：

    “哦？在外面這麼艱苦的環境裡也能達到二級精神力場，真是不容易。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干呢？”

    嚴卓微笑婉拒：

    “您身邊已經有這麼厲害的精神力場異能者了。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

    中年男人笑了笑，起身離去。

    在跨上車的時候，中年男人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張妍：

    “哦，對了。你那個叫白蘭的朋友，最近好像在策劃著要弄倒自己的舅舅……既然我們的交易這麼爽快，我會幫她一把的。”

    說完，車門合閉，這兩輛車就如此疾馳而去。

    張妍回頭看了一眼桌面上放著的那五袋晶核。

    安全區的人們曾經計算過，渤海市的常住人口是九百五十萬人，二級喪屍的占比則是大約十分之一，二級喪屍裡面有晶核的，則是三分之一左右。

    粗略一算，整個渤海市二級晶核的總數大約只有三十余萬枚。

    異能者消耗掉的了一部分，安全區的某些人初期不懂物價揮霍掉了一部分，還有青鬼那些沒有被取出晶核的二級喪屍部下……軍方能掌握的晶核數量大概要壓縮到十五萬枚以下。

    再加上軍隊內部也要培養異能者，這個數量就更低了，時間越久，手裡的晶核就越少。

    五千枚晶核，大概也是現在觀音塘那地方能拿出來的最多晶核了。

    顯然，對方肯定知道什麼和外面有關的秘密，才會如此大方的將晶核拱手相讓。

    比晶核更重要的，自然是健康與和平。

    眾人圍到了那些晶核旁邊，眼饞的看著，誰也不敢亂碰。

    林縱橫又忍不住跳出來反駁張妍了。

    他眉頭緊鎖，表示質疑：

    “張妍，我覺得他們能痛快拿出這麼多晶核，絕對是有問題的。當初我們在安全區裡有五十枚晶核已經算是大款，就算物資再怎麼流通，再怎麼拼命殺二級喪屍，最多的人也只能擁有一百枚，這是上限了。所以之前那個秦英偉才會跟你拼命，因為五十枚確實是一個大數目。更何況是五千枚……”

    “不會有問題。放心吧。”

    張妍淡淡的將林縱橫的話堵死了。

    她的自信源於自己那種看起來不太靠譜，但實際上很靠譜的危險預感。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危險預感，所以，晶核肯定不會帶來麻煩。

    張妍拎起一袋晶核，遞給了林縱橫：

    “實驗報告是我們共同獲得的，這些晶核，理所應當平均分配。我們一共有三十個人，一人一百五十枚，多出來的五百枚暫時寄存在我這裡，大家沒有意見吧？”

    眾人沒想到可以平均分配，大部分人都是贊成這個想法的。

    林縱橫捧著一袋子晶核，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劉芒和寧萌那幾個人甚至覺得張妍拿得少了。

    寧萌建議著：

    “不如一人一百枚吧，隊長你出力最多，我覺得應該再多拿一千枚！剩下的一千枚暫存在你這裡，以備不時之需。”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附和，不過很顯然，有些人並不希望觸碰到自己的利益，很不情願。

    張妍笑著搖了搖頭：

    “說好多少就是多少，一人一百五。這個就當是中獎得了橫財，沒有多勞多得的說法，所以各位不要攀比。”

    說完，張妍就將分別遞給了鄭子夜、劉芒、寧萌、孟寒冰一人一袋晶核，讓他們負責發給其他人。

    大部分人對這個天降橫財感到驚喜，欣然接受。

    但少數的幾個人，會有些不自在。

    比如周然，再比如苗蘭花。

    周然和苗蘭花都沒有異能，在這異能者居多的隊伍之中，沒有異能的人當然付出的就少些。

    隊伍裡沒有異能的人有六個，除了周然和苗蘭花之外的四個人工作也很賣力，收集木柴、挖地道、放哨、查探外面村子的情況……干的活很多。

    即便張妍強調這次的分配不是按照勞動量來分配的，周然和苗蘭花也臊得慌。

    接晶核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有點別別扭扭的，想拒絕，又舍不得拒絕。

    張妍看出來這兩個人的反應了，淡淡補充了一句：

    “實力弱的，可以靠這一百五十枚晶核趁機提升實力，沒異能的快些吃出異能來，有異能的爭取吃到二級異能。”

    這麼一說，周然和苗蘭花的愧疚就少了許多。

    眾人收好了各自的晶核，有說有笑的聊了一會兒天，那幾個沒異能的也開始狂塞晶核。

    一百多晶核下肚，結果自然是每個人都吃出了異能。

    這六個新的異能者大概是體質關系，激發出的異能都是最普通的，都是土、木、水三種。

    雖然對自己得到的異能有些失望，不過好歹有了異能，以後能幫上更多忙了。

    臨睡之前，張妍調整了一下守夜表，將守夜人數調高了一倍。

    這幾天，大概不會再發生，還是多加警惕比較好。

    ……

    京華市，國政廳總統辦公室。

    華夏國的總統眉頭緊鎖的坐在辦公椅上，戴著手套，認真翻看手中那一沓已經經過消毒的文件。

    這沓文件就是那份M560病毒實驗報告草稿，在送到總統手裡之前，它們已經經過了好幾輪專家教授們的考驗，如今拿在總統手上的這一份已經是修改過無數次，接近完美的報告。

    總統認真的看著各種注解，再對比一開始的筆跡，大致明白了這種修訂耗費了多少心血。

    看完之後，總統欣慰的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疲倦：

    “這東西，來的真是時候。要是再晚一些，麻煩就大了啊……”

    這句話，是說給面前的老者聽的。

    站在總統面前的老者微微一笑，點頭：

    “是的，這份報告能夠迅速挽救局面。首先，我們要投放一些淨化劑，淨化劑能夠降低喪屍的活性，而且這個比較容易制造，四十八小時之內就能投放使用。而疫苗則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研發出來。”

    總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相貌周正，正氣十足。

    只是，還屬壯年的他眉宇間卻仿佛百歲老人一般滄桑，且帶著淡淡的憂愁：

    “吳霖國，你跟我說實話，感染過的人是不是絕對不能被救活了？”

    名叫吳霖國的老者認認真真的解釋：

    “……是的。就算體內所有的病毒都淨化掉了，喪屍也不可能恢復成正常人，因為它們的身體各項機能已經被破壞了，而且病毒被殺死的過程中也會損傷很多正常細胞。當體內病毒被殺光之後，喪屍活不了幾天便會自然死去，而且我們預測，這個過程會比較痛苦，因為他們在這個階段內和植物人差不多，它們基本的生理需求還在，生理感受也存在，但它們既不能消化喪屍的食物，也不能消化健康人的食物，最終基本上就是活活被餓死。”

    總統點點頭，繼續問：

    “……血清呢？疫苗呢？進度到哪兒了？”

    吳霖國嘆了口氣：

    “疫苗能在十天之內制造出來，並大批量投放使用。血清的研發遇到了問題，M560病毒的人體實驗報告也沒有什麼幫助，我們現在還在努力攻克當中。但是，就算幾個月之後研發出了血清，患者也要每天使用才可以保持正常，如果使用血清的患者在二十四小時到四十八小時之內不繼續使用血清，就會再次恢復成喪屍的狀態，而且再也救不回來。”

    總統揉著眉心，幽幽嘆息：

    “是麻煩了一點，不過，只要還有救就好。馬上去執行吧。”

    吳霖國點點頭，快步離開了總統的辦公室。

    總統打開了辦公室裡的電視機，神色凝重的看著國政內部頻道的新聞。

    新聞上，女主播表情嚴肅，語速略快的播報著如今全國各地的情況。

    整個華夏國，已經有二十五個城市發現了M560感染者，盡管控制的及時，感染人數依舊在持續上升著。

    如今，全國的M560感染總數已經超過了二十萬。

    這還不包括“渤海市封鎖區”之內的感染者。

    渤海市是M560病毒爆發的最初地點，也是最危險的地點，當得知感染情況之後，國家第一時間將那個地方暴力封鎖，這個決策已經算是十分明智。

    但就算渤海市裡面的感染者逃不出來，整個華夏國也逃不掉M560的陰影。

    渤海市在幾十年前的那次事故之中，所有的市民都成了隱性攜帶者。

    當初的人們或留在渤海市，或離開渤海市，人員流動之下，曾經血液裡面攜帶著M560病毒的人們走遍了華夏，甚至走遍了全球。

    這些感染者比渤海市封鎖區內的感染者傳染性低，但同樣致命。

    不光是華夏國面臨著這場災難，現在，整個世界都受到了威脅。

    華夏國總統默默的看著電視，思考了很多事情。

    半個小時後，他站起身，望著窗外碧藍的天空，長嘆一聲，幽幽自語：

    “多難興邦。這對華夏國來說，或許是一種考驗。等這一切過去之後，這筆賬一定要好好和始作俑者清算清算。”

    就算是他，也需要用這種話來鼓勵自己一下。

    只能盼望那份實驗報告真的能夠及時止損，一切順利。

蔡仲子

第66章 投喂

    3月3日，艷陽高照。

    氣溫升高，渤海市地面的積雪都被融化了一些，變成了一層滑溜的冰殼，給人們的出行加大了難度。

    溫暖的天氣對人們來說倒是一種壞事。

    隨著氣溫升高，渤海市內一些殘屍碎肉開始腐敗，整個城市上空都散發著刺鼻臭味。

    觀音塘附近的空氣倒是沒受到影響，喪屍雖然已經開始蔓延到了這附近，但作為最後的淨土，這裡也早就加築了一道高牆，普通喪屍根本沒辦法突破這道牆。

    至於二級喪屍，不知為何，它們從未離開過市區，觀音塘附近的人們都猜測一定是因為上次安全區給它們增加了太多同類，它們內部也需要消化管理一陣子。

    那些有組織有紀律的二級喪屍始終如一柄利劍懸在頭頂，不得不防。

    觀音塘外那個村子裡，人們每天忙忙碌碌，依舊辛苦尋找著剩下的零散資源，兩千余人為了填飽肚子而冒險，艱難度日。

    張妍他們的度假村裡，則是一番愜意景像。

    度假村的大院子裡堆滿了各種食物，眾人有說有笑的正在為那些食物做分類。

    刀鋒表情嚴肅的坐在台階上，盯盯這個人，瞅瞅那個人，活像一個監工。

    不過，眾人早就跟刀鋒混熟了，雖然它看起來很凶，但對熟悉的人來說，它一點危險性也沒有。

    好多人路過它身邊的時候，都會故意逗弄它一下。

    刀鋒則是憑著自己的喜好應對，不喜歡的人它就從鼻子裡哼出一股氣，喜歡的人它就會搖搖尾巴。

    張妍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大量食物，指揮著眾人分類。

    忙了半天，張妍有些累了，便坐在了刀鋒的身旁。

    看到張妍，刀鋒的表情十分特殊。

    它伏下耳朵，尾巴甩的和直升機一樣，兩只前爪激動的原地跺啊跺，舌頭一圈圈的舔著鼻子，那模樣諂媚到了極致。

    張妍笑著摸了摸刀鋒的耳朵，刀鋒立馬直挺挺的摔倒，露出肚皮給張妍摸。

    每次它變成野豬之後都會和張妍殺得你死我活，但每次變回狗，刀鋒就會對張妍無比尊敬，比對鄭子夜還熱情。

    因為在狗的世界裡，實力就代表一切，張妍很厲害，是唯一一個能和野豬狀態的刀鋒打成平手的異能者，所以刀鋒對她是七分敬畏三分懼怕。

    張妍曬著太陽，揉著刀鋒的肚子，享受著這種愜意的狀態。

    兩天前，觀音塘的領導者已經派人給張妍發來了消息，通知張妍他們一件事——

    京華市已經完善了那份報告，渤海市在三天之內就能得到救援。

    所以這三天，張妍他們一直都在等。

    刀鋒翻著肚皮享受著張妍的撫摸，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突然，它睜開了雙眼，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豎起耳朵望向天空。

    見狀，張妍連忙招呼院子裡的那些正在忙碌的同伴，讓他們安靜。

    眾人都不出聲了，也跟著好奇的抬頭看天。

    半分鐘後。

    久違的直升機轟鳴聲出現在了他們上空！

    因為燃料問題，渤海市的那些直升機早就閑置了，這直升機顯然是外面的！

    他們繼續靜靜的看，直到一架直升機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裡。

    那是一架大型直升機，至少載客十幾人的那種，它飛的不算高，堪堪跨過了高牆，從外面飛了進來。

    是的，從外面，飛進來！

    是外面的救援到了！

    溫泉度假村院子裡的這些異能者歡呼雀躍！

    有幾個女人相擁而泣，女人總是能理直氣壯的表現出自己的柔弱，所以她們也沒必要吝嗇眼淚。

    幾個男人眼裡也有淚光，但受制於男人的面子，他們不好意思哭出來，只能用一些簡單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太好了，他們得救了。

    大災之後，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和平的到來，而和平，竟然真的不是幻想。

    苗蘭花激動的跪在了地上，朝著西方天空猛磕頭——

    “哎喲！今天剛好是三月三啊！今天是王母娘娘的生日！肯定是王母娘娘顯靈啦！等一切都過去了，我苗蘭花一定湊錢給您蓋個王母廟！”

    一旁的林縱橫斜睨她一眼，嚴肅的提醒她：

    “王母娘娘生日是按農歷算的，今天啥節也不是。”

    鄭子夜在旁邊一本正經的指了一下自己的兩個耳朵：

    “今天是全國愛耳日。3月3日，就像兩個耳朵。”

    一個大男人冷著臉指著自己的兩個耳朵，那畫面倒是有點賣萌裝蠢的感覺。

    苗蘭花忍不住笑了：

    “噗！有這節嗎？你今天這笑話還有那麼一點好笑！加油保持啊！”

    鄭子夜愣了一下，眉頭皺了皺，有些悶悶不樂。

    這節雖然冷門了點，可是真的存在……

    張妍拍了拍鄭子夜的肩膀，權當安慰。

    拍完鄭子夜肩膀，張妍扭頭看向嚴卓：

    “這交給你處理了，我去跟蹤一下那架直升機，看看什麼情況。”

    說完，張妍振翅飛起，遠遠的跟著之前那架直升機。

    留在原地的嚴卓則帶了兩個人前往附近的那個村子，通知村子裡的住民們過來領取食物。

    院子裡堆著的那些食物足夠村裡人吃一個星期。

    既然已經等到了救援，張妍也就不再吝嗇自己空間裡的那些食物，她取了空間裡的一半食物分給村子裡那些幸存者吃，為了讓他們這幾天不用再進市區冒險。

    之前不確定救援是否真的會到，張妍也沒敢貿然散掉自己手裡這一點資源。

    如今確認了，她希望能用這些食物來慶祝一下。

    眼看勝利就在前方，不能再因為一點吃的造成無謂的犧牲了。

    身為一個輪回者，這麼多食物能否帶到下一個世界也是未知數。

    哪怕只留了一半，也足夠讓十人以內的小團體生活五年以上。

    空間戒指裡剩下的那些資源，對她來說就夠用了。

    ……

    直升機一架又一架的飛入渤海市內。

    當它們飛到喪屍最密集的區域之後，直升機上會拋灑下一些“肉”。

    張妍站在一座高樓頂上看著這一切，當直升機飛過她頭頂，她的身旁也掉落了一些“肉”。

    這些“肉”乍一看是肉，張妍戴著手套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它們都是用大豆蛋白做成的，上面帶著濃郁的血腥味。

    張妍一個正常人，聞到那血腥味是完全沒興趣食用的。

    直升機們只是安安靜靜的拋灑著人造肉，沒有做出任何宣傳，也沒有對這種人造肉做出任何解釋。

    但是，很顯然，這種人造肉是對付喪屍的，如果是為了賑災救飢，沒必要專找喪屍多的地方扔。

    十幾架直升機輪流在渤海市市區上空拋灑人造肉，直到大街小巷都堆滿了那些肉塊，直升機們才離開。

    期間，有幾支蚊子二級喪屍組成的隊伍對直升機進行了進攻，阻止直升機繼續投放人造肉。

    但直升機上都配備了狙擊手，裝填的子彈也比較特殊，只要二級喪屍被子彈打中就會變得虛弱無力，不敢再繼續靠近。

    直升機大搖大擺的飛進來，又大搖大擺的飛走，區區一些蚊子喪屍對直升機無可奈何。

    街上的二級喪屍看到這種人造肉都比較警惕，只有少數智商較低的二級喪屍才會食用肉塊，其他二級喪屍都在觀望。

    普通喪屍則不管那麼多，抓起那些肉塊就瘋搶，生怕吃不到。

    而且這種肉塊在它們看來居然比新鮮人肉還要好吃，所以它們吃的格外開心。

    張妍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觀察了幾個小時之後，張妍發現，那些食用了大量肉塊的普通喪屍開始出現奇怪的反應。

    普通喪屍是不需要睡覺的，但這些普通喪屍吃完了人造肉，卻開始做出類似犯困的模樣。

    它們行動開始遲鈍，背越來越彎，看上去越來越沒力氣。

    幾個小時後，大部分普通喪屍都坐在了地上，呆滯的看著某個方向，就那麼像睡著了一樣的看著，哪怕其他喪屍把它們撞翻，它們也沒有什麼反應。

    看到普通喪屍們變成了這個樣子，二級喪屍反而高興起來。

    二級喪屍智力有限，它們只知道天空中的直升機是軍方才有的東西，直升機上扔下來的東西它們不敢吃。

    但那些因為食用了人造肉而變得失去活力的普通喪屍，依舊是二級喪屍的獵物。

    吃了沒精神的獵物自己是否也會變得沒精神？它們大部分還想不到這一層面去。

    沒有了精神的普通喪屍變得更好捕捉，那些二級喪屍也算是間接吃到了那種人造肉。

    觀察到了這些之後，張妍覺得自己沒必要繼續在城區待下去了。

    顯然，這些人造肉就是削弱喪屍用的。

    她要把這個消息立即傳達回去。

    一路飛回到了溫泉度假村，在半空中，張妍就看到了好多人圍在度假村附近，將度假村包的裡三層外三層。

    原來是食物到現在還沒有發完。

    張妍徑直回到了度假村裡，幫著一起分發東西，順便將自己在城區裡見到的人造肉說給了自己的同伴聽。

    說的時候也沒避諱其他村子裡住的人，他們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開始奔走相告。

    直到黃昏時分，院子裡的所有食物都分發完畢了，度假村裡也恢復了平靜。

    不過，這平靜沒堅持多久。

    當張妍他們吃了一頓晚飯之後，又有一群人來到了度假村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感激。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感謝張妍，都是為了感激她送出來的這些食物。

    其中一個中年婦女最激動，她說自己的丈夫進城區殺喪屍的時候撿回來好幾塊人造肉，多虧了她將食物贈送出來，要不然的話，他們差點就去吃那種人造肉了。

    村子裡還是有一些人因為好奇或是無知，吃了那種人造肉，吃了之後，這些人就產生了惡心頭暈的病症，也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或許是因為有青鬼在，外面雖然開始進行救援，卻沒有向渤海市裡面的幸存者解釋過一句。

    萬一解釋了，卻被青鬼產生警惕，甚至反過來利用，那就有大麻煩了。

    渤海市這些幸存者也只能盲人摸像，走一步算一步。

    ……

    原來的安全區，如今已經變成了青鬼它們那些二級喪屍的聚集地。

    青鬼利用普通喪屍，大批量的培養出了一些全新的二級喪屍。

    這是為了壯大喪屍的隊伍，同時，也為了它自己。

    普通喪屍以健康人為食物、二級喪屍以普通喪屍為食物、至於青鬼……他的食物則是二級喪屍。

    只要二級喪屍之中有精神系喪屍，青鬼就會將這些精神系同類吃掉，它強大的精神力也是靠這種吞噬獲得的。

    除非是沒有精神系喪屍的時候，它才會選擇吃健康人，因為健康人的味道最好，雖然不能增加實力，但是能滿足它對美食的追求。

    但現在，青鬼雖然還有很多精神系喪屍部下可以吃，它卻不得不派部下去抓健康人來給它吃。

    就在昨天，青鬼已經及時用自己的能力阻止了二級喪屍去吃那些肉，並且派出二級喪屍收集人造肉塊，集中在一起燒毀。

    可是，這樣還是防不住二級喪屍去吃普通喪屍。

    好多喪屍在吃了普通喪屍之後，都開始產生了虛弱反應。

    今天早上，青鬼不慎吃了一個正在虛弱化的二級精神系喪屍。

    吃了之後，它感覺自己越來越衰弱，精神力減少了足有十分之一，頭疼欲裂。

    切身體會到那些人造肉的威力之後，青鬼感到了恐慌。

    人造肉的威力到他這裡已經是被消化削弱過兩次的了，居然還能讓它變得如此脆弱！

    青鬼明白，這代表著外面已經開始要治理渤海市的喪屍了。

    整個喪屍隊伍裡，只有青鬼一個擁有較高的智力。

    當初，它還有王曉莎作伴，現在……什麼都沒了，一個能聊天解悶的人都沒有。

    雖然擁有這麼多強悍的喪屍部下，但青鬼一直都沒有把這些喪屍當成自己人。

    看到外面的人開始展開攻勢，它怕了。

    它要跟著這群智力低下的喪屍同胞一起被消滅嗎？

    不，青鬼不承認自己和它們是同胞。

    它要離開這裡，要活下去才行。

    青鬼用精神力召喚來一群二級喪屍部下，開始部署，籌備著一場戰鬥。

    這是最後一場戰鬥，也將會是最凶殘的一次突襲。

    ……

    張妍睡不著。

    那種古怪的危機預感，又襲上了她的心頭。

    這一次的預感更加強烈，她心慌意亂，煩躁的很，躺在床上根本合不上眼。

    站在露台上，張妍眺望著夜空。

    星空是那麼的美好，卻也讓她覺得自己分外渺小。

    好多事情她都懶得去仔細思考。

    但現在，張妍卻開始思考這種危險預示著什麼。

    是青鬼？

    是外面對實驗報告的研究出了問題？

    是她會意外死亡？

    是她會在結束這個末世之後進入另一個更可怕的末世？

    不論是哪一種……她都堅信自己能扛過去。

    張妍開啟了自己的異能，雙刀護在身前，四只透明蜻蜓翅膀隨風輕擺。

    危險，只會讓她感到熱血沸騰！

    一聲尖叫，劃破夜的寂靜。

    是從附近的村子那邊傳來的。

    張妍眸子眯起。

    翅膀一振，張妍如一道流星墜入院中，正正好好落在警鈴前。

    她拉響了警鈴，刺耳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度假村。

    自從進入末世之後，所有人都有了一個習慣，那就是穿著所有的衣服睡覺，枕頭旁就放著自己最珍貴的家當。

    警鈴響起後一分鐘內，院子裡的所有人集結在了一起，即便睡眼惺忪，每個人也都是衣著整齊，懷裡抱著自己的包。

    當站在院子裡，眾人也都聽到了村子那邊傳來的聲聲慘叫。

    頓時，困意全無。

    張妍，眸中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怕死的進地道躲起來，不怕死的，跟我出去看看情況！”

    她沒想過要躲。

    身為一個輪回者，她不論躲到哪裡，災難都會如影隨形。

    只有主動出擊，掌握主動權，才能讓她在災難之中增加幾分戰勝的希望！

蔡仲子

第67章 戰

    選擇跟隨張妍去查探情況的人，比她預料中多。

    嚴卓和鄭子夜自然不會讓張妍一個人冒險。

    寧萌和劉芒也加入了。

    林縱橫和苗蘭花也自告奮勇。

    甚至，還有金佩佩。

    張妍迅速回憶了一下他們的異能，然後搖搖頭，指了其中幾個人：

    “寧萌、林縱橫、金佩佩，你們留下，你們的異能更適合防守。鄭子夜也留下，你還要保護好刀鋒，那個地下試驗室應該很安全，都進去躲起來！”

    說完，張妍就和嚴卓、劉芒、苗蘭花衝了出去。

    臨走之前，嚴卓回過頭深深看了鄭子夜一眼。

    那眼神深沉而凝重。

    似是有些不舍，又有些無能為力。

    天太黑，誰也沒有注意到嚴卓的這個眼神，就連與之對視的鄭子夜也只知道他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這一眼裡包含的深意。

    鄭子夜有些不甘心的望了張妍他們一眼，然後沒多說什麼，和林縱橫一起指揮剩下的人們，讓大家一起躲進地洞裡。

    就在眾人都往地洞裡鑽的時候，金佩佩突然咬咬牙，扭頭就跑——

    “地下試驗室那麼大，可以裝下整個村子的人呢！不能讓他們死在那邊！能救一個是一個！”

    丟下這句話，金佩佩越跑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鄭子夜皺眉，不知該不該阻止她。

    在他看來，金佩佩的異能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而且她身胖體虛，體能也差，讓她去通知村子裡的人無異於是送死。

    但這裡也同樣有很多人的異能不適合自保，需要保護，他總不能為了一個送死的金佩佩不管集體吧？！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立即寒聲道：

    “孟寒冰！別讓她送死！”

    一旁的林縱橫也明白了鄭子夜的意思，連忙也跟著催促孟寒冰：

    “金佩佩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快去把她拉回來！地下試驗室有很多出入口，有一條是直通村子的，我們可以從地下接近村子，沒必要讓她在地面上冒險。”

    孟寒冰的異能是隱身，雖然瘦弱但是還算敏捷，讓她去把金佩佩追回來最合適。

    孟寒冰愣了一下，他縮了縮自己的身子，臉色霜白：

    “我……我不想去。她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歐陽嬌嬌才是。就算能隱身，我也怕死……”

    林縱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這少年的心思，冷嗤一聲：

    “長得漂亮的是恩人，醜的就不是了？你這樣以貌取人可不好，要不是金佩佩的異能，你也到不了這兒。”

    孟寒冰還想再解釋什麼。

    鄭子夜搖搖頭：

    “不用去了，下地道。”

    幾番唇舌解釋，早就錯過了最佳時間。

    現在，想追金佩佩也追不上了，再辯解又有什麼意義？！

    孟寒冰垂著頭進了地道，沒再多說什麼。

    鄭子夜帶著眾人進入地下實驗室內，周然這個土系異能者和另外一名水系異能者守在洞口，要是看到有什麼異常就立即退回地道，將地道口封鎖。

    鄭子夜則帶著人檢查了另外四個出入口。

    地下實驗室的其他四個出入口分別在觀音塘後山、村子那口枯古井下、河邊、公路旁的菜地裡。

    確切的說，這些才是真正的出入口，之前他們從度假村地下挖出來的洞是用異能暴力破壞的，算不得數。

    距離最近的是觀音塘後山那個出入口，鄭子夜帶著幾個人打開了這個出入口。

    出入口被泥土封住了，不過只往外掘了三米多，通道就被疏通好了。

    外面一片混亂嘈雜聲，鄭子夜小心翼翼爬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幾十個士兵整齊站在那裡，似乎正等待接受命令。

    站在這群戰士面前訓話的是個女人，身材嬌小，也沒什麼氣勢，就連聲音都帶著軟意——

    “你們也看到了，喪屍摧毀了那道牆，殺進來了！我們戰鬥，有可能會戰死，但是如果不戰鬥，我們只能原地等死！但我們會戰死嗎？不！我相信，以我們這些異能者的素質，絕對不會因為一些喪屍就輕易戰死！它們和我們沒什麼不同，尤其是二級喪屍，就連被咬了也傳播不了病毒，我們根本不用懼怕！勝利就在前方，你們是選擇跪著死，還是站著活？！”

    雖然她盡量讓自己用詞凶狠嚴肅，卻因為聲音天生柔軟，怎麼也說不出那種鼓舞人心的感覺。

    鄭子夜躲在地洞裡，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個女人。

    她居然是白蘭！

    聽了白蘭的訓話，她帶的幾十個兵也有好幾個笑場了。

    不過，笑場歸笑場，他們對白蘭還是很尊重的。

    其中一個女異能者笑嘻嘻道：

    “白連長，你不這麼說，我們也會努力的。我們是軍人，上級的命令就是最高命令，為了保護基地，我們會不懼死亡！”

    其他士兵也跟著吼道——

    “殺出去！”

    “喪屍算個屁！”

    “快走啊，我都等不及了！”

    見他們這麼有精神，白蘭卻開始顧慮了，她笑笑：

    “雖然上級命令高於一切，但……盡力就好，別真的拼命啊！能跑就跑吧。”

    見她習慣性犯慫，眾人哈哈大笑，氣氛倒是被緩解的不錯。

    鄭子夜不再躲避下去，在地道洞口裡喊了一嗓子——

    “白蘭！”

    聽到這一聲呼喊，白蘭詫異的回頭，望著身後的矮山。

    找了半天，她也沒在黑黢黢的泥土裡找到人影。

    見她沒發現自己，鄭子夜無奈的使用異能幻化出一個冰盾，在洞口揮了揮。

    看到鄭子夜，白蘭的眼睛倏地亮了。

    她幾步衝到鄭子夜面前，驚訝無比——

    “你怎麼跑到觀音塘裡面的？！”

    鄭子夜用詞極簡的解釋了一下：

    “挖地道挖出個地下試驗室，正好通著這裡。”

    白蘭眼睛亮了：

    “地下試驗室裡面安全嗎？防喪屍是不是沒問題？”

    鄭子夜點頭：

    “沒問題。進來吧？”

    “啊……不行。”白蘭有些心動，但當她回頭看到那麼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她頓時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我還要上前線，不能躲起來。我去叫首長過來，得讓首長他們躲起來才行！”

    雖然鄭子夜曾經也當過兵，但此時此刻聽到白蘭的話，他還是覺得有些傻：

    “……你也很危險，別逞強。不用那麼聽上級的話，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白蘭眸子亮晶晶的：

    “首長……秦天叔幫我趕走了舅舅，我看到李航被喪屍殺死了，我好開心，我爸媽的仇終於報了。秦天叔還讓我當了個連長，我不能知恩不報，也不能辜負他的厚望。”

    鄭子夜很想告訴她，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張妍賣給他的那份實驗報告，那個叫秦天的首長並不是對她格外看中。

    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他不忍心去戳破白蘭的信仰，之前，他從未見過白蘭的眼睛裡如此充滿希望和鬥志。

    張妍是輪回者，末世結束她就會離開。

    倒不如讓白蘭誤會下去，如果她能活下去，她今後的生活應該也能因為秦天得到許多照拂。

    鄭子夜點點頭：

    “你去叫人來吧，自己多小心。”

    白蘭感激的笑笑，跑開了。

    三分鐘後，白蘭帶著幾十個人走了過來，這些人一看就位高權重，而且其中還包括著一些保鏢。

    那天和張妍進行交易的秦天走在人群最前頭，白蘭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崇敬。

    鄭子夜將這些人領進了地下試驗室，最後又看了白蘭一眼。

    見她真的毫無後悔之意，鄭子夜沒再多說什麼，叫來水系異能者和土系異能者封鎖了出入口。

    安置好那些觀音塘的高層，鄭子夜又帶著人忙著去檢查別的出入口。

    ……

    白蘭的連隊衝到了最前線。

    攔路的高牆被一些巨人喪屍硬生生砸毀，出現了一個個破洞。

    二級喪屍從對面瘋狂的湧向觀音塘和觀音塘附近的村子。

    哪怕觀音塘內的八百余名異能者士兵都前來堵漏，也無法完全阻止二級喪屍的靠近。

    八百余名異能者，對上數千只二級喪屍，還是太自不量力了。

    哪怕白蘭拼命衝在前面吸引喪屍的注意力，最多也只能同時攔住三五只二級喪屍而已，其他的喪屍還是越過她衝了進去，和她的部下們殺在了一起。

    白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又一個死去，她的心一點點的墜落，痛不欲生。

    嗓子喊的啞了，她柔弱的聲音卻一句句淹沒在了混戰聲裡，傳不到部下的耳中。

    全身上下被二級喪屍不停衝撞、撕扯、勒……當攻擊超過一定限度之後，刀槍不入的她也會痛。

    畢竟她只是初級異能者，再加上之前破地雷陣的時候受的內傷還沒有痊愈……真是鑽心的疼。

    好想哭……好可怕……

    這麼想著的時候，白蘭已經是淚流滿臉了。

    望著眼前潮水般的喪屍群，白蘭艱難的從口袋裡掏出了晶核，想要補充自己的異能。

    但二級喪屍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兩只蜥蜴二級喪屍用舌頭纏住了白蘭的胳膊，讓她怎麼也無法將晶核遞進嘴裡。

    而與此同時，一聲女妖的尖叫在她耳邊響起，她根本無法堵住耳朵，被這一聲尖叫震得頭暈腦脹，暫時失去了意識。

    當她恢復意識的時候，大概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這是她從自己剩余的異能能量推測的。

    而她裝晶核的袋子，此時已經杳然無蹤。

    白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雖然這種刀槍不入的異能消耗很低，她還能堅持十幾分鐘的瘋狂攻擊，但她沒有晶核了！

    怎麼辦？！只能等死了嗎？

    白蘭害怕了，她艱難的往回跑，但身上卻拖了四五只二級喪屍，根本跑不快。

    她掙扎著挪到了有其他異能者戰士的地方，大聲呼喊讓他們先救救自己。

    但現在，幾乎每一個異能者都要同時對付兩三只二級喪屍，根本無暇顧及她。

    而且戰場太亂了，也沒人聽得到她的聲音。

    她的絕望嘶吼，漸漸淹沒在了混戰聲音之中。

    最後一分鐘，白蘭停止呼叫，沉默了下來。

    她呆呆地跌坐在地上，任憑身旁的四只二級喪屍攻擊她。

    沒救了。

    渾身疼的要命，她也哭累了。

    白蘭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一刻，白蘭的腦子亂極了，想了很多東西。

    這就是改變命運的結果嗎？

    她為了不拖累張妍，遠遠的逃開張妍，最終，自己卻被自己拖累死了，還帶著一個連隊的人陪葬！

    仔細想想，戰鬥之中她除了用異能拖住幾只喪屍，她什麼正確的決策也沒做過，整個隊伍被她帶的一盤散沙，沒有任何凝聚力。

    之前那些鼓舞士氣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或許，她這種性格注定只會拖累別人吧……

    起碼，這一次，她沒有害死張妍。

    仔細想想，舅舅也得到了報應，她也沒什麼遺憾的。

    雖然很想活下去……但如果實在活不下去，她也沒什麼後悔的。

    在生命的最終時刻，白蘭閉上眼睛，面前浮現出了那個戴著眼鏡的溫和男人的笑臉。

    她哭的更傷心。

    最後一刻，她在心中期盼：要是林暮光死了之後也會變成輪回者……就好了……

    真是對不起。

    她只希望他能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去。

    ……

    當張妍幾人趕到村子，眼前的景像已經宛如地獄。

    上千只二級喪屍彙聚在這個小小的新建村子裡，更多的喪屍陸陸續續從破損的牆那邊殺過來。

    有異能者的人們正在奮戰，沒有異能者的人們則在一些防御類異能者的保護之下撤離。

    張妍找了個領頭的異能者，告訴這些村民溫泉度假村的地道位置，這些人感激的跑向度假村，爭取最後的一線生機。

    隨後，張妍也二話不說加入了戰鬥之中。

    普通的異能者最多只能同時對付三四只二級喪屍，但張妍身為二級異能者，卻能夠同時對付十幾只甚至更多。

    她輕盈的振動著翅膀，穿梭在空中。

    張妍的首要目標是所有的蚊子。

    這些蚊子會飛，速度極快，在空曠的地方就是平民殺手，對不會飛的異能者來說是比較麻煩的存在。

    但在張妍的翅膀之下，蚊子的速度也顯得慢了許多，她的異能，是蚊子的克星。

    張妍所過之處，屍塊隨之零落，墜落的蚊子屍體引起一陣陣驚呼。

    張妍的雙刀砍瓜切菜一般收割著蚊子喪屍，仿佛不知疲倦。

    多殺一個，就多一分希望。

    嚴卓則打開精神力場，為範圍內的異能者和普通人鼓舞士氣，給予他們正能量的暗示，讓他們能冷靜迅速有秩序的撤退。

    當嚴卓專心給別人心理暗示的時候，一個人的精神力化形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女人，她長發飄飄，戴著棒球帽，畫著淡淡的妝，正在慌張的隨著人群跑向度假村的方向，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

    但嚴卓卻一眼就看出，她的精神力化形是動過手腳的。

    嚴卓經歷過三個末世世界。

    他的精神力場最高的時候是九級。

    雖然他現在精神力場只有二級，但他曾經有過經驗，所以能夠看得出來對方的偽裝。

    對方的精神力場比他強，卻偽裝成了一個普通人。

    幾乎是一瞬間，嚴卓就猜到了他是誰。

    青鬼。

    他裝女人的技術還不錯，妝容讓他徹底改變了五官，氣質也是溫柔嫵媚，弱柳扶風，能騙過絕大部分的人。

    但嚴卓憑著精神力場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嚴卓不動聲色，假裝自己沒發現青鬼。

    他還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抹掉了自己腦中關於青鬼相貌的記憶，也抹掉了前世和青鬼有關的記憶。

    他還存留下的記憶之中，就只剩下了張妍偷窺青鬼之後傳達回來的只言片語。

    同時，他給自己下了一個心理暗示：我需要一把槍。

    狠心剮掉自己這部分記憶，是為了不被青鬼發現。

    抹掉自己記憶之後，嚴卓便再也沒注意過青鬼一下，認認真真繼續鼓舞著其他人。

    而在逃走之後，青鬼也悄悄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查探了一下嚴卓的記憶。

    因為他是有針對性的查找嚴卓腦中關於自己的記憶，所以嚴卓其他的秘密他都沒有發現。

    匆匆看完嚴卓關於自己的記憶，確認嚴卓沒認出自己，青鬼放心的跟著人群一起離開。

    而嚴卓，在鼓舞完眾人之後，他開始嘗試著影響那些女妖。

    雖然因為對方是喪屍，溝通有些障礙，但也多少能影響那些女妖喪屍的情緒。

    劉芒和苗蘭花一直在嚴卓身旁幫忙，保護著他，因為嚴卓的肉身相對來說比較脆弱。

    在影響女妖的過程之中，嚴卓看到了地上有一把槍。

    他的精神在暗示著自己撿起那把槍，關鍵時刻用來殺死一個人。

    嚴卓不知道自己要殺死誰，他也感覺到了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些關鍵記憶。

    不過，他還是撿起了那把槍，檢查了一下還有幾顆子彈，然後將槍收在了口袋裡。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暗示，但他知道，自己沒有受到其他的高級精神力場影響。

    既然是他自己給自己下的暗示，那，他相信自己。

蔡仲子

第68章 英雄？

    金佩佩終究也沒能幫到什麼忙。

    當她好不容易跑到了村口，卻發現村裡的人已經開始按照張妍的指揮向地道那邊撤離了。

    望著這些人群，金佩佩產生了一種茫然和失落的情緒。

    她以為張妍不會幫這些人指路，以為張妍他們都是自私冷血的，能拯救這些人的，只有自己。

    沒想到事實上，張妍並不介意共同分享庇護所。

    難道她一直以來對張妍的定位都是錯誤的？

    因為在金佩佩看來，第一次見面，張妍他們就殺了幾個混混，第二次見面張妍又砍了歐陽嬌嬌的翅膀，第三次見面死活不肯接納自己和歐陽嬌嬌……看上去殘忍又不通人情。

    但仔細想想，這是因為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把對方當成好人。

    如果站在張妍的角度看這一切，所有的東西就反了過來。

    殺混混是自保，砍翅膀是因為張妍先被打成了篩子，而且張妍不接納的是歐陽嬌嬌，後來不是也爽快的接納她金佩佩了嗎？

    這一刻，金佩佩想了很多，臉上通紅發燙。

    她把別人當成了惡魔，衝出來想當救世主。

    卻親眼見到了那個一直認定的“惡魔”張開了天使的翅膀。

    而她這個“救世主”，倒更像是一個可笑自大的瘋子。

    一陣羞愧之後，金佩佩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如果不做點好事，她沒辦法安心！

    金佩佩抓起一支別人遺落在地上的獵槍，這獵槍被巨人喪屍折彎了槍頭，已經報廢了。

    金佩佩使用自己的異能，讓獵槍又恢復到了滿彈藥的狀態！

    她顫抖著手，尖叫著將槍口對准了一只正在吸人血的蚊子喪屍！

    一陣胡亂的射擊，幾乎浪費了所有彈藥，金佩佩才將那只蚊子喪屍殺死。

    剛才被吸血的女人已經躺在了地上，金佩佩連忙上前查看，卻發現自己還是沒能救下來對方，對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死去了。

    金佩佩心中的無力感更加重了一分。

    她真的這麼沒用嗎？！

    金佩佩不願意承認。

    她是為了救人才出來的，不能就這麼空著手回去！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做的好事還沒有張妍那個“惡魔”多！

    這個虔誠的基督教教徒，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把自己給逼到了死胡同裡，也逐漸扭曲了對教義的理解。

    望著眼前受苦受難的人們，金佩佩的理智越來越少。

    她迅速消耗異能，讓手中的獵槍又恢復到了滿彈藥的狀態。

    抓起槍，她朝著喪屍最多的地方衝去，一只又一只的殺著喪屍。

    可她太弱了，槍法弱，體能弱，就算好不容易殺死喪屍，被喪屍攻擊的人也早就咽氣了。

    折騰的全身汗淋淋，金佩佩也只救下了一個人而已。

    她疲憊而自卑，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

    就在金佩佩狼狽不堪的時候，一個身影停在了金佩佩頭頂，朝她冷笑：

    “你怎麼還是這個德行？有多大的本事擔多大的責任，就憑你的實力，還是不要逞強當英雄了，乖乖躲著，沒人會怪你。就像之前那些同學被你害死，其實你本來可以不犯那種錯，但因為你太急著表現自己的善良，我們才死了那麼多人。”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金佩佩的心一縮，就算不抬頭也能猜到歐陽嬌嬌臉上的表情多麼嘲諷。

    聽到歐陽嬌嬌的話，金佩佩更加覺得屈辱。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

    末世沒來之前，她每天晚上都去教堂做義工，周末去幫教堂分發各種正能量的福音印刷品，寒暑假幾乎每一天都在孤兒院和敬老院度過，每次捐款她都不會落下，有人需要幫助她會毫不猶豫上前幫忙……

    但為什麼，想在末世裡做個好人這麼難……

    “那些同學被你害死”這一句話，也讓金佩佩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記憶。

    在學校裡發生的那些事，她從來不願提起。

    學校的圍牆被嚴卓敲碎了，在修補破洞的時候，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從超市那邊跑過來，向他們求助。

    因為金佩佩的心軟，女人和孩子都被放了進來，但沒想到，女人懷中的孩子早就被喪屍咬了。

    當夜，因為金佩佩的濫好人行為，好幾個人受到了感染，感染的人又開始攻擊其他健康人，場面很快失控。

    在被喪屍圍攻時，歐陽嬌嬌冷血的將一個有心髒病的健康男生推進喪屍群，將喪屍吸引，為了其中一部分人爭取到了逃跑的機會，歐陽嬌嬌金佩佩還有四個同學成功跑了出來。

    金佩佩的善意害死了十幾個人，歐陽嬌嬌的殘忍卻救了六個人，這件事一直是金佩佩心中的疙瘩，也是她之後不敢再做好事的原因。

    但今天，她受到了刺激，瘋魔了。

    大不了，就豁出去一條命！

    金佩佩看都沒看歐陽嬌嬌一眼，扭頭殺進了喪屍群裡。

    飛在半空中的歐陽嬌嬌親眼看到，金佩佩在殺了兩只喪屍之後，被一只蜥蜴喪屍卷走了槍。

    沒有了槍的金佩佩徹底失去戰鬥能力，被幾只喪屍撲上來撕成了碎片。

    目睹這一切，歐陽嬌嬌卻沒有半點同情。

    她嘲諷的笑了笑，美麗的臉龐上帶著一絲不配套的殘忍：

    “果然就算是死了也是廢物。”

    用鴉羽殺死攔路的一只蚊子喪屍，歐陽嬌嬌振翅飛向度假村的方向。

    她比別人飛得快，而且鴉羽有戰鬥能力，根本不懼怕空中的蚊子喪屍。

    當她飛到了兩個正在戰鬥的異能者上空時，其中一個火系異能者連忙呼救——

    “會飛的那個美女！下來幫個忙！我們倆頂不住了！”

    歐陽嬌嬌冷漠的看著那兩個異能者，他們兩個一個火系一個風系，正在和三只巨人喪屍對抗。

    巨人喪屍那麼凶猛，在歐陽嬌嬌看來，他們兩個必死無疑。

    她壓根就沒想救人，轉頭就走。

    就在歐陽嬌嬌轉頭的一剎那，其中那個風系異能者忽然慘叫一聲——他被巨人喪屍一拳打斷了好幾根肋骨！

    風系異能者幽怨的看了一眼空中的歐陽嬌嬌，怒喝一聲，催動異能，制造了一場迅疾的風！

    所有的風都是朝著歐陽嬌嬌翅膀發出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歐陽嬌嬌！

    這突如其來的疾風，讓正在疾飛的歐陽嬌嬌重心不穩，狠狠墜落在了地上。

    歐陽嬌嬌一落地，另外一個火系異能者就用烈火將歐陽嬌嬌包裹。

    在一片混亂之中，火系異能者癲狂的嘶吼聲字字如錘——

    “你不救我們？那就一起死吧！”

    歐陽嬌嬌慘叫，翻滾，風系異能者以風助火勢，讓火燒的更旺，最終活活把歐陽嬌嬌燒死！

    那兩個攻擊她的異能者也沒想著活，只是為了出口氣，臨死前再拉點墊背的罷了。

    沒堅持多久，這兩個異能者也在喪屍的圍攻之下斷了氣。

    ……

    張妍的隊伍裡，所有人都知道地下試驗室有哪幾個出口，但想要把出口打通，也是需要費些功夫的。

    觀音塘的那個出口算是最容易打開的，而通往村裡枯井的那個出口，卻是最難的。

    通往枯井的出口不知被誰堵了一層水泥，只露出了五六釐米高的一條縫隙，就連胳膊鑽過去都費勁，更別提鑽人了。

    眾異能者敲敲打打半天，也只將縫隙打通了一半。

    眼看浪費在這裡的時間越來越多，眾人都開始有些焦躁。

    村子裡需要救援的人最多，早一點打通，就能多救幾個人。

    但同時，出入口越多，守衛的風險也越大，有一小部分人建議放棄救援，不再搭理頭頂上那些人。

    可是，地面上的慘叫聲依舊一句句傳入枯井，再從那一條縫隙之中鑽進眾人的耳朵，讓人良心難安。

    就連刀鋒這一條狗都有些焦急，當眾人因為猶豫而停止挖掘的時候，刀鋒衝到縫隙前面，揮舞著兩只爪子拼命的撓著那縫隙，想要挖大一些。

    沒挖了幾下，就滿爪子都是血。

    看到它這個樣子，其他人自私的話都咽了回去，繼續默默鑿著縫隙。

    總不能表現的連一條狗都不如吧？！

    秦天一直在一旁休息著，看到這一幕，秦天嘆了口氣，和身旁的保鏢說：

    “你去幫幫他們吧。”

    那壯漢愣了一下：

    “可是，首長，萬一喪屍殺進來了，您也會很危險。”

    秦天搖頭：

    “有你們在，沒問題的。之前安全區的事還能說是迫不得已，這次見死不救就說不過去了，我還想留個清白的名聲。”

    見秦天這麼堅持，那個保鏢也沒再多嘴，徑直走向了那條縫隙。

    他催動自己的異能能量，一柄巨大的金色長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壯漢扛著長劍走到那條縫隙旁，將其他人揮手驅散。

    他悶喝一聲，長劍如電，樸實無華的在縫隙附近砍了幾劍。

    被砍中的地方發出脆裂聲，堵在前方的水泥牆整整齊齊被劈開，碎成了數百塊，斷口銳利的能當刀使。

    其他異能者手忙腳亂的收拾了一番，將通道清理出來。

    這個通道就在井下三米的位置，木系異能者用藤蔓制造出了一架攀援而上的堅固軟梯，鄭子夜先順著軟梯爬到了上面查看情況。

    此時，度假村入口那邊也已經有一些人進入了地道，正在朝地下試驗室趕。

    當鄭子夜站在井上，眼前的畫面讓他的心揪了起來。

    當初從安全區逃離的匆忙，他們一行人都沒有看到真正的戰場，不知道現場多麼慘烈。

    如今一看，鄭子夜才知道人類在這些二級喪屍手中簡直脆弱的就像是紙糊的，不堪一擊。

    健康的人們以少敵多，在艱難的打著一場基本上不可能勝利的戰鬥。

    鄭子夜能預測到戰局是己方全滅，這種預測，讓他覺得絕望感撲面而來。

    直到他看到天空中正在拼死搏殺的張妍，鄭子夜的心頓時平靜了。

    張妍還在玩命呢，他怕什麼？！

    鄭子夜也加入到了戰鬥之中，利落的用異能擊殺著面前的喪屍。

    地下試驗室裡還出來了十幾個異能者守著這個入口，其中一個異能者用擴音器大喊著，召喚附近的生還者過來避難。

    只是，生還者趕到哪裡，喪屍就會追到哪裡，想救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張妍飛舞在出入口上空，一臉狂熱的擊殺著那些蚊子喪屍，哪怕已經累得渾身酸痛，她也沒覺得這算是什麼事兒。

    殺光了蚊子喪屍，她就去殺巨人喪屍，哪種喪屍威脅大她就殺哪種。

    半個多小時的奮戰，張妍他們也只救下了三十多個幸存者。

    眼看著二級喪屍越來越多，生還者越來越少，繼續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

    張妍命令眾人撤回到地下試驗室，並封鎖出入口，還用擴音喇叭通知了這件事。

    聽到要封鎖出入口，又有幾個躲在角落裡的人壯著膽子衝到了出入口附近，尋求庇護。

    到了的確不得不全部撤退的時候，張妍他們不再猶豫，匆忙撤回到了安全地點。

    退回枯井入口之前，張妍看到的最後一眼畫面讓她感到唏噓，這畫面也深深烙在了她腦中——

    暗淡的橙色月光之下，一只只奇形怪狀的二級喪屍擁擠而來，鋪滿了整個視野。

    異能者和喪屍之間的戰鬥讓整個新建成的村子變成了廢墟。

    廢墟之中，火光映著枯藤、荊棘、寒冰、土牆、水窪、羽毛……組成了一副凄涼的畫面。

    死掉的人們沒有屍體，他們被瞬間分食，只有這些殘留的異能痕跡能夠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拼死戰鬥過。

    沒有屍體，卻那麼悲壯。

    ……

    兩百多個人躲在地下試驗室裡，氣氛凝重，幾乎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

    這裡面大部分人都是青壯年，那些拖著孩子的，身殘體弱的，年老的，大都還是沒熬到這一關。

    經歷了這麼多苦難，好不容易就看到了曙光，卻在最後關頭眼睜睜看失去了親人朋友，許多人的心情都低落到了極點，瀕臨崩潰邊緣。

    就連張妍這個小組織裡面，也死了六個人。

    空氣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令人窒息，令人沉默。

    天氣本就寒冷，地下幾十米深的地方自然更冷，盡管所有人都圍在大廳裡，多少為這寒冷的空氣之中增加了一些熱量，但好多人還是冷得直哆嗦。

    張妍拿了些咖啡和茶出來，讓林縱橫煮了開水，她和隊友拿著水壺和一次性紙杯分發熱飲。

    當發到一個戴鴨舌帽的女人面前時，張妍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

    這個女人在接茶的時候提力握著紙杯，張妍發現她的指節突出，手的骨架也很大，看上去不太像是女人的手。

    當然，她只是在心裡懷疑一下，也沒表現出來。

    嚴卓細心的發現張妍的眉頭稍微皺了下，他也忍不住觀察了一下那個戴鴨舌帽的女人。

    這一眼，讓嚴卓也覺得哪裡有古怪。

    他開啟精神力場，悄悄問張妍：

    “那個戴帽子的女人有什麼問題嗎？”

    張妍利用嚴卓的精神力場回應：

    “我覺得她是男的，不是女的。”

    這句話，猶如一根點燃的火柴落在了汽油上，“轟”的一聲，瞬間讓嚴卓想到了什麼。

    他故作平靜，繼續分發著熱飲，不露痕跡的靠近那個鴨舌帽女人附近。

    過了一會兒，鴨舌帽女人身旁的一個男人朝嚴卓揮了揮手：

    “那個，能幫我再倒一杯咖啡嗎？”

    嚴卓微笑著走了過去，平靜的為對方續了一杯，順便問道：

    “你需要糖嗎？糖分能讓人情緒更平穩。”

    那個男人苦笑了一下，點點頭。

    嚴卓將手伸進了口袋裡。

    但當他的手掏出來時，取出來的卻不是糖，而是一把槍。

    槍口迅速鎖定那個戴鴨舌帽的女人，扳機毫不猶豫的連扣三下！

    嚴卓猜出，“她”就是青鬼。

蔡仲子

第69章 曙光

    青鬼不可能預料的到，嚴卓為了他，居然果斷的洗掉了自己的記憶。

    當然，他因為記憶探查的匆忙，也沒有注意到嚴卓是個重生者。

    它是智者喪屍，肉身太脆弱了，所以它才如此低調的混進了人群裡。

    當槍聲響起，他的大腦已經做出了回擊的反應，但身體卻毫無辦法。

    死亡無可避免。

    但青鬼不甘心就這麼死，必須要將嚴卓也拖進地獄才甘願！

    青鬼的精神力場在子彈飛進腦門之前就已經開啟，並如漁網般蓋向了嚴卓的精神化形！

    幾乎就是在嚴卓打完三顆子彈的下一瞬，他的精神化形就受到了最猛烈的進攻！

    嚴卓感覺自己的精神化形被瘋狂的撕扯著，他那明顯小一大圈的精神力化形猶如風中殘燭，明明滅滅，隨時有可能被青鬼摧毀！

    幸虧嚴卓早就有心理准備，也做好了最強烈的反擊，他才沒有被一下子擊潰。

    嚴卓舍棄了九成的精神化形，將自己所有重要的記憶和技能都保存在了一小部分精神化形裡，剩下的九成則成了誘餌，將那一成的寶貴記憶掩護了起來。

    但即便如此，嚴卓的二級精神力場想抵抗青鬼的三級精神力場也需要一定難度！

    他的精神力場苦苦反抗，雖然他在絕對實力上不是對方的對手，卻有前世累積下來的經驗，能用巧勁化解掉對方的進攻。

    雖然費些力氣……但嚴卓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戰勝青鬼。

    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本該不被察覺的精神力場之間的戰鬥，卻被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插手了。

    是秦天身邊的精神力場異能者。

    這個三級精神力場異能者，從進入地下試驗室開始，就一直開啟著自己的精神力場異能。

    所以，他及時發現了嚴卓和青鬼之間的交鋒，並干預其中。

    這三級精神力場異能者的強大精神化形撲向嚴卓和青鬼的精神化形，瞬間就結束了嚴卓和青鬼之間的戰鬥。

    青鬼的精神化形被撕裂成了兩半，其中一半被那個異能者吞食。

    嚴卓也趁機攻向青鬼另外一半精神化形，將青鬼的精神化形絞得粉碎！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剎那之間。

    當這場無聲的戰鬥結束之後，第一枚子彈才擊中青鬼的腦門。

    三枚子彈在青鬼的顱腔內反彈，攪亂了青鬼的腦漿，而在它腦袋被絞碎之前，他其實就已經因為精神化形的破碎而死掉了。

    見青鬼死了，嚴卓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頭，臉色極差。

    他們之間的精神力戰鬥，別人看不見，也永遠無法感受到，這種對決所造成的痛苦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所有負面情緒、最脆弱的心事、最敏感的回憶、最不願提及的片段、關於生存和理想的掙扎、道德上的自我討伐……一層層折磨人心的想法鋪天蓋地將嚴卓掩埋！

    這一瞬間，嚴卓感覺自己就像是同時分裂出了幾百種不同人格。

    有的人格懦弱、有的人格殘忍、有的人格瘋狂、有的人格多愁善感、有的人格敏感、有的人格極端……

    它們本屬於同一個人，有些是隱性性格，有些是顯性性格，卻死活也糅雜不到一起去。

    它們各自抒發著自己的情緒和思想，當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碰撞在一起時，嚴卓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

    這種事情他應付過幾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昏睡過去，那些意識會以夢境的形式展現，然後在夢境裡面融合。

    “保護我。”

    嚴卓對張妍說了這三個字之後，便強行切斷了自己的意識，強行讓自己睡了過去。

    張妍看著丟下三個字就兀自睡著的嚴卓，眉頭皺了皺。

    而嚴卓槍殺死了那個“鴨舌帽女人”，讓附近的其他人受到了驚嚇，有幾個異能者甚至本能的催動了異能，准備隨時用異能保護自己。

    張妍走到屍體旁，取下了鴨舌帽女人的帽子，輕輕拽了一下“她”的長發……便將“她”的假發拽了下來。

    假發下，青鬼的短發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藍色光澤，這是它大腦變異的像征。

    張妍淡淡的跟眾人解釋：

    “它是青鬼，喪屍王。安全區是它毀掉的，今天的進攻大概也是它干的。”

    說完，張妍也不顧其他人的異樣眼神，開始解剖青鬼，尋找它體內的晶核。

    因為它是智者喪屍，張妍就按照找女妖晶核的辦法，先打開了它的腦袋。

    眾人對這種開屍尋晶核的血腥畫面已經習以為常，只是稍微退開了一點，免得被濺一身血。

    很快，張妍就在青鬼的腦袋裡面找到了一枚淡藍色的晶核。

    當她正准備用水洗干淨晶核時，她的腦中突然傳進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嚴卓自己一個人根本殺不死青鬼，是我幫的忙。這枚晶核，是不是應該給我們？”

    張妍一下就猜到了對方是誰。

    精神力場比青鬼還強大的人，除了那天和她交易晶核的那個人之外，應該也沒有別人了。

    張妍繼續洗著晶核，用心聲給對方做出了回答：

    “晶核是我們的，功勞是你們的。這才公平。”

    那個保鏢的聲音再也沒傳進過張妍的腦袋，張妍感覺到精神中的那個入侵者也已經離開了。

    張妍只當他默認了。

    將晶核洗好收在空間戒指裡，張妍在其他人的幫助之下將嚴卓抬到了角落裡，給他拿了棉被取暖。

    得知青鬼混在了他們中間，眾人開始認真議論起這件事來。

    有的人在猜測它的動機，有的人在慶幸它被嚴卓逮到了，也有的人在期待外面的喪屍會因為青鬼的死去而撤退……

    至於外面的喪屍究竟會如何做，自然誰也無法真的知道。

    張妍覺得外面的二級喪屍還很多，要加強戒備才行，建議異能者們去五個出入口加強守衛。

    鄭子夜第一個起身，帶頭走向距離最近的那個枯井出入口。

    之前跟著張妍來到溫泉度假村的那些異能者都自覺地站起來，走向其他幾個出入口。

    其他一些素不相識的異能者也紛紛聽從指揮，前往其他出入口。

    就在眾人剛剛去檢查出入口沒多久，意外驟然發生。

    張妍他們所在的大廳上方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爆破聲連綿不斷，一聲響過一聲，幾秒鐘的工夫裡就轟隆隆的炸了至少幾百次！

    爆破聲打破了地下試驗室的寧靜，也讓眾人的心都緊了起來。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是地雷陣！大批喪屍觸發了地雷陣！原來地雷陣就在我們的頭頂上！”

    一聽這話，人們都慌了，幾乎所有人都匆忙起身，准備離開這個大廳，以免被爆炸的地雷所波及。

    張妍也抓住了嚴卓的胳膊，打算將他背起來帶走。

    就在此時，地下試驗室大廳的正中央突然毫無征兆的崩塌了！

    大塊的石板和水泥板跌落下來，整個大廳瞬間碎石滿地，塵土飛揚！

    危急時刻，張妍取出了自己空間戒指裡一切能夠抵擋的東西，將自己和嚴卓保護了起來。

    只一瞬間，鋼架桌子便如龜殼般蓋在了二人頭頂，桌子上面墊了十幾條棉被，棉被上面還堆著十幾件羽絨服。

    張妍慶幸自己一直有輕微的被害恐懼症，幾乎所有能想到的東西，她戒指裡都准備好了。

    當初張妍把這個純鋼的餐桌收進戒指時，鄭子夜還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她。

    要是他現在看到這桌子的妙用，大概會收起當年的輕蔑吧？！

    塌陷很快蔓延到了張妍頭頂，張妍能感受到許多大石塊砸在那些掩護物上，她的身子被迫越壓越低，最終只能保持著一個與嚴卓緊緊相擁的姿勢，如此縮在桌子下面。

    沒過一會兒，桌下的空氣就變得有些稀薄。

    張妍從空間戒指裡掏出兩個裝滿氧氣的氧氣袋，一個自己用，另外一個接了個呼吸面罩按在了嚴卓口鼻上。

    直到兩袋氧氣差不多吸光了，張妍才感覺到頭頂的震動終於平息。

    她試著喊了一聲——

    “外面有人嗎？！”

    沒有任何回應。

    張妍嘆了口氣，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她開啟異能，將眼前的棉被砍破，露出了堆在棉被外面的那層碎石和泥土。

    張妍將手按在了碎石堆上，一個念想，碎石堆便被吸進了她的空間戒指裡。

    將壓在自己上方的所有碎石泥土都清除掉之後，張妍發現自己的空間戒指裡面幾乎被塞滿了。

    哪怕頭頂的廢墟再多出十立方，她都沒辦法將它們收進戒指！

    這一刻，她想到了一件事，感到有些後怕。

    要是她沒有將多余的食物分出去，她的空間戒指裡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空余！

    如果沒有這麼大的空余，再加上要是倒霉一直沒有人來救他們，她有再多的資源也用不上，最終的結局只會跟嚴卓一起被活埋在這裡。

    不論是巧合也好，是命中注定也好，這都讓張妍產生了一絲異樣的敬畏感。

    但，破開這些廢墟只是第一步。

    更嚴峻的問題還在後頭。

    張妍抬起頭，望著星空。

    實驗室上方被炸出了一個大洞，大到足以讓十幾只喪屍並排而下。

    而那些喪屍，顯然正在這麼做。

    張妍眼睜睜看著一大群二級喪屍從這個破洞裡跳了下來。

    她的視線裡被塞得滿滿的，眼前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正在接近自己的二級喪屍！

    張妍看了一眼躺在棉被堆裡蹙眉沉睡的嚴卓。

    無論如何……得保護好他。

    張妍將嚴卓拖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暗房裡。

    她開啟異能，堵在暗房的門口，目光灼熱的盯著那些洶湧而來的二級喪屍。

    殺！

    殺到不能殺為之！

    青鬼已經死去，這些二級喪屍數量雖然多，但沒有領導者的它們終究干不成大事！

    末世已經步入了終結階段。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末世先結束，還是她先倒下！

    ……

    一絲光亮將嚴卓喚醒。

    他動了動眼皮，吃力的睜開了雙眼。

    這一覺，他睡得十分疲倦，各種噩夢頻繁大量的在腦子裡輪播，這種感覺簡直比連著三天不閉眼還痛苦。

    而當他看清楚眼前的景像之後，嚴卓居然產生了一種還沒睡醒的錯覺。

    他在一個房間的最角落裡躺著，張妍站在幾米之外，堵著房間的門口。

    有喪屍從張妍頭頂的破洞裡跳進來，張妍麻木的揮動著雙刀，將其斬成兩段，同時用短刀將那屍體甩飛出去。

    因為她的面前實在是沒有地方再堆屍體了。

    張妍的腳下，二級喪屍的屍體摞成了小山，幾乎快要擋住嚴卓那個房間的門，污血也早就蔓延到了嚴卓身邊，染髒了他的被子。

    嚴卓眯眼望著她，唇角上揚。

    天生骨架細的她就算是練了肌肉，被衣服一擋，看起來還是讓他感覺有些纖弱。

    而就是這樣一個並不算偉岸的身軀，竟為他扛下了整整一夜的進攻。

    嚴卓站起身，走向張妍。

    屍山血海之中，張妍聽到身後的響動，回過頭，靜靜的看著他。

    清晨的陽光從頭頂的破洞裡灑下，照亮了張妍渾身的血污。

    她很狼狽。

    髒兮兮的短發被血水打濕，緊貼著頭皮；整張臉上只有眼睛附近勉強露出了一點膚色；就連防水的羽絨服都被打濕了，黏答答的貼在她身上，光是視覺上就能感覺到它的重量；黑色的麂皮軍靴已經染成了暗褐色……

    殺了一夜喪屍，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干淨的。

    嚴卓卻覺得此刻的她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竟有些刺眼，讓他恍惚了一下。

    恍惚中，嚴卓眯眼微笑，朝著張妍伸出了手——

    “這位英雄，你好帥，我願意以身相許，娶了我吧！”

    張妍沉默片刻，無比嫌棄的甩出一個字：

    “滾。”

    她累了，累的連“別鬧”都懶得說，也懶得笑一笑回應調侃。

    “滾”這個字發音容易，定位准確，足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

    說完這個字，張妍就震動翅膀，飛到了嚴卓面前。

    她渾身跟散了架一樣，難受的要命，也沒力氣再說一個字，只投給了嚴卓一個眼神。

    嚴卓開啟了精神力場，用精神力問張妍：

    “需要治療嗎？”

    張妍就連大腦都慢了半拍，靜默了片刻，才回答：

    “累能治好嗎……”

    嚴卓笑了笑：

    “那倒是治不好。不過我能用精神力場讓你忘記疲倦，要不要試試？”

    “還是算了。”張妍拒絕的很干脆，“我不想太依賴你的這種能力。”

    從外面進來的二級喪屍越來越少，張妍緩了幾分鐘，稍微休息了一下，才又迎來了新的喪屍。

    她強撐著站起來，往嘴裡塞了枚晶核，繼續砍殺。

    又殺了大約十幾只喪屍，張妍和嚴卓同時聽到了一些聲音。

    那是一陣掃射的聲音，持續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兩人就這麼沉默戒備的聽著，直到掃射聲音消失，上面傳來了另外一種聲音——

    外面似乎有人在用擴音喇叭喊著什麼。

    疲倦的張妍眼睛一亮，連忙抓起嚴卓，根本不征求他的意見，直接拖著他飛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一些被打成篩子的二級喪屍苟延殘喘。

    天空中，二十多架小型戰鬥直升機盤旋在頭頂。

    張妍和嚴卓落在了一個屋頂上。

    兩人看向高牆外的天空。

    那裡，正有十幾架救援直升機朝著他們飛來，每一架直升機都在用擴音喇叭反復在播放著一句話——

    “請幸存者及時發起呼救！我們來救援了！”

    或許，救援來得太遲，但終究還是來了。

    就在救援直升機趕到的同時，張妍和嚴卓頭頂上淡藍色的天空，眨眼間變成了溫暖而耀眼的金黃色。

    金黃色的天空上，兩行大字冰冷的提醒著他們——

    【恭喜各位輪回者救世成功！】

    【其他數據正在計算中，請耐心等待……】

    瞥了一眼這兩行字，張妍感覺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精神頓時松懈了下來。

    張妍隨意的開口，感嘆一聲：

    “拯救世界太難了。”

    嚴卓微笑：

    “是啊。比我想的難。”

    “我們離開這個末世之後，會去哪裡？”

    “會去之前有傳送門的那個純白色世界，我們叫那‘中轉站’。聽說有的人拯救了末世之後，會回到現實世界裡享受一個月的休閑時光，不過我不太相信這個，因為我壓根就沒有發現一個選擇拯救世界這條路的人。”

    “一個都沒有？”

    嚴卓斟酌了一下，又補充道：

    “嗯……被我殺死的人有一半被我搜索過記憶，這些人裡面是一個都沒有，沒搜索過記憶的就不清楚了，不過這足以證明救世的概率很低。被我搜索過記憶的那些家伙，大部分人剛開始其實選擇的都是拯救末世，但中途，他們都毫無例外的轉到了殺死其他輪回者這條路線上。”

    “因為太艱難了吧……我們也不知道能堅持到第幾個世界。”

    嚴卓笑眯眯的看著張妍，朝她伸出了手：

    “還是那句話，不到只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對你下手。”

    張妍點點頭，伸手與之相握。

    握手三秒，表示合作愉快。

    當兩人的手放開，天空中的字又多出了幾行——

    【恭喜張妍、嚴卓、孟寒冰三位輪回者成功闖過這一關！】

    【本次救世消耗的時間為：75天18小時23分32秒。】

    【評級：B。】

    【獎勵：30天現實時間。】

    【3秒鐘後，所有輪回者即將進入中轉區……】

    看到倒數第二條信息，張妍和嚴卓都睜大了眼睛。

    他們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那個傳聞……果然是真實存在的！

    兩人來不及表達自己的興奮，三秒時間已經到了，張妍和嚴卓的身影驟然消失，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被困在地下的孟寒冰也幸運的撿了一條命，離開了這個充滿不愉快記憶的渤海市。

    ……

    在地下試驗室坍塌的時候，鄭子夜守衛著的是通往枯井的出入口。

    那個出入口距離張妍所在的大廳，只隔著一條走廊。

    鄭子夜親眼看到張妍和嚴卓被埋在了廢墟之中。

    當時，他想過去解救，前方的路卻被廢墟堵住了，憑他的力氣根本就不能撼動這厚厚的廢墟堆。

    就連他自己都岌岌可危。

    但鄭子夜也是幸運的。

    他遇到了秦天和他的幾個異能者保鏢，秦天的保鏢裡面有兩個是三級異能者，還有三個二級異能者，靠他們的本事，鄭子夜成功脫離險境，帶著刀鋒回到了安全的地面上。

    至於剩下的那些人還有多少能活著出來，就不得而知了。

    鄭子夜只知道，自己和刀鋒幸運的熬過了這一切。

    他等到了外面救援直升機的到來。

    鄭子夜坐在直升機上，懷裡抱著刀鋒，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貌似冷漠。

    他的眼珠卻不停在廢墟之中搜索著那兩個熟悉的身影，眸子裡滿是焦急。

    終於，就在直升機即將飛躍高牆的時候，鄭子夜找到了那兩個人影！

    張妍和嚴卓面朝著曙光，淡定的的站在廢墟之中，只留給了鄭子夜兩個背影。

    見到他們還活著，鄭子夜一顆懸著的心徹底落下了。

    他就這麼凝視著兩人的背影，直升機越飛越遠，兩人的背影在他眼中也越來越小。

    突然，張妍和嚴卓的身影就這麼毫無征兆的憑空消失了。

    鄭子夜愣了一下。

    又輕輕松了口氣。

    看到這兩個輪回者熬過了這一關，鄭子夜衷心的為他們感到高興。

    輪回者……

    如果他真的也會成為輪回者，那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鄭子夜眯眼望著天邊升起的太陽，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在成為輪回者之前，他要好好活下去，可不能辜負了最後一段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