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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菱 -【拙夫下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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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1: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紫菱 - 拙夫下臺

提早回國的她竟然在家中抓奸在床?!
管他是什麼億萬富翁,她受夠了,
就算拿不到半毛錢,也離婚離定了!
只是事情也太戲劇化,她前腳才離家,
他後腳就出了車禍,最後還宣告不治,
嗚……她恨他花心,可從沒想過要他死啊!
眾親戚引頸企盼她這未亡人能得多少遺產,
不料律師宣佈沒她的份,因她已成下堂妻,
所有資產皆屬他不知從哪冒出的雙胞弟弟,
而冷血小叔更是毫不留情將前嫂掃地出門,
讓她兩手空空寄人籬下後獨自租屋居住,
為應徵工作、修理房舍搞得焦頭爛額,
好在他良心被狗叼回來一些些,
不但幫她處理善後,還為她覓得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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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1:52 |只看該作者


  意外的二二八
  紫菱

  哎,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去年十二月底前,徐姊特地打一通電話過來,說道:「哎,紫菱,要明年二月底交稿啊,妳可以嗎?」

  紫菱心想:中間要過年呢,能否多拖個幾天啊?

  正當要找個借口,以利多拖幾天之際,徐姊一句,「反正妳總是會拖稿,所以訂二月底差不多啊。」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徐姊,料想我沒拖稿的本數幾乎等於零,於是也只能唉聲一歎,默然接受。

  好不容易,這一本不想拖稿,算了算日期,應該是可以寫好,想不到絮絹在二月多打電話給我,「紫菱啊,月底可以交稿嗎?有沒有問題?」

  我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道:「應該沒問題。」

  「那二二八可以交稿嘍。」

  突然一陣雷電打到紫菱的頭上來,打得紫菱眼冒金星,差點暈倒在地。

  「二二八?」

  「對啊,二月二十八日,月底啊。」絮絹補上。

  天啊,紫菱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對喔,二月只有二十八天,但是紫菱算成有三十天,也就是我自己算完我自己寫完的日子是三月二日。

  媽啊,又拖稿了。

  真是悲慘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一本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拖稿的,想不到竟會如此悲哀。

  含著眼淚,紫菱還是拖稿了,就因為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哈哈哈,各位有沒有覺得紫菱實在很白癡呢?

  說給大家當一個笑話聽,連我自己都很想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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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二、三、四、五。

默默在心裏數了五聲之後,淩曉糖才深呼吸打開大門,眼前養眼的風光令她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靨。

美術燈灑下暈黃的光線,照得這正方形的客廳看來詩情畫意,過大的沙發椅上正橫躺著一男一女,女人的裙子已經拉到了大腿上方,男人的襯衫也已經拉出褲子外面。

不必多作說明,也明白這一對狗男女正要做什麼事。

「哎,真糟糕,我倒忘了敲門,破壞了你們的好事,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淩曉糖維持著一貫的雍容端莊,她大家閨秀的風範,就算在這個要命的時刻,依然維持良好。

沙發上的女子一見到淩曉糖,臉色微紅的趕緊拉下裙襬,在正牌夫人面前,她這個住在外頭的情婦不敢大聲嚷嚷。

孫雲集順了順稍亂的發絲,性感的雙唇綻出迷魅的笑容,就算被自己的老婆捉姦在床,他依然氣定神閑,好像他剛才只是在家裏看電視而已。

「我以為妳去義大利玩,難不成我記錯了嗎?」

「你沒記錯,不過我提早兩天回來。」

「喔,原來如此。」

他似乎已經沒有再問下去的興趣,站起身來道:「妳應該要早點告訴我妳幾點回來,我就不會讓妳看到這麼尷尬的場面了。」

淩曉糖妝點亮麗的臉差點因為五官扭曲而掉粉,這個男人究竟要無恥到什麼地步?

「這樣說來,還是我回來的時間不對?」

她話中帶刺,孫雲集反倒笑起來,他的笑聲一貫的優雅,讓人聽不出他的出身跟她原本有天壤之別。

「曉糖,講話這麼帶刺就不像妳的個性了。」

他說話的樣子帶著強烈的自信,淩曉糖當然明白他有其自信的地方,一個貧苦小子可以靠著自己,三十歲左右就在臺灣商場佔有一席之地,近來更要進軍國際市場,他白手起家的傳奇早已成為商業雜誌上的頭版新聞。

不論這個男人多麼有成就,有多少女人想要高攀,她淩曉糖願意退讓孫太太這個頭銜。

她再也受不了這個風流的男人,他不但無恥、卑鄙,更不把她看在眼裏,她當初是瘋了,才會跟他結婚。

「我要跟你離婚,我在義大利終於想清楚了,我要跟你離婚。」

說了兩次的離婚,更顯示出淩曉糖堅定的信念。

想不到她氣呼呼的語氣,讓孫雲集嘶啞的笑聲不止。「曉糖,這個玩笑不好笑,下次妳再想個比較好笑的來說。」

臉色一黑,她尖聲道:「我看起來像開玩笑嗎?孫雲集,我再告訴你一次,我要離婚!」

她看到他旁邊的女人露出笑容,她一定認為若是自己跟孫雲集離婚後,就能夠當上正牌的孫太太,所以內心竊喜,殊不知當上正牌的孫太太,才是苦難的開始,因為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忠誠。

孫雲集走向她身前,右手捉住她的左手,將她的手抬起來,她的纖指上,戴著與她白若細蔥的手相輝映的鑽戒。

他的聲調裏頭一次有了嘲弄的笑意。「妳要跟我離婚,妳知道妳一隻手上掛了價值多少錢的珠寶嗎?還有全身上下的名牌從哪里來?妳自小養尊處優,簡直就像個小公主一樣的長大,妳根本就不知道民間疾苦,若是跟我離婚,妳要靠什麼養活妳自己?找個金主嗎?」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他的手放到她身上,她都會想吐,他休想用他碰過別的女人的手來摸她。

「這個不勞你費心,我可以自己自力更生。」

「我猜妳連洗碗都不會,自力更生?這個笑話好笑。」

見他瞧不起自己,淩曉糖咬住下唇的瞪著他,她不會洗碗又如何?因為家裏都有傭人,根本輪不到她來洗,反正洗碗那麼簡單,她一定學得會的。

「總之,我要跟你離婚就對了。」

「別忘了婚前協議書說的,妳若是跟我離婚,是一毛錢都拿不到的。」

「我寧可不要錢。」

「嘖,好骨氣,不過骨氣不能當飯吃。」

孫雲集又用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盯著她看,她真想一巴掌打向他,但是他踏前一步。

「妳若是不喜歡我在外面亂來的話,也可以在外頭找一個男伴陪妳玩埃」

這句話終於激怒了淩曉糖,她怒吼道:「我不像你那麼無恥,你別以為你很有錢,就可以這樣對我,我家現在是沒錢了,但是──但是──我還有些朋友,那些朋友一定會挺我的。」

這些話只換來他的放聲大笑,「曉糖,妳真是天真啊,妳以為妳家破產後,那些朋友沒有對妳冷嘲熱諷,是因為她們喜歡妳嗎?錯了,那是因為妳要嫁給我,她們是看在我的財力上,才對妳客氣三分。」

「你給我住嘴!我受夠你了,一個情婦我還可以忍受,但是那麼多個女人,明星、模特兒,連酒店小姐你也碰。我告訴你,我們之間玩完了,我馬上就要律師拿我的離婚協議書讓你簽名。再見!」

淩曉糖走出門外,甩上門,對於孫雲集的回答,她根本就不想聽,因為這個男人說什麼,一點也不重要,她馬上打電話給律師,要律師跟這個無恥的臭男人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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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真的想睡了。」

「念妳沒幾句就想睡了,乖乖坐好。」

淩曉糖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只好乖乖坐好,麗花阿姨是母親的妹妹,她講話很有威嚴,小時候她最怕她,那份懼怕的餘威,到了現在長大還是存在。

「妳說妳要跟孫雲集離婚?妳是瘋了嗎?」

她強忍住頂嘴的衝動,小聲道:「他四處撚花惹草,我再也受不了了。」

許麗花像是聽到不可思議的話般低斥,「他現在有權有勢,難免會花一點,妳忍一忍就過了。」

「我──我忍不祝」

不想細說孫雲集跟她之間的問題,淩曉糖只覺得這一切都很煩,從她遇見他開始,一切都不對勁。

「阿姨,一開始妳不是跟我爸媽一樣,都很討厭孫雲集嗎?」

「當時他是個窮小子,想要高攀妳,明明就是看妳的財產來的,這種男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又怎麼放心把妳交給他。」

「所以我現在跟他離婚,妳應該要覺得高興……」

不待她說完,許麗花就插話道:「妳腦袋裏裝的都是豆腐嗎?當初他沒錢,現在他比我們這些親戚都有錢多了,妳家破產時,他肯娶妳是妳的福氣,妳別人在福中不知福。」

淩曉糖覺得頭很痛,她原本以為只剩這個親人,若是能跟她聊聊自己心裏的煩悶不知道有多好,現在她發覺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阿姨根本就不關心她的心裏好不好受,只關心她的財務。

「就算妳要跟他離婚,也要等他把大部份的財產都過繼到妳名下後再離,到時妳年輕漂亮又有錢,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她作勢的應個兩聲,正好手機響了,她就不必聽訓,接起手機,竟是家裏的管家打來的。

「太太,有急事,先生他──他出事了。」

他有再大的急事也不過是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而已。她心想。

「如果他是被不甘戴綠帽的丈夫追殺的話,這種事不必告訴我了。」

管家在那頭慌張道:「不是的,先生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裏,醫生說很嚴重,需要家屬簽同意書才能進手術室。」

聞言,淩曉糖立刻站了起來,背了皮包就往屋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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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好像是拍電影一樣,淩曉糖慌張的看著孫雲集滿臉是血的被推進手術室,一大堆的醫療檔等著她簽署,她心急如焚的簽下這些檔,眼淚弄花了她精緻完美的妝。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手術室外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掩面哭泣。

她跟孫雲集之間不只有恨,也曾經有過甜蜜的一段,只不過甜蜜的那一段太短太短,短得就算她想要留戀,也在腦海裏轉不到兩分鐘。

記憶中只有兩個人不斷的爭吵、再爭吵,最後孫雲集外遇不斷,而她也從此對這個人死了心。

不知等了多久,醫生從手術室內走出,他扯下了面罩,低沉的聲音顯得非常沉痛,彷佛知曉口裏說出的噩耗,有多麼傷害當事人。

「對不起,孫太太,我們已經盡力了。」

淩曉糖眼淚已經流幹,她站了起來,長久以來的教養,不容許她在外人面前失態,她點頭啞聲道:「我知道了。」

之後,她回轉她跟孫雲集的住屋,腦筋一片空白。也許這是一場惡夢,可怕的惡夢,等她睡了一覺醒過來後,就會發覺孫雲集根本就沒有死,自己只是在作白日夢。

但是手機鈴聲響起,她麻木的接起電話,電話那一頭是她的麗花阿姨,她口氣雀躍的對她道──

「曉糖,我剛得知消息,孫雲集死了,他死後妳就是億萬遺孀,剛好妳也想跟他離婚,這下妳不用離婚,還能得到他所有的錢。曉糖,從小我就知道妳是個有福氣的人,想不到妳真的變成了單身富有的寡婦。」

淩曉糖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想要尖叫。

對,孫雲集是對不起她,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用這種方式擁有他的錢。

許麗花的話還沒有說完,「妳從此之後就自由自在,想再嫁一個就嫁一個,不想再嫁一個,就可以找人玩,世上還有比妳更幸福的女人嗎?妳現在是幾十億的身價了,更別說那些不動產跟股票,妳說不定有百億的身價。孫雲集沒有親人,所以根本沒有人可以跟妳分財產。」

「阿姨,我很累,想要睡一下,我們改天再談好不好?」她示弱的說。

以前麗花阿姨一定會一直說下去,不管她的心情為何,但是現在她口氣卻有點諂媚。

「好,我知道妳現在一定太驚喜了,所以頭腦還理不清楚,需要阿姨過去陪妳嗎?」

「不用了,我很好,我只想要睡一下。」

「嗯,那妳睡吧,妳知道阿姨一直對妳很好對不對?妳有什麼好處也不能忘了阿姨喔。」

只要能擺脫阿姨此刻的諂媚說教,要她說什麼都可以。

「好,阿姨,妳對我的恩情我不會忘的。」

感覺麗花阿姨似乎笑得闔不攏嘴,等她掛了電話後,她昏沉的往棉被撲去,床邊的電話答錄機正閃著紅燈,她出於本能的按下。

「Hi,集,你說今晚要陪我吃飯,不能忘了哦!親一個,還有你說可以打電話到你家裏我才打的,你不准對我生氣,反正你那老婆只是讓你帶出宴會的必備品而已。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她離婚?你明明說好要跟我結婚的,到底什麼時候嘛?」

嬌滴滴的女音甜膩得讓人全身猛冒雞皮疙瘩,也讓淩曉糖的精神從昏沉中轉為清醒。

她再按下一通,又是個不同女人的聲音。

「雲集,我明天要拍新戲,你不是說要幫我慶祝嗎?對了,我們上次一起去看的那間別墅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歡,雖然好幾千萬,不過你說只要我喜歡,你都會買下來給我的──」

不待這個留話聽完,淩曉糖已經怒髮衝冠的按掉它,氣得全身發抖。

她知道這個女明星是哪一個,光是報上的繪聲繪影,也讓她清楚瞭解到這個人是誰。

再按下一通,又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雲總,我在床上等你,你還不過來,你老婆在義大利,難道你不想我嗎──」

聽不下她的淫聲穢語,淩曉糖發出怒吼。這個只會外遇的臭男人,虧自己剛才還為他流了一堆的眼淚。

他根本就不值得她為他流眼淚,一點也不值得,她奮力的擦幹自己臉上殘留的淚痕,對剛死去的丈夫破口大?。

「孫雲集,你死得好,就算你今天不死,有一天也一定會被別的丈夫、情人給殺死!」

她將電話答錄機整個摔在地上,不顧後面還有好幾通的留言,想也知道這些留言都是別的女人趁她人在義大利時,撥給孫雲集的。

越想越火,原本對孫雲集死去的感傷,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這個臭男人,就算他死,她也不會為他流下太多眼淚,而且還要拿他辛苦工作賺的錢來花用,讓他在九泉之下明白,就算她淩曉糖沒有他,照樣可以活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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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孫雲集的律師林修培已經找上她,所有的治喪事宜都是他一手負責,淩曉糖不想管,更不想理會這個已經死掉的臭男人。

孫雲集早先已經立好遺囑,裏面列有他若意外死去,希望能簡單下葬,並不想驚動他人。

林修培有詢問過她的意見,並且提到為了公司的股值著想,希望她能夠同意葬禮越簡略越好,以免事情傳揚得太大,造成公司內部震盪。

她根本就毫無意見,就算孫雲集死了又如何,她這一輩子已經被這個臭男人給氣得七竅生煙,她可不想他活著時爭吵,死了她還為葬禮的事煩心,更何況這是他的葬禮,他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都可以,他既然已經立了遺言,當然是照他的遺言做。」

她漠不在意的冷淡話語似乎讓林修培松了一口氣,到了最後宣說遺囑時,她所有的親戚都來參一腳,彷佛淩曉糖能獲得多少遺產,他們比她還要關心在意。

「孫太太,孫先生死後,妳不能分得任何他的遺產。」

林修培一說完,別說淩曉糖跳起來,就連她的阿姨許麗花都沖向前去,惡狠狠的拍桌大罵。

「你胡說什麼?孫雲集孤家寡人一個,他的出身大家都知道,他是孤兒,這一輩子白手起家,沒有親人。錢不分給曉糖,他還能分給哪個野女人?你到底有沒有看錯遺囑,孫雲集憑什麼不分錢給曉糖?她也為他做牛做馬了好幾年。」

林修培冷靜的點頭,似乎對淩曉糖親戚的惡言相向根本毫無感覺,在他的律師生涯已經見慣了有錢人分家產時的兇惡嘴臉。

「沒錯,孫先生是孤兒,他的父母身份不明,但在孫先生去世之前,孫太太已經要律師簽寫離婚協議書給孫先生,孫先生在車禍前已經收到,並且簽下了名字,在他們婚前的協議書有一條寫說,只要他們兩人離婚,孫太太就拿不到孫先生任何一毛錢。」

「天啊,妳真的跟他離婚了?還是在他死前──」許麗花掉頭望向淩曉糖。

淩曉糖一臉怔呆,她是要律師給孫雲集離婚協議書,而且她早就簽好了,想不到孫雲集簽完後,就立刻發生車禍。

「妳這個蠢蛋,妳怎麼敢這麼做?好幾十億就讓它這麼飛了,妳──妳──」

許麗花氣得額冒青筋,淩曉糖還是一臉的茫然。

「而且孫先生雖然是個孤兒,已經不記得他父母的臉,但是他記得他有個弟弟,也委託我們尋找,雖然時間相隔已久,找到的機率很低,但在這幾日終於尋到了這個人,他被人領養,在國外讀書工作,我們已經請他回來繼承財產。」

「什麼?他有兄弟,這是胡說的吧?」

「對,怎麼可能在他死後忽然冒出一個弟弟接掌他所有財產,這是一個騙局,絕對是。」

「沒錯,不可能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

就在淩曉糖的親戚鬧成一團的時候,林修培聲音威嚴的道:「我們已經做過DNA檢測,沒有錯,這個人是孫先生的親弟弟,只可惜孫先生還未聽聞這個消息就已經去世,我也請他當場到這裏來聽孫先生的遺囑,他應該等會就會到。」

「這個騙子不敢來的──」許麗花尖聲大叫,她的聲音幾乎要震破在場人的耳膜,「只有我們曉糖才是孫雲集的財產繼承人,誰都別想奪走她的錢。」

她話剛說完,房間的門打開又闔上,靈堂前有人恐怖的慘叫,更有人躲到桌子底下。

「哇,孫──孫雲集,有鬼──有鬼啊──」

淩曉糖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穿著一套暗黑西裝配上金扣的孫雲集,但是在她的記憶裏,孫雲集並不愛穿這麼暗的顏色。

他曾經說過這麼暗的顏色,會讓他看起來很沒有精神,所以他的衣櫃裏從來沒有這麼暗的西裝。

「相信你們也看到了,孫先生的弟弟,David,相信他們之間的血緣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

許麗花腿軟的坐下,淩曉糖則腦袋一片空白,望著這個幾乎跟自己丈夫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他神情嚴肅的走進靈堂,對林修培點了一下頭,林修培才繼續說下去。

「孫先生的所有家產由這位血緣最近的弟弟接手,任何人都不得有異議,至於孫太太,很抱歉,因為妳跟孫先生已經離婚,所以煩請將所有私人東西在一個禮拜內搬離大宅,並且另覓住處。」

淩曉糖有點想笑的衝動,望著她每個親戚垂頭喪氣的表情,好像沒拿到錢的是他們,而不是她。

她站了起來,冷靜自持的道:「好,我會在這幾天搬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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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其實她一回到大宅,心情並不如在靈堂前的鎮定,她茫然的收拾衣物,一時之間竟對未來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從小就是個小公主,若不是父母破產、相繼去世,她可能也不會嫁給孫雲集。

更何況現在孫雲集死了,她又分不到錢,以後日子要怎麼過才好?現在的她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越想越加心煩,她打開行李箱,丟了好幾件衣物進去,卻全然沒有心情整理,好不容易換了睡衣想要睡覺,房門卻無聲無息開了一大半,她嚇得全身僵直。

忽然一堆靈異傳說直撲腦海而來,據說人在死後的第七天會回家中來,不過今天好像是第五天,並不是第七天,還是孫雲集已經等不及了,所以先回來?

一雙穿著黑襪的腳來到門邊,她嚇得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此刻孫雲集就站在門邊,他那雙黑色如墨的眼正強悍的盯視著她,讓她又怕又驚的雙手合十,喃喃祝禱,「孫雲集,人鬼殊途,我們之間以前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你死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誰都不欠誰。」

講到誰都不欠誰這一句話,淩曉糖忽然覺得這樣說,對自己而言太委屈了,立刻又改變了說法。

「當然是你欠我比較多,孫雲集,生前你對不起我,還愛勾搭一些臭女人來氣我,甚至還對我說我可以出去外面自己找小白臉玩,恨不得趕快跟我離婚,娶那些臭狐狸精來頂替我的位置──」

說到這裏,就想到前些天的電話留言,她憤怒的握緊拳頭,聲音又提高了一點。

「對,都是你對不起我,就算你現在回來又如何?告訴你,若不是你已經死了,我還是照樣要跟你吵鬧不休。」

她抬起忿恨的目光,已經不太畏懼眼前的男人是個幽靈,她的心裏正燃燒著熊熊的憤怒火焰,他們之間的恩怨,就算他變成了鬼也不會改變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辱我?對別的女人說你會馬上跟我離婚,甚至讓那些女人登堂入室的留言,說些不三不四的話,這些帳,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沒想到那「靈魂」冷淡的開口了,「妳跟那些女人有什麼差別嗎?妳們都愛孫雲集的錢,不同的是,孫雲集不幸的先娶了妳。」

他講這是什麼混帳話?淩曉糖聽不下去的怒吼道:「是我不幸嫁了你這種不忠誠的種馬,我結婚之後,從來沒有一天不後悔過,每天我都問我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一點點錢就嫁給你這個混蛋。」

「一點點錢?妳說得太輕描淡寫了吧,妳過的是富家太太的生活,買東西從來都可以不用看標價,那是一大筆錢,不是一點點錢。」

聞言,她氣極的將枕頭丟到他的身上,卻意外的反彈回來,飛到床角,然後跌了下去。

淩曉糖還要再罵他的無情無義跟他算風流爛帳時,這才發現枕頭竟然沒有穿越幽靈,不禁驚疑不定的張開嘴。

「你是活的?」

「我是孫雲集的弟弟,孫雲泰。」

淩曉糖臉上立刻像被火燒一樣的紅。喔,她剛才罵了他什麼?

她剛才一定完全沒有淑女的風範,簡直就像是潑婦?街,這絕對不是兩個人剛見面時要給他人的好印象。

「抱歉,我以為──以為是孫雲集的靈魂回來了。」

「無所謂,我已經從各方面資料得知妳的消息,我哥都是被妳這個爛女人給害死的。」

他對她口出惡言,讓淩曉糖震愕不已。

孫雲泰臉上沒有孫雲集向來的嘻皮笑臉,有的只是寒漠跟仇視,而且他說的話既尖酸又刻保

「之前,在他還是窮小子的時候,你們家裏看不上他,對他百般刁難。之後,你們家破產,他漸漸發達,妳就用美女計勾上他,讓他娶妳。像妳這種拜金女郎,我真不知道我哥是哪一隻眼睛不對勁,才會娶妳。」

淩曉糖氣得全身發抖,她在床上跳了起來。

這個外國回來的弟弟懂什麼,憑什麼這麼說她?她才是這場婚姻最大的受害者,若不是嫁給孫雲集,她的人生不會這麼悲慘。

「你懂什麼?孫雲集對我的傷害你根本一點也不知曉,他四處拈花惹草,除了給我金錢之外,他給我的只有恥辱!」

「光是看妳在喪禮上連顆眼淚都沒流下來,就知道妳恨不得他死,好趕快繼承他的財產。真是老天爺有眼,讓他死前跟妳簽定離婚協議書,要不然他辛苦大半輩子的錢就全落在妳這種拜金女的手上。」

淩曉糖心口盈滿了怒氣,她為人誠實得很,她在靈堂前的確沒哭,這一點她沒有必要隱瞞。

「對,我是沒哭,那又如何?因為孫雲集這種爛人根本不值得我掉一顆眼淚。」

孫雲泰不屑道:「人養的貓狗鳥死了,都還會嚎啕大哭,像妳這種連老公死了,眼淚都沒掉一顆的狠心女人,我哥是瘋了才會跟妳結婚。」

她忿懣不已,「你怎麼敢這麼說我?在名義上,至少我還是你的大嫂。」

孫雲泰照樣不把這個頭銜放在眼裏,「我從來就不認為妳是我的大嫂,妳不必往自個臉上貼金,想必妳這麼有手段勾引了我大哥,我大哥死後,妳有得是本錢再去勾引另外一個有錢人。」

他對她再補上幾句,「律師說過要給妳一個禮拜收拾東西,但是這間屋子已經屬於我,我就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我要妳三天內就搬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妳一眼。妳如果三天后還不搬出去,我就會告妳擅闖民宅,一切公事公辦,沒有情份可講。」

「你對一個女人耍狠?想要證明你是老大嗎?」她氣到實在很想尖叫。

「我從不對女人耍狠,除非這個女人是自找的。」

孫雲泰的回話讓淩曉糖恨得失去理智,他說話的尖銳跟傷害,比孫雲集還要過份。

她跳下床,飛奔過去,用力的捶向孫雲泰的胸口,恨意跟怒意讓她雙眼閃閃發亮,更讓她蠻力大發。

「對,我恨不得孫雲集趕快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沒有拿到他的錢,從我跟他結婚開始,我就每天詛咒他快點死,嫁給他全都是因為逼不得已,若不是為了他的臭錢,我不會跟他結婚的。」

孫雲泰寒酷的雙眼亮出了幾絲陰霾的閃光,他大手一抓,便緊緊握住淩曉糖捶打的雙手,疼得她眼睛冒出淚水,她卻一點也不肯示弱的盯著他。

「妳就是用這種美色勾引我哥的是嗎?」

淩曉糖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的臉朝她越來越近,他說話的口氣非常 冰冷,但呼出來的氣卻熱呼呼的噴在她的耳邊,讓她全身一陣發麻的戰慄,兩個人近到幾乎不留一絲縫隙。

她兩隻手被他一手給握住拉起,根本毫無反抗的餘地,他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撫抱著她的肩,將她柔軟的胸脯往前壓,壓在他的胸膛前。隔著一層薄衣,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心口的震動。

「你幹什麼?放開我!」

她雙手不能使力,但是還有腳,她用力舉腿往他的腳骨踢去,只聽到他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

她正要得意,卻發覺因他腳痛,身軀不穩的朝她的方向倒下,她被他逼得連連後退,最後兩人倒在床上,她還張開腿,他正好倒在她的正中間,姿勢曖昧至極。

「你這個混蛋,滾開,休想占我便宜──」

她不斷吼叫,孫雲泰的下身正貼著她女性的私密處,讓淩曉糖更加慘叫不已,她已經受夠了一個,想不到這一個更加的粗魯野蠻。

「妳這個潑婦,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會想要跟妳發生關係的,收起妳的尖叫吧,我沒有那麼沒眼光。」

他站起,神色自若的拂拂衣服,淩曉糖則胸脯不斷起伏,無力的躺在床邊,她的睡衣因剛才的扯打偏轉到另一邊,孫雲泰正目不轉睛的盯視著。

她一低下頭,才知自己半個胸脯都要露出來,急忙扯好自己的衣服,對著他怒?,「滾!我明天就會離開,這個地方要叫我多留一天,我也不願意!」

「那最好,我也不想再見妳第二次。」

他跨步走出,淩曉糖朝門口發洩的丟東西,不馴的回敬道:「我才不想再見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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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立刻就離開大宅,連話都不想對孫雲泰多說,只對廚娘李嬸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就離開了。

她無地方可去,只好住在麗花阿姨家裏,但是住在那裏,就要忍受麗花阿姨的疲勞轟炸。

她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白花花的鈔票飛了一樣,不斷的抱怨怒?,罵的全都是她的愚蠢。

「誰叫妳不多等一下,誰叫妳要先跟他離婚的,我從來就沒有看過像妳這麼笨的女人,妳陪孫雲集多少年了?最後換來的是什麼?現在妳是自討苦吃,什麼也沒拿到。」

她在阿姨面前不敢多說什麼,但是一到了身後,就吐舌頭回答道:「自由,我換來的是自由。」

而跟麗花阿姨住非常的不容易,她有很嚴重的潔癖,說話則完全不留口德,連她開個燈看電視,她都很有意見的直喃念。

「看個電視開那麼多燈幹什麼?要花多少電費啊?也沒見妳拿個一分半毛給我。」

她看著自己頭頂上的燈,其實微弱得可以。

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寄人籬下,有苦難言,就算她有補貼麗花阿姨一點錢,恐怕那一點錢她也看不在眼裏,所以她當成她根本沒拿錢給她。

最後不只是開燈的問題,就連她吃了多少東西,冰箱裏她認為變少的,全都是她的錯。

淩曉糖無奈的上樓,心想也許該是她離開的時候。她拎著本來就很簡單的行李搬出去,麗花阿姨也沒挽留,好像早就恨不得她這個白食的房客趕快搬出。

她找了一間很小的套房,裏面有衛浴設備,一個月只需付五千元,沒有電視,沒附傢俱,她搬進去的第一天就買了報紙,開始翻閱求職欄。

但是她找的秘書工作幾乎全都石沉大海,因為這一兩年景氣差,很多公司已經儘量的裁減行政人員,更別說她都二十多歲了,還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更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她懊惱的坐視自己原本存款就不多的銀行帳戶金額越來越少。

但是禍不單行,這一兩天下雨,她住的地方竟然會漏水,滴得地板一片濕透。

她緊急敲了房東的門,可房東家裏根本沒人,這才想到房東曾經說過,他有一個禮拜要回南部辦事,該不會就是這個禮拜吧?

到後來不只是天花板滴水,連廁所的水都莫名其妙的湧出來,讓她又害怕又緊張的不斷把東西往高處移。

最後她的高跟鞋在水面上款款擺舞,她怎麼用,水就是停不了,搞了兩個小時,水已濺得她滿身濕。

淩曉糖疲 憊的鎖上門,又餓又冷的到旁邊的便利商店,買了一個飯團食不知味的吞進喉嚨裏。

「嘿,妳怎麼了?剛洗完澡沒擦幹嗎?」

她茫然的抬頭,望向手裏拿著一瓶汽水的男人,竟是孫雲泰!他怎麼會在這裏?

他穿著合宜的套頭毛衣,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不像她,她一定就跟個瘋婆子一樣,全身濕答答的出來買東西吃,還像個餓死鬼一樣拚命把飯團往嘴裏塞,一副好幾天沒吃東西的樣子,雖然她今天中午的確沒吃飽。

「不關你的事。」

她硬要裝出沒事的樣子掉頭就走,而孫雲泰還跟在她的後面,她走幾步,他就跟著走幾步。

淩曉糖立定腳步,轉頭對他怒吼,「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著我?」

「妳頭髮、衣服都濕了,還有,一個飯團吃得飽嗎?」

她抽氣,一臉不屑的說:「我在減肥不行嗎?你沒聽過女生喜歡減肥,我剛買了一件最喜歡的衣服,只要我的腰再少個一吋,就可以穿著它去招遙」

「妳夠瘦了,不需要減肥,更何況我也不喜歡女人抱起來太瘦,像根木頭一樣硬。」

「誰管你的嗜好是喜歡瘦的或胖的,你離我遠一點,我說過我不想見你第二次吧。」

一想到他當初在大宅裏對她說的話,淩曉糖就有滿腹的憤怒,更別說現在最落魄的樣子被他給看見。

孫雲泰對她的怒吼,似乎完全沒聽進耳朵裏,逕自道:「妳住哪里?我送妳回去。」

他要是看到她現在住的地方的慘狀,一定會捧著肚子笑都笑死,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需要,我男朋友在我租的地方,我可不希望對他解釋我跟你之間的關係,我騙他說我沒結婚過,你少來打擾我。」

他黝黑的目光露出幾絲情感的起伏,「妳沒有男朋友。」

她爭辯著,「我有,我隨隨便便一釣就有。」

「我若是妳的男朋友,不會讓妳這樣子下來買東西,更不會讓妳晚餐只吃個便利商店的難吃飯團。」

再也受不了他的糾纏,她幾乎快要歇斯底里。

「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說啊,是要看我有多慘嗎?那你看到了,我沒有親人,沒有男朋友,更加沒有錢,連要找個工作,也因為從來沒有工作經驗而找不到,很快的我帳戶裏的錢就會用完,到時你再到臺北車站,看我會不會在捷運地下街乞討好了。」

孫雲泰靜靜的聽完,朝她遞出面紙。

淩曉糖這才知道自己失態的在他面前狂哭大吼。她沒有接過面紙,只蹲下來搖了搖手,所有的力氣都在剛才用光了。

此刻她才願意承認,孫雲集是她這一生最大的貴人,若是沒有他,也許她這幾年會很慘。

「拜託,我就像孫雲集說的什麼也不會,如果不是他好心的娶了我,也許現在就是我二十二歲時的寫照,是他挽救了我,讓這些事沒有發生。」

「妳很堅強,妳會熬過,他知道的。」他出乎意料的安慰她。

她的哭音變成了哽咽,「我沒有一個人生活過,我好害怕,我努力的想要試著找一份工作,可是就是找不到,也許我該去應徵洗碗的工作,我現在至少會洗碗了,他以前還嘲笑過我根本就不會洗碗。」

淩曉糖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她的裙子都濕透了,剛才蹲下來,裙子邊緣沾到馬路上的沙土,又黑成一大片。

「我陪妳走回去吧。」

她尷尬的拍拍裙子上的沙土,真不知道自己剛才發什麼瘋,現在孫雲泰一定認為她很可憐,甚至會認為她精神壓力太大,快要不正常。

雨開始變大,孫雲泰已經打開手裏的傘,幫她撐著,讓她不必受雨淋。

「其實撐不撐傘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我全身早就濕透了。」她小聲的說話,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歉,「還有剛才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會吼那麼大聲。」

「沒關係,吼一吼心情應該會比較好,當我遇到挫折的時候,也會跑到沒人的地方吼一吼,吼完後就感覺舒服多了。」

淩曉糖驚疑的望著他的側臉,看不出他這麼嚴肅的人也會想要吼一吼發洩壓力,「你說你也會?」

孫雲泰望著馬路淡淡道:「有人是唱歌,有人是花錢血拼發洩壓力,這些都要花錢,但叫一叫就能發洩壓力,又不用花錢,不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他這樣說也沒錯啦,想想看,剛才叫上一叫,好像壓力真的減輕了不少,他陪著她走到破舊公寓前,她正不知道該怎麼說謝謝時,孫雲泰問她──

「妳住幾樓?」

「四樓。」

想阻止自己說出住處,但為時已晚,她的大嘴巴怎麼這麼不緊,到時孫雲泰看到滿屋子淹水的樣子,一定會被嚇到。

「妳屋子是不是淹水?」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這麼神機妙算,她口氣有點虛弱的問:「你怎麼知道?」

他嘴角連扯也沒扯一下,「因為水流下來了。」

淩曉糖望向公寓的樓梯正在大淹水,她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房東回來一定會把我趕出去。」

孫雲泰把傘遞給她,忽然往後跑,她呆怔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心想,只是淹水,有必要跑這麼快嗎?

就算她屋子淹水,也不是她故意弄的,他何必當她是禍水一樣的迫不及待跑走?

哼,她早知道他們兄弟一個樣,都是沒用的男人,頂多水越淹越嚴重而已,她得趕快上樓挽救她為數不多的家當。

咬牙握住樓梯手把,才上了幾階,就見孫雲泰提了一個塑膠袋跑過來,她驚訝的望著他,他則毫不客氣的猜中她的心事。

「妳以為我被這些水嚇到,連忙跑了嗎?」

她坦言,「對。」

孫雲泰頭一次對她笑了,「這些小水沒有妳可怕。」

他把她說得像母夜叉一樣,讓淩曉糖不滿道:「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哪里惹到你了?」

他又收斂了微笑,彷佛他是個很不愛笑的人。

「快點上去吧,妳走慢一點,我就打一下妳的肥屁股。」

淩曉糖怒視他一眼,「你這是言語上的性騷擾,我可以告你的。」

她才剛說完,孫雲泰就不太使力的拍了她一下屁股。

她驚叫,「你幹什麼?色狼!」

「走快一點,我可不想看到水淹進樓下住戶,讓他們上門找妳賠償損失。」

不會吧,竟然她得為了廁所馬桶的水箱壞掉,要賠別人損失?拜託,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嗎?

可是若是水真的流進樓下住戶裏,說不定他們真的會要她賠償也不一定,到時她就慘了。

「賠償損失?天啊,我自己都快沒飯吃了,哪里有錢可以賠給別人?」

一想起自己銀行帳戶裏岌岌可危的數位,淩曉糖動作加快了幾分,往樓上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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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她房間裏已經慘不忍睹,天花板的漏水正有一下沒一下的亂滴,地面上的淹水已經到達她的腳踝,而且還不斷的往樓梯流去,她的東西在水波裏掙扎求生。

「妳真是一個笨女人。」

孫雲泰口裏尖刻的話得理不饒人,讓淩曉糖臉上紅一陣青一陣。

她的確是不會處理這種事,但是有必要因為這樣就叫她笨女人嗎?這是廁所水箱太老舊,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但是看到孫雲泰可怕的臉色,她怎麼敢為自己辯解,更何況現場的確看起來慘不可言,怪不得他會這樣罵她。

孫雲泰進入浴室裏,只見她的一件胸罩在浴室隨著水波飄啊飄的,她還未跑過去撿起來,他已經替她拾起。

「34D,看不出妳胸部滿大的,該不會裏面裝襯墊吧。」

那一件胸罩的確有裝襯墊,但是售貨小姐的說法是襯墊只是集中效果,沒有加大的嫌疑,雖然她們都心知肚明這是說謊。

她緊張的一手扯下他手裏的胸罩,臉色通紅的將這件胸罩塞進櫃子裏的一個袋子。

「我穿幾號關你什麼事,你上來不是要幫我把水弄停的嗎?」

「這跟剛才那個是一套的吧。」

他手裏神奇的又出現從水裏撈出的內褲,讓淩曉糖的臉上紅得快要著火,她飛快的把內褲搶走,塞進同樣的袋子裏。

「你快點做事,別管那些五四三的好不好?」

「我是好心幫妳把這些東西撿起來,怎麼沒聽到妳這個驕蠻女說一聲謝謝呢?」

「我才不是驕蠻女。」她不甘示弱的回嘴。

孫雲泰挺直了背部,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妳現在的口氣倒滿像的,就像一個不知感謝、被寵壞的小孩一樣,我剛才幫妳撿起兩樣東西,妳應該要說什麼啊?」

謝謝這兩個字梗在她的喉嚨,她根本就說不出口,她紅著臉道:「我怎麼知道你撿這些東西時,腦袋裏存著什麼樣下流的想法?」

孫雲泰臉色沒變的直瞅著她,「原來如此,反正我做什麼妳也不會說謝謝,那我幹什麼把皮鞋弄濕,就為了幫妳收拾這一場災難呢?」他掉頭就走,「那再見,我對驕蠻女向來沒有任何好感。」

他真的掉頭就走,讓淩曉糖心臟差點跳出喉口,她急忙三步並成兩步的擋在他的前頭。這傢伙比他哥哥還難搞!

最重要的是這些水,必須有人幫她收拾這場天大的災難,看來這個男人很有把握,他好像知道要怎麼讓水停掉。

「你別走啦,要不然這些水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反正淹不死人的,不是嗎?」他說得毫不在意,好像她這裏變成水鄉澤國也不關他的事情。

「你怎麼敢威脅我?」她脾氣一來,就要發火。

「我又沒那個必要幫妳做事。」

他說得事不關己,但是又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望著她,望得她不得不低頭,說出他愛聽的話,只不過因為她是被迫、被威脅的,所以說得咬牙切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謝謝──你幫我撿東西。」

「這還差不多,只不過口氣再感恩些會更好。」

「感恩你個頭──哇啊──」

她才口出惡言,孫雲泰就毫不客氣伸手捏了她大腿一把,他不是那種色狼似的捏法,而是大人處罰惡作劇小孩似的捏法,她痛得跳起來。

「你這混蛋幹什麼?」

淩曉糖才要破口大?,但孫雲泰根本沒再理會她,他走進那間水不斷流出來的廁所,在水箱下面研究了一會,從塑膠袋裏拿起一個板手,就這樣轉啊轉的,流出來的水忽然變小,然後就停止了,她看得張口結舌。

原來他剛才把傘遞給她後就跑去買工具,看來他早就料到她住的地方發生了什麼狀況。

「就這樣水就會停住?」

他說得很簡單,「嗯,不過是螺帽松了,可能年代比較遠,再加上下雨有點水氣,或是水箱的壓力造成松脫。」

他說的她完全聽不懂,但是這麼簡單的事,她卻搞了兩個小時還搞不定,她這兩個小時被水淋濕,困倦不堪到底是為什麼?

「房間裏有小水桶嗎?」他忽然問道。

「沒有,要小水桶幹什麼?」淩曉糖不明白的回答。

孫雲泰橫了她一眼,「妳這個沒腦筋的笨女人。」

他又罵她笨女人了,而且口氣輕蔑至極,她剛才因水停掉而升起的感動消失了,而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漸漸浮上來。

「你憑什麼罵我笨女人?你自以為很聰明是不是?」

她還沒罵完,孫雲泰又往樓梯口走去,根本沒給她開罵的時間,他又消失在樓下,沒過多久,他手裏拿了一堆清潔用品又出現在她的住屋裏。

他把水桶放在天花板會滴水的地方,冷冰冰的對她曉以大義。

「如果妳想在這裏住下去,起碼也要懂得漏水時,要用水桶接住,要不然妳這邊濕答答的,怎麼住人?」他又補上一句氣死人的話,「沒看過像妳這麼蠢的女人。」

因為他說得對,讓她毫無反駁的餘地,所以淩曉糖氣勢弱了下去,不敢回話,她剛才怎麼會沒想到要用水桶接,一定是事發突然,她以前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所以一時呆掉了吧。

接著,他拿出剛買的掃把遞給她。

她莫名其妙的道:「幹麼?」

「掃水啊,笨蛋,妳想這裏都是水,妳怎麼住?再說樓梯裏都是水,很快就有別層的住戶上來罵妳了,還不趕快趁他們向房東告狀前先毀屍滅跡。」

他把掃把遞給她之後,立刻主動的清掃水,他把水往樓梯方向掃去,淩曉糖也只好跟著他掃。

他們把水掃往樓梯,等屋裏的水大多清乾淨之後,孫雲泰就開始掃樓梯的水,她在後面學著他的動作,一直等到掃到了一樓,水都已經清幹後,她的雙手早就酸疼不已。

他拿起她手裏的掃把,再遞給她另外一支拖把。

「還要做啊?」她有點受不了的求饒。

「把屋裏拖乾淨就好了,沒那麼難的。」

她沒力的拖著地,孫雲泰看不下去了,一分鐘之後就接替了她的工作,面無表情的指著她亂成一堆的東西。

「要不然妳把東西收一收,我來拖好了。」

「謝──謝。」

她細若蚊鳴的道謝,根本不敢看他的臉,只顧著整理自己的東西,至少這做起來比拖地輕鬆多了。

等孫雲泰拖好地後,她已經快全身虛脫,晚餐吃的那粒飯團,根本就不夠提供她做這些勞動所需的熱量。

「我們去吃宵夜吧。」

現在提到食物的確讓她食指大動,但是一想到口袋裏的錢,她又有點遲疑。

「為了獎勵妳做得這麼好,所以這一餐我請。」

聞言,淩曉糖的眼睛亮起來,孫雲泰似乎很想笑,所以他別過臉咳了幾聲,然後向她伸出手,「走吧。」

她沒多想的握住了他的手,已經疲 憊到不想開戰,而且讓這個男人請客,就算是剛才他罵她笨女人的報復吧。

懷著這種似是而非的理論,淩曉糖高高興興的跟他去吃麻辣鍋,那麻辣的味道害她差點流淚,但也滿足的大快朵頤一番。

反正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更何況吃這一頓根本就不需要花上自己一毛錢,讓她超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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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來一陣涼意,剛吃完火鍋的發熱身體還暖烘烘的,一點也不覺得冷,一整個下午的忙碌讓淩曉糖精神困倦,尤其是現在剛吃飽,血液都跑到胃裏去消化,讓她覺得慵懶無力,說話有點口齒不清。

「你住在臺灣還習慣嗎?」她邊走邊跟他閒聊。

孫雲泰沉默了一會才道:「沒什麼好不習慣的,住什麼地方都好。」

「你好像有點孤僻。」她望了他一眼。

「事實上是有點怪,這麼久沒見的哥哥,通知我去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剩下什麼股票、房子的,感覺很奇怪,也很沒真實感。」

「喔──」

淩曉糖將聲音拉長,兄弟兩人從小離散,到了長大終於見面,卻是來參加兄長的喪禮,怪不得他會覺得很怪,應該心裏也會覺得很惆悵吧。

一段不算短的沉默籠罩著兩人,她後來覺得太悶了,所以開了口,「你哥人很不錯。」

孫雲泰對她安慰似的話嗤之以鼻,「他很不錯,妳幹什麼要跟他離婚?沒聽過有人的離婚原因是因為男方很不錯的。」

他講得這麼不客氣,讓淩曉糖口氣也有點沖,「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說他是個爛人嗎?我還不怎麼習慣講死人的壞話。」

「他有多爛?為什麼妳在他的喪禮上連眼淚也沒掉一顆?妳根本就不在乎他活著還是死著,對吧?」

看來他是要大吵一架,淩曉糖停下腳步。真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得罪他,他幹什麼有事沒事就好像想要吵架一般。

她氣呼呼的道:「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為什麼總愛找我吵架?」

孫雲泰撇了撇嘴,她本來以為他答不出來,哪知道他說的話讓火爆氣氛一下到達最高點──

「我看妳不爽。」

淩曉糖無言以對,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才好,他跟她才認識多久,有什麼好不爽的,這個人根本是完全針對她。

「你有病啊,我們才見面第三次而已。」

「那無關見面第幾次,就是一見面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淩曉糖不知道自己該氣,還是該罵,她後來決定轉過身,加快腳步往前走,不想理會這個神經玻

而孫雲泰也同時加快了腳步,所以他的聲音幾乎在她耳邊纏繞,而且他天外飛來一筆,竟然問她的私事。

「妳現在沒有男朋友吧?」

「有沒有都不關你的事,你不是看我不爽,何必管我有沒有男朋友?就算我有,你又能夠怎樣?」

「有也滿足不了妳,甩了他。」他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

淩曉糖吃痛,只好停下腳步。他獨裁的目光帶點冷冽,又帶點火熱的望著她,望得她額上冒出熱汗,他幹麼用這種好像欲捕捉小野兔的野狼表情望著她?他不是說討厭她,看她不爽嗎?

「你要幹麼啦?」被他看得緊張不已,她好不容易從喉口逼出這一句話。

孫雲泰緊捉住她的手,絲毫不放,篤定的說:「妳當我女朋友好了。」

淩曉糖大眼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很認真,所以自己不可能聽錯。她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反而忍不住罵了聲,「你有病啊,我是你大嫂耶。」

雖然被罵,他臉上的撲克表情完全沒變,「古代邊疆也有這種習俗,哥哥死了,老婆就是弟弟接管,沒什麼不對埃」

虧他還能面無表情的講出這種歪理,她實在懷疑他真的是從美國那種民主社會回來的嗎?講話像野蠻人一樣。

「你這個神經病,我不想理你。」

不料孫雲泰竟然開始推銷自己的優點,「跟我在一起沒什麼不好啊,我體貼得很。」

從剛見面起,他就罵她一大串,到今天,也罵了她無數次笨女人,竟然還敢聲稱自己很體貼,鬼才信呢!盡可去騙別的女人,但是休想要騙她。

「拜託,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現在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明天還得找新的工作,沒有心情去管男朋友的事情,你去找別人好不好?」

他斬釘截鐵的道:「不好。」

淩曉糖頭快痛起來,感覺自己好像跟個是非不分的小孩子說話,「你哥還屍骨未寒,你不覺得跟我說這個,有點太過份了嗎?」

「反正妳又不在乎他。」

「話是沒錯,但是──」

「但是什麼?」

孫雲泰每一句話都堵得她說不出話來,而且還連連逼問,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個被警官詢問的犯人。

「你很煩耶。」她試圖用冷漠的口氣打發他,想不到全然沒有作用,反而造成反效果。

「妳的意思是接受了?」

淩曉糖快要氣死了,他還真會扭曲別人說的話,「我哪一句話說我接受了?你哪一隻耳朵聽見的?」

他比了兩邊耳朵,說謊還面不改色,說得擲地有聲,「兩隻耳朵都聽見了,妳說好。」

「你白癡啊你!」

氣到不想理他,淩曉糖又疾步往前走,他則一直跟在她後面,直到走到她住的公寓樓下。

「不要跟上來!」

「妳怕什麼?怕抵擋不了我的魅力嗎?」

淩曉糖眉毛動了一下。這個傢伙絲毫不知什麼叫廉恥,這種無賴的話也說得出來,他這種粗蠻的魅力,只能吸引史前時代的野人而已。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就是想要妳當我的女朋友。」他回答的口氣比她還直接。

她轉身面對他,看見路燈的燈光照著飄飛的雨絲,閒散的四落。「我已經受夠了你哥,我不想再找一個長得一樣的,來提醒我以前跟他共度的生活有多痛苦。」

孫雲泰的表情跟眼神都很認真,「他如果帶給妳那麼多痛苦,妳之前為什麼不趕快離婚,再另外找一個好男人嫁了?我聽律師說過,妳跟我哥結婚了四年,四年並不算短。」

淩曉糖從胸口呼出了長長的氣息,火鍋帶來的暖意消失了,反而是雨絲帶來的寒氣有些刺骨。

「你是不追問到底絕不放棄嗎?」

「我想聽不行嗎?」

「這是我的隱私,我不想說給任何人聽。」

「或者這一場婚姻都是妳的錯,所以妳才不敢說?」他激她。

他好大的膽子,竟敢下這樣的結論!淩曉糖握緊雙手,氣急敗壞。「你憑什麼這麼說?」

「妳好美──」

他跳開話題的本事讓她愕然,孫雲泰手指揉弄著她的雙唇,讓她既驚訝又怔然的望著他,而他下一句說出來的話又讓她再度愕然。

「如果我親妳,妳會不會咬我?」

「當然會──」

她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已經低下,在她唇邊輕聲道:「那妳咬我好了。」

他的嘴疾速的蓋住她,她正想尖叫,他卻趁著她張口,吸吮著她口中的蜜ye,她雙手打著他,他卻更把腳往她的雙腿間靠,一股熱麻的熱流往她的心口疾沖,她用力用腳踩他皮鞋,他才不甘不願的離開她的唇。

「你──你這個色狼──」

孫雲泰舔舔唇,似乎回味無窮,一臉無賴的樣子。「我還不夠色,要不然就會把妳壓在床上了。」

燈光從他後背的方嚮往前照,他的頭髮留得比孫雲集更長,黝黑的面孔似乎也比孫雲集更加野性,但是他眼睛發光的某種樣子像極了孫雲集,讓她的心跳不斷的加快、再加快。

「你這混蛋,去找別的女人!」

淩曉糖三階當作兩階的快步跑上樓,一直跑到了門前,拿出鑰匙開了門進去便趕快闔上門,孫雲泰並沒有跟著她上來,但是她的心口怦怦直跳,她的唇還紅紅腫腫的,都是剛才他吻過的痕跡。

「這個混蛋、色狼──」

她喃喃亂罵著,也不知道自己在罵些什麼,剛才那一剎那觸電般的感觸讓她全身都快麻了,一顆心也幾乎要跳出來。

她還未開燈,忽然手機鈴響,她手忙腳亂的從皮包裏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就聽到電話那一方傳來低沉的聲音。

「當我的女人吧。」

原來是孫雲泰那變態打來的,真不知道他從哪里得知她的手機號碼,一定是從律師那裏。

她惡罵了一句,「你這白癡。」

淩曉糖急忙把電話按掉,沒一分鐘他又打來,她喘息著等了兩分鐘,手機還是一直響著,擺明她若不接,他就會一直打。

她接起來,不禁口氣很沖的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當我的女人。」

孫雲集也沒像他那麼纏人,她怒?道:「你再打來,我就報警,到時就讓你見報好看。」

怒?不休後,她掛掉電話,才停個五分鐘,他又打電話過來了。看來他真的不怕她的威脅,等下她就叫記者來寫他的報導,關於這種豪門恩怨,相信小報記者會很有興趣,到時寫得他身敗名裂,看他還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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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2: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抱定這樣的主意,她接起電話後,語氣更加兇惡,對他這種變態沒啥好客氣的!

「我警告你,不准再打電話過來!」她才撂話完,電話那頭就傳來麗花阿姨的聲音──

「妳是怎麼回事?竟然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對她的敬畏,讓她語氣馬上軟了下來,而且得知自己罵錯人,讓她更是一陣血紅湧上臉龐。

她急忙解釋,「對不起,阿姨,我剛接到無聊變態的電話,他一直打,我以為又是同一個人,我不是罵妳,妳不要誤會。」

許麗花聽了她的解釋,似乎釋懷,沒那麼在意了,聲音柔和許多,「喔,原來是這樣子。對了,小糖啊,明天我做一桌新的菜色,妳要回來吃飯哦,我們好久沒一起吃中飯了。」

淩曉糖剛被孫雲泰搞得焦頭爛額,心情慌亂間下意識的點頭應道:「好,那我明天回去吃飯。」

掛完電話才想到,為什麼麗花阿姨會無緣無故找她回去吃飯,之前還恨不得她趕快搬出來呢,怎麼忽然間改變?

她坐在床邊,使勁的瞪著手機,一個晚上,手機沒再響起,她的心卻騷亂不安。

騷亂不安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個臭白癡色狼,竟然敢對她性騷擾,都是他,才會害她失眠、睡不著。

一整夜的睡睡醒醒,一睜開眼睛,手機上沒有顯示未接來電,看來孫雲泰終於放棄了,真是個沒用的男人,怎麼放棄得這麼早……

不、不,她的意思是這個臭男人總算有點識相,要不然她就叫小報記者寫得他惡名滿天飛,讓他知曉她淩曉糖不是好惹的。

天氣已經放晴,昨晚還滴著水的天花板,上面只殘留著濕漬,她決定等房東回來,立刻跟他投訴天花板會滴水的事情。

整理、打扮了一下,她搭車到了許麗花家,許麗花一來開門就滿臉帶笑,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

有啦,就那一次她嫁給了孫雲集,她也是眉開眼笑的,之後得知孫雲集死了,她竟一毛錢也沒拿到,還對她大發雷霆。

「小糖快進來,今天我試煮了好幾道以前沒煮過的菜,妳快來試試味道。」

她這麼親熱,跟她剛搬出時完全不一樣,淩曉糖心內一熱,想著畢竟她還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不可能對落難的她有多無情才對。

看來應該是當初她跟孫雲集離婚,惹得她不開心,所以她那段時間才對她特別冷淡。

她進了屋內,被許麗花親熱的帶到飯桌,飯桌上不只有她,還有另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

許麗花急忙介紹,「小糖,這是積圖公司的李大老闆,他們公司是做電子的,即將要上櫃了,可說是很有前途的一家公司呢。」

淩曉糖楞了一下,這情形怎麼感覺像在相親?

對方對她點頭示意,「淩小姐妳好,聽妳阿姨說妳美如天仙,今天見面,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李老闆您客氣了。」

她講沒幾句話就拿起飯來扒,終於明白這不是普通的吃飯,而是許麗花擅自安排的相親宴。

許麗花坐了下來,口裏連珠炮似的不斷炒熱氣氛。

「李老闆,你不曉得現在一個獨身女子住在外面有多恐怖,昨晚我打電話給小糖,她說之前有個變態一直打電話給她,她父母都死了,又沒人照顧,只剩我一個親阿姨,但是現在社會亂,我又是一個老人家,沒辦法照顧她一輩子,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阿姨,這道菜真好吃。」淩曉糖轉移話題。

聞言,許麗花比著李老闆道:「好吃,還不快幫李老闆夾菜。」

她真是自找罪受。只好尷尬不已的幫李老闆夾這道菜,而李老闆一雙眼睛從她的腳底掃上,再從她的胸脯掃下,讓她坐立不安。

而許麗花接著說得口沫橫飛,越說越精采。「我就跟小糖說,現在這種社會多亂,一打開報紙,什麼搶劫、打人、吸毒的一大堆,一個年輕好女孩,就是要找一個疼她的好老公,以後有了依靠,不就不必怕這些事了。」

淩曉糖默默無言的一直吃飯,許麗花瞪了她幾下,她還是沒反應,她連忙打圓場笑道:「不好意思,李老闆,這個女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安靜了點,她在人前有點害羞。」

「沒關係,吵吵鬧鬧的女孩子,我也受不了。」說著,李老闆轉頭面向她,「淩小姐,妳看起來有點面熟,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淩曉糖已經受不了從進門來,就一直膠著在她身上的好色視線,好像想要把她的衣服都給剝光一樣。

她故意說:「李老闆大概是曾經來參加過我的婚禮,不過因為我太會花錢,我老公最近才跟我離婚。」

許麗花聞言臉色一變,加大聲音道:「吃飯、吃飯,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老闆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的望向她,「怎麼跟妳說的不一樣?她結過婚,而且還離婚了。」

一場飯後來在不愉快中結束,送走了臉色很臭的李老闆,才剛關上門,許麗花就忍不住大聲咆哮。

「妳這是發什麼瘋?我幫妳找一個好物件,妳卻這樣破壞自己的機會?枉費我千求萬求,求人家介紹,還叫他來家裏吃飯,妳卻把一切都搞砸了!」

「孫雲集還沒死一個月,阿姨妳就介紹人給我,這樣說得過去嗎?而且這個人一雙色眼緊盯著我,我覺得好不舒服。」

聽她反駁,許麗花從鼻孔裏不屑的哼出聲音。「妳想幫他守寡,也得他有留錢給妳。還有,妳別在我面前提孫雲集那個死人,妳一提起他,我就滿肚子火,如果不是妳這麼蠢,連他的一毛錢都沒拿到,妳以為我今天為什麼要幫妳介紹?」

她捶胸頓足道:「是因為妳身上沒有半毛錢,妳當有錢人的小姐、有錢人的太太當習慣了,我捨不得妳過苦日子,而且我老了,妳姨丈早死,我又沒孩子,到時得靠妳養我埃」

「我可以去找工作,很多女人都這樣做。」

「找工作?妳大學文科畢業,一個月能賺多少?兩萬,三萬?那些錢夠妳零花嗎?我打麻將輸的錢還比這個多呢。」

「阿姨──」

許麗花生氣道:「妳嫌他沒孫雲集好看是嗎?孫雲集好看有什麼用?那是給外頭的女人用的,妳有得到啥好處?李老闆人是老了一點,但是老才會疼老婆,而且像他有點錢,妳日子也才會過得快活。」

淩曉糖覺得頭好痛,她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說不過自以為是的阿姨。

「我下午有應徵工作,我得去面試了。」

她用了這個藉口,轉身就要走,其實下午根本就沒要應徵工作。

見她這麼不受教,許麗花在她身後大吼,「好,妳有本事、有志氣,聽不得我的話,也不肯讓男人養妳,到時候妳窮得活不下去,別來我這裏找飯吃,我一頓也不會施捨的。」她尖酸的補上一句,罵得極度難聽,「不識抬舉的賤貨。」

淩曉糖關上門,眼淚已經積聚在眼眶裏,她將皮包夾在腋下,邊走邊抹眼淚,才走沒幾步,就撞上了一堵牆。

實際上那並不是一道牆,而是像牆一樣堅硬的胸膛,她喃喃道:「對不起,我沒看路。」

「怎麼啦?那老母雞欺負妳?」

說話的低沉嗓音溫柔備至,她猛地抬起頭,見孫雲泰就站在她的前方。

「你是陰魂不散的鬼是不是?」

她才罵一句,孫雲泰就牢牢把她鎖在臂膀裏,他的臂膀實在是太過溫暖,讓她忍不住眼眶好熱,自從她離婚後,就沒有人再對她那麼好了。

「看妳平常那麼恰,原來也會哭埃」

他嘲諷的話讓淩曉糖火氣上揚,狠狠的推開他的胸膛,抹去臉上殘餘的淚痕。

「我才沒哭。」

「沒關係,我是個體貼的男人,妳隨時可以來我的胸前哭,哭濕了我的衣服,我也不會找妳要洗衣費的。」

「你無聊!」

她又罵了一句,孫雲泰的心情好像不錯,他的拇指抹著她的眼尾,「別再胡亂哭了,妝都掉光了,妳看起來老好幾歲。」

他真是哪壺不開就提哪壺,女人最怕男人提年紀,他還這麼大嘴巴,簡直是欠揍。

「你來幹什麼?還有別亂摸我。」

她用力一撥,就把孫雲泰的手給撥掉,他倒是不在意,反倒指著自己停在路旁的車子。「走,我還沒吃飯,陪我去吃。」

「我剛吃飽,不想吃。」

被他這麼一鬧,剛才的傷心情緒已經不翼而飛,眼角淚痕也全被風給吹幹了,不知他是故意惹她,還是要讓她心情轉變,不過前一項的可能性比較大,他似乎專愛欺負她。

孫雲泰像個強盜一樣的硬拉著她,把她塞進車子裏,她還要抗議,他就乾脆鎖上車門。

「我的女人陪我吃飯,天經地義。」

「誰是你的女人?臭美!」

他啟動車子,忽然間飆得很快,讓她尖叫不已,為了安全起見,她嚇得趕忙系上安全帶,閉上眼睛。

一閉上眼睛,耳邊傳來孫雲泰奸計得逞的呵呵笑聲,看來他很滿意讓她坐上車,還乖乖的系上安全帶,不過用這種方法實在是太卑鄙了。

聽到他的奸詐笑聲,若不是因為還在車子裏,為顧及安全不能亂動他,她實在很想捶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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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吃飯,結果到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餐廳,甚至連小咖啡廳都稱不上,竟是倉儲的地方。

「你──你要在這裏吃飯?」

「有何不可?」

他大眉大眼的彎著嘴笑,那個樣子像極了她剛認識的孫雲集,淩曉糖心裏有些震動,隨即想起這兩個兄弟這麼像,若不是孫雲泰少笑,鐵定很像孫雲集。

倉庫的鐵門半掩著,孫雲泰彎下頭鑽了進去,喊道:「便當幫我買了沒?」

一道粗嘎的嗓音回應大叫,「買了、買了,別再囉唆了,沒見過你這麼囉唆的男人。」

淩曉糖也彎下身鑽了進去,只見到倉庫的後方有個穿格子襯衫的大個子,他一臉的落腮胡,頭髮翹得亂七八糟,正從箱子裏拿東西出來審視,而這個倉庫,堆滿了無數個箱子。

「那我先吃飯了。」

吳鐵漢大擺著手,連看也沒看他們這個方向,只顧著審視貨物。「別吵,要吃就去吃。」

孫雲泰將桌上一盒便當打開,狼吞虎嚥似的吞下,指著擺在白飯正中心的雞腿客氣的問她,「要不要吃一口?只能吃一小口喔,我是看在妳是我的女朋友份上,才分妳吃的,要不然我是不愛分給別人的。」

講得好像給了她多大恩惠似的,淩曉糖不屑道:「不用了,謝謝。還有,我鄭重聲明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他根本就沒在聽她的鄭重聲明,只朝她毫無誠意的笑笑,「我只是隨便說說要給妳吃,妳也不用在意,我不會分妳吃的。」

這個臭男人,還以為她希罕他那只雞腿啊,她現在肚子飽得很,而且也受了一肚子的氣。

「你把我押來這裏,到底要幹什麼?」

「妳不是要找工作嗎?」

她故意問:「你是要介紹嗎?」想不到孫雲泰的回答超乎她的想像──

「對啊,那邊那個穿花格子衣服的男子叫吳鐵漢,以後是妳的老闆,他說他缺一個助理,我就說有一個妹妹想要找工作,他就叫我帶妳來了。」

「你真的幫我找工作?」想不到他得知她需要工作,還真的幫她找,她的確該感謝他。

孫雲泰用可憐她的語氣道:「對啊,我告訴老闆說這個女人很可憐,房子漏水,有三個小孩要養,老公還欠債要她還,吳鐵漢心一軟就用妳了。」

本來有滿腹的感激,一聽完他的話,感激變成了白眼:「你胡說八道這種沒水準的話,就像八點檔的連續劇一樣,誰會信你。」

她才說完,吳鐵漢走到她旁邊,「哎,就是妳啊,老公跑了,還有三個小孩要養是嗎?」

淩曉糖張大嘴巴,孫雲泰則是忍著笑意。

「其實情況不是這樣的──」

她試圖解釋,但是吳鐵漢已經打斷她的話,自行幫她下了結論,「沒關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要妳認真工作,我會很快幫妳調薪的,妳站起來我看看。」

原來現在已經在面試了,她急忙站起來。

吳鐵漢手轉了一個圈圈道:「繞一圈試試?」

「繞圈?」淩曉糖有點愕然,只是應徵工作為啥要繞圈?

吳鐵漢顯然是那種不愛說廢話的男人,「快,讓裙子飄起來試試。」

她用眼角向孫雲泰求助,孫雲泰則用便當遮住了自己的臉,當成沒看到,但是她知道他在便當盒後偷笑,她只好姿態有點不自然的繞圈。

「還不錯,妳生過三個小孩,身材還這麼好,真會保養。」

「呃,關於這個──」

她還沒解釋,吳鐵漢又開口,「妳過來看,我選了幾件衣服,妳試穿給我看看,我要知道適不適合妳的型。」

吳鐵漢拉著她往他剛才待的地方跑,往她手裏塞了好幾件衣服,比著暗處就要她試穿。

淩曉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試穿了第一套。

吳鐵漢眼睛一亮,「很好,妳就是我要的模特兒,走,馬上去試鏡。」

「試鏡?不是做行政方面的嗎?」

吳鐵漢睨了孫雲泰一眼,「他沒告訴妳工作專案嗎?」

「沒有,我也是剛得知我獲得這個工作。」

吳鐵漢比著他道:「我是自己出來創業的設計師,這傢伙有投資一些錢。」

「是很多錢好嗎?」孫雲泰糾正。

吳鐵漢臉一橫,「你少給我廢話,到時賣翻了,你可別忘了你說要分紅給我的條件。」

他轉向淩曉糖說:「總之就是我要到百貨公司裏設櫃,現在要做DM,需要模特兒、售貨小姐,還有活體廣告。」

「等、等一下,什麼叫活體廣告?」她不懂的問。

「就是妳以後要穿著我們公司的衣服站櫃銷售。」才剛解釋完,吳鐵漢就拉起她的手,「快,我約好攝影師了,這個攝影師很棒,會把妳跟衣服拍得超漂亮的,不過他架子很大,我們不能遲到,要不然他就不拍了。」

他拖著她往外跑,把她塞上車後,開著車到攝影師工作地點開拍,那個攝影師的脾氣比吳鐵漢還怪,嘴裏一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淩曉糖照他的指示擺了好幾次的姿勢,他還是一臉怪樣。

只不過他手裏的照相機不斷的亮出閃光,而上頭強烈的燈光,讓淩曉糖熱到受不了。

終於熬到了夜晚,拍完後,吳鐵漢拉著她再度回到倉庫,不過孫雲泰已經不在那兒了。

「妳幫我做分類,還有要算好數量。」

「但是──」還沒吃飯。

淩曉糖還沒說完,吳鐵漢已經拿了一個便當給她,「快點吃,再一個禮拜就要開櫃了,絕不能延誤。」

她開始作起分類,每個箱子一一查看,一個晚上下來,待回家時腰差點直不起來,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疲勞得很快進入夢鄉,遺忘了最近許多不愉快的事情。

隔日八點鐘,她還睡不飽,孫雲泰已經打手機給她。

「喂,起床了,該上班了,我在樓下等妳。」

她揉了揉眼睛,覺得睡了一覺,總算腰沒那麼酸了。梳洗過後,下了樓,孫雲泰就載著她到昨天的倉庫。

「去上班吧,對了,順便把這個帶進去。」

他拿了兩袋早餐給她,看來一份是她的,一份是吳鐵漢的。

淩曉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早了,然而一進倉庫才發現吳鐵漢竟然已經在倉庫裏點貨。

「早,你昨晚沒睡嗎?」

「有啊,在這裏睡。」

他指著倉庫裏的一個角落,上面的確有張毛毯,不過她還是很難想像有人在這個地方睡得著,更可見吳鐵漢毅力之驚人。

淩曉糖把孫雲泰給她的袋子遞給他,他接過,拿出裏面的三明治跟紅茶,快速的解決完後又開始點貨。

看他這麼認真,她也跟著努力的點貨。之後才不過做兩、三天而已,她就已經累到不行,每天回家都是躺平就睡,哪里會去想到之前的許多不如意,這也算是一種疲累遺忘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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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切都對,沒有問題。」

粗嘎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像吳鐵漢這種猛一看很粗壯的男人,以為他做事粗心,但是淩曉糖跟他相處了近一個禮拜,發覺他心細如發,對大小事都要求完美,就連到了開架的第一天,他還專程跑來店裏詢問。

「花色都全了吧?」

「全了。」

「各種系列呢?」

「都已經擺在架子上了。」

兩人一問一答。淩曉糖把長髮紮了起來,盤成流行的式樣,她跟吳鐵漢忙了一個禮拜,衣服終於要上櫃了,他們先在國內一家知名百貨公司設櫃,還在少女雜誌上刊登衣服的式樣。

總之能做的,吳鐵漢幾乎是一手包辦,她做的都是清點衣服的數量,幾天下來,她已經對這些衣服瞭若指掌。

她對流行少女服飾並不瞭解,但是吳鐵漢的少女春裝,顏色既粉嫩又好看,再加上巧思獨具的設計感,並不輸國外的品牌,更別說他們的價格比國外高單價的品牌低了兩成左右。

而且櫃上擺的DM模特兒也是她,照吳鐵漢的說法,他之前也有找專業的模特兒來拍攝,只不過他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後來找她來拍,他跟攝影師商討過後,決定用她的照片。

就連雜誌上的廣告,也是用她的照片,吳鐵漢還送她一本雜誌,裏面的她穿著一件小花連身裙,看起來像個粉嫩可愛的大學生,那個攝影師真的把她拍得既可愛又漂亮。

「等我們這個櫃開賣之後,我會陸續應徵人進來,再到別的百貨公司開櫃,那時候妳就不會太忙。」

吳鐵漢對她說完,因為還有要事,就先行走了,看來他還要跟別的百貨公司談開櫃的問題。

百貨公司營業後,幾個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小女孩走了進來,手裏面拿著的正是刊登衣服廣告的雜誌,比著裏頭她穿的那件洋裝。

「小姐,我想要看這一件。」

淩曉糖開心的笑了。今天的第一個客戶上門了!

她拿起那件洋裝,忽然間又望了一下這個小女孩,她覺得這件洋裝穿在這個小女孩身上似乎有點太過成熟,以她的臉蛋,應該可以穿更可愛的衣服才對。

「妹妹,我幫妳介紹另一件好不好?那一件很適合妳哦。」

高中女生用有點懷疑的眼神望著她,於是她拿出另外一套鵝黃色的洋裝,上面綴飾了小小的蕾絲,洋溢著青春氣息。

「好可愛哦,這件洋裝超好看的!」陪高中女生來買衣服的朋友忍不住驚呼。

淩曉糖看見要買衣服的高中女生眼睛一亮。「妹妹,因為妳皮膚很白,所以妳穿這件衣服會非常好看,妳要不要先試看看?」

「好啊,要不然兩件都試試好了。」她把兩件洋裝都帶進試衣間。

趁她在試裝的時候,淩曉糖又向陪同她一起來的朋友道:「妳要不要看別的,有一件很適合妳哦。」

「但是我肩膀太厚,根本就不適合穿洋裝。」

這位高中女生身材比較高壯,所以她認為沒有適合自己的洋裝。

「不會的,這一件有點縷空的感覺,它會修飾妳的肩膀弧度,而且它有流蘇,流蘇會讓妳看起來更有女人味。」

淩曉糖從櫃上拿起另一件洋裝,猛一看這麼可愛的型式似乎不適合這個女孩,但是直覺告訴她,她穿這件會很漂亮。

見她似乎有點猶豫,淩曉糖親切的一笑,「又沒關係,試衣服不用錢,妳穿穿看,穿起來一定很像小公主。」

大概是她的親切讓這位高個子女孩動搖,她點頭,拿著那件衣服進入另外一間試衣間試穿。

沒多久,兩面穿衣鏡都出現了窈窕的可愛淑女,淩曉糖的建議讓她們都買到最適合的衣服,沒多久她們就開心的掏出錢來付款。

「小姐,妳長得有點像雜誌上的模特兒耶!」

那高個子的女孩小聲的說,淩曉糖微笑的點頭。

「小姐妳服務態度好好,下次我們還會來找妳買衣服的。」她們許下承諾。

淩曉糖第一次知道服務客人,看她們穿得漂漂亮亮,眼睛裏流露出開心的神采,會讓人得到這麼大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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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賣的衣服質料好,設計新穎,更別說顏色比別的專櫃還要漂亮,沒多久,有她打廣告的那幾件衣服就賣到缺貨,讓吳鐵漢開心的直笑。

一個禮拜後,他們在別的百貨公司增設新櫃,業績一直往上沖,尤其是淩曉糖負責的專櫃,熟客總是拉著朋友源源不絕的來,可說是生意興攏

吳鐵漢為了獎勵她,幫她加了薪,她在一個月後,拿到的薪水連同獎金竟然有十萬。

他體恤的道:「我們是小公司,人很少,所以很累,我知道妳很努力,所以多給了妳一些當加班費,總之我們一起加油。」

上班提供了金錢的資源,而且她在這份工作上似乎也頗有天份,這使她生活有了新的目標。

她早出晚歸,日子過得很辛苦,但是她心裏卻一點也不覺得累,而且孫雲泰似乎都算准她什麼時候有空,有事沒事就到她的專櫃繞繞。

淩曉糖罵他,「你沒事幹什麼不滾回美國?」

對她的閑罵,孫雲泰早已習慣,他奉上一杯伯爵奶茶討好,這是他最近擅長的伎倆。

「這個很好喝,要不要喝喝看?」

孫雲泰帶給她的東西都非常好吃,一整個下午看衣服的人多,她忙得要命,現在正有點口渴,看著那杯伯爵奶茶,唾液就湧上了喉口。

她毫不客氣的搶過他的奶茶,香甜的茶香混合著奶味,入口化為甘甜,好喝得讓她的舌頭差點化掉。

「妳明天放假對不對?」

她橫了他一眼,他一定早就向吳鐵漢探聽好了,但她不想讓他如願。「對,可是我想在家裏睡覺。」

「那我去陪妳睡好不好?」

他嘴裏不正經的話,讓淩曉糖拿起身邊的DM朝他的頭打過去。「你這個神經病,誰要跟你睡。」

他跳起閃過,卻是哈哈大笑,讓她也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不理你這個白癡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去找妳喔。」

「我不會理你的。」

她開始整理那些被弄亂的衣服,嘴裏說不理他,暗地裏卻期待明天的到來。

吳鐵漢來補貨,看到孫雲泰剛下樓,他忍不住的問她,「小糖啊,我問妳一件私事。」

「什麼事?」

吳鐵漢向來懶得說話,現在竟要問她私事,讓她有些吃驚,不知自己有什麼私事會讓他想要問。

「妳是不是他的那個啊?」他指了指小指頭,臉上的表情暗喻的意思也夠明顯了。

淩曉糖臉紅起來,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只好老實回答,「我是他大嫂。」

他怔了一下,「沒聽過他有哥哥。」

「嗯,剛過世而已。」

「啊?孫雲集有哥哥,而且還剛過世?不可能吧。」

她一聽就知道他誤解了,恐怕他們兄弟長得像,所以他認不出來,再來是孫雲泰延續孫雲集的作法,繼續資助他這家服飾公司,只要資助人還在,他根本不會想太多。

雖然跟吳鐵漢認識不久,但她知道他是那種一忙工作,就什麼俗事都忘了的人,怪不得他會沒有感覺兩人間的差異。

「總之阿集這個人滿好的,唯一的不好,是他娶了一個很壞的老婆。」

淩曉糖驚愕的望著他。

吳鐵漢瞥了她一眼,誤以為她不知道這一件事情,現在的人很忙碌,說不定她這個大嫂,不知道小叔結婚也不一定。

「妳不知道阿集有老婆嗎?好像結婚四年了吧。」

新娘就是她,她怎麼會不知道,淩曉糖有點反應不過來的點頭,以示她知道這一件事。

「那個女人真的很壞,阿集結婚的時候有請我去,我呸,我不想看那種女人,看了包准我在宴會上就吐了,所以只要有他老婆在場的地方,我都不會去的,誰要去看那種壞女人,保證看一次、吐一次。」

淩曉糖被他惡毒的話罵得臉上訕紅,雙腿開始有點發抖,她笑得很尷尬。「你既然沒看過她,怎麼會知道她壞不壞?」

吳鐵漢恨恨的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怎麼會不知道,我跟阿集讀同一所大學,我們不同系,但是因為那時候我們是室友,所以還混得滿熟的,阿集第一眼就被那個女人給煞到了。哼,他平常就是不信邪、不拿香,所以才會倒了大楣的遇到那個女人。」

她的確記得,自己是大學三年級時遇見大學四年級的孫雲集,那時他還是個自力更生的窮學生。

「他們家裏的人都壞,她是個有錢的驕蠻千金,出門坐車都有司機,阿集真不知道哪只眼睛有問題,那個女人不喜歡他也就罷了,還帶他回家污辱了他一頓。她家裏的人都嫌他沒錢,還要流氓放話,叫他別再來找她,要不然就要給他好看。」

她是記得那時她對孫雲集很有好感,所以帶他回家,她父母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回程路上,他一直很沉默。

難不成是她上樓去換衣服時,她父母對孫雲集說了什麼嗎?

不,不可能的,她父母那麼開明,怎麼可能會嫌棄他的出身,更何況她的父母才不會做出污辱孫雲集的事情來。

「你說得太誇張了,像連續劇一樣。」

她顫巍巍的回話讓吳鐵漢說得更加賣力,他的大拳頭氣憤的在桌子上硬敲了一下,以示他的憤怒。

「一點也不誇張,阿集那時還不想放棄那個壞女人,結果他們還真的找流氓揍了他一頓,他那時候傷勢很嚴重。」

吳鐵漢一想起害好友受苦的壞女人就咬牙皺眉,什麼壞臉色都擺出來,淩曉糖則腳軟的坐在椅子上。

她想起大四那一年,孫雲集忽然沒跟她聯絡,還搬了住處,她有試圖聯絡幾次,但是孫雲集的不告而別讓她拉不下臉,更讓她自尊心深受傷害,於是就鐵了心不跟他聯絡。

哪知道等他再度跟她聯絡上時,她已家道中落,而孫雲集搖身一變成為一個還小有名氣的企業家。

「阿集為了這個女人吃了很多苦頭,想不到被流氓打,還不能讓他醒悟,這個人的腦袋一定是石頭做的。」

吳鐵漢說得咬牙切齒,好像恨不得孫雲集在他身前,讓他好好的晃一晃他,看能不能讓他回頭是岸。

「後來總算有點天理,那個壞女人家裏破產,正要讓她受點苦頭的時候,阿集又像瘋了一樣的黏上去求婚,那時候他拚命工作也有一段時間,在商場上已經有一點名氣,要什麼女人沒有,偏偏還去惹那種女人,我用十張嘴罵他,他照樣我行我素,說他一定要娶到那個女的。」

聽著他的話,淩曉糖陷入回憶──

到她大學畢業之後又過一年,父親中風,忽然之間討債的電話不斷響起,她這才知道家裏早已是空殼子,只是父母愛面子,不肯把身段放下,以至於家裏的負債越來越多。

她父親過世後,母親隔沒多久也離開人世間,她根本還調適不過來,她的麗花阿姨就已經為了孫雲集想要娶她的事每天都來當說客,沒多久她就嫁給了他。

吳鐵漢難過的道:「我就說嘛,他娶這種女人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這女人愛的是他的錢,不是他的人,結婚第一天,她就叫他去找別的女人,還要他不准碰她。這個女人如果是我老婆,我早就離了她!」

淩曉糖內心一陣刺痛,他的話喚起她的回憶,她那個時候的確對孫雲集很糟糕。

那時她父母才過世沒多久,心情很沮喪,又因為麗花阿姨每天都催她快點嫁,搞得她心煩不已。

最後她是點頭嫁了,卻把所有的罪都怪在孫雲集身上,還叫他出去找別的女人,別想碰她。

孫雲集的忍耐有所限度,到最後他真的讓她獨守空房,每天出去外頭尋歡作樂。

她心裏寂寞,更加把所有的過錯全推到孫雲集身上。

從此之後,兩個人漸行漸遠,在家裏見到,也像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她只顧著花他的錢去玩,他也對她的花錢方式從不理會,到底兩個人為什麼結婚,她已經記不清了。

「這女人花他的錢一點也不慚愧,而且他們家的人都一樣。以前阿集沒錢的時候,他們把他當成過街老鼠,後來他有了錢,就三天兩頭的上門要錢。」

她皺起眉頭,這地方說得很怪!

「她父母不是過世了?哪里有家人可以向孫雲集要錢?」

吳鐵漢鄙視的一哼,「我怎知,那個女的好像是什麼阿姨的。」

淩曉糖不敢置信,「你說麗花阿姨?」

他記不清楚,而且他也不想記。「管她叫什麼,總之那個老女人壞得很,說什麼麻將打輸了要個十萬八萬的,又說什麼股票賠錢了,一次要拿到一百萬。這什麼混蛋嘛!要是惹到我頭上,我一定簡單的告訴她,要錢自己賺,別想勒索,我又不是開銀行的。」

聽他這麼說,她愕然不已,吳鐵漢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沒有必要說謊騙她,但是為什麼麗花阿姨跟孫雲集拿錢,孫雲集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吳鐵漢回答了她內心的疑問,他唉聲嘆氣,說的全都是孫雲集的傻氣跟笨蛋之處。

「阿集人太好,只顧著要討這個女人開心,他說若是用錢可以換得她的心,那就換吧,沒關係,無所謂。」

他用力的在空中揮手,覺得孫雲集這個男人簡直沒藥救了。

「妳看這個男人講出來的話癡情到這種地步,讓我真想痛揍他一頓,看他會不會轉性,我猜他一定是被這個女人施了什麼迷咒,或是下了符咒,所以才會腦筋這麼不清楚。」

說到這裏,吳鐵漢看了下腕上的手錶,嚇得跳起來。「我太多話了,時間太晚了,我還得到另外一櫃送貨,已經約了另外一家百貨主管談設櫃的事,我先過去了。」

他急忙的拔腿就走,連再見都忘了說,看來剛才的一番話耗了他太多的時間,讓他快要遲到。

淩曉糖則呆怔的坐在椅子上,她慢慢的掩住臉,一時之間吳鐵漢剛才的話在她心裏不斷的旋繞再旋繞,幾乎要從她的心口爆開。

細想她跟孫雲集這四年的婚姻,她心裏的確帶了一點怨恨,因為當初他的不告而別讓她傷透了心。

再加上他出現時,卻沒有半句解釋,只簡單的說他想要娶她。這時她家裏財務有了問題,她嫁給孫雲集就像賣身一樣,賣了自己,他就幫她還清債務,所以她對孫雲集總是帶了點心結。

難不成她是錯的,孫雲集一直對她很好,是她自己不懂珍惜,是她自己把他往外面推的?

她拿起電話撥了下號碼,沒多久就聽到電話那頭被接聽起,她只想證實吳鐵漢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妳跟孫雲集拿錢?阿姨,妳跟他拿了多少錢?」少了一開頭的問候,因為剛才聽到的消息讓她的心太過震撼。

許麗花聽出是她,知道她得知事實,她尖了聲音,語氣照樣是她向來的理直氣壯。

「妳搞什麼?我在睡午覺時才打電話過來,我跟他拿錢又怎樣?我是他的長輩,缺錢不跟他拿,跟誰要?」

淩曉糖憤怒得只想要捶桌子,她以前不敢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對麗花阿姨說話,但她真的惹到了她。

「妳到底拿了他多少錢?」

「我哪知道,我沒算過。」

許麗花不甚在意的語句惹惱了她,她忍不住大聲怒吼,「妳為什麼背著我跟他拿錢?」

「妳這丫頭凶什麼?妳父母的喪葬費,沒有我跟孫雲集打理,要他拿錢出來,妳以為能辦得這麼風光嗎?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沒聽妳說句謝謝。」

「妳連我父母的喪葬費都向孫雲集拿?」她氣到發抖,「他們留下的保險金不是都交給妳辦了嗎?」

「才那一點錢怎麼辦?我自己還虧了不少,不向孫雲集補一點向誰補?」

「那有兩百萬,不是小錢,妳錢到哪里去?」

許麗花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刻薄起來,「妳敢跟我說錢?!好,要說就來說,如果不是我幫妳跟孫雲集牽線,妳能嫁給他過這四年的好日子嗎?媒人禮我才拿多少?平日我沒錢跟他要一下,又不會要他的命。」

「總之,妳向孫雲集要多少錢?」

不理會她的顧左右而言他,淩曉糖執意要知道麗花阿姨到底拿了孫雲集多少錢。

而她就是不講數目,恐怕這筆數目並不校

「就告訴妳我忘了。現在孫雲集死了,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別為這種事弄得不愉快了。」她的聲音放軟,竟然還想幫她再度介紹物件。「最近在牌桌上,我又認識了一個李老闆,這李老闆風趣有錢,很想認識妳,他說離過婚也沒關係──」

淩曉糖已經聽不下去她的話,她尖刻道:「我該再嫁一個,讓妳再敲詐他的錢嗎?」

「妳以為妳還是清純玉女嗎?離過婚的女人有人要就該偷笑了,妳以為我愛幫妳介紹?我是求人求來的……」許麗花在電話那頭也鬼叫鬼罵起來。

淩曉糖不想理會她,啪一聲就把電話給掛掉。

她恨恨的在桌子上硬敲了一下,想也知道為什麼孫雲集會認為她只想要他的錢。

因為他們家不斷的向他要錢、要錢,她現在知道真相,才知道她真的對不起他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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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淩曉糖一個晚上都睡不好,一想到吳鐵漢不經意間告訴她的事實,再細想往日跟孫雲集在一起,他的一些好,她就覺得一陣痛苦跟愧疚湧上心口。

睡到早上,她精神不太好的起床,便接到孫雲泰的電話──

「妳醒了嗎?要不要一起吃早餐?我買好了,上樓帶給妳吃。」

想也知道,他一定又帶了早餐來討好她,這段日子他為她做了許多事,例如幫她去跟房東說漏水的事情、介紹工作等等,還有事沒事都會載她上下班,帶個早餐、午餐給她吃,還時常打打鬧鬧的鼓勵她。

若是沒有他,想必她這段日子一定痛苦不已。

她下床開門,孫雲泰帶著早餐進了她的房間,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看來不但精神差,心情也很差。

「妳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吃完了三明治,孫雲泰望著她因睡眠不足而眼睛略微浮腫的小臉蛋,她看起來很憔悴,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沒精神了。

淩曉糖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但是經由昨天之後,這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我想要去幫孫雲集掃墓。」

聞言,他楞了一下。

她看得出他的訝異。「你以為我對他沒感情?」

孫雲泰低頭喝他的紅茶,不正面回答。「我不知道妳跟他的感情如何,但是我以為妳早忘了。」

「我昨天才知道一些事。」淩曉糖用手撐住頭,說出自己昨天才知道的事實。「我阿姨一直跟他拿錢,可能拿的數目還不少,我從來都沒聽孫雲集說過這些事,怪不得他會認為我拜金,怪不得人人都以為我嫁他是為了他的錢。」

他銳利的看她一眼,那眼神很奇怪。「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她站起來反駁,「他一直對我很好,是我不知道珍惜。」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然後才頹喪的又坐下來。「我曾經說了很多傷害他的話,因為我覺得他也同樣傷害了我。」

孫雲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了,也許孫雲集很愛妳。」

淩曉糖眼中激出了淚水,「他怎麼可能愛我?我再怎麼自欺欺人,也無法想像他會愛我,就算他曾經愛過我,也在我們結婚這四年被摧毀得一點也不剩了。我阿姨永無止境貪婪的要錢,我對他的吵鬧不休──天啊,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不要哭了。」孫雲泰勸道。

她無法克制自己,這些淚水傾訴出她的悲與哀。

孫雲泰將她的頭擁入懷裏,他跟孫雲集幾乎相同的男性香味,讓淩曉糖在他懷裏痛哭失聲。

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浮現在眼前,是她把自己的婚姻搞得這麼失敗的,偏偏她還不認錯的怪罪孫雲集,她真是一個膚淺又可悲的女人。

「我叫他去找別的女人,說我恨他、討厭他,若不是因為我家裏破產,我不會想要跟他在一起,那些都只是我生氣時隨口說說的,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但是孫雲集不知道,他一定以為我們之間的婚姻無可救藥。」

「他知道的。」

他溫柔勸解的話,讓淩曉糖哭得更無法自持。

「他不知道我不是愛花他的錢,我只是花他的錢來洩憤,只要看到那些花邊新聞,看到那些明星、酒店名花跟他名字沾上邊,我就大發雷霆,我沒有辦法忍受他真的出去外面找別的女人,只要一想到他碰過那些女人,我就氣得快要發狂。」

抱住她的手一緊,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裏,淩曉糖哭得太傷心,她睜著滿是淚水的雙眸望著眼前可以吐露心聲的男人。

「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為什麼不早一點對他說?為什麼我總是等後悔莫及時,才知道他對我的重要?」

「小糖──」

孫雲泰低下頭吻她的唇,她掙扎了一下,他卻吻得更加的熱情。

「不,不行,我愛的是你哥。」

「那沒有什麼差別,我們長得很像。」

「很像也不是埃」她的上衣被他往下扯,露出了胸衣,她推著他哭道:「我不要,也不想。」

孫雲泰眼睛裏含滿了情欲,他像是艱難萬分的抬起頭,望著楚楚可憐滿臉淚痕的淩曉糖。她馬上背對著他,把衣服又拉上來。

「如果你再這樣,我不要再跟你見面了。」

這是她能說得最堅決的話了,因為孫雲泰實在幫了她太多,讓她無法對他口出惡言。

他從她的後背抱住她,「小糖,如果有一天孫雲集也做了一件對不起妳的事,妳會原諒他嗎?」

「你說類似他跟別的女人混在一起的事嗎?」

「……嗯。」

她實事求是的回答,「他都死了,談什麼原不原諒的都來不及了。」

孫雲泰嗅聞著她的發香,一雙大手在她的肩頭慢慢的撫摸。「我忍得好難受,再讓我親一下好不好?」

淩曉糖沒想到他色心大發到這種程度,她抹了眼淚,回頭重捶他一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在那邊發什麼情?」

她回頭一看,他正咧開嘴笑,根本不像忍不住的樣子,看來就是在逗她,害她剛才為孫雲集落淚的感傷心情,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這麼一搞笑,害我哭不出來了啦。」

孫雲泰對她的抱怨只是微笑。「我若是孫雲集,也不希望自己都死了妳還一直哭,這樣他會捨不得的,妳還年輕,放假的時候應該跟我這個俊男出去玩才對。」

「你俊男個頭。」

淩曉糖把枕頭丟過去,卻被他接個正著,他把她拉下床,從她的衣櫃裏拿出外出的衣服。

「快點,我有一部想看的電影,妳要陪我去看。」

「就跟你說我要去掃你哥的墓。」

孫雲泰臉上帶笑,可是表情卻不太自然。

「好,看完電影后我就帶妳去,不過,妳要在我面前換衣服嗎?」

他後面加的那一句話讓淩曉糖臉紅起來。「你給我在外頭站著,我穿好才會出去,而且你再說這種不正經的話,我就不跟你出去看電影了。」

說完後,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牽著鼻子走,竟然還答應要跟他看電影,她真是有夠笨的。

他趁她還來不及反悔的時候高興得吹聲口哨,立刻就截斷她想反悔的後路。

「那我在外頭等妳。」

他真的轉身,乖乖的在門外等她,淩曉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衣服,被他帶著去看電影。

他們看的是最近最紅的一出搞笑片,她今天跟昨晚為孫雲集的感傷全都不見了,因為在電影院笑得喘不過氣來,哪里還記得內心裏有多難過,叫她要感傷也感傷不起來。

看來這一定是孫雲泰的陰謀,他故意讓她不要想孫雲集,所以用盡了一切花樣討好她。

等看完了電影,她又被他拉著,去一家氣氛很好的咖啡廳喝咖啡,他一路上都在逗她笑,讓她笑得肚子好痛。

「拜託,不要再搞笑了。」

「當當,我還買了東西給妳,妳看。」

她的眼睛望向他打開的掌心,上頭並沒有東西,她啐了一聲,「你無聊。」

他掌心裏雖沒有東西,但是他食指豎起,指著一個地方。

淩曉糖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整片的玻璃窗,什麼也沒看到。

「看到了沒?」

她以為他在捉弄她,臉一板道:「看什麼啦?什麼也沒有。」

孫雲泰用下巴一頂。「再仔細看看。」

她轉過頭仔細看,就看到他指的透明玻璃窗裏,擺著一尊與人同高的泰迪熊。

「那只熊就是我,晚上陪妳一起睡覺,但是如果妳太想我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本人會親自飛奔而到,那時候妳就不需要熊了。」

「你噁心死了,我才不會想你咧……」

她還沒說完,孫雲泰就往前握住了她的手,親昵的撫摸,然後在她肩上輕輕的拍撫,他那略帶誘惑的聲音的確讓人心裏酥麻。

「想不想立刻看看妳的小熊啊?」

淩曉糖的確是有點想看,但她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而且他靠那麼近幹什麼?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等一會吧。」

「真的嗎?」

他又用怪表情逗她了,讓她差點噴飯笑出。「好啦,那我們現在去看。」

她被他牽著手走,眼角一陣閃光亮起,她還未細想那是什麼,孫雲泰已經摟住她的腰,讓她忘了剛才在意的是什麼。

因為光要抗拒他的毛手毛腳就夠煩了,更何況這種熱鬧地方,有情侶或觀光客照相也不奇怪,而且她現在又不是什麼富太太身份,誰會想要拍她啊?

他們到了另一棟大樓的百貨公司,孫雲泰已經先付了帳,現在只剩提貨。當他把大熊抱起來時,淩曉糖有偷偷的摸了一下那只大熊,感覺很溫柔,毛很柔細,一下就讓她愛死了。

「現在要回家了。」

他開著車,走的路線竟然不是回她住的地方,而是開往以前跟孫雲集一起住的大宅。

這座大宅依然金碧輝煌,但是再度走進來,她卻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一整天的歡樂心情漸漸低落下去,淩曉糖想到孫雲集就又感傷起來。

「我差點就忘了你繼承了你哥的遺產,你是個億萬富翁。」

孫雲泰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道:「本來看妳屋子漏水時,我有想過要讓妳回來住,但是一想到妳回來住,可能又會想起以前跟孫雲集不愉快的相處,所以我才沒叫妳回來。」

想起過往的一切,淩曉糖內心無比沉痛。這個地方不像是一個家,而是像一個關住她跟孫雲集的監牢,讓他們兩個人在這裏互相爭吵、傷害。

「這是孫雲集特地為了要跟妳結婚買的,妳知道嗎?他想要讓妳住得舒服、快樂。」

聞言,悲從中來。那時候她不懂得珍惜孫雲集的好意,現在他死了她才知道,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為什麼人總要等到來不及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是我對不起他,是我讓他的婚姻生活有如煉獄。」

不舍讓她哭泣,孫雲泰低聲道出他的心聲,「小糖,我帶妳回來不是要讓妳覺得痛苦,而是要讓妳感覺到快樂,這個地方屬於妳跟孫雲集,我希望妳能感同身受。」

淩曉糖淚眼婆娑的望著他,眸中滿是再也來不及挽回的悔悟。

「我不曉得失去他,我還能感覺到快樂嗎?我這一輩子將會在悔恨跟自責中度過。」

「不要這麼說,小糖,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妳,希望妳能夠先原諒我。」

他說得悔恨,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你一直很幫我。」不過有仇還是要報,淩曉糖加上兩句,「除了先前你罵我幾句笨女人之外,但我可以原諒你──」

孫雲泰示意她住嘴,他很認真的道:「聽我說完好嗎?」

她點頭,因為他說得很正經,讓她也臉色凝重,但她等了很久,他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他在考慮怎麼說,才不會引起戲劇性的結果,但是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找到好的表達方式。

「我想妳一定會對這場惡劣的玩笑非常生氣,甚至想要殺了我,但是要殺了我之前,我想告訴妳,我很愛妳。」

淩曉糖對他的剖心告白只能嚴詞拒絕,「我是你的大嫂,不能接受你的感情,而且我才剛發覺我有多愛孫雲集。」

孫雲泰似乎有點頭痛,「這就是問題所在,妳很愛孫雲集。」

「沒錯,我很愛孫雲集。」

「若是孫雲集做了一件令妳無法原諒的事,妳會原諒他嗎?」

想起以前孫雲集真的照她的話去找外面的女人,這對她的傷害很大,但是,是自己把他逼成這樣的,她應該負最大的責任,她不能再把所有的事都怪到他頭上去,而且現在他人都死了。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當然會原諒他。」

孫雲泰臉上僵持的面孔有點鬆懈,他開口了幾次,好像要把梗在心裏的話說出來,然而手機鈴聲卻破壞了他的勇氣。

他煩亂的接起電話,眉頭越皺越深,到最後他站了起來。

「怎麼能夠這樣搞?合併案不能生變,再從另外一方面下手,那個老狐狸休想這麼做。我不是早就叫你注意了嗎?你為什麼沒注意?」

孫雲泰大聲的對手機咆哮,淩曉糖從來沒有看過他這一面。

之前第一次見面時,他冷酷自持,等熟了之後,他又有點搞笑,還會耍白癡,但是他現在一頭栽進公事裏,說話的樣子、口氣,一股很奇怪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說很奇怪的熟悉感,是因為他有點像孫雲集,不,不能說有點像,該說是很像才對。

不只是肢體動作,就連他說話時的腔調都像極了孫雲集,他們兄弟竟然像成這樣!

孫雲泰有時跟她說話是怪裏怪氣的中文腔調,現在在電話裏,變成了字正腔圓的中文,他現在聽起來不像是外國的ABC,比較像是臺灣土生土長的臺灣人,而且那口音像極了孫雲集。

他將電話遮起,對著淩曉糖小聲道:「小糖,我有一點事,妳進房間,等會我進去找妳談。」

他走進孫雲集在家裏的辦公室,那走路的神態,那種對路的熟悉度,好像這間房子他住過了許多年,根本就不像一個才住幾個月的人。

淩曉糖又是一陣說不出的怪異湧上心口,但是她又無法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

只是覺得好像某個部份有問題,她知道,但就是無法說得出來,也無法理得清楚。

她順著他的意思,才要走幾步進到自己原本住的房間,換她的手機鈴聲一直響,她接起來,才知道是吳鐵漢打來的。

「吳大哥,什麼事?」

吳鐵漢在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很急,看來這件事讓他心裏很慌。

「小糖,我現在在準備××百貨明天要設櫃的事,那個來應徵的林小姐今天忽然對我說她兒子生病,明天一定要請假,我知道妳連休兩天,但先來幫我這一次行不行?拜託、拜託。」

「那我明天過去。」

原來是要她幫忙,她若沒事當然是義不容辭,畢竟吳鐵漢在她困難的時候也幫了她不少。

吳鐵漢聲音聽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把所有人情都用上,說事情繁多,要她立刻過來。

「不行啊,不能等到明天,等到明天絕對弄不完。明天就要設櫃了,她沒來,我一個人弄不完,妳今天來幫我弄,薪水我會多算給妳的,快來,算我求妳吧。」

吳鐵漢連求字都出現了,可見這件事有多急。

「但是──」

從辦公室傳來孫雲泰和人談事情的聲音,看來他剛接掌孫雲集的事業也不輕鬆,他們今晚可能沒什麼時間聊天了,不如她就去幫吳鐵漢吧。

而且除了人情之外,吳鐵漢急得沒有方法,只能祭出多算薪水這個誘惑。

「沒有但是,我多算兩天的錢給妳好不好?」

一想起他焦急的心情,淩曉糖基於人情,對著手機道:「好,吳大哥,我馬上過去,我叫車,你等我半小時,我馬上到。」

吳鐵漢焦急的口音變成了全然的喜悅,「哎,我就知道妳最好了。」還不忘提醒她,「小糖,半小時喔,不要讓我等太久。」

「好,我馬上到。」

她打了電話叫計程車,孫雲泰還在講電話,而且說得很氣憤,雖然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料想他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很麻煩,她就別再打擾他了。

淩曉糖在客廳留下一張紙條,說明她去幫吳鐵漢,要先走了,希望下次可以一起去掃孫雲集的墓。還有他們要談的事情,下次等兩人有空時再一起談吧。

計程車在外頭等她,她坐了進去,還不到半小時,就已經到了吳鐵漢那裏,他一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兵降臨,急忙拉著她。

「謝天謝地,妳再晚來我就完了。」

「現在要做什麼事?吳大哥。」

「上架和佈置,最好妳自己佈置,才知道東西擺在那裏。這個櫃的地點好,我花了不少廣告費,況且百貨公司明天辦大型活動,客人會很多,妳一個人應該忙得過來吧?」他體貼的道,「要我再調人手嗎?」

「我一個人應該可以吧。」

她知道吳鐵漢才剛開始經營這些櫃,人手早就不足,要再叫他找人過來,可能會要了他半條命,他還這麼好心的想要幫她調人。她立刻就拒絕了,她相信以自己對這些衣服的熟悉度,一個人是夠的。

淩曉糖開始動手上架,吳鐵漢也搬進搬出的,把一些需要的貨物、配件都搬來櫃上。

他們忙到午夜,累得淩曉糖眼睛都快要闔起,吳鐵漢原本要帶她去吃宵夜,當作獎勵她,但是她已經很累了。

她搖頭道:「不了,明天我還得來這裏顧好這個櫃,得早一點回家睡覺才有精神做事。」

吳鐵漢開車送她回去,她上床就睡著了,為明天百貨公司的活動儲備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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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今天百貨公司辦活動,就如同吳鐵漢說的,人潮很多,閒散來看衣服的人也不少。

淩曉糖在櫃上忙得不可開交,到了下午來了幾個奇怪的男客,她原本以為他們是要買衣服送給女朋友的,但是他們雖然低頭看著衣服,卻趁她轉身時斜眼看她,看得她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看來人潮雖多,卻夾雜著一些怪客人,但是畢竟是客人,她也無法趕走,只好任由著他們。

好不容易一天終於過完,晚上吳鐵漢對她千恩萬謝,她卻已經累得什麼話都不想講,只能微笑以對。

「林小姐明天就會來,謝謝妳,小糖,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孫雲集要幫我介紹妳,妳真是幫了我大忙。」

對他叫孫雲泰為孫雲集,淩曉糖已經麻木了,她點頭道:「那我回去休息了,今天站了一天,腳好酸。」

「好,那我送妳回去。」

吳鐵漢送她回去,她這次一上床又睡著了,手機裏有孫雲泰的來電,但是她太累了,並不想要回電。

明天再打電話給他就好,反正孫雲泰常有事沒事的打電話過來,一定沒什麼要事。

她睡了一覺後,隔天一早到自己原來上班的地點,只見記者圍在尚未營業的百貨公司前,她以為是百貨公司要做活動,特地聘請這些記者來造勢。

看這麼大的陣仗,她就要繞道而行,哪知一個女記者眼尖的發現她,大叫起來──

「她在那裏。」

記者頓時群擁而起,竟然圍住她!

淩曉糖怔楞,難道他們不是百貨公司公關請來的嗎?看來他們好像要訪問她,但是她哪有什麼新聞價值?

一個記者率先提出問題,「孫太太,妳知不知道妳先生正在談國內百貨公司合併的事情?現在正陷入換股疑雲案裏。」

她一臉的目瞪口呆,孫雲集早就死了,這些人也不查個清楚,孫雲泰辦的事跟孫雲集根本完全是兩碼子事。

就算孫雲泰要合併百貨公司,問她這個嫂子又沒用,她不管他的事業版圖,也沒聽他說過這些事,更何況兩人錢財分得清清楚楚,她沒拿孫家一毛錢。

「妳來這家百貨公司設櫃,甚至在這裏當售貨小姐,有很多人說是陰謀論,認為妳想要孫先生買下百貨公司自己經營,妳承認嗎?」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請讓讓,我要上班了。」

聽這位元穿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記者說得有多荒唐,淩曉糖根本就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她是賺一口飯吃,哪里有錢可以買下整個百貨公司的經營權。

她的話讓記者差點哄堂笑出,有個記者還調侃她──

「孫太太,如果有百億身價的人,都要在這裏每日勞累,那我們當記者的不就要日夜兼差,一天當一個禮拜用,否則去撞牆算了?」

有人甚至拿出她那天跟孫雲泰看電影後坐在咖啡廳裏的照片,那家咖啡廳緊臨一家百貨公司,因此他詢問的問題繞著那家百貨公司轉──

「孫太太,孫先生也有意思想要買下這間百貨公司嗎?你們在談的是不是這間百貨公司的經營權問題?」

「我不懂你們的問題。」

另一個記者則像是小報記者,對他們的私密問題較有興趣。「傳言妳跟孫先生婚姻不合,但是最近孫先生從未跟任何女子交往,還有女模特兒最近自曝妳先生與她分手的內幕,請問妳知曉這些事嗎?」

「我說了,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淩曉糖想要擠過這堆人牆,但是人潮眾多,令她寸步難行。

吳鐵漢緊急出現,將記者推開,「讓讓,不要擠在門口,這樣百貨公司怎麼做生意。」

她感激的望著他,幸好他幫她開了一條路,她急忙的走入百貨公司內,沒多久他也上了樓。

淩曉糖感謝的道:「吳大哥,謝謝你,真不知道這些記者在幹什麼?我又沒什麼新聞價值,孫雲集、孫雲泰他們也不查清楚,就隨便的起哄。」

吳鐵漢臉上表情帶了點兇惡,看來他的兇惡不是針對記者而已,連她也算上了。

他把幾本有名的八卦雜誌往她面前摔,語氣帶著暴怒跟被瞞騙的惡劣心情,虧他這麼相信淩曉糖,她怎麼能夠這樣欺騙他,對待他?

「淩曉糖,妳怎麼不說妳是孫雲集的老婆?妳為什麼說是他大嫂,虧我還這麼信任妳。」

「我是孫雲集的老婆沒錯。」

吳鐵漢聽她這麼說不由得怒氣大發,「妳現在總算承認了吧,那妳當初為什麼要說是孫雲集的大嫂?」

她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常來接我的是孫雲泰,他是孫雲集失散多年的弟弟。」她有些感傷的說:「孫雲集沒多久前車禍去世了。」

吳鐵漢聽她胡說,心中一把火忍不住飆了出來。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想用這種亂七八糟的話騙他?

她果然就跟他以前想的一樣,真的是個壞女人,虧他對淩曉糖這個人評價還挺高的,想不到都是她裝出來的。

「我聽妳在亂說!孫雲集每天來接妳,而妳口中的孫雲泰是什麼東西,我根本連聽也沒聽過。」

頓了下,他吼得更大聲,「孫雲集沒有兄弟姊妹,哪里會冒出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而且他又沒死,妳這壞女人不用當著我的面咒他死。」

「他真的車禍過世了,沒邀你去參加他的喪禮,是因為喪禮辦得很簡單,只請了一些親人而已,而且他弟弟是最近才找到的。」

已經聽不下去她的胡言亂語,比著雜誌,吳鐵漢內心非常不爽,到了現在,她還妄想騙他。

「我不曉得妳在胡說什麼?若是孫雲集死了,誰跟我洽談投資這家服飾的事,又是誰介紹妳來的?妳以為記者都是白癡嗎?若是沒有孫雲集這個人,哪里會有換股疑雲案?」

講到這裏,吳鐵漢連同孫雲集一起氣起來。這個臭傢伙是故意整人嗎?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對待他。

「這人明明知道我對妳這種拜金女人沒有好感,還要妳過來幫我,他到底在想什麼?現在不打電話罵他一頓,我就不姓吳!」

說著,他撥起電話。

摔在淩曉糖面前的雜誌,封面印著「換股疑雲」四個大字,她翻開內頁,裏面寫著換股疑雲的詳細報導,孫雲集疑似捲入非法。

這張近照拍得很像最近的孫雲泰,而且日期還是前幾天,淩曉糖有點愕然的抬頭望向吳鐵漢,她的語氣滿是驚駭──

「孫雲集真的沒死?」

吳鐵漢聽她口口聲聲咒他死,不由得罵道:「他若死了,每天載妳的人是鬼啊?」

淩曉糖臉色大變,她打開手機蓋,細想從喪禮開始的一切事情。為什麼孫雲集這麼有名的商業巨擘死了,卻沒有人來弔唁?為什麼除了她的親戚到場外,不見其他人?

當時她心煩意亂,又對孫雲集的風流怨恨在心,所以把所有喪禮細節全都交給孫雲集的好友林修培律師辦理,但是現在猛一想,卻覺得這個喪禮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雖然當時林修培一律以孫雲集的遺書裏有交代為由,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合理化,在林修培的能言善道下,當時似乎沒有任何問題,更何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孫雲集究竟留了多少錢給她,也沒人在意他的喪事要怎麼辦。

那時她根本就不想管孫雲集的身後事,現在實在越想越不對勁,莫非孫雲集根本就沒死,這一切是針對她開的惡劣玩笑?

她急忙按下林修培的電話,她要問出真正的答案,如果這是孫雲集惡劣的玩笑,她相信林修培一定也有份。

「我找林修培律師,我是淩曉糖小姐。」她對律師事務所的總機小姐道。

沒多久林修培本人接起電話。「孫太太!」

淩曉糖一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柳眉倒豎。

「這一切你從頭到尾都知道吧,孫雲集根本沒有死,什麼他死前簽了離婚協議書,甚至他冒出一個弟弟孫雲泰都是假的吧,孫雲泰根本就是他本人。」

林修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他每天都提心吊膽,害怕有一天淩曉糖會對他破口大?。

到此他已經知道紙包不住火,除了吐露實話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小聲的勸她,「冷靜一點,孫太太。」

還要她冷靜?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段日子她內心受了多大的煎熬,為了孫雲集,她流下多少眼淚?

「你要是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你就不會叫我冷靜了,你夥同孫雲集騙我,而且還騙了我的親人。我不曉得你們是怎麼計畫這一切的,但是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林修培被她吼得有點心虛,所以聲音弱了不少。「孫太太,我真的有奉勸過孫先生不要開這麼惡劣的玩笑,但是他非常堅決,我承認我是幫兇,因為他說得我實在沒有辦法不答應他,我們私交很好。孫太太,他這麼做的原因都是因為──」

深吸一口氣,他才說出來,「都是因為他很愛妳。」

淩曉糖簡直要瘋了,尤其是聽到這個結論,她恨不得林修培就在她的眼前,讓她動腳踢他洩憤。

「你說他愛我,就是假裝自己死掉,然後讓我身上不帶一毛錢的被趕出家門、四處飄泊流浪,你說他這樣叫愛我嗎?」

她的話讓林修培無言以對,頓了下,他急著解釋,「孫太太,我也不知道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孫先生原先對我的說法不是這樣的,他原本是說他裝死後,所有財產都要給妳,後來不知道怎樣,卻沒照這樣做,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我想孫先生應該沒有惡意吧!」

他也說得不甚有把握,因為的確有點理虧。

不待他說完,淩曉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

「對,他什麼都沒有惡意,你是他的律師,也是他的朋友,這場戲你也有份,所以你當然什麼都說他的好話。我直接找他談,再見!」

她掛了電話,氣得兩頰通紅,氣喘吁吁。

而吳鐵漢剛才找不到孫雲集,已經在旁邊聽她跟林修培的對話有一會了,終於聽出了一些端倪。

看來她好像真的以為孫雲集死掉,而且還身無分文的被踢出孫家,孫雲集做得可真狠。

「所以妳真的是孫雲集的老婆?」他有些尷尬的問。

淩曉糖點頭。

吳鐵漢臉色有一點青,他記起自己之前對淩曉糖說過不少孫雲集老婆的壞話,而且把她評得一文不值。

「我好像還對妳說了我對孫雲集的老婆有多大的厭惡感對吧?」

她又點頭。

他的臉色更青了,續問道:「妳是真的以為孫雲集死掉?」

「沒錯,我以為他車禍重傷,簽了一些醫療文件,他死後甚至辦了喪禮,律師還宣讀了遺書,他本人更是扮作他弟弟把我趕出家門。那時候我身上沒什麼錢,我阿姨不收留我,我又找不到工作,簡直是──是──」

她說不出來,想到之前的各種難關,那時候內心承受的痛苦,眼眶已經紅了。

吳鐵漢向來是面噁心善,見她這樣,已經心軟了一大半,竟忍不住幫她說起話來。

「這個孫雲集搞什麼?縱然對妳有天大的不滿,也沒必要這麼做啊,而且活生生的咒自己死,沒看過這麼亂來的傢伙。」

「我一直以為他死了,一直以為一切都是我對不起他……」說到後來,她掩面而泣。

看她哭泣,他急忙遞上衛生紙,一顆心已經全部向著她了。

「這個孫雲集有病,哪有人這樣折磨人的,想離婚就離婚,還搞什麼死掉的戲碼,這樣不是越弄越複雜。」

「他太可惡了,幹什麼這樣騙我,還把我身無分文的趕出去!」

忍不住心情的激蕩,淩曉糖說出當初孫雲集假扮弟弟孫雲泰,對她做出的一切惡劣事情。

吳鐵漢聽她將當初的事情娓娓道來,也覺得孫雲集做得有點過份,要糟蹋人也不是用這種方法。

「我看記者圍在這裏,妳也不能好好的賣衣服,乾脆妳去找他好了,他一定在辦公室,把事情都談開來就對了。」

「可是沒有人手──」

吳鐵漢比著自己,現在他的心已經完全向著地,早忘了他對孫雲集的拜金老婆有多麼不屑。

跟淩曉糖相處這一段時間,她一點也不像他印象中的拜金老婆,更何況剛才聽了孫雲集裝死,還對她做了這麼多沒有道理的事,讓他更覺得孫雲集實在是欠罵。

「快去,我在這裏顧好了。」

看吳鐵漢那麼壯碩的站在少女專櫃,怎麼會有人敢來櫃上消費,但是他一直比著樓梯催促她。

她感謝道:「那我去了,謝謝你,吳大哥。」

「談開就好,快去,順便幫我揍他一拳。」

他的話讓她破涕為笑,她點頭稱好,讓吳鐵漢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又連忙揮手叫她快去。

她邊小跑步邊想,他開了一場這麼惡劣的玩笑,讓她這段日子深受折磨痛苦,究竟兩人見面要說什麼,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孫雲集並沒有死的事實,讓她心裏湧起一層又一層的喜悅跟幸福,這樣至少代表著他們之間,還是有再挽回的機會,哪怕只有一點點機會,她也不能失去。

她跑向百貨公司樓下,趁著有點人潮的時候躲開記者,奔進一台計程車裏,說了孫雲集公司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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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來過孫雲集的公司,一踏進氣派輝煌的大廳,按了電梯上到他公司的樓層,走到櫃檯前,她低聲道:「我找孫雲集先生。」

櫃檯小姐的服務態度很好,她禮貌性笑問:「請問妳有預約嗎?」

「我是孫太太。」

聞言,櫃檯小姐臉色微變,她急忙按下內線電話,小聲道:「金秘書,孫太太找孫先生。」

等了一會,電話裏傳來一道低沉的女音,她又連忙應道:「是,金秘書,我知道了。」

她抬頭,仍是禮貌性的微笑,「對不起,孫太太,孫先生不在辦公室裏,他去開記者會了。」

淩曉糖看著她略顯僵硬的微笑,直覺她在說謊,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於是當下決定自己行動。

「那我到他辦公室等他。」

她往裏面走去,那櫃檯小姐要攔不是,不攔也不是,急忙又拿起電話,按下剛才的內線通風報信。

「金秘書……」

淩曉糖直接闖進公司內部,掛著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牌內隱隱看得到人影,看來孫雲集並不像櫃檯小姐說的不在。

驚喜跟氣怒這兩道情緒激蕩著,她想質問他為何裝死欺騙她,可想了想……

她決定原諒孫雲集!開這場惡劣的玩笑,也許他只是想告訴她,沒有他,她本來會有多辛苦,而她的確受到了許多教訓跟啟示。

再說這一段時間,若是沒有他在身邊照顧她,也許她會更淒慘落魄,所以這麼看來孫雲集還是很關心她的。

淩曉糖輕輕推開門,才看一眼,就足以令她臉色大變。

孫雲集不是在上班,也不是在開什麼記者會,他的大腿上正坐著一個穿著冶豔的漂亮女人,兩個人緊緊摟著,在做什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以前所有不愉快的回憶頓時湧上腦海,那股憤怒的情緒急速升起,跟以前的憤怒不一樣的,是另外一股絕望湧上來。

她覺得自己的心好痛,為什麼孫雲集要這樣對待她?

他詐死她還可以原諒他,但為何他詐死期間,不但假裝孫雲泰在她身邊跟前跟後,一直說愛她;另外一方面,卻又不改風流本性的與女人廝混,這一切跟以前有什麼差別?他們之間難道什麼都不曾擁有過嗎?

另外一個女人急忙走到她身邊,她就是櫃檯小姐緊急通知的金秘書,她把門輕輕闔上,公式化一笑。

「是孫太太嗎?孫先生有點忙!」

試圖輕描淡寫這一切,看來她早已看習慣這些,也代表這種事有多頻繁發生。

她口氣僵硬的道:「我已經看到他在忙什麼了。」

「孫太太,等我回報孫先生,請等一下──」

淩曉糖已經什麼都不想談了,她站在這裏只是自取其辱而已,難不成還要等孫雲集腿上的女人跟她耀武揚威一番,她才要離去嗎?

「夠了,我現在就要回去,不必通知他了,也不必說我來過,知道嗎?」

金秘書精明幹練的點頭,「我送您出去。」

她沒待三分鐘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回到吳鐵漢設櫃的地點。

吳鐵漢見她這麼快回來,不由得驚訝道:「談好了嗎?」

淩曉糖很疲 憊的點頭,什麼話也不想講。她的心已碎成千萬片,所有對孫雲集的感情跟信任也同時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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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00:23: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淩曉糖依然對客戶展露甜美笑顏,也任由記者對她拍照、發問,但是她總是含笑,一句話也不回答。

幾天後,從她身上挖不出任何新聞,記者也就沒有了拍她的興致,她又再度的獲得平靜。

而她雖然總是帶著笑容,但是吳鐵漢與她相處較久,看得出她是在強顏歡笑。

他再次確認她是否跟孫雲集談過了,她只是淡淡道:「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為什麼?」他追問,不忍看地這個樣子。

她強撐住笑靨,太多事她不願意說,就讓一切隨風而逝吧,總之以前她沒有好好珍惜,也許現在這種後果就是她的報應。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彼此間已經沒有緣份而已,而且若不是他想要甩掉我,何必詐死呢?咒自己死有什麼好處嗎?」

吳鐵漢有點被她表面柔弱,實際上卻像鐵了心的話給逼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樣悲觀,因為畢竟孫雲集為她付出了多少心力,他是看在眼裏。

「可是他這樣早晚接送妳,若是沒有一點心意也做不到。」

淩曉糖不想再談,只是沉默,而這種靜寂無比的沉默,未嘗不是一種心灰意冷的回答。

吳鐵漢沒看過她這副模樣,忽然間覺得事態嚴重,但她的表情讓他難以再說下去。

看來他再怎麼說,她也一定聽不進去。

他決定在背後「助力」一下,準備回家後,連夜打電話給孫雲集談論這一件事。

不過等他真的聯絡上孫雲集,已經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孫雲集說電話裏講不清楚,要直接過來跟他談話。

他們約在外頭見面,孫雲集看來神情疲 憊,換股風波讓他這段時間忙裏忙外,整個人都快虛脫。

吳鐵漢說話向來不拖泥帶水,直接就為淩曉糖抱不平,只是看孫雲集臉色憔悴,所以口氣緩了些。

「阿集,你這裝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連自己老婆你也騙,你到底在幹什麼?」

孫雲集喝著眼前的紅茶,他知道報紙、雜誌這段時間的登載,就算淩曉糖原本不知道他詐死,但是在傳聞之下,她恐怕早就推測出來了,怪不得吳鐵漢這麼急著找他問話。

他歎著氣說出自己現在的心情,「我之前就想要跟她解釋,卻剛好遇上換股疑雲,檢察官以為我涉入不法。我這陣子很忙,也不願意記者找上她問東問西的,等事情告一段落後,我再跟她好好談談。」

他想急事緩辦,吳鐵漢卻搖頭著急,看來孫雲集一點都不知曉情況有多嚴重。

「現在哪容得你事情告一段落再說,小糖她心都冷了,你這幾天最好就眼她解釋清楚,要不然我怕她真的不會再理你了。」

「還有一些問題要處理,等我這些事辦完吧!」

見他還想推託,吳鐵漢動了氣,罵聲不絕。「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許就像小糖說的,你本來就想甩掉她也不一定,所以趁這個機會將計就計不要她是嗎?」

孫雲集聽了這話,覺得違背常理,所以很想笑,卻因為很累根本笑不出來。

他要煩心的事夠多了,不想再增加一項。

「我們都幾年的朋友了,鐵漢,你怎麼會這麼說?我若不要她,不愛她,會對她動這麼多腦筋嗎?只是我現在真的有一些事情脫不了身,我怕她捲進來會更麻煩……」

不待他說完,吳鐵漢就在桌子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引得旁人側目。

他只要一管事,就非得管到底不可。

孫雲集說得曖昧不明,誰懂他在搞什麼,他就算有理由,也得說一個出來聽聽,讓他判定到底有沒有道理。

「到底是什麼事,要讓你這麼避著小糖?如果你看到小糖提及你的口氣,你就會知道你再拖延幾天,你們就不可能再複合了。」

「我真的有其他的事。」

「什麼叫其他的事?」吳鐵漢眼一瞪,「該不會是女人吧?」

他想到孫雲集之前跟淩曉糖婚姻不合,所以沾染了不少的風流韻事。

他之前不認識淩曉糖,也對她沒好感,以為這個女人只是要花孫雲集的錢,孫雲集心冷之下才風流成性,反正他們夫妻各取所需,旁人當然也無法插話。

但是他現在認識淩曉糖了,也知道她並非壞女人,他們之間只是有點誤會,但是若孫雲集還像以前一樣風流,那淩曉糖就太可憐了。

見孫雲集不說話,好像他猜的是對的,吳鐵漢鐵青著臉對他說了重話,「真的是女人?你又去招惹女人了嗎?你到底有沒有把小糖放在眼裏?你再在女人堆裏這樣搞,沒有好下場的。」

孫雲集爬著頭髮,一臉疲累,「是女人沒錯,不過不是我去招惹的,是她來招惹我的。」

「你不去招惹她,她會招惹你?別找藉口了。」吳鐵漢口氣更加嚴厲。

孫雲集無奈的一歎,「鐵漢,我承認我婚後的確因為心情很悶,做了一些荒唐的事情,但是小糖那一天鐵了心要跟我離婚,甚至已經叫律師把離婚協議書送到我桌上,我才驚覺自己真的是太糟糕了,讓她完全放棄了我,我想要再爭取她,所以才想出裝死的計畫。」

回想當初,他說出自己為何詐死,「我想我是孫雲集的話,她一定對我冷了心,我再怎麼補償她、追求她,以她的脾性,不可能再接受我了,所以我才假裝另外一個全新的人,想要得到她的愛。」

聽著孫雲集的心聲,吳鐵漢瞭解的點點頭,他大學時代就已經對淩曉糖這麼執著,為她做的事他都看在眼裏,當然也明白孫雲集用情之深。

再說他若不愛淩曉糖,又何必咒自己死,使出裝死這一招!

「那現在真相大白,你還不趕快去向她說明?」

「能說的話我早就說了。」孫雲集疲累的抹著眼睛,「現在還不行,換股疑雲會讓公司震盪一段時間,而且我想買下那間百貨公司,卻跟百貨公司的女董事長有了一些問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啊,你要講不講的,更加令人搞不懂發生什麼事。」吳鐵漢對他的婆婆媽媽感到不耐。

孫雲集信任他,終於還是說出自己的困難之處。「那個女董事長,也就是侯莉雯,她原本跟我談好條件,要把股份轉賣給我,這樣我就是百貨公司最大的股東,擁有經營權,我心裏打算要讓曉糖去經營的,我想讓她分擔我事業的一部份,這樣她才不會閑在家裏很無聊。」

聽起來這一切都很好,沒有問題啊,他幹麼這麼愁眉苦臉的?吳鐵漢不解,「這樣不是很好,只要你收到股份就沒有問題。」

「問題是也有另外的買方想要買這家百貨公司,檢調單位在追查是否有涉及不法,我猜是對方放的風聲,故意引來檢調單位,這麼做其實只是為了拖延這場交易,他好暗中使力。」

吳鐵漢細聲詢問,「你應該沒有涉及不法吧?」他有點擔心,雖然他知道孫雲集並不會這樣做。

孫雲集無奈道:「就是沒有,但被這麼一查,百貨公司裏的股東都對我投以異樣眼光,我看這件事還要亂很久。」

吳鐵漢一拍大腿,聽他說得愁苦,他卻覺得並無大礙埃

只要孫雲集沒有犯法,檢調單位的調查遲早都會水落石出,還他個清白,他只要照原始計畫收購這間百貨公司就好。

「我聽不出你在煩什麼?雖然現在人家在查你,但是只要沒犯法,根本就查不出任何事,你就放心的吃下這家百貨吧。」

「不,還有個更大的問題。」

孫雲集煩躁的揉揉太陽穴,事實上他煩的不是檢調單位,而是另外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你到底要說什麼,麻煩一次說完好不好?」他的個性幾時變得這麼拖泥帶水,聽得他又煩又悶。

「侯莉雯想要在賣出股份後,繼續執掌百貨公司的經營權。」

吳鐵漢不以為然的一哼,「這女人在想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買了百貨公司就是你的事,她哪里管得著。」

「要不然她就要在各大報刊上,登載我對她始亂終棄。」

孫雲集一說完,吳鐵漢愕然的望著他,他剛才聽到什麼?該不會是他耳朵有問題吧?

「你……你跟這個女的又是怎麼一回事?」震撼太大,害他差點結巴。

「我被她設計了,她開出來的條件就是希望我能夠娶她。」

「你……你你……你……」

吳鐵漢不知道該掀桌子,還是該痛?孫雲集一頓,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去惹上這種奇怪的女人。

「所以等我把這件事處理完,我再跟曉糖談,我不想牽扯到她,我跟侯莉雯談過幾次,她並不好惹。」

「你可以自行處理嗎?」

孫雲集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站起來道:「鐵漢,我還有事,得先去公司了,等我處理完這些事,我會去找曉糖的。」

看著他疾步離去的背影,吳鐵漢只能歎氣再歎氣,依孫雲集的壞臉色看來,事情一定不只他說的那麼簡單,他可能只對他吐露一點點,應該還有更難處理的問題讓他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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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看著淩曉糖的臉色,一邊把貨給補上,她在無人的時候就會臉色沉重,露出寂寞的陰影,看來令人好不心疼。

「小糖啊!」

她起身微笑,「什麼事,吳大哥?」

一有人跟她說話,她又強裝笑顏,吳鐵漢深深歎了口氣,他知道她翻弄著報紙在看什麼,但是他也只能安慰她了。

「八卦記者最會捕風捉影了,把那些事情說得跟真的一樣,妳不要放在心裏。」

「嗯。」

她稍稍的點個頭,眼光卻又不由自主在報紙上梭巡,報紙上寫著孫雲集跟百貨女董事長間過從甚密,而且還拍到了兩人貼身照片。

吳鐵漢不忍看她心碎的目光,他將報紙卷一卷丟進垃圾筒,氣憤的大吼,「其實事情完全不是妳想的那樣,小糖,前兩天我跟阿集談過了,他信誓旦旦的說他很愛妳。」

淩曉糖面無表情的幽幽道:「吳大哥,我們不要再談這些了好嗎?我不想再聽到孫雲集這三個字。」

吳鐵漢豁出去了,孫雲集不瞭解淩曉糖現在已經對他心死,但他再怎麼粗心也看得出來,等孫雲集處理完侯莉雯的事情,他跟淩曉糖的感情也已經陰錯陽差的錯過了。

「小糖,妳聽我說,我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我覺得阿集似乎遇到了大困難,他跟侯莉雯之間根本就不是報紙上說的那樣,阿集說他被侯莉雯設計了,而且似乎有更難解決的事情在後面。」

「吳大哥,我知道你跟孫雲集的感情很好,但是你沒有必要替他說謊,我已經決定不管再怎麼樣,都會跟他離婚的。」

「縱然這個女的想要頂替妳的位置,妳也願意嗎?」

淩曉糖一楞,這個孫太太的頭銜,她背得很辛苦,若是有人願意頂替的話,也該是她放手的時候。

「若是她跟孫雲集情投意合,我當然是無條件成全。」

她平和的話,讓吳鐵漢聽得差點跳腳。

「妳還沒聽懂嗎?孫雲集跟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情投意合,他說他被設計,但到底設計了什麼也沒說清楚,總之一定是很難處理的事情,才會讓阿集這麼苦惱。」

「我不想聽了,吳大哥。」

吳鐵漢心急不已,她這種掩住耳朵,把頭埋在地底下的鴕鳥心態,他完全不能接受。

「妳──真是夠了,妳根本不想聽阿集解釋,只想著要趕快逃離這一切,妳都沒看到阿集的臉色有多難看,妳這樣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妳完全沒有負一個當老婆的責任,一個好的老婆絕不會在老公有難的時候,成天只想著要跟他離婚。」

「吳大哥,你到底還要我跟他說什麼?他有別的女人這種事難道還不夠傷害我嗎?」

他真的生氣了,「就跟妳說多少次了,阿集都說他是被人家陷害的,妳為什麼只看報紙這些記者亂寫,一點也不肯相信他?」

淩曉糖語調提高了一點點,「我是親眼看到的,不是看報紙的。」

「那妳問過阿集這件事嗎?還是妳只看一眼就定罪了?」

吳鐵漢的話激得她心頭震顫,她無話可說。

「妳自己想一想吧,不要每天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妳自己灰暗,也搞得別人很灰暗。」

丟下這幾句話,他就離開不再多言,但這些話已足以讓淩曉糖的心情上下起伏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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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在她面前靜靜的打開,當初她並沒有歸還大宅的鑰匙,只是生氣的大手一把抓,將日用品丟進打開的行李箱,而鑰匙也隨手被丟了進去。

她從沒有想過要歸還,反正若是宅子的主人不爽,盡可去另改大門設定,讓她無從而入。

但是此時她輕按電動鎖上的按鈕,門照樣自動開啟,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這棟大宅,這棟大宅依然歡迎她,準備擁抱她疲累的身體,給予最真心的呵護。

忽然,熱淚湧上眼眶,一股說不出的甜甜熱熱直竄她的心口,讓她剎那間眼前蒙上一層薄霧。

孫雲集不可能不知道她沒有歸還鑰匙,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仍在等待她回來。

她進入大宅,就跟上回他假扮孫雲泰帶她回來一樣,宅內全無改變,就連他們的房間也跟以往一樣,好似這個家靜靜的在等待她這個女主人回來。

此刻,孫雲集正睡在她以前幾乎夜夜一人獨睡的大床上,看起來神情疲 憊,連她走進來都不能驚醒他。

她走進,坐在床邊仔細端詳起來,他呼吸沉重,看起來好憔悴,根本就無法想像這是以前意氣風發的孫雲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能讓萬事皆遊刃有餘的他如此疲 憊,甚至失去了往日的優雅閒散?

這是她曾經愛得心都快碎了的男人啊,她對他從不瞭解,也不想瞭解,所以讓他們之間的婚姻形同陌路,更讓兩人的關係惡劣無比。

但是經歷了這大大小小的風波,又知曉了往日她所不知道,孫雲集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的事情,難道她又要像以前一樣將一切放棄,重蹈往日的錯誤?

若是之前她肯注意一些小細節,甚至投注更多的心力在這場婚姻裏,豈會連麗花阿姨向他要錢都不知道。

孫雲集翻了個身,睜開酸澀的雙眼,猛然見到她讓他嚇一跳,她應該在她的小套房裏才對,她不該回來的。

「妳怎麼會在這裏?」

「你到底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這麼差?」

他撫著頭,看來有點頭痛,隨便回了句,「沒什麼。」

「你臉色這麼差還說沒什麼。」

「我說沒什麼就沒什麼。」

孫雲集撥開淩曉糖想要伸出的手。

淩曉糖觸碰到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好燙,她吃了一驚。

「你發燒了嗎?」

「我說了我沒事。」

照往日的脾氣,她一定會氣得拂袖離去,但是今天她沒有,反而還強壓著他怒吼,「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你給我乖乖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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