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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裡,黨紗月睡不著,在二房宅院中四處閒逛,走著走著,不自覺來到四爺書房外,見書房的門緊鎖,裡頭無燭光,不禁苦笑。這麼晚了,他一定是回房睡了,怎還會待在書房?許是她平日中午到書房陪他用膳成慣性,下意識便朝這兒走來。
低垂著頭,她走到花圃前坐下。
其實她來,也是想向他道謝,謝他私下提醒她晚上做菜給大爺吃,要特別留意翠珠的舉動。
傍晚,她依大夫人指示,做一道剁椒魚頭給大爺吃,菜做好後,本該由翠珠端去,她稱廚房裡忙,要翠珠留下幫忙,改請阿順端去,翠珠表情明顯一陣慌,稱說要檢查菜有沒有問題,拿筷子東翻西翻老半天,趁大伙忙時,偷倒了些粉末進去。
她佯裝沒瞧見,暗地給來端小少爺餐點的茵茵使了個眼色,茵茵上前假裝不小心撞了翠珠一下,忙不迭道歉後,從翠珠的裙擺沾取一些掉落的粉末。
她後來又改變主意要阿順留下幫忙,讓翠珠端菜去,一來是不想牽連阿順,二來,她已知翠珠在搞什麼鬼了,茵茵取來的粉末,她一瞧便知是巴豆粉,劑量不多的話,吃了死不了人,頂多就是跑茅房跑勤了點。
若沒大夫人的指示,翠珠自是不敢亂來,既然是大夫人的意思,那她就做個順水人情,讓大爺吃個過癮,拉個痛快。
她當然知道大夫人是針對她來的,大夫人許是見大爺色迷迷的直瞅她,擔心她勾引大爺,想設計趕她走,順便給四爺安個主謀罪名。
但她已有防備,當大夫人質問為什麼菜裡會有巴豆粉,合理懷疑是她,甚至是四爺授意讓她這麼做的,當下她佯裝一臉惶恐,直喊冤枉,怯懦的說︰「大夫人,我哪有那個天大的膽子,膽敢給大爺下藥……再說,那菜是翠珠端過來的,說不準她在途中……」
「我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鬟,我怎會做那種事,你可別想惡人先告狀!」對於她的懷疑,翠珠自然是理直氣壯的反駁。
她又故意假裝不知所措,聲稱自己連巴豆粉長什麼樣都沒瞧過,還當場請教來給大爺看病止瀉的丁大夫,丁大夫向她解說巴豆粉的顏色和氣味後,她佯裝不經意地瞥見翠珠的裙擺,指著問道︰「丁大夫,你看她那裙擺上沾的粉末是不是巴豆粉吶?」且她還刻意未走近,免得被說是她趁機動手腳。
翠珠起初仍不明就裡,直到丁大夫上前察看確定那是巴豆粉後,才百口莫辯。
知道是翠珠下藥,瀉到躺在床上呻吟的閻君明,自是大發雷霆,大夫人更狠,假裝不知情,大為光火的狠賞翠珠兩巴掌,翠珠是有口難言,硬是把罪名擔下,說是看不慣黨掌廚得意神氣,才會做出此等愚蠢行為。
大爺自是也猜到沒大夫人授意,翠珠哪有膽做這等事,但又不好戳破妻子的鬼主意,一肚子氣當然全出在翠珠身上。
黨紗月可懶得理會他們,聲稱還得張羅明日餐點食材,便先離開。
今日這事,若不是四爺提醒,她恐怕不知該先有防備,這會兒定真順了大夫人的意,被趕出閻家了。
她想,四爺定是早猜到大夫人要她做料理給大爺吃的用意,才會在第一時間提醒她要注意。
想來,這閻家的日子還真精彩,不只大房鬥二房,連大房內部都互鬥呢!
抬頭看著漆黑的書房,黨紗月表情顯得失望。沒見到他人,她的心頭怎有一點點空虛感?
晚飯時間,是四爺父子相聚時光,旁人未去打擾,她和茵茵自然也不去干擾,原本要等飯後去謝他,可全管家說四爺這幾日聽一位師父建議,讓他在晚飯後待在房內打坐默念心經,如此可替往生者超渡、為在世者祈福。
他這麼有心,她當然也不好去打擾,要道謝,也非得要選今晚,等明日中午便可……她來,就是睡不著嘛!
不過既然他不在書房,三更半夜她一個女孩子家在此逗留也顯怪異,還是離開好了。
怎料才剛起身,她就聽到一個聲音,好似有人從側旁的窗戶跳入書房,她頓時心生警戒,心想,肯定是賊!
本欲轉身去找全管家,但想想,既然是賊肯定不會待太久,她若去找全管家再返回,賊說不定就跑了。她學過一些拳腳功夫,雖不是很厲害,要擒匪未必行,但要打跑小賊,那可是綽綽有余。
眼下,先替四爺保住書房的墨寶要緊。
四下張望,這院子掃得也忒乾淨,啥都沒有,她只好往一旁小樹上折一段小樹枝,虎急急的一頭衝入書房。
「哪個小賊闖進來,給本姑娘滾出來!」破門而入後,她兩手緊握樹枝,朝漆黑的空間大喝著,等了片刻,沒有聲響,她又再度喊道︰「快滾出來,否則被本姑娘逮到,你就死定了……」
話才說完,她就感覺身後有人伸手捂住她的嘴,且此人力道強大,拉著她往門邊走,關上書房門後,輕鬆的便將她拖到更裡邊。
門被關上,黨紗月內心陡地發毛,害怕之餘死命掙扎,雙手往後亂揮,雙腿往後踢,嘴裡不斷發出嗚嗚聲,身後的人似乎被她攪煩,這才不得不出聲--「黨掌廚,是我!」
誰知她一個勁地陷在恐懼中,哪管他是誰,雙手照樣亂揮,雙腿能踢就踢。
為了讓她冷靜下來,他一手繼續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將她的身子往後帶,緊貼住他,接著圈在她腹下,壓制住她亂踢的腿。
「是我,我是四爺。」
低沉熟悉的嗓音自後方傳來,她心頭一悸,往後狂揮的手倏地停下。
這聲音配上這高度和身形,的確是他!
見她冷靜下來,閻君暢緩緩鬆開捂住她嘴的手。
他一鬆手,黨紗月便納悶的想問他幹啥鬼鬼祟祟的,「四爺……」
「有人來了,別出聲!」他一急,大手無意識地落在她胸前,將稍微鬆懈的她再度拉往他身上靠。
外頭有腳步聲,她緊緊貼在他懷中,不敢動、不敢出聲。黑漆漆的書房裡,她只聽見他低沉的呼吸聲,和他噴拂的氣息,還有,他一只手覆在她胸上,另一手壓在她腹下,這、這感覺有點煽情耶!
黑暗中,她的臉羞得燙紅,她的心,怦怦狂跳著……
外頭的人來了又走,許是聽見她的大喝聲,才過來察看,見無人,興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在書房外察看了下,未發現異狀,遂又離開。
人走了好一會,書房裡的兩人卻還維持原姿勢不動,生怕對方去而復返。
臉比煮熟的蝦子還紅的黨紗月,羞閉上眼,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頭一回被男人這麼緊緊抱著,這感覺很奇怪,可是又很奇妙,照理,以她的個性,誰膽敢如此侵犯她,她肯定二話不說,菜刀一握便往對方頭上劈去。可被他這麼緊抱著,她一點也不想劈他,還覺得、覺得自己挺喜歡這樣……不,不是挺喜歡,是、是不討厭,總之,她不想劈死他。
她只覺心跳得好快,怦怦怦地,像打鼓一樣。
懷中的嬌軟身軀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馨香,宛若迷魂香迷住他的心神,飄然感覺涌上,閻君暢不由自主地利眸半掩。
自琦璨的生母死後,這些年不管在家或外頭皆有不少女子想嫁他,其中不乏名門千金,但他皆不為所動,並不是他深愛琦璨的生母,坦白說,對于亡妻,他無愛有愧,當年他爹為了把他拴在家裡,早早就替他訂下親事,她是個溫柔婉約的千金小姐,他娶她是為了給爹以及她的父母交代,婚後他其實也曾試過和她培養感情,但她自知身子骨孱弱,不太願意與他親近,懷了琦璨後,她還主動要求分房。
他順了她的意,一來他外頭的事業還忙著,婚後他還是經常不在家,二來,他知她身體虛弱,加上懷孕更需要靜養。本以為等她生了琦璨,以閻家的財力要幫她補好身子不是難事,孰料,生下琦璨後,她的身子每況愈下,終究回天乏術。
他對亡妻有愧,他沒真正關心過她,若他有,便知她不適合懷孕。最後他也才知,她是被父母硬逼著要嫁,嫁了之後,又不得不傳宗接代。
他暗自發過誓,日後他絕不娶他不愛或不想嫁他的女子,非得兩情相悅,婚姻才有意義,他也會傾盡全力呵護他心愛的妻子。
心口陡地一亮,眼皮緩緩上揚,黑暗中,利眸熠熠閃亮,懷中的女子是近年來唯一第一眼就令他心動的人,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她的一顰一笑早烙印在他心上,今晚他出門,腦裡想的不也全是她……
懷中的人蠕動了下,意識到自己的手擱在不該踫觸之處,他倏地縮手松開她。「黨掌廚,對不起,冒犯之處,還請你原諒。」
「沒、沒關係,我知道你……你不是故意的。」垂眸,她羞得都結巴了,稍微鎮定一點後,她才突然想到,「四爺,你方才出去了嗎?這麼晚你去哪裡,干啥穿著一身黑糊糊的?」
屋內雖是黑燈瞎火,近距離看還是看得出他身上衣服的顏色。
「還有,這是你的書房,你幹啥鬼鬼祟祟怕人發現?」
對她一連串的提問,閻君暢低笑了聲,「黨掌廚,書房裡黑漆漆的,你暫且杵著別動,免得摔跤,我得先換掉這一身黑糊糊的衣服,再來回答你的問題。」
「噢。」黨紗月應了聲,隨即感覺一陣風拂過。
她一驚,黑暗中,他竟行步如飛,宛若早熟識這黑漆一室。
雖然這是他的書房,所有東西的擺設他了若指掌,但白日和黑夜可不大同,這會兒能見度低微,若不是常在夜裡來去,怎能如此熟悉路徑,且一走就走到他置放衣服之處?
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肯定是他在換衣服……
換衣服?她驚得瞪大眼。她面對著他站的方向,雖然黑漆一片她看不到,但既然是要換衣服,他肯定是先脫個精光,再穿上原來的衣服……
一想到他赤裸著身子,她的臉又炸紅了,她應該要馬上轉過身去,可她的腳似乎膠著住,移不開,她只好移開目光,但不一會又忍不住偷偷往前看……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點亮了燭火,談及正事,黨紗月已將方才偷覷他脫得精光一事,拋之腦後。她正了正心神,聚精會神聆聽他娓娓道出。
他告訴她,他懷疑家人的死因並不單純,他積極的在尋找線索,但這事不宜張揚,他才會在夜裡穿著夜行服,摸黑出去打探,縱使回到自己的書房,在尚未換下黑衣前,還是得小心翼翼不能讓人發現。
「你也是?」閻君暢狐疑的看她一眼。
「當然嘍,我可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張著大眼道︰「這事說給任何人聽,誰都會覺得其中有鬼,而且那隻鬼可能就在你家……」
他故意裝傻道︰「在我家?不可能,法師已經作法將它驅逐了。」
他一說,黨紗月立馬睨他一眼,「四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聽不懂我指的是什麼。」她一瞧便知他在裝傻。
閻君暢思忖了下,低笑,「我懂。」
這事原先他不想同她說得太白,不是不信任她,是擔心牽連她,但她都如此直言了,他若不坦誠以對,那可會讓她誤以為他在防她。
「可在沒掌握證據之前,真的不好隨意指控。」
照一般的推論,家中有大房、二房,二房之死,最有嫌疑的肯定就是大房,只要二房不在,所有財產都是大房的。
在她進到閻家後,看到大房那邊如此氣焰張狂,更確定大房的人害死二房的嫌疑很重,但在沒掌握真憑實據之前,一切都只是假想罷了。
閻君暢點頭。她果然夠聰慧,比一般女子更懂得思考。
「可有一事我不懂……」黨紗月微蹙著眉。
凝定她,他淡然一笑,「什麼事?」她連蹙眉的表情,都那麼令人著迷。
「你在老夫人面前偽裝溫文儒雅樣,這我能理解,可你為什麼要我配合你,假裝你對我有意、我對你有情,讓老夫人誤以為我們彼此情投意合?」她一股腦地說出,說完後,才覺得自己說得太直接,不免有些尷尬,尤其方才他們才抱在一起,又急著想改口,「呃,我是說--」
「是假裝嗎?我以為是真的。」他淡定的笑著打斷她。
「啥?」黨紗月怔愣了下,意會到他似乎是在開她玩笑,她不甘示弱,反將他一軍,「我是認真的,就不知你是真心還是假意!」說完,她怎覺有種自己挖個陷阱自己跳的蠢舉?
閻君暢凝視著她,默不作聲,嘴角的笑紋加深。
一開始他想得很簡單,大房越不想他做的事他越要去做,若他們知道他喜歡的不是名門千金而是一個小廚娘,一定會覺得他很沒出息,現下,他就是要讓他們對他松懈防備,他才能更快查到兄長枉死的蛛絲馬跡。
不回答她,是不想讓她以為他在利用她,也許在這件事上他真利用了她,但也不是全然虛情假意,他喜歡她,這是事實。
他只顧著沖著她直笑,不說話,惹得她莫名感到羞赧。「太晚了,我、我要回房去了……」
她一起身,就聽見肚子咕嚕叫了聲,他笑看她,害她尷尬得直想找洞鑽。
真是的,她的肚子干啥選在這時候鳴叫,再多等一下,等她走出書房再叫嘛!一定是晚上吃得不多,都這麼晚了還沒入睡,肚子自然就餓了。
「對了,黨掌廚,我還沒問你,這麼晚了你怎會來書房?有事找我?」
「沒有,我只是睡不著,隨便走走,就走到這裡。」她喃喃道︰「然後聽到書房裡有聲響,以為是小偷,就趕緊進來……」
「這太危險了,萬一真的是小偷,你一個女子怎敵得過」閻君暢不禁替她捏一把冷汗。
「如果真的是小偷,那才不打緊,我嚷嚷幾聲,他肯定就嚇跑,若不這麼做的話,他偷了你書房的墨寶就溜走,那些東西你肯定一輩子都找不回來。」
瞧她說得振振有詞,將他的墨寶視為己物在保護,一副拚死捍衛的模樣,他感動之余,更得替她多著想。
「我書房裡沒什麼值錢之物,下回若真遇到有偷兒闖入,你可別獨自貿然沖進來,去通知全管家前來處理便可。」閻家雖守備森嚴,但難保沒有刁鑽竊賊闖入,他得叮嚀她,免得她真遇上危險。
「我去通知全管家,那偷兒不就跑了……」說著,黨紗月的肚子又咕嚕叫了聲,英雌氣魄登時削弱一半。
閻君暢淡笑,「黨掌廚,如果你還不想睡,可否弄點食物給我吃,我的肚子餓了。」
雖然他是一番好意,委婉替她的肚子求情,可他這麼說,更令她羞窘得無地自容,饒是如此,她還是硬著頭皮回應,「那、那有什麼問題。」畢竟此時填飽肚子還是比面子重要得多了。
閻君暢跟著黨紗月來到廚房,她翻找了半天後,確定只剩一條小地瓜和一些青菜,不禁嘀咕道︰「我記得晚上盤點時還有一些肉的,肯定又是大夫人差人來取,她老是說要煮點心,大房那邊食材不夠,總往我們這邊撈。說真的,我們又不是小氣之人,剩點肉她要就給她吧,可要取也得說一聲,不告而取謂之偷,她一個名門千金,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就剩這些菜,要怎麼煮點心……」她兩手叉腰,盯著青菜,蹙眉,「有了,我有辦法,就算只有青菜,我還是可以變出好吃的點心。」
她知道他是給她留面子,但她餓,他一定也餓了,他想讓她吃,她也想做給他吃。
「四爺,你坐會兒,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說完,她已經開始洗洗切切。
她切菜的功夫一流,幾個刀起刀落,食材已處理完畢,看得閻君暢油然敬佩。「你若是個帶刀俠女,肯定是天下第一刀。」
「那可不!我這俐落刀工連我大哥都比不上。」她邊攪著面糊,邊得意的道︰「我還真學過武功呢,可惜我拿菜刀比拿刀劍穩妥多了,我爹就叫我別浪費心思在其他事上,好好學做菜比較實際……糟,光顧著說話,忘了先起油鍋。」怕他等太久,手上沾著濕面糊的她,想先洗手,又想先起火,一時拿不定主意,竟顯得有些慌張。
真是見鬼了,大哥去世後,她頭一回獨自掌廚也沒這麼慌亂過。
許是太在乎讓他等太久,才會如此。
「我來起火。」他突然逸出一句讓她驚嚇的話。
「那怎麼行!」
「怎不行?」已蹲下身的閻君暢,突地學起她說話的口吻,「這可是我家的廚房。」
「這麼說是沒錯啦,可是……」咦,他這說話的語氣怎跟她一樣?見他笑,她才知又被他擺了一道,她噘著嘴,漫不經心說︰「好吧,隨你。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要起灶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弄黑了你的臉,我可不管……」
兀自將菜裹上面糊,她想,等會他若搞不定灶火,就會自動投降,是不會有什麼損失,頂多弄黑一張俊臉。
瞥見鍋裡殘留的些許水珠正快速消失,熱氣直冒,她驚訝的看著他,那張臉還是干淨俊俏,一絲黑煙都沒沾上。
「四爺,你……」黨紗月張口結舌,不敢置信他真的升起火了。一個堂堂的公子爺怎會升火?
難不成大房荼毒過他,逼他做這些下人之事?
「你要炸東西?」見她將食材裹上面糊,他猜測著,隨即拎了油往干鍋裡倒,「這些油夠嗎?
還是要再倒?」
「夠了,可以了。」她愣愣點頭,狐疑的看著他,「四爺,你做這些事挺熟練的。」她當然不會真以為是大房逼他做這些事,再怎麼樣他都是閻家公子,她想大房那邊不會無聊的干這種蠢事,老爺也不會坐視不管。
「我在外頭游蕩過,正所謂‘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有時銀子花光了,沒錢上客棧,三餐就得自己想辦法。」閻君暢這話半真半假。他玉礦業的根基在山上,深山裡沒任何店家,要祭五髒廟,當然得自己想法子張。
黨紗月睞他,不太相信他所言,可那句「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倒也是不假,在外頭,沒銀子,誰理你是公子哥還是公子爺的。
知道聰慧的她,不會這麼容易被他糊弄,定有滿腹疑問,但他暫時還不想提自己外頭有事業,遂立即轉移話題,「晚上的事,委屈你了。」
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她瞠著圓眸,一臉不明所以的問︰「什麼事?」
「翠珠的事。」
他聽聞管家說閻君明吃了她做的菜後狂瀉,大夫人差她去質問,他沒尾隨去,一來是相信她有能力處理,若真處理不來,他自會出面幫她。二來,他接到好友飛鴿傳書,說是找到大哥命案的一絲線索,他不得不找機會外出一趟,雖說他仍是一直等到全富來報確定她沒事,才換上夜行衣出門。
「說到這事,我可得謝你……」黨紗月陡地想起自己漫步到他書房的「其二」目的。
「謝我?」
「嗯,若不是你事先提點讓我注意翠珠,我恐怕……」說話當下,瞥見大鍋內的油滾得冒泡,她突然叫了聲,「啊,油滾了,我先炸面糊再說。」
他在她身邊,害她老分心,這會,她又手忙腳亂了。
見狀,閻君暢主動幫她,拿起長長的竹筷,將裹著面糊入鍋炸的地瓜塊翻面,她再次被他熟練的動作所震懾,驚訝地張口結舌。
「我當你的二廚,應當不會丟你黨掌廚的臉吧?」他笑問。
「當然不會!不,我……四爺,真不好意思,這些本該我做的事,老是勞煩你幫忙……」她故作一臉惶恐。
「哪兒的話,舉手之勞罷了。」他笑看著她。
她陡覺兩人之間的默契更上一層,越是如此,她越得爭氣,至少,別丟了黨掌廚的臉。
黨紗月俐落的將所有食材全下鍋,洗了手,接手他的工作,快速的將鍋中食材翻面,待炸物表面變得金黃酥脆,立即夾起。
閻君暢一面幫忙添柴火,一面見她炸東西時,神采飛揚自信的神情,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仿佛烹煮食物對她而言,是一件她極樂意擔負的神聖使命。
她嘴角那抹自信的笑,為她的美麗面容更添光彩,這樣的她,令他舍不得移開目光。
她動作俐落的將已完成的炸地瓜和青菜,撒上一些粉末,滿臉笑容的將之端到他面前。
「四爺,請用。」她俏皮的眨了下眼,打趣道︰「你放心,翠珠肯定被逐出府了,方才我撒的也不是巴豆粉……」
她這模樣,俏皮又可愛,討人歡心,可是,他不得不潑她冷水。
「你確定翠珠已被逐出府?」他拿起一塊炸地瓜,淡問。
她自己也拿了一塊後,把一整盤炸物放到桌上,悠哉吃著。「那不然呢?她犯了這麼嚴重的事,大爺哪能容得下她?雖然她可能是受主子指使才這麼做,可橫豎她都得擔下這罪。」
閻君暢不以為然一笑,咬了一口炸地瓜,「真好吃。」
「那可不!」黨紗月得意一笑,想到他又轉移話題,不死心地追問︰「四爺,那依你看,大爺會不會把翠珠逐出府?」
「一個小丫鬟的去留,爺兒們不管這種事,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回到大夫人手中。」
「留個禍害在,大房遲早又會出事。」她淡然道。
「大夫人當然不會把她留在大房。」
「難不成又要派翠珠來二房?」她睜大眼,「這種人還要讓她留在廚房?我可不答應!」
他吃完一塊,又拿一塊,順手也為她拿一塊。「廚房她是不可能待了,怎麼說都沒理。我若沒猜錯,大夫人會以二房的丫鬟太少,讓她來做雜事彌補過錯,如此一來,翠珠更能合情合理地四處走動,監控我的一舉一動。」
「這可不好!」黨紗月蹙起眉頭,「這樣一來,你暗地裡查線索一事,恐怕會露餡。」
閻君暢倒不以為意。倘若連一個小丫鬟都防不過,他也甭查什麼線索了。
「那就得勞煩黨掌廚你幫我多留意翠珠。」他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她極富正義感,若他沒請她辦這事,說不定她還覺得他把她當外人看,再者,防總比沒防來得好。
「四爺,你放心,倘若大夫人真又派翠珠過來,我一定會幫你反監控她的!」她腦內靈光一閃,突然想清楚一件事。
他假裝喜歡她,總在翠珠面前「不經意」的和她搞曖昧,肯定就是要讓大夫人以為他沉淪談情說愛,沒心思去搞其他事。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不過這是她個人猜測,他現在就在她面前,何不當面問他?
「四爺,呃……」
她才開口想問,就見他一臉警戒,還壓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有人?」黨紗月不敢再出聲,圓眸瞠大,用眼神問他,「該不會是翠珠?」
閻君暢側耳細聽,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但不只一人,且其中還有小孩子,既然如此,就絕不是翠珠,應當是茵茵。
這時腳步聲已逼近,來人已來到廚房外,他看著她,正想告訴她讓她寬心,怎料嘴角才剛彎揚起,她突然撲向他,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朱唇勇猛地貼上他。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愣住,進入廚房的人亦是。
廚房內有片刻寂靜無聲,直到閻琦璨的聲音響起--「茵茵姊姊,我爹和你姑姑,為什麼三更半夜會在廚房裡抱在一起,互相親嘴呀?」
聽聞,獻吻的女俠士循聲望去,赫然察覺來者不是翠珠,而是琦璨、茵茵,還有全管家黨紗月緩緩放開被她撲吻的人,尷尬直笑,一張臉瞬間通紅,煮熟的蝦子,再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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