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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 -【傲情寄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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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18: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書名】傲情寄語

【作者】千水

名門正派的千金被一名邪教的大魔頭攪得頭昏眼花!
先是在寺廟裏下迷障輕薄了她,繼而生擒她的父兄,
故布疑陣引她入閘,命運安排他們之間隔著一段不可漠視的仇恨。
他對仇人之女非但沒有恨之入骨,反而寵愛有加。
一再以獨特、強悍的方式教她不舍脫離魔爪!
然而情字傷人,更何況還有個心狠手辣的‘惡女’虎視眈眈。
她愈想與惡魔撇清關係,他愈是要和心愛女人牽扯不清。
種種計謀陰錯陽差,反而讓惡魔徹底侵占了她。
這使得為救父兄甘願犧牲自我的薄命紅顏一轉而為世人眼中貪圖富貴、出賣色相的卑賤女子。
武林三大門派乘機集結重兵撻伐,撒下天羅地網,強逼魔頭愛妻改嫁。
她為了保全名節,不惜服毒殘害自身。
他為了與愛妻生死相連,甘心束手任命運。
宰殺睥睨世間的武林盟主願意為愛拋棄血海深仇,隻為他認定的唯一伴侶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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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18:3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天山上,冬雪密佈,極少有人知道在這個終年冰雪覆地、杳無人煙的地方居然住了三個不怕冷的人。

三個?!哦,不,曾經是三個,現在只剩兩個,而今天之後,這裡將會只剩下一個人,也或者今後再無人與這冰冷的天山相伴。

「傲凡,你該下山了。」一名仙風道骨的男子開口道。劍眉星目的他有著少年般的臉龐,俊容天下少有,卻有一頭全白的髮絲,身材挺拔修長,行動如風。

「師父。」祖傲凡才剛過十八歲,習藝十年,如同師兄的命運,十年一到,師父天山上的「留魂居」再不留人。

那位被喚作師父的白髮男子身形突地拔高於空中。

「你與無痕皆天資過人,師父自認已無什麼再可教授的,無痕有他的命運要走,你也有你的,萬事皆命定,不可強求,緣分已盡,毋需不捨。」

祖傲凡跟了師父十年,自當明白師父話裡的意思,兩年前,同樣的情景已出現過一次,只不過現在的主角已由燕無痕換成祖傲凡了。

「徒兒拜別師父。」祖傲凡跪地三拜。

「記住一點,仇恨最易使人迷失。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莫要讓過去的恩怨糾纏住自己的一生,誤了往後的幸福。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日後必會明白師父這番話的含意。」

祖傲凡靜靜聽著,他知道,日後與師父恐怕很難再有相見之日了。

「若有緣,師父必定會與你及無痕再相見;若無緣,你與無痕亦毋需不捨,去吧!」

風未動,人已杳,空中那道身影終於消失。祖傲凡深望一眼,轉身踏步而去,風雪不絕,片片雪花拂身,他仿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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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18: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正義山莊、公正門、干正堡是南武林的三大教派,在幾代的交流及約定之下,這三大教派的勢力幾乎控制了整個南武林。三大派的弟子全以自身教門?榮,因為三大派的存在,也使得南武林裡沒有人敢隨意作怪,誰都知道惹上三大派是不智的,一些小奸小惡之徒亦十分懂得見風轉舵的道理,不曾做出什麼足以令人側目的惡行。

靈鳩教在南武林亦存在了三十年代之久,因為一直以經營商家的方式存在,在武勢上不曾影響三大派分毫,故而即使知道有這麼個組織存在,三大派亦從來沒有將這個教門放在眼裡。

原本兩方勢力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司其政,各自以原有的方式生存。但在十年前,三大派弟子因酒醉至靈鳩教經營的客棧鬧事,其後更放火燒了客棧,經營者亦身歿火場之中,引起了靈鳩教主的注意,本欲以和平方式請三大派給予賠償,並約束門下弟子日後不得再胡作妄?;熟料三大派縱容門下弟子,更自視甚高的不願與小教派談條件,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崇尚和平的靈鳩教即使曾受到三大派的欺陵,在不願?生更大衝突、亂了平和生活之餘,每一回都吞下委屈息事寧人,但這次不但商行被毀,多名弟子更喪命於火場之中,而三大派對於靈鳩教上門要求公道的舉動卻置之不理,終於引發了所有弟子多年以來囤積的怨氣,紛紛上訴教主不願再委曲求全,寧願拚死一戰也要三大派付出代價。

靈鳩教主祖威萌本欲與三大派和平共存,但長久以來的怨氣及此次三大派的回應令他不得不以武力來謀求解決之道,遂決定率眾弟子與三大派作一了斷,在敵?我寡的對陣下靈鳩教敗得慘烈,教主祖威萌亦身殉於此役中。

自此南武林再無其他異教,呈現三大派獨大的局面。

然而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三足鼎立的情況,這幾年來三大派也為了到底誰?第一的虛名明爭暗鬥不已。

雖然沒有明確的指出到底誰是南武林第一大家,但向來人氣旺又不失俠義之風的正義山莊看來就遠比公正門及干正堡要得人和,於是有人興起了聯姻之意,以擴張自身的勢力。

說來奇怪,這三大派年輕一輩的接班人竟然全是男丁,公正門主膝下有兩子、干正堡僅得一子,唯有正義山莊蘇莊主在得兩子的四年後又育有一女,而在得女後,蘇莊主已推料到此女日後必為其他兩派競相爭取的對象,加上又是好不容易才盼得的女兒,自然從小呵護有加,而這小女兒自幼性情柔順、聰慧逼人,父兄皆視若珍寶,其才智更有淩駕兄長之勢,教蘇莊主又喜又憂。

凡出身武學世家者,不論男女皆有習武的必要,但這蘇家女卻是其中的例外,除了其本身僅對書本有興趣之外,蘇莊主也捨不得愛女受習武之苦,因而督促兩子甚為嚴格,交代日後必得擔起保護妹妹安全的責任。

晚光荏苒,蘇語凝在及笄之後罕見美貌讓人傳了開來,前來求親的人只差沒踏破蘇家門檻,只是全教蘇莊主以愛女尚年幼的理由給拒絕回去。隔年,干正堡主也命人前來說親,基於兩家同為世家大派,蘇莊主雖捨不得女兒出嫁,但也考量到了女兒的將來。但次子蘇文強烈反對,那花名遠播、仗勢橫行的干正堡少主蕭廣浩怎配得起他美麗無瑕的妹妹!於是蘇莊主再度以女兒年幼為由拒絕了干正堡;沒有料到干正堡引以為恥的銘記在心。

十年生聚教訓,靈鳩教剩餘的教徒不忘前仇;當年祖威萌唯一的愛子祖傲凡如今已重登教主之位,不斷嚴訓弟子、強化自身武力,只待時機成熟一舉討回當年血債。而今三大派間嫌隙日生,祖傲凡明白,復仇時機不遠了。

平息了十年的南武林此刻暗潮洶湧,一場腥風血雨已不可免。

正義山莊內的「靜心居」是蘇語凝八歲時,蘇莊主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由女兒自己命名,倏然獨居不受干擾。

看了一上午的書,蘇語凝起身往房門外走去,活動一下端坐已久的身子。對於外界種種紛爭與傳聞,她向來不聞不問,然而兩位兄長怕她久居無聊,常在與她談天時說起莊外的種種,不論是讚賞或者不平,總會在優閒的小妹身上找回失去的平靜,她的善解人意使得父兄對她更是疼人心脾。

十八歲,早是該出閣的年紀,然而這種事她卻不放在心上,世事聽聞得多,是是非非不是她個人所能置喙,女人的一生就在身份地位與媒妁之言中論定,不是她所能認同,也幸好父親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所以至今她尚能持續十八年來的生活方式,優閒度日。

「凝兒。」一聲呼喚打斷了獨自賞花的蘇語凝,她微偏螓首的望向來人,是大哥的妻子。

「大嫂。」蘇語凝對來人一笑。

蘇家大嫂一身貴氣裝扮,點綴出幾分姿容。她柳腰款擺、步履優雅的走近蘇語凝,見小姑一身樸素的衣衫,不由得皺起眉頭。「凝兒,難道莊裡每年裁製新衣都沒你的份嗎?怎?穿這種下人的衣服?」

聽了大嫂不以為然的評論,蘇語凝只是淡淡一笑,「衣物本就為蔽體、御寒之用而已,何需特意彰顯為語凝只在靜心居中讀書習字,真要穿上綾羅綢緞,弄髒了衣服豈不可惜?」

「真不明白你在想些什麼。」蘇家大嫂咕噥著,「放著千金大小姐尊貴的生活不過,偏偏喜歡整天待在居處讀書習字,我要是你呀,準會悶死了!」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她對於小姑的樸素及思想不能苟同。明明是位名門千金,卻像個下人般穿著樸素的衣著、過著簡樸的生活,平日也不會利用可以出門的機會多看些名門公子,說不定還可以找得如意郎君。十八歲了也,莊裡再有勢也不能把一個閨女留那麼久,那會遭人笑話的。

蘇語凝對於大嫂的批評不以為意。其實大嫂心地不壞,只是不能認同她的思想;與一般女子相同,以為嫁了個好夫婿就能無憂無缺的過一生。

這種事見仁見智,只要不妨礙他人,每個人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沒什麼好爭論。蘇語凝轉而問道:「大嫂,怎?有空來靜心居看我?」

說到這個,蘇家大嫂才想起來原本的目的。

「凝兒,今兒個城裡有個市集,咱們去瞧瞧好不好?」

說穿了就是大嫂無聊的想出門,又怕丈夫及公公不同意,拉了小姑作陪,依小姑受龐的程度,公公一定不會反對的。

蘇語凝本想拒絕,繼而一想,好久沒去拜訪師太了,順道去看看她也好,於是點頭回道:「也好,大嫂請稍等一下,凝兒去換件衣服就來。」

請示爹爹的結果是,蘇莊主派次子蘇文陪同前往,以保護蘇語凝的安全,並且吩咐得在天黑以前回莊。

進城前途經感恩寺,蘇語凝突然喊停。

「怎麼了?」蘇文聽見妹妹的聲音,掉轉馬頭挨近微開的門簾。

「二哥,你陪大嫂進城就好,凝兒想到感恩寺拜訪師太,待你與大嫂轉回程時,再一同回去。」

他就知道,凝兒一向不愛熱鬧,又怎麼會要求到城裡看市集呢!果然是為了大嫂才向爹請求的。但要妹妹一人待在這裡他怎麼能放心?

「不會有事的,」蘇語凝一眼就看穿了兄長的擔心。「感恩寺裡有師太及師姐在,凝兒不會有事的,我答應你不會獨自離開感恩寺,一定在裡頭待到你們回來。」

蘇文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屈服在凝兒懇求的眼神中。

「好吧,你絕不能獨自離開感恩寺,有事立刻放出訊號,二哥一定趕回來,知道嗎?」

蘇語凝頷首同意,覆上面紗,兄長又叮嚀了一次,這才放她進寺門。

與師太暢談了好一會兒,蘇語凝離開廂房前去與?師姐一一打招呼,然後在寺後的涼寺裡焚香撫箏。

「凝兒妹妹!」一陣飽含驚喜與興奮的男聲傳了過來。

蘇語凝皺起了眉頭,起身想回師太的廂房。

「凝兒妹妹!」蕭廣浩幾個大步便攔住了她的去路。「好歹正義山莊與干正堡也是世交,凝兒妹妹又何必一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的便要離開?」

原本滿心不願,在母親大人的命令下陪她前來還願,蕭廣浩是一臉不快;卻想不到在這裡可以遇見夢寐以求的佳人,這下他再也不會抱怨了。

「少堡主,男女有別,請自重。」蘇語凝覆著輕紗的臉並沒有出現慌亂,她打算越過他。

然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與她獨處的蕭廣浩豈肯放過,他一個大步再度擋在她面前。

「凝兒妹妹要去哪裡?讓蕭哥哥送你吧!」覆於面紗後的面孔只瞧得見七分,但已是讓人瞧得失魂,蕭廣浩心蕩神弛,無視於佳人刻意的漠視,伸手就要拉過佳人並行。

蘇語凝一個側身退了幾步,避開他伸來的祿山之爪。

「少堡主,請您放尊重些,凝兒認得路,不勞您費心,請讓過。」低垂著臉掩去幾分不快,由兄長口中,她對蕭廣浩的?

人亦有幾分認識,看這情勢他必定以為掌握了絕佳的機會,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了。蘇語凝揣測出他的心思。

「凝兒妹妹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放眼望去,有誰能與你蕭哥哥我相提並論?遲早你都得進我蕭家的大門,又何必在此時故作矜持為蕭哥哥正愁沒人可以陪我解悶,遇上你正好,就陪我到城裡頭玩玩吧!」一個踏步已抓住來不及躲避的蘇語凝,她立刻掙扎的想脫開他的掌握。

然而手無縛雞之力的蘇語凝哪爭得過一個大男人,更何況蕭廣浩是習武之人!她掙扎得手腕發紅,仍是被拖著走。

「放開我!」忍著手腕的疼痛,她竭力反抗著。

「在佛寺裡這麼放肆,恐怕不太妥當吧!」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緩緩響起。

突然,一個小石子彈來,打中了蕭廣浩,疼得他立即鬆開手,蘇語凝也因為他突然的放手向後退了幾步,站穩了身子後隨即退得更遠,她?眼望向聲音的來處。

亭後不遠處立了個黑衣的蒙面男子,他緩緩的走到蘇語凝身前,隔開了蕭廣浩的視線。

「你是誰?敢管我的閒事,要逞英雄也得打聽清楚對手是誰,惹到我,小心你的狗命!」蕭廣浩打從鼻腔裡冷哼,壓根兒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裡。

那名陌生男子發出奇異的笑聲,蘇語凝發現自己竟能感受到他的冷意與不屑,像是根本不將蕭廣浩的恫喝放在眼中,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嗎?

「蕭廣浩,干正堡的少堡主。」他準確無誤的說出對方身份。

其他兩人聞言皆是一愣。

「既然知道本少堡主的身份,還不立刻滾開!」蕭廣浩喝道。

「干正堡有什麼可怕?就算三大派再度聯合,我亦不放在眼中,憑你還不配與我動手,否則你哪還有機會站在這裡。」黑衣人狂恣得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你……找死!」蕭廣浩自小銜著金湯匙出世,哪忍受得了別人在他面前放肆囂張,一出手即洩怒般的使出家傳絕學欲奪取對方性命。

蘇語凝雖未曾習武卻懂得武學,正欲開口示警,卻突然聽得黑衣人冷哼一聲,「不自量力!」隨後身形飄了幾轉,就見蕭廣浩已被揮退,狼狽的倚著柱子站穩腳步,嘴角甚至微微泌出血絲。

「你……有膽報上名來,干正堡不會放過你!」蕭廣浩猶不甘心的放出狠話。

那名黑衣人這次連看他都懶。

「只會靠著家世?所欲為,憑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滾!」

他冷冷的迸出氣息,明白的告訴蕭廣浩,再不走就殺了他。

「你……給我記住!」蕭廣浩看得出情勢,撂下落水狗必然會說的狠話後,便快速的離開了。

在初始的震撼過去後,蘇語凝恢復一貫平靜地看著他,即使一身平凡黑衣,也滅不去他全身自然散發的強悍氣息,那種脾睨一切的氣勢不是尋常人所有,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男子並不簡單,他的冷冽正彰示著他的危險。

在她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打量著她。

在覆去三分面貌的輕紗遮掩下,仍可看出這女子美麗得出奇,莫怪會引起旁人的覬覦,而她無懼的回視更令他感到新鮮,很少人能直視他而不感到畏懼,這女子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了。

「多謝相救!」蘇語凝微一欠身。這男子雖然危險,卻沒有猥瑣的氣質,這也是蘇語凝沒有立刻離去的原因。

聽見她的道謝,他只微一挑眉,不置一詞。

對於他的沉默,蘇語凝並沒有退縮或者受寵若驚的羞怯,她抬頭再度直視他的眼,開口問道:「公子可否道出身份?」

他發出嘲弄似的笑聲,「要報答我嗎?」若是她與一般女子相同,他會很失望。

這男人並不需要她的感激,蘇語凝立刻明白這一點。

「受人一點恩,本該圖報,既然公子不肯說出身份,奴家亦不強求,就此別過。」她轉身欲走,若有緣再遇,總會有機會還他今日這份情的。命運的安排向來有其道理,她從不刻意勉強。

走不到幾步,他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我什麼都不缺,就缺一個女人,你願意委身來報答我嗎?」

蘇語凝倏地回身,步回他面前。

「取下你的面罩。」她堅定的說,卻教他不明所以。「敢口出狂言的人不會連摘下面罩的勇氣都沒有吧?」她出言反諷。

她的無懼再度令他讚賞,「要看我是否英俊得足以匹配你嗎?」

他突地扯她入懷,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與她眉眼相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氣息相聞,蘇語凝泛紅了臉,氣息微亂,卻不掙扎的與他對視,不願弱了自身的氣勢。她知道,他在試驗她的膽識,並非真要對她胡來。

「你向來都這麼冷靜嗎?」

微歎的言詞表示了他的讚賞,這女人該死的合他的胃口!

「公子可以放開奴家了嗎?」她平靜地開口,怎?也不習慣與一個男子這般接近,雙手切進他與她之間,勉強隔開兩人的距離。

「你也會怕嗎?」像是逗弄,他攬住纖腰的手一使力,她幾乎沒有反抗餘力地整個人貼上他的身。

「放開我!」蘇語凝終於開始推拒,明白了這人從頭到尾都在戲弄她,可惡!

他突然一把扯下她覆面的輕紗,讓正在掙扎的她一怔。

「不——」

一聲驚呼尚未脫口,他已準確無誤的封上她的唇。

隔著面罩,他的不知何時欺上頸項的手卻牢牢的固定住她,讓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就在他撒下的迷障中教他輕薄了去。

不知何時,他臉上的黑色面罩已然除去,露出了一張俊朗剛為的面容,一道冰涼襲上她裸露的頸頂,喚回她幾乎已失的心智。

視線才剛對上了他,立即又被吸入那跳著兩簇火焰的深沉黑潭,她怔愕得不能言語。

「記住,你是我要定的女人。」如撒咒似的低語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握住那只冰涼墜飾,他霸道的命令:「無論如何,都不許將它拿下。」

「不!」她輕吐出一句,使著僅存的力氣推開他的掌握,雙手扶著一旁的柱子穩住身體,混亂的腦子漸漸清醒。她很明白,她能輕易掙脫是他願意放手的緣故,想起方才……她白皙的雙頰瞬間嫣紅似火。

「剛才……只是前戲。」盯著她誘人的唇瓣,他低沉的發出笑語。

什麼!他是什麼意思?

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再度被他扯回了懷抱。

「現在……才正式開始。」

話聲剛落,他如狂鷹掠雀般猛然低下頭噙住她的紅唇,手上一使力,懷中的嬌軀全無反抗餘地的任他妄?,糾纏住的唇瓣所透露出的狂烈教她慌了心神。

緊握的粉拳徒勞無功的猛捶向他剛鐵似的肩頭,卻不能教他動搖分毫,一向,他只執著於他想得到的。

好不容易重新得回自由,她大口的喘著氣,卻發現他的灼熱已燙上她耳後的頸,她心一驚,雙手急忙捧住他埋入她發間的臉。

「不要!」她無力的說出拒絕,卻很明白,若是他執意妄?,她絕對沒有反抗的餘地,水靈的雙眸不自覺地流露出脆弱。

他沒再進一步,反而深深的凝視她。

「今日就先放過你吧!」他忽然笑了。

這人行事沒個預警,若是他想要,絕對不會任人左右了意志。

蘇語凝的心因他這突來的笑容漏跳了一拍,她遲疑的望向他。

「你……什麼意思?」她問的是,他不該是如此輕狂的人,?

何任意對她做出輕狂的舉動?

「你是我看上的女人。」他當然聽得出她的意思,沒在今天直接帶走她是因為他們之間尚有一筆帳未清。

他說得篤定,然而蘇語凝卻未必就如此讓他逞了霸氣。

「只憑你今天救我一次,就要我以身相許?」

「不夠是嗎?」他眉一揚。「我可以輕易的帶走你,你應該明白。」他無意炫耀,只是點出事實。

她只是睜大眼表示她的拒絕。

「好,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既然命運安排了他們之間隔著一段不可漠視的仇恨,那麼他就順從命運一次,但只要有一天她甘心答應留在他身邊,他就絕對不再放手。

她疑惑的望著他,卻聽見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如果他日你親自來求我,那麼你就必須永遠待在我身邊,如何?」

他的篤定讓她再次起了懷疑。

「你究竟是誰?」

他的視線猛然轉向遠方,眼神閃著怒與……恨。

「一個十年前就該死了的人,但是卻沒有死,所以我回來了,來討回屬於我的一切。」他的眼再度調向她,一手撫著她如玉般的臉,「但你是個意外。」

她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意外,即使是她的身份……也不能改變他想要她的事實,她是他的,誰也不能阻止。

扶著猶自低首思考的蘇語凝站好,他?她撫平衣裳。

「蘇語凝,語兒,但願你不會背叛我!」他的低語像是說給自己聽,卻教她聽了個明白,然而她不瞭解他話裡的意義。

他伸手一攬,握住她腰身貼向自己,蘇語凝忙不?地又將雙手介人他與她之間,阻止自己太過接近他。

他反常的只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暫別了,我的語兒。」話聲一落,他的身影一拔,眨眼間已失去蹤?。

蘇語凝愣在原地,望著他飄遠的身影,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失落了身上的某一部分,她竟感到不知所措。

為什麼?

自那日回莊之後,蘇語凝發現爹和兄長們似乎變得異常忙碌,出了什麼事嗎?那日她重新戴上面紗以掩住紅腫的唇與耳後清楚的印痕——他是故意的,她無力的明白這一點,他要她忘不了他。

第一次,她在書本裡找不回原來的閒適心情。

是怎為了呢?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對她有所圖的男子了,為何還會記在心裡久久忘不掉呢?但是他卻是第一個真正輕薄了她的人,並且方式霸氣強悍得教她抗拒不得。

她無奈的放下書,倚著窗望向房外一片煙雨。接連下了兩天的雨,她感到心情一如雨絲般既紊亂又冰冷。

一把傘橫過長長的花園,直往她的方向而來,是二哥。

蘇文站入走廊,將濕透的傘收起靠著牆放著,便進入她的書房。

「二哥。」向來不躁進的兄長為何會一臉的氣急敗壞?出了什麼事嗎?蘇語凝不明白的看向兄長。

蘇文一把將妹妹攬入懷抱,壓抑的低語訴出了他的反抗——「凝兒,二哥絕不同意,二哥絕不會同意!」

「二哥,怎麼了?」蘇語凝稍稍推開一些距離,清澈的眸子訝然的望著兄長,不解為何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凝兒,你知道嗎?今天干正堡又派人來說親了。」

「啊?」蕭廣浩還不死心?!

「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能不傷和氣的拒絕了。你知道嗎?爹有可能必須同意讓你下嫁,否則兩家必定會傷了和氣。」

蘇文向來與她的感情最好,每次一有什麼好的一定會想到他這個妹妹,在清楚明白蕭廣浩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之後,他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凝兒往火坑裡跳?但是凝兒並沒有其他對象,且最近已消失多年的靈鳩教又有開始活動的?像,爹擔心不久後情勢將會變得難以掌握,再者凝兒年紀也不小了,除了趁現在趕緊替她找個夫家外,沒有其他更好的安排了。

蘇文也明白這點,因此他不反對盡快?凝兒訂下親事,但是那人不能是蕭廣浩呀!那紈褲子弟怎配得上他無瑕、純潔的妹妹?!

「爹已經決定了嗎?」知道事情真相的蘇語凝反而比任何人都鎮定,除了那個霸氣又深沉、狂恣的男子外,沒有什麼人能真正令她驚慌。

「還沒,但是很可能會答應。」蘇文悶悶地說。蘇父答應考慮,三日後給予正式的答案。他就氣這點,難道為了兩家的交情就必須犧牲凝兒的一生嗎?不,他絕不讓這種事發生。

「凝兒,你收拾一些簡單的行李,二哥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她驚訝莫名。

「對,二哥先帶你到下淮的別業去住,等這件事過去了你再回來。」蘇文決定先讓凝兒「失蹤」一陣子,這樣親事就談不成了。

「二哥,這不是辦法。」她反握住二哥的手,「要是我真的離開了,爹對蕭家又要怎?交代呢?」

「到時候爹自然會想辦法,你先跟我離開這裡再說。」他才不管,凝兒不能嫁給那個蕭廣浩才是最重要的。

「二哥。」她搖搖頭。

「難道你願意嫁給那個惡名昭彰的蕭廣浩?」蘇文不信的低吼。

「二哥,我當然不想嫁給他,但我總不能永遠不回來吧?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讓我跟爹談一談吧,要是真沒辦法,我就乖乖地跟你離開。」

蘇文知道她是對的,卻無法不?她憂慮。

「凝兒,你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二哥,二哥永遠都會支持你,你不要怕,說什麼二哥也不會拿你的終身幸福開玩笑!」蘇文慎重的說。

蘇語凝點點頭,二哥一向就疼她,她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這給你。」蘇文突然拿出一隻玉瓶交給她。

「這是什麼?」她接過玉瓶。

「這是幾個月前我經過唐門時打賭贏來的。凝兒,你從小沒習過武,二哥又不能時時刻刻守著你,要是真的遇上什麼麻煩,或許它可以派上用常裡面有三顆『百毒丹』,只要服用一顆就足以置人於死地。若是服用半顆,就可以將自己變成全身是毒的人,任何接近你的人都會中毒,但是時間不能超過四十九天,一旦超過了時間,神仙難救。你帶著是讓你防身用,記住別不小心誤食了,二哥還沒拿到解藥,記住了嗎?」蘇文仔細的交代。

「謝謝二哥,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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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緊隨著干正堡之後,公正門亦派人在第二天抵達了正義山莊,同樣?次子卓信長求親,雙方人馬同時在正義山莊住下,等待兩日後莊主作出決定。

唉!吾家有女初長成,完全是在重演兩年前的戲碼。兩年前以女兒年紀尚小?理由同時拒絕了兩家親事,未料兩年後他們捲土再來,該說是凝兒太動人嗎?蘇良頭大不已。

明天就必須說出他的決定了。說真的,雖然還是捨不得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兒出嫁,但總不能留她一輩子。堂堂正義山莊的大小姐就算要嫁也不能嫁得隨意,論起家世,同屬南武林三大派的公正門與干正堡的確有資格成為凝兒的夫家,而他也的確有聯姻之意。然而,雖同?名門之後,但是一個普通平凡、一個紈褲放蕩,怎配得上他聰慧過人的女兒?更麻煩的是,若應允了其中一門親事,勢必會得罪另一派;而若兩派都拒絕又沒有個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日後再相見恐怕很難和諧相處,這該如何是好呢?

想來想去,蘇良仍然沒有一個足以解決問題的好方法。

「爹。」蘇語凝知道父親必會為明日之事憂慮不已,於是她出了靜心居來到父親的書房門口,輕喚一聲。

「凝兒?」蘇良訝然的看著女兒。「這麼晚了,怎麼不早點休息?」

蘇語凝舉步進入書房。

「爹不也還沒睡?」她輕淺一笑。

「怎?出來也沒加件衣服,夜深了寒意也重,要是不小心著涼怎麼辦?」看見女兒單薄的衣衫,蘇良皺眉的起身關上窗子及木門。

「爹,您還在?明日之事煩憂嗎?」她直接問。

「你都知道了?」蘇良並不驚訝。

蘇語凝點點頭,「爹可有決定了?」

蘇良搖搖頭,語重心長地笑道:「誰配得起我蘇某人美麗聰慧的女兒?!」繼而神情認真地問:「凝兒,你心中可有屬意的對象?」

蘇語凝一怔,拂去腦海中出現的狂狷面龐反問道:「爹呢?

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時,爹又會作何決定?」

蘇良撫著鬍鬚沉吟道:「真的必須選擇一個人時,爹會將親事許給干正堡,蕭廣浩也許仗著家勢不知收斂行為,但這未必不會因為有了妻室而改變,比起公正門向來個性軟弱、優柔寡斷的卓信長,他顯然會更有作。」他的女兒是人間之鳳,他的女婿當然也要是人中之龍才匹配得起。

蘇語凝低首劍眉,父親的一番話感到憂心。

「爹,凝兒不能不嫁嗎?」她終於還是為頭問出口。

「什麼?!」蘇良這回真的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他的女兒不想嫁人?女子若沒有個依靠,日後如何生存?」凝兒,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蘇良扶住女兒的雙肩,卻不意瞥見女兒胸前那奇異的白色鳩鳥雕墜,他大驚失色,握住那白鳩墜飾。「凝兒,這哪兒來的?」

蘇語凝佯裝自然的取回白鳩墜飾,起身若無其事的說:「只是一條普通的項鏈而已,爹為何如此驚慌呢?」她刻意淡化父親的擔心。

聽見女兒輕鬆的口吻,蘇良才稍稍放下心,似是自語地喃喃:「應該不會是他,他們早在十年前就被盡數毀滅了,不可能會再出現的,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凝兒根本不可能跟那些人有什麼瓜葛,蘇良自我安慰。

「爹,怎麼了?」蘇語凝疑惑的問道,她覺得爹的反應太奇怪了。

「沒事,你先回房休息吧,明日的事爹有主意的,相信爹,爹不許你有不嫁人的念頭,爹也一定會以你的幸福?前提,做出最好的安排,你等著吉日那天風光的出閣就好。 乖,去休息吧。」

蘇良不讓女兒多言的命令她回居休息,心中仍因那白鳩雕墜的出現而感到不安。

昔日靈鳩教總壇的所在地早因絕龍山一役慘敗而被三大派毀得徹底,十年來沒有人願意接近這曾被詛咒與象徵邪惡的地方;這一天,卻來了五個人朝這殘破的廢墟直進。

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縱使沒有刻意彰顯也無法掩飾他那無堅不摧的強悍氣勢,再不具眼力的人看了也感覺得出這男子天生的領袖風範。他身後跟著兩男兩女,全部嚴肅著一張臉,盡責的跟在男子身後。

男子直直地走進他曾熟悉的地方,漠然的神色讓人不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但跟隨他已久的四人卻很明白這地方對主人的意義。

不知不覺,男子維持站立的姿勢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卻沒有絲毫離去的跡象,身後四人之一的悲晨不得不開口——「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他只是提醒,絕不逾越本分的左右主人的心志。

「這地方已不適合再做總壇。隱姓埋名了十年,你們認為我們該以什麼樣的禮物來給三大派一個驚喜?」男子淡然的口氣表示他心中的憤怒甚深,四人很明白這一點。

「請他們帶賀禮來慶祝我們的總壇重新開慕。」四人當中年紀最小的合生笑笑的建議。她永遠是一張笑臉對人,然而對敵人出手卻是毫不留情。

那男子因她這席話而稍揚唇角,顯然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他並不排斥。

「總壇重現江湖的那一天,發貼子請他們來喝喝茶、聊聊天、敘敘舊吧!」排行第三的離心附和道。可以讓人嚇一跳的事向來是她和合生共同的最愛,往往氣死人不償命。

「先以舊日的模樣讓他們去猜疑、不得安眠。」老二歡無也開口,指的是以十年前的生存模式半隱半現的點出他們存在的事實,讓三大派寢食難安。

「公子,讓他們來找我們比我們親自找上門要省事得多。」悲晨乾脆做個總結。四人輪流的將意見發表完畢。

一向如此,每當男子丟出一個問題時,這四名悲、歡、離、合就會依倒數的順序分別將事實進行的步驟依反過來的流程說一遍,三部曲說完之後,最後一個就會將整體效果做個總結,以供男子參考。

當年三大派聯合以為擊寡,將老教主引上絕龍山,以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之勢讓老教主在不敵的情況下慘敗身亡。今日靈鳩教已非十年前那個毫無防備、只能任人宰割的小教派,新任教主有足夠的實力振起威武教風。

是的,他們正是當年倖免於難的遺孤,為首的男子正是祖威萌唯一的兒子祖傲凡,身後的四人即?他親自調教出來的四大護法:悲晨、歡無、離心、合生。個個身手不凡,直接聽命且誓死效忠祖傲凡一人,同時也是祖傲凡最信任的副手及貼身護衛。

聽完四大護法的建言,祖傲凡俊朗剛毅的臉上出現胸有成竹的神色。

「傳令七色旗主,靈鳩教恢復往日行動,若遇上三大派弟子上門挑釁則主動避開,真的避不開再予以適當反擊,以不引起強大反應?原則。記住,行動要分散,不得讓三大派有機會集中目標。」

四人有默契的相視而笑,十分明白主子的意思。

祖傲凡話聲才落,得令的合生身形一躍,已消失了蹤影。

以男子為首,一行四人緩緩離開這座廢墟。

正義山莊的大廳一早就熱鬧非凡,今天是莊主答應回覆親事的日子,公正門與干正堡兩方人馬早早就到大廳等候,雙方代表人物「眉來眼去」,在空中擦出的火花可真是美麗得讓正義山莊增色不少。

主角人物終於出現,蘇良直接走到首位上坐定,就見兩名候選新郎爭相拜見。

「蘇世伯,小侄有禮。」兩人同時躬身請安,雙方又互「換」了一眼。

「兩位賢侄不必多禮,請回座。」蘇良趕緊出聲打圓常

長子蘇竣次子蘇文各立於一旁,蘇文在心中決定,若爹答應讓凝兒在此時出閣,那麼不管有什麼後果,他都要帶凝兒離開這兒,這兩人沒有資格娶走他唯一的妹妹。

「蘇世伯,不知您考慮了三天,是否已有了決定?」蕭廣浩首先發問,不將對手卓信長放在眼裡。

蘇良對於他的詢問只是點點頭,覺得這年輕人太沉不住氣,決定依他昨夜思考的第二個方案回答。

「各位都明白,凝兒是老夫唯一的女兒,老夫視她若掌上明珠,從不強迫她做任何事,而終身大事攸關她一生的幸福,老夫並不打算依自己的意思替凝兒下決定。兩位賢侄皆眾人中之龍,老夫一時也不知道該答應誰,這樣吧,老夫給你們兩人三個月的時間,誰能讓我女兒點頭下嫁,誰就是老夫認同的女婿,兩位以為如何?」

說穿了,還是拒絕,蘇良不願開罪任何一方,只好將決定權交給女兒,由子女輩自己決定,至少這樣做不會壞了三大派的交情。

然而蕭廣浩對這樣的結果顯然很是不滿,正義山莊三番兩次的拒絕,這教他堂堂干正堡少主的臉往哪兒擺?

「蘇世伯,既然由凝兒妹妹自行決定,何不請她出來一見,也許她心中已有人眩」蕭廣浩忍著氣說。

「是呀,蘇世伯。」卓信長也附和道,「世伯既然決定讓我們兩人公平競爭,不妨請蘇姑娘出來相見。」

蘇良沉吟了一會兒,「也好,文兒,你去請凝兒到大廳。」

「是。」蘇文忍著滿心的不願,還是走一趟靜心居。

不一會兒,蘇語凝已在兄長的陪同之下來到大廳,依然以紗絹覆面。

「爹。」她首先拜見父親大人。

纖秀窈窕的身影令在場兩人瞧得心蕩神馳。

「凝兒,你過來。」蘇良招女兒近身,低語道:「文兒都把事情告訴你了?」見她點頭,他又說道:「爹讓你自己決定,但是別讓爹失望,嗯?」

「凝兒明白。」她知道父親的意思是借她之力,不論是回絕抑或嫁人,都以不傷及和氣為原則。

「凝兒妹妹,別來無恙?」蕭廣浩含糊不清的語意帶點曖昧,意指數日前感恩寺中相見之事。

蘇語凝不為所動,只翩然曲膝行禮後開口道:「少門主、少堡主,承蒙錯愛,凝兒在此先謝過。凝兒不好武術,請兩位各以文書方式表示,不情之請,還望見諒。」

三大派皆以武學傳家,要他們著墨於文采,實在有些刁難,但凝兒本意即在此。除非她能認同,否則任何人她也不嫁。

兩人同時一呆,好一會兒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蕭廣浩氣得咬牙切齒,眼看佳人告辭離去,他心中計量更深。蘇語凝,我蕭廣浩非弄到你不可,等得到你之後,我會教你明白我是違抗不得的,到時候我會連本帶利的要回今日被拒之恥!蕭廣浩怒紅的雙眼始終追逐著蘇語凝離去的身影。

接連幾天,三大派的勢力範圍之內衍生出許多奇怪的現象,昔日沒落的店家在短短數日之內突然營運好轉,而當初飄著鳩圖的分壇再不復見,改以七種不同顏色的旗代替,其態勢儼然當年之象。

在門下弟子不斷回報的情況下,這現象漸漸受到三大派主事者的注意,派人上門詢問的結果是店家七折八轉不給正面的回覆;以武力攻之,他們多半逃得不見人影,各處皆收不到更進一步的消息,這是怎?回事?

難道當年仍有餘黨未清,今日捲土重來了嗎?

這個問題同時在正義山莊、公正門、干正堡內存疑醞釀,三位門主又於同一時間收到同樣的請貼,上面的署名正是:靈鳩教。

對方三日後在總壇設宴款待三位門主,新任教主則是當年遍尋不著的少主祖傲凡。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莫非真為討回當年血債而來?三位皆年逾半百的門主個個心有餘悸。

當年合三人力先下毒於祖威萌,這才順利斬殺了魔頭,而以今天的情勢看來,祖傲凡顯然比他父親更具狂妄本色,敢直接邀約三名門主,顯然若不是設下完美的陷阱,就是對自己相當有自信,然而不管會不會有危險,三名門主無論如何都得走上這一趟。

去,唯恐無命可返;不去,又易被譏?貪生怕死。三名門主為了這問題當真是寢食難安了。既然三大派都有份,三位當家主事者決定再會見一次,必要時再聯合出手,相信靈鳩教不會有什麼大作為的。他們如此自我安慰著。

明日即?請貼上載明的日期,公正門、干正堡兩派主事者特地提早一日來到正義山莊聚會。

用過晚膳後,三名門主並坐於書房內,一時間只見油燈光影閃爍,三人各自沉浸於思緒之中,誰也沒有興致開口。好一會兒,蘇良首先打破靜默。

「卓門主、蕭堡主,不知兩位對明日靈鳩教之約有什麼想法?」

「宴無好宴,就怕是包藏禍心的鴻門宴。」干正堡堡主蕭天成一派大家風範,直接說出他的想法。「十年前我們三派聯合,好不容易將靈鳩教魔教剷除;想不到還是漏算了一回,如今魔頭之子重整旗鼓,這回要再阻止他禍延武林,只怕是難上加難,沒那麼容易了。」

公正門門主卓懷義亦贊同蕭天成的論點,「蘇莊主,我也認為這祖傲凡必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敢正面邀我們三人前往總壇赴宴,就表示他一定有了萬全的對策;若不是在宴席中動手腳,就是很有可能他已有把握勝過我們三人。」

若是後者的話,那麼祖傲凡就真是個不容小?的人物了。

「不論如何,我們絕不能讓魔教有機會再度坐大。」蕭天成豪氣萬千的說。

「蕭堡主言之有理。再說魔教的人一向不講道理,祖傲凡必定是為了討回當年三派聯殺他父親的血債而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他有機會先對我們下手,所謂後下手遭殃,我們不能讓他搶得先機。」卓懷義提出看法。

「兩位,老夫倒認為我們不必急在此時議定對策。」蘇良此語一出,惹來其他兩人的注意。「祖傲凡既然敢光明正大的下請貼給我們,那麼想必不會在明日的宴席上對付我們,這極有可能只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而已。再說,靈鳩教隱沒了十年之久,目前我們對他們的一切完全不瞭解,若貿然決定敵對,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反彈,我們不妨在明日之宴過後再商討如何應對。」

「蘇莊主,你太一相情願了。不論祖傲凡真正的心思如何,他終究是邪門魔教,不可能講什麼江湖道義。而且十年前之事無可改變,注定了正邪永遠敵對的立常再說,我們是名門正派,怎可與魔教同存?蘇莊主此言未免太過婦人之仁。」蕭天成自論正派大宗,不屑與魔教同席。

「蕭堡主有何對策?」卓懷義是傾向正邪不兩立的論調的。

蕭天成卻看向蘇良,挑釁的問道:「蘇莊主,我與卓門主同一看法,同樣不能忍受魔教人猖狂,你呢?是要與魔教談條件共存,還是以正派自許,與我們同進退?」

「這……唉!三大派一向禍福相倚,老夫當然與你們同進退,只是——」

「既是如此,蘇莊主不必再多言。」蘇天成打斷他的話。

「我們還是先來商討明天如何應對。並不是我們不能容許靈鳩教的存在,我們就給他一個機會。但要在南武林立足,則必須以我們三派為首,不得逾越。若他同意便罷,若是祖傲凡一意狐行、不將我們放在眼中,那我們也不必客氣。兩位可同意?」

見卓懷義與蘇良皆無異議,蕭天成滿意的做了結尾,「那就這麼辦。待明日時辰一到,我們三人便一同赴宴。」

好不容易婚事風波才過,現在三大派又面臨共同的問題——靈鳩教。

世間多少煩惱皆是自己尋得,若不曾想要踩在他人之上,便不會引起紛爭。冤冤相報,永無止荊但有多少人能真正看開?

設身處地為他人想,面臨父親慘死的遭遇,又有多少人能釋懷?莫怪靈鳩教遺孤祖傲凡要前來尋仇。以相同心思看自己,若是父兄有危,她又怎能袖手旁觀、不加理會眾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能說得輕鬆是因為事不關己,一旦關己後又有幾人能臨危不亂?

是是非非不是單就一面就能判定,只是……只是……唉!多希望可以不必聽到、見到這些無謂的血腥。蘇語凝無奈地歎息,她既是江湖兒女,這似乎是不可逃脫的宿命。

「凝兒,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二哥蘇文不放心她,又在休息前來探視她。

「二哥不也還未休息?」她輕聲回道。

蘇文一笑,「我還沒休息是因為與爹和大哥商討許久,究竟該如何因應魔教的再度崛起,聽爹的意思,似乎正義山莊、公正門、干正堡將再度聯手對抗魔教,若是魔教之主不聽勸告,那麼免不了要有一場腥風血雨的爭鬥。」

蘇語凝低頭沉思,久久才開口:「二哥也認為魔教該除?」

「自古正邪不兩立,如果祖傲凡執意挑起戰端,那麼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

「二哥,要不要聽聽我的看法?」她轉而笑問。

「不要。」蘇文很乾脆的拒絕。「不論你說得對不對,三大派的決定都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改變,反而我總是會被你的歪理說動,然後在行動時受你的意念所影響。」他的寶貝妹妹是個「行動」的弱者,但卻是個「思想」上的強者。真可悲,從小到大,他跟她之間的爭論,他從來沒有贏過。

「那是因為你知道我說的並不是全無道理,所以你才會認同。」蘇語凝眉眼一彎,對他二哥粉飾太平的態度感到好笑。

蘇文不以為意,反正自己的妹妹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明日之會,若是沒有好的結果,也許不久之後雙方的衝突便難以避免。凝兒,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到下淮的別業去住幾天吧。」他這個妹妹手無縛雞之力,真要動起手來,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這可不行。

蘇語凝當然明白兄長的好意,為了免除父兄的後顧之憂,她點頭同意。

「我可以先離開山莊一陣子,不過我不想去那麼遠。二哥,你送我到感恩寺吧,正好我也可以與師太鑽研佛理。」

「你呀,成天就知道埋首書堆!」蘇文笑道。感恩寺也算安全,總之只要不讓他的妹妹受到波及,他都會同意。

隔日,三大門主依約前來,然而一到目的地,就被靈鳩教的堅固宏偉給嚇了一跳。

大門比一般宅第更拔高十丈,金邊的牌匾高掛於門簷之下,氣勢磅的寫著「靈鳩教」三個大字,教徒每隔三尺便立一人,由大門兩邊直排至大廳,三人一路被引至正廳,視線所及全是剛硬的擺設,無形中透露出主人的權威與冷硬,三人的氣勢頓時被壓了下來。

一入廳門,為首望去,只見一名面容俊朗、卻在對視間透露出無比領袖風範的男子端坐於上位,他深黝的雙眸不曾流露出半絲溫度,緊抿的唇微微上揚,似乎有著無限的嘲弄與輕鄙。

座位旁立著兩男兩女,不必多言,他是何許人他們心中已然明白。

「久違了,蘇莊主、蕭堡主、卓門主。」他一一點名,持平的渾厚嗓音聽不出是否帶著敵意。

「祖教主。」三人同時拱手。

「祖教主,不知今日之宴所為何故?」蕭天成首先探問。

「教壇重整,也算喜事,本教主以晚輩身份先向各位前輩打聲招呼,小輩們行事若有不懂規矩的地方,還望三位以長者之尊多多包容。」態度有禮、不卑不亢,仍是讓人感覺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祖教主人品出眾,莫怪能在今日重整自家教壇。看教主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該知道當年靈鳩教之所以沒落的原因,何以在今日又以邪教之名重現?」卓懷義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他們的立常

祖傲凡揚起笑容,卻隱隱透露出寒意。

「卓門主此言差矣,本教主身眾人子,重整自家教派並無違背常理。當年先父犯下的錯誤,今日自然不會再重蹈。」他意有所指。「三位各列一派之主,想必明白是非,靈鳩教何以被移?邪教,三位心中自是有數。卓門主若要提起過往,那麼本教主倒想請教,當年先父何以會亡歿於絕龍山?」

「兩兵相交,必有傷亡,令尊歿亡也屬平常。」蘇良代他回答。

「蘇莊主所言甚是。」祖傲凡同意的點頭。「那再請問,若真如外界所言,三大門主合力對付先父,那麼先父應是死於三位的某一秘招。但事實不然,先父之所以亡故是中了亂箭所致,三位應不健忘吧?」

祖傲凡沒有因為眼見殺父仇人而感情用事、執意雪恨,反而冷靜的面對三人,談笑之間指出三人言詞中的矛盾之處,卻又不會因為一時得意而咄咄逼人,反而一步一步將話題引得更深,三人在不知不覺中已敗下陣來。

面對冷靜沉穩的祖傲凡,三人心上同時一驚。這絕不是一個會心慈手軟的人,他的冷靜在在彰示出他的絕然,只要找出對方一絲空隙,他就能給予對方一個致命的痛擊。

「你是回來為你父親報仇的嗎?」蕭天成因他語氣中的質問意味而亂了方寸。

真是沈不住氣呀,這樣的人如何配做一派之主?

祖傲凡笑了,然而卻嗅不出半絲暖意。

「本教主一向講究公平,蕭堡主若要如此想,祖某也同意。但若是三位肯對當年之事承認錯誤,祖某可以網開一面。」

蕭天成被他語氣中的輕蔑氣紅了眼,拔起隨身的佩劍。

「我就不相信你有多大能耐,先擒下你,看你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放肆!」合生一聲怒喝,四大護法同時向前一步。

「退下。」沒有刻意揚高音量,卻讓四大護法同時退回原位。「蕭堡主不必氣惱、亦不必擔憂,本教主既然是以貼請三位前來,自然會保三位今日無損半毫的離開。」祖傲凡一眼看穿蕭天成心中的憂疑,一下子居處劣勢的蕭天成全然露出敗象。不過爾爾,想來他是太高估他們、太看得起這三大派的門主了。

「祖教主非以武力解決此事不可嗎?」蘇良皺眉輕問,今日一見,他已感覺到祖傲凡的可怕,這人喜怒不形於色,深沉得令人無法捉摸。

「靈鳩教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三位若一意孤行,只怕會?你們帶來無法想像的後果。」祖傲凡退一步說明,意思很明顯,三大派若安守本分,他不會主動尋仇。但若如當年一般犯上靈鳩教,他不會如他父親一般的退讓求全;不惜見血,他也要三大派付出代價。

蘇良一窒,這祖傲凡絕不是一個他們可以應付的對手。

情勢至此,已毋需多言。

初次相見,三大派已敗得徹底,是不是能繼續維持南武林的領導地位,三人心中著實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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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1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蘇良、卓懷義、蕭天成三人離開靈鳩教之後,回到正義山莊又立刻遁入書房裡研究對策。怎可讓一個毛頭小子、又是魔頭之子踩在他們頭上!這教他們這堂堂一門之主的臉往哪兒擺?

「我一定要宰了那個狂妄的小子,教他明白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蕭天成按捺不住的拍案大吼。

「蕭堡主,稍安勿躁。」蘇良撫道,「今日之行相信兩位也看到了,重建的靈鳩教氣勢奪人,而祖傲凡與他父親祖威萌更是完全不同的兩人,言談之間絲毫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對於我們的應答他似乎全盤瞭然於胸,要對付他……恐怕沒那麼容易。」

「蘇莊主,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憑我們三派聯合的實力,我就不相信鬥不過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蕭天成根本沒將祖傲凡放在眼裡,他就不信那個毛頭小子有多大本領,不過是一個年輕小輩罷了,有什麼可怕?「卓門主,你的意思如何?難道你要和蘇莊主一樣做個縮頭烏龜,被人家的三兩句話就嚇得不敢反抗?」

「當然不是!」開玩笑,面子攸關的問題,他怎麼可以認輸?

「蕭堡主,我配合你的行動。蘇莊主,你呢?」

現在有兩派決定採取反制行動,再怎麼不希望發生爭鬥,蘇良也不能罔顧名門正派的聲名,獨自置身事外。

「既然兩位如此決定,蘇某也不會一意孤行,三大派的行動向來一致,正義山莊當然也會參與除魔的行動。」

「很好。」蕭天成滿意地點頭,「現在我們就來計劃、計劃……」

三月初一,今天是祖威萌的忌日,祖傲凡如往年一般,身邊只帶著四大護法就上絕龍山祭拜他的父親。

離心盡責地擺上香案與祭祀食物,然後跟著主人祭拜一番。

喪親之痛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稍減,只是會慢慢接受逝者已不再復返的事實。

祖傲凡向來不多言,每回來祭拜也不似尋常人般會向長眠者談起世間的事,逝者已矣,他不做沒有意義的自我安慰。

突然傳出的奇特氣息打散了原本哀戚肅穆的氣氛,四大護法明顯的感覺到週遭的變化,齊望向主人正欲提醒,卻接收到主人遞回的訊息——以靜制動。看來三大派果真沈不住氣地決定先發制人了。

「三位名門之主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不入流的暗算行動嗎?舊地重遊,何不光明正大的現身,還是三位連這點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身形未動,依然是面對著石碑傲然挺立,然而卻明白的指出他已知道來者何人,輕蔑的口氣令暗處的三人氣絕。

蘇良、卓懷義、蕭天成分別由三個方向同時現身,隱然形成將五人包圍在其中的優勢。三人身後各跟著精挑細選的六名弟子,個個手持兵器,顯然不是特地來這裡「觀光」的。

「三位特地來弔祭亡者的嗎?」祖傲凡明知故問。

三位掌門人聞言幾乎要吐血。弔祭?開玩笑,他們是堂堂正派之主,怎麼可能去祭拜一個魔頭!

「祖傲凡,你既然能重整靈鳩教,應當不至於不明白我們的來意,又何必故作試探!」卓懷義不甘示弱的反問。

「離心,你有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人嗎?」合生誇張的歎息著。

被詢問的離心故作沉思樣,然後遺憾的搖搖頭。

「沒有。而且我也沒見這麼笨的人。教主這麼問的目的是想給他們一次求生的機會,結果這人不但聽不出教主的仁慈,反而一逕的妄想以卵擊石,真是不自量力!」

「有的人天生愚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可悲之處,兩位就不必再?他們可憐了吧,既然是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們。」歡無也插上一腳,一番眨低至極的話語讓三位掌門人再度噴火。

「祖傲凡,就算你有通天本領,今天你們五人休想活著離開絕龍山!」蕭天成氣勢萬鈞的喝道,正準備放出暗號時,卻聽見祖傲凡冷冽的聲音傳來——「故計重施,你們當真以為本教主看不出你們有幾兩重嗎?」既然他們不將他警告的話語放在心上,那就休怪他無情。

「爹,不必跟這個魔頭多說廢話,上!」

蕭廣浩話聲一落,只見祖傲凡微揚起冷笑。三大派人馬同時圍攻向前,四大護法默契一致的絆住那些小輩們,將三名自許宗師的掌教者留給教主活動一下筋骨。

三人同時向立於中央的祖傲凡發招,祖傲凡無視於三人的肅殺之勢,一閃一避間讓三人的攻擊落空,他只閃而不急著進攻,數度來往間已過了數十招,頻頻失敗的進擊讓三人漸漸起了恐慌。

蟄眸一掃,祖傲凡揮出一掌擊向蕭天成,猛烈的掌氣襲來,蕭天成察覺已晚,隨著重創痛呼出聲,他被震退數丈後倒地,噴出幾口鮮血的同時,他驚愕的發現自己竟內力全失!

卓懷義與蘇良被這一掌的威力驚得白了臉色,兩人同時看向祖傲凡,竟沒了向前繼續攻擊的勇氣。

而原本亦只守不攻的四大護法見教主出招,亦同步轉換了對陣的立足點,奪下對方的武器。三派的人全受了重傷而被制伏,如今唯一尚稱得上「自由」的兩人眼見情勢逆轉,兩位老江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眼神微轉,奇怪於他們埋伏暗處的弓箭手為何沒有動靜?

「不必望了。」悲晨等四人悠哉的看向他們。「你們真以為我們會重蹈老教主的覆轍、中了你們的埋伏嗎?」話一說完,遠處已揚起七色旗幟。

兩人一見,知道大勢已去。由於輕敵、錯估對手的實力,三大派已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力。

但好歹他們亦是堂堂一門之主,豈可輕易任人宰割?兩人同時再度執起手中刀劍,視死如歸的看向祖傲凡。

「很好。」祖傲凡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不留情的掌風淩歷一掃,須臾間,蘇良、卓懷義亦遭受到與蕭天成相同的命運。

「將人全部帶回總壇。」

淡揚披風的挺拔身影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的跨步離開。

三大派的門主及其下諸位弟子盡數被俘的消息一傳開,三大派立刻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

正義山莊的長媳蘇法琴一聽到公公與丈夫被擒的消息,慌亂得失去平日的教養,莊內龐大的事務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好策馬疾奔感恩寺,告訴小姑這個驚天動地的壞消息。

「爹和兩位哥哥都被靈鳩教抓了?!」乍然聽見這個消息,蘇語凝的反應比蘇江琴預料中要鎮定許多。

果然還是被她料中了。爹也太輕敵了,祖傲凡既然敢光明正大的下請貼邀三大派前往靈鳩教總壇一見、又毫無畏懼的大放厥詞,對於三大派的反制行動豈會連一點準備也沒有?

「現在莊裡的情況如何?」

蘇江琴一臉無措,「公公被擒的消息一傳回來,莊裡的弟子個個害怕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你也知道莊裡的事務我一直都沒有過問,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一臉遲疑,希望小姑聰明的猜出她的來意。

唉!蘇語凝在心中一歎。莊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她能袖手旁觀嗎?只是……祖傲凡僅擒住了三大派的人,並沒有急於復仇的加以傷害,這並不合常理。那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蘇語凝的不言不語讓蘇江琴以為小姑也不知如何是好。是呀,小姑又沒學過武,能有什麼本事處理這種江湖上的事?自己是被這突來的消息驚昏頭了,竟然向一個弱女子求救,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就在她也想不出別的方法而擔憂得幾乎要哭了時,蘇語凝開口了——「嫂嫂,你先別擔心,我們先回莊,再處理其他事。」

情況比她想像中的要糟!

門主被擒、隨行的弟子亦落入對方手中,目前三大派全被這突來的噩耗弄得人心惶惶,蘇語凝當機立斷的在一回到莊上立刻召來其他弟子,安撫眾人不安的心,暫時穩住了莊裡的情況;然而她卻很明白,以她毫無武藝的弱質女流,是不可能鎮住這種情況太久的,唯今之計,必須先想辦法救出父親和兩位哥哥,才能再談其他。

「凝兒,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蘇江琴一臉佩服的看著小姑;想不到看起來柔弱纖細的小姑比她要有魄力多了,竟然能使混亂的場面立刻穩定下來。

「大嫂,這只是暫時的,若是不趕緊想辦法救出爹和兩位哥哥,莊裡還是會因為群龍無首而弄得四分五裂。」

蘇語凝的一句話讓蘇江琴安定了的心又再度起了恐慌。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大嫂,你聽我說,祖傲凡擒住了三大派的重要人物,但是卻沒有立即殺害他們,可見得他必定是另有圖謀,我們必須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在哪裡,才能談救回爹和哥哥的事。目前莊裡大致已經穩定下來,你就依我今日所說的,維持住莊裡原來的樣子,一切例行事務比照往常即可。明天我就上靈鳩教探探祖傲凡的語氣,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哦……好,好。」蘇江琴一切聽從她的,至少有凝兒在,她可以暫時不必擔心了。

祖傲凡奇怪的舉動也引起了教內長老鐵重山的注意,他以長者之姿喚來祖傲凡。在整個靈鳩教中,鐵重山是昔日祖威萌重視的下屬之一,當年他拼著命終於找到在外習武未歸的少主,護著少主東躲西藏,一片忠心讓祖傲凡敬他?長者,封他長老一職,今後得以在教內安享晚年。

看著眼前偉岸睿智的挺拔男子,俊朗目下有著一顆鋼鐵般無法擊倒的心,他以超凡的能力重整了靈鳩教。鐵重山無限欣慰的想,少主根本已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他永遠不必擔心靈鳩教會再遭受與十年前相同的命運。

「傲凡,聽說你擒住了三大派的門主以及?位弟子?」鐵重山問著。

「是的。鐵叔有什麼指示嗎?」他淡然反問。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為老教主報仇?」鐵重山略顯激動。?

於公,三大門派與靈鳩教有滅教之仇。於私,三大門主與祖傲凡有殺父不共戴天之仇。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祖傲凡沒有立刻殺了他們?

「真的殺了他們,靈鳩教就能永無後患嗎?」祖傲凡平靜的回答。是的,他曾經也有著血債血償的觀念。昔日他們聯手殺了他父親,今日他也可以以強者之勢輕而易舉的殺了他們,但是日後呢?這樣一代又一代的重複仇殺有什麼意義?他現在才明白為何師父會在他離開留魂居前對他說出那番話。不,他會復仇,但要以另一種方式教三大派不得不臣服於靈鳩教。

他不直接取人性命不代表他會漠視仇恨,只有強者才能保護自己與取回靈鳩教原來的平和,至於三派獨大南武林的形勢,他要取而代之。

表面上看來他寬容,事實上他比誰更懂得一報還一報、對敵人絕不寬貸的道理。

「傲凡,鐵叔愈來愈不瞭解你了。」他以長者之姿歎息,希望祖傲凡會順他的意殺了他們,?老教主報仇。

祖傲凡豈會不瞭解鐵重山心中的想法,他的忠心與赤誠祖傲凡銘記於心,所以對他女兒鐵菁菁的任性妄?也都縱容以待不加約束。但凡事在祖傲凡心中自有計量,若旁人不能瞭解,他亦不會多作解釋。

「鐵叔,教內之事傲凡自有主張,鐵叔應該放寬心在教內安度晚年,不該再?其他事煩惱,請鐵叔相信傲凡。」雖是平淡回答,但語氣裡的堅決不容錯辨。祖傲凡向來不為任何人左右了意志,鐵重山至少明白這點,他以長者之尊過問教主的行事已是逾越本分,祖傲凡顧念舊情沒指責他的質問已是寬容,這也讓鐵重山深深明白,祖傲凡是萬萬不會依他的意思了。

「既然你已有主意,鐵叔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鐵重山順他的意退了一步,繼而試探的問著:「傲凡,這些年為了重整教務的事你勞心勞力,現在既然局勢已定,你也該?自己的終身打算、打算了。」

祖傲凡眉毛一挑,他怎會聽不出鐵重山的探試,但他依舊淡然回答:「鐵叔,這事我自有主張,請鐵叔不必擔心。」

「傲凡,你知道我只有菁菁這麼一個女兒,她對你——」

「鐵叔,」祖傲凡打斷他的話,還刻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菁菁已過出閣的年紀,傲凡會多注意是否有合適她的對象,請鐵叔放心。」言下之意,就是他對鐵菁菁沒那意思,他老人家可以早早死心。「鐵叔若無其他事,傲凡告退。」

鐵重山一歎,祖傲凡的個性不似他父親優柔,反而硬得任誰也無法干涉。他敬自己?尊長,卻不曾為了一點恩情而輕易讓人左右,看來要讓他娶菁菁是件困難的事了。

不行,他得想想辦法,若是傲凡不肯娶菁菁,他這個長老之職便形同虛位,現在的祖傲凡已沒有將他列入決策的徵詢對象,那往後他在教裡將連一點地位也沒有。不行,他不能讓這件事成真,他得好好計量、計量。

祖傲凡才回到傲然居,悲晨便隨後而來。

「教主,正義山莊的三小姐蘇語凝以禮求見。」

蘇語凝!她來得比他預料中更快!祖傲凡眼中內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請她進入,你們退出屋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入傲然居。」祖傲凡下著命令。

「是。」悲晨一時不解主人心中在想什麼,但仍依令行事,退出屋外後請蘇語凝單獨進入傲然居。

蘇語凝依指示進入,就見一隻屏風隔在中央,她敏感的知道屏風後立了一人,於是轉向人影聳立的方向。

「祖教主。」她有禮的問候,已猜出對方的身份。

「傳聞蘇三姑娘不涉江湖事,卻通曉武林事,不知今日來意為何?」

這聲音似曾耳聞,蘇語凝有種熟悉的感覺。

「祖教主睿智過人,既知語凝來自正義山莊,應不至於真不解語凝的來意。語凝是為父兄而來。」

點出雙方心知肚明之事,末了還使對方避無可避的無法轉開話題,這蘇語凝聰慧之名並無虛假,祖傲凡在心中讚道。他換了個角度回問:「父兄?但不知蘇姑娘以什麼地位來與本教主談論此事?你能代表整個正義山莊嗎?」

「容語凝放肆,若教主的目的只在正義山莊,大可在絕龍山擒下眾人後一舉滅了三大派,但教主沒有這麼做,顯然教主心中另有所圖。語凝今日冒昧前來,無非是希望教主能放了家父與兄長,教主若有任何條件盡可直說。」

「憑你一名弱質女子,能有什麼資格與本教主談條件?本教主若要你的命,輕易如探囊取物。」祖傲凡想知道何以她能如此篤定的單獨前來,難道她不怕他一個不高興拿她當祭品?

她的反應卻是淡然一笑,絲毫沒有因他語中的輕蔑而退縮。

「敢光明正大下請貼同邀三大派,教主當不會是個不入流的人物。誠如方纔所言,語凝只想知道教主真正目的為何,繼而救回父兄,教主何必一再探試語凝的膽量?若真怕死,語凝今日不會前來。」

好氣魄!他愈來愈欣賞這個小女人了!祖傲凡不再拐彎抹角。

「你敢獨自前來,又對本教主之行事下如此判斷,對當年之事想必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祖某身眾人子,理應?父討回公道,但我也說過,若三大派不先挑起爭端,靈鳩教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但三大派門主顯然不將本教主的話放進心裡,那就莫怪祖某採取反制的行為。我可以放了所有人,但三大派必須保證臣服於靈鳩教,不得任意挑釁,這點你能做到嗎?」

蘇語凝沉吟了一會兒,「語凝只能保證正義山莊不會再主動挑上貴教,雙方可以互不侵犯的維持和平,但正義山莊無法屈就成為靈鳩教的一分子,這點請教主見諒。」

祖傲凡聽了她的話,突然笑了起來。

「蘇姑娘認為正義山莊還有選擇的餘地?」要知道三大門主俱?他的階下囚,這樣的劣勢她還有什麼可依恃的?

蘇語凝力持鎮定,一旦她不能說服他同意放人,那父兄的生命隨時有危險,她必須靜下心來,不能亂了方寸,於是她放軟語調——「教主並沒有力主血債血償,可見得教主依然希望在南武林能與各教派和平共存。以強者之姿縱然能令眾人暫時臣服,但時日一久,反對聲浪必起;唯有給雙方公平的對待,才能永保和平。教主心中想必十分明白這一點,否則今天不會仍未對三派施以殘害。正義山莊有誠意與貴教化干戈為玉帛,這應是教主樂見的結果,何以此時又加以刁難?教主此舉豈不先後矛盾?」

她真的能析透他心中的想法!祖傲凡實在不敢相信,只贊同他表面上的行事做風,蘇語凝竟敢對他下這樣的判斷,除了證明她的確聰明過人之外,她也的確有勇氣。祖傲凡對她再度刮目相看,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蘇語凝定定的注意屏風後的反應,她沒有多餘的籌碼可以輸,她必須贏!

祖傲凡微揚嘴角,將她的反應盡數納入眼中,他忽然輕鬆地笑道:「我可以不堅持正義山莊必須臣服靈鳩教,可以依你所求放了令尊、令兄,但你必須留下,長居於靈鳩教,你能答應嗎?」

蘇語凝一窒,他的意思是……以她來換得父兄的安全!

沒有給她足夠的思考時間,他大步一跨,站出了與她相隔的屏風之外,讓她瞧清楚了他是何人。

是他!那日在感恩寺狂妄不可一世的陌生男人。他……竟是靈鳩教主!

祖傲凡直接走到她面前,單手支起她的下頷,蘇語凝一時無法反應,只能被動的迎視他。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自信與狂妄,「記得我那日曾說過,如果他日你親自來求我,那麼你就必須永遠待在我身邊。今日不過是要你兌現諾言而已,以一抵三,你並不吃虧。」

蘇語凝偏開臻首,難怪她會對他的聲音感到熟悉。

「你是祖傲凡,那麼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戲弄我?」可惡極了!

他對於她的怒氣絲毫不以為意。

「你我感恩寺之約是一回事,靈鳩教與三派之間的恩怨又是一回事。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的確不願在往後仍以血光相見,所以沒有立刻殺了他們以報昔日滅教之仇。今天我可以因為你的緣故放了其他人,但正義山莊會不會再與靈鳩教對立,則要看令尊、令兄的表現,若他們再一意孤行,那麼即使是你也不能改變我以殘酷的方式解決雙方的恩怨。」

他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他的行事作風,這蘇語凝算是開了先例了。

驚愣過後,她反而自若的笑了,「你早料到我根本不會拒絕了對不對?我答應留下,但是我要求在教內得到絕對的自由與一方安靜的空間。」既是已定的事實,她也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看來往後的日子大概不會再如以往一般的清心了,這男子肯定會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她低低一歎,命運待她可真是寬厚呀!

然而她太過平靜的反應卻教祖傲凡有些猜不透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攬到身前,兩人幾乎氣息相接。

「語兒,你心中在想些什麼?」他俯首低問,不喜歡情況超出他的掌握,這小女人會打著陽奉陰違的主意嗎?

蘇語凝在心中嗤笑他的反應,臉上卻因為他的太過接近而泛紅,氣息也變得紊亂。

「你是呼風喚雨的堂堂一教之主,難道還會擔心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打什麼主意嗎?這可不像你口羅,祖教主!」她反過來嘲笑他。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女人!祖傲凡低低的笑了,說了一句她不懂的話——「幸好你只是個女子。」

她不解的望向他,卻教他霸道地奪去了唇舌,再也無法順利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男人吻她吻上癮了嗎?

蘇氏父子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來,滿心疑惑的跟在悲晨身後走出地牢。

兩兄弟撫著已然失去一身武藝的父親,蘇良忍不住開口問:「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教主要放你們回正義山莊。」悲晨頭也不回地說。

「那魔頭究竟有什麼企圖,何不一次說明!」蘇俊沈不住氣的怒喊。

悲晨倏地身形一轉,來到他的身前。

「你如果不想活下去,我會樂意完成你的心願。教主沒殺你們是他心地仁慈,你最好不要讓我再聽見任何?於蔑的言詞,否則我不惜抗命也會殺了你。」他語氣中的冷怒教蘇俊當場愣祝

「悲護法,請見諒。但為何擒了我們又突然放了?」蘇文態度謙恭地向前探問。

見他還算有禮,悲晨回身繼續走。

「你該感謝你有個勇氣過人的妹妹。」

凝兒!三人心中同時一驚,蘇文一個搶身擋在悲晨面前,「告訴我,凝兒怎麼了?」

「她很好,你不必替她擔心,教主不會虧待她的。」

簡直愈描愈黑,蘇家父子快被悲晨滿不在乎的口氣刺激得失去耐性。

「祖傲凡……把我女兒怎麼了?」蘇良一震,但願他的事不會由他那與世無爭的愛女承受。

「我沒事。」

清脆柔亮的嗓音傳來,四人同時將目光移向立在門口的女子。

「悲護法,謝謝你,可以讓我和他們說幾句話嗎?」

悲晨點頭退開。

「爹,您怎麼了?」她向前扶住父親。

「爹沒事,你告訴爹,祖傲凡有沒有對你怎麼樣?」蘇良焦急地問,兩名兄長也同時望向她。

「沒有。」除了霸氣的唇舌親密,他並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實質上的傷害。但這些話她只在心裡回答。「他只是要求女兒留在這裡做客而已。」

「真的?」蘇文非常懷疑,祖傲凡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我不會有什麼事的,爹和哥哥們可以放心。」她必須說服父兄同意她的做法。「爹,祖教主並不希望與三派永遠對立,這樣的血腥爭戰將永無止荊所以他希望三派不要再試圖挑起戰事,讓雙方都以各自的方式存在,互不侵犯。爹,您不會反對吧?」

「他一點兒也沒有尋仇的意思嗎?」蘇良不相信地反問。

「爹,只要三大派不要再蓄意挑釁,相信祖教主不會刻意?

難……」

蘇語凝看著虛弱的父親,知道祖傲凡廢了父親一生的修習,這比直接殺了他還令人痛苦。就某一個程度而言,祖傲凡已以他自己的方式報了仇。

「爹明白你的意思了。」蘇良幾乎要仰天長嘯;想不到當年一念之差,竟真要他無辜的女兒來承擔,不行,不行這樣!

「凝兒,你跟著兩個哥哥回正義山莊吧,祖傲凡要報仇,讓他衝著我來好了,反正爹現在與死沒什麼兩樣。」他激動的要女兒立刻離開。

「悲晨,送他們回正義山莊。」

祖傲凡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身形起落間他已將蘇語凝摟在身側。

見兄長衝動的要向前,她立刻出聲阻止,「二哥,不要!」

蘇文猛然止祝她又說:「好好照顧爹,我不會有事的。」

他要是真的對她有加害的意念,不會留她至今。

蘇文乍然明白她的意思。

「我懂了。」他轉向祖傲凡。「若是讓我聽到你傷害了凝兒,不論會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扶著腳步蹣跚的父親,他們三人隨著悲晨離開。

凝望著父兄漸行漸遠的身影,蘇語凝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脆弱,然而咬緊下唇,她怎麼也不肯讓那抹脆弱輕易化成淚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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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19: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坦白說,以一個客人的眼光來看,祖傲凡當真是滿足了她這個做客者的虛榮心。在教內,他給了她絕對的自由,同時給了她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淩立居。

在淩立居裡,任何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全由她自己決定,除了奉命照料她平日所需物品的離心之外,任何人都不許任意進出這裡。

自那日以後,她有三天沒看到祖傲凡了,大概教務太繁忙了吧!其實依這三天的情形看來,她過得與從前並無太多不同,多數的時間裡她仍是埋首書堆之中,在衣食都有人打點的情況之下,她除了把這座居院的環境做充分瞭解之外,對於其他的空間並沒有探索的興致。

難怪教主會對她動了私心。離心遠遠的打量這個沉靜動人的女子。她固然美麗,卻不見得是天下唯一。但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安逸、沉穩氣質,足以安定人心,那抹純淨與自然想必才是真正令教主動心的原因。連她都忍不住喜歡上那抹安定、從容。

「蘇姑娘。」離心向前喚道。

「有事?」她放下書本,轉身面對離心。

「教主命我來傳達,希望你今晚與他一同用膳。」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

「那離心稍晚再前來帶路,告退。」

奇怪,不知道祖傲凡到底在想些什麼,留她下來是為了日後做人質之用嗎?她淡笑著搖頭。不,不會,依他那狂妄的脾氣,是決計不可能替自己留這種後路的。算了,不想了,反正晚上就知道了,她不急。

情況有點……呃……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她以為只有他與她,或者四大護法隨侍在旁罷了;沒想到……這情況有點像是親人聚會了。

離心領著蘇語凝進了大廳,就見廳上除了祖傲凡,還有她不曾見過的一老一少,而四大護法則謹守主僕之禮的待在廳外。

祖傲凡見她到來,視線即刻專注於她一人身上,待她被領至他身邊坐定時,他才以一貫的主導口吻介紹道:「鐵叔,這是蘇語凝,也是正義山莊蘇莊主唯一的掌上明珠。語兒,這是鐵長老,算是我的長輩。她是鐵叔唯一的女兒,鐵菁菁。」

「鐵長老、鐵姑娘。」即使感覺得出對方的敵意,蘇語凝依然維持著家教禮貌,一一打招呼。

這一老一少對她似乎有很大的不滿呢!看來這頓飯不好吃哦!她偏頭看向祖傲凡,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然而他只是秉持著一貫平靜的表情看向那一老一少,像是在等著他們的反應。

「蘇姑娘。」鐵重山畢竟見過世面,縱使他對於教主留下一個敵方的人在教裡感到不滿,他仍然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

就是她,那個讓祖傲凡忘記報仇的女人!

在明顯知道祖傲凡對蘇語凝的特別之後,他再不智也不會選在祖傲凡面前將情緒表現出來;然而一向被縱容慣了的鐵菁菁可就不同了。

她直接將矛頭對向祖傲凡,「傲凡哥,她是我們的仇人,什麼你要留她下來?要是她乘機對你不利怎麼辦?就算現在你留她在教裡,她的身份也不過是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與我們同桌用膳?」看到蘇語凝生得這麼具威肋性的模樣、祖傲凡對她又是史無前例的特別,鐵菁菁再笨也不會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語兒?!哼,傲凡哥都沒這麼親暱的喚過她呢!

「蘇語凝是我的客人。」說完,他便喚人上菜,不容人多言的霸氣顯露無疑。

「爹——」鐵菁菁轉向父親,卻見父親回她一個「不許胡鬧」的眼神,她不甘不願的動起碗筷。

蘇語凝借低頭就食的動作掩去唇邊難以抑制的笑意,祖傲凡是嫌她日子過得太過平淡,特地要她來看場戲的嗎?

他的小女人不知道怎麼了,竟然笑得這麼開心?

祖傲凡注視著她那抹自得其樂的笑容,幾乎要沉溺在其中不願移開。他相信她一定察覺得出鐵重山與鐵菁菁對她的敵意,然而她一點憂患意識也無,像個沒事人似的在一旁看得不亦樂乎。她看起來真的很從容自得,甚至該死的愉悅極了!

她是他要定的女人也!怎麼可以在面對別的女人的妒意時視若無睹?

這個女人已經吸引了傲凡哥全部的注意,可惡!

鐵菁菁看得雙眼冒火,在起身舀湯時故意以一個站立不穩,順勢將勺裡的熱湯往蘇語凝的花容月貌潑去。

蘇語凝一抬頭只見到鐵菁菁微跌的動作,絲毫沒有半點武學造諧的她根本無法及時躲避。

混亂間,忽然感覺到有人摟住了她的腰,隨即她的背靠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中,只見那勺飛來的熱湯直直落下,最後在她的座椅上散開。

「菁菁,怎麼那麼不小心!」鐵重山趕在祖傲凡開口之前做出扶住女兒的動作。

鐵菁菁咬牙地看著蘇語凝被祖傲凡抱入懷中,心中的怨恨更加深一層。

「語兒,嚇到了嗎?」祖傲凡也沒空理會其他,他低首輕問。

蘇語凝被動的搖搖頭,她向來平和處世,這麼充滿惡意的攻擊她還是頭一回碰上,有點不太能適應。

「鐵叔,我看菁菁的精神不太好,還是讓她先回房,我會讓李大夫過去把把脈,開幾貼安神的藥方讓她服用。」祖傲凡淡淡的說。

鐵菁菁還待說些什麼,卻讓父親拉住,「多謝教主關心,我和菁菁先告退。」

鐵重山順著祖傲凡的意思,帶著女兒立刻離開。

一下子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四大護法知趣的退至屋外,將這一空間留給了他們的主人去發揮。

「你是故意的?」蘇語凝立刻明白了一切。

祖傲凡只是揚了揚眉,對於她的問題不置一詞,摟著她的手臂緩緩收緊,讓她整個人完全貼近他。

「該……該放開我了吧?」蘇語凝微微掙扎,一張白瓷般的容顏漸漸泛紅。

祖傲凡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湊近她發間輕輕一嗅,戲謔的問話裡有著前所未有的低啞,「三天沒見了,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他充滿深意的問話讓蘇語凝聽得心驚。天,她怎麼會一聽就知道他所透露出的訊息,這回連耳根子都不爭氣的紅了。

「不想。」急欲撇清的言詞更顯得欲蓋彌彰,她雙手掄拳地抵著他的胸膛,額頭緊觸著拳頭,刻意要避開與他對視的機會。但是他要是會如她的意,那他就不是那個霸道又狂妄的祖傲凡了。

他用另一隻空閒的手托起她的臉,眼睛直直的望進她的。

「說謊應該不是我的語兒會做的事。」

他的語兒?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了?

但是這個問題現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要」離開他的懷抱。這種幾乎沒半點空隙的親密姿勢讓她怎麼樣也無法理直氣壯的與他說話,還會……被影響了思考的能力。

「祖教主,可以……放開我了吧?」

「我又救了你一次,你還沒向我道謝哩!」他笑得很正經。

蘇語凝在心裡頭翻了翻白眼,遇上他,她認栽了。

「多謝教主仁慈,又救了小女子一次,小女子感激不勁銘記五內。」她很「認真」的說完。「可以放開我了嗎?」

「勉強接受。」他終於放開了對她的鉗制,還她一方自由呼吸的空間。

喚人撤去令人不歡的膳食,祖傲凡命人擺上一些可口的小點心,然後拉著她重新坐回桌旁。

「剛才那頓飯,想必你大概只顧著看戲而忘了欣賞膳師的手藝了,現在你可以放心的好好用一些點心。」他拿起一塊糕點挪至她唇邊。「嘗嘗看,別辜負了人家一番苦心。」

她沒得反抗的嚼完一塊糕點,拒絕他再次的「恩寵」,這才有機會得以開口說話——「如果你不想接受鐵姑娘的一片心意,相信也沒人左右得了你,何必把我也攪進這一團混亂裡?」

她不相信祖傲凡會不知道鐵家父女的心思,卻還是把她拖了下來,他絕對是故意的0你是這麼的聰慧,連一點隱藏心思的空間都不留給我。」

他眼含深意的凝視她。「小心呀,太過於瞭解我,你得付出對等的代價哦!」

「能在一夕之間威震南武林的靈鳩教主豈會如此容易就被看穿。」蘇語凝別開眼,拿話回敬他的同時也表示了不願與他多牽扯的心。

「在世人眼裡,你今生是非我莫嫁了。」她愈想要撇清,他就愈是要與她牽扯不清。

「你向來不將世人放在眼裡,這話不該是你會說的呀!」他是這麼的放恣、輕狂,又怎麼會被那些虛無的道德觀鎖住?

祖傲凡聽得眉開眼笑。哦,他果然沒看走眼,他的語兒實在是太對他的味了。

「怎麼辦?我愈來愈不想放你走了。」他微微一扯,她又跌入他懷裡。

他的笑容含有某種會令她失心的魔力,在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他已霸道得不讓她有任何機會。

與這個小女人鬥嘴是件有趣的事,但是他現在更想做的事是在她唇上烙下屬於他的氣息……

「爹!」離開廳堂後,鐵菁菁不平的嚷著。

「菁菁,你太衝動了,在傲凡面前驕縱、任性是沒用的。」鐵重山看得明白,女兒此次的反應只會讓傲凡離他們更遠。

「我……我忍不下這口氣嘛!」鐵菁菁一手揮向花叢,點點殘花應勢而落。「蘇語凝有什麼好,為什麼傲凡哥對她呵護備至,連讓她受一點兒傷都不捨得?我呢?我在他身邊這麼久,他卻一點也沒將我放在心上。爹,我哪一點不如蘇語凝了?更何況她還是正義山莊的人,三大派與我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傲凡哥為什麼明知道該殺了她卻沒這麼做,還?她放走了蘇家父子。爹,難道你一點都不反對嗎?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菁菁,你在傲凡身邊這麼久,他的脾氣你應該多少瞭解一些。一旦他決定要做的事,從來不會為了誰而改變。爹也曾經以長輩的身份去過問他的做法,然而他卻只是要爹放心,他有他的想法和作法,並且不會讓靈鳩教受到任何傷害。」鐵重山至今才真正瞭解祖傲凡不是一個他能夠預測的人。「菁菁,你如果不希望傲凡娶別人,就必須不顧一切的去爭取,並且不在乎用什麼方法。告訴爹,你真的非傲凡不嫁嗎?」

「是的。」鐵菁菁肯定的點點頭,她從小就打定主意非嫁給祖傲凡不可了。

「那好……」鐵重山拉過女兒,開始說出他的計劃。

靈鳩教總壇上,公正門與干正堡被擒的門主及其弟子全被帶到,堂上居首座的仍是教主祖傲凡。

「兩位門主考慮的結果如何?」

卓懷義與蕭天成對看一眼,最後由蕭天成代表發語。

「祖傲凡,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你能保證我們歸順之後,你不再提當年之仇,並且善待我們眾人嗎?」

「本教主說話算話,兩位大可不必懷疑。我若是想要你們的命,你們還能站在這裡嗎?」祖傲凡冷言回道。

「好,我們願意歸順。」到了生死關頭,到底沒有幾個人能勇敢接受,眼前這兩位宗師也不過爾爾。

「悲晨、歡無,你們送兩位門主出教。」

趁著大廳裡正忙著,鐵菁菁見負責守衛的離心不在,立刻潛進淩立居,她要好好地會一會蘇語凝。

才準備大方的登堂入室,想不到就在轉彎處碰上了剛走出房門的蘇語凝。

「鐵姑娘?!」蘇語凝有些訝異,她怎麼會突然到淩立居來?

「你真的住在淩立居裡。」鐵菁菁難掩妒意。聽到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想不到祖傲凡真的破例讓人住進了淩立居。

當初在建造這片居處時,特地劃分?二,兩院相對,祖傲凡將這兩座教裡最舒適、最幽靜的居處分別命名為「傲然」、「淩立」。他自己住進了傲然居,而淩立居說什麼也不讓任何人搬進去;想不到……他竟然安排蘇語凝住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她費盡心思、努力了多年都碰觸不到的位置,他卻輕易給了另一個女人。

蘇語凝不解的望著全身發出怒意與恨意的鐵菁菁,怎麼了?

住在這裡也犯著她了嗎?想起昨晚飯桌上的情形……嗯,自己還是離這種危險人物遠一點會比較完全。

「你只是一個階下囚,憑什麼住在這麼好的地方?蘇語凝,如果你夠聰明,就該立刻離開這裡,別以為傲凡被你迷住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還乘機慫恿傲凡哥放棄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我告訴你,有我鐵菁菁在的一天,你的陰謀休想得逞!」鐵菁菁一臉怒容。

蘇語凝很有耐心的聽她說完,對於她莫名的怒氣感到好笑。

「鐵姑娘,我想你弄錯了幾件事。第一,以祖傲凡狂妄無匹的個性,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左右他的心志,你說我『慫恿』他不報父仇,我想我蘇語凝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第二,我留在這裡是應貴教主之邀,以客人的身份住進淩立居,如果你對這一點有任何不滿,麻煩直接找貴教主溝通,如果你能說服他讓我離開,我不但立刻走,而且還會很感激你。」

「你……」鐵菁菁氣紅了嬌顏,一時只能狠狠地瞪著她,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因為你不敢把怒氣直接發洩在祖傲凡身上,就要我來承擔,鐵姑娘,你不覺得這樣對我有欠公允?再說,導致今天這樣結果的人是貴教主,所有決定權也全在他身上,你要有什麼不滿應該直接去找那個始作俑者,而不是隨便找一個人來承擔。」

她口氣溫和,但言詞間的堅決卻是不容置疑,她不接受非她該承擔的指責。

「好,好善辯,我說不過你。」鐵菁菁反常的一笑,「你就是靠這張臉蛋來贏得別人的同情,我今天就毀了你這張臉,看你以後還靠什麼讓傲凡哥對你另眼相待!」話說完,鐵菁菁左手上又黑又長、淬了毒的指甲猛然伸向前,意圖要她留下永遠的紀念。

「啊!」一聲驚呼傳出,但發出聲音的人卻是一身武藝的鐵菁菁。

眼看蘇語凝的花容月貌就要被毀,千鈞一髮之際,一把劍忽然削下黑色的淬毒指甲,一道身影縱入,硬是逼退欺近的鐵菁菁。待蘇語凝看了仔細,離心已握著長劍護在她身前。

「教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淩立居,更不可以傷害蘇姑娘,請小姐莫要為難離心。」她語調清冷,臉上全無表情。

「讓開,一個區區護法也敢阻攔我,小心我爹以長老的身份治你不敬之罪。」鐵菁菁怒喝著。

「離心只從命於教主,小姐之命,怒難照辦。」離心以同樣的冷然態度再度回話,徹底惹惱了鐵菁菁。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阻止我。」話聲剛落,鐵菁菁已將心中怒氣全數化?行動,又凶又猛的攻向離心。

由祖傲凡親自挑上的人、能當上四大護法之一的離心武藝自然不弱,但她卻與武功平平的鐵菁菁過招許久,礙於鐵長老,她只守不攻,不希望讓他們有機會又去煩教主;然而鐵菁菁今日前來是非達到目的不可,看準了離心不敢傷她,她右手一揚,掌中毒粉隨即逸出,離心沒料到她會使毒,一時避無可避,毒粉已襲入雙眼。

「離心!」蘇語凝見狀,立即向前扶住了因看不見而失去重心的離心。

鐵菁菁見機不可失,再度飛身向前,蘇語凝反身擋在離心身前,準備承受她的攻擊,然而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鐵菁菁反受一掌地飛退數步。

「鐵菁菁,你竟敢違背教令到淩立居撒野!」大廳的事一結束,合生原本想到淩立居偷個閒;想不到一來就看到這情形,她不由分說的擋下那一掌,見離心受傷,她怒火一揚地反擊向鐵菁菁,震得鐵菁菁當場飛退數步之遠、口吐鮮血。

「離心,你怎麼樣了?」合生著急的詢問。

「保護……蘇姑娘。」忍著疼痛,離心仍不忘任務。

「鐵菁菁,解藥呢?」她竟敢對自己人使毒!合生不像離心,她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忍氣,即使她是長老之女也不能改變什麼。

「怎麼回事?」聽到吵鬧聲的鐵重山與祖傲凡先後到達。

「菁菁!」鐵重山立刻扶住受傷的女兒察看她的傷勢。

「教主——」合生才剛開口,祖傲凡已從眼前的情勢猜出大概的情況,他眼神一冷。

「鐵叔,你先帶菁菁回去療傷吧,這件事我會依對錯論處。」

鐵重山聽得心中一驚,不敢稍有遲疑的帶女兒離開。

「合生,去請李大夫來。」

合生飛快的離開,祖傲凡扶著離心進入屋裡,蘇語凝跟隨在身後。

李大夫觀看完離心的傷勢,仔細的予以解毒後,包紮起她受傷的眼睛。

「教主,離護法的眼睛已無大礙,休養幾天後即可復原。」

「會不會影響離心往後的視力?」

「應當不至於,離護法中毒不深。」

「好,你先回去吧。」

待李大夫離開,離心立刻掙扎的下床。

「離心有愧教主所托,請教主降罪。」

「離心,把事情的經過說一次。」他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待離心說完,祖傲凡心中有數。

「合生,你帶離心回房休息,這幾天盯著離心按時服藥。」

「是。」合生從令的與離心先行離開。一下子,房裡又只剩下相對已久,卻始終未曾交談的兩人。

祖傲凡始終將視線凝注在蘇語凝身上,卻遲遲不發一語,蘇語凝抬眼與他對視了許久,最後咬了咬下唇,別開眼。

「也許……我該離開這裡。」

祖傲凡聞言眉間一凜,仍是不發一語。

「才沒幾天就讓離心因我而受傷,若是她因此失明,我會內疚一輩子的。」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團亂?向來冷靜的她竟也會失去該有的判斷力,任這麼紛擾的情形困住了自己。

「你認為離心受傷是你的錯?」

「或許錯不盡然全在於我,但不可否認的,卻是因我而起。」她水靈靈的眸子終於再度對上他的,卻不期然地看到一雙含笑的眼神。

「的確。」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表情莫測高深,讓她不得不提高了戒心。

「你讓本教主的愛將受了傷,你說,該怎麼補償本教主的損失呢?」他握住她的腰,輕輕一扯,她失了重心地跌入他的懷裡。一手環住她身子,一手托起了他小巧的下頷。

他又露出那種她不能理解又充滿危險的笑容了,蘇語凝屏著氣問:「你貴為一教之主,現在又是南武林最具威望的人,語凝一介弱質女流,能補償得了什麼呢?只怕教主什麼也看不上眼吧!」

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武功不會半招,現在也已不再是昔日赫赫有名的正義山莊的三小姐,她……說穿了,也僅剩得一具皮囊罷了,能償得了他什麼?

她是這麼的眨低自己,這可是為他與她之間畫出距離?祖傲凡直想望進她眼底一探虛實,她卻垂下眼瞼,不讓他攝人心魄的眼繼續探索。

「讓你留在這裡的確是『我』的失策。」他忽然斂去了危險又讓人備感脅迫的氣息,一句話讓蘇語凝分不清內心究竟是什麼滋味。這又是令她鬆了口氣、卻又令人無法漠視的酸楚,代表的是什麼?她的心驀然一揪。

然而沒有充裕的時間讓她弄清心中究竟是喜是悲,他的下一句話讓她什麼也不能想的立即刷白了粉頰。

「所以,為了更正這項錯誤,我決定要你搬進傲然居。」他不帶任何表情的神色幾乎摻進了些許溫柔。「沒有人敢放肆的在傲然居隨意進出,也不會有人敢在我背後打傷害你的主意了。」托住她腰身的手何時離了們,撫上她瑰麗的素面,凝望著罕見柔情的眼,她全部的心神盡數被攝走了。

第一次、蘇語凝忘卻了自己該有的判斷與拒絕。這男人,真有讓人為之癡狂的本事。

但……他癡狂的人不該是她!

「不……不必了。」她總算逃出了他撒下的迷障。這人行事果真沒一點顧忌,搬進傲然居那她的名聲就「確確實實」的毀了!

然而,此時她哪有說「不」的權利?

「語兒,你想,你有選擇的權利嗎?」他輕輕一笑,「要你搬進傲然居不是詢問,是我的決定。語兒,或許你該知道,在你答應留下的那一刻起,你已經是我祖傲凡的人了;而我絕不允許有人擅動屬於我的一切。」末了一句點出了他對今日事件的憤怒,他一手所創造出的天,不容許任何人漠視他的命令!

「教主——」

「教主?」彷彿這時才發現她的稱呼不對得過分,他打斷她欲發的言詞。「你居然一直稱呼我教主!語兒,你是存心惹怒我嗎?」一臉的山雨欲來。

「不然我該怎麼稱呼你?」面對他形於外的怒氣,她反而鎮定、從容。

「傲凡,或者凡。」她的勇氣再度令他讚賞。她不怕他的怒氣,卻驚慌於他不露情緒時的莫測高深,那似柔又剛的對待容易教她慌了心。

她倒抽口氣,不,她不要連這也輸給了他。他們不會有任何牽扯,她至多只是他強留的客人,不會介入他的生命。情字傷人,更何況還有個對他死心塌地又勢在必得的鐵菁菁,她不要攪入這一團混亂中。

祖傲凡是何等敏銳的人,她不言不語的抗拒,他豈會瞧不出來?揚起邪氣的魅笑,他突地站起來,穩穩的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去,沒讓她有反抗的機會一把將她放下,半身的重量覆上她,雙手壓上她的,半撐高自己的拉開一點距離。他與她面對面,並以施恩的口氣最後一次開口問:「語兒,你喚是不喚?」

掙脫不開他鐵鉗似的雙手,她倔著別開臉,不願自己讓他嚇著。

「很好。」低吐出滿意的字眼,他猛然壓下頭,一手制住她蠢動的雙手,一連串狂烈的吻自她頭頂落下,一路來到她粉嫩的唇瓣,不容反抗的氣息強悍的罩住她。另一手在她著慌於被掠奪的唇時,已除開了她的衣襟,肆虐的吻毫不忌憚的烙上她敝開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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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19: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傲凡,不要!」蘇語凝閉上眼認輸的喊出投降。

如同咒語般靈驗,他同時也止住了強勢的掠奪。她輸了,祖傲凡執意要做的事,即使不擇手段也會達到目的,甚至不惜這樣的……嚇她!她不知道,甚至不敢想像她若是倔著不開口,他是否就會這樣強佔了她?緊閉著眼,好不要眼睛洩漏出她的害怕。然而緊咬的下唇卻悄悄的背叛了她,她的心思全落進他眼中。

多麼適合他的女子,完全明白他要的是什麼!

祖傲凡似是憐惜的摟她入懷,輕柔的替她整理好衣衫,然後整個人坐上床,讓她完全的依著自己。而她卻是自始至終都不願睜開眼睛的低著頭。

「你贏了。」他徹底的屈折了她的意志。

他當真駭著她了?祖傲凡訝異的端詳她,見著了她的難堪與無助。

「語兒,我從不想贏你。」他第一次以全然的溫柔語氣說道,卻以更巨大的威力震動她的心湖。「我們之間不該以輸贏論定。語兒,你是這麼的聰慧,不該不懂我的心。」他摟緊她,不在此時逼她睜開眼。

聽進他的溫柔與感歎,蘇語凝被動的與他相依。

「為什麼」這懷抱方才令她感到害怕,現在卻又提供全然的安全。一如他,令她急著想逃開,卻又每每不捨的停留,以各種必須守諾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說服自己留下。

她的心裡已有他的身影了嗎?

「菁菁,你太魯莽了!」檢查完傷勢,將女兒被震亂的氣息調整好後,鐵重山責難道,一面卻仍是很小心的讓女兒躺好。

「爹,我氣不過嘛!」鐵菁菁委屈地辯駁,「我向傲凡哥要求了那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答應過,現在卻那麼輕易的讓蘇語凝住進了淩立居。爹,我真的很生氣才會與離心動起手來——」

「但是你這麼衝動的後果,卻讓傲凡真的生氣了。」說到這裡,鐵重山不禁擔憂了起來。傲凡對於違令者從不寬容,想起臨了時他面無表情說下追究的話,傲凡會饒了菁菁這回嗎?

「爹!」她扯扯父親的衣袖,擔心傲凡哥真的生氣了。

鐵重山歎口氣,幫女兒蓋好被子。

「菁菁,聽爹的話,這幾天好好的養傷,別再亂跑了。爹會去和傲凡談談,看看他究竟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爹,傲凡哥真的會對我做出嚴厲的處置嗎?」

望著女兒祈求又不敢相信的臉,他歎口氣拍了拍女兒,要她好好休息。他得去找傲凡談一談,希望情況不會太糟!

是什麼原因讓他軟了心志?也許只因為她眉宇間那抹混著倔強與柔弱的氣質,也或許只因為他不願真的再駭著她。他要她,不只要人,也要完整而毫不保留的一顆心,所以他讓了一步。

命歡無代替合生照顧受傷的離心,合生則搬進淩立居,全天候負起保護語兒的任務。

「傲凡。」鐵重山進了傲然居。

「鐵叔,這麼晚找我有事?」祖傲凡並不意外他的到來。

「傲凡,你應該明白鐵叔的來意。」鐵重山遲疑的開口,「你……打算怎麼處置菁菁?」

「違背教令、又蓄意傷害教中同門,鐵叔以為傲凡該如何處置?」祖傲凡面無表情,他淡漠的反問。

「傲凡,我知道這件事是菁菁不對,難道你就不能念在菁菁是初犯、看在鐵叔的面子上饒了她這一次?」

「鐵叔,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和我談這件事?」他冷靜的提醒。

就算他貴為教內的長老,也只能維護犯過之人一次。鐵重山明白他所點出的事,但為了女兒,他不能不徇私。

「我以長老的身份向教主請求,赦免鐵菁菁一死吧。」鐵重山行教中之禮,單膝點地。

「鐵長老請回吧,鐵菁菁違令不再追究,但傷害同門則不可饒耍七天之後,我希望菁菁自行離開總壇,到下江堂口去吧。」念在鐵重山對靈鳩教忠心一生,他亦不願見長老晚年喪女,但菁菁若繼續留在這裡,只會犯出更大的過錯。

鐵重山聞言驚愕的抬起頭,教主……當真這麼狠心?他顫巍巍的站起身。

「鐵叔,菁菁若留在這裡,只會犯出更大的過錯,你是菁菁的父親,應當明白她的個性。」

鐵重山明白的轉身離開。

祖傲凡比他想像中的更加精明厲害,只有七天了,他不能再錯過任何機會。

「菁菁,傲凡要你在七天之內離開總壇,到下江堂口

去。」

「爹,我不要!」鐵菁菁聽得大驚失色,不,她不要離開這裡。

「菁菁,傲凡的個性你應該很清楚,他說出的話向來不會更改,任何人都不能違逆,所以你不能再拖了。」鐵重山下了決定。

「爹,你的意思是……」

「後天晚上正好是十五月圓之夜,爹會請傲凡來一趟,然後你……」鐵重山仔細的交代女兒行事。

「花好、月圓、人團圓。」

原是一句充滿幸福與美滿的話語,但對一個從來不知「團圓」為何物的人而言,這句話就顯得無限淒涼了。不過今夜顯然不如以往,祖傲凡已經收到鐵重山的邀請了。

從小被捧在手心、一向予取予求的菁菁會認錯?老實說,祖傲凡實在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因為鐵重山在教裡地位崇高,加上他一直念在鐵重山對教裡的忠心,所以對於菁菁的任性妄?一直沒有多予苛責。然而過分的縱容只會讓人更加得寸進尺,現在居然連他最捨不得傷害、立意要保護的人她亦不放在眼內,甚至違背他的命令上淩立居挑釁……夠了!他不打算再任由菁菁這麼橫行下去,為了語兒的安全,他只能遣走她。

時辰未屆,他來到淩立居,不意外的又看見蘇語凝立於夜色中單薄的身子。她正專注於眼前的花朵,唇邊含著一抹柔婉的笑意。今晚壇花會開呢!短暫的美麗容易讓人?之感歎,但其實在自然的遞嬗裡,它並不需要人們多餘的感傷,曾經有人讚賞過它的美麗也就夠了,多餘的憐憫只會褻瀆了它那份不染凡塵的本質。

她看得可真是專心呀,連他來到了她身後亦毫無所覺。但祖傲凡可無法容許伊人一逕的忽略他,他悄然出手自背後環住她。

「語兒,你這麼專心的只注意著這些花花草草,我可不許哦!」他埋首在她耳畔低語,語氣中的輕狎教蘇語凝紅了臉。

「傲凡,你……怎麼來了?」她微微掙扎,想將他刻意撒下的氣息自耳邊除去。

他凝笑於唇,輕聞她身上清爽自然的幽香。她不愛讓自己身上有太多刻意的裝飾,連誘人的花香都不要,一身的淡然、不與人爭,然而她愈是如此,他愈是為她所吸引。

「今晚可能沒辦法如你所願的只待在淩立居裡賞花,我們得去一個地方。」祖傲凡覺得摟夠了,這才饜足的放開緊環住她的鐵臂。

「你要我去哪兒?」

「錯了!」他笑著糾正,「不是你要去哪兒,是我們要去哪兒。鐵叔備了一桌酒店,說是向我賠罪,這餐飯即使再難下嚥,念在鐵叔的情分,我們怎麼說也得去一趟。」

我們?她偏過螓首望著他,「我想,他應是不會邀我才是。」

「似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雖是哪些,但他決意帶她同行。語兒遲早會成為靈鳩教的教主夫人,鐵叔必須明白這一點,這也是祖傲凡要蘇語凝同往的原因。鐵重山的那一點私心他早看在眼裡。

他都已經決定了,她哪有拒絕的權利?蘇語凝十分清楚他的作風。

「既是非去不可,請教主帶路吧!」

祖傲凡十分滿意的摟著她欲走,卻忽然低首在她唇上偷香,不意外的看見蘇語凝怔紅了誘人的雙頰。

「語兒,我還是喜歡聽你喚我名字的模樣。」他豪邁大笑。

依約到了長青居,祖傲凡意外的只見鐵菁菁一人在常

這父女倆在玩什麼把戲?他輕扯了下唇角,不動聲色的摟著蘇語凝落坐,這才看向鐵菁菁的方向。

傲凡哥竟然帶著蘇語凝同行!鐵菁菁氣紅了雙眼,不能理解為何祖傲凡會對一無是處的蘇語凝呵護備至,而對傾慕他多年的自己不屑一顧,她究竟哪裡不如蘇語凝了?

「怎麼不見鐵叔呢?」

勉強嚥下難忍的氣,鐵菁菁沒忘記今晚的目的。

「爹要我向傲凡哥賠罪,他老人家身子不適先回房歇息了,不過菁菁沒料到蘇姑娘也會同來,倒是少備了一副餐具,請蘇姑娘莫要見怪。兩位稍候,菁菁去去就來。」一反以往的敵視,鐵菁菁今晚的態度著實令人費思量。

不一會兒,鐵菁菁端著另一份餐具擺在蘇語凝面前。

「蘇姑娘,前日多有冒犯,菁菁在此向你賠罪,希望你不計前嫌。」為蘇語凝斟了一杯酒,鐵菁菁端起酒杯致意。

「鐵姑娘言重了。」蘇語凝亦端起酒杯,正因不會飲酒感到為難時,祖傲凡出口攔截——「菁菁,語兒不會喝酒,這酒就由傲凡代飲吧。」他接過酒杯,一飲而荊

「傲——」鐵菁菁連阻止都來不及。

蘇語凝心中百味雜陳,一再提醒自己別對他動心,偏偏他卻是強悍得不接受任何拒絕,一再以他獨特的方式進佔她的心房。她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鐵姑娘,語凝初來乍到,多有冒犯,也希望你多多包涵,語凝不識酒,以茶代替,敬你一杯。」

才喝下茶水,鐵菁菁已變了臉色。當真是亂了,錯了這回,傲凡哥定再也容不下她!她一口接一口地飲下苦酒,卻苦不過心中的痛。千算萬算,就是敵不過上天的捉弄!

過沒多久,蘇語凝突然覺得身上忽冷忽熱、渾身輕顫。

「語兒,你怎麼了?」祖傲凡訝異的扶住她抖顫不停的身子,立時,他怒目望向鐵菁菁。

「你對語兒做了什麼?」

「你放心,她不會有事。」她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傲……傲凡……」

「語兒,你怎麼樣?」他著急的低問,隨即看向鐵菁菁。

「菁菁!」祖傲凡怒斥。

「你知道嗎?傲凡哥這壺茶原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是你最愛的冬雪之茶。」她笑得既苦、又癡。「我從小就愛你,唯一的心願就是當你的新娘子,但是她出現了,你把所有的關愛都留給了她。傲凡哥,你教我怎能不怨、不恨?」

癡心十數載,竟換得真心碎裂,如何教人甘心?

須臾間,蘇語凝抖顫得更厲害,身上也莫名的燥熱難耐,她驚慌的更往祖傲凡懷裡偎去。

祖傲凡也發現了她的異狀,某種了悟在他眼裡閃爍,他再度怒目射向罪魁禍首。

「菁菁,你究竟在茶裡放了什麼?」

「放心,只要找個男人陪她一夜,自然什麼事也沒有。」鐵菁菁撤下令人不忍苛責的脆弱,是該醒了,有了今夜一事,祖傲凡斷然不會再饒她了。

「你……」竟然真的是……「是……什麼?」蘇語凝困難的問。

「是無藥可解的歡情粉,同時也是劇烈無比的毒藥,只要三個時辰之內沒有男人碰你,你這一生就完了。」她不帶任何感情的解說。

歡情粉亦是春藥的一種,只不過它的藥力不同於其他,除非陰陽交合,否則一旦過了三個時辰,中毒者不論男女,輕者一生失了觀情之樂,重則會七孔流血而亡。

蘇語凝雖是深閨千金,卻自書中看過對此種藥物之解釋,她猛然一把推開祖傲凡,未待立穩身子,隨即顛簸的疾步往淩立居奔去;來不及掩飾的絕望神情卻在轉首間落入祖傲凡的眼裡。

他心中一凜,不怒而威的冷眸掃過鐵菁菁,她嚇得連退兩步。

「悲晨!」聲音不高不低,悲晨應聲而現。祖傲凡冷峻的面容沒有沖天之怒亦無絲毫情分,沒有任何人猜測得出他此刻的情緒。「將鐵菁菁押入大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入探視!」

祖傲凡淩厲的眼神中瞬間染上狂怒,下完命令,他立刻轉身施展絕頂輕功往淩立居而去。

一入淩立居,就見合生不明所以的緊守在房門口。見教主前來,她暗暗鬆了口氣,趕緊迎身上前。

「教主。」

「合生,語兒呢?」祖傲凡焦心地問道。

「蘇姑娘不知何因匆匆奔回來後就闔上房門,只說她沒事,要合生不要去打擾她。」合生一臉莫名,明明有事卻說沒事,但她亦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幸好教主來了,這事還是交給教主吧。

瞧語兒那副模樣,分明已知自己身上中的是什麼毒,卻倔強的跑回房裡,語兒呀語兒,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熬過三個時辰嗎?他在心中一歎,若語兒以為他能眼見她受此折磨,甚至因此而亡,那她就錯了。

「合生,今晚不用你了,你先離開吧!」

「是。」合生雖不明所以,仍以服從為第一守則。

遣走合生,祖傲凡舉步往房門走去。

他立於房門口,並沒有敲門,只是低低地開口——「語兒,開門。」聲音雖不大,但他確信裡頭的蘇語凝可以聽得明白。

「我沒事……你走!」抑著身上的燥苦,蘇語凝力持平穩。

「語兒,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開門。」經過這段時日,她仍是將他拒於心門之外嗎?不,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卑微的向人求援,不論是基於何種原因,她都不要他幫忙。她退向內室、緊靠著床柱,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要見他、不要他看見自己脆弱的模樣。

「你走!」她喘息著回答,咬破了下唇,熬過一波難耐。

「傲凡,我不想見你,你讓我一個人……」

「語兒,」門外的他動怒了。「你再不開門,就我硬闖,你不會以為這區區的一扇門就攔得住我吧?」

「你走,傲凡,你讓我保留一點自尊好嗎?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幾乎是在求他了。

任何的難堪與屈辱她都能忍受,唯獨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軟弱。這是什麼樣的心理,她不願深究,強抑在眼裡的淚水就是不願流下。

「語兒,你又怎麼會以為我能眼睜睜地看你痛苦?」他不再動怒,用只待她的溫柔哄道:「語兒,讓我看看你。」

「不!」她幾乎承受不住如火燒般的煎熬,縮起身子,已無力說出任何言語。狂烈的慾火奪去了她所有的感覺,全部的理智與僅存的思考能力盡數用來對抗無法控制的反應。

「語兒!」終於失去耐性的祖傲凡用力推門而入,闔上門扉後即刻往內室奔去,一眼便瞧見了蜷縮在床邊、不住顫抖的嬌小身軀。他不由分說的抱起她放在床上。

他還是進來了,為什麼?為什麼?她想推開他,然而不受控制的身子硬是背叛了她,當她驚慌的發現自己竟無力扭轉這種情形時,難堪的酸楚終於潰堤!

卸下腰束,迅速除去她身上的外衣、中衣……祖傲凡讓她緊貼著自己,拂散令她難堪與痛楚的燥熱。她同時也得回了些許的理智。

解開她的長髮,一手環著她,一手托起她始終低垂的臉,祖傲凡驚見她佈滿淚痕的慘白嬌?。

「語兒,為什麼哭呢?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要防備與逞強。」他低首吻去她不停滴落的淚珠。這樣的情形雖出乎他的料想,但她是他的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任何事都不能改變。

為減去她心中因這難堪的處境而充塞的屈辱,祖傲凡以前所未有的溫柔面孔對她,一舉一動都強烈的告訴她,她是他心中唯一珍惜的寶。蘇語凝閉上眼睛任他將自己平放在柔軟的床鋪上,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怎麼樣也停不了。

「語兒,張開眼睛看著我。」他覆上她,輕柔地命令著。

她把頭偏向另一邊,耳畔立刻罩下了他的歎息。

他的笑容裡含著從未有過的寵溺神情,一手頑皮的挑動她抹胸上的衣帶,刻意讓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她如他所願的轉回頭,驚慌地睜開了水靈的雙眸。

就這一刻。

「不——」還來不及反抗,他立刻含住她柔潤的唇瓣,再不客氣的褪除他倆身上所有的障礙。

「語兒,別害怕!」他凝視她低語。

胸中澎湃的燥熱與他所引起的莫名慾望強烈的在她腦中瀑開,她已無力再去思索。自始至終,祖傲凡以一貫的珍惜與憐寵待她,沒讓她泛起一絲絲屈辱與難堪。種種的計謀陰錯陽差,依然改變不了既定的結果,在這一夜,祖傲凡徹徹底底的侵佔了她,不只是身,也包括了心。

隨著愈來愈親密的交纏,蘇語凝淚落得更凶,然而無助的雙手卻不願矜持的緊攀著這個霸絕與溫柔的掠奪者不放,她不怨任何人,卻自殘得更深。祖傲凡看在眼裡並不多說任何安慰的話,只不斷吻去她落下的淚。無論如何,已不能回頭了。

他,終會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天……

三大派之首再度聚集於正義山莊,只不過這次會面的主角全換了人。

自絕龍山一役,原本三位德高望重的門主輕易讓人廢去了武藝後,三大派便轉由小一輩的人執掌教令,除了正義山莊沒有向靈鳩教宣降之外,其餘兩派皆為了求生存而降服於祖傲凡之下。

干正堡由蕭廣浩繼任,公正門由長子卓信忠接掌,而正義山莊則由長子蘇俊統籌。幾番變遷,老一輩們已無力管事,而正值年少氣盛的少輩怎甘心永屈於他人之下?面對曾同?階下囚、卻有著迥然不同待遇的正義山莊,公正門與干正堡自是不滿到了極點。

「想不到我們同?三大派、堂堂南武林各派之首,結果卻有人私通魔教,背叛了我們之間的聯盟。卓莊主,不知對於此事你有何看法?」蕭廣浩不懷好意的問。

「蕭堡主言重了,蘇某不知兩位所指為何?」蘇俊不明他的話意。

「蘇莊主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蘇某確實不明白兩位的話意,還請兩位明說。」

「好。絕龍山一役,我們全部被擒,何以你正義山莊能早早脫離魔教之手?又為何僅有你正義山莊不受脅迫稱臣?蘇莊主將自己妹妹獻給魔教教主以求自保,不覺行為可恥嗎?」蕭廣浩不客氣的指明。

「蕭廣浩,正義山莊敬你來者是客,你竟在這裡大放厥詞,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若再胡言,休怪正義山莊不懂待客之道!」蘇文對他一向反感得很,此刻再聽見他輕貶之詞,忍不住勾起了怒氣。

「二莊主何必急著發怒呢?」卓信忠切入話題,「若傳言並非屬實,一莊主可以在此做個說明,也好除去嫌隙,三大派重修舊好。」

蘇俊思索了一下,將他所知道的實情整理了一番,緩緩開口道:「舍妹確實留在魔教總壇,卻不是兩位所想像的一般。

在我們同?祖傲凡的階下囚時,舍妹為了救父兄單獨前往靈鳩教求見教主,經過一番談話之後,祖傲凡同意放我們離開,但凝兒必須留在魔教做客。正義山莊雖沒有稱降,但事實上敝莊付出的代價卻是三派之中最大的,兩位不可否認,除了稱降之外貴派並無其他損失,不是嗎?」

「這……」兩人對看一眼,蕭廣浩又接著發言。

「聽來是我倆唐突了。」他拱手一拜。「恕蕭某直言,令妹身陷險境,難道兩位都不圖加以救援嗎?」

「不是不曾想過要救回凝兒,只是雙方實力懸殊,兩位親身經歷過絕龍山一役,應當很明白。僅是祖傲凡身邊的四大護法就足以輕而易舉的拿下我們眾人,正義山莊又有何能耐與魔教相比?」這並非是長他人志長,而是父子三人幾經商量後所得的結果,而凝兒也表明過她完全無虞,他們這才不急著救人,畢竟任意妄動的結果很可能是他們那寶貝妹妹遭殃,說什麼他們也不會拿妹妹的安危開玩笑。

「話雖如此,但難道你們就此認輸,不敢再做其他反抗了嗎?」卓信忠緊接著問。

「兩位遠道而來,想必已有了對策,有話不妨直說,蘇某恭聽便是。」蘇俊直接問明來意。

「好,蘇莊主快人快語,那麼蕭某便直言了。經過在下與卓門主商討的結果,魔教雖然得到一時的勝利,但並非就注定了我們三大派必須永遠屈居祖傲凡之下。自古邪不勝正,我與卓門主並不打算就此認輸,此番前來亦是要問明莊主是否願意三派再次聯盟,共同對抗再興的魔教?」

蘇文一聽,忍不住嗤笑出聲,「對抗?敢問蕭堡主,前次的三大派聯合是什麼後果大家都很清楚,現在就算三派再聯合,你說能起什麼作用?我蘇文一個字也不信!」

「蘇文,你……」蕭廣浩氣紅了臉。

「二莊主此言差矣!」卓信忠及時出聲,「所謂事在人?,不論是再強的人都會有弱點。今天我們的來意只希望大家凝聚信心,也正因為此時祖傲凡處處得意,我們若私下探聽他的弱點反而不會引起他的戒心,因為他的想法同你一般,都認為我們已是他腳下之人,哪他的弱點反而不會引起他的戒心,因為他的想法同你一般,都認為我們已是他腳下之人,哪有能力反抗?」一番精避的見解令在場其他人不由得靜默深思。

「你們想怎麼做?」思量過後,蘇俊開口問。

「我得了個消息,聽說祖傲凡十分禮遇令妹,兩位不妨想辦法與令妹取得聯繫,由她去探消息,想必祖傲凡連想都不會想到。」蕭廣浩早擬好了計策。

「不行!」蘇文一口反對。「大哥,你不能答應,凝兒身處敵境已經是相當不利了,若是她再有任何舉動,難保祖傲凡知道後不會第一個拿她開刀。大哥,我們不能以凝兒的生命做?冒險的代價,便何況這值不值得我們冒險仍是一個未知數,萬一凝兒因此出了差錯,我們怎能安心?」說什麼他也不答應讓凝兒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二莊主此言差矣,三派既然同盟,本該有力出力——」

「有力出力?!那又何必一定要凝兒一個弱女子冒險,蕭堡主也可派出你堡中最精幹的探子前往一查究竟。」蘇文冷笑,「說是三派同盟,到頭來第一個要犧牲的人仍然是凝兒,蕭廣浩,你良心何在!」

「文弟,夠了!」蘇俊制止他再出言,轉頭看向面色不定的兩人,「兩位,蘇某以為三派若要再聯盟,除非立於同等地位。

蘇某認為兩位之計並不妥當,既然有心要再次共抗魔教,理應統籌一個完整的計策才是,如此匆忙行動恐怕後果堪慮。蘇某不反對共抗魔教之事,至於如何行動則需從長計議。」蘇俊說得合情合理,要凝兒冒生命危險,那麼其他兩派亦不能免。

明為同盟,實為一探魔教虛實,反正若失敗了也有正義山莊頂著,這種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可惜他蘇俊不是個可以任人牽著走的愚昧之人。

「兩位一同前往書房,咱們可以再合計、合計……」

三人心中各自有著計量,究竟落款誰家,得看誰工於書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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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0: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鐵長老。」悲晨恭敬的行禮。

一大早,鐵重山便得知昨晚計策失敗,女兒被關進總壇的大牢,立刻趕往大牢欲探視女兒,在大牢入口卻見悲晨守在門外。

「菁菁呢?」鐵重山只關心自己的女兒。

「教主下令關入大牢。」悲晨回答。

「讓開,我要進去看看菁菁。」

「教主有令,誰也不許進入牢內探視,請長老原諒,莫要為難悲晨。」

四大護法皆直接聽命於祖傲凡,對祖傲凡矢命相隨,教主一旦下令,即使會犧牲性命他們亦在所不惜。

「悲晨,你一個小小護法敢對本長老不敬!」鐵重山自然明白四大護法對於祖傲凡的效忠,但教內長老的威信亦鐵令如山,若以小犯大罪名也不校只是悲晨依舊無動於衷。

「鐵長老,悲晨有不敬之處甘願受罰,但教主之令不可違,恕悲晨不能放行。」除了教主,誰也不能動搖悲晨分毫。

「你……好!」鐵重山本欲硬闖,但他想到悲晨的身手之佳,既為四大護法之冠、論排名又僅在教主之下,他硬生生的收回攻勢。「老夫立刻去見傲凡,看他是不是敢對本長老說個『不』字,哼!」

鐵重山怒氣沖沖的離開,直直地往傲然居而去。

悲晨只對著他的背影輕歎,任何事教主也許都可以網開一面,但事情只要一牽扯到蘇姑娘,教主絕不可能輕易寬容,又何況是……昨夜的那種情形。

整夜纏綿、再加上身上迷藥的折磨,好不容易蘇語凝終於拾回些許的意識,倦累至極的在天微亮時蜷在祖傲凡的臂彎中漸漸睡去。在她身上已留下專屬於他的烙英全身滿佈只屬於他的氣息,祖傲凡不捨的輕輕拂開她散亂的長髮,溫柔的手勁就怕一不小心擾醒了佳人難得的安寧,他仔細的審視她。

雖然受到藥物折磨的是她,但是整夜將她的心傷與自殘看在眼裡,他從不疼痛的心首次糾結了起來——只因她。俯身吻住她光潔的額角,天已大亮,他並不急著離開,不是因為累,而是怕驚醒了懷中的小女人。

她終於成為他的人了,但是,她的心卻不見得會因此全然的屬於他。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裡,祖傲凡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語兒的心裡自然是有他的,但是卻不若他來得篤定,這可不行!

他一向要求平等,現在這種劣勢必須快快改善,早晚她會完全的屬於他一人,只為他展現歡顏。他已經付出,絕對不會收回,當然她也得有相同的回報才行。

門外異常輕盈的氣息閃過,卻逃不過他淩厲的警戒,祖傲凡輕易的辨出來人是誰,一手輕拂過她身點了穴道,她需要徹底的休息才行。

「合生,有事?」他出聲詢問。

原本已欲轉身離開的合生因內室中人的出聲而停下腳步,她恭敬的回復:「教主,合生冒犯了。」

「無妨。究竟是何事?」

「鐵長老一早就到大牢準備探視小姐,卻被牢外的悲晨拒絕,他怒氣沖沖的到傲然居求見,可是您又不在,現在他正在傲然居大發雷霆,歡無與離心雖然擋著他,但是鐵長老——」

「我知道了。」他打斷她接下來的話。「合生,你先回傲然居請鐵長老在那兒候著,然後再回淩立居。記住,誰也不許擾了語兒的休息。」他低沉的聲音傳來絕對的命令。

「合生明白。」她飛快的離開。

門外終於沒了任何不屬於他們的氣息,祖傲凡這才鬆開微皺的眉頭,褪下冷凝的表情,俯身親吻了沉睡中的人兒。他起身拉過薄被蓋住她的身子,然後理好自己的衣裳,轉身往門外走去。

鐵重山在歡無與離心面前擺出長老的威嚴,兩位護法雖然無權制止他的行為,卻仍盡責的守在門口,沒有祖傲凡的命令他們誰也不能放行。鐵重山再度見識到了四大護法對祖傲凡的忠心。

祖傲凡穿戴整齊的回到居處,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歡無與離心即使受到鐵重山的苛責,亦盡責的不允許任何通融。

「鐵叔。」祖傲凡低沉的嗓音從鐵重山進了書房,然後以一貫的冷然開口:「鐵叔一早急著找我,有事?」

鐵重山看著始終冷然的傲凡,他急了。

「傲凡,菁菁是又犯了什麼錯,你竟下令將她關入大牢內,而且不許任何人探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受苦。

「鐵叔,昨夜的請罪之宴是由你出面邀約,菁菁做了什麼事你應當不會不明白,又何必再來問我?傲凡尚未請問鐵叔這次的舉動是何意思,鐵叔倒反而責怪起傲凡對菁菁不公。鐵叔,身為教中弟子,使用毒藥意圖加害於同門人已是死罪,傲凡沒有立即對菁菁處以極刑已是再三容忍,鐵叔若認為傲凡的處置不當,傲凡在此請鐵叔明示。」

菁菁那點心思能有幾轉他清楚得很,此事若非有人指點支持,她豈有這等能耐?按教規,謀害教主是絕對死罪且誅連上下兩代,念在鐵重山對靈鳩教的忠貞不二,他已經寬容太多,否則菁菁早沒有命存活到今日。

「這……」鐵重山一窒,傲凡的意思很清楚,他對菁菁不會再多作寬容,而且,他似乎已認定了這事是自己從旁促成。

但菁菁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幫自己的女兒難道也有錯嗎為何況這並不會真正傷害傲凡什麼,反而能成就一樁好姻緣,難道他有錯嗎?「傲凡,菁菁對你一片真心啊,難道你真的不明白?」他替女兒表明。

「我對菁菁純粹僅是同門之誼,最多也是兄妹之情,這一點相信鐵叔十分明白,為何還執意扭轉?」祖傲凡不帶一絲感情地說。

「傲凡,難道你一點都不念在我對靈鳩教盡忠一生的份上,放過菁菁?我只有菁菁這個女兒,說什麼我也會幫她的。她心裡頭只有你,只有你啊!」鐵重山激動得有些顫抖,祖傲凡不能連一點情分都不留呀!

看來,他是打算用自己一生的勞苦來向他討得種種特別的對待與寬容了!

相對於鐵重山的激昂,祖傲凡顯得相當從容,他平靜的開口「鐵叔,若我一點情分都不顧,今天菁菁不會只是被關入大牢而已。我若一點情分都不念,不會尊你為長、不會對你不加苛責,傲凡自認沒有失了分寸。如果每個教中犯錯的人都以自身對本教的盡忠來向我要求寬容,請問鐵叔,傲凡要以何種準則繼續擔任教主之位、繼續帶領靈鳩教?」一番合情合理的說明讓鐵重山無從反駁,他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氣一般。

「你……你要怎麼處置菁菁?」他老眼裡滿是祈求,為了這個唯一的女兒,他真的可以傾盡所有,只希望他的女兒平安快樂。

轉身不看鐵重山盛滿哀求的眼,祖傲凡宣佈道:「按照原議,我會派人一路護送菁菁到下淮堂口,鐵叔若是念著女兒,可以常去看她,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鐵叔,菁菁若再犯下任何錯誤,請恕傲凡不會再寬容,必將菁菁交由刑部處置。」

刑部裡絕無人情可言,鐵重山心一驚,不再說出任何求情的話,但……那是他唯一的女兒啊,怎能不教他心痛?這一刻,鐵重山真的怨起了蘇語凝的出現。若不是她,傲凡怎麼會放棄殺父之仇?若不是她,傲凡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三大派,靈鳩教早就可以統一南武林!

蘇語凝!他立誓不與善罷甘休。

一夜放縱的結果,蘇語凝竟然到了未時才轉醒,不消片刻,她已記起了所有的事。洗去一身的酸疼,卻抹不去身上明顯的印記,更分不清心裡的滋味。情況已超出她所能設想的範圍。

也許打從一見面的蓄意輕薄開始,她已隱約猜測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了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清白。可悲的是,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怒意或傷心,有的只是不願,不願自己的無助與狼狽再度讓他瞧了個徹底。

不想待在那個仍然留存著纏綿氣息的地方。撫心輕喘,平日的深居簡出讓她分不清自己毫無概念的奔闖後來到了什麼地方,只是安心的想到,至少一時片刻內,他不會那麼容易的就找到自己,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情緒。

會牽 掛、會想念、會無由地便惦記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這便是書上不能明白解釋的「愛」嗎?

從來都以為自己不曾陷入,所以對他種種的掠奪、強勢宣告的行為統統歸咎於命運所驅,可以不在意、平靜的面對。但是,似乎命運從來就不會如人願,昨夜之後,她的身上已永遠的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今生今世永無法磨滅,再也不能持續淡漠,再也不能以一貫的平靜去面對他。為什麼她會既難過又覺得心安?

飄蕩在心中的那種又甜又苦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心情,她黯然的明白,自己終究是動了心了。

原來再如何淡看世情,她終究是逃不出女人既定的命運,終於也因為遇上了命定中的男人而再也衍生不了其他的想法,蘇語凝再也不是蘇語凝。

斂首低歎,怕是在尚未查覺自己動心之前,她便已陷落了……「蘇語凝!」一聲怒喝在她身後響起,她一轉身,鐵重山正立在她身後不遠處,以著絕對憤怒的表情對她進行控訴。

「鐵長老?」她皺眉,不解自己做了什麼錯事,錯到要他以這種非置她於死地不可的眼神看她。

「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為什麼要留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夾著雷霆之勢,鐵重山一步一步的逼向她,憤怒的神情有增無減。

蘇語凝被動的一步步往後退,直到背靠上屋簷下的欄杆,而鐵重山已進逼到她的身前。

「如果不是你,傲凡早就可以一統南武林,讓靈鳩教大雪前恥,將三大派踩在腳下。如果不是你,傲凡不會拒絕菁菁的愛,他一定會娶菁菁,共同將靈鳩教發揚光大!」鐵重山憤怒的大吼,他不擔心會被任何人發現,這裡是總壇的後院,在這種時候大家忙著自己的工作,不會有人前來,他將有足夠的時間與她算帳。

蘇語凝怔怔地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鐵重山,對於他種種的指責,她彷彿沒聽進多少,過半的思緒仍持續的想著他與她之間的事。也許在明顯的感覺到他與她會有這一段牽繫時,她就該毫不猶豫的斬斷,而不是任由事情發展到這樣的情況。除去兩人之間的情感,他們之間還有著殺父之仇、兩派的恩怨……千不該、萬不該,她將自己許給了這樣的人!這是什麼感覺?

既想好好的痛哭一場,又想癡狂的大笑幾聲,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易地而處,她又怎能與仇人之子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她會領悟得這麼晚?

為什麼她會到現在才發覺?她一直以為情感是在理智所能控制的範圍之內的;怎料得到人的情感一點也沒有道理可循,她就是愛上他了……恍恍惚惚,她的神智又漸漸回到了眼前,鐵重山狂怒的眼依然沒變。

「但是,我現在還來得及彌補這樣的錯誤。」他憤怒的表情瞬間轉換,一抹冷酷的微笑揚在嘴角。「只要沒有了你,傲凡一定會回心轉意的,菁菁也可以坐上教主夫人的位置。」

還來不及意識到眼前的危險,鐵重山狠烈的雙掌一擊一拍,結結實實的攻向蘇語凝。毫無招架之力的她被猛烈的掌氣推撞得飛起又迅速落下,前所未有的巨痛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無力的跌在地上,一口鮮血急湧而出。但她卻沒有因此而疼暈,意識清醒的看著鐵重山再度揚掌。

也好……她不抗拒的面對死亡,鐵重山快速的撲來,而出乎意料的一道人影以更快的速度隔開了那道致命的掌氣,另一人立刻扶起倒在地上的她。

「蘇姑娘?」離心微顫的輕問。鐵長老為什麼下這麼重的毒手?

蘇語凝只是一個嬌弱的名門千金,如何承受得起這種致命的攻擊?

她意識到了扶起自己的是誰,想給這個始終對她和善的女子一抹微笑,無奈力不從心,她無法抗拒那股撕裂般的痛楚……「蘇姑娘!」

沒聽見離心驚慌的大喊,她已昏厥。

兩個時辰過去了,裡頭的人依然沒有半點動靜,守在房外的四人幾乎按捺不住了。

「合生,不要衝動,若是你貿然闖了進去,恐怕連教主都會有生命危險。」悲晨理智的阻止。

蘇語凝一昏厥,離心便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傲然居,而歡無在擒下失控的鐵重山,將他拘於大牢後也立刻趕來。

那一刻,是四人伴在祖傲凡身邊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驚慌的表情。蘇語凝蒼白面容上因痛楚而緊鎖的娥眉不曾稍展,原本紅潤的唇此刻泛著血絲,竟不見一絲的生氣。

他把了脈、查看了傷勢之後,便將四人隔絕在房外,不許任何人進入,在房內不斷獎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只盼能減緩她的傷勢。

不消多說,悲、歡、離、合亦明白教主用的是救人方式中的哪一種。四人無言的守在房外,不能勸阻、不能代替,他們只能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人打擾了教主的療程。

兩個時辰了,房內依然沒有半絲動靜,他們誰也無法不擔憂,再這樣下去,也許重傷的不只是蘇語凝,連祖傲凡也會因為耗損過多內力而氣竭,但他們又不敢貿然闖入,只能守在門外乾著急。

奮力抑下即將失去語兒的恐慌,祖傲凡毫不猶豫的取出九轉金丹讓她服下,然後刻不容緩的將她帶回房內,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促使九轉金丹在最短的時間內發揮藥效。沒見到她脫離危險之前,他不會停手。

兩個時辰過去了,她咳血的速度緩了下來,脈象漸漸恢復正常,蘇語凝終於恢復了一點意識,但祖傲凡仍不放心,繼續將內力傾注至她體內。

「不要……耗損……內力救我!」她困難的說。

「別開口。」回應她的依然是一貫冷靜的低沉嗓音。

「不……值得……」

神智已然清醒,卻只能眼睜睜地見他折損自己得來不易的修為,堅持為她進行療傷。為什麼?她是他的仇敵呀,不值得的……沒將她的拒絕納入考慮,在確定她暫時沒有危險後,他才收手。語兒畢竟沒有任何武學底子,太強的外力傾注她體力也會無法承受。

扶著仍虛弱的她躺好,自己坐在床沿,拿起布巾擦拭她汗濕的額角。

「為什麼……耗費那麼多內力救我?」不用說她也知道自己受傷很重,可是他為什麼不惜耗盡多年的修為救她?

對於她的問話,他只是深深的回視她,不發一詞。

「傲凡!」她用力喊,奈何因為失了太多元氣,聲音卻像輕歎似的。她努力抓住他依然輕拭的手,吞下哽咽,「你何必……犧牲自己救你殺父仇人的女兒?」問的是現在,也是昨夜。

「我只是在救我的女人。」他終於揚著低沉的聲音回答,反握住她的手移向自己,在唇邊磨蹭著。

她這麼聰慧,為什麼看不出他的心呢?祖傲凡在心中歎息。

「你一點都不恨我嗎?是我爹罔顧良心,為著虛無的名利滅了靈鳩教、殺了你父親,讓你失去了原本可以擁有的天倫之樂,你為什麼不恨?」

「就為了心中這一點疑慮,才讓你急著逃開我嗎?」他不可思議的問。輕易的看透了她心中抗拒的因素,也讓她再度無所遁形,不能再平靜的詢問他,甚至面對他。「回答我,語兒?」

他突地傾身至她面前,兩人幾乎氣息相接。

她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為何,懦弱的閉上眼睛再度拒絕面對。

難道這不共戴天的理由還不夠嗎?

祖傲凡卻因為她的反應動怒了,她一再抗拒時他的縱容、她生命垂危時他的擔憂,在這一刻盡數化為怒氣為她的不肯面對。

重重的一喘,他用力吻住她的唇,扯開薄被,僅隔著單衣結結實實的覆上她的身子,肌膚之間貼合得沒一點空隙。

「不——」她低呼。

祖傲凡吻得很用力,疼痛攫住了她的反應,本欲出聲抗拒,他卻鐵了心似的不肯放鬆,霸道的舌因她的張唇而得以長驅直入,徹底且猛烈的侵佔她所有的氣息!

她不能反抗的承接他宣洩的怒氣,好一會兒,當她認定自己只能含淚的接受這種難堪的屈辱時,卻發現他沒有其他更放肆的舉動,她緩緩睜開雙眸,凝在眼眶裡的淚珠潰然滴落。

不能動彈的雙手自他腋下環住他的身子,疼痛的雙唇也從被動轉而有所回應,全心全意、不再拒絕。

「語兒。」在她起了回應的同時,他也停止了掠奪,只喚了一聲,不掩喜色的看著她。

「對不起。」她淚落得更凶。

祖傲凡被她這種反常的舉動嚇住了,他迅速起身,抓過薄被披上她的身,連人帶被的擁入懷中,沒說任何話,卻不自覺的給予肢體上的安慰。

很奇怪,就在他怒氣橫生的那一刻,她驀然明白了為他強抑的悲楚、為自己不該的誤解,她揪疼了一顆已是屬於他的心。

他褪下了溫柔的表情,木然的開口:「恨,我當然恨,好不容易父子能重逢,卻只得到了父親慘死、教派被滅的噩耗,我怎麼能不恨、不怨?你以為我不顧一切重組靈鳩教、在生擒了三大派要人之後又放了他們的行為,只為了嚇唬他們而已嗎?你錯了,因為我明白,即使今天我手刃了所有人,也不能換回我所失去的,然而傷痛不能永無止盡的延續下去,所以我忍下手刃仇人的衝動。

「沒錯,你是蘇良的女兒,但你卻是天地間唯一能平息我傷痛的人。我何嘗沒有掙扎過,在感恩寺裡我放你走,就那一次,我聽從命運的安排,如果上天注定了我們不該相遇,那麼我們就不會再相見,那麼我會死心,不再想你。而絕龍山的埋伏是我早已料到的,但那也是三大派自找的,我並無意存心挑釁,若非他們曾經做了不該做的事,他們根本毋需害怕。

「擒住了你的家人是為了結恩怨,我從不希望你介入,卻又私心的盼望你會來。而後,你真的來了,懸宕已久的心終於找到停泊的港口,這一次,我不打算再放你走了,即使你是那麼的不願,我也要強留住你。」遠飄的目光終於漸次挪回眼前的她——盈著淚水的嬌顏。「語兒,你知道我要定你了嗎?這一生一世,在你踏入傲然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再讓你離開,即使折斷你得以高飛的羽翼、遭你怨恨,我也不肯再放手!」

沒有讓她有開口打斷他的機會,他完全的敝開心胸,將自己毫無防備的一面呈現在她面前。破天荒的,他願意毫不抵抗的任人宰割,這世間唯她一人做得到而已。

「語兒,你知道我有多怕會失去你嗎」」擁著她的雙手突然用力,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懷中一般。「當離心抱著重傷的你到我面前,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恐慌自己救不回你?如果真的失去你,我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將何以為繼!語兒……語兒……」

從被裡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肩頭,摟緊埋入她耳畔、發間的俊?。這樣一個睥睨世間、傲視人群的偉岸男子,只為了她一人而脆弱。她淚落得更凶,心痛的明白這一點,心裡也因為他的脆弱而更加心痛。

「傲凡、傲凡!」她音?的?喚,看著他盛滿悲痛的俊?,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也不以為自己能說得出心中千分之一的懊悔,他是這麼的傲視人群,她不要他這麼脆弱啊!捧住他的臉,她傾身向前,細柔的吻自他額上開始,一點、一點輕啄出她滿心的歉意,沿著挺直的鼻樑而下,沒放過他臉上任何一處,最後來到他堅毅的薄唇處流連。

祖傲凡猛然低吼一聲,取回主控權的吞沒她紅艷的檀口。

「傲凡,」分開了不捨的唇,兩人仍緊依著彼此,她漾著一抹柔笑襯著盈然的淚眼,仰著臉對上了他的,絕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你救了我三次。」感恩寺裡一次,昨夜誤中迷藥一次,今日沉重內傷一次。她凝視他,聲淺卻堅定地說:「從這一刻開始,語兒只屬於你,只為你一人而生!」

她願意將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因為她相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令她?生這種超越生命的悸動。因為她明白,再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的知她、惜她。

突如其來地,她許下承諾,一生一切無悔。

睽違多時的溫柔笑意終於自他臉上綻開,他的語兒終於肯將自己的心交給他了!漾滿感動與宿願得償的心激盪了許久、許久才平靜下來,他抱她在床上躺好,沒忘記她才剛調穩氣息,需要休養。

「睡一會兒。」他放開抱著她的雙手。

蘇語凝卻一把摟住他。「不要走!」不經大腦的想望衝口而出,不意外的紅了蒼白的嬌顏,但她仍堅持原意的望著他。

祖傲凡的訝然沒有掩飾,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對他的影響力?

他們才剛交換了彼此一生的誓言,此刻的她如此可人、又如此嬌弱得令人心憐,在昨夜嘗過她的甜美之後,他不以為自己有那麼好的自制力可以控制自己。

但,該死!他就是必須控制住自己,她的傷還沒好、身體也還很虛弱,絕對禁不起再一次的歡愛。

「你還氣我嗎?」不明白他內心的掙扎,她這句話說得可憐兮兮。

「沒有。」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是他唯一珍視的,他怎麼可能真的對她動怒?面對她依然不信的臉,他只好坦白:「語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有多讓人心動?在經過昨夜之後,我不以為自己有那麼好的自制力……」

沒有嘗過情愛滋味的人可以有絕佳的自制力讓自己不沉溺其中;但反之,一旦嘗過情愛滋味的人要再從那種極度誘人的甜蜜陷阱中全身而退,可說是比登天還難了。

她可憐兮兮的臉在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後,瞬間轉成酡紅。

蘇語凝低呼了一聲,急著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中,環著他的雙手依然沒有放開。

祖傲凡笑了笑,將她此刻迷人的氣息盡數納入眼中,她是他最珍貴的寶呵……摟了摟她,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

「大哥,我不贊同你們的做法!」正義山莊內,蘇文一臉怒氣。

「二弟,難道你不想救回小妹嗎?」蘇俊回道。他明白二弟一向最疼凝兒,為了凝兒,他一定會同意的。

蘇文一窒,他的確希望凝兒能夠脫離危險,儘管祖傲凡再怎麼禮遇凝兒,在魔教裡她依然是孤立無援的,若受了委屈也沒有人可以替她討回公道,他怎麼能放心從小疼愛備至的妹妹獨自置身險窟?但,還是不行。

「大哥,我當然希望凝兒能夠平安回來,但是你真的以為蕭廣浩會那麼好心的幫助我們嗎?絕龍山那一次埋伏,集我們三大派之力都不能傷到祖傲凡一絲一毫,憑什麼現在就認定三派再度聯手一定能成功?凝兒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怎麼去跟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男人鬥?如果救凝兒的唯一方法是讓她冒生命危險,那麼我寧願見不到凝兒,而她卻仍平安的活著。大哥,我絕不同意。」說什麼他也不要凝兒涉險。

「二弟,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祖傲凡現在非常重視凝兒,再加上凝兒絲毫不會武功,祖傲凡對她一定不會存有任何防備之心,就因為如此,凝兒的機會比我們任何人都多。二弟,難道你想一輩子屈服在靈鳩教之下,連爹武功被廢、正義山莊威信被人踩在腳下的恥辱都置之不顧?」蘇俊最大的希望便是能恢復山莊往日的雄風,而在蕭廣浩、卓信忠的合力說服下,他更堅信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凝兒不會有任何損失的。

「你——」蘇文氣怒的看著兄長;想不到為了一己的名利,大哥可以變得這樣可怕,連自己的妹妹的安危都不顧。

「二弟,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明天我會上靈鳩教見凝兒,你不幫我可以,但是不許和我作對,否則別怪我不顧手足之情。」蘇俊說完,便轉身離開。

蘇文不敢相信的望著兄長離去的身影,為什麼只為了點名利,大哥會變得一點人性也沒有?不行,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凝兒冒險。主意一定,蘇文再不留戀的離開了這個他從小生長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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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靈鳩教的再度崛起讓整個南武林就如同經歷一場大地震般,把所有門派全震得人仰馬翻,而在三大派降服後一個月,靈鳩教又再度投下一顆轟天雷,當場炸得南武林天翻地覆。

說起來也不是多令人害怕的血腥行動啦,也不過就是靈鳩教的教主祖傲凡要成親了而已。成親嘛,是喜事耶!幹嘛弄得人心惶惶的。

唉!不一樣的是大教主娶的不是別人,正是正義山莊的唯一千金蘇語凝。出身於自詡名門正派的大戶人家,怎麼可以下嫁給那個禍亂之源、令人聞之喪膽的大魔頭?這……這教他們名門正派的臉往哪兒擺?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而且根據可靠消息指出,祖傲凡對蘇語凝這個仇人之女,非但沒有恨之入骨,反而珍寵有加,這使得形象原本端雅貞潔的薄命紅顏為救父兄甘願犧牲自我的偉大情操,一轉而為出賣色相、為了富貴榮華不惜淪為魔頭玩物。原本打算上靈鳩教求見自己妹妹的蘇俊一聽到這個消息,既氣憤又覺得顏面盡失,頓時折回莊裡大發雷霆!

儘管這件消息鬧得滿城風雨,各種市井傳言、小道消息滿街流竄,然而這些混亂卻硬是被一道門阻隔於靈鳩教外。該說是神機妙算嗎?對於這樣的情況祖傲凡早就預料到了,反正世上就是有這麼多唯恐天下不亂的閒人,就當作行善積德的貢獻他們一則談論的話題好了,免得他們無聊而死。所以縱然不外面鬧得風風雨雨,靈鳩教裡依然平靜如初。

幸好當初上北武林會師兄時,嫂子送給他一瓶保命的絕佳良藥——整整十二顆的九轉金丹,否則語兒能不能撐過這回劫難,恐怕就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了。

整整三天,祖傲凡寸步不離地待在傲然居。蘇語凝的情況時好時壞,鐵重山意欲置她於死地,以致掌法間毫不留情,憑著自己雄厚的內力、加上金丹的護心功效,他的語兒終於脫離死神的掌握,現在只需要好好調養幾天,很快就能恢復以往的模樣,所以現在祖傲凡才能這麼放心的坐在書房裡,處理他數日未曾覽閱的公文與帳目。

「教主。」悲晨進門稟告。

祖傲凡抬起頭。「有事?」

「鐵長老自絕了。」

也許是不想面對後果,鐵長老選擇以死來逃避。

祖傲凡喟然。

無論如何,他都不曾想過要處死鐵重山。 畢竟鐵長老對靈鳩教的確一片忠心,為了完成老教主的交代,拼了命找到他,轉達他別回南武林,致使他的妻子在當年那一役中沒能躲過危厄。他並非不知感恩,而是這種恩情不能以一生做為報答。為了一教之存亡,他不得不放棄對自由的渴望擔起這麼大的責任,什麼他都可以付出,唯獨伴侶不行!

「鐵叔可有留下些什麼?」

「他希望教主別再降罪於菁菁小姐,所有的事均是他授意的,請教主接受他最後的懇求。」悲晨盡責的轉達。

祖傲凡沉吟道:「悲晨,鐵叔的後事就交由你處理,事情結束後請下淮堂主親自將菁菁帶回,我想,以後菁菁還是跟著她的表叔比較好。」

「悲晨明白。」

「另外,他們的反應如何?」他問的是另外一件事。在那日與語兒交心之後,他便命人將他倆即將成親的消息放了出去。

「與教主所料相關無多。」自從放出祖傲凡與蘇語凝欲成親的消息後,整個南武林的確又被大大的震動了。

「三大派呢?」

「除了震驚之外,目前尚無其他明顯的反應。但有另一件消息傳出,蘇文因與目前掌事的兄長意見不合,已於數日前離開正義山莊,行蹤不明。」

「哦?」這倒奇怪了。「可有查明是為了什麼事?」

「詳細的情形還待追查,但爭執原因似乎是與蘇姑娘有關。」

語兒?!祖傲凡皺眉。

「幾天前蕭廣浩與卓信忠連袂上正義山莊拜訪蘇俊,似乎在秘密商討些什麼事,也許他們還沒死心。」

難道他們還沒受夠教訓嗎?祖傲凡噙著一抹冷笑,他可以縱容一回,但絕無過二的原則,如果這些人不珍惜他給他們的一次機會,那麼他也沒必要客氣了。

「傳令下去,要歡無與離心加強教中弟子的鍛煉,教中守衛一個也不許放鬆,凡有怠忽職責者,依教規論處,絕不輕饒。」

要抗禦外敵,最好的方法是強壯自己,祖傲凡深刻的明白這一點。

蕭廣浩一反往日游手好閒的作風,從那日議定三派之行事同步之後,便足不離堡的閉門勤練武功。

「唔……」不期然的,他咳出了一口血。

該死!一想起這兩天得到的確切消息——蘇語凝即將下嫁祖傲凡,他怎麼樣也吞不下這口怨氣,以致在練功時岔了心神,血脈受了波動而逆流。

「浩兒,收回心神!」

及時的提醒響入耳中,蕭廣浩不假思索的照做,一會兒後,終於穩住逆流的血氣。

「爹不是一再告訴過你,在練功時心思絕對不能稍有偏差,否則便容易走火入魔、前功盡棄,你為什麼不聽?」蕭天成威怒的看著愛子。

「爹,孩兒下次會小心。」蕭廣浩接受訓誡。

蕭天成看著兒子,真要罵也罵不出口。「說,剛才在想什麼?」

「爹,孩兒……在想蘇姑娘。」

「荒唐!」蕭天成大吼,「浩兒,別忘了你是干正堡的唯一繼承人,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天底下的女人不只有蘇語凝一個,等你功成名就了,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至於那個自甘淪為魔頭玩物的卑賤女人,有什麼好值得你留戀的!」

「爹,孩兒對蘇語凝誓在必得,就算她已不是清白之身,也只能屬於我專有的玩物,我絕不甘心將她讓給別人。」兩次求婚未果之後辱、當面被拒之恥,他今生非討回不可。

「沒出息,只不過是個女人也能讓你心神大亂,日後怎麼成大事?」蕭天成怒不可遏。

「爹,我什麼都聽你的,但只有蘇語凝我非得到不可。」蕭廣浩堅決的看著父親。「這一生只會有我不要的女人,而不會有我要不到的女人。蘇語凝絕不會是那個例外!」

蕭天成氣絕的看著不聽話的兒子,隨即轉念一想,又放心地笑了。多狂妄的口氣,也只有他蕭家的人才有如此的氣魄,浩兒也算不差,那蘇語凝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麗,也難怪浩兒從小癡迷到現在。但眼前最重要的應是練好武功,重振干正堡昔日的雄風。

「浩兒,你要怎麼做爹都沒意見,但首要的你必須先練成七絕掌,否則你拿什麼去打敗祖傲凡?別想那麼多,繼續吧。」

重新調整脈息,蕭廣浩再度勤勉的練起獨門的絕功。

也許合該她是屬於他的,否則不會被他牽動了心,不會輕易的在他懷裡安適的入眠。「在想什麼?」

躺了幾天,終於在今日精神與氣力恢復了一些,蘇語凝坐在躺椅上,上身倚著窗台,祖傲凡無聲無息的走進內室,兩手將她環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低頭輕嗅她身上散發出的清香。

習慣了他這種獨特而霸氣的親近方式,蘇語凝沒被他的無聲無息嚇著,他微轉螓首抬眼看他。

「大夫,我還要多久才能恢復自由呀?」她輕輕淡淡、自自然然的戲謔道。

「你這一生已經沒有自由了。」他一語雙關的回答。

「那我不是太吃虧了?」皺皺小巧的鼻子,蘇語凝又說:「那我不要讓你醫治了!」作勢要離開,不意外的又被他的栓緊在懷裡,動彈不得。

「太遲了。」他湊近她。「你這條小命是本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跟閻羅王談判商討回來的,你沒得選擇了,只能待在我身邊。」他得意的說。

連開個玩笑,他霸氣的本性都會展露無遺,蘇語凝低頭一笑。

「我怎麼會把自己交給你呢?」她狀似不解的自問,然而聽力甚佳的他可完完全全將她的「低語」納入耳中。

「我的語兒,你還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嗎?」祖傲凡邪邪的欺近她,如果她再搖頭,他會很樂意「提醒」她為什麼。

「壞人!」她嗔道,手輕刮他的臉龐。「就只會欺負我這毫無自保能力的弱女子。」

有精神可以開玩笑,表示語兒的傷真的好了大半,他微綻的笑容裡有著溫柔與放心。

他的情緒在她面前從不刻意隱藏,這使得她更容易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感覺。依偎著他胸膛找個安適的位置,將頭偏置於他的頸肩,無言的彰示出自己的信任,撫著他著慌的心。

「七日後,我將正式迎娶你為妻。」他輕撫她的長髮。

這麼快?蘇語凝訝然的直視他。

只有驚訝而沒有反對,祖傲凡放心地繼續往下說:「我並不打算邀請任何外人觀禮。這兩天下來,相信我們的婚事在南武林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了避免意外發生,我不打算延遲太久,那對你不好。」三大派的反抗之心他多少明白。

縱使已損了她的名節,但至少可以將這種無聊的傷害減到最小,他不希望語兒為了這點兒小事介懷。

「無妨的。」世俗眼光的苛刻她太明白了,但這種流言傷不了她的。她遲疑的開口:「傲,你會讓我爹來嗎?」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回答。

「沒關係的。」她勉強逸出笑容。這段恩怨終究沒有那麼快就能化解,她是明白的。

「語兒——」祖傲凡摟緊她,對於不能讓她如一般女子出嫁般的由親人口中得到祝福感到愧疚,但更重要的,他不希望有任何因素打斷他的婚禮。三大派現在動向不明,他不想語兒再受任何傷害。

知道他的心意這就夠了。爹,原諒女兒不孝,但女兒是真的愛傲凡。蘇語凝在心中祈求父親諒解。

「現在我只有你了,你不會欺負我吧?」轉移凝重的氣氛,她佯裝不安又可憐的模樣。

「我怎麼捨得呢!」他笑逐顏開,再度心折於她的慧心。他這輩子是再也放不開她了!

兩人相依了一會兒,蘇語凝忽然開口:「十年來,你……都去了哪裡?」

祖傲凡聽見她的話,心思飄了好遠,默然不語。

「傲凡?」蘇語凝有些慌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祖傲凡,彷彿他離她好遠、好遠,他的心飄流到一個她觸不著的地方。

「傲凡,如果你不想說,沒關係的,我只是——」

「語兒,你別慌,」他點住她的唇,露出了一抹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背靠上躺椅,連帶摟著她棲息在自己的懷中,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才靜靜的開始?述:「你聽過宇文天這個人嗎?四十年前轟動天下、比重已無敵手、人稱『劍神』的宇文天?」

「沒有。語凝不過問江湖中事,所以——」

他笑著點頭,繼續說道:「在一次機緣下,我巧遇了當時正遊歷江湖的他。他脾氣很怪,卻破天荒的在他年近六十時收了兩個弟子,其中一個是我,另一個便是有『北方之天』的名號、逍遙山莊的莊主燕無痕。我比師兄晚進師門兩年,習藝十年後,師父便先後遣走師兄與我,而他老人家便往四海遊歷,從此下落不明。當我準備回教時,沒想到卻接到鐵叔傳來的噩耗;於是這十年來我南奔北跑,調教出四大護法、重新聯絡靈鳩教分散各地的堂口,等到時機成熟,才一舉創下今日的局面。」

他輕描淡寫的說完,略過了這十年的奔波與苦楚。拒絕了燕無痕的幫忙,決定獨自重建靈鳩教,他的傲氣與堅持使他多受了許多苦,然而他卻一肩擔下,不皺半點眉頭。

「對不起。」如果不是她父親當年的一念之差,便不會害得他失去親情、多受了那麼多的苦。

「傻語兒!」他怎會不明白她的愧疚,但那其實是不必要的。「一般人都有父債子償的觀念,但我不同,一人做事就該一人承當,沒必要拖著其他人一起陷落。你便只是你,我祖傲凡未過門的妻子,我不會傻得讓一段過去的恩怨阻撓了我如今的幸福。」

蘇語凝聽到他最後兩個字便笑了,溢著滿心的情意,她再認真不過地說:「語兒真的願意一生一世只伴著你。」

祖傲凡的反應是再度摟緊她。

「就算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再放開你了,你注定只能成為我的人!」

還是這麼霸氣的宣告他的佔有,便無妨了,便是這樣孤傲又滄桑的他,才會教她不能不失了一顆心。

正義山莊內,已將莊內事務盡數交給大兒子去管理的蘇良今日又出現在議事的書房內,蘇俊一見父親到來,驚奇地愣了一下。

「爹,怎麼到書房來了?有事的話交代下人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您身體不好,應該多休息的。」蘇俊忙起身扶父親落坐,這才問道:「爹,您有事吩咐孩兒嗎?」

蘇良抓著兒子的手,顫聲問道:「我聽說凝兒要嫁給祖傲凡了,是不是為」

「這……」蘇俊遲疑。

「老實說!」

「是。」蘇俊一咬牙,「根據靈鳩教裡傳出的消息,祖傲凡將於三日後大婚,這件事已經傳遍整個南武林,應是不會錯了。」

「這……這怎麼可能?!凝兒怎麼會答應嫁給祖傲凡?」蘇良不願相信,他的女兒不可能會選一個仇敵的兒子做?夫婿,說什麼他也不相信。「俊兒,你立刻去一趟靈鳩教,把凝兒帶回來,她一定是受到什麼脅迫了,當初我不應該貪生怕死,將你妹妹送入虎口,現在果然出事了。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凝兒做這種犧牲,你快去、立刻去!」

「爹,您冷靜點。」蘇俊安撫道,「我們根本進不了靈鳩教,以我的武功,連祖傲凡身邊的四大護法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勝得了祖傲凡而將凝兒帶回來呢?爹,您聽我說,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否則救不了凝兒的。」

蘇良終於冷靜下來。「俊兒,無論如何都要把凝兒帶回來,不能讓她繼續再留在靈鳩教,祖傲凡一定不會善待她的。」他腦中全是女兒求助無門的可憐模樣。

「爹,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蘇俊承諾道。他得約另兩派來商議才行!

為了教主大婚,靈鳩教上上下下可全忙翻了,不但得佈置好總壇、將婚禮必須的用品準備齊全,還得發貼子通知靈鳩教分佈在各個地方的堂口。由於婚期決定得匆促,時間更是緊迫得一刻也浪費不得,四大護法於是兵分三路——悲晨與合生隨侍祖傲凡身邊,以便聽候差遣。離心負責保護蘇語凝的安全,以防有心人士再度挑釁。歡無則統籌所有總壇內婚禮和要的佈置及物品。沒有一個可以好命的在一旁納涼。

而這對準新人呢?祖傲凡是一教之主,自然有許多事務必須處理,只有準新娘因為重傷剛愈、再者祖傲凡也捨不得她太勞累,因此除了試嫁衣外,她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趕快將身子養好,那麼所有的人就非常感激她了。

祖傲凡書寫好一封信,裝入信封內。

「悲晨,用最快的方式將這封信送到北方逍遙山莊。」他將信交給悲晨。

「教主要宴請燕莊主?」悲晨有些訝異,距離婚禮只剩三天了,就算用最快的速度通知燕莊主,他也必定來不及參加的。

「你只要把信送達就好。」祖傲凡當然明白悲晨的疑惑。

「師兄算是我唯一的親人,至少我也得通知他,至於趕不趕得來並不重要。」最快兩天可以將信轉送到,師兄就算不能趕來,也必定會南下一趟見見他選中的伴侶。

「悲晨明白。」他銜命而去。

祖傲凡轉向合生,「合生,各派的動向如何?」

「回教主,各門各派都得知您將成婚之事,衝著南武林的霸主是咱們靈鳩教,他們即使沒接到邀請,亦都派人送了一份禮過來,包括干正堡、公正門都是如此,唯有正義山莊尚未表態,沒有祝福亦沒有上門查問,讓人猜不透他們的想法。」

「繼續注意著,我不希望成親當日出任何狀況。」祖傲凡想了一會兒後下令,「另外,找到蘇文的落腳處了嗎?」

「蘇文自那天負氣離開山莊後,便一直往南而下,他沒有固定的落腳處,只在各地之間遊走,似乎沒有一定的目標,也猜不出他究竟想要去哪裡。不過屬下會繼續注意。」

「轟」地一聲,密室的石門被擊碎一角。

一陣掌聲自蕭廣浩身後響起,蕭天成帶著滿臉笑意走向他。

「浩兒,你練成了!太好了,再也不必怕靈鳩教了!」他轉往碎落的石門,仔細看了看碎石所呈現的形狀。「嗯……」蕭天成看了碎成塊狀的石門幾眼後,遂轉頭對愛子說道:「浩兒,你進步得很快,七絕掌你已經完全學會了,現在只差火候問題。若是能想辦法加強你的內力,那麼七絕掌將更具威力。」

「爹,您看以我目前的武功若對上祖傲凡,能有幾分勝算?」

蕭天成想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勝不過他?」蕭廣浩的聲音因訝異而提高了好幾度。

「不是。」蕭天成這才開口,「絕龍山一役只讓我看出祖傲凡的幾分功力而已,我知道他並沒有使出全力,若用你現在的情形與那時相比,自然是與祖傲凡有得拼,但是難就難在爹不知道祖傲凡師承何人、武功深度如何,所以目前尚無法下評論。」

「那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在最快的時間內增加功力?」蕭廣浩急問。

蕭天成一歎,「可惜爹的功力盡廢,否則自然可以將功力過渡於你,但現在……」他?難的低下頭,隨即又似想到什麼地快速?頭。「有了,爹曾聽說北方逍遙山莊有一種轉丹藥,名為『九轉金丹』,它不但是救命的良藥,對練武者而言,更有著不可思議的功效,服用者可以將所習之武藝威力盡數發揮。」

「可是逍遙山莊怎肯幫助我們呢?」蕭廣浩心中燃起一線希望,但想到「北方之天」的威名,又遲疑了。

「這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了……」蕭天成帶兒子先行離開密室。可惜南、北武林各個世家一向各自?政、互不往來,這真的有點棘手了。

兩父子思慮間,一名堡中弟子送來了一封信。

「稟堡主,正義山莊派人送來一封信,言明請少堡主過目。」

「退下吧。」接過信,蕭廣浩揮退弟子,立刻打開信。

「正義山莊有什麼事嗎?」蕭天成問。

「爹,蘇俊邀我上山莊一趟,並且在信中言明要盡速趕往,看來似乎是很急,但又沒寫明是為了什麼事,您看我要去嗎?」

「什麼事可以讓蘇俊急得主動邀你前往?莫非是為了蘇語凝的婚事。」蕭天成沉吟道。

蕭廣浩一震。

蕭天成靈機一動,連忙喚兒子過來,在他耳畔說出自己的計策……

北武林,逍遙山莊「大哥!」

一如以往,一道雪白的嬌小身影一陣風似的飄入燕無痕險些來不及張開的懷抱裡。

「嫣兒,又莽莽撞撞了!」冷峻的神情在面對她時極快的換上柔情,他點了下她的俏鼻,然後看到她身上單薄的衣裳,不由分說的就將外衣打開,將她納入自己的溫暖之中。

「才沒有呢!」她微嘟的雙唇顯示了她有多不以為然,「人家是等不及要見大哥嘛!原來大哥一點也不喜歡看到嫣兒,那嫣兒不在這兒惹你不開心就是了!」說完作勢要跳下他的膝,然而燕無痕以更快的速度抱緊她的身子。

「好,好,是大哥的錯好不好?大哥怎麼會不喜歡見到嫣兒呢?是大哥失言,你說,要大哥怎麼補償你?嫣兒不要跟大哥生氣了,嗯!」

瞧瞧他,北武林中以絕對冷靜與深沉難測,令人聞之喪膽的燕無痕,現在哪有半點可怕的樣子?就見他為了哄懷中的少女開懷,不惜卑躬的巧言,眉宇間滿是濃濃的深情。

少女忽然一笑,絕麗得教人失魂。「大哥這話可是真的?」

「當然。」燕無痕肯定的點頭。

「那好,大哥帶我去江南玩。」她笑咪咪的說出要求。

「嫣兒!」果然這聰明又精靈的嫣兒又提出了讓他為難的條件。其實他也一直希望能夠帶嫣兒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無奈莊裡事務實在太多,他很難走得開身。

「大哥!」嫣兒軟軟地哀求,嬌小的身子偎入專屬於她的偉岸胸懷。「嫣兒知道你忙……」模糊的聲音消失在他懷中。

「嫣兒,再等一陣子好不好?」他扶起懷中人兒的俏臉,直到見著她沒有委屈與不滿的表情才放下心來。

她靈眸轉了幾轉,右手突然揚起一封信來。

「大哥,這次你一定要帶我去。」她笑咪咪的將信展開,讓他可以順利看到內容。

燕無痕快速的讀完。

「這小子!」他哭笑不得,算算日子,明天就要成親了,現在才通知他!

「大哥,你要不要去呢?」看大哥不是很開心的表情,嫣兒有點擔心。

「當然要去。」他對她一笑,「你呀,就會尋大哥開心!」

語氣是百分之兩百的寵溺。

「哪有?」她不依地嚷道,「大哥冤枉嫣兒。」說著說著,她依偎在他懷裡滿足的歎了一口氣,像只慵懶的小貓般打著呵欠。

「累了?」他愛憐的看著佳人,拂開她因奔跑而紛亂的頭髮。

「沒有。」嫣兒半瞇著眼,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了。「是大哥的懷抱太溫暖,才會讓嫣兒想睡覺……」語氣已有些模糊。

「在這裡睡容易著涼,乖,回房去,嗯?」他哄著。

「不要,反正大哥不會讓嫣兒著涼,嫣兒才不擔心。」她百分之百的信賴他,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

「你呀!」燕無痕笑著搖搖頭。成親兩年了,她依然是這副漫不經心、天真嬌憨的模樣。看著她絕美的睡顏,對她的愛憐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只有她,才能使他疲 憊又嘗盡世間冷暖的心得到休息。這麼天真、不沾世間險惡的純淨,永遠是他依戀的最深處。

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他穩穩的抱起嫣兒,舉步往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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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等萬盼,這一天終於到來!

靈鳩教裡裡外外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來往賀客更是川流不息,雖拒絕了所有巴結逢迎、不請自來的客人,但光分散各地、聞訊特地回來祝賀的堂口代表便已塞滿整個總壇,將總壇襯托得熱鬧非凡。

眾人皆為早已過適婚年齡的教主高興,恭賀他終於娶得如花美眷,至於教主夫人的身份從來都不重要,在祖傲凡十年的努力下,他們早達成了共識。

「吉時已到!」司儀大喊一聲,眾人有志一同的退站至兩旁,將中間的大塊空地讓出來給一對新人。

新郎卓然挺拔的身影如鶴立雞群般昂立在大殿中央,一身紅中帶金的蟒袍將那無與倫比的氣勢全襯托了出來,一等新娘在離心與合生的挽扶下出現,便接手了帶領的工作。

「一拜天地……」一堆繁文縟節終於在「送入洞房」的尾音中結束。依靈鳩教中特異的儀式,新郎與新娘必須越過廳門外的高蹺陣,才能順利進入洞房,而儀式一結束,由各堂口選出的人已擺出高蹺陣靜候一對新人闖關。

「新郎牽著依然蓋著紅頭巾的新娘走到門口。

「要過陣了。」他低頭對她說,這一關,離心早告知過她了。「怕嗎?」

「有你在,便不會。」

新郎驀然大笑,一把抱起新娘施展出最上乘的輕功,不多時已闖過了高蹺陣。眾人大聲叫喊,雙手用力鼓掌。

然而新郎沒有多眷戀眾人的掌聲與歡呼,他抱著新娘直接消失在一道拱門之後。其他人全給四大護法擋住,只得回前廳開懷暢飲,歡樂的氣氛延續到大半夜才漸漸止歇。

祖傲凡抱著蘇語凝直接進了新房,將新娘放在床鋪上坐定後,這才掀開了新娘的紅頭巾。

蘇語凝斂眉低首,水靈靈的雙眸含羞帶怯,不敢直視新郎,而新郎卻肆無忌憚的掬飲著新娘特意裝扮後令人屏息的絕俗容姿。

不知過了多久,祖傲凡也在床沿落坐,側轉身子托起新娘的下頷,兩人的眼終於對上。

「語兒……」他取下她頭上沉重的鳳冠,伴隨著一聲低喃而下的是一陣輕啄細吻。

蘇語凝只能無助的任他將自己攬近,直至兩人之間沒有距離。雖說他們已有過夫妻之實,但當時她正受藥物控制,什麼感受也不是自己的,而現在……這種由他引起的灼熱感竟又漸漸逼得她思想停擺,雙手無力的阻隔在兩人之間,卻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效益。

好不容易索回理智與她隔開一點距離,她的雙眼仍透露著迷茫與嬌羞,祖傲凡硬生的克制住自己對那兩片芳澤的渴望。

將她帶到桌房抱在懷中,端起兩杯酒,毋需言語、毋需暗示,她便心領神會。交疊了雙手各自繞回唇邊,他毫不掩飾的注目讓她赧紅了雙頰。

「語兒,你終於是我的了!」

蘇語凝因他語氣的鬆懈,不自覺微微的笑了。

「從感恩寺裡初相遇,你不是已經打定了主意,我非屬於你不可了嗎?」

「誰教你那麼會逃,讓我不得不使一些計謀讓你認清這個事實!」點了下她的俏鼻,兩人交談間的輕鬆是從未有過的。

「幸好是你。」她將螓首靠在他肩上。「如果當初爹答應了干正堡的求親,我就無法再和你相遇了。」

「不會的。」祖傲凡堅定的說,「如果你爹真的答應,我會不惜在成親當天演出一場搶婚記。就算讓你怨恨,我也不會讓蕭廣浩娶走我的女人。」

早領教過他的霸氣,蘇語凝不由得低笑出聲,驀然想起一件事。

「傲凡,他們會來鬧新房嗎?」

靈鳩教裡有一些很特別的習俗,在中原地區是十分罕見的,就像稍早的高蹺陣,那還只能算是前奏而已,而重頭戲則是在晚上。在教主大婚的這一天,任何人皆可以無視於身份、階級的高低,整得一對新人在洞房花燭夜片刻都不得安寧。有時候想想,實在不怎眾人道,但是一輩子就這麼一回,一對新人也只好認了,反正每個人都碰得到嘛!

祖傲凡胸有成竹的一笑,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不過一山更有一山高,他豈會呆呆的等別人來整他?!

「語兒,去換一套簡便的外出服,我帶你到東城看熱鬧。」

東城?哦,他可真是設想周全;誰會料得到一對新人洞房夜跑到市集去看熱鬧呢?她配合的立刻換上樸素的外出服,一頭長髮梳成少婦的模樣,祖傲凡也換上一副平民打扮。

「娘子,請吧!」

「夫君帶路。」

出了房門,祖傲凡摟著妻子的纖腰,一落一躍間已出了總壇。

無論蘇俊再如何急切的想救回自己的妹妹,靈鳩教主的大婚終究已於昨日完成,蘇語凝已進了祖家門。

若說蘇俊因此而勃然大怒,那麼蕭廣浩心中的不甘反而更甚。 本來早晚是他蕭家媳婦的人,現在卻讓祖傲凡給硬生生的奪走,這教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新仇加舊恨,他蕭廣浩與祖傲凡是絕對勢不兩立了!

蕭廣浩與卓信忠應邀來到正義山莊,這回蕭廣浩是有備而來,非得奪回蘇語凝與干正堡往日的聲譽不可。

「兩位請坐。」蘇俊領著兩人到書房議事,命人沏上茶之後,才又繼續開口:「最近傳遍南武林的大消息相信兩位都已經聽說了。舍妹不幸落入魔頭之手,現在又被迫不得不下嫁,身為兄長的我無力救回自己的妹妹,實在深感慚愧。這次請兩位前來,主要是希望再想想辦法,上一次我們的計劃如今已行不通了,再說要身無半點武功的凝兒乘機刺殺祖傲凡也太危險了,不知兩位是否還有其他計策?」

「祖傲凡的武功深不可測,身邊又有武藝高強的四大護法時時守著,若要用行刺的方式,我們實在很難能有勝算。但是靈鳩教打壓三大派的事我們不能就這麼逆來順受……這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不知足智多謀的蕭兄可有什麼好對策?」卓信忠說著,又轉向一旁尚未開口的蕭廣浩。

蕭廣浩一副沉思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蘇兄,令妹的婚事已成事實,你就算不同意,也不得不承認祖傲凡的確成了你的妹婿,你現在可是靈鳩教主的舅子,何必再與靈鳩教過不以為要知道,現在靈鳩教的聲勢可是如日中天呢!」

他帶諷刺的嘲弄。

「蕭兄此言差矣!」蘇俊沉了面容,不由得怒意上揚,「舍妹為了家父的安全不得不妥協於祖傲凡開出的條件,留在靈鳩教。一個弱女子待在仇敵的陣營裡,不知受了多少不眾人知的苦,祖傲凡又不許我們前去探望,家父已?舍妹擔了不少的心;

現在祖傲凡不知又對舍妹使出什麼伎倆,讓她不得不點頭下嫁,蘇某身眾人兄,再怎麼樣也要想辦法將舍妹救離火坑,絕不讓她再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脅迫。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正義山莊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就算現在技不如人,也絕不會與魔教同流合污!」

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題道出了蕭廣浩想要知道的結果,他復又假意的道歉,「是蕭某失言,一時失了分寸。蘇兄怎會與那魔頭稱兄道弟?是蕭某逾越了,還請蘇兄見諒。但祖傲凡迎娶令妹的消息轟動南武林,又未曾聽說貴莊有澄清言詞,自然容易令人誤會。蕭某當然不會輕易聽信傳聞,方纔之語亦純屬試探,並非真心以為蘇兄是如此不堪之人。但再回頭一想,蘇兄既未與令妹取得聯繫,又如何肯定令妹的出嫁是受人脅迫而非自願?」他又提出疑問。

蘇俊吧了一口氣,「三大派與魔教素來不兩立,此次失策敗於魔頭祖傲凡之手,我們才不得不暫時稱降,試問殺父之仇天底下有幾個人能忘得掉?若說他有心化解兩方的恩怨,為何不正正式式請人下聘?成親之事非但不通知敝莊,更不請家父出面主婚……這種種的?像在在都證明了祖傲凡對舍妹根本不重視,他這麼做只是要羞辱正義山莊而已!」

無端遭受各方歧視,蘇俊心中著實恨透了祖傲凡,他絕不與魔頭共處一室、違背了正派中人行俠仗義的宗旨。

「但不容否認的,令妹已進魔教之門、是祖傲凡的妻子了,若蘇兄執意要殺祖傲凡,那麼依然換不回令妹的名節呀!」

蕭廣浩故作同情。

「家父與我商量過後,我們決定以救回凝兒?第一要務,至於那魔頭加諸在凝兒身上的痛苦,我日後也要一一討回。家父只希望能半凝兒救回來,就算她名節已失、難再婚配,正義山莊絕不會捨棄自己的女兒。」蘇俊說得肯定,是的,凝兒始終都是正義山莊的人。

確定了蘇俊的看法,蕭廣浩小心地不讓心中的得意顯露出來,他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

「最近我聽到一則消息,聽說祖傲凡十分珍視蘇姑娘。」

他突然冒出的話讓在場另外兩人同時一怔,在他們尚未回神時,蕭廣浩接著又開口:「我有一個辦法,但需要借用令尊之名,只怕蘇兄不會同意。蕭某絕無冒犯之意,這一點請蘇兄務必諒解,我才敢直言。」

「蕭兄但說無妨。」蘇俊聽到有辦法了,立刻表示不介意。

「好,請蘇兄先上靈鳩教一趟,然後……」

「雖然有些冒犯,但此乃權宜之計,還望蘇兄不要見怪。」蕭廣浩低聲說完自己的計劃,等著蘇俊的回答。

「蕭兄多慮了,兩位肯前來相助,蘇某感激於心,又怎麼會見怪呢?只是一旦將舍妹帶回,其後又該如何?」蘇俊聽了上半段的計劃,對於能順利救回凝兒當然十分高興,但祖傲凡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救了人之後,三大派又該如何自保?

「令妹在靈鳩教裡待了一段時日,想必對靈鳩教有些基本的認識,又假如祖傲凡十分珍愛令妹的傳言屬實,那麼令妹一定知道該如何對付祖傲凡的魔功,我們可以針對他的弱點下手。

此舉若不成,還有第二個方法,不過必須以令妹?誘餌,修書於祖傲凡,若是他想救人,必須單獨一人前來,我們布下天羅地網,還怕收拾不了他嗎?就算祖傲凡再如何神通廣大、如孫悟空般會七十二變,終究也逃不出我們這群如來佛的手掌心呀!」蕭廣浩一個手勢,似乎已看到當時祖傲凡的慘狀。

「高呀!」卓信忠不覺讚歎出聲,對蕭廣浩的深思熟慮甚感佩服。「蕭兄果然非池中之物,能想出如此完美的計策。蘇兄以為此計如何?」他轉向一邊尚在思慮的蘇浚

「能順利救回舍妹,蘇某當然沒有異議,相信家父也不會介意。但就怕祖傲凡不中計,不肯讓我見舍妹。」蘇俊的擔心比其他兩人都多,畢竟這一回賭上的不只是凝兒,更有可能是整個正義山莊的安危,他不能不考慮仔細。

「所以才必須由蘇兄親自前往,並且在這之前就要放出風聲,只要能見到令妹,此計就成功了一半。以令尊對令妹的疼愛程度,相信令妹不會罔顧倫常,她一定會隨你回來正義山莊。但記得一點,你們一回來,就立刻著手改裝避過眾人的耳目,速速到干正堡與我們會合,我會在干正堡佈置好一切。」

蕭廣浩頓了一頓,轉向一旁的卓信忠,「也請卓兄回公正門後立刻挑出幾名好手到干正堡傾助一臂之力,屠魔之計若成,三大派必可恢復往日之聲威!」

卓信忠允諾道:「公正門定當傾力相助,絕不容許魔教橫行於南武林。」

「好,在此擊掌?誓,三派定同?除魔而努力!」蕭廣浩伸出右掌。

「定同?除魔而努力!」蘇俊與卓信忠兩人亦同時出掌,一場除魔計劃就此談定。

教主成親後,靈鳩教依然沒有多大改變,祖傲凡一樣忙碌、四大護法仍是沒能閒著、教內弟子還是各司其職,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教主夫人,而由於蘇語凝在總壇裡已居住了一段時間,所有人也早知道了她的存在,所以沒有覺得有不妥的地方。祖傲凡是他們信仰的天,帶給他們一番新的生活,對於教主所重視的人,他們一樣待以絕對的忠心。

真正去接觸了教裡的生存方式,蘇語凝愈深入瞭解他們,就愈?他們的遭遇感到不平。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卻遭受到所謂正派中人異樣的排斥眼光,她一直知道許多事並不若表面上看來的單純,每個教派的存在都有它遵循的原則與特質,而這群興起自西南的教派只因為作息保留了原有的方式、與中原各大派不同,便遭受江湖人的排擠,然而多數不屬於南武林派系的人反而能與他們相處融洽,這是為什麼呢?

說來說去,仍是名利之爭。

久居大位的門派多半不喜歡一個小教派居然成長到足以威脅自身地位,在多一個派門來爭取領導權不如早早消滅一個敵人的心理下,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採用後者呢?

名利真值得人泯滅良心的去爭奪嗎?世間事沒有一定的對錯,只能說各?自己、各謀其利。只要世間仍有權勢財富存在,紛爭永遠不會停止。

任思緒漫無目的地飄蕩,最後仍是回到了新娘的夫婿身上。

走進寬廣林園中的石亭,蘇語凝落坐在石椅上,不由得逸出幾分淡笑。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真的會嫁人,而且嫁的是那樣一個與?不同的人。洞房之夜,他們上街逛市集,讓所有人在總壇裡找得人仰馬翻,深夜時分才又瞞過眾人耳目回到新房,繼續他們的花燭之夜。

爾後幾天,祖傲凡當然不會閒著,身?一教之主的他有著忙不完的事要做,光是閱覽各地送回來的報告書冊就夠他忙的了,而她常常陪著他待著書房,公務上的事她插不上手,只能不吵他的在一旁靜靜看書。

偶爾?頭不經意的交眼,不必多言,便已領會了彼此心中最真的感覺。嫁他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令人提心吊膽。

遠遠地,就見離心與歡無朝這裡走來。

「夫人。」兩人走到語凝跟前齊聲喊道。

她微笑的擺擺手,要他們不必多禮。「有事嗎?」

「正義山莊蘇莊主求見,教主請你到前廳一趟。」

「大哥?」她好久沒見到家人、也好久沒聽到有關他們的消息了,聽到親人來訪,蘇語凝毫不掩飾她驚喜的表情。「我馬上去!」

想不到這麼順利就能進入靈鳩教的總壇,蘇俊暗暗地打量一路進到大廳的地形,祖傲凡從無到有,再度建立起今日的局面,他的確有過人之處。蘇俊收回心神,沒忘今天前來的目的。

一進入廳門,就見祖傲凡端坐在首位上。

「祖教主!」他依一般禮節拱手行禮。

「蘇莊主請坐,不知蘇莊主特地到靈鳩教有何指教?」祖傲凡沒有多一分熱絡,這使得蘇俊心中相當不是滋味,他也不再贅言。

「我來是想見一見舍妹,還請教主行個方便。」

「從你父子三人離開靈鳩教那一刻起,蘇語凝與正義山莊再無任何瓜葛,這一點想必你不會忘了吧?」

「血緣之親不可磨滅,凝兒姓蘇,她是蘇家人。」

祖傲凡微微牽動了下嘴角,似笑非笑。沒有再多說的原因是他認為這沒有什麼可爭論的,若真念著語兒是蘇家人,不會對她成親一事不聞不問,現在再來說這些不顯得太過矮情?

「蘇莊主,直接說明來意吧,我想今天你不會只是來和我爭論語凝是不是蘇家人的事實吧?」祖傲凡懶懶的提醒道。

蘇俊一窒,祖傲凡比他想像中的更加精明,而且冷靜得不輕易被任何事所激怒,更不會因此亂了分寸,看來他得更加小心,別露出任何破綻才是!

「家父……病了。」他眼神一黯。「家父一直惦惦唸唸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希望能見凝兒一面。」

「哦?」祖傲凡俊眉一挑,蘇良病了?

「我來是希望教主能行個方便,讓舍妹回家一趟,讓家父能夠安心。若教主真承認凝兒是你的妻子,不該讓她連一點孝心都不能盡,落個不孝的罪名。」蘇俊言談間有著掩不住的憂愁。

三大派一直動向不明,這……會不會是蘇俊的另一個計謀?

以凝兒目前的身份,並不適合就這麼回正義山莊。

見祖傲凡沒有反應,蘇俊再接再厲。

「祖教主,我知道你有心化解三大派與靈鳩教之間的恩怨,並沒有堅持血債血還、以命償命的原則,現在整個南武林都以你馬首是瞻,你與凝兒的婚事更是震撼了其他派門,按理而言,家父亦是你的丈人,如今丈人重疾纏身,只希望能見愛女一面,你不會連這點情分都不留吧!我明白你與凝兒正新婚,也許這事是強人所難了些,但若不是家父病情惡化、事情迫在眉梢,我也不會冒昧上門。好歹,你也讓我與凝兒見見面,讓我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蘇俊說得句句懇切,讓祖傲凡不得不慎重考慮。語兒是他的妻子不容置疑,但蘇家畢竟養育了她十八年,她的父兄均疼她似寶,若是語兒知道自己的父親病危,卻無法回去克盡眾人子女的本分,必定會自責不已……不?別的,單單為了他心愛的語兒,他不願她負疚一生。

「歡無、離心,到後院請夫人到前廳。」

不論如何,他是捨不得語兒自責的。

蘇語凝在歡無與離心的陪同下進了廳門,蘇俊一看到好一段日子沒見面的妹妹,激動的迎向前去。他仔細地打量她,凝兒瘦了、臉色也不好,他心中更加確定祖傲凡並沒有好好善待凝兒。

「大哥!」蘇語凝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大哥,久不曾浮現的權楚情緒再度湧上,原以為她這輩子不會再見到疼愛自己半生的親人了呀!

「凝兒,你受苦了!」他直走至蘇語凝的面前,昔日的關愛並不因為這段時日不見而有所疏遠,正欲伸出輕撫妹妹的肩頭,一道人影以更快的速度從他面前「抄」走了靈秀人兒,並且眨眼間已轉移至首位上。

摟她坐在身側,祖傲凡眼裡的柔情與不快沒被任何人看見,卻落入了一直與他相對的妻子眼裡,她對他微微一笑,安撫丈夫有點發酸的心。

「把你來的目的直接說了吧。」再面對眾人時,祖傲凡的表情一如方纔,絲毫沒讓人看出他有一點點「變臉」的痕?。

蘇俊對於祖傲凡的霸道簡直是不高興極了,他們是兄妹,他們之間的親情豈是他這個外人所可以左右的?

他怏怏的走回座位,強自壓下不滿的情緒。

「凝兒,爹病了,他老人家很想你!」

「爹病了?!」蘇語凝一怔,隨即湧上滿懷的擔憂,這……這怎麼會呢?她不信的眼神直投向丈夫,丈夫回給她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再度將注意力調整至大哥身上。「大哥,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些。」

「自從爹的武功被廢之後,他就將所有的莊務交給了我和二弟,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前一陣子他受了點風寒,請了大夫來診治、也吃了大夫所開的藥方,但是病就是不見好轉。我心裡也急,後來才知道爹的心裡一直掛念著你,他很想見你一面,所以我才想,如果你能回去看看他,也許他老人家一放心,病就好了大半也說不定。凝兒,跟哥回去一趟好嗎?」蘇俊軟言相求,動之以情。

蘇語凝聽了不由得也開始擔憂,她下意識的看向祖傲凡。

祖傲凡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心中另有別的計量,如果蘇良真的病了,為什麼始終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又為什麼蘇俊在言詞之間總是不敢將眼神對上他的,而且顯得有些閃爍不定?

摟著她腰的手臂緊了緊,蘇語凝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不安定,她在心中立刻有了決定。

「大哥,你先回莊裡吧,爹病了,山莊不可一日無主。」

「凝兒,你……」蘇俊瞠目結舌。怎麼可能?凝兒一向乖巧聽話,父親病了,怎麼可能一點擔憂都沒有?她非但沒有要立刻隨他回家探望父親的意思,反而要他自己先回去,這……這怎麼會?

「過幾天我會回去看爹的。大哥,你要好好照顧爹,告訴爹,不必?我擔心,我在這裡過得很好。」她會回去,但首先必須要考慮傲凡的感受,不用說她也明白,傲凡並不太願意讓她回去。

「那……好吧。」凝兒一定是受了脅迫,所以才不敢馬上答應跟他回去。雖然她說了一定會回去,但是祖傲凡肯放人嗎?

他不由得看向祖傲凡,但是祖傲凡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悲晨,送客。」

一聲命令甫下,他已扶著妻子往後院走去。

竟然……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裡?!蘇俊怒火熊熊,祖傲凡,你一定會後悔,我一定要你?今日的目中無人付出代價!

「如何?」

蘇俊搖搖頭,「凝兒不肯跟我回來。」

「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想不是凝兒不肯跟我回來,而是因為祖傲凡的緣故,今天在靈鳩教裡,他根本絲毫也不將我放在眼裡。」

「那結果到底如何?」

「凝兒說她過幾天會回來,但是我想祖傲凡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的放人。再說凝兒若真回來,而我們又強行將她留下,祖傲凡必定會上門要人。你應當也知道祖傲凡的武功深不可測,若他真的上門要人,只怕窮正義山莊之力也無法攔得住他。」蘇俊已經決定不再讓妹妹回去受苦,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可以保全凝兒呢?

「我有一個辦法,但只怕你不會同意。」蕭廣浩欲言又止,為難地看著一臉擔憂的蘇浚

蘇俊哪還管得了同不同意,目前只要有辦法可以不讓凝兒回去靈鳩教、再被祖傲凡軟禁起來,任何方法都值得嘗試。

「蕭兄,你就別再吊我胃口了,有什麼辦法請直接說出來,別讓我著急呀!」

「辦法就是……把凝兒姑娘送到干正堡來。」

「送到干正堡?」

「我在干正堡裡已經設下了重重的陷阱,想要進入干正堡救人是比登天還難,不只是蘇姑娘,就是蘇兄和蘇伯父也可以一同到干正堡避居,等除了祖傲凡、滅了魔教之後,你們再重建正義山莊。」

「這……」蘇俊猶豫了一下。「有什麼理由可以將凝兒送到干正堡呢?」凝兒是個女子,不能不顧慮到她的名節問題。

「呃……」蕭廣浩換上絕對誠心的面孔。「蘇兄,你知道我一直很中意凝兒姑娘,也一再上門求親,只可惜月老始終不肯成全姻緣,如果你同意,我請求你將凝兒姑娘許給我,我會一輩子疼惜她,不讓她再受苦的。」

「你……你不介意凝兒已經嫁給祖傲凡、已經是祖傲凡的人了?」

「蘇兄,我相信這絕非凝兒姑娘自願的,再說兒女親事一向由父母作主,蘇伯父沒同意,這樁婚事就不成立。我真的很喜歡凝兒,我不介意她是否已經不再是清白之身,只希望能看到她快樂、帶給她幸福。」

一番誠懇的肺腑之言打動了蘇俊,曾經有關蕭廣浩的不良印象到現在全部刷除,試問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對自己未來妻子的貞潔不加要求為何況以蕭廣浩的條件,他可以輕易娶得任何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來當妻子。他真的錯看蕭廣浩了;想不到他是這麼多情的人。

「你真的願意一輩子好好照顧凝兒?」

「當然,當然。」他忙不?地回應。

「好。」蘇俊下了決定,「只要凝兒能平安的脫離魔掌、魔教能夠順利剷除,我就將凝兒許配給你,並且說服我爹?你們主婚。」

「多謝蘇兄成全。」蕭廣浩喜形於色,拱手一拜。「凝兒若真能順利離開靈鳩教,我一定帶她回干正堡,用我的生命保護她不受任何一點威脅與委屈。」

蘇俊寬慰的笑了,蕭廣浩果真是對凝兒情深義重,凝兒的終身能托付給這樣的人,他和爹都可以放心了。

蕭廣浩陪著笑,心中卻暗自得意,蘇語凝,你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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