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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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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換個娘子安宅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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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7 00:38: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塵埃落定

  姬安順一進入書房,就感覺到書房裡有人,便命令內官李平去外面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待書房的門一關,直接道︰「出來吧。」

  蔣懷良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太子殿下的耳朵更敏銳了。」雖然未經過科舉,未得狀元之名加身,姬安順依舊是大梁文人公認的才子,因此往往讓人忽略他在武藝方面的出色。

  「我們兩個一向交好,何必偷偷摸摸潛入這裡?」姬安順好笑的道。

  「我最近被人家盯上了,不方便直接上門。」

  姬安順微微挑起眉。「誰盯上你了?」

  「六皇子。」

  姬安順嘲弄的唇角一勾。「這小子還真是個急性子。」

  這會兒輪到蔣懷良挑眉了。「太子殿下知道六皇子為何找上我?」

  「章貴妃找上本宮。」

  「章貴妃……這倒有意思了。」蔣懷良第一次對章貴妃刮目相看,太子殿下有擔當又重承諾,章貴妃找太子殿下合作比巴結皇后娘娘更為穩妥。

  「本宮也很驚訝,章貴妃在六弟身上投下那麼多心思,如今六弟在朝堂上儼然成為一股勢力,章貴妃怎麼舍得就此放棄六弟?可是章貴妃說,不想再當六弟的替死鬼,並請求本宮將來保住章家,本宮覺得自個兒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真正取信於本宮的是,她透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從六弟那兒聽來的傳聞,這個傳聞很可能逼死茜兒,同時將母后拉下來。」

  蔣懷良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真的嗎?」

  「看樣子,六弟都向你說了。」

  「不,他直接找上公主,以此威脅公主。」

  姬安順緊張得臉色一變,擔心的問︰「茜兒都知道了嗎?」

  「殿下不必擔心,公主很好。」

  姬安順頓時松了一口氣。「本宮最擔心的就是她了,她一定無法接受自個兒的出身如此不堪。」

  「殿下放心,我會守護她。」

  姬安順感覺胸口有一點酸酸的,如今在身邊守護她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別的男人……甩了甩頭,他強行將自己從這份惆悵裡面拉出來,關心的問︰「她怎麼說?」

  「她覺得丟了腦子才會與六皇子合作。」

  怔愣了下,姬安順笑了。「她真的這麼說嗎?」

  「是,她真的不在意因此被眨為庶民。」

  姬安順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茜兒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上次在皇莊見到她,就覺得她變了,比以前堅強勇敢,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她,總是笑嘻嘻的。」

  「這不是很好嗎?」

  是啊,很好,可是,再也不是那個依賴他的小人兒了,他真的很喜歡那種被她全然信賴的感覺,他是她的天,他可以為她遮風擋雨,他可以讓她破涕為笑。

  「公主說六皇子手上有一封血書,章貴妃可有提及?」

  姬安順斂住思緒,點了點頭。「那是廢後周皇后想轉交情人的血書。」

  「皇后娘娘不知道有這封血書嗎?」

  「若是知道,早就毀了,怎可能留到今日被人家拿來威脅?」

  蔣懷良也知道劉皇后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不可能留下這樣的禍根。「看樣子,周皇后原本期望將孩子送回情人身邊,只是血書沒送出去,被某人私心留下來。」

  皺著眉,姬安順想了想,明白了。「本宮想起來了,六皇子的生母涂貴人是周皇后一早提拔上來的,難道當初周皇后讓涂貴人轉交血書?」

  「這事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必須搶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動之前出手。」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如今行事必定更為謹慎小心,不但你被盯上了,只怕我也被盯上了,我們想要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出手,並不容易,這事還是慢慢來,免得打草驚蛇。」

  蔣懷良搖了搖頭。「他是因為皇上病了,心急了,才會挑在這個時候出手,所以我們必須利用他的心急,設個局讓他跳進去。」

  姬安順也明白這個道理,心急就會出差錯,這是最容易拔除他的機會。「好吧,這事確實不能再拖了,可是,設局容易,想不著痕跡、不挑起他的疑心,引誘他跳進去,卻很困難。」

  蔣懷良信心滿滿的一笑。「若能讓章貴妃助我們一臂之力,這事就簡單多了。」

  「你認為可以跟章貴妃合作?」雖然章貴妃送了大禮展現誠意,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們與章貴妃一直處於對立,沒有互信基礎,合作時心生猜忌就會綁手綁腳。

  蔣懷良能夠理解身為皇子的謹慎,可是他的想法很簡單。「若是能用,為何不用?太子殿下不也常說,謀大事就必有容人的雅量。」

  「是啊,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利益相同與否。」

  姬安順在做出重大的決定之後,總會先讓自個兒的心情沉澱一下,於是邀請蔣懷良下一盤棋,兩人專注的大戰一場,結果是和局,姬安順覺得很不服氣。

  「我自認為棋藝在你之上,為何想贏你一盤棋總是如此困難?」

  「太子殿下心有旁騖,不似我,一心只想將眼前的事做好。」

  「本宮心有旁騖嗎?」

  「太子殿下胸懷天下,思慮難免過多。」

  姬安順不由得苦笑,出生在皇家,思慮豈能不多?「你覺得不好嗎?」

  「見仁見智,殿下背負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思慮不周,禍國殃民,但是思慮若成了絆腳石,就難以突破創造新格局。」

  姬安順細細品味一番,點頭表示記住了,轉而道︰「說吧,這個局如何設?」

  蔣懷良早就有主意了。「太子殿下是否知道百官密事錄?」

  姬安順眼神一沉,顯然知道蔣懷良在打什麼主意了。

  百官密事錄,顧名思義,就是記錄百官隱密之事,這樣的東西在帝王手上,有如手握一把刀,可是落在其它人手中,那會如何呢?

  白陌用力咬著手絹,一會兒從軟榻上站起身,一會兒又坐下,一會兒轉頭查看房門口的動靜,一會兒又故作鎮定的看著前方。

  她對蔣懷良是不是過度有信心了?蔣懷良也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豈會對美色無動於衷?

  「不是說你對蔣哥哥一點歪心思都沒有嗎?」見白陌焦慮難安的模樣,姬安茜覺得很痛快。

  白陌真想罵人,這個丫頭很沒時間觀念,人心會變,去年說過的話怎能算數?

  「我再也不會阻止你喜歡蔣哥哥了。」

  「真是謝謝你哦!」白陌皮笑肉不笑的用嘴型回她。

  「蔣哥哥這樣的千年冰山有什麼吸引力,你怎麼會看上他?」跟白陌混久了,姬安茜不但變聰明了,嘴巴也變犀利了。

  她很想反擊,感情的主導權在於心,不在於腦子,可是,姬安茜不過是將她說過的話奉送回來,她能好意思辯駁嗎?

  姬安茜倒也知道適可而止,歡歡喜喜的飄到小書房去了。

  白陌輕輕的嘆了聲氣,秦嬤嬤忍不住出聲道︰「公主何必答應讓那個丫鬟送宵夜去書房?」

  白陌看了一眼狀似專心做針線的秦嬤嬤,無奈的說︰「不讓她死了心,她成日跑來我這兒哭訴,煩死人了。」

  蔣懷良要她假意與六皇子合作,而她與六皇子的聯系全靠那個艷兒,不給艷兒機會,艷兒很可能給她制造麻煩,如今最重要的是讓蔣懷良和太子有時間對付六皇子,只要撐到他們擺平六皇子,那個艷兒就可以發賣出府了。

  「公主對駙馬爺就這麼放心嗎?」秦嬤嬤當然看得出來駙馬爺如今眼中只有公主一個,可是兩人遲遲沒有洞房,又教人不免擔心。

  她心裡當然也有不安,可是,她更相信他愛她,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那份感情很濃烈。

  若是他如此輕易的被一個居心不良的丫鬟勾走了,她也不必再掙扎,直接將長命鎖戴上,將這副身體還給姬安茜,而她呢,說不定可以去天神那兒申訴,這次的任務明顯有瑕疵。

  「公主若是放心,就不會如此坐立不安。」

  「嬤嬤不用擔心,蔣哥哥不會令我失望。」

  「既然如此,公主就早早安置吧。」

  「嬤嬤也是,別再做針線了,傷眼睛。」

  秦嬤嬤就是故意當著白陌的面前做針線。「公主安置了,老奴也會去歇著了。」

  「嬤嬤去睡,我看一會兒書就安置了。」

  白陌很有行動力的隨手拿了一本書,這要感謝她隨手亂放書的習慣,然後真的很認真的在軟榻上半躺半坐的翻起書,也不管秦嬤嬤是不是回房裡歇憩,像個稚齡的學童搖頭晃腦,其實她根本是在打瞌睡,因為她早就累得眼皮快要闔上了,總之,一陣搖頭晃腦,意識漸漸模糊,可是就在此時,她感覺自己被某個人抱了起來,她立刻醒過來,努力睜開眼睛,看到蔣懷良,懸了一夜的心終於歸位了。

  「在榻上睡覺,也不怕招涼。」蔣懷良輕聲訓道,將她放在床上。

  白陌不發一語,眼巴巴的瞅著他。

  蔣懷良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兩人的唇舌纏綿的糾纏在一起,感覺有一團火就要將兩人燒起來了,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

  半晌,他感覺自制力回來了,一邊直起身子一邊呢喃,「真想一口將你吃了。」

  其實,她也很想一口讓他吃了。

  「你這丫頭別誘惑我了,閉上眼睛睡覺。」這個丫頭難道不知道她無辜的樣子對他很有殺傷力嗎?

  「我哪有誘惑你?」

  她很無辜的噘著嘴模樣,根本是邀請他來蹂躪,他控制不住地再一次低下頭狠狠的吻到她雙唇都腫起來了。

  放開她,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匆匆幫她拉好被子,便起身背對著她。「睡吧,我們明日再說。」

  白陌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小小聲的說︰「蔣哥哥,今晚可以留在這兒陪我嗎?」

  「三個月的約定還沒有到,你確定嗎?」

  「不是洞房,只是陪著我。」

  這是在考驗他的自制力嗎?他轉身看著她,見她眼中充滿渴望,不由得輕嘆了聲氣,順服的脫下外衣,上床陪她。

  白陌歡喜的整個人鑽進他的懷裡,兩只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

  「你不要亂動。」蔣懷良忍不住苦笑。

  白陌頓時成了木頭人,半晌,才慢慢放松下來,老實道來,「今晚真的好害怕,害怕你會被那匹瘦馬給迷惑了。」

  蔣懷良怔愣了下,輕聲笑了。「她還稱不上瘦馬。」

  「她生得很妖媚。」

  「在我眼中,沒有一個女人比你還妖媚。」

  「我哪有妖媚?」雖然是妖狐,但是她自認為一點妖氣都沒有,沒辦法,經過那麼多世,她都被同化了。

  「這會兒就是了,連聲音都可以讓人的骨頭酥了。」蔣懷良隨即將她緊緊抱入懷,真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你不要亂動,讓我抱一下就好了。」

  白陌甜滋滋的一笑,語帶撒嬌的威脅道︰「你的眼裡心裡只能有我,要不然,我就把你——」

  「怎麼樣?」

  「總之,你不可以有其它女人,只能屬於我。」若她出言說要「閹了他」,他會不會覺得她有暴力傾向?

  「你啊,真是個小傻瓜,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真的嗎?」

  「真的,你再忍忍,事情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白陌忙不迭的抬頭看他。「你們已經準備好對付他了嗎?」

  「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著他踏進來。」

  「你有把握他會踏進來嗎?」若不能一次將人逮住,事情會變得很棘手。

  「你知道集思閣嗎?」

  白陌想了一下姬安茜提供的信息,沒有這個地方,便搖了搖頭。

  「皇上有一批暗衛,專司偵測收集百官見不得人的事,傳聞,他們固定一段時間會給皇上進獻一本百官密事錄,就存放在集思閣。」

  白陌驚奇的瞪大眼睛。「真的有這種東西嗎?皇上要這種東西干麼?」

  「我不確定是否真有這種東西,可是暗衛暗中偵測百官是否干下什麼陰私事,再向皇上呈報,確實是有。皇上總喜歡搞清楚臣子私下都干了什麼事,只是歷代皇帝在這方面用的心思各不相同,猜疑心重,在這上頭就會多琢磨,相對的,若認為當了官,難免干下幾件骯髒事,自然不會在這上頭費心。」

  白陌將他透露的訊息消化了一下,明白了。「我懂了,你們想法子讓人放消息給六皇子,讓六皇子相信有這樣的東西存在,更讓六皇子認為可以藉此掌控百官,因而動了心思潛進集思閣竊取。」

  蔣懷良贊賞的點點頭。

  「不過,他怎麼會相信有這種東西存在?集思閣應該是很隱密的地方,他怎麼敢潛進去?」姬安茜不曾提及宮中有集思閣這樣的地方,可見得藏得很深,她連見都沒見過。

  「他的幕僚之中有我的人,不過,為了將這件事傳進他耳中,必須經過很多手,以免他起疑心,他會不會上鉤,我們只能賭賭看。至於集思閣,說起來更像是皇上的書房,不同於你知道的御書房,皇上都在這裡見暗衛,因此它在宮裡藏得很深,一般的宮女太監並不清楚,守衛自然松散,六皇子只要找得到,很難不動心思潛進去一探究竟。」

  「按你的意思,六皇子不見得會上鉤,是嗎?」白陌不由得擔心的皺起眉。

  「我們設了陷阱,獵物當然有可能不會踩進去,可是,皇上如今在養病,朝堂上的事都由太子暫代,再也找不到比這會兒更適合潛入集思閣的機會了。」

  「原來如此,最重要的是皇上如今病了,所以,只要六皇子得知有這樣的東西,就會忍不住動心思竊取,不過……」

  「好啦,你別想了,我們都安排好了,這幾日就能知曉結果了。」

  雖然她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但也知道現下只能耐心等待,遂祈求道︰「但願他的事可以早早落幕。」

  「他的事落幕之後,你必須隨皇后娘娘去向皇上請罪。」

  「什麼?」

  「你的身世終究是一個問題,皇上可還有好幾個兒子,只是如今還小,還未生出心思,但我們不能不防。與其別人殺上門,還不如你們先向皇上坦白,皇上反而會用最寬容的態度面對此事。」

  白陌明白他的考慮,贊同的點點頭。「母后願意跟我去父皇面前請罪嗎?」

  「為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不得不這麼做。」

  白陌擔心的咬了咬下唇。「皇上生氣了,會不會要我們的命?」

  「你不用擔心,只怕皇上比任何人還想要隱瞞此事。」

  「如此難堪的綠帽子,皇上會算了嗎?」

  蔣懷良溫柔的撫平她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我一定會想法子讓皇上將此事輕輕揭過。」

  「你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為了你,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輸。」

  她感動得眼淚差一點飆出來。「我相信你。」

  「好啦,閉上眼睛睡覺了。」

  白陌閉上眼睛,深深鑽進他的懷裡,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過這可苦了蔣懷良,嬌美柔軟的她在懷,清清淡淡的幽香不時飄進鼻息,這讓他如何能安睡?他真後悔答應三個月的約定,如今才要飽受這樣的折磨,還好,過了快一半了,這種折磨就快結束了。

  這一夜,月黑風高,每一件事都進行得如此順利,姬安保眼看百官密事錄就握在手上了,可是下一刻,為何他會被幾個黑衣侍衛強押著跪在父皇前面?

  姬安保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父皇病了,朝堂上的事都交給太子,而母妃也證實父皇什麼事都不管了,因為御醫說了,父皇如今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可是,為何父皇此時會出現在集思閣?

  「暗衛來報,你在偷窺集思閣,朕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你竟包藏這樣的禍心!」皇帝一看到暗衛從姬安保手上奪下、呈上來的百官密事錄,氣得身體發抖。

  這個小子自從養在章貴妃名下,也漸漸有了作為,他還因此感到欣慰,當父親的,當然盼著每一個兒子都很出色優秀,也能藉此給太子一個警惕,若是不爭氣,隨時有人可以取而代之,太子確實戰戰兢兢,怎料六皇子卻讓他大失所望。

  如今被父皇逮個正著,想辯解也無法辯解,還不如將責任推給別人,姬安保念頭一轉,連忙道︰「父皇,這是有人要陷害兒臣,故意煽惑兒臣來竊取綱官密事錄,要不,兒臣如何知道有百官密事錄?」

  「有人陷害你,是嗎?」皇帝的表情更陰沉了。

  可是姬安保毫無察覺,一心只想將自個兒從此事摘出來,著急地道︰「是,有人陷害皇兒……對了,兒臣的幕僚……沒錯,就是兒臣的幕僚,兒臣的幕僚有三哥的人,是三哥陷害兒臣!」

  皇帝冷冷一笑。「太子陷害你?」

  「對,是三哥,三哥嫉妒兒臣得到父皇贊賞,三哥早就看兒臣不順眼了……」

  「閉嘴!」

  皇帝生氣的拿起書案上的紙鎮扔了過去,正好砸中姬安保的左肩,他痛得一縮,終於意識到自個兒的推卸惹火了父皇。

  「父皇,兒臣錯了,請饒了兒臣這一次。」姬安保連忙整個人趴在地上求饒。

  「你錯在哪兒?」

  「兒臣、兒臣……識人不明,請父皇饒了兒臣這一次。」

  皇帝真恨不得一腳踹過去。「你若無此賊心,會受到人家煽惑嗎?你以為得知百官的隱私,就可以掌控百官了嗎?」

  「父皇,兒臣是被陷害的,只是一時迷惑才會鑄下大錯。」

  「還狡辯!你根本是妄想坐上龍椅!」

  「父皇,兒臣、兒臣絕對沒有……」姬安保的聲音開始顫抖,他這才意識到一事,竊取綱官密事錄意味著覬覦皇位。

  「你以為百官密事錄是什麼,幫你登上皇位的良策嗎?它是一把雙面刃,可以幫你殺人,也可以殺了你!」

  「兒臣……父皇……」姬安保心亂如麻,變得語無倫次。

  「就讓朕來告訴你,你究竟錯在哪兒!每次遇事只想推卸責任,這就是你與老三最大的不同,老三遇事一肩扛起,朕責備他,他一句辯解也沒有,一心想著如何收拾善後,朕就是生氣,也覺得欣慰,有擔當,才不愧天下蒼生!」

  三哥只會認錯,他也會啊!「父皇,兒臣錯了,父皇饒了兒臣,兒臣以後會安分守己。」

  「以後?如此大逆不道,朕沒治你死罪,還放了你,你當朕是昏君嗎?」皇帝激動的站起身,忍無可忍的再拿書案上的硯台砸過去,這一次砸到姬安保的左手臂,痛得他眼淚都飆出來,這會兒真的怕了。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再也不敢了!」

  「將他的嘴巴塞住,今晚就送到西山皇陵守陵,終生不得回京!」皇帝右手用力一揮,一左一右的黑衣侍衛立刻悄然無聲走過去押住姬安保。

  「父皇……」姬安保的嘴巴轉眼間被黑衣侍衛堵住了,然後被拖出去。

  皇帝頹然的坐下來,為了坐穩龍椅,他的雙手沾滿兄弟的鮮血,因此盼著兒子們和睦相處,將來能夠彼此互相扶持,然而他忘了,皇家的孩子生來就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更有野心,只要給個盼頭,就能夠生出禍患。

  「皇上,龍體要緊啊。」大總管擔心的出聲勸道。

  半晌,皇帝憂傷的道:「朕真是胡涂,心想,不過是讓麗兒養個兒子,能生出什麼事?朕還高興麗兒如此用心教導,老六不但可以給老三警惕,督促老三上進,將來還可以成為老三的左膀右臂,沒想到,卻是養出老六的狼子野心!」

  「皇上也是心疼貴妃娘娘沒有一兒半女傍身。」

  皇帝輕嘆一聲。「是朕貪心了,皇家怎能出現兩個同樣出色的皇子?」

  「皇上也是為人父親。」

  「麗兒能夠體諒朕的處置嗎?」

  大總管無聲一嘆,貴妃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果然無人能夠取代。

  「若是朕不將老六送走,以老六不喜歡委屈自個兒的性子,總有一天他們會兄弟相殘,麗兒若知道用在老六身上的心思都白費了,會不會很難過?」

  大總管忍不住腹誹︰貴妃娘娘應該慶幸早早擺脫六皇子,免得六皇子將來搞出更大的事,拖累了貴妃娘娘。

  「朕要去麗春宮。」

  皇帝還未到麗春宮,章貴妃已經得知集思閣發生的事。

  今夜,她整個心猶如被懸在半空中,生怕姬安保會發現她刻意隱瞞皇上每夜都會去集思閣見暗衛的事,皇上可以不上朝,卻不能不見暗衛,比起大臣們遞上來的折子,或是在朝堂上說得口沬橫飛,其實皇上更相信暗衛的所見所聞。還有,隱隱晦晦將集思閣所在之處透露給姬安保知曉,若是被姬安保察覺了,姬安保轉過來對付她怎麼辦?

  幸好,這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了,她也能夠松一口氣,可是,她親手幫著太子解決六皇子,如今她是跟太子綁在一起了,這應該算是最好的投注,但畢竟不是自個兒的兒子,總是令人不安,她無法保證太子將來會不會像六皇子一樣翻臉不認帳。

  「娘娘,皇上來了。」葉姑姑歡喜的走進寢宮,這是貴妃娘娘被禁足之後,皇上第一次踏進麗春宮。

  章貴妃趕緊從貴妃椅起身,讓宮女伺候她更衣,出去迎接。

  六皇子突然被送去西山皇陵守陵一事,在朝堂上引發不小風波,可是皇上還在養病,誰也不敢為了此事鬧到皇上那兒,接著,隨著各種小道流言透了出來,朝臣們更是噤若寒蟬,生怕被卷入其中,爭儲是一回事,覬覦皇位又是另一回事,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幫六皇子說話,就怕沾到謀逆的罪名。

  過了幾日,皇帝在御醫的許可下恢復上朝,而六皇子彷佛消失在眾人的記憶中,再也沒有人提起。這也難怪,連將他養在名下的章貴妃都噤聲了,誰願意為他說話?而當初被六皇子送到尚書府的艷兒,何時被打發出府的也無人知曉。

  這一日,劉皇后帶著七公主來到干德殿求見皇上。

  「這是怎麼了?」皇帝被她們母女同時跪下的姿態嚇了一跳。

  「臣妾要向皇上認罪。」劉皇后也不拐彎抹角。

  白陌看了都不免暗自佩服,覺得她不輸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爽快!

  「認什麼罪?」

  「是,臣妾有罪,臣妾自請受罰。」

  皇帝對皇后談不上討厭,但意見倒是不少。劉皇后出身百年書香世家,劉家在文官之間深具影響力,這是皇帝最終封她為皇后的原因。不過,她看似柔和圓融,卻很有個性,從不逢迎討好,皇帝在她面前總是得不到一個帝王該有的尊嚴,也難怪皇帝對她很別扭,比起妻子,這個女人更適合當母親。

  皇帝看了大總管一眼,大總管立刻明白過來的進行清場,只剩他自己隨侍在旁。

  「說吧,你要向朕認什麼罪?」

  劉皇后從懷裡取出手絹,雙手呈上。「臣妾請皇上過目。」

  大總管立刻上前取過手絹,轉呈皇上。

  皇帝攤開手絹,還未細看就嚇到了,竟是血書!

  「臣妾的罪狀都寫在上面,皇上看過之後,無論皇上如何責罰,臣妾都甘願。」劉皇后隨即整個人趴在地上。

  白陌見了也趕緊照做,大氣都不喘一口。

  皇帝的雙手不自覺的顫抖,這個女人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將自個兒的罪狀送上來,可想而知,這是大事。

  他看了皇后一眼,低下頭,細細讀著血書上的一字一句。

  此番內容照理說應該會激起如驚濤駭浪般的怒意,可是看完之後,他竟不覺得生氣,是因為事情過去太久了,還是因為那怵目驚心的鮮血熄滅他的怒火?他不知道,只是久久無法言語。

  等待如同漫漫長夜,寢宮裡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皇帝看著趴在地上的皇后,她右手食指中指有著刀子劃過的傷口,應該很痛吧,所以看著鮮血陳述的罪狀,他好像可以明白當時她不得不做出來的選擇,掩蓋丑聞,讓孽種以皇室血脈的身分活下來。換成是他,只怕也會咬著牙做出這樣的決定,當時他皇位還未坐穩,若是鬧出皇后偷人的丑聞,這豈不是丟了一把刀給政敵?

  許久,皇帝聲音低啞的道︰「兩個都起來回話吧。」

  劉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氣,謝恩起身,白陌也依樣畫葫蘆。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何如今要說出來?」

  劉皇后堅定的迎視皇上,坦蕩的道來,「若是能隱瞞一輩子,臣妾斷然不會道出此事,可是六皇子為了一己私心,以此威脅茜兒,茜兒害怕的跑來求助臣妾。臣妾心想,茜兒都知曉了,皇上又豈能被蒙在鼓裡?」

  說到那個不長進的兒子,皇帝就一肚子火,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老六為何知道此事?」

  「涂貴人是廢後周氏一手提拔上來的,涂貴人死後,她的奶嬤嬤就跟著六皇子,六皇子應該是從她口中得知此事,不過,臣妾以為她只是猜測,當初廢後周氏為了隱瞞此事,臨死前將身邊的人全部處理掉,而臣妾身邊的人,除了奶嬤嬤和最信任的大宮女,其它的人全部瞞住了,絕對不可能傳出去。」劉皇后深知,這事交代得越清楚越好,免得皇上動了殺機。

  皇帝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想保住所有人的性命,這一點他認同,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手染鮮血的帝王。

  「朕相信皇后管得住身邊所有人的嘴巴。」

  「臣妾願以性命擔保。」

  「這事都過去了,你們也都忘了吧,不過,所有公主應有的禮遇,從此都要取消。」面對最疼愛的女兒,皇帝無法生出憎恨,她是皇宮裡面的一股清泉,雖然嬌貴任性,卻總是用相信的眼睛看著每一個人。

  其實大梁的公主除了有一座公主府,還有固定的俸祿,也沒什麼多大的好處,而姬安茜為了嫁給蔣懷良,當初拒絕了皇上賜的公主府,如今不過是少了固定收入,倒也沒有影響太多。

  劉皇后和白陌同時跪下來道——

  「臣妾謹遵聖旨。」

  「民女謹遵聖旨。」

  當她們步出干德殿,白陌已經汗流浹背,雖然她只是負責擺出恭敬卑微的姿態跪下來,可是跪得雙腳都僵了,也很擔心皇上一怒之下要砍了她的頭。

  「白陌,代替我向母后道聲謝謝。」姬安茜出聲提醒白陌。

  「母后……皇后娘娘,謝謝您。」白陌其實不太清楚狀況。

  劉皇后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慈愛。「你還是喚本宮母后吧,從本宮將你抱進懷裡的那一刻,就視你為己出。」

  「是,母后。」

  「都過去了,忘了,你在尚書府好好過日子,孝敬婆婆,敬愛丈夫。」

  白陌點頭應允,目送皇后坐上鳳輦離開,便轉頭看著身邊的姬安茜,低聲問︰「你還好嗎?」她真的有點擔心這個丫頭,雖然從太子府回到尚書府,她的表現可以說是成熟了許多,可是從高高的公主之位變成庶民,心情上的調適確實不太容易。

  姬安茜對於身分的轉變並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她如今不過是一縷幽魂,是公主也好,是平民也罷,那都離她很遠很遠,可是在她飄到父皇身邊,看見那可怕的鮮血,她真的很震撼,也頓時明白,那是母后對她的愛。

  「白陌,那封罪狀是用母后的鮮血寫成的。」

  白陌嚇了一跳。「血書?」

  「母后是用自個兒的血消了父皇的怒氣,父皇才會輕輕將此事揭過去。」

  白陌這才終於明白,皇后為何呈上的是手絹,而非一般書信,對了,蔣懷良保證會想法子讓皇上將此事輕輕揭過,這封血書恐怕是他出的主意,而皇后只是被迫照著做。不過,若非真心疼愛姬安茜,皇后如何有勇氣劃破自己的手指,那麼長的一封血書只怕要花上好幾日方能完成。

  「白陌,你幫我好好過日子,就像母后說的一樣,孝敬婆婆,敬愛丈夫。」姬安茜已經不敢抱著回魂重生的希望了,夜裡白陌睡著,她也試過闖進身體去,可是沒辦法。

  這個丫頭是在交代遺言嗎?白陌忍不住道︰「我有法子讓你回魂重生。」

  「什麼?」

  「你給我三日時間,這三日離我遠遠的,別來吵我,讓我想清楚了要怎麼做,我再告訴你如何執行。」她不是那麼自私的人,硬要霸佔人家的身體,再說,姬安茜成日在一旁飄來飄去,她見了也良心不安,不過,總要給她時間安排。

  姬安茜歡喜的點點頭。「好,這三日我都不會吵你。」

  雖然白陌這段時間一直在做心理準備,也盤算好待解決了六皇子的問題後,就要面對她的問題,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她才發現,她永遠無法做好準備。

  白陌向姬安茜要求三日的時間,就是逼自己不再逃避,然而話在嘴邊繞了無數回,一日過去又一日,始終出不了口,實在不敢想象蔣懷良知道她是妖狐會有何反應。

  不行,不能再拖延下去,為了給自己一鼓作氣的勇氣,她決定好好醞釀心情,首先避免與蔣懷良面對面,不去看對方的臉,心裡就不會產生雜念,可是她很努力,也得人家願意配合啊。

  「事情順利落幕了,你應該很開心,可是這兩日,你為何還板著一張臉?」蔣懷良一把將她拽進懷裡,逼她面對他。

  從宮裡回來後,她就變得不太對勁,原以為是從公主變成庶民,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但他都明明白白的說了,他覺得她不當公主更好,她的心情為何還是不好?

  「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六皇子手上那封血書是不是應該想法子收回來?雖然我公主的身分被剝奪了,可是皇上並未昭告天下,只有掌管皇室庶務之人才會知道此事,若是那封血書落在其它人手上,會不會又惹出風波?」

  「我早想到了,也解決了。」

  白陌怔愣了下。「你如何解決?」

  「雖然皇上還未收回六皇子府,可是下令查封,此事交給太子殿下全權處置,太子殿下很容易就找到那封血書,偷出來之後燒了。」

  「這真是太好了,關於身世的問題徹底解決了。」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後我給你討誥命。」

  白陌扭絞著手指,別別扭扭的道︰「那個……蔣哥哥說過,你在意的是我,我的本質,這是不是真的?」

  「這是當然。」

  略微一頓,白陌看了他一眼,又怯怯的垂下眼簾,避開他的目光。「若是我說,我真的是妖狐,你還要我嗎?」

  這是他第二次聽她提起「妖狐」,不同於第一次,當時她醉得憨憨傻傻,說得很隨意,他沒當一回事,而這一次,她看起來如此緊張不安,好像很擔心他會遺棄她。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白陌心急的解釋道︰「我知道聽起來很嚇人,可是,我並不是傳奇話本裡面那些害人的妖怪,其實我不可怕,我甚至很可愛。」

  「這是真的嗎?」

  她點點頭。「我是妖狐,因為犯了罪,天神罰我必須經過九回的轉世,世世為孟傳溪和王素依的轉世牽起情緣。每一次我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到天神那兒求得一根狐狸毛,這根狐狸毛代表一根狐狸尾巴,湊足九根,我便能列為仙位當狐仙。」

  蔣懷良怔了許久,但是一點都不驚訝,許多疑惑如今都得到解答了。落水醒來之後她何以變了一個人,吵著要和離、舉手投足間有一股靈動的氣質、逃避洞房、要求他喚她陌兒,另外,她提起皇上時沒有很親密的感覺,倒像個就事論事的臣子,還有最重要的是,他長久以前總是在夢中追逐的女子為何會有好幾種不同的容顏,而這個夢在姬安茜落水之後就不再出現,因為夢中的人已經來到身邊,直到她銀鈴的笑聲解開纏繞許久的夢,他才又作了一夜的夢,這次夢中的容顏清清楚楚指著她,直到現在,他再也不作那個夢了。

  「蔣哥哥,我嚇到你了嗎?你相信我,我真的一點都不可怕,我很可愛……」白陌急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又重復一遍。

  蔣懷良伸手擋住她的嘴,才又開口,「這是你第九次的轉世?」

  「對啊,這次任務完成我就可以成仙了……」

  「不行!」若非他還將她拽在懷裡,他會激動的跳起來,這太不象話了,她竟然要離棄他去當神仙!「你不可以離開我!」

  白陌歡喜的咧嘴笑了。「我會告訴天神,我不列仙位,我願意用這次的任務交換回到你身邊的權利,可是,身體還是要還給姬安茜。」

  「為何要將身體還給姬安茜?」

  「她原本就是這副身體的主人,我不能自私的佔有,而且她還等著我歸還。」

  「她在這兒嗎?」

  白陌點了點頭。「這會兒她應該在小書房。」

  聞言,蔣懷良感覺腦袋一陣亂烘烘的,不過,他從這團混亂當中捕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是你將身體還給姬安茜,你會去哪裡?」

  「這要問天神,不過,應該會進入另外一個女子的身體,只是,不知道這位女子的年紀多大。根據過去幾世經驗,若是在這樣的時代,大約十六、七歲,若是在比較後來的時代,通常二十四、五歲,也就是說,我從來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我今年二十五……算了,無所謂,總之,你會回到我身邊,是嗎?」

  「對,可是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蔣懷良的情緒相當緊繃,禁不起風吹草動。

  「我可能會長生不老,過去我是如此。」

  蔣懷良微微皺著眉。「你長生不老,我卻會漸漸老去,是這樣嗎?」這可是很大的沖擊,心愛的人容顏未變,而他卻垂垂老矣。

  「若是可以,我會向天神請求給我們一樣的壽命,甚至讓我跟你一起變老。」

  蔣懷良閉上眼睛,努力將混亂的思緒整理一下。眼看他們約定的三個月就要到期了,他們要成為真正的夫妻了,如今卻告訴他,他可能會失去心愛的女人……不,他不會失去她!

  這一世既然再一次讓他遇見她,又認出她,就證明他與她的心是連在一起的,又有誰忍心拆散他們?

  「蔣哥哥,我可以向你承諾,無論付上多大的代價,我都會跟你在一起。」白陌感覺心臟因為緊張越跳越快,她緊緊瞅著他,等候他做出決定。

  她不難想象他此刻的心情,他們一步一步走到這裡,以為兩人從此可以白首到老了,剎那間卻風雲變色,他們是人與妖的距離,無法測度,前途茫茫,但是她不會放手,因為珍惜他給她的那份愛,再大的艱難,她都要用最大的誠意去化解。

  是啊,只要他們的心堅定不移,誰也不忍心拆散他們。終於,蔣懷良張開眼睛看著她,問道︰「你會不會介意我變老?」

  「我愛的是蔣哥哥,蔣哥哥的本質,又不是蔣哥哥的皮囊。」

  「你有姓名嗎?」

  「白陌。」

  「白陌……這名字真好聽,很適合你,我喜歡。陌兒,我們約定好,無論往後我們變成什麼樣子,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他握住她的雙手,緊緊相扣。

  她感動的淚水湧向眼眶,一滴一滴從面頰滑落,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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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7 00:39: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撥亂反正

  雖然兩人約定好了,誰也不能分開他們,可是面對分離,誰也無法預料將會遭遇的景況,亦無法揣度要花費多久,未來好似一片迷霧,蔣懷良怎能不心生擔憂。

  因此蔣懷良纏著白陌多給他們一日,他一直沒有帶她去坐畫舫游湖,正逢今日是他的休沐,他要帶著她坐畫舫看盡京城的風光。

  白陌對坐畫舫沒什麼特別的喜好,只要可以跟蔣懷良在一起就好了,不過,當她坐上他讓方四平雇來的畫舫——其實只是一艘小船,畫舫上有個廂房,兩人待在廂房裡面,推開窗戶,可以欣賞湖面四周的風光,又不用擔心與其它畫舫相遇,教人瞧見了,她終於喜歡坐畫舫的感覺。

  蔣懷良從背後抱著她,兩人緊緊依偎坐在臨窗的榻上,目光看著窗外,心思卻纏繞在彼此身上。

  「蔣哥哥,我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樣子,你覺得我是一只臭蟲。」

  蔣懷良低聲笑了。「當時你驚魂未定,哪會留意我如何看你?」

  「你不承認嗎?」她驚魂未定是因為姬安茜變成一縷幽魂,不過,這不代表她沒有留意他的眼神。

  「當時,我以為那是公主玩的把戲。」

  「姬安茜只是很天真,就像孩子。」

  「如今我對她沒有意見,待她回魂重生,我會與她和離,將她送到三皇子身邊,你不必再惦記她。」蔣懷良不懂白陌為何如此安排,可是姬安茜如今的身分並非公主,也不可能送回宮裡,當然只能交給太子殿下了。

  「哇!那艘畫舫好漂亮哦!」白陌突然被一艘畫舫吸引了注意力,整個人恨不得撲到窗邊,可惜被蔣懷良困住了。

  「那沒什麼,入了夜,這兒還有更漂亮的畫舫。」

  白陌抬起頭看著他,一副很博學多聞的說︰「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白陌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入了夜,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出來了,你口中更漂亮的畫舫肯定都是為了這種營生而建造出來的吧?」

  蔣懷良聞言輕聲的笑了。「你還真清楚嘛!」

  「男人啊,一入夜,就喜歡抱著女人亂來。」

  「真可惜,這會兒還是大白日,要不,我就可以抱著你亂來了,是不是?」可是,蔣懷良的手顯然有自個兒的主意,隔著衣裳探索她的每一道曲線。

  白陌嬌羞的紅了臉,連忙抓住他的手。「蔣哥哥不要亂來!」

  「我也不想亂來,可是看著你,就情不自禁的想著將你壓在榻上的景象,你在我身下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嬌艷動人,每一寸都如此美麗,每一寸都屬於我的,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專屬於我的記號……」他靠向她的耳邊,呢喃的同時,舔吻著她小巧的耳珠,貪戀嗅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白陌生怕他再說出更令人害羞的事,微微撇過頭,柔軟的紅唇堵上去,他毫不客氣的立刻接過主導權,激烈痴纏,真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

  許久,蔣懷良放開她,將她壓在胸前,不看她,免得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欲望又蠢動了,可是嘴巴又忍不住嘀咕,「真想讓你完完全全屬於我。」

  「等我回來了,你想做什麼,我都由著你。」雖然她也知道,他看見的是白陌,而不是姬安茜,可是這個軀體就要還給姬安茜了,她可不希望將來一想到這個軀體與他有那種親密的行為,就渾身不自在。

  「你說的是真的嗎?」蔣懷良的口氣難掩興奮之情。

  白陌仰頭看著他,他兩眼射出來的光芒真是可怕,怎麼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蔣哥哥是不是在打什麼歪主意?」

  蔣懷良低下頭,兩人額頭輕輕踫撞了一下。「夫妻行敦倫之禮乃天經地義,怎麼會是歪主意?」

  「蔣哥哥是不是偷看春宮冊?」

  「春宮冊哪用得著偷看。」蔣懷良再度靠向她耳邊,輕咬了一口。「不過,我盼著與你一起研究,本來嘛,春宮冊上面的事就是夫妻兩人一起做的啊。」

  白陌嬌瞪了他一眼。「壞家伙!」

  「等你回來,你就知道我有多壞了。」蔣懷良笑得像個登徒子。

  奇怪,為什麼之前她會覺得蔣懷良像一座千年冰山,如今看他,即使他冷冷淡淡的不苟言笑,她還是可以感覺到他骨子裡的熱情如火,她知道,因為他愛她,再冷漠的面具也藏不住他眼中對她的愛意。

  蔣懷良輕嘆了一口氣,很痛苦的說︰「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將你吞入腹中,你就走不了了。」

  白陌雙手圈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輕聲道︰「對不起。」

  「什麼?」

  「若我什麼都不管,硬是霸著姬安茜的身體,就這樣陪你到老,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去天神那兒回來,也只能以另外一個長生不老的軀體活下來,而且我們要在一起,還有一大堆必須解決的問題……可是,我不能,這樣太自私了。」

  「我明白,凡事總要問心無愧。」

  「幸福,若是犧牲別人才能得到,那就不是真正的幸福了。」

  「我懂,我會等你回來,從此我們再也不分開。」

  白陌用力的點點頭,再度抬起頭看著他,甜蜜蜜的向他許諾,「等我回來,我給蔣哥哥生娃娃。」

  「我要很多個娃娃哦。」

  白陌的表情變了。「我豈不是變成母豬?」

  「沒關系,那也是最可愛的母豬,我喜歡。」

  打了一個寒顫,她又是皺眉又是搖頭。「我一點也不喜歡當母豬,每一年都在生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蔣懷良抿著嘴,顯然很苦惱,可是過了一會兒,終究心不甘情不願的妥協了。「好吧,我們生六個娃娃就好了。」

  白陌差一點尖叫,現代人生到三個就讓人覺得很偉大了,很多夫妻都只生一個,他竟然要六個?!這個數字會不會太嚇人了。

  「不行嗎?我喜歡很多兄弟姊妹。」蔣懷良看起來很可憐,好像她拒絕他的請求簡直是泯滅天良。

  她可以明白他的心情,沒有兄弟姊妹,他成長的過程充滿了孤單,不過,她最多只能當個偉大的現代人,於是,她掙扎的對他比出三。

  「三個?不能再多一點嗎?」

  「三個已經很多了。」白陌忍不住齜牙咧嘴,看不出來這是她最大的讓步嗎?

  蔣懷良沒有現代人的觀念,只有古人傳統的思維。「兄弟姊妹多一點,遇到困難,就有更多人可以互相扶持,一起面對。」

  「你沒聽過一粒屎壞了一鍋粥嗎?孩子太多了,若是沒能教導好,反而會給其它兄弟姊妹帶來麻煩。」

  「不會,我會用心教導我們的孩子,他們個個都會成材。」他信心滿滿。

  「我不管,最多三個,只能三個。」

  為了生孩子的問題,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退讓,說起來很可笑,也沒有意義,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想逃避即將面臨的分離。

  只是,時間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此刻,分離的時刻還是來臨了。

  白陌看著蔣懷良,再一次用目光勾勒他的模樣,仔仔細細,生怕有所遺漏,直到姬安茜按捺不住的催促——

  「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再不趕快,天就要亮了。」

  白陌忍不住瞪了姬安茜一眼,沒良心的丫頭,看不出來他們的心情有多沉重嗎?這一別,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就不能讓他們多看幾眼嗎?這個丫頭自從知道可以將身體換回來,就興奮的哼著曲兒飄過來飄過去,也不管她是如何得到如此重大的發現,總之,快一點將身體歸還原主就對了。老實說,她還真慶幸這個丫頭的腦細胞很簡單,要不然,一定會埋怨她為何拖延那麼久。

  終於,白陌躺下來,蔣懷良不由得緊張的抓住她的手,重述千篇一律的那句話,「我等你回來。」

  白陌點了點頭,深呼吸,將長命鎖戴上,眼睛隨即一閉,轉眼之間,她感覺自己走入一個夢境。

  不,這並非夢,而是她很熟悉的地方,因為每一次任務完成,她就會回到這裡,也就是說,她見到天神了。

  「你來了啊。」天神對她笑咪咪的,顯然很開心見到她。

  「我是不是可以拿到第九根狐狸毛了?」雖然姬安茜未嫁給姬安順,還有許多現實的問題待解決,但是雨人的心彼此相屬,感情算是牽在一起了,這是不是已經符合完成任務的標準?

  天神笑著點點頭。「你可以成仙了。」

  「不不不,我不想成仙,只想回到心愛的人身邊。禰知道的,這一世不就是禰將我送到他身邊的嗎?」她承認自個兒有一點卑鄙,無論如何要將她愛上蔣懷良的責任分一點給祂,祂才會同意她的請求。

  天神很苦惱的皺眉。「你願意為了心愛的人,放棄不死之身的千年道行?」

  「對對對,只要可以跟我心愛的人在一起,我願意。」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若是放棄不死之身的千年道行,就必須成為經歷生老病死的凡胎,這樣也願意?」天神似乎覺得她的決定太可惜了。

  白陌沒有遲疑,還歡喜的張大眼睛。「這就是說,我們可以白首到老嗎?」

  「沒錯,不過,我不知道你們的壽命多長,也許短短幾年,也許有五、六十年。」

  「這個不重要。」

  「你不覺得這樣子的交換很不劃算嗎?」

  「不會不會,幸福是無價的,任何的交換都沒有幸福所擁有的重量。」

  天神歪著頭,好像在衡量她所謂的無價與重量。「幸福真的是無價嗎?幸福的重量真的可以超過一切嗎?」

  「對,一個人對幸福的感覺往往取決於他的存在價值,可是每一個人的存在價值都是不能算計的,因為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許多人的祝福,所以,幸福是無價的。」

  天神細細品味的點點頭。「所以,你不會後悔,是嗎?」

  「不會,即使我們能夠擁有的只有短短幾年,都是值得的。」

  「很好,你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了。」

  「嗄?」白陌覺得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天神不是一直想說服她改變心意嗎?

  「在你回塵世之前,我會將你頭兩世的記憶還給你。」

  白陌知道自己必須經過九次轉世,完成九次任務取得九根狐狸毛,但是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罪,這是因為她第一世和第一次轉世的記憶都被抹去了,為何會被抹去呢?據說是她自個兒對天神提出來的要求,原因何在?

  既然出於自己要求,想必有原因,她覺得那並不重要,總之,她的目標只有取得狐狸毛,列入仙班。

  「為什麼?」

  「這才是完整的你,不是嗎?」

  是啊,雖然過去不重要,但是缺了一塊,就是不完整。念頭一轉,白陌就看見四周的景物都變了,彷佛走進一個電影故事裡面。

  這是一個人妖共處的時代,朱河縣有惡徒以妖狐之名殺人,朱河縣縣民聚眾圍堵妖狐。

  妖狐若傷人有損道行,已修煉千年將要成仙的九尾妖狐白陌因而被逼入絕境,幸逢新上任的縣官孟傳溪相救,不但躲過殺身之禍,且洗清冤屈。

  因為此事,白陌對孟傳溪生出戀慕,即便知道他有相戀的青梅竹馬王素依,仍然不肯放棄,於是與同樣喜歡王素依,也是孟傳溪的好友、身兼師爺的趙愷之合作,設計陷害、說謊誣蔑,無所不用其極的破壞孟傳溪和王素依,最後導致孟傳溪和趙愷之絕裂,而王素依以死明志。

  那年,孟傳溪帶著王素依的屍身離開朱河縣時,留給白陌一句話——

  妖不識情,多說無益。

  白陌不懂,她愛得如此之深,何以孟傳溪說她妖不識情?執著於情愛的白陌於是來到天神面前求一段情緣,天神說她沒有情緣,也因為她此次在人間作惡,壞人情緣,將導致她無法成仙。

  聞之,她痛哭失聲,淚流成河不是為了千年道行盡失,而是她終究是沒有資格體會情愛的妖狐。天神說,她得彌補自己的罪行方能成仙。

  白陌從此踏上了修行的路,千年來穿梭於古今努力完成任務,但因為她一直無法忘記對孟傳溪的戀慕,覺得替所愛牽系情緣太痛苦了,第二次轉世前,她便央求天神取走前兩世的記憶,天神答應了,從此她的記憶中沒有孟傳溪、王素依,也沒有趙愷之。從此,屬於他們四人的是非糾纏不再,唯有謹記她是犯了罪的妖狐,贖完罪就要當狐仙。

  如同電影般的故事如浪潮一般退去,白陌又回到原來的地方。

  「你都記起來了嗎?」

  白陌怔愣地點點頭,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當年我說你沒有情緣,其實並非妖狐沒有情緣,而是因為每一段情緣都不是命中注定而來,得靠自己修來,前世的多次回眸,方能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前世的多次回眸,方能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白陌細細品味這句話,感覺好像有什麼被打開似的。

  「你想要與所愛修成正果,就得自己修行千年,如今你與趙愷之轉世九回,修行千年,終於得了這一段情緣,你千萬要珍惜。」

  記憶的盒子被打開了,白陌腦海開始出現一幕接一幕的影像——

  第一次轉世,趙愷之與她只是在對面的街道上匆匆一瞥,再過一世,他們總是無意間在人群中目光交會,再過一世,他們在路上匆匆擦肩而過;再過一世,他們經常在某個轉角擦肩而過;再過一世,他們總是在同一家咖啡的大門擦肩而過,然後,在上一世,他們成了同一所學校任教的老師兼鄰居,一次比一次更深的連結,終於修得他們這一世的情緣。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其實第一世幫你洗刷冤屈的人是趙愷之,並非孟傳溪。」

  「什麼?」

  「趙愷之是為了成全你對孟傳溪的戀慕,才會幫助你破壞孟傳溪和王素依的感情,也因此毀了他的一世。」

  白陌想起來了,為何第一世趙愷之總是用那種痛苦又憐惜的眼神看她,原來他喜歡的人一直是她,說他喜歡王素依,不過是為了成全她的戀慕,他對她竟是如此的痴、如此的傻……如今她終於明白了,當姬安順喚蔣懷良「愷之」的時候,為何覺得自個兒的心臟好像被刺了一下,因為他的痛苦、他的憐惜一直纏繞著她的心。

  這一刻她霍然明白,為何這一世她會擁有姬安茜的皮囊,她是為了與蔣懷良,也就是趙愷之的轉世相遇。他們幾世回眸、擦肩而過,終於經過千年,修得今世的共枕眠。

  「天神,謝謝禰。」

  「別忘了你所謂的幸福,好好珍惜屬於你的這一世情緣。」

  當白陌從天神這兒得回了前兩世的記憶,蔣懷良、姬安順和依然是一縷幽魂的姬安茜也同時作了一個奇怪的夢,那是一個人妖共處的時代,關於白陌、趙愷之、孟傳溪和王素依的糾葛,不過,唯有白陌明白這個故事真正代表的意義,而其它三個人卻相當困惑,他們看不清楚夢中那一張張的容顏,但是可以感覺到他們強烈的情感,彷佛他們就在當中。

  白陌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覺,醒過來,眼前的一切沒有改變,只是蔣懷良趴在她身邊睡著了,而他的手還緊緊抓住她,至於姬安茜仍是一縷幽魂,此時正用無比哀怨,且含著淚水的眸子瞅著她。她總是搞不懂,幽魂為何會流淚?這個丫頭的喜怒哀樂比正常人還澎湃。

  「你騙我,我沒辦法進入我的身體裡。」

  白陌的腦子還有一點混亂,一下子在腦子裡面塞了太多東西,還有將她踢下來之前,天神告訴她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是不是後悔了,不想還給我?」

  白陌小心翼翼的拉開蔣懷良的手,坐起身子,對姬安茜獻上誠摯的歉意。「真的很不好意思,你確實回不來了。」

  姬安茜怔愣了下,隨即放聲大哭。

  白陌真的很想將耳朵塞起來,這個丫頭的哭聲實在驚人。「你不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回不來了嗎?」

  「可是,你明明說好了,長命鎖可以幫我回到身體裡面啊。」不給她期待,這會兒她就不會這麼傷心難過了嘛。

  「我也沒辦法,因為這副身體有主人了,怎麼有辦法讓你回來?」

  「那我怎麼辦?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嗎?」姬安茜繼續放聲大哭,哭得好哀傷。

  「你不要再哭了,換一個皮囊就好了嘛。」

  淚水立刻止住,姬安茜眼巴巴的瞅著她。「換一個皮囊是什麼意思?」

  「我幫你找一個新皮囊,而且不用搞得很麻煩就可以嫁給心愛的人,這不是比你當姬安茜還好嗎?」姬安茜就算可以嫁給姬安順,只怕也要用另外一個身分,而且還當不了正妻,畢竟姬安順的身分不是平民老百姓,姬安茜不再是妹妹,而是廢後與侍衛通奸的孽種,總之,她只能當個永遠躲在後院的妾。

  「你是說,我可以換另外一個身分嫁給哥哥,是嗎?」

  「對,開心嗎?」

  頓了一下,姬安茜嚴重質疑,「你去哪兒幫我找個皮囊?難道將某人推進湖裡,讓我進入她的身體嗎?」

  「你干麼搞得這麼復雜?不用擔心,已經有了。」

  「已經有了?」

  「對,現成就有一個,用不著再去找了。」若非天神提醒她,她都忘了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真的嗎?」

  「真的,讓你嫁給心愛的男人是我的責任。」

  雖然作了那個夢,姬安茜卻不是一個很心思細膩的人,倒也沒有聯想太多。對她來說,如今只要能夠真實的活著,能夠好好去愛一個愛自己的人才是要緊,不過,她又有一個問題了。「換一個皮囊,哥哥還會愛我嗎?」

  白陌忍不住賞她一個白眼。「這是什麼傻問題,若是換一個皮囊,他就不愛你了,他的愛就太禁不起考驗了。你放心,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他都會愛你。」

  姬安茜歪著腦袋瓜瞅著她。「為何你比我還有信心?」

  因為她真實經歷過他們的故事,一世接著一世,當然有信心啊。「我相信真愛禁得起考驗,而你們還沒有真實的去愛對方,感覺不踏實,當然信心不足。」

  沒錯,知道哥哥喜歡她,也確定她心裡喜歡的人一直是哥哥,可是,他們都還沒有面對面將心意真實的傳給對方。

  「你別想太多了,我會盡快讓你回魂重生。」

  姬安茜終於破涕為笑,歡喜的點點頭,然後蹦出了一句,「他醒了。」接著咻一聲飄得不見蹤影。

  白陌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轉過頭,正好對上蔣懷良深情的目光。

  許久,兩人都無法言語,只是貪婪的凝視對方。

  不過是短短幾個時辰,可是他們彷佛經過痛不欲生的死別,心情還處在膽怯不安當中,害怕眼前的人兒又會消失不見。

  天亮了,蔣懷良輕柔的呢喃,「陌兒,這是怎麼回事?」

  「以後,我就是白陌,而不是姬安茜。」換言之,她是這副身體的主人了。

  蔣懷良不在意她的相貌,只在乎一件事。「你會一直守在我身邊,是嗎?」

  「是,我會隨著蔣哥哥一起變老,一起走完這一世。」

  「你不再是妖狐了?」

  白陌點了點頭。「我用千年修來我們這一世的情緣。」

  白陌隨意的口氣彷佛在說「我是女生」如此簡單的事,蔣懷良卻是無比的震撼,頓時想起剛剛的夢,再想起她說過犯了罪必須經歷的九次轉世,明白她所謂用千年修來他們這一世的情緣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到他身邊,回到他的懷裡。

  他將她緊緊摟進懷裡,聲音微微顫抖地道︰「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不再回來嗎?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你剛才向我保證了,我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分開,不是騙我的吧?」

  「我沒騙你,我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分離了,會相伴到發蒼蒼、眼茫茫、齒動搖……對了,如果我變老變丑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女人的問題果真很多,原來的不見了,還會有新的跑出來,難怪說女人是自尋煩惱的高手。

  「你知道娘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不能見到爹發蒼蒼、眼茫茫、齒動搖逛老變丑的樣子。」因為爹娘的遺憾,他體會到能和心愛之人一起變老變丑,是最幸福的事。

  「蔣哥哥,謝謝你如此愛我。」這是為了他們的初相遇,更為了他們這一世。

  「我還想謝謝你,願意用千年修來我們這一世的情緣,讓我可以愛你。」

  叩叩叩!采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少夫人,你醒了嗎?」

  少夫人……對喔,如今她不再是公主,稱呼也要跟著改了,不過,她更喜歡這個稱呼,真正有了相伴蔣哥哥一生一世的感覺。

  「蔣哥哥,我還有很多話很多事想告訴你。」

  「不急,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是啊,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無論是長是短,是真真實實的一輩子。

  蔣懷良轉頭對著門邊的方向道︰「少夫人醒了,你們可以進來伺候了。」

  雖然白陌信心滿滿的向姬安茜保證,絕對會還給她一個身體,還是個美人兒,呃,好吧,這有說謊的嫌疑,她沒見過章郁芬的妹妹章郁恩,不過是從章郁芬的長相推論,章郁恩應該也算是美人等級,總之,她沒有章郁恩的身體使用權,雖然這是天神將她踢下來之前的指示,可是章家人——基本上是章郁芬,若不同意,她想讓姬安茜借著章郁恩重生,這就有一點困難了。

  不管如何,這一日,白陌帶著長命鎖,應該是姬安茜,來天神找章郁芬。

  「你說,可以讓恩兒醒過來?」章郁芬根本不抱希望,可是有章貴妃這個金主,章郁恩又有吞食能力,大夫固定診脈,都說沒病,章家的人自然不肯放棄,心想,說不定有一天她就會突然睜開眼睛了。

  「對,不過,不再是原來的她,如同你從現代穿越進入章郁芬的身體。」

  「你是什麼意思?這位姑娘也像你一樣佔據人家的身體嗎?」姬安茜大驚小怪,當然,立刻招來白陌狠狠的一瞪,姬安茜無辜的撇了撇嘴,什麼也不說清楚,就帶著她來這兒,總要讓她搞清楚狀況吧。

  白陌故意不說清楚,因為要先取得章郁芬的同意,要不然又發生先前的狀況,這樣對她好像太過殘忍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吧。」章郁芬爽快的道。

  「什麼?」白陌的腦子反應不過來。

  章郁芬好笑的挑了挑眉。「難道你以為我不會答應嗎?」

  白陌怔愣了下,不好意思的一笑。「這倒不是,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應該問清楚細節?譬如,她是什麼來歷,還有,我要如何讓她進入章郁恩的身體?」

  「過去的都過去了,問得再仔細又如何?既是重生,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如同我當初一樣,接受這個新身分,過去就拋諸腦後。還有,你當然是想到法子讓她進入章郁恩的身體,要不,你也不會來找我啊。」

  「你這個人果然很豪爽。」白陌真是甘拜下風。

  原本她也沒想太多,天神要她帶長命鎖來找章郁芬,她照著做就是了,可是一將此事告訴蔣懷良,他可有意見了。姬安茜以章郁恩的身分重生,還要嫁給姬安順,可謂困難重重,雖然章家出了章貴妃,可是章家人自知沒斗的本領,莊稼出身,能夠坐享富貴就好了,這正是六皇子何以在朝中有結黨之勢,卻興不起風浪,說穿了,母族不給力。況且,章貴妃的弟弟弟妹疼女兒疼到骨子裡,沒本事幫女兒,如何願意將女兒送進權力斗爭核心?

  蔣懷良想多、想遠了,而她單單只想一件事,讓姬安茜回魂重生,這就算完成任務了,姬安茜嫁給姬安順的事,根本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可是他又提醒了她,章家人是否願意讓姬安茜借著章郁恩重生?一旦章家的人同意,無疑是宣告原來的章郁恩再也回不來了,章家人舍得嗎?

  「一個人只能躺在床上,還有什麼意思。」

  「你要不要詢問父母的意思?」

  「如何問?」

  是啊,如何問?他們只怕嚇都嚇死了吧。

  「雖然我不在意她的過去,可是從今以後她是章家的人,章家人的身分如今說起來很讓人羨慕,其實也是一個負擔。」章郁芬不由得苦笑,為了開這間酒樓,遮遮掩掩,還不是怕別人知道這兒跟章貴妃有關。

  白陌明白她的意思,因為章貴妃的關系,章家人很威風,可是同時也如同背了一顆不定時炸彈在身上,若章家人有本事,當將軍當能臣,好歹能建立自個兒的根基,偏偏底子太差了,如今的一切還是全系在章貴妃身上。不過,姬安茜重生後若能嫁給姬安順,章家上中下三代都會保榮華富貴。

  白陌看了一眼激動得無法平靜、一直飄來飄去的姬安茜,笑著道︰「既然要以章家人的身分重生,當然要無條件接納章家帶來的喜與憂。」

  「她可以明白這個道理嗎?」

  「她不笨,應該明白吧。」白陌看了姬安茜一眼,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的人,若還是不懂得人情世故,那真是無藥可救了。

  姬安茜抗議的回瞪,干麼強調她不笨?她是不聰明,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過去因為身分的關系,她根本不曾在人情世故上面琢磨,如今經歷那麼大的變故,還會不懂嗎?

  「其實,無論什麼身分,人生在世,總要認真過每一刻,盡心盡力,就是沙漠也可以開出漂亮的花朵。」白陌是想借機給姬安茜上一課,讓她明白她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任性驕蠻的公主了,人要懂得適應環境,才能在各種環境優游自在。章郁芬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姬安茜也點點頭,不過,她不是很明白什麼是沙漠,但體會得到白陌想傳達的意思。

  「你何時可以安排?」白陌又問。雖然如今屋裡有其它人在,姬安茜都會避開,可是那種缺乏隱私的感覺還是擺脫不掉。以前她倒不在意這些,現今蔣哥哥動不動就撲上來,若是姬安茜不小心哀怨的飄過來,那就好比被人家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我是行動派,今晚就可以采取行動,待丫鬟們都睡著了,我可以幫你進入恩兒的房間,你就可以讓那位姑娘進入恩兒的身體。」

  「我們還是訂在三日後好了,雖然章郁恩如今昏迷不醒,可是禮貌上應該先跟她打一聲招呼吧。」白陌不得不承認,她恨不得今晚就可以擺脫這個幽魂大包袱,問題是,若沒有做好教育就將人送走了,她又免不了擔心掛念。

  章郁芬忍俊不住的笑了。「我是應該先跟她打一聲招呼。」

  「白陌,我發現你很喜歡找我麻煩,你是不是在懲罰我過去對你太無禮了?我慎重向你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為我好的。」姬安茜可是很心急,這種漫無止境飄來飄去的感覺真的很可怕。

  白陌送上一個白眼,她都不急著跟蔣哥哥洞房,她有必要這麼著急嗎?凡事沉著氣慢慢來,絕對不會吃虧的,以後想當皇后的人,這個道理一定要懂。

  「你能否將章家的人事關系做成一個圖表,還有,章二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有哪些人?若是可以,最好詳述每一個人的性情、喜好。」

  「她是不是在這兒?」章郁芬望向白陌不時瞟上一眼的地方。

  白陌嘿嘿一笑。「是啊,你說的話,她都記住了,以後你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你的父母就是她的父母。」

  「她可以放心,以後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會互相扶持。」章郁芬隨即起身走到門邊,吩咐守在外面的丫鬟送來文房四寶,開始繪制關系圖並詳加說明。

  人家是夫唱婦隨,白陌和蔣懷良如今是婦唱夫隨,白陌負責帶姬安茜去重生,而蔣懷良必須將姬安茜的事向姬安順說明白。

  蔣懷良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這種妖魔鬼怪的事,這個差事很麻煩,他與姬安順說是好友,卻撇不開臣君這層關系,可是從白陌口中得知姬安順喜歡姬安茜,他又不能不管,雖然姬安順心心念念是過去的姬安茜,可是她的皮囊長期刻印在姬安順腦海,一時半刻只怕無法抹去,嬌妻成日被別的男人惦記著,他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

  對於姬安順喜歡姬安茜,他感到很意外,姬安順看似謙謙君子,其實很有心計,怎麼會喜歡上處事不經大腦的姬安茜?好吧,他對原來的姬安茜有所誤解,不可思議的事難以計數,如今他不就遇見了嗎?

  總之,現今他只求姬安茜快快重生,而重生的姬安茜快快嫁給姬安順,要不,兩人見面各懷心事,這不是很別扭嗎?

  今晚,蔣懷良將白陌送到章家後門與章郁芬會合,便來到太子府。

  雖然如今朝堂上沒有太過明顯的政敵,蔣懷良今夜的來訪還是避人耳目為好,大臣與皇子不可能不往來,但是過於密切又不好,尤其蔣懷良這種出自軍中的勢力,很容易招來猜忌。不過前來太子府之前,蔣懷良依照慣例先讓暗衛知會一聲,至於理由,當然一如往常——下棋。

  「今夜怎麼突然想找本宮下棋?」姬安順今日早早就擺好了棋盤等著蔣懷良。如今太子之位坐得更穩了,可是胸口好像糾結著什麼,他沒有一刻快活。

  「想來,就來了,太子殿下不歡迎嗎?」蔣懷良一落坐,便伸手從棋笥中取出一枚黑棋,落子。

  「歡迎,只是,如今你倒是不喜歡來本宮這兒了。」姬安順本就握在手中的白棋也隨之落下。

  「我不能給太子殿下添麻煩。」

  姬安順不由得苦笑,再深厚的情誼也敵不過他們的身分。「你啊,算是武官出身,可是心思比文官還細膩。」

  「坐在如今的位置上,豈會不沾點文官的氣息?」

  姬安順嘆了聲氣。「今晚,我們兩個能不能不管身分,單純當好友?」

  很好,若是氣氛太過嚴肅了,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提及發生在姬安茜身上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可以,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聊什麼?」

  「茜兒……好嗎?」姬安順已經習慣性先關心姬安茜,即使知道他不用再為她擔心了。

  母后總是埋怨父皇眼中只有章貴妃,暗罵章貴妃是妖孽,唯有他懂父皇的心,一旦放在心上,又豈容得下其它人?

  「太子殿下以後別再掛記著我的妻子,我比任何人都愛她寵她。」蔣懷良的口氣有一點火藥味。

  姬安順一怔,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激動,難道這個家伙察覺到什麼嗎?他自認為感情一直控制得很好,只是茜兒嫁給蔣懷良之後,看著茜兒傷心難過,他忍不住對蔣懷良流露了過多情緒。

  蔣懷良真想敲自個兒的腦袋瓜,何必跟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計較呢?今晚他好像太過焦躁了,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此刻盤據心頭的一團亂。

  姬安順一想到自個兒的心事被好友窺探出來,難免心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隨口找了一個話題,「對了,前幾日我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蔣懷良的腦子差一點打結了,怎麼突然扯到作夢?

  「那個夢真的很奇怪,是一個發生在人妖共處時代的愛恨糾葛。」姬安順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好笑,夢境根本就是亂七八糟,可是卻又那麼真實,彷佛他也身在其中,經歷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不會吧,這麼巧合!

  「殿下也作了這個夢?」雖然他不清楚這個夢有何含意,但也知道必然關系著他和白陌,不過過去的終究過去了,他們要面對的是未來,何必放在心上?如今他全明白了,姬安順和姬安茜正是孟傳溪與王素依的轉世,因此白陌才會要求他將姬安茜送到太子身邊。

  姬安順也有點傻了。「難道你也作了這樣的夢?」

  真是天助我也,有了這個夢,今日他要說的事就簡單多了。「若說這不是夢,而是你的前世呢?」

  「我的前世?」姬安順覺得應該嗤之以鼻,可是很奇怪,這會兒他卻覺得纏繞胸口的糾結好像松開了。

  「是啊,因為你前世的情緣未能圓滿,於是天神派了一個使者來到今世幫你圓了這段情緣。」

  「這太荒謬了。」姬安順直覺回道。

  「這確實很荒謬,但若真的發生了呢?」

  姬安順語帶嘲弄的唇角一勾。「你就是那個使者嗎?」

  蔣懷良不客氣的賞他一個白眼。「當然不是,而是我的妻子,白陌。」

  「你的妻子怎麼會是白陌?慢著,這怎麼可能?」腦中靈光一閃,姬安順已經想到發生什麼事,雖然太不可思議了,但是那個意念如此強烈。回想茜兒落水醒來之後,他見了幾次面,大部分都是遠遠看上一眼,並沒有機會交談,可是,他依然感覺到她的轉變,感受得到他們之間陌生的距離。

  蔣懷良了然一笑。「殿下想必已經明白了,正是如此,我的妻子名喚白陌。」

  「茜兒呢?」

  「她將會以另外一個人的身分重生。」

  「什麼身分?」

  「章家二姑娘,章郁恩。」

  「章貴妃的二佷女?」姬安順對於章貴妃的娘家當然做過調查,不過,因為章家兩位姑娘出生在鄉下,平日野慣了,根本無法適應京城的生活,京城權貴官宦千金還稱她們鄉巴佬,她們倒也有個性,無論哪個權貴官宦之家邀請參加賞花宴、詩會,她們都回絕了,因此他至今未有機會見到她們。

  「正是。」

  姬安順的第一個反應直指這是陰謀,可是念頭一轉,又否決了,蔣懷良是真正的直臣,絕對忠於君王,若是父皇挑了另外一個皇子繼承皇位,他也會忠於那位皇子,他不會耍這種陰謀。再說,與章貴妃同盟的人是他,並非蔣懷良。不過,茜兒怎麼會以章家二姑娘的身分重生。

  「我知道殿下這會兒一定有很多疑問,可是問我其中的細節,我也說不上來,還不如由她自個兒來向殿下解說。」

  「茜兒直接說給本宮聽?」

  「我會在尚書府辦個賞花宴,殿下就可以見到重生的茜兒,相信以殿下對她的了解,不難證實她是不是真正的姬安茜。」換成是他,突逢這樣的事,只會覺得荒謬可笑,不但要親自證實,而且要再三確認,要不,絕對不相信。

  「你不是在尋我開心吧?」姬安順努力壓抑內心越來越激動的情緒,雖然還有很多問題,可是一想到他能夠隨心所欲去愛心心念念的女子,他實在無法平靜下來。

  蔣懷良唇角抽動了一下。「我豈敢與殿下開玩笑,若是假的,殿下索性讓她留在章家,我想章家還不至於養不起她。如今看來,殿下應該沒心情下棋了,我們今日到此為止,待安排好了,我會正式給殿下送帖子。」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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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7 00:39: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佳偶天成

  兵部尚書府第一次辦賞花宴,白陌什麼都不會,只好將蔣夫人請出來,而她安安分分在一旁當個助理。

  既然是蔣夫人親自操辦,蔣夫人的閨中密友也都在邀請之列,蔣夫人的生活也更為忙碌,當然,這是後話。

  總之,賞花宴熱熱鬧鬧的展開了,白陌一直很乖巧的站在蔣夫人身後招呼上門的夫人小姐,見到章夫人帶著章家兩位小姐出席,她依然保持主人應該有的禮貌,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她與姬安茜,如今的章郁恩,真的是默契十足,兩人眼神一交會,彼此的心思也能夠猜出個八九成。

  反正,今日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只要按照計劃行事。

  當各家夫人忙著在花園賞花,還未許人的閨閣千金爭相在詩詞上面展現才華,以期吸引其它家夫人探詢,章郁恩帶著大丫鬟喜兒已經隨著采雲來到尚書府東邊的梅園。落水之前,她在府裡好歹住了三、四個月,可是,竟然不知道這兒有一處梅園,更不知道尚書府裡處處皆風景,由此可知,過去的她有多狹隘,錯失了生活中許多美好的事物。

  來到通往梅園的月亮門,采雲就止步。「章二姑娘,奴婢在這兒候著,若需要奴婢幫忙,再喚奴婢。」

  采雲有滿腦子的問號,章二姑娘為何跑來這兒采梅子?可是畢竟是從宮裡出來的人,主子不說,她絕對不會問,免得惹禍上身。

  「采雲,謝謝你。」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采雲真的很困惑,這位章二姑娘為何給她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她只見過章家大姑娘,也就是天神的東家,可是不曾見過章二姑娘啊。

  章郁恩跨過月亮門,感覺心跳得好快,可是原本滿懷期待的腳步卻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原本的她生得柔美精致,如今重生後,變得嬌媚艷麗,哥哥會認得她嗎?雖然已經適應這張新的容顏,可是面對銅鏡,還是會有一種陌生感。

  老實說,她喜歡章家,章家的人直率真實,每個人都待她很好,祖父母、父母、姊姊,甚至宮裡的章貴妃,見到她,全歡喜激動的抱著她,直說終於盼到她醒來了,他們為她操碎了心,在章家,她終於覺得自個兒有了家人。

  章郁恩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欣賞園中的景象,遠遠就可以看見一座八角亭,不過還沒走到亭子,先見到一只鳥兒躺在路中央,她立刻停下腳步,蹲了下來,雙手小心翼翼將鳥兒從地上捧起,仔仔細細檢查一遍。「這只鳥兒的翅膀受傷了,你去向采雲要一個提籃。」

  「姑娘還是將鳥兒交給我,我送去給采雲。」

  「采雲最怕這種小東西了,你請她送個提籃過來,我要將這只鳥兒帶回去。」

  喜兒很困惑的皺眉,二姑娘怎麼如此熟悉公主的丫鬟?

  章郁恩見喜兒沒有移動腳步,忍不住抬頭一瞪。「怎麼還站在這兒不動呢?趕緊去要提籃啊。」

  「那只鳥兒交給我吧。」突地,一道溫潤的男聲響起。

  章郁恩的身子微微一顫,喜兒反應機靈的跳到章郁恩前面,防備的瞪著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男子。

  「你是誰?」

  章郁恩站起身,轉向姬安順。「喜兒,不可無禮,這位是太子殿下。」

  喜兒驚訝的張大嘴巴,不是因為來者是太子殿下,而是二姑娘竟然認識太子殿下,不過,當丫鬟的反應要機靈,耳朵要靈敏,什麼都要快,唯獨嘴巴不能快,什麼都要在腦子過一遍再出來,這會兒很顯然是要退到後方靜靜守候。

  姬安順走上前,雙手接過章郁恩手中的鳥兒,放進拿著提籃等在後方的方四平。

  若是過去,章郁恩絕對不會想太多了,可是人生在經歷那麼大的變故之後,她學會留意小細節,方四平為何如此巧合的帶了一個空提籃在身邊?

  姬安順一眼就看穿她心裡的疑惑,主動解釋,「我進來園子的時候,就見到這只鳥兒,於是讓方四平去找提籃。」

  原來如此,還以為哥哥是為了試探她,刻意將這只鳥兒從樹上射下來,這樣她可是會生氣的,哥哥明明知道她最喜歡鳥兒了。

  姬安順看了方四平一眼,示意他退下,隨即側過身子,章郁恩立刻明白過來,舉步踏上八角亭,姬安順緊跟在後。

  「哥哥這些日子好嗎?」雖然如今她待人處事更顯柔軟溫和,可是骨子裡終究是姬安茜,不喜歡拐彎抹角。

  當她為了那只鳥兒停下腳步,姬安順就相信了,可是真正教他不再遲疑的是她胸前的長命鎖,那是只屬於她的長命鎖,不過,這會兒他反而害怕了起來,這會不會只是一場夢?

  「真的是你嗎?」

  「我實在想不明白,我任性驕蠻,不討人喜歡,可是,為何你一點都不在意,一心一意想著寵愛我、疼惜我?」這段日子她的心思一直糾結在此,心裡有期待,又害怕,哥哥會不會只是可憐她?

  「你都知道了?」蔣懷良找上他,提起前世今生,還要將茜兒送到他身邊,他就猜到自己對茜兒的心意藏不住了,可是,不至於單憑一個夢就斷言他喜歡茜兒吧?

  章郁恩點了點頭,伸手摸著胸前的長命鎖。「它曾經將我送到哥哥身邊。」

  「長命鎖……」姬安順頓時明白了,怪不得他將長命鎖帶回太子府時,一直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好似她就在身邊。

  「哥哥真傻,我一點都不值得。」

  「不,在宮中待久了,沒有人不多長一個心眼,沒有人不會算計,可是你偏偏學不會,一如最初,善良看待每一個人,即使最討厭的人,你也可以看見人家的好。你是那麼不可思議,如同蓮之出淤泥而不染。」

  章郁恩喪氣的垂下肩膀。「這麼說,我好像是個不長腦子的人。」

  「不,你只是太善良了,我喜歡這樣的你,純淨得不染一絲絲算計。」

  章郁恩苦惱的咬了咬下唇。「太善良了不適合在宮裡生活。」

  「我會保護你。」

  「若我永遠只能躲在哥哥身後,我真的可以在宮中生存下來嗎?」她不是不知道宮裡是什麼樣的地方,只是過去深受保護寵愛,她不曾將那些骯髒事放在心上。

  姬安順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哥哥,但是我再也不要躲在哥哥身後,我想站在哥哥身邊。」章郁恩的眼眸綻放著堅定的光芒。

  「經歷過一次死亡,在那段只能化成一縷幽魂飄來飄去的日子裡,我有了自我反省的機會,我漸漸看清楚,也明白許多道理,我可以善良,我可以不去算計別人,但是我不能不懂得保護自己、照顧自己,我不能不長大。哥哥胸懷天下,將來要成為一國之君,而我又豈能自私的縮在哥哥的羽翼下?」

  姬安順的心一顫,從來不敢想象會有這麼一天,他藏著掖著的愛可以得到響應。

  「對我而言,無論你在我身後還是身邊,只要觸手可及就足夠了。」

  「我永遠是我,也許今生都不會改變,簡單得讓人覺得笨笨傻傻,可是我會努力成為一個更能匹配哥哥的女子。」

  姬安順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望,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你願意跟我一起面對未來,我就很滿足了,真的。」

  「哥哥可以再對我貪心一點。」

  「好,我再對你貪心一點,你不可以埋怨我太過霸道哦。」

  章郁恩輕柔的點點頭,伸手回抱他。

  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懷抱,原來是這麼甜美的事。

  白陌忙得像陀螺似的,首先跟著蔣夫人學習管家,接著安排姬安順與姬安茜重逢,如今兩人確定彼此的心意,接下來就是讓他們真正在一起,這恐怕要費很大的心思。

  「夠了,今晚你只能想著我,再也不能想其它人。」蔣懷良生氣了,用力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自從她回來之後,他就一直盼著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可是,她滿腹心思都是別人,為別人忙得不亦樂乎。好吧,他給過三個月的承諾,所以他等,等姬安順和姬安茜的事告一段落,免得她覺得自個兒的任務還沒完成,可是,他們都重逢了,往後如何就靠他們自個兒,她卻還在這兒操心,她是不是弄錯重點了?

  怔愣了下,白陌甜甜的一笑,臉兒羞答答的紅了。「我答應過蔣哥哥的事,一刻未曾忘記,只是想……」

  「我都說了,不準想其它人,只能想著我。」

  「霸道!」

  蔣懷良帶著懲罰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你知道我等得快發瘋了。」

  白陌嬌羞的垂下眼簾。「我又沒有教蔣哥哥忍著。」雖然她很直率,但是要她直接撲過去,她也實在做不來。

  蔣懷良兩眼一亮。「我不必再忍了嗎?」

  「我答應蔣哥哥的,不是嗎?」

  蔣懷良這會兒當然不願意忍了,從榻上跳下來,歡喜的抱著她上床,可是事到臨頭了,白陌突然感覺到一陣緊張,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為她寬衣解帶。

  「蔣哥哥,洞房花燭夜之前不是應該先喝交杯酒嗎?」

  「對哦,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蔣懷良趕緊又跳下床,沖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弄了一壺酒和兩盞酒杯進來。

  兩人喝了交杯酒,可以洞房了,可是,白陌依然有話要說。

  「蔣哥哥,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蔣懷良強忍著一把將她衣服撕毀的沖動,耐著性子問︰「什麼問題?」

  「你為何喜歡我?」

  這是很嚴肅的問題嗎?為何他覺得她在搗亂?「你以為呢?」

  「我……因為前世的關系嗎?」

  他突然覺得嬌妻的聰明程度與姬安茜不相上下,不過,為何他越看她越可愛?為何他越來越渴望狠狠的蹂躪她,見她在他身下嬌艷動人的綻放呢?他笑盈盈的反問︰「你呢?是因為前世的關系才喜歡我嗎?」

  「當然不是。」

  「那你為何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有一日,這兒一想到蔣哥哥就卜通卜通的亂跳。」白陌將右手放在左胸口。「明知道我是妖狐,明知道我來這兒是為了任務,可是,我對蔣哥哥卻生出貪念,我喜歡被蔣哥哥寵愛,我喜歡與蔣哥哥一起喝酒看星星,我不喜歡蔣哥哥看別的女人,蔣哥哥只能屬於我。」

  「問我為何喜歡你,不為什麼,就是喜歡,就是愛,就是想寵你守護你,讓你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笑。」她感覺自個兒的心像棉花糖似的融化了,他明明不會講什麼甜言蜜語,可就是有辦法讓她感受到他濃烈的愛,如此的熾熱,如此令她感動。

  「你還有問題嗎?」

  「有。」

  「什麼問題?」

  「哪天蔣哥哥覺得我很笨,會不會不喜歡我?」

  這是沒問題找問題嗎?她絕對是在搗亂,不過,他還是很有耐性的回答,「你已經很笨了,我想,再笨也不過如此,別擔心,你這樣子很可愛。」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她實在很想大聲反駁,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理不直氣不壯。

  「我不是說過了,你的腦袋瓜很小,不要為難它。」

  她第一次覺得自個兒的腦袋瓜真的很小,小到有一點可憐,連一句辯駁的言詞都尋不到。

  蔣懷良咧嘴一笑,非常包容的說︰「你還有問題嗎?」

  她還有問題,可是很擔心蹦出來的問題會讓蔣哥哥覺得她笨到無藥可救了。

  蔣懷良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極其和藹可親的說︰「有問題別藏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白陌在他鼓勵的目光下,支支吾吾的又開口了,「那個……我是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是什麼小小的問題?」他的洞房怎麼比娶妻還辛苦?

  白陌咽了口口水,別別扭扭的道︰「那個……我最怕痛了,你要保證不會痛。」

  蔣懷良不禁傻了。「保證不會痛?」

  「對啊,我一痛就會哀哀叫,難道你要全部的人都聽到我哀哀叫嗎?」白陌越說越小聲,這樣真的很難為情。

  「第一次難免會痛,但是我保證你不會哀哀叫。」

  「不可能,我很了解這副身體,痛了一定會哀哀叫。」

  「我保證不會讓你哀哀叫,不信,我們來打賭。」

  「打賭?」

  「若是你沒有哀哀叫,你要陪我一一實現春宮冊。」

  她臉紅了,因為昨日她心血來潮整理箱籠,竟然將壓箱底搜了出來,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差一點害她噴鼻血,雖然歷經好幾世,她在這方面可是有如一張潔白無瑕的紙。

  「你敢打賭嗎?」

  這絕對是在挑釁!缸陌有一種腦子打結的感覺,覺得無論贏或輸,吃虧的人好像都是她。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他也不管她要不要打賭,索性直接壓上去,先堵住她問個沒完沒了的小嘴,再撕扯她的衣物。

  慢著,她還沒有準備好,可是他霸道的唇舌狂野的入侵,轉眼之間,她的腦子就進入一片白茫茫的狀態,雙手出於本能的探向他的後頸,嬌軀不自覺的迎向他,先前的問題全部拋到腦後,她只感覺到他像火一樣要將她燒盡,而她無法自拔的沉溺其中,即使毀滅了也不在乎。

  「陌兒……我的陌兒,我的寶貝兒……我可愛的妖狐……」蔣懷良情意綿綿的不住呢喃,唇舌和雙手熱情如火的渴求著她,溫柔卻又狂野的吸吮揉捏,她忘了緊張,忘了羞怯,全心全意陷入他激起的慾望中。

  「啊!」她在毫無預備下迎來那劇烈的疼痛,可是嘴巴很快又被他堵住了,她的哀哀叫全部被他吞沒,很快的,她在疼痛中感覺到陣陣的歡愉,層層疊疊如浪潮一般將她淹沒。

  白陌覺得精疲力盡,感覺腰快要斷掉了,完全無法動彈,所以丫鬟何時送了熱水進來、她又如何被蔣懷良抱進浴桶,讓熱水溫潤她雲雨後的酸痛,她都不知道,直到天微亮,有人不安分的擾亂她,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可是連一句話都沒說,就落入狼口,不過這一次他極其溫柔纏綿,戰到日上三竿方歇。

  劉皇后和章貴妃屬於敵對的兩方,如今要她們兩個成為親家,有可能嗎?

  雖然章貴妃已經搭上姬安順這條船,可是畢竟是私下交易,彼此在明面上還是互不往來。皇上雖是極其寵愛章貴妃,但也不見得樂意她在後宮毫無敵人,借著劉皇后這股力量來制衡章貴妃,他就不會覺得昏君的惡名緊跟著不放。他從來不認為自個兒是昏君,也勤政愛民,但是獨寵章貴妃乃不爭的事實,除了章貴妃,他確實覺得其它女人是否存在都不重要,這難免讓章貴妃蒙上妖妃的罪名,也讓人擔心他會成為昏君。

  總之,想要劉皇后和章貴妃成為親家,確實是艱難的任務。

  蔣懷良和姬安順商議過後,一致認為必須從劉皇后這突破,至於該怎麼做,當然只能用利益來說動她。對劉皇后來說,利益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標準。當然,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姬安順出面,姬安順是劉皇后的兒子,在皇后面前很難隱藏自己的感情,所以,只能讓頂著姬安茜皮囊的白陌出面。

  皇宮如今對白陌來說並不陌生,可是她依然不喜歡這個大牢籠,這裡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很壓抑,不過為了讓任務圓滿落幕,她不能不硬著頭皮進了最討厭的皇宮。

  「難得你會想到母后,母后還擔心你再也不願意進宮了。」雖然不是親骨肉,可終究是一手養大的,劉皇后對姬安茜的疼愛未曾減少一分,因此一接到她要進宮的折子,還是一如往常開開心心讓慈寧宮的小廚房準備她愛吃的點心。

  「母后永遠是兒臣的母后,只要母后不嫌棄,兒臣不時會進宮探望母后。」

  「你能進宮來見母后,母后真的很開心。」

  「兒臣今日進宮,其實還有一件事。」白陌努力表現出姬安茜在皇后面前的自在隨興,不過她在演戲這方面真的不太有天分,還好姬安茜的身世曝光了之後,姬安茜與皇后的關系也不可能像過去一樣毫無距離,若是她的表現有失水平,皇后應該不會覺得不對勁。

  「說吧,什麼事?」

  「母后是不是準備為太子哥哥選妃了?」

  「太子都二十五了,正妃之位不能再空著了。」

  「兒臣有一人選想推薦給母后。」

  「哪家的姑娘?」

  「章家二姑娘章郁恩。」

  劉皇后臉色為之一變,口氣瞬間轉為嚴厲,「你要本宮讓章貴妃的姪女當太子妃?」

  「母后別急,聽兒臣細說分明,太子妃無論出身權貴或書香世家,皇上都會有所猜忌疑心,因為如今皇上其它的皇子都無法與太子哥哥抗衡。」

  雖然皇上對太子很滿意,可是不代表他不會防著太子,這是一個帝王不容任何人超越的權威,也是她遲遲無法定下太子妃人選的原因,無論權貴還是清貴,在皇上看來,都是擴張太子的勢力,而如今太子沒有對手,何以急於擴張勢力?

  「本宮同意,可是,還是有很多選擇,為何要挑上章貴妃的姪女?」

  「章家是顯貴,章家嫡女的身分倒也配得上太子哥哥,可是,章貴妃的娘家本是一般莊稼人家,即使如今章貴妃在後宮權力之大,她父親和唯一的弟弟在朝中卻毫無影響力,想來章家將來只會越來越沒落,而不會變得更強大,無論對皇上還是母后而言,章家將是最沒有威脅的外戚。」

  劉皇后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京城裡恐怕找不到像章家這樣身分顯貴,手上卻沒有實權,也毫無威脅的權貴,不過,她還是不喜歡章家。「沒有威脅的外戚多得是,何必非要挑上章家的姑娘?」

  「沒有威脅的外戚很多,可是最能教皇上放心的唯有章家。」

  「這是為何?」

  白陌略微一頓,充滿歉意的道︰「請恕兒臣直言,對皇上而言,後宮唯有章貴妃是最不會傷害他的女子。」

  一起經歷無數次生命威脅的情誼不是假的。

  一頓,劉皇后看著白陌的眼神轉為犀利。「母后從來不知道茜兒將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白陌可是有備而來,不慌不忙的道︰「兒臣哪有這等本事?這一切全賴夫君向兒臣細細說明的。」姬安茜是個政治笨蛋,即使幾度經歷生死,也不會一下子在這方面長了很多智慧。

  「這是愷之說的嗎?」劉皇后的神情柔和了下來。

  「是,近來母后開始操勞太子哥哥的正妃人選,夫君知道兒臣關心哥哥,便向兒臣說了這麼一席話,於是兒臣自告奮勇跑來向母后推薦人選。」

  「章家好像有兩位姑娘。」

  「章家大姑娘精明幹練,章家二姑娘隨興討喜,按理,太子妃應該選精明幹練的章家大姑娘,不過,就怕她太有主張了,反而成了太子哥哥的掣肘,因此夫君覺得章家二姑娘更適合太子哥哥。」

  「你見過章家兩位姑娘?」

  「是,不久前尚書府辦了賞花宴,兒臣見過了,並讓身邊伺候的人仔細觀察,才有了這樣的看法。」

  「你這丫頭也學會觀察人了嗎?」

  白陌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兒臣幾度經歷生死,豈能再任性莽撞?」

  「這樣很好,以後本宮就不必再為你操心了……本宮是同意愷之的看法,可是他難道不知道,若本宮向皇上求娶章家二姑娘為太子妃,皇上會有何想法?」劉皇后自嘲的一笑。

  「皇上肯定會懷疑本宮包藏禍心。」

  白陌早猜到劉皇后不可能出面,不全是擔心皇上的反應,更重要的是拉不下臉面。「若是說動章貴妃出面求皇上賜婚呢?」

  「章貴妃出面,可能嗎?」

  「章貴妃如今身邊沒有一兒半女,若能靠上太子,她自然樂意,再說,即使章貴妃向皇上坦白私心,皇上也可以理解。」

  雖然不甘心,劉皇后又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皇上對章貴妃就是特別包容。「不過,如何讓章貴妃出面?」

  「若是能收買她身邊的人,放出消息,說動她起了這個心思,還怕她不自個兒求到皇上面前嗎?」這是明面上的動作,不能保證一定事成,還是必須靠章郁芬私下游說章貴妃,當然,這絕對不能讓皇后知道,免得她起疑心。

  劉皇后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倒是可行,不過,本宮可要先說清楚,此事本宮絕對不會出面,也不能讓人察覺到此事與本宮有半點關系。」若是讓那個狐狸精知道她極力促成這門親事,她的氣焰只怕要沖上天了。

  「我明白,此事兒臣會請夫君想法子,總之,務必要不著痕跡,只是,若章貴妃真的求到皇上面前,皇上只怕也會問母后的意思。」

  「這門親事本宮可不樂意,對本宮來說,太子理當有個強而有力的岳家。」

  很好,皇后娘娘不樂意,皇上才會更樂意。白陌當然不敢說得如此坦白,否則皇后娘娘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可是,母后若是極力反對這門親事,皇上也不敢應了章貴妃的請求。」換言之,分寸很難拿捏。

  劉皇后苦澀一笑。「本宮還真希望皇上不要一味的偏袒章貴妃。」

  白陌明白了,皇上願意賜婚的關鍵在於,皇上對章貴妃的寵愛是否多於對皇后的尊重,如今她只能祈求老天爺,不要折磨這對有情人,讓他們順順利利結為連理。可是話說回來,經歷磨難的愛情讓人更懂得珍惜,就好像她走了九世,得到屬於自己的情緣,更懂得她與蔣懷良可以在一起是多麼可貴的事。一早,白陌就心浮氣躁的走過來走過去,搞得身邊伺候的人恨不得拿條繩子將她捆起來,她索性跑到大書房,心想看書讓自個兒平靜下來,不過,她顯然高看自己了,沒一會兒,她又像只無頭蒼蠅的轉過來轉過去。

  沒辦法,她實在太緊張了,今日章郁芬要進宮見章貴妃,就可以確定章貴妃願不願意開口向皇上求這門親事了。若她是章貴妃,當然點頭說好,暗地裡都搭上太子這條船了,藉此化暗為明將章家人都送到太子的船上,以便兩邊的結盟更為牢靠,何樂而不為?不過,讓章貴妃去求皇上,章貴妃一定覺得在皇后面前抬不起頭,她很可能會拒絕。

  蔣懷良放下手上的書冊,伸手將白陌勾進懷裡,白陌整個人跌坐在他身上。

  「不用擔心,章貴妃不會拒絕這門親事。」

  白陌側著頭瞅著他,對他的信誓旦旦很不服氣。「為何你這麼確定?」

  「因為章貴妃很疼愛兩個姪女。」

  白陌瞪大眼睛,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大道理。

  「章家大姑娘不是向你保證一定會說服章貴妃嗎?」

  「是啊,可是……」

  「你的腦袋瓜這麼小,為何老愛為難它給自個兒添愁呢?」蔣懷良舉起手,屈起手指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

  她吃痛的縮著脖子,嘟起了嘴巴,可憐兮兮的瞅著他,干麼老是嫌棄她的腦袋瓜很小呢?

  蔣懷良湊上前,調皮的咬了一口她的嘴唇,細細向她解說,「章貴妃未能生下兒女,因此格外寵愛唯一弟弟的兩個女兒。章家又是暴發戶,沒有一板一眼的教條規矩,更促使章家兩位姑娘不同於京城的官家千金,成日像男兒似的做生意、游山玩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章貴妃面前告狀,可是章貴妃只有一笑置之,也不曾試圖管教。」得知章郁芬乃章貴妃的姪女,蔣懷良自然又費了一番心思將章家查個一清二楚,這才有了許多有趣的發現。

  白陌不由得嘖嘖稱奇,沒想到皇后娘娘眼中迷惑聖心的壞女人竟是這個樣子。「還好章貴妃沒有孩子,要不,豈不是養出一個敗家子?」

  這一點蔣懷良深有同感,章貴妃極其保護自己的人,也因此六皇子只會躲在身後,做不了大事。

  「不過,就因為章貴妃疼愛姪女,章貴妃就會拉下面子去求皇上賜婚嗎?」

  「只要章家大姑娘告訴章貴妃,章家二姑娘在賞花宴上對太子殿下一見傾心,章貴妃當然會答應。」

  「這麼簡單嗎?」

  蔣懷良確定的點點頭。「當然,還要太子私下向章貴妃傳達娶章家姑娘的誠意,章貴妃就更不可能拒絕這門親事了。」

  白陌抗議的撇嘴道︰「原來你們早就算計好了,是我想太多了。」

  「你真正應該擔心的人是皇上。」

  白陌狠瞪雙眼,剛剛松了一口氣,這會兒卻說她要擔心皇上,這是在耍她嗎?

  蔣懷良忍不住又咬了她柔軟的嘴唇一口,笑著解釋,「雖說太子至今還未選定正妃人選,起因於前一位定下的姑娘意外歿了,宮裡生出許多關於太子克妻的傳言,致使官家千金紛紛遠避,可是事實上,乃因皇上遲遲無法確定人選。太子妃關系將來的外戚,皇上不能不慎而重之,再三琢磨。」

  「皇上比我想象的還要英明嘛!」

  「皇上原本就是個明君。」

  「是是是,那皇上究竟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外戚構成不了威脅,這是好事,可是外戚不能成為助力,這也是壞事。」

  白陌的腦子幾乎要打結了,什麼好事壞事,聽得她頭都暈了,不過她總算品出其中的意思。「蔣哥哥的意思是說,成與敗各佔一半,是嗎?」

  「原則上如此,可是皇上若覺得太子的本事太大了,皇上寧可不要助力。」

  白陌歪著腦袋瓜想r想,明白了。「皇上就是防著太子嘛!」

  「皇上是一國之君,再英明賢良,也不容許別人越過他。」

  白陌做了一個鬼臉。「難怪說,皇家無親情。」

  「不是皇家無親情,而是一旦手握權力,眼中只能容得下權力。」

  她搖搖頭,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太子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內斂,他很出色,卻不是一把銳利的刀。」

  「我可不管這些,只要能夠將他們兩個送作堆就好了。」她真的覺得自個兒超級有責任感,她已經去天神那兒交過差了,也讓姬安茜回魂重生,根本不用再管了,可是一想到自個兒幸福得令人嫉妒眼紅,又覺得沒有將他們兩個送入洞房,好像任務進行到一半沒有結尾。

  蔣懷良不悅的皺眉。「你不要老是想著別人,多想想我。」

  「我哪有老是想著別人,我想最多的就是你。」

  「真的嗎?」蔣懷良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讓她跨坐在他身上。

  這個姿勢實在令她感到難為情,她扭捏的動來動去,好像要掙脫,卻撩撥得他更加熱血沸騰,一雙眼睛熾熱得好像要噴出火來。

  「你別亂來哦,這會兒可是大白天。」她的聲音嬌嫩軟綿,不但沒有警告的作用,反而像是在引誘他。

  「大白天又如何?」兩只魔掌很快就探進衣裳裡面,觸摸她細嫩的肌膚,再過一會兒,肚兜的帶子就被扯開了,隆起的兩團豐盈握在手中,教他愛不釋手,唇舌也情不自禁的靠過去輕舔吸吮。

  「白日宣yin,蔣哥哥不怕言官上書彈劾你嗎?」

  白陌眼眸已經陷入迷離,可是依然努力把話說得完整,不過,她這副媚色蕩漾卻又故作正經的模樣,更逗得他心癢難耐,想逼著她與他一起瘋狂。

  「言官的本事沒這麼大,哪知道我們房裡的事?」

  「這兒……是書房……」細碎的呻吟從她唇齒逸出。

  「書房好,別有一番滋味,不是嗎?」蔣懷良已經將整張臉埋進她的胸前,盡情采擷那片春光,雙手繼續往下探索進攻。

  「蔣哥哥真壞!」她全身軟綿綿的,快要化成一灘爛泥,十指伸入他發中,嬌軀不安分的扭動著,好像在渴望什麼。

  「你不愛嗎?」

  她當然愛,但還不至於厚著臉皮說出口。

  然而,他可不容許她在自己面前有一絲絲保留,繼續霸道而纏綿的撩撥,同時一次又一次追問,「愛不愛?」

  終於,她再也顧不了矜持,嬌聲響應,「愛死了,你滿意了吧。」

  他很滿意,立刻大力撻伐的響應她,折騰得她頻頻求饒,讓她毫不羞恥的將整個身子掛在他身上,任由他展現狂野雄風。

  許久,當白陌癱軟在屏風後面的架子床上面,蔣懷良側躺在她身邊,大手依然不安分的撫摸她細膩滑嫩的肌膚,偶爾低下頭咬一口,留下他的印記。

  「蔣哥哥別鬧了,我不行了……我們明日再來。」白陌累得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可是掛念著姬安茜的事,硬是撐著殘存的意識。

  「今日還早得很。」蔣懷良真的很想節制一點,可是她太美味了,春宮冊上又有那麼多精彩內容等候他們一起研究,他實在控制不住。

  書房的門適時傳來敲叩聲,顯得小心翼翼,可見得外面的人都知道裡面在上演什麼樣精彩的戲碼。

  蔣懷良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也顧不得身上的衣服有多狼狽不堪,微微打開書房的門。

  方四平看了他一眼立刻低下頭來,送上兩個字,「成了。」

  蔣懷良歡喜的勾唇一笑,房門一關,大步走向架子床,告訴他甜美的嬌妻這個好消息,接下來是他們慶祝的時間,然後不等她反應過來,又開始熱情纏綿的折騰她。

  原本以為一句「成了」,很快就可以盼來皇上下旨賜婚,沒想到這事又纏磨了一個月,皇上這才下了聖旨,將章家二姑娘章郁恩定給太子當正妃,並由欽天監選定來年三月十五成親。

  除了當事者,這事最高興的莫過於蔣懷良,從今日起,嬌妻再也不會老想著別人,眼裡心裡完全屬於他,而他一得閑,還可以纏著她胡搞瞎搞戰得天昏天暗。可是開心沒幾天,她惡一聲,他再也笑不出來了,就從這一刻開始,他的嬌妻不但會成日想著別人,而這個別人還是他不能吃醋嫉妒的人,這會不會對他太殘忍了?怎麼可以如此呢?

  「蔣哥哥不開心嗎?」她有了好消息,當初喊著至少要生六個娃娃的人怎麼會皺著一張臉?白陌覺得苦瓜看起來都比他這個樣子還帥。

  蔣懷良勉強擠出笑容。「開心,可是,為何來得如此之快?」

  白陌好害羞的臉紅了,嬌瞪他一眼。「誰教你沒個節制。」從他們洞房直到今日,除了上個月那幾天的小日子,他沒有一日不向她展現勇猛的戰斗力,如今尚書府上下只怕沒有人不知道他冷冰冰的外表有多虛假。

  蔣懷良可不認為自個兒的不知節制有何不對,重點在於事後的防護措施吧。「我應該先讓你喝避子湯。」

  「蔣哥哥不是說很開心嗎?」

  「是很開心,可是再慢上一年更好。」

  白陌撇了撇嘴。「若是過幾個月肚子還沒有動靜,你就要納妾了。」最近她隨著娘到各家參加賞花宴、壽宴,那些夫人都盯著她的肚子打探,還不時暗示娘應該給蔣哥哥納妾了,還好娘非常反對納妾這種事,三言兩語幫她擋下來,要不,她都快懷疑自個兒是沒辦法下蛋的母雞。

  「你知道的,我不會納妾,今生今世都不會有別的女人,我只要你。」蔣懷良可憐兮兮的抓住她的手,覺得自個兒好委屈。「未來的一年,你教我如何過日子?」

  白陌嬌羞的道︰「蔣哥哥以前是如何熬過來的?」他們洞房之前,他好像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踫女色。

  「當時還沒有嘗到甜頭。」他怎麼知道愛與不愛差距如此之大?

  「蔣哥哥是何許人物,怎麼可能連這點小事都熬不過去?」最近她深深的領悟一個道理,千萬不要被外表蒙蔽,蔣懷良骨子裡根本是一座活火山。

  「這還不是你的錯。」

  這確實是她的錯,若非她任由他予取予求,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這會兒他的反應應該不會如此激動。

  「你說,我要如何是好?」

  略微一頓,白陌迫不得已提供所知常識。「那個……你可以問一下大夫,過了三個月,胎象穩了,應該可以行房,只是,你要收斂一點,不可以太過張狂。」

  「這麼說,前三個月連踫都不能踫嗎?」蔣懷良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天要垮下來了。

  「你放心,真要受不了的時候,我有法子。」白陌好害羞的恨不得用雙手掩面,真不敢相信她有一日會做這樣的事。

  蔣懷良瞬間兩眼放光,積極想展現他的行動能力。「我們這會兒就來試試吧。」

  「嗄?」

  「今日是個好日子,我們趕緊來試試吧。」蔣懷良興致勃勃的道。

  白陌差一點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了,若非他們討論的事很情色很令人害羞,她一定會大笑出聲,她怎麼直到現在才發現他根本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這會兒還是大白天。」

  「我們又不是沒有白日宣yin過。」蔣懷良調皮的對她擠眉弄眼。

  白陌突然想起曾經聽人家說過,男人絕對不能寵,果然,一不小心就寵壞了,看看他,還是那座千年冰山嗎?

  「來嘛來嘛!」蔣懷良這會兒完全像是一個耍賴的小男孩,教人聽見了,絕對不會想到他滿腦子都是情色畫面。

  「不行,這種事一定要等到晚上。」白陌努力板起面孔,務必要改掉他的壞習慣,要不然,難保他以後不會當著孩子面前亂來。

  這在開玩笑嗎?他體內的熱情已經被她點燃了,怎麼還能教他等下去?他跳下床,沖出去告訴丫鬟婆子,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不可以打擾他們,然後房門一鎖,開心的跑回床邊,大聲的向她宣布,「這會兒保證不會有人闖進來。」

  白陌真的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這會兒哪用得著丫鬟婆子闖進來,她的臉面已經被他丟光了。

  蔣懷良跳回床上,抓著她的手。「來嘛來嘛!」

  「不行,晚上!」她的氣勢正在嚴重下墜,沒辦法,一想到外面的丫鬟婆子正豎著耳朵聽壁腳,她就好想白眼一翻暈過去。

  「可是,我等不及了。」

  「至少要等到晚上。」這一刻白陌終於看清楚一件事,蔣懷良是真正深具演戲天分的男人,而遇到他,她注定嘗到「兵敗如山倒」的滋味。

  「求求你,我真的等不及了嘛!」

  贏家和輸家的差別在哪兒呢?臉皮的厚薄程度,她不得不開始為自個兒的未來擔憂,她注定永遠成為蔣懷良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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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7 00:39:36 |只看該作者
番外:生或不生

  「我的陌兒最乖了,趕緊喝了吧。」蔣懷良小心翼翼的將湯藥捧到白陌面前。

  白陌緊咬著下唇,掙扎著看著那碗烏漆抹黑的湯藥。

  一連生了三個孩子,她算是兌現承諾,可是三個孩子都是兒子,這令她很困擾,她很想要一個會對她撒嬌,可以讓她打扮的小公主。

  「我們有三個兒子就夠了,你就趕緊喝了吧。」蔣懷良早就忘了當初希望孩子能有很多兄弟姊妹的堅持,沒辦法,嬌妻一懷孕,他就要經歷一段極其節制的日子,想一想,三個兒子真的夠多了,何必搞到六個呢?再說了,每一次陌兒生孩子,他都要提心吊膽,這種滋味三次真的夠了。

  「我想要一個女兒。」

  「你能保證接下來這個是女兒嗎?」

  這種事她哪能保證?不過,至少機率是二分之一。

  「我們趕緊將兒子養大,兒子娶了媳婦,媳婦不就是女兒了嗎?」

  白陌唇角抽動了一下,他以為養兒子是在養豬嗎?養兒子好歹要十七、八年才能夠娶妻,況且,媳婦怎麼可以跟女兒劃上等號呢?「媳婦不是女兒。」又不能打小就養在身邊。

  「娘都說你是她的女兒。」娘偏心媳婦的名聲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然,他寵愛妻子的程度更誇張就是了。

  好吧,她承認,娘對她這個媳婦的疼愛遠超過於對兒子的疼愛,可是……她可憐兮兮的眨著眼睛。「你不想要一個像我一樣的女兒嗎?」

  「若是再來一個兒子,你豈不是沒完沒了?」蔣懷良有時候覺得,白陌不只是他心愛的妻子,更是他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兒,她一個就夠他忙了,何必再生個女兒?

  「沒完沒了」是這種用法嗎?白陌真的覺得兩人臉皮厚薄程度差距太遙遠了。

  「來,我的陌兒最乖了,喝下吧。」

  「我有預感,這一次一定會生女兒。」白陌突然有一點後悔,早知道不要告訴蔣懷良,她知道何時是受孕的危險期,要不然,今日他就不會逼著她喝避子湯。

  「若還是生兒子呢?」

  「我再也不生了。」

  蔣懷良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們不生了。」

  「我真的想要一個女兒。」

  「我有你就夠了。」

  白陌很委屈的噘著嘴,眼神無比的哀怨,他當她是妻子寵愛,當她是女兒寶貝,她都懂,可是,她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女兒。

  蔣懷良真的很頭疼,索性小退一步。「這樣子好了,今日你將湯藥喝了,明日和後日我絕對不逼你喝。」明日和後日他絕對會強迫自己遠離她。

  「明日和後日?」

  「你不是說這三日是會生下孩子的危險期嗎?」

  白陌點了點頭,唇角一翹,笑道︰「我們成交了。」接著,她很爽快的將避子湯喝了。

  蔣懷良突然有點後悔,這個決定是對的嗎?她只要撲上來,他豈能招架得住?出門回府,他第一件事就是見她,問清楚這一日她都做了什麼,她會生動靈活的將一日的大小事一一向他陳述,不時撒嬌的在他懷裡蹭來蹭去,這已經成為他生活最大的樂趣了,不過明日和後日他千千萬萬得忍住,不能讓她有機會摸到他身上。

  明日、後日……最後,白陌究竟有沒有順利生下屬於她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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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7 00:39:57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當自己故事的主角
艾佟

  寫完《換個娘子安宅院》之後,佟有一個很強烈的感覺——在一個屬於別人的故事,你只能是個配角,唯有在屬於自己的故事,你才能當個主角。千年以前,白陌是人家的配角,可是卻當自己是主角,因此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而千年之後,白陌終於成為屬於自己故事的主角,找到那份真實屬於自己的幸福。

  佟覺得人都很喜歡當主角,無論誰的故事,這是因為我們喜歡將控制權抓在自己的手上,喜歡一切按著自己的想法、計劃在進行,就不會遭遇自己無法掌控的突發狀況,所以,絕大部分的人總是生活得很辛苦很累,因為我們學不來當一個冷眼旁觀的人。

  以前佟覺得一個人可以冷眼旁觀看待周遭的事物,這個人一定很冷酷,可是年歲越長,越明白冷眼旁觀也許是一種智慧。身在其中,不知不覺就陷在其中,心情隨之起伏,遇事就很難用到大腦。人,從來不是不聰明,而是忘了生活更需要智慧,並非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不是沒有道理。

  《聖經》中有一句話如此說︰「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敬畏,是因為明白自己的渺小與不足,因此學會謙卑,學會去修正自己的缺點,學會去看見別人的優點。

  白陌在她的每一段人生旅程當中,學習去成就別人的姻緣,一次又一次,也因此有一天,當她進入自己的故事當中,她開始懂得愛與被愛。

  最後,佟在此祝福親愛的讀者們新年快樂,珍惜愛與被愛。

  PS︰這是值得慶賀的好日子,敲鑼打鼓,撒花,恭喜新月走過第一個二十年,展開第二個二十年,繼續編織一個又一個精彩動人的故事,陪伴讀者度過有夢、有感動、有甜蜜、有滋有味……的每一日。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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