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一 -【老公是植物人】《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80章

　　顧然和趙雪兒的緋聞鬧得很大，林瑜卻是始終沒有交代公關部給與正面回應。不管是澄清還是承認，晨天娛樂官方都保持了沉默。

　　對此，周凌並未提出異議。趙雪兒是林瑜和顧然捧出來的，他相信這兩人不會眼睜睜看著趙雪兒的演繹生涯就此斷送掉。更何況身為明星，偶爾鬧鬧緋聞，增加一些曝光率也不失為一件壞事。只要不是醜聞，周凌都不會干預。

　　許陌倒是經由此事，迅速聯繫上了顧然。兩人私底下秘密協商一番後，顧然乖乖回到公司坐鎮，許陌和林瑜按著行程前去開拍電影。

　　「你到底跟顧然說了什麼？」飛機上，林瑜問許陌道。

　　「也沒什麼。就是讓他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是繼續任由緋聞越傳越大，進而影響趙雪兒的演繹生涯。還是站在趙雪兒的身邊，以保護者的姿態為趙雪兒掃除一切障礙。他選擇了後者。」在林瑜面前，許陌不會有任何的隱瞞。

　　不得不說，顧然的選擇，沒有讓林瑜失望。點點頭，林瑜沒再繼續多問。趙雪兒和顧然的感情，她不會插手。只要顧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趙雪兒也不排斥，兩人大可以嘗試處處。

　　飛機很快抵達目的地，許陌和林瑜剛一下機，就看到了親自來接人的大導演。

　　衝著許陌和林瑜揮揮手，大導演的心情顯然很是不錯，上前就給了許陌一個大大的擁抱。不過等到他轉身想要抱林瑜的時候，卻被許陌攔住了。

　　「握手就好。」即便是日常禮儀，許陌也甚是堅持，說著就握住林瑜的手伸向了大導演。

　　大導演之前跟許陌接觸過，知道許陌是個愛妻如命的性子。當下也不生氣，面帶調侃的改而跟林瑜握手。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這兩位請來的，自然凡事都要以兩人的意願為先。

　　有了許陌和林瑜的加盟，劇組開拍正式開始。然而讓大導演感到最為棘手的，恰恰是林瑜和許陌的感情戲。兩人單獨拍的鏡頭感都很好，跟其他人的配合也沒問題。關鍵是感情戲無法很快投入，反而成為了停滯不前的大難題。

　　沒辦法，大導演只好一而再的找林瑜講戲。沒錯，是林瑜。許陌的感情戲很是真摯，根本不用演繹就能達到大導演的要求。相較之下，林瑜的感情就生澀了許多。拍攝她和許陌互動的時候，簡單的互動還好，但凡要求兩人有眼神交匯，就立刻現出原形，尷尬而僵硬。

　　然而，無論大導演如何講戲，都無法讓林瑜進入狀態。不是林瑜不想，而是她本就不會演戲，很多事情太刻意反而顯得不自然。

　　眼看大導演止不住的搖頭歎氣，許陌最終還是站了出來。避開劇組所有人員，將林瑜帶去了化妝間。

　　「小瑜，不要太緊張，腦子裡也不需要想太多。就按照你平常的狀態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平常心就好。」許陌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發表看法，是因為比起林瑜，他更加是門外漢。

　　林瑜至少還有一次拍攝經驗，且大受導演讚賞。而他，卻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演戲。故而，方才大導演在給林瑜講戲的時候，許陌並未表態。

　　不過見大導演越是講述、林瑜的狀態越差，許陌這才將林瑜帶到了這裡。其實在許陌而言，最簡單的反而是跟林瑜的搭戲。也許是因為他所扮演的角色，便是他的真實寫照。所以無論大導演的劇本如何要求，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完成。

　　林瑜的戲，許陌也看過。因著剛開始的設定是彼此互相暗戀，對林瑜來說委實有些困難。更甚至，多演幾次過後，林瑜的狀態越來越僵硬，一次比一次差。此般情況，不需要大導演開口喊「卡」，許陌就能感覺到。

　　林瑜搖搖頭，誠實說道：「劇本要求的，我做不到。」

　　意料之中的答案，許陌沒有絲毫的意外。那麼，如果說小瑜做不到，就只能去跟導演協商了。

　　拍拍林瑜的肩膀，給林瑜遞了一瓶水，先讓她坐在化妝間休息一下，許陌去找了大導演。

　　既然是為林瑜量身打造，影片所需要突出的重點毫無疑問正是林瑜。按著大導演的想法，林瑜和許陌很登對，感情也很好，所以才特意選定彼此互相暗戀的美好情節。不過實際開拍之後才發現，沒有他想像的那般簡單。

　　許陌的提議很簡單，一句話：改為男主角單方面暗戀女主角，女主角只需要被感動，最終欣然接受就好。

　　「單戀？」大導演滿臉疑惑，不確定的上下打量著許陌，「我還以為，你們夫妻是打一開始就互相有好感的。畢竟以你的條件，不可能有女人會不喜歡。」

　　許陌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解釋道：「我家這位比較慢熱。」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演技那般出眾的林瑜會這麼久都沒辦法進入狀態。估計是東方女孩的羞澀，在感情方面不大放得開。自顧自在心裡為林瑜想好了開脫理由，大導演很是大方的決定：改戲！

　　因著是剛開拍，改戲變得尤為簡單。因著許陌的戲碼不變，需要改動的只是林瑜的反應，相對來說也不算困難。是以很快的，新劇本出爐，林瑜和許陌的對手戲再次開拍。

　　或許是許陌的安撫起到了作用，或許是新劇本確實很符合林瑜和許陌之間的現實，重新改過的劇本拍攝的很順利。特別是林瑜的演繹，終於有了鮮活和生動，一而再的令大導演拍手稱好。

　　與此同時，國內的周泉遭遇了大難題。在周至跟李家商定過後，竟然意欲為他和李夢訂婚。

　　周泉這邊的反應姑且不論，李夢簡直如同被踩了痛腳的螞蚱，對著周泉的後背一陣狂捲風般的狠打。

　　周泉沒有躲，任由李夢出完氣，才拉著李夢坐了下來：「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爸那邊，我已經明確表達了不情願，不過收效並不大，我爸還是跟李家商議了這件事。」

　　「你不知道？」李夢冷哼一聲，看著周泉的眼神滿是惱怒，「周泉，我這次回來d市，是你主動聯繫我的。如果你沒有聯繫我，會發生現下的狀況？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確實沒有惡意。至於我的打算，在你回來後的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說的很清楚。如果你不信，大可派人調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被查。」周泉正襟危坐，神情誠懇。對他而言，當務之急是先穩住李夢要緊。

　　「你以為我沒派人查？」李夢覺得，她這次回來，最大的錯誤就是沒能知己知彼。

　　早知道林瑜是那般不好惹，李夢一定會好好籌劃過後，再去出手挑釁。這樣就不會勞動她爺爺親自過來d市，去許家拜訪卻憋了一肚子的氣。到現在都還在生她的氣，連帶她的電話都不願意接。

　　早知道周家存的是這樣齷蹉的心思，李夢一定不會跟周泉見面。更不會受周泉的蠱惑，答應跟周泉合作。現下她跟周泉的訂婚近在眼前，讓她如何挽回局面？

　　「如果你真的有派人查，你就應該知道，我跟林一茜住在一起。倘若我真的對你別有企圖，不可能那麼傻的到今天都沒有搬出來。」知道李夢氣得不輕，周泉心底也窩火不已，搬出林一茜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不用拿林一茜來當借口。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已經知道的很清楚。究竟是不是如你口中所說的那樣，我自己有判定。」此刻坐在周泉的面前，李夢尤其強勢。半分情面也不留的，板著臉說道。

　　「那你想要怎麼辦？不管是你家還是我家，咱們都得盡快採取應對措施。」李夢的不配合，引得周泉很是不滿。然而不管怎樣，他都得盡可能的討好李夢。唯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一起度過眼下的危機。

　　「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誰來說都沒用。」跟周泉的反應不一樣，李夢打定主意消極應戰，只當訂婚這事根本不存在。

　　聽著李夢耍脾氣的任性話語，周泉無奈的輕歎一口氣。如果真有李夢說的這樣簡單，他倒反而不需要擔心了。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已經買好了飛機票，今天晚上就會離開d市。」從秦堂哥那裡得知了許陌的行蹤，李夢不假思索就決定追過去。至於周泉？她完全沒放在心上。

　　一聽李夢要離開，周泉登時變得輕鬆了下來：「去找許陌？」

　　「是。」李夢斬釘截鐵的點點頭，不自覺的揚高了下巴，「我希望你認清楚自己的立場，最好不要破壞我的計劃。」

　　「放心，我還不至於差勁到這個地步。你大可放心去找許陌，我衷心祝福你能如願。」要是李夢真能將許陌搶過來，周泉才要真的感激李夢。沒有了許陌，林瑜什麼也不是。他再想要奪回博揚，無疑容易很多。

　　「那是當然，我肯定會如願的！」李夢姿態驕傲的接受了周泉的祝福。

　　李夢想的很好，計劃也很快就能執行。但是很不幸，她沒能成功離開d市。李家早一步得知消息，將李夢截住了。

　　肯定是周泉偷偷報的信！卑鄙小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虛偽！心中將周泉罵了個半死，李夢卻也只能乖乖被李大哥和李二哥送去周家。

　　周泉沒想到接到周至電話趕回家的時候，會看到李夢也坐在周家的客廳裡。他以為，李夢此刻應該是在飛機上的？

　　當著所有人的面，周泉不方便詢問怎麼回事。待到只有他和李夢兩人獨處，周泉小聲問道：「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響亮的一巴掌甩在周泉的臉上，李夢的臉色極其難看，恨聲說道：「夠了，周泉，別再裝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虛偽？一而再的套我的話，又背後陰我、害我……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如你所願的嫁給你？癡心妄想，沒門！」

　　「不是你想的這樣，你誤會……」怎麼也沒想到李夢會這樣想，周泉急聲想要解釋。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甩過去，李夢看也不看周泉，轉身就走。她不會再相信周泉的花言巧語，她不是白癡，沒有蠢到那個地步。

　　李夢和周泉的衝突是背著所有人的。故而周家並不知道，李大哥和李二哥也無從知曉。雙方很快達成共識，強行將李夢留在了周家。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要她跟周泉培養感情？不可能！李夢冷著臉站在那兒，忽然就一言不發的走向門口。

　　「李夢，站住！」李大哥一聲冷喝，卻是沒能喚回李夢的腳步。

　　李夢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恨不得下一刻就離開周家。什麼鬼地方，她才不要呆在這裡，她要去找許陌！

　　周凌剛打開家門，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喊叫。

　　「讓開！」李夢快要被逼瘋了。眼看著就要離開周家，卻被擋住，怎能不讓她惱火？

　　周泉和李夢之所以會出現聯姻，周凌功不可沒。他自然是認識李夢的，當即往旁邊挪了兩步。

　　「李夢，別胡鬧了！」儘管周凌已經讓開，李夢仍是沒能順利離開。就在這一耽擱的功夫，李二哥大步走了過來。

　　「我沒有胡鬧！」手中的行李箱被搶走，李夢紅著眼圈轉過頭，驟然間爆發了，「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在胡鬧？我只是簡簡單單的喜歡許陌，有錯嗎？你們是我的家人，是我的親哥哥，為什麼偏偏都不幫我，都要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

　　「有錯。因為你喜歡的人是許陌，就有錯。」李二哥的態度亦不是很耐煩，冷著臉回道，「你比誰都清楚，許陌不喜歡你，從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曾經，你確實有過接近許陌的機會，但是你自己放棄了。現下你站住這裡哭訴委屈，怪誰？怪你自己，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咎由自取！」

　　李二哥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避著周家人。原因無他，周泉是二婚，之前有過一段婚姻。而李夢不過是喜歡過別人，稀疏平常，不值一提。

　　周至有些不高興。即將過門的兒媳婦當眾叫嚷喜歡另外一個男人，換了誰家長輩，心裡都不可能痛快。

　　不過李二哥想的沒錯，因為周泉之前跟林一茜有過那麼一段短暫的婚姻，李夢這種程度的胡鬧，周至尚且可以忍受。所以，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我……」這一次，李夢是真的哭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我後悔了還不行？為什麼你們就不肯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我會乖乖跟許陌道歉，我會努力請求許陌的原諒，我……」

　　「你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許陌已經結婚了，他身邊有個比你優秀百倍的林瑜。上次我們去許家，你不是親眼看過許家對林瑜的看重了嗎？你憑什麼認定，你能打敗林瑜，將許陌搶過來？難道就因為你的任性，就可以不認清現實，不接受親眼所見的事實？」對李夢，李二哥是厭煩到了極致。他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忙的要死卻被勒令來d市堵人，他也會有情緒的。

　　「你們根本就不給我機會，怎麼就可以輕易判我死刑？你們又不是許陌，為什麼可以理直氣壯的幫許陌做決定？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那個林瑜根本不是好東西，她……」說心底話，李夢被李二哥的話傷到了。就因為被李二哥戳中了最不想承認的傷痛，她才會咬牙切齒的試圖敗壞林瑜的名聲。

　　「她很好。」不過，李夢的污蔑沒能說完，就被打斷了。打斷她怒氣沖沖豪言壯語的不是旁人，正是周凌，「比起你此刻的醜態畢露，林瑜的優雅和淡定，委實要更完美。」

　　「什麼？林瑜完美？我卻是醜態畢露？我……你……」顫抖的手指著周凌，李夢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沒錯。你現在的樣子，確實很醜。」李二哥說著就抓住李夢的胳膊，將其拽回了周家客廳。站在周至面前，李二哥強行按著李夢的頭朝周至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讓您看笑話了。」

　　「不會。小孩子嘛，都有任性的時候。我家周泉也有缺點，小兩口互相體諒和包容就好。」這種時候，周至能說的，也就僅剩下這些言不由衷的勸告了。以李夢的家世，願意嫁給周泉，已經是周家佔了便宜。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還不至於認不清楚形勢。

　　「應該的。那我們就先走了。小夢留在周家，有勞您多費心了。」跟李二哥差不多的處事，李大哥跟周至客套完，率先走向周家大門。又不是真的相愛，不過是利益結合，完全沒必要繼續寒暄下去。

　　「大哥！你就真的這樣走了？丟下我不管了？」直到這個時候，李夢才終於意識到慌亂。不可能的，家裡不會這樣對她的。爺爺那麼疼愛她，怎麼會把她丟在周家不管不顧？

　　「小夢，你已經不是小孩子，是時候該懂事了。」留下這麼一句叮囑，李大哥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二哥聳聳肩，二話不說，隨後跟上。要是李夢跟周泉真的是因為愛情而結婚，他樂意坐在這裡跟周家多聊幾句。但是，既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二哥！」李夢想要追上去的。她不相信這是事實，總覺得大哥二哥是在嚇唬她。

　　然而李二哥卻是沒有駐足，背對著李夢揮揮手，身姿頗為瀟灑：「多保重。」

　　目送兩位哥哥離開，李夢的臉色越來越白，心底剎那間慌了。不應該是這樣的，真的不……

　　李夢此刻的狀態明顯不怎麼好。周至視而不見，上了二樓。只要兩家的合作順利進行，李夢愛怎麼鬧，是李夢自己的事。他相信周泉完全有能力處理好，不需要他來教導。

　　周泉確實知道該怎麼做。短暫的沉默片刻後，就開了口：「說起來，大哥和小瑜的關係出乎意料的好呢！」

　　聽到林瑜的名字，李夢如同被點醒，猛然間回過神來。用力擦了擦眼淚，轉過身，對上了周凌：「你就是周凌？」

　　比起林瑜，周凌的為人處事自然高明一些。不過，也僅限於他認為需要的交際。如李夢，並不在他需要注意的範圍內。

　　也是以，周凌沒有理會李夢的質問，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了。跟顧然不同，除了晨天娛樂以外，他還有一大堆的其他工作要做。日程繁忙，回到家也時常需得加班。

　　「你站住！」先前說她比不上林瑜，現下又想無視她，李夢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周凌？張開雙手攔在周凌面前，抬起頭昂視著周凌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依舊沒有理會李夢，周凌冷眼掃向周泉：「管好你的女人。」

　　周凌說完就繞過李夢要走。然而下一刻，就被李夢拉住了胳膊：「誰是他的女人了？你跟我道歉，再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周凌最討厭的女人，就是這一類。明明不熟悉卻動手動腳，還盛氣凌人的發號施令，難免太過自以為是。是以，他丁點情面也沒給李夢留，強勢甩開李夢的手，走開了。

　　李夢氣的直跺腳。不甘心的還想要追上去，卻被周泉及時拉住了。

　　周泉不是不想看周凌被李夢找茬的狼狽模樣。但是眼下的情況，顯然是李夢居於下風。再任由李夢繼續纏著周凌，他不確定周凌會不會一怒之下真的朝著李夢動手。

　　「你攔著我幹什麼？放手！」轉過頭對上周泉，李夢的氣勢頃刻間又升了起來。

　　「你不是他的對手。」帶著那麼一絲絲不明顯的挑撥意味，周泉壓低了聲音，「還是先忍忍吧！」

　　「我憑什麼要忍？周泉，不要以為我被留在周家，就得看你們家的臉色。只要我想，隨時可以離開周家，你信不信？」甩開周泉的手，李夢黑下臉，怒氣旺盛。

　　「我信。」沒有片刻猶豫的應和，周泉臉色未變，認真說道，「但是我大哥不一樣。跟林瑜一樣，他也很不好惹。」

官不聊生

☆、第81章

　　周泉越是這樣說，李夢的臉色越是難看。鬥不過林瑜，還要在周凌這裡白受氣？她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欺負的女孩子。

　　最終，李夢還是在周家住了下來。不過她的心思全然沒有放在周泉身上，而是絞盡腦汁的想要跟周凌叫板。

　　就好像在飯桌上，不管周凌去夾什麼菜，李夢的筷子都會跟著伸過去。她吃不吃先不說，反正不能讓周凌吃。

　　幾次下來，周凌直接放下碗筷，起身離開。

　　望著周凌走出家門，李夢一臉得意洋洋，就好像打了勝仗般高興。

　　周至的表情不大對，看向李夢和周凌的眼神也開始慢慢變得複雜起來。比起周泉，李夢擺明了對周凌更有興趣。這樣的情況長此以往，當然是不准許的。

　　周至可以准許周泉在外面胡混，卻不可能放任李夢在周家胡鬧。尤其是周凌，李夢絕對不能跟其過多接觸。

　　然而這樣的訓斥，周至是沒辦法說出口的。不能跟周泉說，也不能當著李夢的面指責。思來想去，周至能想到的唯一解決法子，是盡快為周凌定下婚事。

　　李夢沒能如願坐上飛機，秦南和趙雪兒則是按著行程安排，一塊飛去了拍攝地。彼時林瑜和許陌的拍攝已經漸入佳境，頗得大導演的好評和讚賞。四人相見，大導演大手一揮，特意放行，准了半天的假。

　　「李夢要嫁給周泉，周凌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聽著秦南帶來的消息，林瑜有些詫異。她不記得前世周凌有結過婚，也不記得李夢跟周泉有過瓜葛？

　　「李夢的事，還要算到你和表哥的頭上。之前李家不是興師動眾去許家道歉嗎？與其說是道歉，實際上是想確定一下是否還有其他可能性。為此李爺爺親自出動，李爸爸和李媽媽都隨行在列。結果許爺爺不是沒給他們留情面嗎？你和表哥的表現也很強悍。李家無功而返，據說李爺爺剛回去就氣的心臟病發了。」提到李家的事，秦南手中絕對握著一手消息。

　　「再接著呢，李夢的婚事被李家大哥接手了。估計李夢是哪裡得罪了她大哥，李家最後選定的居然是周泉。」說起李夢和周泉訂婚，秦南也很是不可思議。太蹊蹺了，怎麼會是周泉呢？數來數去，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周泉才對啊！

　　「我聽顧然說，好像這事還是跟許家有關係。周家似乎答應了李家什麼條件，兩家聯姻的事極為順利就定了下來。」趙雪兒跟著插話道。

　　「顧然怎麼會知道？」林瑜和許陌還沒開口詢問，秦南就投來了疑惑的視線。身為顧氏獨生子，顧然的生活無疑是最太平的。同時，顧然的心計也是最弱的。

　　「好像是許煥告訴顧然的。那天聽顧然跟許煥打電話提到這件事，似乎許家那邊現下正由許煥接手處理跟李家的矛盾。」因著跟顧然住隔壁，趙雪兒和顧然的走動很是頻繁。一般只要她在家，顧然都會過來蹭飯。也是以，彼此知曉對方的事情理所當然就多了起來。

　　許陌不在，由許煥接手許家的事，無可厚非。秦南點點頭，瞭然的瞥向許陌：「表哥，你還不知道這事吧？估計是許爺爺的意思，要你和表嫂安心拍戲，不用煩心那些亂七八糟的。」

　　「嗯。」不管是李夢還是李家，許陌都沒有放在心上。至於李家和周家是否意圖聯合起來對付許氏，許陌相信許煥會有斷定。

　　「那周凌又是怎麼回事？」李夢嫁給周泉的原因，目前尚屬未知。李周兩家合作聯姻？表面說的過去，然而林瑜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哈哈，說起這個，就更好笑了。」聽林瑜問起周凌，秦南直接笑出聲來，「雖然是我個人的猜測，但是八九不離十，鐵定就是真相了。」

　　「什麼猜測？」一看秦南笑的賊兮兮的模樣，林瑜來了興致。

　　「聽我大伯母說，李夢現下住在周家，矛頭瞄準的不是周泉，而是周凌。好像是因為李夢被送去周家當天，周凌得罪了她的緣故。反正李夢正鍥而不捨的找周凌麻煩，連同桌吃飯都要搶周凌的菜，偏生要鬧得周凌不得安生。」秦南神神秘秘的說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李夢跟我大伯母說的時候，語氣別提多驕傲。有那麼一次，我正好就坐在旁邊，親耳聽到李夢興高采烈的講述著她在周家如何如何為周凌添麻煩的輝煌事跡。你們是沒看到，當時我大伯母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差點沒當場罵人。我就想著，也許是因為我就坐在旁邊，大伯母不好意思發作吧！」秦南撇嘴道。

　　「所以呢？」許陌是瞬間就聽懂了秦南的意思，趙雪兒和林瑜就有些不明所以了。不過林瑜比趙雪兒要沉得住氣，故而問話的是趙雪兒，而非林瑜。

　　「所以就誤會了啊！難道你沒有覺得，李夢故意找周凌茬的舉動很容易讓人誤會？」沒想到趙雪兒這個出演了不少愛情片的女明星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秦南好心解釋道。

　　「誤會？」還不等趙雪兒做出回應，林瑜意外出了聲，「誤會什麼？李夢看不慣周凌？」

　　這一下，秦南再也忍不住，直接扭過頭，偷偷笑了起來。如果林瑜不是他表嫂，如果許陌沒坐在一旁，他肯定會對著林瑜捧腹大笑的。林瑜可是已經結婚的人，怎麼可能他都說到這一步了還沒反應過來？

　　伴隨著秦南的笑聲，趙雪兒慢一步的反應了過來。悄悄扯了扯林瑜，小聲道：「是不是誤會李夢喜歡周副總啊？」

　　不確定的看了一眼許陌，見其對她點頭，林瑜這才恍然大悟。但是話說回來，李夢喜歡周凌？這樣的誤會即便讓林瑜努力想再多遍，也是無法想到的。

　　秦南依舊獨自躲在一旁笑，而且似乎沒有半點節制的意思。笑到最後，他甚至還不時瞄向許陌，生怕許陌露出半點不悅。

　　而許陌，難得沒有瞪向秦南，視線始終落在林瑜的臉上。雖然早就料到小瑜可能會想不到，但小瑜如此的後知後覺，委實讓他生出了一股說不上來的無奈。

　　「這個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因為趙雪兒的提醒，也因為許陌的肯定，知曉真相的林瑜很是奇怪的看向秦南。

　　「咳咳……」因為笑的太狠而岔了氣，秦南狼狽的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氣來，「沒，一點也不好笑。我只是沒想到李夢會跟周凌牽扯到一塊，這兩人的配對太好笑了。」

　　對於秦南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的說詞，林瑜不予置評。反正李夢的事跟她無關，至於周凌，她絕對相信他的眼光還沒怪異到這個地步。

　　周凌確實不可能喜歡上李夢。在當天晚上收到林瑜的郵件告知秦南和趙雪兒已經順利抵達，並提到了李夢和周泉的事時，周凌只回了一句話：他搬出了周家。

　　聽聞周凌搬出周家，林瑜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是不大能理解，認識周凌這麼久，秦南居然會生出那麼荒謬的念頭。但她本人對周凌，是非常信任的。

　　「秦南不是覺得周凌會看上李夢，而是說李夢的舉動讓別人生出了這樣的誤解。」只有林瑜和許陌在的房間，許陌很是認真的說道。

　　「怎麼會？不說李夢喜歡的是你，單只是李夢和周泉的訂婚，就不應該將周凌牽扯進來不是嗎？」林瑜仍是沒能轉過彎來。

　　「感情的事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周凌處處都比周泉優秀，為什麼李夢就必須要喜歡上周泉，卻對周凌視而不見？更何況李夢住進周家後，全副心思的找周凌麻煩，卻是將周泉撇開不理，造成誤解委實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試想一下，哪個女人會無緣無故在飯桌上搶男人的菜？確定不是為了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而是只為跟這個男人鬥氣？」直接無視有關李夢喜歡他的言論，許陌繼續跟林瑜擺起了事實。

　　林瑜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按著許陌所說，確實很有可能生出不必要的誤解。

　　「人跟人之間的相處，本來就是很微妙的。平日裡的言行舉動，都能看出所要表達的深意。也或許是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心思，又或者刻意表現出來給別人看的深意，只要用心觀察，其實並不難發現。就好像顧然對趙雪兒，小瑜不也是早早就察覺到了？」曾經一度，許陌認為，不讓林瑜接觸感情，並不失為一件好事。

　　但是現在，許陌忽然覺得，還是有必要提升一下林瑜的感知度。否則繼續這樣下去，他很有可能挖好坑卻把自己給埋了進去。

　　林瑜再度點點頭，將許陌的話放在了心上。如果前世的她能知道這個道理，想必也不會被蒙騙那麼久吧？

　　因著是配角，秦南和趙雪兒的戲份並沒有那麼多。尤其是趙雪兒，在大導演的高標準嚴格要求下拍攝了一個星期後，就離開了劇組，飛回了國。

　　秦南的戲份則是稍顯重要，繼續留下，沒日沒夜的跟林瑜和許陌一道辛苦拍攝。

　　不得不承認的是，有秦南在的劇組，氣氛不自覺就變得輕鬆，連帶林瑜和許陌的心情也隨之轉好了不少。而這，也算得上是秦南的獨特魅力所在吧……

官不聊生

☆、第82章

　　電影順利殺青，是在五個月後。加上林瑜和許陌早到的兩個月，歷時七個月，委實算得上是長久離家。

　　期間，許家的電話、秦家的電話，都有不間斷的打來，儘是關懷之意。

　　晨天娛樂也不時給林瑜傳達一些訊息，需要林瑜簽字的地方則是由周凌和顧然代簽。博揚那邊就簡單許多，有許陌提早幫忙安排的副總經理全權管理。

　　終於再度踏上d市的地界，林瑜和許陌都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兩人都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久的拍攝週期，而七個月一併在劇組共同奮鬥的辛苦日子，成為了兩人之間亙古不變的回憶。有苦、有累，更有甜。

　　「堂哥、堂嫂，這邊！」見到離開大半年的兩人，許煥興奮的招起了手。以前沒分開的時候不覺得，許久不見才發現，竟然會如此的想念。不只是許陌，連林瑜，也出現了想念的範疇內。

　　許陌露出笑容，帶著林瑜走近許煥。

　　「累不累？來來，先把行李給我。爺爺叮囑，要我接你倆回老宅吃完飯，再把你們送回自個的家去。」順手接過行李箱，許煥聲調高揚，情緒亢奮。

　　「嗯。」對許震天的安排，許陌沒有反對，「這段時間，大家都還好嗎？」

　　「都還不錯。無病無災，一切安好。不過倒也確實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許煥一邊開車一邊仔細跟許陌報備著發生過的狀況。想著許陌和林瑜拍攝很辛苦，才特意沒有告訴他們的那些事情。

　　首先，還是得說到李夢。因著周凌搬出周家，李夢沒辦法繼續找茬，委實不高興之下，居然追去了晨天娛樂和周氏。

　　周氏還好。不管李夢報上周至又或者周泉的名字，總歸是可以上到高層辦公室的。美其名曰串門，李夢的最終目的地必定會是周凌的辦公室。哪怕周凌去開會，她也假作不知的跟在身後，竭盡所能的搗亂。

　　周至當然很不滿，眼看著李夢成天跟在周凌身後打轉轉，忍耐不住的跟周泉發了話。

　　不過周泉卻是毫不在意的。雖然他也想要借助李氏來加強實力，但他確實沒想過娶李夢。曾經他已經錯過一次，因著林鴻信的諾言娶了林一茜，以失敗而告終。現在他不想重蹈覆轍，也不願成為李夢的踏板。

　　成功將李夢的注意力轉移到周凌身上，周泉下了不少的功夫。這樣的結果，是周泉非常樂見的。

　　然而讓李夢極其不滿的是，晨天娛樂根本不給她顏面，她屢次找上門都沒能見到周凌。她李夢是什麼人？越是不讓她見，她就偏要見。憋著一口氣，李夢在晨天娛樂的前台接連守了好幾天，耐力不可謂不讓人驚歎。

　　此般情形接連持續了半個月後，周至終是沒能忍住，將電話打去了李家。

　　李爺爺自從心臟病發，就一直住在醫院。李爸爸忙著處理公司事宜，李夢的事順理成章就落在了李大哥的身上。

　　比起李二哥，李大哥的為人要更沉穩。然而，這也並不妨礙他想要給李夢一些教訓的決心。整個李家，跟李爺爺最親近的就是他這個長孫。眼睜睜的看著爺爺被氣的住進醫院，而李夢卻至今不知悔改，沒有回來看望爺爺的意思，他怎能不生氣？

　　是以在接到周至的電話後，李大哥沒有片刻隱瞞的，將電話內容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李爸爸和李媽媽。顧忌著李爺爺在住院，李大哥刻意強調，要暫且瞞下來，不能讓李爺爺知道。

　　帶著些許怒氣，李爸爸和李媽媽點頭答應了。不過轉身的功夫，他們就訂好了機票，很快飛來了d市。

　　見到李爸爸和李媽媽到來，李夢是很高興的。抱著李媽媽的胳膊一陣撒嬌，哭著喊著不答應嫁給周泉。

　　不嫁給周泉？那就是看上周凌了？對於這樣的猜想，李媽媽心裡很是不舒服。她承認，答應跟周家聯姻的時候，她對李夢是有愧疚的。

　　明知道李夢喜歡的是許陌，卻不顧李夢的意願，強行讓李夢嫁給周泉。在這事上，李媽媽自認理虧。

　　不過，李媽媽沒有後悔過她所堅持的態度。許陌已經結婚了，而且跟林瑜的感情很好，不可能回心轉意。既然李夢和許陌注定了有緣無分，怎麼可以繼續無望的糾纏下去？

　　許家的折辱依舊歷歷在目，被氣的心臟病發的爺爺還躺在醫院，李家的女兒再怎麼沒人要，也不至於巴著許陌過活。大不了就一拍兩散，另擇其他更好的人選。

　　說心底話，對周泉這個人選，李媽媽是不怎麼情願的。即便周泉本人很優秀，但他結過一次婚，這是更改不了事實。李媽媽每每想起，都會心中五味參雜，極其難受。

　　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原本就是沒有感情的聯姻，就好像她管不住李夢的胡鬧和任性，李媽媽也沒辦法挑剔周泉的過去。只要周家沒有追究李夢之前更甚至現下的舉動，李媽媽就只能歎著氣答應了。

　　先前將李夢送來周家，李媽媽沒有到場。怕她會受不住李夢的眼淚和哀求，也怕她會因為不滿意周泉而改變主意。因著不那麼堅定的立場，李媽媽這才沒有露面。

　　只是讓李媽媽沒有想到的是，李夢居然會任性到這個程度。成天追著周凌跑算什麼事？周凌可是周泉的親哥哥，是李夢日後的大伯！

　　想到這裡，李媽媽對李夢的哭訴突然就有了免疫力，不管不顧的對其一陣呵斥。

　　李夢很委屈。她不想嫁給周泉，又沒辦法去找許陌。被困在周家的她，無疑是最可憐，也是最無助的。她不是沒想過求爸媽幫忙，可是當她聽說爺爺被氣的住院，李夢默默的掛斷電話，再也沒敢試圖去尋求李家的庇佑。

　　這段時間，李夢過的很不高興。憋屈不已，就只能努力發洩。周家人口單薄，她找不了周至的麻煩，又跟周泉早有聯盟，最後剩下的就只剩下看不順眼的周凌了。

　　李夢承認，她最近的舉動很過火。沒錯，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無理取鬧，故意惹周家生氣。想著指不定這樣一來，就能讓周家解除婚約。

　　所幸，儘管沒有等來周家的舉動，李夢總歸還是盼來了李爸爸和李媽媽。就如同見到最後一根浮木，李夢抓著李媽媽的胳膊就不肯放了。

　　不過李夢沒想到的是，李媽媽不是來幫她的，而是來訓斥她的。傻愣愣的聽了好半天，李夢才從李媽媽的話裡知曉，原來大家居然誤會她喜歡上了周凌。

　　太過驚愕了！以至於李夢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便也錯過了解釋的機會，坐實了顯得有些荒謬的誤會。

　　李媽媽的意思很簡單。讓李夢停止胡鬧，乖乖嫁給周泉，別再三心兩意，看著碗裡想著鍋裡。

　　李夢著實被李媽媽的話給震住了。聽著李媽媽語氣裡的堅決，想著這段時間她所受的委屈，李夢忽然間就爆發了，叫嚷出「如果一定要嫁，就嫁給周凌」的刁難宣言。

　　李夢以為，只要她這樣說了，大家肯定會混亂。李家會覺得抱歉，周家也會覺得難堪。然後，她和周泉的婚事就能輕而易舉的取消。

　　然而她卻低估了李家和周家打算聯姻的決心。她的一句爆炸式宣告，確實很棘手，但也還沒到讓兩家長輩束手無策的地步。

　　原本就是抱著提前知道的心態而來，李媽媽和李爸爸又怎會就這樣被李夢打敗？在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夢之後，李媽媽和李爸爸面色鐵青的去找了周至。

　　周至倒是沒想到李家會突然提出換聯姻對象的要求。從周泉換成周凌，周至犯了難，並未立刻接口。

　　照理說，以李夢的家世，嫁給周凌肯定比嫁給離過一次婚的周泉要合適。可周至心裡始終想要把李家變成周泉的助力，而非周凌的。倘若就這樣答應調換結婚對象，周泉就再也不可能勝過周凌了。

　　更讓周至遲疑的是，周凌的婚事是勢必要讓周奶奶知道的。以李夢的作為，加上李夢先是許陌再是周泉最後才是周凌的選擇，周至百分百相信，周奶奶不可能答應這門婚事。

　　儘管覺得不好意思，李媽媽還是厚著臉皮從周泉已經有過一次婚姻這一點上下手，希望能說服周至答應他們的要求。

　　而周至，思來想去，還是把周奶奶推了出來。

　　周泉娶誰，周奶奶不會理睬。但是周凌不一樣。別看周至最近陣仗極大的在為周凌挑選結婚對象，只消周奶奶一句話，他還是得重新來過。也所以，周凌消極抗議相親得舉動，周至沒有大發雷霆，而是睜隻眼閉只眼的裝作了無視。

　　歸根究底，周至會為周凌商定婚事，還是為了讓周凌和李夢保持距離。在周凌自行搬離周家之後，周至的心思就淡了。明知道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才懶得白費這個心思。

　　可周至沒有想到的是，李夢竟然是真的看上了周凌，還提出了換結婚對像這樣無理的要求。

　　李家也覺得很抱歉，卻只能提著禮物去向周奶奶請安。為了自家女兒，好壞都只能受著。畢竟是從小疼到大的孩子，他們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不去管李夢的個人意願。更何況就算他們置若罔聞，李夢還是會繼續鬧的天翻地覆吧！否則，周至又怎會把告狀電話打去李家？

　　李家爸媽的到來，周奶奶並未熱情歡迎。儘管有周至陪同，周奶奶仍是不冷不淡，好似家裡沒人到來一般的漠然。

　　而當李媽媽極為不好意思的表達了來意之後，周奶奶直接一杯水潑了過去。當然不是潑李媽媽，周奶奶潑的是周至。

　　接下來的場面就更尷尬了。周奶奶完全不顧李家爸媽的存在，指著周至的鼻子大罵了一頓。什麼「弟弟的老婆硬塞給哥哥，是多麼難看才嫁不出去」之類的話語，不但把周至罵了，連李家也一併罵了進去。

　　李爸爸和李媽媽是黑著臉離開的。若是早知道周奶奶是這樣的脾氣，他們肯定不會主動提出前來拜訪，更加不會上門自尋其辱。簡直比去許家還要讓人難堪，太丟人了！

　　周奶奶這邊行不通，李夢跟周凌的婚事自然就不可能了。此般一來，李家的處境就更被動了。

　　周至原本就沒想讓李夢嫁給周凌，被周奶奶這麼一阻攔，他更是理直氣壯。口上為周奶奶的行為道著歉，卻隻字未提兩家的聯姻到底該怎麼辦。事情是李家鬧出來的，心虛的當然該是李家，而非周家。

　　沒想到周奶奶的態度會如此強硬，而且還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李媽媽恨不得捂著臉找條地縫鑽進去。而事實卻是，爛攤子已經擺在了面前，她依舊必須得收拾。

　　從李媽媽嘴裡知道，周奶奶極度反對她和周凌的婚事，李夢瞬間見到了希望，更加堅決的要嫁給周凌。直說如果他們非要逼著她嫁給周泉，她不保證會在婚禮現場上說出什麼讓兩家難堪的話來。

　　李夢說這話的時候，周至也在場，當即臉色就變了。雖然極度不想李夢嫁給周凌，但李夢此刻的威脅卻不得不防。倘若真的讓李夢在外面到處亂嚷嚷，屆時就真的要變成別人眼中的大笑話了。

　　李媽媽是不打人的，至少沒有打過李夢。可是這一天，她狠狠的扇了李夢兩巴掌。

　　知女莫若母。李媽媽敢肯定，李夢是故意為之，想要給他們出難題。但是現下的問題是，周奶奶不答應李夢嫁給周凌，周家的態度也不是很熱絡，這事明擺著沒戲，又該怎麼收場？

　　即便是挨了李媽媽的打，李夢依舊不服輸，高昂著頭，堅決表明要嫁給周凌。

　　一旁的周至看著這一幕，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周凌給李夢下了什麼藥，徹底將李夢給迷住了。他可沒忘記，李夢初始被送來周家的那天，嘴裡喊的可是許陌的名字。這才過去多長時間，李夢就徹底變了心？未免也太快了吧？

　　至此，周凌被召回了周家接受盤問。

　　與李夢堅決要嫁給周凌的態度截然相反，周凌對此事的態度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跟周奶奶一樣，周凌也沒給李家爸媽留情面，當眾表明：以後但凡有李夢在的地方，他必然會退避三舍。只要李夢住在周家一天，他就不會再回來。

　　看著扭頭就走的周凌，李家爸媽再度受創，一句話也不想多說，連夜就飛離了d市。

　　完全沒料想鬧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收場，李夢徹底陷入呆滯狀態。她也很想離開，可她的證件早在機場被堵住的時候就被大哥收走了，至今都沒能得到歸還。她沒辦法去找許陌，甚至連回李家都很難。

　　當然，李夢這一鬧，也不是完全沒有成效。至少李家和周家的聯姻進入了停滯期，原本定下李夢和周泉的訂婚日子也被無限期延後，直到林瑜和許陌結束拍攝回來d市，也沒見新的變動。

　　「突然覺得好同情周凌。」聽完許煥的講述，林瑜輕歎一聲，為周凌所受的無妄之災而默哀。

　　「確實挺值得同情的。」曾經有過感同身受經歷的許陌點點頭。不過比起周凌，彼時的他要幸運很多。至少李家沒人會跑來許家提出聯姻，就連李夢本人在他面前也不敢太造次。而今對上周凌，李夢的舉動堪稱太放肆。

　　「聽顧然說，晨天娛樂的保安近期接到秘密任務，杜絕李夢進入前台大廳呢！」因為李夢這個共同敵人，許煥當然是站在周凌這一邊。而且他還特別好心的幫忙提議，讓顧然把李夢的照片打印出來貼在保安室，以便所有的保安都能認清楚李夢的面貌，以防出現漏網之魚。

　　怎麼聽上去很像當初林一茜所遭受的待遇？林瑜抿抿嘴，卻是沒有說出口。

　　「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李夢一直堵在晨天樓下，小瑜該怎麼去上班？」跟林瑜的關注點不同，許陌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

　　「對哦！要是看到堂嫂，李夢肯定立馬就知道堂哥回來了。到時候是不是又要跑來纏著堂哥？」被許陌這麼一說，許煥也想起即將遭遇的大麻煩。

　　「沒關係。」林瑜搖搖頭，對李夢的存在並不以為意，轉而問道，「還有其他事嗎？」

　　「有，是顧然和趙雪兒的事。」許煥再度開啟話匣子。

　　因為晨天娛樂始終沒有做出正面回應，顧然和趙雪兒的緋聞一傳再傳，鬧得很大。儘管顧然頂住家裡的壓力，沒有將趙雪兒帶回顧家做客，也沒能阻擋住顧媽媽和顧奶奶的熱情。

　　在趙雪兒結束大導演那部電影的拍攝回國後的某一個週末，顧媽媽和顧奶奶突然襲擊，直接找去了趙雪兒家裡。

　　彼時顧然恰好在公司加班，趙雪兒沒辦法，只得獨自面對兩位長輩的打量和盤問。

　　對趙雪兒，顧媽媽和顧奶奶很是熱情。不但帶去了很多好吃的，還拉著趙雪兒三人一起在廚房裡做了頓大餐。氣氛雖然有些緊張，但不乏溫馨，總體來說還是很順利的。

　　等到顧然加班回來，慣性去敲趙雪兒家的門打算蹭飯之時，迎接他的是三個女人齊齊坐在客廳裡等候他開飯的場景。

　　剎那間的詫異後，顧然下意識去看趙雪兒的臉色。發現趙雪兒除了神情有些拘謹，未有露出半點厭惡和驚慌，這才緩緩放下心來。

　　一頓和樂融融的晚飯過後，顧媽媽和顧奶奶依依不捨的告辭，臨走前一再對趙雪兒提出去家裡做客的邀請，並留下了趙雪兒的聯繫方式。

　　送走兩位長輩，趙雪兒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散去。比起趙家的那一群親戚，顧媽媽和顧奶奶真的很和藹，帶著長輩的溫暖，熱情的差點讓她招架不住。

　　因為在國外有關李夢喜歡周凌的那次事故後，趙雪兒也開始鄭重看待起了她和顧然的緋聞。先前她是一直當笑話看的，笑過便算了。畢竟她和顧然是兩個世界的人，從很早之前就劃開了界限。

　　直到秦南說起李夢和周凌的誤會，趙雪兒才猛然間發現，好像她對感情一事想的太過簡單，也太過自我。反應遲鈍的同時，也盡數無視了週遭的眼光和議論。

　　現下顧媽媽和顧奶奶之所以會找來，應當也是誤會了她和顧然的關係吧？如此想著，趙雪兒收拾好心情，準備跟顧然好好談談。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誤會長久下去，委實不怎麼好。她不在意，顧然不在意，但還有顧家人會在意，也有他們共同的好朋友會在意……

　　然而不等趙雪兒開口，顧然就順勢表白了。沒錯，是表白。沒有鮮花、沒有浪漫的氛圍、沒有華麗的辭藻，就在趙雪兒家的客廳裡，顧然突然單膝跪下，漲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出了喜歡趙雪兒這樣的話。

　　「再之後呢？」林瑜還是第一次聽聞顧然已經和趙雪兒表白的事，也不知道趙雪兒到底接沒接受。

　　「然後就不知道了。」說到這裡，許煥也諸多無奈，「顧然那小子，只肯告訴我這麼多。接下來的進展，不管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我又跟趙雪兒不熟，不好意思去問當事人，就打算等堂嫂回來了再探聽的。」

　　「這樣……」聽出許煥話裡的好奇，林瑜認真的拿出手機，仔細翻看完最近跟趙雪兒互通的信息後，肯定道，「至少暫時還沒答應。只是雪兒心裡到底有沒有鬆動，必須要問過她本人才知道。」

　　「啊？確定沒有答應？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顧然還沒得到準確回復？太不給力了！」許煥之前還以為，顧然是為了故意吊他胃口才沒說的。原來是真的沒有下文啊，太讓他失望了。

　　「雪兒最近有接不少代言，更多的時間是在外地。如果之前有發生過告白事件，顧然應該是不好意思再跟過去的。兩人最近究竟有沒有見到面，尚屬未知。」想起趙雪兒經紀人發過來的工作行程，林瑜心底的淡淡疑惑總算散了去。

　　之前趙雪兒的工作安排，都是顧然過目之後，直接轉發給林瑜。從未發生過，經紀人直接越過顧然發到林瑜這裡的情況。當時看到經紀人的名字，林瑜就覺得奇怪，不過並未多想。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怪不得。」從林瑜這裡知道更詳細的訊息後，許煥下了定論，「怪不得顧然最近都心不在焉，感覺人在魂卻不在。估計是還在考驗期，老老實實等著趙雪兒那邊的答覆呢！」

　　如果雪兒真的答應顧然，倒也不失為一件喜事。林瑜心下如此想著，面上卻並未顯露半分。

　　「堂嫂，要不你幫忙問問趙雪兒的態度？答應還是不答應，給個准話唄！一直這樣拖著多讓人煎熬啊？顧然難受不說，連我們這些身邊的人都跟著乾著急。」關鍵時刻，許煥還是站在自家兄弟這邊的。他本人不好開口問趙雪兒，林瑜卻是最佳合適人選，必須得請動林瑜幫忙才行。

　　林瑜搖搖頭，並未應下這件事：「我不能問。」

　　「啊？為什麼？」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說法？許煥一頭霧水，向來自以為聰明的大腦難得死機了。

　　「因為你堂嫂不但是趙雪兒的好朋友，同時也是顧然的好朋友。如果趙雪兒對顧然無心，那麼你堂嫂開口問這事，趙雪兒會自然而然的認為是顧然請你堂嫂幫忙問的。這樣一來，同公司的大家都會覺得尷尬。反之，如果趙雪兒是喜歡顧然的，準備答應顧然的告白，根本無需中間人打探，她自然會在她認為合適的時機回應顧然的表白。」無需林瑜開口，許陌就幫忙給出了解釋。不但恰到好處，且正中林瑜的心思。

　　許煥默然。好吧，堂哥說的有道理，這事貌似確實不好攙和。就好像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問顧然到底怎麼回事，卻不可能冒然跑去問趙雪兒究竟打不打算答應一樣。感情這種事，需要拿捏的尺寸實在太麻煩。

　　車子開進許家大宅，許震天早早就等在了家裡。看到許陌和林瑜終於回來，臉色登時柔和了下來。兩個孩子都是鮮少離開家這麼久的，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不過，都是讓他驕傲的孩子，很不錯！

　　「小瑜，你之前出演配角的那部電影已經上映了，有看過嗎？在國內的反響很好呢！」電影上映的當天，秦可心興高采烈的包了場。不但許家一眾人、黃老爺子、秦家和顧家，但凡交好的親朋好友……都有前去捧場。儘管林瑜出演的鏡頭並不多，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到五分鐘，秦可心依然甚是激動，滿心自豪。

　　「有看。電影首映式當天，導演帶著我和許陌去看過。」其實林瑜的鏡頭原本沒有那麼多，應該不到兩分鐘的鏡頭。直到看完電影，她才聽大導演提及，因為覺得她在電影裡彈的那首曲子很好聽，完美到無從剪輯，索性就全部保留，並且特意當成配樂做了宣傳。

　　「小瑜的那首曲子彈的很完美，無可挑剔。連黃老爺子都津津樂道，到處向人誇讚小瑜的水平快要青出於藍勝於藍了。」身為鋼琴家，秦可心對鋼琴彈奏非常挑剔。像林瑜這般得到高度讚揚的情況，委實極少。

　　「是電影本身很精彩，有加分。」林瑜倒是沒覺得她談的有多好。只是融合在電影裡面看，給人的感觸更深罷了。如果單獨挑出來彈奏，應當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不會，確實很好聽。」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許震天非但語氣肯定的給與了誇獎，之後還補充了一句，「比你媽和許陌彈的都好聽。」

　　比許陌好聽自然沒什麼，可是比秦可心這個專業人士好聽……桌上眾人忍不住笑了。看來，繼許陌之後，林瑜已經榮升為老爺子心目中的瑰寶了。

　　沒想到許震天會這樣評斷，林瑜本能的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秦可心。縱使她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傻傻的選擇默認。然而，她剛想解釋，就被秦可心快一步搶了先。

　　「小瑜確實彈奏的很好聽，畫面也很美，太上鏡了。小瑜剛回來，估計還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粉絲公認的鋼琴女神了。比之前的校花女神稱號，可要上升不少檔次哦！」秦可心是真的把林瑜當成自家人的。哪怕還沒到親生女兒的程度，卻也是真心疼愛的兒媳婦。自家兒媳婦被誇讚，哪怕拿她做比較，她也毫不在意，且引以為榮。

　　「媽，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小瑜的海報現在也出現在各大商場，甚至還對外出售了？」許陌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厲眼掃向許煥，見其立刻移開視線，當即就知道，確有此事了。

　　許煥縮縮脖子，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他之前在車上沒有說的第三件事，其實就是這事。不過為了以防堂哥發火，他猶豫再三，還是憋回了肚中。

　　「咦？小陌還不知道？不是晨天娛樂做的宣傳嗎？」因為林瑜是晨天的總裁，秦可心一直以為，許陌是知曉這事的。

　　雖然有些奇怪許陌怎麼沒有制止，但秦可心還是沒有提出異議。主要是林瑜的扮相太美了，連她都忍不住買回來幾張，掛在了林瑜和許陌在許家大宅的房間裡。

　　許陌抿抿嘴。不需要多猜，肯定是周凌干的。被李夢纏的那麼緊，還不影響其高效率的辦事速度，許陌都不知道該誇讚周凌工作太負責，還是責怪其不必如此的努力撈錢。至於顧然，估計完全被趙雪兒牽走了心思，故而沒注意到這事，也沒及時跟林瑜和許陌報備……

　　從許家大宅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許陌剛一上車，就給周凌打去了電話。

　　接到許陌的電話，周凌並不意外。當即表示，他正在去林瑜和許陌家的路上，待會見面再說。

　　將林瑜和許陌送到樓下，未免殃及池魚，許煥一溜煙的開車跑了。他是無辜的，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滿大街都是林瑜的宣傳海報來著。還好，剛剛從機場到許家大宅的一路上沒有出現林瑜的大海報。

　　機場到許家大宅的路上確實沒有林瑜的宣傳海報，不過從許家大宅回林瑜和許陌家的路上，海報一個接一個，許陌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否則，許煥也不會跑的這麼快，連好戲都不看就沒了蹤影。

　　周凌來的很快。門鈴剛一按響，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嚴重讓周凌懷疑，許陌是不是就站在玄關處，等著他送上門來。

　　當然，周凌也不是毫無準備的。見到許陌的那一霎那，他立刻就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是一人高的立體海報，海報上的人正是林瑜。不等許陌開口，周凌就說道：「我只讓他們準備了這一個，獨一無二。」

　　「外面的那些呢？」將林瑜的海報搬進房間，許陌的怒氣依然難消。

　　「只是暫時的宣傳。等大家的熱度下去，就會被撤下。」周凌的反應很是淡定，說完還不忘提醒道，「等你和林瑜的電影上映，就該準備你倆的海報宣傳了。」

　　好吧，周凌說的確實是事實。然而，就算是事實，許陌的臉色依舊不怎麼好。在這件事上，周凌理當率先徵求他的意見再行事。

　　「不是我不想事先告訴你，只是事出有因。其一是因為你和林瑜在國外忙於拍攝，時間緊張。其二則是，就算你不同意，這件事也勢必得進行。為了確保不影響你的拍攝心情，就我個人認為，還是暫且瞞著你會比較好。」早就知道許陌肯定會為了這事生氣，周凌公事公辦的從門外又拿出一個大紙袋，「喏，但凡林瑜的海報，我全都給你留了一張。」

　　站在原地的許陌深吸一口氣，語調恢復如常：「我很意外，李夢的存在居然沒有對你造成威脅。」

　　周凌聳聳肩，一臉無辜：「不算什麼。我就是把李夢當初苦追你許久，卻在你出事之後扭身就跑的事跡跟我奶奶講述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不過我奶奶的反應很大，自然就沒了下文。」

　　「你倒是挺會利用人。」許陌冷哼一聲，將林瑜的海報全都收了起來。

　　「算我欠你一次。」神情嚴肅的看著許陌，周凌鄭重其事的說道。周凌所謂的「欠一次」，當然不是說借用許陌推掉跟李夢聯姻的事，而是不經許陌准許就宣傳林瑜的事。儘管他堅持宣傳本身有錯，沒有提前告訴許陌卻是他有錯在先。

　　「那你就最好期待，不要被我抓住把柄。否則，你知道的，我不會手下留情。」周凌的誠意，許陌已經收到。不過該報復回去的時候，他亦不會手軟。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我會欣然接受。」周凌點點頭，不躲不避的應了下來。

官不聊生

☆、第83章

　　伴隨著林瑜和許陌的歸來，如今飽受追捧的林瑜很快被跟風的記者們發現了行蹤，報道層出不窮的開始展示。儘管有朵芮的大包大攬，依然沒能阻擋大眾太過熱火朝天的熱情。

　　而李夢，亦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不消片刻猶豫的，她找去了博揚。

　　李夢確實進不了晨天娛樂，但她進博揚的舉動卻是意外的順利。以李氏千金的身份要求見博揚負責人，並未指名道姓提及林瑜。這樣的計劃，破天荒的取得了成功。

　　坐在博揚副總裁的辦公室內，李夢直到這一刻才道明真實來意。

　　聽聞李夢是來找林瑜的，副總裁面露詫異，抱歉的告知林瑜此刻並不在博揚這一事實。

　　李夢自然是不相信的。不可能那麼巧，她來博揚，林瑜就偏生不在。未有理睬副總裁提議若是她不信大可自己去找的提議，李夢一臉高傲的坐在那裡，等著副總裁把林瑜叫來才算完事。

　　李夢有招數，副總裁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鎖了重要文件，起身離開了。他今天還有重要會議要開，沒工夫伺候李夢這樣的大小姐。

　　沒想到副總裁說走就走，李夢起身就想掀桌發洩怒氣，卻見辦公室的門重新開啟，進來一位笑容甜蜜的秘書小姐。

　　秘書小姐很溫和，禮貌的端來一杯果汁放下，語氣輕柔的告知副總裁辦公室裡有監控，便腳步輕快的出去了。留下李夢獨自站在那裡，想要掀桌的手卻是怎麼也進行不下去。

　　換了以前，李夢是決計不會受半點委屈的。但是現下，她本身就處於岌岌可危的困境，根本沒辦法一如曾經的那般肆無忌憚。

　　伸出去的手無力的收回，李夢臉色陰鬱的坐回了位置上。她不相信林瑜會不來博揚，總有被她逮著的時候。

　　「她怎麼那般堅持要見我？」聽聞李夢在博揚等她，林瑜很是奇怪的問道。

　　「半個月前，李家老爺子因心臟病逝去。李夢沒敢趕回去送葬，李家對此很是不滿。接下來的，不用我說你也能想到。」秦南冷著臉回道。

　　「這事跟我有關係嗎？」儘管秦南給出解釋，林瑜還是不明就裡。

　　「沒關係。」秦南搖搖頭，隨即又一臉同情的看向林瑜，「不過李夢似乎覺得跟你有關係。」

　　這便是打算肆意扣罪名了？林瑜默然。她是確實理解不了李夢的思維，比曾經在瘋人院呆了五年之久的她還要詭異。

　　「總而言之，你還是小心點吧！」在這件事上，秦南能給予的忠告，便也只有這句話了。

　　這種事，怕是即便她想要小心，也很難吧？林瑜思忖片刻，給許陌去了電話。

　　在許陌回來d市的第一時間，該掌握在手中的訊息就已經全部知道了。李夢的行蹤，他自然也清楚。接到林瑜的電話，他的嘴角微不可見的翹起：「好，我知道了。晚上去接你下班，然後一起回家。」

　　李爺爺的死，並不在許陌的算計之中。不過李家和周家的合作即將出現問題，倒是許陌從中動的手腳。在他還沒回來之前，就通過別的渠道先一步找到了李周兩家準備拉攏的投資者。而直到剛剛為止，許陌已經順利跟那位投資者談成合作，簽訂了合約。

　　確定了周家和李家不再可能順利合作，李夢的事情就好處理多了。許陌絕對相信，以周至的處事風格，不可能再容忍下去的。

　　周至確實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李夢和周泉的聯姻一拖再拖，兩家的合作也始終沒能談成。加之李爺爺的過世，李家的態度就更微妙了。好不容易等到李大哥派人送來合同，又得知早先有意向的投資者換了合作夥伴，跟許氏簽約了？

　　本是胸有成竹的合作案就這樣化為虛影，早先預想好的利益眼看著就泡了湯，周至別提有多生氣了。不由的，就將怒火轉到了李夢的身上。

　　如果不是李夢非要三心兩意，如果不是李夢一直執意不肯嫁給周泉，如果不是……抱著滿腔怒火，周至找來周泉，詢問李夢的行蹤。

　　周泉當然是知道李夢在哪裡的。突然被周至問到，也未多想，就告知了實情。

　　一瞬間的功夫，周至的怒火燃燒到極致：「趕緊把她送走，真是個禍害，麻煩精！」

　　「爸？」李夢對周至的意義很大，對周泉也並非沒有用處。至少他憑靠李夢，將周凌趕出了周家。這段時間，他媽在周家的地位顯然得到提升，無異於周家的女主人了。過不了多久，他就能說服周至娶他媽。再接著，他就不必再受「私生子」這個身份的束縛了。

　　周泉仔仔細細的算好了每一步，眼看著進展順利，突然被告知終止，難免有些接受不能。在他看來，周至是很在意跟李家的合作才對啊！

　　「周氏跟李氏的合作告吹了。」周至面無表情的一句話，給了周泉最合理的解釋，也是最沉重的打擊。

　　「怎麼會？不是都商定好了細節，只等著簽訂合同就……」李氏那邊送來的合同，周泉也看過。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拿給周至的。

　　「投資沒了。」周至低下頭，咬牙切齒的怒道，「因為拖得太久，被該死的許陌搶走了。」

　　周泉啞然。確實，儘管他們兩家早就有合作意向，卻沒能及時簽下合同。而且因為李夢不願嫁給他的事，李家那邊似乎頗有遲疑。等到李夢提出嫁給周凌又遭拒，李家的態度就更冷淡了。如若他沒有料錯，李家爸媽應該是在為周奶奶的那番話生氣故而才遷怒的。

　　「確定沒希望了嗎？一丁點挽救的可能性也沒有？倘若換其他投資者，可不可行？」口中這樣問著，周泉心下卻是明白，可能性極小。倘若真有其他解決法子，周至不可能放棄的。

　　周至長歎一口氣，情緒低迷了下來：「哪有這麼容易？即便投資者可以另外再找，但是李家呢？經由這段時間的蹉跎，李家的立場明顯變得模稜兩可，絲毫不帶誠意。」

　　果然，問題還是出在李家身上。確定了這一點，周泉握緊拳頭，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如果，我真把李夢娶回來，是不是可以挽救眼下的局面？」

　　周泉說這話，反而讓周至愣住了。他不是看不出周泉對李夢沒有情意，也不是不知道周泉在暗地裡的那些小動作。起初的時候，他是有些生氣的。不過隨著李夢的舉動越來越不像話，周至心中的怒氣也漸漸散了。

　　兒子是自己的，周泉是他選定的繼承人。真要娶個李夢這樣的女人回來，周至完全可以預期周家即將面臨何等災難。單只是李夢連周凌也不放過的行徑，就足以被周至從兒媳婦人選中抹殺掉了。

　　之所以沒有催促周泉盡快穩住李夢，周至也是有遲疑的。他只是沒想到，這一拖，就把合作拖出了問題。反而讓周至有種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悔恨的複雜感受。

　　見周至不說話，周泉權當他是默認，當下神色凝重的說道：「爸，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您不用擔心，李家和周家的合作不會變。該是我們的，最終肯定會歸屬我們。」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周至委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聽周泉說的煞有其事，他便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等著看好了。說不定，真有其他的希望？

　　趙雪兒從外地回d市的第一天，照例先去公司報道。二話不說，就去了林瑜的辦公室。

　　許久不見的兩人在彼此互相瞭解過近況後，趙雪兒自然而然就說起了顧然的告白。

　　「挺好的。」沒有回答趙雪兒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的問題，林瑜肯定的說出了她自己的想法。

　　「嗯？林瑜姐的意思是，我該答應？」不是很確定林瑜的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趙雪兒再次問道。

　　「不是。」不若趙雪兒猜測的那般，林瑜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愛情本身是挺好的一件事。」

　　「就像林瑜姐跟許大少？」趙雪兒了然笑笑，語氣中透出了羨慕，「確實。每次看到林瑜姐和許大少在一起，都讓人覺得滿滿的幸福。不管是你們傳奇的開始，又或者令人咋舌的後續，都格外的匪夷所思。然而仔細品味，又覺得你們倆合該是這樣，就好像上天注定了要在一起。」

　　趙雪兒的話，是林瑜不曾想過的。而聽著趙雪兒所說，林瑜忽然就跟著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許陌只是……只是在最不巧的時機下，遇到了最糟糕的彼此。」

　　「那樣也很好啊！最糟糕，卻也最真實不是嗎？彼此都以著最真實的那一面呈現給對方看，才是真正的愛情啊！」比起林瑜，趙雪兒的少女情懷顯然更為夢幻。又因著近日一再拍攝愛情劇，以及顧然的告白，都影響到了她的思想。

　　林瑜直接被趙雪兒說的無言，少有的接不住話。她沒辦法告訴趙雪兒，她和許陌的開始只是一場交易，僅僅是合作而已。而今兩人之所以沒有分開，只是因為時機還沒到，許陌才沒有開這個口罷了。

　　沒錯，林瑜不曾想過主動結束她和許陌的婚姻關係。伴隨著跟許陌相處的時間變長，對許陌的瞭解更深，林瑜早就發現，這段關係中，明顯是她佔了好處。

　　若是許陌想要報復林家，其實完全不必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現下再回過頭去好好想想，當初許陌之所以會提出那樣的要求，是因為昏迷的時候聽到了她說的那些過往，才會幫她忙的吧？

　　畢竟，許陌是因為喝了她給的池水才安然醒過來的。會想要做些什麼來報答她，並不奇怪。

　　並不知道林瑜已經想偏，趙雪兒沉默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姐，其實我這段時間有好好考慮過顧然的表白的。只是想來想去，我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答應他。」

　　「為什麼？因為不喜歡？」林瑜嘴上如此問著，手指頭卻是按下了撥打鍵。如果真的不喜歡，根本不會糾結這麼久還做不了決定。歸根到底，趙雪兒還是有她自己的原因吧！

　　顧然正在辦公室裡整理文件，詫異的發現居然是林瑜打給他的電話。登時努努嘴，按下接聽鍵的同時，索性抱著文件去隔壁直接找林瑜。

　　「不是不喜歡。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配不上他。」因為是林瑜，趙雪兒沒有防備的說出了心裡話。在這個世上，林瑜是她最信任的人，誰也及不上。

　　「哪裡配不上？」沒想到趙雪兒思考的居然是這個原因，林瑜意外的瞄了瞄手機，確定通話在繼續，開口問道，「是家世？還是之前趙家的那檔子事？」

　　趙雪兒的臉上閃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好半天後才點點頭：「都有。姐知道我的，在沒被趙家找回去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平凡女孩。那時候的我，會幻想哪天遇到有錢又英俊的白馬王子，但卻不會當真。因為比誰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後來回去趙家，無法否認，我曾經一度虛榮過。望著漂亮的別墅、華麗的房間，上下學都有私家車接送，我試圖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公主。」說到這裡，趙雪兒自嘲的翹起嘴角，「不過最終，夢還是夢，現實總會照進我的心裡。漸漸的，我學會淡定的面對，學會平靜的接受。儘管那些不屬於我，我還是勉強自己去適應。但卻發現，其實我一丁點也不適合那樣的地方。」

　　「那樣的地方是哪裡？有錢人的生活？你現在也算有錢人了，會覺得無法適應？」林瑜其實不擅長當知心姐姐，如果對像不是趙雪兒，她肯定冷臉趕人了。

　　「可是不一樣。現在的生活，是我自己用雙手賺來的，不需要看別人臉色，也不需要伸手找別人乞討。」趙雪兒忽然抬起頭，笑意盈盈的望著林瑜道，「每次秦南哥都自詡晨天娛樂的太子爺，其實我也很想厚著臉皮告訴別人，因為有林瑜姐的照顧，好像我一直都是晨天娛樂的公主殿下來著。」

　　「你本來就是公主。趙家真正的公主，晨天娛樂力捧的公主。」沒有錯過趙雪兒眼底的那絲緊張，林瑜肯定點點頭，不假思索的給予最大的認可。

　　「謝謝林瑜姐。」毫無預兆的，趙雪兒撲過來抱住了林瑜，「我一直一直很感激，感激能認識林瑜姐。如果沒有林瑜姐，我肯定早就被逼瘋了。」

　　「你不會瘋。」林瑜的身體僵住，片刻後又慢慢放鬆，拍了拍趙雪兒的後背，近乎承諾的安撫道。

　　「嗯！我不會瘋，我只會越來越好。我會走的越來越高，成為光彩榮耀的影后級大人物。我會向大家證明，我不比任何人差。」趙雪兒紅了眼圈，哽咽著小聲說道。

　　「好，我等著看你成為影后的那一天。」趙雪兒的聲音並不大，語氣卻是充滿了決心。林瑜不認為趙雪兒說的是空話，只要努力，趙雪兒總有一天能登上巔峰。

　　「所以我希望等到那一天再回答顧然。雖然很自私，但我真的很想很想跟顧然站在同樣的高度。只有那樣的我，才配得上回應顧然的喜歡。」不好意思的站直身體，趙雪兒擦了擦眼淚。

官不聊生

☆、第84章

　　「這個問題，我沒有發言權。」林瑜說著就指了指門外，「問問他可能會更合適。」

　　「誰？」趙雪兒詫異的扭過頭，恰好就看到了推門而入的顧然。剎那間，趙雪兒的臉色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喊道，「顧……顧……」

　　「雖然不想打斷你倆的談話，但是就我個人感覺，你們可能換個地方比較合適。」將趙雪兒推到顧然面前，林瑜順手接過顧然拿過來的文件，「回你的辦公室去說。記住，不要欺負雪兒。」

　　「謝謝。」真誠的對著林瑜道完謝，顧然格外霸氣的抓過趙雪兒的手，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此之前，顧然對趙雪兒一直都是以禮相待，從未動手動腳過。而今，突然之間就有了底氣，動作甚是乾脆利落。

　　看著顧然將趙雪兒拉進辦公室，林瑜嘴角微微勾起，並無半點的擔心。她相信，顧然知道該如何安撫住趙雪兒。不管趙雪兒究竟什麼時候答應顧然，都是需得兩個人坐下來敞開心扉慢慢談的事。

　　許陌最近很忙。比起之前幫忙林瑜安排好晨天娛樂和博揚的工作事宜，他自己辦公桌上卻是堆積如山，許多文件等著他處理。

　　此般狀況下，哪怕一貫不奉行加班，許陌仍是不得不破例留在辦公室。也是以，便不能如往常那樣每天都去接林瑜下班回家了。

　　原本許陌不來接，對林瑜沒有太大影響。顧然和周凌都能順路送林瑜回家。更何況晨天娛樂早就為林瑜配了專車，隨時供林瑜使用。

　　然而，下班之後，站在晨天娛樂大樓外，見不到許陌的身影，林瑜忽然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因著不習慣，也因著心裡莫名湧現出來的某個念頭，林瑜帶著外賣去了許氏。

　　比起李夢，林瑜進入許氏的過程委實要簡單很多。儘管林瑜不經常出現在許氏，但許氏上下都是認識林瑜的。更甚至，不少人十分羞澀的跑來請林瑜幫忙簽名。

　　簽名……林瑜之前並未有過的體驗。托周凌的福，這次回d市之後，林瑜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被認出來。

　　不過這樣的注目對林瑜來說，早就司空見慣，未有帶來任何的不便，輕鬆自在的就好像走在d大校園一樣。

　　也是因為這樣，許陌之後才沒有對周凌的舉動提出更多的質疑，只是暗暗記下了這筆賬。

　　此刻遭到周氏上下的集體追捧，林瑜全程都很鎮定，沒有被嚇到，也沒有露出任何不耐。認真簽完名字，林瑜被眾人熱情的送到電梯門口，直到幫她按下許陌所在的樓層才得到片刻的寧靜。

　　頂樓，許陌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林瑜剛走出來，就見到了等在外面的秘書們。

　　「大少夫人這邊請。」提前得到消息的一眾白領秘書們倒是沒拿著紙筆找林瑜簽字，而是熱情洋溢的列隊歡迎，畢恭畢敬的態度哪怕是許震天都很少能享有的待遇。

　　林瑜點點頭，逕自走向許陌的辦公室。

　　許陌卻是唯一一個被瞞在鼓裡的人。一心想著盡快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好回家，乃至他沒有留意到門外的騷動。聽到敲門聲，以為是秘書，他頭也不抬直接喊了一個「進」字就沒了下文。

　　林瑜不是第一次來許陌的辦公室，早就熟門熟路。見許陌在忙，也不急著催促，逕自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隨手打開一本雜誌翻閱了起來。

　　察覺到怪異的許陌慢慢抬起頭，看到沙發上坐著的林瑜時，委實嚇了一跳：「小瑜，你怎麼會在這裡？」

　　「過來看看。」指了指茶几上的飯盒，林瑜回道，「給你帶了晚飯，不知道你有沒有吃。」

　　「正好肚子餓了。」林瑜的到來，著實不在許陌的意料之中。詫異過後，更多的是滿足和欣喜。當即放下文件，走了過來，「下班了怎麼不回家休息？不累？」

　　「還好。」林瑜搖搖頭，跟著放下雜誌，打開了飯盒，「想等你一起回家。」

　　林瑜的話純粹是不知不覺中的回復，不帶任何引申含義，連她自己都未有意識到。

　　然而也正是這份脫口而出的無意之語，聽在許陌耳裡才更為動聽。知道林瑜沒有其他意思，許陌故作鎮定的在林瑜身邊坐下，卻是擋不住臉上的笑容擴散。

　　「說起來，今天的許氏員工好像特別熱情。」指了指門外，林瑜壓低了聲音，「我得到了夾道歡迎的高級待遇。」

　　夾道歡迎？許陌心情極好的開起了玩笑：「她們應該通知我一聲的。知道你要來，我肯定排第一個。」

　　「要簽名嗎？」一聽就知道許陌是在說笑，林瑜斜睨了一眼過來，「我在一樓大廳的時候簽了不少。」

　　「果然是大明星了。」許陌煞有其事的感慨完，接著說道，「回家記得給我簽個大大的名，我要找人裱起來掛在房間。」

　　「你不是都有我的海報了？」想起許陌將她的海報全部拿進房間的舉動，林瑜一臉無語。

　　「不一樣。海報是海報，簽名是簽名，兩個我都要。」許陌此刻的表現，完全符合狂熱粉絲的言行。

　　不過，許陌還是沒敢告訴林瑜，他不但把她的海報拿進了房間，還全都掛上了。就連天花板上都有，他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晚上睡覺前也要望上一眼才能睡的踏實。從周凌那天把海報送到家裡養成的習慣，許陌決定這輩子都不要改掉。

　　「那你也要給我簽名。」給許陌簽名，當然可以。然而對林瑜來說，許陌的簽名比她的更值錢，「說不定以後哪天我變窮了，還能拿你的簽名賣錢。」

　　「你確定不是拿你自己的簽名賣錢，而是我的？」好笑的看著林瑜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許陌搖搖頭，「我可沒有你名氣大，簽名不值錢的。」

　　「我的簽名，在你這裡換不了錢。但如果是你的簽名，你應該願意掏錢包的。」林瑜想的從來不是賣給別人，而是拿許陌的簽名跟他本人換錢。

　　「那你就錯了。在我這裡，只有你的簽名才值錢。如果你拿來的是我的簽名，我肯定看也不看一眼的。」充分理解了林瑜的想法，許陌板起臉，神色認真。

　　「你確定？那我以後得勤練簽名了。簽得漂亮點，應該能換更多的錢？」似乎跟許陌較起了勁，林瑜目不轉睛的望著許陌。

　　「不用。簽的醜，也值錢。」真的是很無聊的話題，偏生許陌和林瑜都很感興趣，越說越順溜。

　　聽到這裡，林瑜總算滿意了。點點頭，不再多說，埋頭開始吃飯。

　　許陌的眼底掠過寵溺，同樣沒再挑起話題，先等小瑜吃完飯再說。

　　吃完飯，許陌的意思是讓林瑜先回家，不用等在辦公室裡。然而林瑜卻是沒打算離開，指了指旁邊的休息室，意外之意極其明顯。

　　「那你要是累了，就自己去休息室睡會，不要勉強自己。」不放心的叮囑完，許陌不敢再擔心，以著更快的速度繼續完成工作。

　　不得不提及的是，有林瑜陪在一旁，非但沒有影響許陌，反而提高了他的工作效率。當今天的最後一份文件處理完，許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許陌站起身，走向靠在沙發上睡著的林瑜。

　　林瑜是在五分鐘前睡著的。一邊工作一邊留心注意這邊的許陌很清楚。若非他手頭的文件馬上就要看完，他是肯定要讓林瑜進休息室的。

　　現下要離開，許陌並未叫醒林瑜，而是直接公主抱，將林瑜抱出了辦公室。

　　門外的秘書聽到動靜，以為有吩咐，連忙站起身。孰料一轉頭，就看到許大少抱著大少夫人的美好畫面。下意識就縮了縮脖子，閉緊了嘴巴。

　　「下班。」許陌的聲音很小，唯恐吵到抱在懷裡的林瑜。

　　秘書點點頭，放輕了腳步小跑到電梯旁，為許陌按下樓層。

　　「謝了。」許陌點點頭，聲音依舊很輕，是秘書沒有聽過的溫和。

　　這一天，許氏尚在加班的員工，以及保衛處的保安們，親眼目睹了許大少當眾秀恩愛的畫面。神色溫柔的抱著大少夫人下班什麼的，簡直不要太美好。不需要等到次日清早，就已經傳遍了許氏大樓。

　　饒是林瑜現在的名氣很大，她也首先是許陌的夫人。這是大眾全都知曉的事實，也是毋庸置疑的既定前提。故而哪怕許陌和林瑜的動作很親密，被報道的內容也全都是大為讚美的話語，沒有一句帶攻擊性。

　　只是這樣的讚美落在李夢眼中，就不是那般的舒坦了。她沒想到許陌和林瑜會如此明目張膽的秀恩愛，擺明了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狠狠的撕碎手中的報紙，李夢想也未想就打算去許氏找許陌。

　　「等等。」李夢住在周家的這段時間，周泉鮮少會阻攔她。不過今天是例外，他有話要跟李夢說。

　　「什麼事？」對周泉，李夢的態度面前可以稱之為友善。來了周家這麼久，她再傻也能看出，要不是周泉配合，她不可能把婚事拖到現在。也所以，如果是周泉開口，她還是願意聽一聽的。

　　「聯姻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如果沒有意向，我爸的意思是，你可以回李家了。」周泉開門見山，沒有任何拐彎的問道。

　　「回李家？不行。」至少現在不行。爺爺的死，她不敢回去面對。等到她跟許陌的事情定下來，她會帶著許陌一塊回家認錯。所以，儘管電話快要被打爆，李夢也只敢關了手機置之不理，直到今天都沒再開機過。

　　「那你下一步是什麼打算？你應該知道，我爸對你之前提出要嫁給我大哥的事很是不滿。如果繼續這樣拖下去，是肯定不行的。」跟李夢相處了這麼久，周泉也摸索出了對付李夢的法子。直白跟李夢說，是鐵定不可以的。那麼剩下的，就是逼著李夢自己往那裡想了。

　　「什麼意思？你們該不會真的想要我嫁給周凌吧？我只是開玩笑的，說說而已。我沒想嫁給周凌，真的！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許陌，只喜歡他一個。」突然聽周泉說起周凌，李夢不由的急了。周家是打算趁著現在這個時候，跟她翻舊賬？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爸誤會了，我大哥也誤會了。我想不需要我說，你也心底清楚，你的家人也都誤會了。否則，你爸媽不會去找我奶奶，還鄭重其事的提出換聯姻對像這事。聽說我奶奶氣得不輕，你爸媽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就我個人的提議，你還是必須盡快給出個說法，得做個決斷才行。」周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決斷？你讓我怎麼決斷？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跟許陌的狀況，中間還夾著一個林瑜，根本就甩不掉。要不是她耍心計，把許陌拐出國那麼長時間，我怎麼會陷入如此被動又難堪的境地？我都快要被逼瘋了！」林瑜還沒回國之前，晨天的宣傳就大肆開始了。等到林瑜回來，更是免不了的被報道。如今的李夢只覺得，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林瑜的名字，簡直無法容忍。

　　「請務必相信，我的心裡不比你好受。林瑜的風光，無時無刻不在諷刺我曾經的錯誤選擇。還有一茜，她這幾天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連飯都吃不下去。」周泉輕歎一口氣，滿臉惺惺相惜。

　　「可是這樣下去不行。咱們就這樣傻傻的看著林瑜過的越來越好，卻一丁點的舉動都沒有？最近林瑜的風頭已經大盛，等到她和秦南的新片上映，怕是更加難以招架。秦南畢竟是影帝，名氣非同小可，一大批粉絲等著為他捧場。」說起秦南和林瑜的新片，周泉心中更是焦慮不已。

　　「我當然知道事情越來越糟，可是我那麼努力想要去做些什麼，卻始終沒能阻攔住不是嗎？秦南和林瑜拍電影的事，我先前就把消息放了出去，結果呢？大把粉絲獻花，沒一句說不好聽的。為了這事，我還挨了我爸媽的罵，說是我的手腳一點都不乾淨利落，秦家和許家都知道，直接把我列為了拒絕往來戶。」每次說起這件事，李夢就氣得不輕。

　　李夢比誰都清楚，要不是為著之前的小動作，她不會連秦家也徹底得罪。姑姑說了，秦爺爺放話，不准她再去秦家，去了也不准放她進門。連帶姑姑和表哥，都被勒令不准跟她聯繫，也不准再有接觸、不許幫她的忙。

　　李家那邊，李夢不敢聯繫。秦家這邊，她想要聯繫卻聯繫不上。落得進退兩難地步的她，哪裡就好受了？

　　「他們之所以追捧秦南和林瑜，是因為你把輿論方向引導錯了。」周泉以為，李夢早就能想到的。但是事實上，李夢似乎到現在都沒發現錯誤所在。又或者李夢已經發現了，但卻沒敢繼續有更大的動作。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夢顯然是周泉猜測的後一種狀況。沉默了一下，李夢抬起頭，認真看著周泉，「你現在想的，我曾經很迫切的想要做。但是，我承認，我不敢。我怕激怒許陌，也怕連累李家。」

　　果然是不敢。心下有了這個認知，周泉收起攛掇意圖，轉向正題：「那你就乾脆什麼也不要做，答應李家和周家的聯姻，乖乖嫁過來好了。不管是我哥還是我，你選一個，馬上嫁。」

官不聊生

☆、第85章

　　「你瘋了？」聽著周泉的話，李夢只有這麼一個回應。要她嫁給周泉或者是周凌？她沒辦法接受，也難以想像。

　　「不是我瘋了，是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不想回李家，又不想離開周家。除了嫁給我或者我哥，還有其他選擇嗎？」李夢的反應很大，周泉心中卻只覺得冷笑。他也不想娶李夢，要不是情勢所逼，他巴不得立刻將李夢送走。

　　「我不信。」李夢搖搖頭，拎著包包就往外走，「我要去找許陌。」

　　「你見不到許陌的。就算見到，他也不會理你。跟現下的林瑜相比，你毫無勝算。」這一次，周泉沒有阻攔李夢，只是站在原地沖李夢喊道。

　　李夢沒有回答周泉，捂著耳朵加快了腳步往門外沖。她不會受周泉的攛掇，絕對不要嫁進周家。

　　望著李夢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周泉冷哼一聲，轉過頭來。

　　「泉啊，媽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李夢不適合娶進門。」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李夢的舉動，周泉媽媽也看在眼裡。再三猶豫過後，她還是忍痛放棄了這個兒媳婦。她的兒子值得更好的女孩，以後肯定會遇到更好的緣分。

　　「媽，我知道該怎麼做。沒事，你不用管。」在娶李夢這件事上，不管周泉願不願意，此刻都別無選擇。

　　「好，好。媽知道你有主意，媽不攔著你。」慌忙點點頭，周泉媽媽不再多說，唯恐惹周泉不高興。

　　看著這樣的媽媽，周泉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他不想討厭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從小到大，他都沒辦法尊重她。他會為她的遭遇心疼，也會為她的選擇而悲哀，更多的卻是說不出的無力。

　　李夢抵達許氏的時候，許陌在辦公室。但是如同周泉所說，李夢並沒有見到許陌。

　　昨天才見識過大少爺和大少夫人的恩愛畫面，此刻再見到李夢跟一隻不怕死的小強找上門，別說許陌，就連許氏員工都覺得厭煩了。

　　被保安攔在門外，李夢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你們到底有沒有向上面通傳？我可是李氏大小姐，找的是許陌！」

　　「抱歉，李小姐。我們大少爺很忙，沒空。」保安甚是負責任，板著臉面無表情。

　　「胡說八道！他很忙？他要是真的很忙，林瑜怎麼會跑來許氏？你們真以為我沒長眼睛，看不到報道？許陌昨晚還抱著林瑜從許氏大樓走出來，都被拍下來了！」李夢氣急敗壞的吼道。

　　「所以呢？」從李夢的背後忽然傳出一道問話，李夢扭過頭，正是跟她不對盤的許煥。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許煥，李夢的臉色非但沒有轉好，反而變得更為難看。跟秦南一樣，許煥也是李夢最討厭的人之一。

　　「哈！這話問的就好笑了。你背後這棟大樓可是許氏，我為什麼不能來自家公司？反而是你，確定沒走錯地方？我還以為你現在應該站在周氏的門口？」李夢不喜歡許煥，許煥同樣很厭惡李夢。之前他就準備將李夢趕出d市的。要不是李夢躲進周家，還打算嫁給周泉，這才僥倖逃過一劫。

　　「那又怎樣？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管得著嗎？許煥，我不想跟你廢話，你帶我去見許陌。」李夢的語氣中帶著惱怒，更帶著命令。

　　「我憑什麼要帶你去見我堂哥？你是我堂嫂嗎？不是。既然不是，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哦，不對，如果你是我堂嫂，根本不需要任何報備，你就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出許氏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昨天我堂嫂進許氏，可是遭到了熱情的列隊歡迎，人手一張簽名的，簡直是花見花開，備受推崇。」毫不客氣的諷刺著李夢，許煥說完還不忘諷刺道，「就是不知道你哪天才能享有這個待遇，估計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吧！」

　　「你……」被許煥氣的臉色發青，李夢揚起手就想給許煥一巴掌。太過分了，居然羞辱她！

　　許煥卻不是會乖乖被動挨打的性子。握住李夢的胳膊大力一甩，全然無視差點被他推倒的李夢，許煥回以嗤笑：「莫名其妙。」

　　「許煥，你給我站住！停下！」眼睜睜看著許煥大步走進許氏，李夢想要追上去，卻被攔住。跺著腳喊了老半天，也沒見許煥停下腳步望過來。

　　「李小姐，這裡是辦公場所，請勿大聲喧嘩。」李夢的聲音很尖細，極其刺耳，聽得保安耳膜生疼。

　　「你不讓我說話，我就不說了？你們許氏未免欺人太甚，我就偏要喊怎麼了？」氣不過的李夢當即就扯開嗓子「啊」了好幾聲，全然不理會週遭的異樣眼神。

　　「那就抱歉了。」隨後趕來的保安隊長話音還未落地，身邊兩位同事就走了過來，直接架起李夢的胳膊，將她抬到了馬路邊上。好心攔下一輛出租車，強行將李夢塞進了後排座位。之後，對著司機報上周氏大樓的位置，目送李夢被出租車載走。

　　「辦的不錯。」許煥點點頭，給了保安隊長一個讚揚的眼神，「再接再厲，給你加工資。」

　　「多謝二少爺。」奉命行事的保安隊長樂呵呵的笑開了臉。

　　上了頂樓，許煥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拐進了許陌的辦公室。

　　「堂哥，你可有夠淡定的。樓下都鬧成那樣了，你也不出面管管？」見許陌一味埋頭工作，許煥撇撇嘴。

　　「有耍嘴皮子的功夫，就把這堆文件拿過去處理了。」因著不想林瑜再來辦公室等他下班，許陌完全沒有理會外面的爭吵。見許煥自己送上門，也不介意白白抓個勞動力。

　　許煥下意識就後退了幾步，連連擺手：「我那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可沒精力幫堂哥你處理這些頭疼的文件。」

　　「那你還站在這裡不動？需不需要我再給你加點工作量？」許陌頭也不抬的問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就去工作，馬上回自己的辦公室。」提到增加工作量，許煥不得不乖乖走人。誰讓許陌的職位比他高，可以肆意使喚他做事呢！

　　快下班的時候，林瑜接到許陌的電話，說是會來晨天接她。故而下班時間一到，她便準時收拾東西下班。然後，就在晨天大樓外被李夢堵住了。

　　李夢並不是算好了時間才過來的。上午被趕離許氏的羞辱猶在，這一刻的她忽然就鎮定了。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橫衝直撞，靜靜的在這邊守了一下午，終於等來了林瑜的身影。

　　「跟我談談。」站在林瑜的面前，李夢的神色很是堅決，緊緊的盯著林瑜，生怕林瑜下一刻就跑了似得。

　　「好。」出乎李夢的意料之外，林瑜並未推脫，也沒有拒絕。淡淡的點點頭，指了指對面的茶餐廳，「去那邊坐下來說吧！」

　　「真的？」找來找去找了那麼多次皆是無果，李夢沒有想到，林瑜竟然會如此輕易就答應下來，委實讓她詫異。

　　「嗯。」林瑜說完便率先走向馬路對面。

　　李夢的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股無法言狀的感激。這段時間，她時常找周凌麻煩，每每都被拒之門外。找許陌也是，從不曾真的見到許陌本人。可換了林瑜，在博揚沒有順利堵到人，來晨天竟然成功了？

　　因著太過意外，直到走進茶餐廳，李夢都沒能回過神來。

　　坐在李夢的對面，林瑜敲了敲桌子：「談什麼事？」

　　「談……」李夢甩甩頭，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伴隨著疼痛傳來，理智也回籠，「談許陌。」

　　「嗯。你想怎麼談？」定定的看著李夢，林瑜的語氣很冷淡，絲毫不為李夢的言語所動。

　　「我想……」李夢張張嘴，頓了一下，方說道，「我就是想確定，你到底怎樣才肯離開許陌？錢嗎？我可以給你，只要你開口。」

　　「我不缺錢。」也許李夢不會相信這句話，但林瑜說的是事實，「在嫁給許陌之前，我已經繼承了我爺爺留給我的遺產。而今，晨天娛樂是我的，博揚也是我的。我不認為你能給我的錢會更多。」

　　明明林瑜是在陳述事實，李夢偏生覺得她遭到了鄙視。咬咬牙，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沒有褪下：「那你是真的愛許陌，所以才不肯離開他？」

　　「你說是，那便是吧！至少暫時看來，我找不到說服自己離開許陌的理由。」比起李夢的複雜心緒，林瑜的反應不可謂不淡定。

　　「你可真夠厚顏無恥的。」能笑著說出此般攻擊性的話語，李夢都快要佩服她此刻的定力了。深吸一口氣，李夢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聽說過我和許陌的過去。如果你真的聽過，我相信你會有自知之明，也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我聽過。」面對李夢的篤定，林瑜顯然更為沉得住氣，「在動物園碰到你的那天，許陌就跟我講了你和他的過去。不，應該算不上過去。對於許陌來說，你應該是一段不怎麼美好的經歷。你不再出現在他眼前，他便也自然而然的忘了。」

　　「你……」相較之下，林瑜的語氣比李夢要溫和許多。但論起話語的殺傷力，李夢根本不是林瑜的對手。交談不到幾分鐘，李夢的臉色就有些生變了，「我不認為你說的，就是許陌的真實想法。我在他心中究竟是什麼地位，不需要你來評判。」

　　「同樣的話，也回贈給你。不管你是如何認定我跟許陌之間的關係，我跟他都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生隙。不會有爭吵，也不會有分離。即便你不斷的向所有人重複，是你先離開許陌，才給予了我趁虛而入的機會，也無濟於事。因為你的歸來，不會對我和許陌的生活造成任何的影響。」如果李夢要談的就是這些，林瑜完全不認為還有談下去的必要。

　　「那如果我嫁給周泉呢？你們也一丁點都不擔心？我知道許氏很厲害。但如果李氏和周氏聯手，難道就真的對許氏沒有半點威脅？再或者說，倘若我嫁給周凌，嫁給你和許陌共同的好朋友，你們又當如何自處？」林瑜的油鹽不進，最終還是逼得李夢有些慌了。

　　「你不會嫁給周凌。」淡淡的搖搖頭，林瑜嘴角微微勾起，帶上了那麼一絲嘲諷，「你跟周凌到底是什麼關係，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聽說你之前曾經揚言，如果要嫁就嫁周凌，而非周泉。彼時我不在國內，如果在，我定然會提醒你，不要做白日夢，周凌不會看上你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配不上周凌？」如果說許陌是李夢人生中的第一塊鐵板，那麼周凌就是第二塊。兩人都讓李夢束手無策，偏生又恨得咬牙切齒。

　　「不是配不上，而是不合適。」定定的看著李夢，林瑜搖搖頭，「你不該跟周泉合作的。」

　　「因為我先是周泉的未婚妻，所以周凌絕對不會跟我有任何的瓜葛？」自以為瞭解清楚林瑜話裡的深意，李夢不屑一顧，「不過是聯姻而已，嫁給誰不是誰？周凌是周泉的哥哥，他應當更懂得身為長子繼承人的義務和責任。」

　　李夢顯然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不過林瑜也沒打算為李夢科普周凌和周泉兄弟兩人之間的恩怨。視線移開，落在抵達晨天娛樂門口的許陌車上：「既然你懂得這個道理，為什麼沒有擔負起你應該承擔的義務和責任？如果你乖點嫁給周泉，想必就沒有之後的這些事了，你爺爺也不會……」

　　「不准提我爺爺！」李夢猛地一拍桌子，揚高了語調，「誰也不准提我爺爺。我爺爺的死，是因為心臟病，跟我無關。你們不要想把害死爺爺的罪名怪到我頭上，我不接受，死也不接受。」

　　「如果這樣想能讓你心裡感覺舒服點，你就這樣自欺欺人一輩子吧！反正我跟你不會再有更多的交集，也不可能再有坐下來聊天的機會。」林瑜說著就站起身，指了指窗外，「許陌到了，我先走了。」

　　「林瑜！難道你就一點點的負罪感都沒有嗎？你的妹妹害得許陌出了車禍，在床上躺了那麼久，差一點就死了。許陌心裡、許家心裡，難道真的沒有絲毫的想法，沒有片刻的埋怨過你、憎恨過你？」李夢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著朝外走的林瑜喊道。

　　「會，肯定會。」林瑜站住了腳步，回過頭，認真的看著李夢，「但是很可惜，你回來晚了。如果你在許陌還沒醒來的時候及時回頭，那麼你的勝算會更大。更甚至，也或許真的就沒有我什麼事了。那時候的許陌、那時候的許家，才是最能如你所願的。而現在，一切都晚了。」

　　「不可能！只要我願意回來，就不會晚。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你全都是騙我的。」哪怕林瑜說的天花亂墜，李夢也拒絕相信。她不管去回想，沒有醒來的許陌是什麼樣子，也不想去後悔那時候的衝動決定。她只會往前看，也只能繼續往前走。

　　「既然那麼不相信我的話，為什麼還執意要跟我談？你我之間的交談，意義究竟何在？你說服我離開許陌，還是我跟你講述我跟許陌的幸福生活？李夢，該放下就要放下，果斷點，別再執迷不悟了。」這是林瑜給李夢的最後忠告。至此，也是她跟李夢的最後一次所謂談話。

官不聊生

☆、第86章

　　林瑜沒再回頭，直接離開了茶餐廳。

　　看著林瑜穿過馬路走到許陌車旁，看著許陌親自下車為林瑜打開車門，看著路邊不少行人面帶祝福笑容的舉著手機拍照……李夢悵然若失，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也不能承認她的認輸，李夢就這樣靜靜的望著許陌和林瑜的車開走，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久久之後，李夢趴在桌上，任由眼淚肆意流出。她該怎麼辦？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她和許陌的曾經？

　　為著提防李夢堵人，周凌刻意晚了一會才下班。然而車子剛駛離晨天，他無意間就瞥見了坐在茶餐廳的李夢。

　　二話不說，周凌下意識的踩下油門，呼嘯而過。不管李夢是來找他，又或者找林瑜，都不是明智的舉動。面對李夢鍥而不捨的找茬，他不但耐性耗盡，對李夢本人的印象也差到極致。不得不說，這樣的女人，嫁給周泉才是更合適的。

　　「她找你做什麼？」回家的路上，許陌漫不經心的問起了李夢的意圖，「早上她去許氏找過我，被許煥讓保安趕走了。」

　　「為了讓我認清楚你和她的過去。」提到李夢，林瑜皺皺眉頭，「感覺她似乎真的很喜歡你。都這麼久了，還是不肯放棄。」

　　「敬謝不敏。」連林瑜都認可李夢所謂的喜歡？許陌不得不鄭重對待這件事了，「如果換成是你，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出車禍變成植物人，會義無反顧的離開？」

　　「在這件事上，她確實做得不對。」林瑜只是覺得李夢對許陌的喜歡有幾分真心實意，並非肯定李夢的全心全意。

　　「所以說，她的喜歡是必須大打折扣的。這樣的喜歡，類似將我變成商場貨架上的東西，隨時都得待價而沽。不真實，也不可能獲得同等的回應。更何況打一開始，我就沒有喜歡過她。」雖然很殘忍，但是許陌必須坦白，如果不是他所喜歡的人，哪怕李夢做再多，他也沒辦法回應。

　　認真聽完許陌的話，林瑜轉過頭，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許陌。不過最終，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想問什麼就問，不需要藏在心裡。你難受，我也跟著著急。」感覺到林瑜的遲疑，許陌適時的說道。

　　「沒。就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過，還是算了，我也不是那麼想要知道答案。」林瑜搖搖頭，明明開了口，卻等於什麼也沒說。

　　這一下，變成許陌無奈了。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話裡卻是妥協和求饒：「小瑜，你知不知道，吊人胃口是不對的？心中有什麼疑問，你要是不說，我完全猜不到的。」

　　林瑜沉默了。別過頭，望向窗外。好半天後，才終於再一次開口：「你說你不喜歡，就不會妥協。但是，你卻以自己的婚姻為代價來報復林一茜。這一點，讓我很奇怪。」

　　「不是以婚姻為代價，而是從一開始，我就認定了你是我的媳婦。只不過那時候每次我這樣喊你，你都立刻如驚弓之鳥，恨不得跟我相隔十萬八千里。為了不拉開彼此的距離，我不得不稍微用了點計謀，故意謊稱是為了報復林一茜，才讓你答應嫁給我的。」儘管時隔已久，事實早就被掩埋，許陌卻是沒想過一直欺瞞林瑜。他一直在等最合適的時機開口告訴林瑜真相，沒想到會在今天這樣的場景下，順其自然的坦白了。

　　林瑜訝然，不敢置信的轉過頭望著開車的許陌，總覺得她剛剛好像幻聽了。

　　「你沒有聽錯。我確實打一開始就騙了你。」厚著臉皮對林瑜點點頭，許陌的眼中閃過窘迫，「不管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行，我沒有異議。不過，離婚除外。唯有這件事，我是說什麼也不會答應你的。」

　　「為什麼？」林瑜還是想不通，許陌怎麼會為了這事騙她？不是別的事，是結婚啊！事關許陌的一輩子，怎麼會貿貿然就決定了？

　　「因為有個女孩動不動就在我耳邊嘮叨那些我完全想像不到的過往啊！」拒絕去看林瑜的眼神，許陌目視正前方，神情嚴肅，「其實我這個人挺鐵石心腸的。相處了這麼久，小瑜應該能看出來，我根本不是表面看來的那般溫和好處。反之，我很睚眥必報。對林一茜、對林家、對李夢……好像我天生就缺了同情心。」

　　林瑜沒有應答，視線始終落在許陌的臉上，等著許陌繼續往下說。

　　「那時候聽你講過往，其實我一開始是沒上心的，只覺得你在跟我編故事。小瑜自己應該沒有發現，有時候你的話前後有些顛倒，講述的事情又太過匪夷所思，起初我還以為你是邏輯不夠好，自己編的故事卻圓不了。但是後來我就漸漸發現，你說的都是事實。」回想當初的心情，連許陌自己都覺得驚奇。

　　但是許陌可以確定，如果林瑜的邏輯不好，她不可能清清楚楚的涉及到自己的身世，還能持續到瘋人院的病友、林家、周家、乃至趙家的秘辛。更甚至，她連許家的事都能說出一二。與其說林瑜在編故事，倒不如說林瑜的消息渠道已經龐大到連許陌都瞠目結舌的地步。

　　「最讓我驚奇的，自然還是小瑜每天私底下餵給我喝的泉水。我之前有跟小瑜提過的吧？那個泉水確實很有功效，不管別人相不相信，我確實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小瑜閉上眼睛就能聽到附近的聲音，弄痛自己的掌心就能滲出泉水……這些都是事實。即便聞所未聞，卻的的確確存在於這個世上。」林瑜的安靜聆聽，給了許陌更舒服的空間，說出來的也就越來越多。

　　「確定了小瑜說的都是事實，對我的意義真的很大。當時我就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如果我能醒來，一定要幫小瑜守住所有的秘密，確保小瑜不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就好像突然之間就把小瑜劃歸為了自己人的範圍，想要將小瑜放在荷包裡好好守著，為小瑜擋下那些曾經痛苦的過往。」說到這裡，許陌臉上少有的浮現出些許尷尬，不自覺就紅了臉。

　　這樣敞開心扉的情況，對許陌來說是未曾有過的。新奇什麼的先不說，此時此刻他只覺得極其不好意思，唯恐林瑜生氣，也擔心林瑜會一盆冷水潑過來。

　　「所以你才會一醒來就喊我媳婦，見我對你很戒備，立刻又變換了策略，提出跟我合作？」仔細聽完許陌的話，林瑜沒有絲毫懷疑，做出了她的總結。

　　「嗯。比起我，小瑜似乎更在意林家。為了先下手為強，我就使了點手段，把小瑜騙到了手。」要自己坦白，真的不容易。不過，許陌倒是沒覺得難堪，就是生怕惹林瑜不高興。

　　「不算騙。」跟許陌預期的不同，林瑜對此事的接受能力，強大到讓許陌有些手足無措，「你承諾給我的，都做到了。報復林家，拿下博揚，如果沒有你的幫忙，不可能那麼的順利。」

　　「小瑜不生氣？」因為已經全部攤開，許陌直接問出了心底的擔憂。

　　「為什麼要生氣？你沒有害過我不是嗎？當初我代替林一茜嫁進許家，跟許爺爺談成條件所承諾的，就是我的一輩子。那時候的我，其實才是最沒底氣的。我進許家的目的並不純粹，只是想要尋找一個強大的靠山。但是比起你這位堂堂許大少，我的一輩子到底有什麼價值？連我自己都心虛。」對於許陌的問題，林瑜亦覺詫異。而她，同時也有想要坦誠的。

　　「很慶幸許爺爺沒有為難我，竟然真的答應了讓我留下。雖然我知道許爺爺是想要借我的手來打擊林家，但是我更清楚，如果許家要對付林家，根本不需要任何助力。等到你醒來，事情就更加不同了。許家對我的態度，你對我的好，不會有人比我感觸更深。真正算起來，是我要感激許家，感激你才對。所以，你做的那些不算騙，只是為了更好的幫我報仇罷了。」不管別人如何看待許陌當初的舉動，在林瑜眼中，許陌沒有錯。反之，她很感激許陌那時候的良苦用心。

　　「小瑜，你這樣輕易就原諒我，讓我怎麼跟你道歉？我還想著拿補償為借口，一輩子都不答應跟你離婚呢！」車子抵達家門口，許陌熄了火，苦笑著趴在方向盤上，一時間竟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將林瑜留在他身邊了。

　　「為什麼要找借口？」許陌的苦惱，林瑜有些無法理解，「我答應許爺爺的條件本來就是……」

　　「小瑜怎麼還是不懂呢？」打斷林瑜的話，許陌破罐子破摔，直接喊了出來，「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愛上你了，為了不想你離開我，一直都千方百計的想著如何讓你習慣我的存在，進而愛上我。而不是小瑜簡簡單單的一句答應爺爺的承諾就抹去我的過錯，就好像小瑜根本不在乎我的喜歡，只需要履行跟爺爺的承諾就行了。」

　　林瑜怔住，看向許陌的眼神更是詫異，臉上滿是疑惑不解。

　　「當我什麼也沒說。我今天應該是腦子進水了，有些糊塗。等我回家睡一覺，明天就是新的開始。小瑜儘管忘了我剛剛的告白，權當沒聽見好了。」在林瑜的注視下，許陌最終落荒而逃。

　　望著許陌有些狼狽的下車，林瑜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是沒有說出口。

　　飛快的拿出鑰匙打開家門，顧不得身後的林瑜，許陌第一時間回了自己的房間，懊悔不已。他不該這麼心急的，明知道面對小瑜要有耐心，只要再多等等，總能讓小瑜將他的陪伴視之為空氣。可是就在方纔，他親手打破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平衡和默契。

　　他從來不是這麼忍不住的衝動性子，怎會沒有縝密計劃就擅自坦誠了？果然，一碰到小瑜，就亂了套。此刻再回想剛剛在車裡的場景，許陌腦中滿是小瑜驚愕的神情，越發覺得沮喪。

　　林瑜走進家門的時候，沒有在客廳裡看到許陌。掃視完廚房和衛生間，確定許陌在他自己的房間，想也未想就走了過去。

　　聽到敲門聲，許陌莫名感覺到一陣心慌。然而，外面站著的人是小瑜，他不可能不理睬。

　　是以，即便覺得艱難，許陌還是應了聲：「小瑜，我困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不必胡思亂想，也不需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見許陌沒有開門的舉動，林瑜低下頭，認真思忖片刻，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沒有不在乎你的喜歡，也不是只想著履行對許爺爺的承諾。也許一開始是，但是現在不是。否則，我不會僅僅因為下班沒有看到你的身影，就跑去許氏找你。也不會因為李夢一而再的找上門挑釁，而覺得生氣。如果你說的喜歡是真心的，那麼我會努力回應你的喜……」

　　林瑜最後一個「歡」字尚未說完，許陌房間的門突然就打開了。下一刻，沒有任何預兆的，林瑜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小瑜不需要努力回應，只需要乖乖站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然後等著我的喜歡就好。」許陌從未想過，能這麼快得到林瑜的回應。

　　這麼久的朝夕相處，許陌比誰都清楚，因為曾經的傷害，林瑜的心思不曾再次放在愛情上面。他不想勉強林瑜，也不想林瑜覺得為難。只要林瑜不拒絕他的喜歡，對他來說已經足夠。

　　如果兩個人的愛情之路有一百步要走，林瑜只需要稍微往前挪一小步就好，剩下的九十九步，許陌會全部走完。這，就是許陌愛林瑜的方式。

　　被許陌抱在懷中，林瑜沒有掙扎，稍微猶豫了一下，伸出雙手，回抱住了許陌的腰。很多話，她說不出來，也不想說。但是，她會努力用行動來證明。如果，這是許陌所希望的。

　　林瑜和許陌之間的氛圍變了。最初發現的，是無意間在晨天樓下，撞見許陌送林瑜來上班的顧然。再接著，是去林瑜辦公室匯報工作，偶然間聽到林瑜給許陌打電話的周凌。最後，則是結束工作行程，晃悠到晨天來的秦南。

　　「誰能告訴我，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當著林瑜的面，秦南的視線不斷的瞥向顧然。周凌他是不指望了，肯定不會開口。但是以顧然的八卦，應該藏不住話才對。

　　顧然確實藏不住話，不過他也同樣一頭霧水：「就是說啊！究竟怎麼回事？我親眼看到林瑜在下車前，有親許大哥的臉頰。誰能快來打醒我，告訴我那都是幻覺？我只是早上沒睡醒，所以看花眼了？」

　　「不是幻覺。我有聽到林瑜給許陌打電話，甜蜜的語氣絕對不是我們平常見到的林瑜。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兩人應該是互相表白了。或者說，是某人單方面的表白。就目前看來，應該是許陌終於耐不住的出手才對。」出乎秦南所料的，周凌不但開了口，而且還特別縝密的給出了評斷。

　　面前坐著三位各有千秋的大帥哥，各個單拎出來都是讓人流口水的男神級別，偏偏這三人此刻卻聚在一起八卦她和許陌的感情。這樣的場面，委實讓林瑜無語。索性，也就不理會三人了，隨他們猜去。

官不聊生

☆、第87章

　　因著林瑜的不承認，顧然和秦南決議下班後去堵許陌。周凌嘴上沒有參與，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對此事的好奇心。

　　於是當天下班後，照例來接林瑜的許陌遭遇了圍追堵截。

　　比起李夢的等人戰術，顧然三人自然要高明很多。一人直接搶在林瑜前坐進了副駕駛，兩位兩人則是一左一右上了後排座位，將兩邊的車門都堵死了。

　　如此一來，落後兩步的林瑜反倒沒法上車了。

　　「你們這是鬧什麼呢？」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秦南，許陌臉上的笑容委實有些燦爛，「確定要繼續玩下去？」

　　「表哥……」秦南咧開嘴，嘿嘿一笑，臉上的笑容過於諂媚，「我們就是有些好奇，你跟表嫂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覺得應該發生什麼事？」許陌今天的心情確實很好，但也還沒好到眼睜睜看著林瑜被擋在車外卻不生氣的地步。秦南三人顯然是在撩老虎鬚，只看他們能不能安全度過危機罷了。

　　「當然是好事。表哥，我們一致認定，表嫂對你的態度變了，不知道表哥怎麼看？」並未意識到危機即將到來，秦南賊笑著擠眉弄眼道。

　　「這個似乎跟你沒什麼關係。」許陌沒有到處炫耀的習慣，不管林瑜對他的態度有沒有改變，只需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了，無需旁人幫忙鑒定。

　　「表哥，不要這樣絕情嘛！怎麼會沒關係？肯定是有關係的。我可是你的親表弟，林瑜是我的親表嫂！」終於從許陌的話裡聽出不對勁，秦南後知後覺的往車門的位置挪了挪，右手抓住車門，隨時做好開門跳車的打算。

　　後排的顧然跟著點點頭，小小聲的趁機說道：「是啊是啊，許大哥你就說給我們大家聽聽嘛！我們又都不是外人，對你和林瑜的事情很上心的。你看，連周凌都上車來了。」

　　顧然絕對不是故意將周凌拉出來的，他只是想舉例說明，他們確實很好奇許陌和林瑜的事。當然，多了周凌，他的話更有說服力卻也是事實。

　　「其實，我只是過來湊個熱鬧，並沒有太大的好奇心。如果你願意說，我姑且一聽。反之，要是你不願意說，我立刻就下車。」相較之下，周凌比秦南更有眼力勁。不等許陌開口，他就打開了車門，一隻腳伸了出去。

　　「下車吧！」就知道這三人不可能在許陌手裡討到好，耐心等在一旁的林瑜對周凌說道。

　　「我正有這個打算。」衝著林瑜笑了笑，周凌的語氣稍微削弱，動作利落的下了車。

　　「周凌，要不要這樣不講義氣？」因著周凌第一個下了車，秦南臉色驟變，哇哇大叫著跟上，慌忙溜出了副駕駛座。

　　「喂喂，你們兩個……」不若秦南和周凌那般眼色快，顧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扒著車窗沖外面喊道。

　　「還喊什麼喊啊？笨蛋嗎你？趕緊下車！」秦南也真是對顧然無語了。要不是有顧家護著，要不是有林瑜和周凌幫著，秦南非常懷疑顧然到底是怎麼坐上晨天副總位置的。

　　「啊？哦哦，那你們倆等等我……」經由秦南的提醒，顧然這才想起他還在車上，不放心的叮囑道。他才不要獨自被留下來面對許陌和林瑜，會嚇死人的。

　　「哎，真是豬隊友。」秦南搖搖頭，索性上前兩步，幫顧然打開車門，將其拽了出來。

　　與此同時，周凌順手幫林瑜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三人……搶先上車的是他們，急於下車的也是他們。身為朋友，林瑜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表嫂趕緊上車，快點快點，別讓表哥久等了。」見林瑜站著不動，秦南迅速將林瑜推上車，急切的對著許陌揮揮手，「表哥拜拜，表哥再見。」

　　「我明天會主動來晨天見你們的。」丟下這麼一句話，許陌熟練開動車子，駛離晨天大樓。

　　因著顧然三人這麼一鬧，林瑜和許陌之間的氣氛忽然就多了一份坦然。原來他們之間的相處飽受這麼多人的關注，那現如今的轉變，應當是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的吧！

　　「晚上想吃什麼？」愉悅的心情不變，許陌直接問道。

　　「想看你下廚。」說到許陌的廚藝，林瑜始終心存疑惑。以許陌的能耐，居然做不好一頓可口的飯菜？開玩笑的吧？

　　「行啊，只要你敢吃。」許陌不可置否點點頭，說完又自己推翻了前一句話，「不過，還是不要讓你吃了。我會捨不得。」

　　許陌是真的擔心林瑜吃完他做的飯菜會肚子不舒服，畢竟連他自己都對廚藝沒自信。他能保證吃不死人，卻沒辦法確定吃完會不會鬧肚子。

　　「我會在一邊看著。」知道許陌說的是什麼意思，林瑜嘴角翹起，舉起右手，「雖然我的廚藝也不是很好，但是你知道的，我有法寶。」

　　「嗯。有它在，確實很放心。」林瑜右手掌心的印跡始終存在，許陌不確定它哪天會消失。不過，即便消失，也沒關係。小瑜就是小瑜，他喜歡的從來不是她的池水。

　　「那就放開手腳，隨便做。」跟許陌住了這麼久，林瑜還沒真正意義上吃過許陌親手做的飯菜。每次許陌進廚房都是災難，而林瑜也會適時的走過去幫忙善後。

　　「好。」有小瑜在，許陌其實是並不介意進廚房的。雖然每次做到一半都會被小瑜接手，但小瑜確實是他的護身符。即便燒了廚房，也不需要擔心的。

　　不過，事實再一次的證明，哪怕有林瑜在旁邊盯著，許陌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廚房殺手。在歷經磨難好不容易才做出一盤菜之後，林瑜果斷將許陌推出廚房。不是嫌棄許陌的笨手笨腳，而是委實餓的不行了。繼續讓許陌折騰下去，怕是到明天早上都很難吃到晚飯。

　　「小瑜，你順手去幫我端杯池水出來。」將廚房交給林瑜，許陌毫不客氣的提出要求。

　　現如今的林瑜，每次端池水都是直接進空間去取。哪怕突然消失在屋子裡，也因為有許陌把關而後枕無憂。這一次也不例外，直接拿起水杯就進了空間。不一會兒後，再出現在許陌面前的林瑜，空空的水杯中多了大半杯池水。

　　「好了，這個給我。小瑜你繼續炒菜，我出去餐廳等著你，保證不過來搗亂。」又一次彰顯出驚人的破壞力，看著垃圾桶裡多出來的盆子和碗的碎片，許陌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遠離廚房。

　　「嗯。我很快就好。」兩個人的飯菜，不需要準備太多。許陌炒的那盤菜已經端上桌，湯則是早先就燉上了，林瑜現下只需要再炒一個菜就夠了。

　　「好。」雙手捧著池水，許陌走向了餐廳。

　　等到林瑜炒好菜端出來，杯中的池水已經沒了。只當是許陌喝掉了，林瑜並未在意，轉身又把燉好的湯盛了出來。

　　「小瑜，嘗嘗。」難得的，許陌主動推薦起了他的菜品，而且還是極度自信的推薦。

　　「你試過了？」許陌的神情顯然不對，林瑜下意識的想著他肯定是提前嘗過味道的。

　　「嗯。」笑容滿面的點點頭，許陌倒也不否認，只是繼續催促，「吃吃看。」

　　林瑜沒再說話，直接夾了許陌的菜，沒有半分猶豫的放進了嘴裡。

　　對於林瑜的舉動，許陌很是滿意，期待的等著林瑜的反應。

　　「咦？」林瑜詫異抬起頭，看向許陌。怎麼會？許陌炒的菜真的很好吃。是意外？還是巧合？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我也覺得很好吃，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許陌肯定的點點頭，故作神秘的指了指那盤菜，「有訣竅哦，不妨想想。」

　　訣竅？順著許陌的筷子看向那盤菜，林瑜愣了愣。片刻後，望著盤中忽然多出來不少的湯汁，眨了眨眼：「是這個？」

　　「不愧是小瑜，一猜就對。」沒有半分的不好意思，許陌接著說道，「我把池水兌了進去，沒想到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真的是池水的功效啊！林瑜失笑。看來以後每天都可以讓許陌做飯了，味道不好可以加池水當調味劑嘛！只不過，似乎他們家的廚房得多準備一些碗和盤子，以備不時之需了。

　　愜意的晚餐過後，許陌接到了秦可心的電話，詢問許震天過生日的籌備事宜。

　　「就交給我和小瑜吧！」以往都是秦可心操持的宴會，許陌這次卻是一手大包大攬了。

　　「你和小瑜？可你們是第一次，會不會哪裡做的不夠周全？你爺爺這次可是大壽，不可以馬虎的。」若是尋常的生日，秦可心是不介意拿來給林瑜練練手的。但這次不同，秦可心有些擔憂。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媽。沒事的，我跟小瑜搞得定。」這還是林瑜嫁進許家後，許震天的第一個大生日，許陌之前就想過要由他來辦的。至於加上林瑜的名字，不過是無時無刻都想要在許家人面前幫林瑜刷好感。

　　「行吧，那你們倆好好商量著辦，稍後我會把宴請名單拿給你們，直接由你們那邊發出去。」既然許陌說了要承辦，秦可心便也沒有多作推辭。大不了她到時候多幫忙盯著點，出不了大問題。再不然即便哪裡做的不夠好，還有老爺子的縱容和寵愛，肯定也是一笑而過的。

　　掛斷秦可心的電話，許陌跟林瑜說起了為許震天辦生日宴的事情。跟秦可心的態度差不多，林瑜對此毫無經驗，並不認為她能做到十全十美。

　　「誰家的宴會就毫無挑剔之處？即便是我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面對林瑜的遲疑，許陌的反應更是理所當然。

　　「那就試試？」林瑜不是沒自信的人，主要是舉辦宴會對她而言委實有些難辦。哪怕是前世，她也不怎麼愛參加宴會。更何況，即將舉辦的還是許震天的壽宴。

　　「不用擔心。有我在，你只需要配合就好。」許陌說著就拍了拍林瑜的肩膀，言語中儘是安撫之意。

　　林瑜點點頭，不再推辭。有許陌在，她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實在不行，就讓晨天公關部準備。能辦的好大明星的所有見面會和演唱會，不可能辦不好宴會的吧？

　　次日清早，抵達晨天大樓後，許陌沒有直接驅車離開，而是跟著林瑜一道上了樓。

　　「表哥，這邊。」雖然因為怕許陌算賬而有那麼點想躲在家裡不出門，不過仔細斟酌之後，秦南還是一大早就來了公司。比起秋後算賬，還是早死早脫身更適合他。

　　「來小瑜辦公室說。」瞥了一眼站在顧然辦公室門口的秦南，許陌頭也不回的走向林瑜的辦公室。

　　怎麼感覺表哥越來越像妻奴了？秦南聳了聳肩，敲了敲顧然的辦公室門：「別躲了，我表哥已經走過去了。」

　　「真的？秦大哥的心情怎麼樣？有沒有很好？」顧然是事後跟趙雪兒提及此事的時候，才被趙雪兒提醒，他很有可能會被許陌問罪。怪只怪他們三個昨天不該把林瑜擋在車外，絕對惹到許陌了。

　　不過顧然還是很想說，他不是故意的。昨天的事是秦南和周凌提議的，跟他沒有關係，真的。

　　「你什麼時候看穿過我表哥的心情？打個比方說給我聽聽？」不客氣的白了一眼顧然，秦南擺擺手，「行了，趕緊去聽聽我表哥怎麼說。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也對。秦大哥很高深莫測，就算生氣了，臉上也有可能帶著笑。」跟在秦南的身後，顧然默默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向隔壁。

　　秦南和顧然敲開門的時候，許陌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見到兩人走進來，挑了挑眉：「周凌不在？」

　　「他今天請假。」說起這事，顧然就一臉的無奈。他本來還想著靠周凌來擋住許陌的怒火，哪想到周凌居然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不容置疑的要請假。

　　「請假？」沒有得到消息的林瑜詫異了一下。周凌要是請假，該提前告訴她才對。

　　「對啊，請假。因為周奶奶被氣進了醫院，他得立刻趕過去。」顧然說著還不忘往林瑜那邊挪了好幾步，湊近了小聲說道，「好像是被李夢給氣到了，周凌打電話過來時的語氣很不好呢！」

　　周奶奶？林瑜翻看了一下手機，確定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未讀消息，這才放下心來。如果她沒有記錯，周奶奶應該再過一段時日才過世。不過聽聞周奶奶被送進醫院，林瑜還是會忍不住的緊張。若是周凌今天早上有打電話找她，她卻沒有及時接到，對她而言會變成一種負擔。

　　「李夢？她又惹出什麼事了？」聽到李夢的名字，秦南也跟著走了過來，「她怎麼就那麼不像話？氣死自家爺爺不夠，還打算氣死別人家的奶奶？也是周家自作自受，早點把她送走不就得了？」

　　「周至沒有成功聯姻，兩家合作又出現了問題，不可能那麼輕易放棄。」在場幾人，當屬許陌最清楚周家的狀況。

　　「活該！」秦南撇撇嘴，對周家毫無好感。原本他最討厭的是林家，但自從知曉林瑜的存在後，秦南的嫌惡就轉到了周泉的身上。待到傳出周泉要跟李夢聯姻，他只有一個反應：拍手稱快。

　　此刻聽聞周家和李家的聯姻失敗，秦南不懷好意的將過錯全都推到了李夢的頭上。之前李夢算計他們的事，秦南可沒有忘記。不是沒有報復，而是沒有找到李夢身上，而是直接將跟李家的合作全都切斷了而已。

　　李夢嫁給周泉？秦南等著看李夢自食惡果的那一天。還記得當時，他就是這樣回復爺爺的。而秦爺爺，什麼話也沒多說，默許了秦南對李夢的手下留情。

　　「我還是打個電話問一下。」因著知曉日後會發生的事情，林瑜斟酌再三，還是決定給周凌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問問也行。要是周奶奶的身體無礙，就讓周凌趕緊回來上班，大家可都等著他在。」不單單是顧然，秦南也指望著周凌回來當先鋒部隊。顧然是肯定靠不住的，有周凌在，他至少還有個幫手。

　　顧然重重點點頭，附和道：「對，對，打個電話問問吧！」

　　秦南和顧然沒有意識到林瑜的語氣，許陌卻是敏感的察覺到了。臉上的笑意淺了淺，坐直了身體。

　　周凌的電話先是無人接聽，過了好一會才接通。不等林瑜開口，周凌匆匆說了兩句話，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怎麼樣？周凌怎麼說？那邊情況很嚴重？」從林瑜的臉上，秦南似乎看懂了些什麼，語氣驟然間變得小心翼翼。

　　「周奶奶過世了。」將手機放在桌上，林瑜的情緒有些低迷。怎麼會？明明沒有這麼快的，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周凌在電話裡說，他需要請一段時間的長假，好好處理一些恩怨。

　　請假肯定是沒問題，但處理恩怨？林瑜本能的看向許陌。儘管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周凌，但她不想置身事外。

　　「放心，我會跟周凌聯繫。」許陌點點頭，立刻給出肯定的回應。他知道林瑜對趙雪兒和周凌的感情，林瑜將趙雪兒和周凌當成了曾經的她自己。她無法看到趙雪兒和周凌任何一個人走上原路，被送去他們三人當初相遇的地方。

　　最終，還是托周凌的福，顧然和秦南沒有挨罵，也沒有心情繼續追問林瑜和許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儘管周凌平日裡都板著臉不怎麼跟他們親近，但事實上，他們都是將周凌當成朋友的。

　　朋友，不光是有福同享，有困難的時候也要一起擔。於是，秦南和顧然對視一眼，兩人一起望向了林瑜。

　　「知道了。一起去醫院。」跟秦南和顧然同樣的想法，林瑜也想要去醫院看看周凌。哪怕什麼也幫不上，但至少想要傳達他們的立場。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許陌搖搖頭，站起身來：「我送你們過去。」

　　醫院裡，望著終於趕來的周至和周泉，周凌的表情很淡漠，聲音冷的可以凍出冰渣：「奶奶說，不想見你們。」

　　周至和周泉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怎麼可能？」

　　「我以為這句話，應該問你們自己。」周凌深吸一口氣，竭力克制手中的拳頭不揮過去，「李夢是怎麼找去奶奶那裡的，你們會不知道？不要告訴我，這裡面沒有你們插手的痕跡。奶奶究竟是被誰害死的，大家心知肚明，無需遮遮掩掩。」

　　「放肆！周凌，你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是我和周泉害死了你奶奶？你說這種話，像話嗎？」聽著周凌的指責，周至怒喝道。

　　「有什麼不像話的？再不像話，也沒有爸爸你不像話不是嗎？奶奶為什麼會搬出周家？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不孝子的不像話？奶奶又為何會過世？除了不孝子，還有不孝孫……」周凌話還沒說完，周至的巴掌就揮了過來。

　　不過，周凌沒打算被動挨打，而是正面跟周至對上，抓住了周至的胳膊。低下頭，周凌冷冷的看著周至：「爸，我不希望你繼續挑戰我的耐性。如果真的將我激怒，我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這是威脅我？」周至想要掙脫周凌的束縛。然而掙扎了好幾次，都沒能掙開周凌的手。鐵青著臉瞪向周凌，周至咬牙切齒的罵道，「不孝子！畜生！」

　　「不孝子，是學的爸爸您。至於畜生，不如問問畜生的爸爸到底是什麼東西。」甩開周至的手，周凌轉過身，「如果你們識相，就趕緊離開醫院。奶奶交代過，她的後事由我一手操辦，不需要假以他手。」

　　沒有人知道，睡夢中的周凌突然被電話聲吵醒時是什麼樣的狀態。電話裡的人告訴他，周奶奶不行了，讓他趕緊來醫院見周奶奶最後一面，周奶奶嘴裡念叨的名字只有他……

　　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周凌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才抵達的醫院。再接著，就看到了彌留之際的周奶奶。

　　完全不敢想像的畫面就這樣展現在了他的面前，周凌本來還以為，周奶奶會長長久久的健康百歲，能親眼看到他結婚生子。然而，老天爺又一次跟他開了個玩笑，跟他媽媽突然過世時一樣的殘忍，一樣的暗無天日。

　　從伺候周奶奶的管家嘴裡得知，昨晚李夢去找過周奶奶，瘋了似的大吵大鬧了一場，當時就把周奶奶氣的不輕。待到夜裡，周奶奶的身體狀況突然間轉差，精神狀態也一度陷入昏迷。儘管以著最快的速度送來醫院救治，仍是沒能出現奇跡。

　　等到周至和周泉趕來，周凌的情緒已經臨近爆發的邊緣。但是，他不想在周奶奶的病房外動手。至少，要等到將周奶奶安葬完，他再跟周至和周泉好好算總賬。

　　「你說你一手操辦，所有的事就歸你管了？你奶奶到底有沒有說這個話，誰知道？就憑你一句話，就抹殺了我這個兒子的存在？我可是你奶奶唯一的親生兒子！就算輪，也輪不到你來搶著盡孝。」周凌的態度太張狂，周至的怒氣被挑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要推開周凌闖進病房。

　　周凌擋在了門口，如松柏聳立，沒有給周至闖門而入的機會。

　　「周泉，把他拉開！」跟周凌動手，周至自認不是對手。但是沒關係，他還有周泉這個兒子。

　　「哥，抱歉了。」周泉自然是樂意的。他早就看周凌不慣了，要不是礙於周至可能會生氣，他不定已經跟周凌起過多少次衝突。

　　「喲，要打架啊？看來咱們來的正好。打吧打吧，是單挑還是群毆？」秦南的聲音忽然傳來，周家三父子同時看了過去。卻發現，不但是秦南，顧然、許陌還有林瑜都來了。

　　「小瑜？」別的人，周泉不會理睬。但是林瑜，他無論何時都做不到無視。哪怕他心裡想方設法的打算從林瑜手中搶過博揚，但他從未想過傷害林瑜本人。至少，迄今為止，還沒到需要傷害林瑜的地步。

　　沒有理會周泉的喊叫，林瑜直接走到周凌面前：「沒事吧？我們過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瑜，周凌的視線落在許陌三人的身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來的正好，我確實很需要幫忙。」

　　「說吧！怎麼幫？是不是要群毆這小子？算我一個人！」顧然說著就挽起了袖子，一副要衝上去揍周泉的架勢。

　　「其實我本人是不崇尚武力解決問題的。不過……」許陌拍拍手，走廊盡頭隨即走出好幾位黑衣大漢，「我的保鏢，暫時借給你用幾天。」

　　「酷！」完全不知道許陌是什麼時候出動的保鏢，秦南吹了一記口哨。

　　「我好像見過他們。」熟悉的場景，面熟的保鏢，顧然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想起來了。之前許大哥去學校接林瑜的時候，帶的就是這對保鏢，當時直接把我們全班同學都鎮住了，連帶學校裡面都刮起了一陣風潮。」

　　「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麼一回事。怎麼樣？那時候的場景是不是特別帥？我表哥有沒有一出場就秒殺四方？」也不等顧然回答，秦南自顧自的托起了下巴，「肯定是的。這幾人可是千挑萬選出來，特意配給我表哥的保鏢。不說以一當百，打十個、八個的，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不知道周二少的身板能抗多少時間？五分鐘，還是十分鐘？」

　　這便是赤裸裸的欺辱人了！周泉氣的面紅脖子粗，卻也沒敢真的上前挑釁。許陌叫來的是專業保鏢，他當然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周泉向來懂得審時度勢，特別是這種敵眾我寡的危險情勢下。

　　而周至，原本就不敢公然槓上許氏。此刻見秦南和顧然也在，更是不好起爭執了。萬一鬧得不愉快，同時得罪三家，周氏定然吃不消。

　　最終，周至還是帶著周泉灰溜溜的離開了。沒敢繼續跟周凌嗆聲，也沒堅持要見周奶奶。兩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找到周奶奶的律師，變更遺囑內容。

　　「謝了。」目送周至和周泉離開，周凌讓開路，打開了病房的門，「我奶奶在裡面，她會很想見到你們的。」

　　林瑜放輕了腳步，第一個走了進去。許陌三人也隨後跟上，保鏢則是守在了門外。

　　「奶奶走的時候很安詳。她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因為沒能保護好我媽媽，也沒能盡可能的給我更好的人生。」周凌本來以為，不會有人陪他一起分享此刻的心情。卻萬萬沒有想到，林瑜會在打完電話後立刻趕來，還帶上了許陌、秦南和顧然。

　　林瑜四人沒有開口。他們知道，周凌的話是傾訴、是宣洩。他不需要回應，也不需要任何言語的安慰。周凌足夠堅強，他不需要同情。

　　「奶奶一直對我媽媽的死耿耿於懷，因為沒能阻攔住周泉被接回周家這件事而自責愧疚。我曾經嘗試勸過奶奶，但是她始終沒辦法說服她自己。直到後來，我跟奶奶說，我要離開周氏，要跟朋友一塊投資晨天娛樂。奶奶當時笑的特別開心，二話不說就把所有的資產拿出來給了我。她一直很想我把你們帶去給她看看，但我始終沒有找到恰當的時機。我以為，時間還很長，機會還很多……」說到這裡，周凌停頓了一下，臉上現出一抹苦笑。

　　「現在也不晚。」林瑜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打斷了周凌的話。往前走了一步，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周奶奶您好，我是林瑜，跟周凌一塊投資晨天娛樂的朋友。當時還是我先找到的周凌，差點就被周凌拒絕了呢！」

　　「沒錯！一丁點都不晚。」最快附和林瑜的，是難得積極了一回的顧然。學著林瑜的樣子，上前對著周奶奶鞠了一躬，「周奶奶您好，我是顧然，也是跟周凌一塊投資晨天娛樂的朋友。周凌這人平時雖然硬邦邦的，但他是我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周奶奶您好，我是秦南，應當比他們兩位名氣大一點。如果您喜歡看電影，或者稍微關注過娛樂，想必是知曉我的。我是周副總手下的藝人，也算是他的朋友，可以共患難的那種。」換了往常，秦南絕對幹不出來現在正在做的事。

　　在秦南而言，傻愣愣自我介紹這種事，只有林瑜那樣感性的女生，又或者顧然那樣腦子單純的傻瓜，才會做。可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哪怕傻到家，他也勢必要對著周奶奶大聲報上自己的名字。只因為，這是他發自內心想要做的。

　　最後開口的是許陌，沒有跟前面三人一樣鞠躬，他只是簡簡單單的說道：「周奶奶您放心，周凌身邊不是沒有朋友，也不是沒有關心他的人。只要他需要，我們一直都會在。」

　　「他叫許陌，林瑜的老公，許氏日後的當家。」許陌沒有自己報上名字，周凌卻是代為說了出來。為周奶奶整理好儀容，慢慢的蓋上白布，「奶奶，他們的來頭都很大，對不對？有他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我。所以，您可以安息了。」

　　周奶奶的葬禮，周至和周泉最終還是沒有插手。他們忙著從周奶奶的律師那裡套出遺囑內容，完全無暇顧及旁的事。

　　同一時間，周凌在林瑜四人的陪伴下，安安靜靜的送走了周奶奶。

　　葬禮過後，周奶奶的遺囑內容終於公佈。她名下的房產，除了她生前最後住的那套留給周凌，其他的都給了周至。其他資產，對半分，周凌和周至各一半，沒有任何的偏袒。

　　起初聽到「對半分」這三個字的時候，周至著實鬆了一口氣。想著老人家到底沒有老糊塗，還記著他這個兒子。但是真等聽完周奶奶的全部資產明細，周至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不可能！我媽的遺產不可能只有這麼一丁點，肯定是被人轉移走了！」周至說著這些話的同時，視線死死的盯著周凌，恨不得瞪出一個洞來。

　　周凌卻是沒有理會周至的喊叫，自顧自跟律師道完謝，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奶奶的資產當然不可能只有這麼多，早在他投資晨天娛樂的時候，周奶奶就把大部分資產轉移到了周凌名下。等到立遺囑的時候，列在清單上的資產自然也就只剩下這麼多了。

　　這些話，周凌是不會告訴周至的。周至願意怎麼猜就怎麼猜，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周凌全然不在意，也不打算理睬。奶奶留給他的，他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大哥，這份遺囑有些不對勁吧？」周凌簽字簽的那麼快，任誰都會懷疑其中有詐。而周泉，則是代替周至問出懷疑的人。

官不聊生

☆、第88章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字已經簽完，周凌便打算離開，聽到周泉的質疑，出聲問道。

　　「當然是奶奶的實際財產不對數。」既然周凌要故意假裝不知道，周泉便也不話裡有話了，坦白了說。

　　「你知道奶奶的遺產有多少？誰給你的標準，還是你自己查到的？」見周泉一臉的胸有成竹，周凌冷笑道。

　　被周凌的問話噎住，周泉卻也不服輸，繼續喊道：「我當然不知道奶奶的財產究竟有多少。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這個數目！」

　　「等你拿出確鑿證據，證明奶奶的遺產不對數，再來跟我討論該怎麼分吧！」滿臉不屑的掃了一眼周泉，周凌揚長而去。

　　周泉氣的臉色鐵青，轉過頭看向周至：「爸，哥他……」

　　「行了！我心中有數。」周至的心情也很煩躁。比起周泉，他才是更直接的財產受益人。可是現下，周奶奶的財產不對數，他能分到的自然就少了，怎能不火大？

　　沒有過多理會周至和周泉的憤憤然，周凌顯然有著更重要的事情準備去做。而李夢，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周凌找到的。

　　見到周凌，李夢不免有些心虛。她不知道周奶奶那麼禁不住刺激，她不過是跑去跟周奶奶說了幾句話而已，哪想到就把周奶奶給氣死了？

　　不過另一方面，李夢又覺得，周奶奶的死其實跟她有關。她走的時候，周奶奶還好好的呢！次日清早才死，怎麼就該怪到她的頭上來？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原因，跟她牽扯不大。

　　帶著分外矛盾的心情對上周凌的怒目，李夢先是不自覺的低下頭，反應過來後又挺直了脊背：「不要告訴我，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我什麼也沒幹，你別想把錯怪到我頭上。」

　　「你去找我奶奶說了什麼？」周奶奶和李夢是單獨在客廳裡說的話，伺候周奶奶的下人並沒有聽得很真切。也所以，周凌直到現在也沒能問清楚。

　　「哪有說什麼？不過就是隨意聊了聊天。」避開周凌的視線，李夢吶吶說道。

　　「聊了聊天？聊聊天就能把我奶奶氣死？李夢，不要把所有人都當傻子。趁我現在好好跟你講話，老實交代，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李夢的躲閃那般明顯，周凌怎會看不出？

　　「我……我真的什麼也沒說。我就是提了一下李家跟周家聯姻的事。」李夢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兩步，「不是只有你不情願的，我也不想嫁給你。之前我告訴我爸媽，說要嫁給你，其實就是氣話。我不想跟周家聯姻，以為只要惹怒周家，周家就會放棄跟李家的合作。我也很委屈，很難受的！」

　　「所以呢？這事跟我奶奶有什麼關係？」周凌的神情很冷，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偏生透著刻骨的涼意。

　　李夢再次往遠處挪了挪，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回道：「我放棄了許陌，選擇了妥協。我以為這樣做，我爸媽就會高興，就會原諒我。可是我打電話回去告訴他們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做出的決定，他們卻一丁點也不在意。他們說，隨便我想要怎樣就怎樣，不嫁也無所謂，嫁給誰都行。」

　　周凌沒再說話，視線緊緊鎖定在李夢的臉上。他對李夢的決定不感興趣，他要知道的是李夢到底為什麼會突然跑去找他奶奶。

　　「我知道大家都在怪我，他們都覺得，是我害死了爺爺。可……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爺爺會心臟病發，也不知道爺爺會真的死在醫院。他們都把罪責推給了我，都不管我了、不要我了。」李夢說著說著，就兀自哭了起來，「我跟爸媽道歉，跟大哥和二哥道歉，可他們就是不肯原諒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唯一能補救的，除了跟周家聯姻，就沒有其他法子了！」

　　「周泉讓我在你和他之間選一個。」哽咽著說到這裡，李夢猛地擦了一下眼裡，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我能怎麼選？兩個都不是我喜歡的，我一個也不想選！但是我必須選，必須選一個。」

　　「說重點。」李夢的話實在太多，囉嗦又無趣，周凌不耐煩了。

　　「重點？重點就是我選了你，選了你啊！」因著周凌的催促，李夢咬牙切齒，嗓門瞬間變大，「周泉已經結過一次婚，還在外面跟前妻同居，我怎麼可能嫁給他？所以，哪怕我再討厭你，我也只能嫁給你。可是周泉卻告訴我，周奶奶不同意！」

　　「她憑什麼不同意？我哪裡配不上你了？因為她是你奶奶，所以就把你當成了香餑餑，理所當然的貶低我、看不上我？你們周家到底有什麼資格來挑剔我？你是許陌嗎？你是我愛的人嗎？不是！統統不是！既然你不是，又哪來的底氣對我挑三揀四？你……」李夢越說越惱怒，臉色扭曲，神情瘋狂。

　　「這就是你跟我奶奶說的話？」聽到這裡，周凌已經完全掌握情況。再接下來的，他不打算聽，也不需要聽下去。

　　突然被周凌打斷，李夢很是不高興。不過，她還是強忍著怒氣，點了點頭：「沒錯！我去質問你奶奶，憑什麼不讓我嫁給你？她給出的理由卻是，我配不上你。我呸！除了許陌，誰有資格……」

　　「啪」的一聲，李夢的話語再次被打斷。伴隨著周凌的巴掌落下，她狠狠的挨了一記耳光。

　　「周凌！你居然敢打我？你算什麼東西？跟你那個死鬼奶奶一樣，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你是不是想要說，你奶奶會死，是被我給氣的？對，沒錯，就是被我氣的又能怎樣？你能拿我怎麼辦？殺了我？報警抓我？周凌，醒醒吧，別做白日夢了，你拿我沒轍的。」沒想到周凌會動手打她，李夢又是詛咒又是謾罵，張牙舞爪，語氣惡毒。

　　眼看周凌的臉色越來越冷，只覺扳回一城的李夢突然間就氣勢十足，極盡刻薄的繼續道：「你奶奶就是該死！就算她這次沒被氣死，下次也會被我折磨死。只要我在周家一天，就不會讓她好過。我要讓你們這些瞧不起我的人、看不上我的人，全部為你們的所作所為後悔，我……」

　　脖子被掐住，李夢臉上的得意如潮水般散去，露出了驚恐。周凌要殺了她？他……

　　眼睜睜看著李夢的臉色變青，呼吸困難的想要掙扎卻始終掙不開，周凌眼底的陰霾越來越濃，令人恐怖的詭譎。

　　最終，是清脆的電話鈴聲挽救了李夢。

　　掐住李夢的手沒有鬆開，周凌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本來打算直接按掉，卻無意間瞥見了來電顯示的名字。

　　是林瑜。頓了頓，周凌還是接聽了電話。

　　「周凌，你在哪？沒事就過來公司上班，很多事等著你處理。」不確定周凌是不是躲在家裡獨自悲傷，林瑜還是決定將他拉回公司，用工作來排除悲傷。至少有事做了，就能轉移注意力。

　　電話這端的周凌沉默不語，反而是李夢，在終於得以喘氣的瞬間，猶如抓住救命稻草，嘶啞的喊道：「救……」

　　李夢剛一出聲，周凌稍微有些鬆開的手再次加大了力道。凌厲的視線投過來，好似下一刻就要將李夢射穿。

　　「嗯？周凌，你在嗎？你那發生了什麼事？」好像是女人在呼救？林瑜詫異的看了看電話號碼，確定是打給周凌沒錯，這才又將耳朵湊了過去。

　　「我在，沒事。」儘管周凌開了口，語氣卻是特別生硬，哪怕是隔著電話線也能聽出來。

　　「你確定沒事？需不需要我和許陌過去你那看看？」聽著周凌硬邦邦的回答，林瑜越發疑惑了。

　　「不用。我馬上就去公司。」迅速掛斷電話，周凌猶如看死人般的看著李夢，「不要讓我再抓到下手的機會。下一次，我不會鬆開。」

　　留下駭人的威脅，周凌收回手，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周宅。

　　布偶似得癱軟在地上，李夢嚇得渾身發抖，淚流滿面。她能聽出來，周凌說的是真的。如果再有下一次，周凌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好可怕……她不要嫁給周凌，死也不要！

　　秦南的新片拍攝提上日程，清早離開的d市。晨天娛樂仍是由林瑜和顧然坐鎮。故而等到周凌來公司，迎接他的亦只有林瑜和顧然。不過對周凌來說，已然足矣。

　　見到周凌來上班，林瑜和顧然都沒有過多的慰問，一如既往的跟其交接完工作，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周凌面無表情的翻開文件，仔細核對起資金數目。在投資晨天娛樂的時候，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這裡會成為他最想要呆著的地方。曾經他以為，他最大的目標是周氏。卻原來到今天才發現，唯有晨天才能給與他最大的滿足。

　　周凌慢慢調節悲傷的同時，許陌和林瑜也開始著手籌辦許震天的壽宴。真正籌辦起來才知道，需要準備的東西確實很多。但是，對林瑜而言，比她想像的要簡單。

　　也或許是因為有許陌在身邊幫忙的關係吧！很多事她幾乎剛想到，許陌下一刻就能幫她完成。而一些她沒有想到的地方，許陌也是適時的提醒她。等到宴會籌備的差不多，林瑜再回過頭想想，不得不承認，許陌隨時隨地都是她的護身符。

　　因著早就知道這次壽宴會是許陌和林瑜準備，許震天完全沒有提出任何苛刻的要求，就連挑剔的眼光也省去了。

　　不過讓許震天驚訝的是，林瑜和許陌安排的很好，出乎意料的讓他稱心如意。就連先前秦可心，也做不到這個地步。而今，許震天揚起嘴角，滿臉驕傲，幾乎將許陌和林瑜誇到了天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許震天很喜歡許陌這個孫子。連帶對林瑜這個孫媳婦，也很是疼愛。不過真當親身經歷這一天的壽宴，再聽到許震天的誇讚時，大家也都釋然了。許陌和林瑜確實很優秀，又極其有孝心，怎麼可能不受長輩喜歡？

　　許震天大壽，周家自然也會參加。周至和周泉都有來，李夢倒是沒看到蹤影。不過比起周凌，周至父子所得到的待遇顯然有些差別。

　　周凌是和顧然一起來的。兩人直接從公司趕過來，抵達會場後便徑直去見了許震天。再之後，就留在了主家人的身邊。這種待遇，無疑是最大的認可，旁人可望而不可即。

　　當然，周凌和顧然不會真的幫忙接待客人。兩人畢竟不是許家人，頂多就是需得應酬和客套的賓客無形間加了倍而已。

　　「總覺得這是我參加過最累的一次宴會。」顧然是最喜歡偷懶的。以往每次宴會，他時常都能躲就躲，實在不行必須出席的場合也會悄悄尋個沒人的角落獨自打發時間。要他應酬和客套，比要他命還難。

　　「早晚必須適應的階段，習慣了就好。」比起顧然，周凌自是更為游刃有餘。很早以前，他就將自己視為周氏未來的當家人，必要的人脈關係是無論如何都要建立起來的。

　　「就是不習慣才會忍不住抱怨嘛！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那些有哥哥撐腰的闊二代們。比如許煥這樣的。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當甩手掌櫃，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無奈顧然是獨生子，別說哥哥了，連可以分擔的弟弟都沒有。

　　「我倒是情願家裡沒有兄弟。」視線掃過走向他這邊的周泉，周凌臉色微冷，語氣森然。

　　順著周凌的視線望過去，顧然的神情也跟著嚴肅起來：「怎麼又是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打架？」

　　說話的功夫，周泉已經走到近前。看著周凌，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哥，你好久沒回家了。我過來就是想要跟你說一聲，我要結婚了，跟李夢。」

　　「恭喜。」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周泉，周凌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作死。

　　「還要感激大哥你的謙讓。」娶了李夢，就能得到李氏的支持。周泉非常期待看到，周凌被他踩在腳下的畫面。

　　「王八看綠豆，確實需得放鞭炮慶賀一下。」顧然撇撇嘴，很是看不上周泉此刻的小人得志神情。他就不信娶李夢會是什麼好事，真以為周氏跟李氏聯手，就能天下無敵了？也不看看周凌身邊還站著許陌呢！

　　「你……」被顧然的諷刺激怒，周泉臉色微變，瞪了過來。

　　「看什麼看？難道我放個鞭炮，還要經由你的許可不成？真是可笑。」顧然毫不退縮的瞪了回去，氣勢尤為囂張。

　　「學長、顧然，表嫂讓我過來喊你們去吃蛋糕。」出聲的是葉怡然，許家唯一的外孫女。因為許陌和林瑜都忙著招待客人，她便被推了出來。

　　「是怡然姐啊！好久不見，變漂亮了不少啊！」見到葉怡然，顧然露出熟稔的笑容。因為跟許煥關係好，他跟葉怡然也是早就認識的，算不得很親近，但也不疏遠。

　　「我還以為我一直都是很漂亮的。沒想到在你眼中，我還有待提升的空間。」葉怡然很美，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古典美，大方得體的沖顧然笑笑，轉頭對周凌伸出了手，「學長，好久不見。」

　　周凌是知曉葉怡然身份的。不過此刻在這裡碰上，還是有些意外。點點頭，禮貌的回握住葉怡然的手：「好久不見。」

　　「還好學長沒有誇我變漂亮了。不然，我可得藏起來偷偷哭了。」跟外貌不相符的，是葉怡然稍顯活波的性格。衝著周凌俏皮的笑笑，葉怡然甚是誇張的說道，「一回國就見到學長，真的很榮幸。」

　　「怡然姐，你跟周凌是認識的？」在旁邊聽了好半天的顧然忍了又忍，還是跳出來問道。

　　「嗯。學長是我在國外留學時候認識的，應該算得上交情匪淺。」說到跟周凌的相識，葉怡然臉上的笑容擴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交情匪淺啊……」打趣的眼神掃過葉怡然和周凌，顧然煞有其事的感慨道，「真的很難想像咱們的周副總跟女生交情匪淺的模樣，肯定有貓膩。」

　　「有貓膩也不告訴你。」毫不客氣的白了顧然一眼，葉怡然說著就上前挽住周凌的胳膊，「學長，我剛回來，今晚還沒有舞伴。拜託拜託，當我的護花使者啊，我可就仰仗你了。」

　　原地站著的顧然驚愕的張大了嘴巴。真的交情匪淺啊？他還以為葉怡然是說笑呢！既然交情匪淺，剛剛幹嘛還正正經經的客套寒暄？禮節性的握手什麼的，顧然完全想像不出他跟葉怡然這樣做的畫面會是如何的滑稽。

　　比顧然更驚訝的，自然是被徹底無視了的周泉。他從沒見過周凌有女性朋友，更沒想過周凌會認識葉怡然，而且關係還如此的親密。

　　葉怡然，葉家大小姐，周泉也是認識的。因為葉怡然，周泉第一次明白了何為自慚形愧，懂得了何為求而不得。沒錯，葉怡然正是周泉年少時期第一次喜歡的女生，維持了長達五年的暗戀對象。

　　周泉從未想過他和葉怡然的再遇會是這樣的場景。葉怡然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他，直接將他當成了空氣。與此同時，葉怡然的笑容那般真誠的給予了周凌，她的親暱更是毫不保留的給予了周凌。怎麼可能？怎麼會？

　　「林瑜，你知道嗎？怡然姐和周凌有問題。」林瑜和許陌剛應酬完最後一位客人，就見顧然興沖沖的跑過來跟她說了這麼一句。

　　「嗯？」林瑜詫異的望向顧然所指的位置，只見葉怡然和周凌正坐在一張沙發上，侃侃而談，似乎很熱絡。

　　「有什麼問題？」問話的是許陌。葉怡然是他表妹，今天才剛回國。讓她幫忙招待周凌和顧然，是他的意思。

　　「他們倆之前就認識，還是學長和學妹。更神秘的是，怡然姐主動摟住周凌的胳膊，讓周凌給她當舞伴。然後周凌居然也沒拒絕，任由怡然姐拉著走到那邊坐下。還有還有，周凌什麼時候吃過蛋糕？可怡然姐剛剛遞給他的，他吃了耶！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好似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顧然越說越興奮，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

　　如果真要這麼說，那就確實有問題了。林瑜和許陌互看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見到林瑜和許陌跟著顧然走過來，葉怡然搖搖頭：「就知道顧然會通風報信，一丁點都靠不住。」

　　「怡然姐，這個不能怪我吧？是你自個要拉著周凌坐在這邊的。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誰沒看見你倆啊？」顧然聳聳肩，說完就沖不遠處的許煥招招手。今天一整晚，他都還沒跟許煥說上話。此刻見許煥閒了下來，連忙拉著許煥過來看八卦。

　　「怎麼了？」顧然是藏不住情緒的人，一見他的模樣，許煥就知道這邊鐵定有熱鬧可以看。

　　「你表姐夫。」顧然湊近了許煥耳邊，小小聲的嘀咕道。

　　表姐夫？許煥愣了愣，看向周凌：「表姐，你男朋友？」

　　「不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顧然，葉怡然不怎麼高興的解釋道，「暫時只是學長。」

　　暫時啊……連顧然都聽出來的潛台詞，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聽不出來了。只不過，比起許陌、林瑜和許煥，顧然表現的更為明顯罷了：「哦……」

　　「哦什麼哦？跟許煥一邊玩去。」因為從小就認識顧然，在葉怡然眼中，顧然跟許煥一樣，都是弟弟，訓斥起來也就半點不客氣。

　　「怡然姐，你這樣凶，會嫁不出去的。而且還是當著你家學長的面發怒，不大好吧？」意有所指的衝著周凌努努嘴，顧然說完就躲到了許煥身後，唯恐被葉怡然抓住挨打。他小時候可沒少挨葉怡然的打，至今想起來，都記憶猶新。

　　「凶？怎麼會？我可是公認的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得體大方。」葉怡然一邊說一邊偷瞟周凌，仔細打量著周凌的神色。

　　「噗……」顧然笑出聲來。但凡跟葉怡然相熟的人，都不可能將這三個詞可葉怡然聯繫起來吧？

　　「表哥，你不覺得，在這種時候，你有必要發揮一下兄妹愛，幫忙解決一下某個不和諧因素嗎？」原本，葉怡然是可以自己解決的。可沒辦法，周凌就坐在身邊。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稍微為自己挽留一下形象。

　　「許煥，把顧然帶走。」如果說涉及葉怡然的追夫大業，許陌確實不會坐視不理。比起其他不認識的男人，將葉怡然交給周凌，顯然是不錯的選擇。

　　「不要不要。我保證什麼也不說了，你們不要趕我走。」可憐兮兮的望望許陌，又瞅瞅林瑜，顧然果然發出求救信號，「林瑜，咱們可是一國的。」

　　突然被顧然推出來，林瑜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站在晨天娛樂的立場，你、我，還有周凌，都是一國的。」

　　「不過站在許家的立場，表哥、表嫂，都是和我一國的。所以顧然，你要是再惹我生氣，後果自負。」見顧然搬出林瑜，葉怡然嘴角微抽。當她不知道表哥現在是妻奴？她可是事先打聽過戰況才回來的。對林瑜，她是打定主意要討好的。

　　怡然姐，暴露了啦！後果自負什麼的，根本不是溫柔善良的人會掛在嘴邊的威脅好不好？無聲的瞅了兩眼周凌，顧然還是決定暫且保持沉默好了。對上怡然姐，他確實沒有勝算，會挨揍的。

　　接下來的氛圍就慢慢融洽了起來。葉怡然是個很會活絡氣氛的人，不管是周凌還是林瑜，她都有顧及到。當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周凌的身上。

　　相較之下，周凌的態度就有些讓人費解了。比起平日裡的冷漠，周凌對葉怡然絕對是不同的。但要說喜歡？看看許陌如何對待林瑜，再瞅瞅顧然如何對待趙雪兒，作為單身人士，許煥覺得，表姐的這段感情怕是還有得磨。

　　「哎哎，那個周泉，好像一直在看這邊？看誰呢？」無意間發現周泉的異常，顧然捅了捅許煥。

　　「不知道。」許煥之前就有看到周泉望向這邊，但卻沒在意。不是看林瑜就是看周凌，周泉的那點心計和手段，還能鬧出什麼事來？

　　「怎麼感覺他的眼神很怪異？」顧然不是沒見過周泉，只不過周泉此刻的神情，怎麼看都像是不對勁。

　　「他在看怡然。」做出肯定判斷的，是林瑜。也是顧然提起來，林瑜才忽然想起，貌似周泉的初戀對象就是葉怡然。

　　「啊？看我？」葉怡然傻眼，「我不認識他啊！他是誰？」

　　「一個不重要的人。」在座幾人，唯有周凌始終沒有看向周泉。

　　「哦，那就不用管他了。」周凌說了不重要，對葉怡然來說，自然就是不重要。沒有任何的異議，她的好奇心降了下去。

　　確實不怎麼重要。林瑜撇撇嘴，沒再多說。

　　反而是許陌，扭頭看了兩眼周泉，若有所思。沒聽說周泉認識怡然，小瑜卻能那般肯定，這中間似乎遺漏了什麼事？

　　宴會結束，葉怡然跟著葉家長輩離開，周凌則是獨自開車走人。

　　瞥見葉怡然不斷望向周凌的眼神，林瑜輕歎一口氣，忽然就笑了。

　　「怎麼了？」發動車子，許陌問道。

　　「怡然喜歡周凌，似乎毋庸置疑？」沒有立刻回答許陌，林瑜問道。

　　「目前看來，應該是。怡然雖然性格活潑，但卻不是會特別積極主動的人。對待周凌，她確實很用心，也很努力。」雖然沒有向葉怡然確定，但許陌完全可以斷定，葉怡然是確實喜歡周凌的，而且喜歡的很深。

　　「那如果我告訴你，怡然是周泉的初戀對象，而且是喜歡了五年的女生。你會怎麼看？」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林瑜笑道。

　　許陌愣了一下，隨即忍俊不禁的搖了搖頭。如果真有這麼巧，那就是徹徹底底的命運弄人了。聽說周泉和李夢已經決定結婚？就是不知道今晚突然見到怡然，周泉會是如何感受？

　　感受？除了憤怒，還是憤怒。如果可以，周泉很想衝過去將葉怡然拉走，再狠狠揍周凌一頓。周凌憑什麼坐在葉怡然的身邊？那可是他曾經喜歡過五年的女生，根本就不該跟周凌有任何的牽扯！

　　事情過去那麼久，當年的那份喜歡早已隨著時間沉澱下來，周泉當然不是依舊愛著葉怡然。然而，他無法忍受葉怡然跟周凌在一起。葉怡然可以喜歡任何人，也可以嫁給任何人，但絕對不能是周凌。光是看著那樣的畫面，周泉就快要被逼瘋。

　　「你和李夢的結婚日子已經定下來，不過李家那邊，你還是要找時間帶李夢迴去一趟。」周泉的異常，周至有看到，但卻不想理會。

　　有關周奶奶的遺產，周至始終存在質疑。他有理由相信，是周凌從中動了手腳。可是現下的狀況，他拿周凌沒轍。是以，周泉必須跟李夢結婚，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李家的支持和諒解。

　　「好的，我會安排。」娶李夢，在今天到達宴會之前，周泉還是壯志滿滿的。可是此刻，他莫名覺得很洩氣。為什麼每一次在他以為可以碾壓周凌的時候，事情都不能盡如他意。林一茜是這樣，李夢也是這樣，老天爺到底還要怎樣虧待他才肯罷休？

　　回李家？李夢當然想。之前她是不敢獨自回去，現在有了周泉的攛掇和慫恿，她戰戰兢兢的跟周泉一起回去了。

　　只不過，回去後的狀況，並不如李夢所想的那般美好。李家對她的歸來很是冷淡，雖然沒有直言讓她滾，但卻連最起碼的歡迎都沒有。

　　更甚至，在李夢和周泉抵達的當天，李家爸媽就收拾東西去旅遊了。至於正在上班的李大哥和李二哥，兩人都在外面有住處，得知李夢迴來，直接就沒再回李宅。

　　在李宅等了兩天都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周泉帶著李夢去了李氏。不管怎麼樣，他必須為自己爭取點利益。

　　李大哥沒有拒絕見李夢和周泉。但是，他也沒有露出哪怕丁點的熱情。不管李夢如何道歉，都挽回不了爺爺的性命。對李夢這個妹妹，他徹底放棄了。

　　至於周泉提到的兩家合作，李大哥諷刺的笑笑：「不必了。李家決定淡出d市。日後但凡周氏的合作，李氏不會接，彼此互不相干就好。」

　　怎麼也沒想到李氏的態度會如此堅決，周泉咬咬牙，還待多說，卻被李大哥請出了李氏。

　　事情走到這一步，看似前無去路，但卻也退無可退。不管怎樣，周泉都是必須要娶李夢的。與此同時，他也定要將李家的明確態度捂的死死的，絕對不能讓周至發現。

　　李夢本以為，知道了李家的態度，周泉不會再想要娶她。但是周泉卻跟她說，婚禮如期舉行。在這一刻，李夢是感激周泉的。總算，她還沒被全世界拋棄。

　　李夢和周泉的婚禮，並不若李夢所想的那般盛大。李家沒來參與，周至的臉色很是不好。以致於即便她成為了周家兒媳婦，地位卻是一落千丈，全然沒有曾經的待遇。

　　不過儘管這樣，李夢還是忍了。她知道兩家起初是建立在合作的前提下，才選擇的聯姻。現如今合作沒了，聯姻卻沒有取消。周家對她，已經很是厚道。

　　抱著這樣的念頭，李夢開始了她的婚後生活。沒有甜蜜、沒有溫馨，更沒有幸福。但至少，對她而言，有個安身之地，有個落腳處。

　　另一邊，在眾人的期待和矚目下，周凌和葉怡然的感情進展順利的步上了正軌。

　　周凌和葉怡然確定關係的當天，許陌找上了周凌。兩人到底談了什麼，除了閉上眼睛坐在隔壁辦公室的林瑜。沒人知道。

　　不過那次談話之後，許陌對周凌和葉怡然的感情持贊同態度。而他的態度，也成為了許家和葉家的方向標。

　　「我以為你會告訴周凌的。」許陌去找周凌的事，林瑜提前就知道。但她沒有想到的是，許陌並沒有提及周泉暗戀過葉怡然的事。

　　「怡然喜歡周凌，只因為那個人是周凌。同樣，我需要確定的是，周凌接受怡然，是因為那個人只是怡然。」周凌和周泉的恩怨太深，許陌不希望牽扯上葉怡然。別的什麼事都可以，唯獨感情，不可以。

　　「嗯。」許陌的用意，林瑜懂。就好像她會將周泉喜歡過葉怡然的事情告訴許陌，只因為是許陌。而其他人，包括周凌和葉怡然在內，林瑜都沒想過告知他們。

　　許陌淡淡一笑，走過去將林瑜擁在懷裡。儘管情況相似，但卻有著本質的區別。比起他和小瑜，怡然和周凌的開始反而更需要得到肯定。不過，只要這段感情的開始沒有摻雜其他原因，之後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是可以說清楚的。

官不聊生

☆、第89章

　　周至沒有想到周凌的反撲會這麼的快。他這邊還忙著四處探查周奶奶的遺產究竟被轉移走多少，周凌已經在董事會的保薦下，被提名為新任總裁。換而言之，他這個現任總裁必須要讓位了。

　　讓位？周至冷笑一聲。他從沒想過要把位置讓出去。至少在他還沒死之前，決計不可能！

　　不過周氏董事會這次卻是意外的堅持，並且搬出了周至跟李氏合作案失敗造成巨大損失的過錯，以及之前周至背著董事會暗地裡意圖收購博揚卻最終失敗的錯誤性決策。按著董事會的說法，周至這個總裁很失職，是時候該讓賢了。

　　面對眾人的指責，周至不可一世的指了指周泉：「難道各位都忘了，周泉可是剛娶了李氏千金。難道你們以為，李氏之後不會繼續跟周氏合作？不過是早晚的事，何必如此的急？」

　　「但是據我們所知，李氏已經發話，退出d市的地盤，不會跟周氏有任何的合作。不知道這又該如何解釋？」開口的是擁護周凌的股東。此人是周氏的老人，跟周爺爺一輩的。周奶奶過世前，曾經給他打過電話，請求他幫忙照看著點周凌。毋庸置疑的，他此刻便是打定主意要將周凌推上總裁位置的。

　　「笑話！這是誰放出的虛假消息？你們居然也會信以為真？李夢是什麼身份？李氏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孫女……」周至卻是不相信此般謠言的，冷笑著反擊道。

　　然而，周至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更有力的攻擊：「若是她真那麼重要，為什麼她和周泉結婚的時候，李氏沒有一個人到場？至於李老爺子，你自己也說了，是他老人家還在世的時候。現下呢？李家怕是已經換當家人了吧？」

　　周至被問的噎住，卻仍是堅持道：「不管怎麼說，李家肯定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而且，我手頭已經有了更合適的策劃案，正準備讓周泉跟李氏洽談。不出半個月，李氏將會迎來全新的局面。」

　　「既然你如此堅信，那麼好吧，現在就讓周泉當著大家的面給李氏打電話。只要李氏同意跟周氏合作，我們暫且可以不提更換總裁的事。」似笑非笑的看著周至，那位老股東給出提議。

　　周至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不過，他還是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給了周泉一個眼神，示意其趕緊打電話。

　　周泉沒有動。額頭冒著冷汗，心下一片死寂。事已至此，他比誰都清楚，瞞不下去了。

　　「周泉！還愣著幹什麼？」見周泉只是坐著未動，周至察覺出不對勁，怒聲喝道。

　　「恐怕不是愣著不打，而是不敢打吧！聽說周泉在跟李夢結婚前，去過李家？如果我沒有猜錯，想必是一無所獲，還鬧了不痛快？」老股東不屑的撇撇嘴，接著說道，「周凌手頭已經有了跟許氏的合作案，只要周凌坐上總裁的位置，隨時都能啟動。」

　　「什麼？」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如土色的周泉，再看看穩若泰山的周凌，周至心中的不詳感更甚，「周泉，這到底是這麼回事，你好好解釋一下。還有周凌，跟許氏的合作案是什麼時候的事？身為總裁，我怎麼事先一丁點消息都不知道？」

　　「你當然不會知道。許氏對合作案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必須由周凌全權負責，而非其他任何人的插手和干涉。否則，哪怕合作已經開始，也隨時都停止。我這樣說，你不會還聽不懂吧？現下半數以上的股東都支持更換總裁，你就別垂死掙扎了，沒用的。」對周至，老股東也是看著長大的。只不過，周至越來越讓他失望。

　　特別是周至對周凌和周泉截然相反的態度，徹底觸碰到了老股東的底線。也所以，老股東這才義無反顧的堅決站在周凌這一邊。

　　周至徹底黑下臉來，死死的盯著周泉，寄望周泉能說出些什麼有用的訊息來挽回局面。他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周泉身上，為的就是靠李氏來補漏洞。可是現下，周泉卻出乎意料的背後捅了他一刀？

　　周泉當然是沒話可說的。即便他想說，也沒辦法。李氏早就跟他說清楚，不會再跟周氏合作。他始終隱瞞著沒告訴周至，是想著盡可能的拖著，然後好好想想補救法子。

　　也或許只要他和李夢結婚的事情成為定局，李氏就會鬆口、就會妥協？然而事實，卻並非周泉想的那般順利。饒是他如何試圖跟李氏套關係，也沒能成功……

　　周泉不吱聲，周至無力反擊，周凌順利坐上周氏新任總裁，並同時開始了跟許氏的合作。

　　周至幾乎要瘋了，一回到家就質問起了李夢。

　　尚未弄清楚情況的李夢被問的措手不及。她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周至的怒火切切實實的燃燒著，好似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無言的轉過頭看著一臉沉默的周泉，李夢忽然生出一股說不上來的恐懼。

　　周至的意思是，李夢必須說服李氏幫忙，將他的總裁位置搶回來。退一萬步講，哪怕不是他當周氏總裁，也該是周泉勝任。無論如何，都必須將周凌趕下來！

　　李氏……李夢終於知道她究竟在怕什麼了。對周氏而言，她不過是個聯姻工具。若是她沒辦法為周氏帶來應有的利益，周家肯定容不了她的。

　　周至給李夢下了最後通牒，如果李氏不願意跟周氏合作，那麼她和周泉的婚姻也不算數，立刻離婚。

　　李夢想要向周泉求助，然而周泉卻是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好似此事跟他全無關係。

　　咬咬牙，李夢終是跺跺腳，跑上樓，躲回了房間。她不會回去求李家，就算回去也沒用。她……根本回不去了。

　　然而周至卻是沒有跟李夢開玩笑。見李夢絲毫沒有幫忙拉攏李家的意思，他直接找律師送來了離婚協議書，丟在了李夢的面前。

　　真正看到離婚協議書，李夢才是徹底慌了。拚命的搖著頭，想要避開周至的諷刺和奚落，卻被上面已經簽下的「周泉」二字震住。

　　原來，周泉也不過是想要利用她而已。她還以為，周泉是真的……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的，對她動了心。真是可笑，可笑至極！顫抖著手拿起離婚協議書，李夢哭著跑出了周家。

　　秦南又一次給林瑜打去了電話。一邊忙著在外地拍戲，還要一邊過問d市的事，他也真夠忙的。

　　聽聞李夢跑去秦家哭訴，林瑜並不意外。反而是周泉要跟李夢離婚的事，引起了林瑜的注意力。周泉確定只是因為李氏的關係，才跟李夢離的婚？她怎麼隱隱覺得，這中間有陰謀？

　　陰謀？許陌笑了笑。不管周泉是存著怎樣的目的打算跟李夢離婚，對他們來說都造不成半點影響。一個離過兩次婚的男人，到底要怎樣來破壞他們的幸福？

　　秦大伯母是真的很生氣。李夢再不懂事、再不像話，卻也是她的親侄女。就算李氏不管了，她這個姑姑也不可能真的看著侄女被欺負到這個地步還不吭聲。

　　於是，帶著秦堂哥，秦大伯母找上了周家。

　　見李夢請來秦家當幫手，周至是意外的。不過，表面功夫還是必須做。就算不樂意，他也必須坐下來，嘗試跟秦大伯母周旋。

　　「行了，場面話就不必說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們周家到底是什麼意思？離婚？憑什麼？」在外人面前，秦大伯母是不忘端高架子的。她對周家的處事很是不屑，也極為瞧不起。但李夢不想離婚，她也只得幫著了。

　　「這中間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攤開了說？」周至也是慍怒的。既然秦大伯母非要問罪，他也就跟其槓上了。

　　「心知肚明？我家小夢帶著周泉回李家的時候，李家的態度就表明了。那時候周泉沒說解除婚約，如今卻把罪名全都扣在我家小夢的頭上？你們周家未免也太過欺負人了吧！」要是去完李家回來，周泉說不娶李夢，不但李夢不會有意見，秦大伯母也決計不會多說半個字。可是現下算什麼事？耍人嗎？

　　「那是周泉單方面的決定，我並不知情。」如果周至早就知道李家是這種態度，他不可能答應讓李夢過門。之前李夢鬧的那些事，他還全都記著在，怎麼可能輕易抹平？

　　「所以，周家這是打定主意耍無賴了？真是厚顏無恥！」周至一副利益至上的嘴臉，看得秦大伯母火冒三丈，難聽話當即就冒了出來。

　　「隨你們怎麼說。反正這個婚是離定了，周家沒有李夢這個兒媳婦，也不可能繼續接納她留在周家。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吧！」天知道周至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沒有親手將李夢的東西全都丟出周家。這一次，他輸的太慘，全都是因著李夢這個禍害！

　　「好，離婚！離就離。那麼接下來，咱們好好算算該怎麼分財產吧！」離婚？秦大伯母並未毫無準備就找來的。既然周家非要撕破臉，她也就不客氣了。

　　分財產？他們居然還有臉說得出來這樣的話？周至氣的火氣直冒，惡狠狠的瞪向了李夢：「故意欺騙我這麼久才嫁進周家，事情被揭穿了反而想要貪圖周家的錢？你果然沒安好心！」

　　李夢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了。她看著周至，再看著秦大伯母，想說話卻被秦堂哥拉住胳膊。

　　「小夢，你什麼也不需要說。有我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之前有段時間，秦堂哥確實沒有聯繫李夢。不過全都是因為秦爺爺的命令，他沒辦法違背。

　　但是現下不同了。小夢已經嫁了人，跟許陌的關係順勢就撇清了。既然如此，他也就理所當然可以繼續保護小夢這個妹妹了。

　　看著視如親妹的李夢被周家此般欺負，秦大哥最是沉不住氣，也決計不可能善了此事。必須為小夢爭取最大程度的利益，讓周家偷雞不著蝕把米。這，就是他要給周家的教訓。

　　聽著秦堂哥的維護，李夢的眼眶登時就紅了。有多久沒有親人願意維護她了？有多久沒有感覺到溫暖和疼愛了？如果早知道任性的下場是這樣，她不會不聽爸媽的話，不會氣死爺爺，不會那麼晚才回李家的……

　　「小夢，不怕。不管任何時候，表哥都在。」拍拍李夢的肩膀，秦堂哥最是看不得她的眼淚，安撫道。

　　「表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撲在秦堂哥的懷裡，李夢哭得稀里嘩啦。

　　「你們周家也看到了，我們家小夢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在財產分割這件事上，我們已經請律師核查清楚，如果周家沒有意見，也可以在這上面簽個字。」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協議書，秦大伯母的氣勢尤為高傲。

　　此般說來，反而是他們周家的錯了？被欺騙的是他，被蒙騙的也是他，丟了周氏總裁位置的還是他！周至氣的雙眼發黑，扯過財產分割書就撕成了碎片。

　　「不可能！她別想從周家拿走一分錢，絕對別想！」這就是周至的態度，對李夢的態度，對秦大伯母和秦堂哥的態度。

　　「那就法庭上見吧！」也不跟周至多做糾纏，秦大伯母說著就起身走人。

　　而秦堂哥，也半擁著李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周家。

　　「混帳！」看著三人離開，周至面色鐵青的掀翻了茶几。

　　「要打離婚官司？那就打唄，管咱們什麼事？」顧然不以為意的問道。周泉和李夢的事，他們沒必要過問的吧？

　　「秦大伯母讓許陌幫忙找律師處理。」說起這事，林瑜也頗為無語。她可從沒想過，秦大伯母最終會請許陌幫李夢處理離婚的相關事宜。

　　「什麼？」顧然嘴裡的水噴了出去，不敢置信的望著林瑜，「她瘋了？」

　　「應該沒瘋，只是態度挺不客氣的。聽她那個意思，要不是許陌拒絕李夢，李夢就不會嫁給周泉，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所以，秦大伯母希望許陌能給予李夢一定的補償。」林瑜面不改色的轉述完秦大伯母的企圖。

　　「哈哈！」顧然諷刺的揚起嘴角，咋咋呼呼的喊道，「那是不是還要負責李夢的下半生啊？要不是許陌，李夢不會遭遇離婚，所以得許陌擔負起責任，照顧李夢一輩子？什麼鬼邏輯，虧她說得出口！」

　　秦大伯母確實說出口了。不但說出口，還特別的理直氣壯。反正她就是要許陌接手接下來的事宜，務必把李夢的問題安頓好。

　　其實秦堂哥是有些想法的，擔心許陌不盡力，進而讓李夢更受欺負。但是，他媽這次似乎很強勢，不但跟許陌張了口，連爺爺那裡都報備過了。

　　見爺爺沒有表態，一副默認的態度，秦堂哥當即也就沒再提出質疑，任由秦大伯母跟許陌溝通後續的問題。

　　秦爺爺是默認嗎？當然不是。他只是覺得秦大伯母的提議太荒誕，責怪更是沒來由。既然秦大伯母愛鬧，那就鬧吧！他不信許陌處理不好這件事。想必，秦大伯母會收到一個大驚嚇，算是狠狠的教訓吧！

　　接到秦爺爺的電話，許陌並不詫異。聽完秦爺爺的意思，許陌直接點頭應下了。連外公都這樣說了，他要是不做點什麼，似乎很對不住大舅母的一片苦心？

　　周凌坐上周氏總裁的位置後，周氏上下頓時改頭換面，迎來了全新的氣象。而周泉是私生子的消息，就在這個時候慢慢傳播開來。

　　周至在忙著轉移周泉名下的股份。當然，還有周泉名下的房產。

　　這一處理，周至很快就發現了端倪。林一茜住的那處房子，本來該是周泉的，現下居然變成了林一茜的名字？再一仔細調查，周泉名下的另外兩套房產，也更改了所有者的名字。

　　這是什麼意思？周泉還真對林一茜上了心，兩人死灰復燃了？周至冷冷的將周泉叫了過來。三處房子算不得大事，但周至要弄清楚的是，周泉到底背著他還做了什麼？

　　周泉說，他什麼也沒做。為房子改名，是跟李夢結婚前的決定。他和林一茜的事，李夢都知道。他不想李夢哪天突然發飆，害得林一茜居無定所。他能為林一茜做的不多，也就這幾套房子而已。

　　「真的沒有其他事了？」周至原先是很信任周泉的。但是現在，他沒辦法如以前那般毫不懷疑的相信周泉的每一句話。

　　「爸，李家的事，我不是故意瞞著您的。本來只是想著，只要我跟李夢結了婚，他們早晚會消氣，也會認可我的存在。我只是沒想到，李大哥對李夢的怨念那麼深，連李夢這個妹妹都不要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試圖跟李夢的爸媽聯絡，但他們至今都在外旅遊，尚未回來。我想，如果他們回來，事情也或許會有轉機。就好像秦家大伯母突然站出來為李夢撐腰一般，李夢的家世擺在那裡，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周至很瞭解周泉，周泉對周至的多疑更是吃透。他知道怎樣說能化解周至的懷疑，更知道怎樣說能激怒周至。

　　「放屁！李夢就是個棄子，李家根本不會再搭理。我派人去調查過了，李家對李老爺子的死很是耿耿於懷。聽說當初李老爺子在醫院的時候，曾經親自給李夢打過電話，讓李夢趕緊回李家。李夢非但沒聽，還叫嚷著她不會回去接受跟我們家的聯姻，要李老爺子死了那條心。李夢對李老爺子放話的時候，李大哥和李二哥當時就在場。而那之後，李老爺子的病情急劇惡化，最終不治身亡。」周至很後悔沒有早點查清楚這件事。如果他知道李老爺子的病情惡化跟李夢的那通電話有關，他會非常慎重的考慮將李夢娶回來到底有沒有必要。

　　聽著周至的話，周泉默然。李夢沒跟他說過這通電話的事，他先前也一直以為，李家氣的是李夢不配合聯姻的任性舉動。想著只要李夢答應聯姻，李家定然會消氣。

　　「好了，多的話，我懶得說。反正你跟李夢這個婚是離定了。財產分割的事，也必須處理的漂漂亮亮，不要露出半點破綻。」不想多說李夢這個名字，周至轉向正題。

　　「嗯。」事到如今，周泉已經完全沒有發言權。如若李夢真的沒辦法為他帶來半點好處，那麼離不離婚對他而言，也就變得絲毫不重要了。

　　周至忙著跟周泉確定資產的同時，李夢終於知道了周泉的私生子身份。愕然的看著秦堂哥，她的臉上是滿滿的不相信。怎麼會？鬧了半天，她嫁的不過是個身份不明的私生子？

　　「我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回事。如果早知道周泉是……我當初一定會攔著不讓你嫁進周家的。」秦堂哥氣急敗壞的抓了抓頭髮，不免在心中怨上了秦南和許陌。

　　以秦南和周凌的關係，不可能不知道周泉的真實身份。可是直到小夢嫁進周家，秦南都隻字未提這件事，委實太過分。還有許陌，要是他肯接受小夢，哪裡還有周泉什麼事？

　　「原來是這樣。」李夢咬咬牙，忍住了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到底是有多可悲，才將自己折騰到這樣難堪的境地。明明她一開始愛的是許陌，可突然之間，許陌娶了別的女人，她也不得不嫁給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一度，她曾經認命，乖乖在周家當個不受歡迎的媳婦。

　　可周家不放過她，所有人都不肯讓她好過！跟周家的聯姻，是李家提出來的啊！是她的親生爺爺、親生父母、親生哥哥們一塊提出來的。他們究竟是有多恨她，才這般狠心的想要把她推入火坑？她到底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才必須承擔這種羞辱？

　　「小夢，沒事的。有表哥在……」後面的話，秦堂哥忽然之間也說不出來了。有他在能怎樣呢？之前小夢不願意嫁給周泉，他不也沒有幫忙攔著？現如今確定周泉的真實身份，方顯得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愚蠢。

　　「表哥，我想回李家。」李夢沒有哭，只是睜大了眼睛，靜靜的盯著秦堂哥。

　　「好，我送你回去。」知道李夢這次是真的受了傷害，秦堂哥二話不說，應了下來。

　　李夢離開d市的事，是秦南媽媽說出來的。跟秦可心的聊天中，她義正言辭的表達了對秦大伯母的不滿。針對秦大伯母對秦南故意知情不報的質疑，秦媽媽冷著臉送上兩個字：「呵呵。」

　　周泉的真實身份是秘密嗎？不是。稍微派人仔細查查就能知道的事，憑什麼要怪他們知情不報？沒錯，他們就是故意知情不報，又怎麼了？現下是要喊打喊殺嗎？

　　秦媽媽沒有說出口的是，其實這事秦爺爺也知道。為什麼秦家會突然不追究李夢做出的那些小動作？是因為怕了周家？當然不是。

　　既然李夢要自作孽，那就好好自食惡果。不單單是秦家，連許家也都默認的這件事，虧秦大伯母和秦堂哥竟然一丁點都沒看出來，委實也讓人無語了。

　　「估計是回去質問李家為什麼要答應跟周家聯姻了吧！」許煥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言語中儘是涼薄的諷刺，「說來也真是可笑。李夢難道忘了，在她嫁給周泉之前，李家那邊就放話不跟周氏合作了？李夢是自願嫁給周泉的，能賴誰？」

　　「確實賴不了誰，所以才誰都想要賴上。」周泉的真實身份，是許陌讓周凌洩露出來的。從周凌嘴裡說出來的事實，更有說服力，也輪不到任何人來質疑。即便是周至出面，也壓不下來。

　　「那咱們要不要繼續添把火？」反正都鬧成這樣了，許煥唯恐天下不亂的問道。他可是醞釀很久了，就等著今天呢！

　　「你想要怎麼做？」添把火當然無所謂，許陌要確定的是，許煥的火打算怎麼燒。

　　「我能怎麼做啊？這事必須得讓周凌來啊！如果他能趁機將周泉名下的財產全都奪回來，不是大快人心？」據許煥所知，周泉在周氏是有股份的。雖然不多，卻也是事實。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周凌早就開始行動了。」周家的財產紛爭，許陌雖然沒有插手，但卻沒少幫忙出主意。

　　「早就開始行動了？怎麼會？完全沒看到啊！」聽著許陌的話，許煥疑惑道。

　　「只是時機未到，所以沒有揭露出來而已。」不是只有周至和周泉會轉移財產，周凌也會。而許陌，更是偷梁換柱的箇中高手。

　　「那咱們就拭目以待了？」對許陌，許煥是盲目相信的。許陌說有行動，那就肯定有行動。

　　許陌笑了笑，點點頭，卻是沒有作答。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戲碼等著唱呢！

　　周泉沒想到他的身世會在一夕之間被傳遍周氏。更甚至，連雜誌社都開始報道了。等到他意識到嚴重性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

　　周至快要忙的焦頭亂額。周泉的財產，他這邊還沒來得及順利轉移成功，董事會就又對他施加了壓力。有關被分配周泉的周氏股份，董事會提出強烈抗議，嚴令必須立刻歸還。

　　歸還？還給誰？他可是周泉的老子，這些股份還是他當總裁的時候分給周泉的。現下要還，他當然沒有異議，拿回來就是。

　　可董事會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董事會要將周泉的股份還給周凌？憑什麼？看玩笑嗎？這事跟周凌有什麼關係？

　　然而，董事會的立場很堅定。他們既然能成功罷免周至的總裁頭銜，那就沒道理沒辦法把周泉趕出周氏。現如今周凌才是周氏的總裁，股份當然要給周氏名正言順的當家人。

　　沒看見許氏大少爺最近常常來周氏走動，沒聽說顧家大少爺還有秦家少爺都在周泉的身世被揭穿後打來電話詢問究竟怎麼回事？周凌的人脈，周至抵不上，周泉更是拍馬不及。

　　因著周泉的身世暴露，周氏的股份難免受到影響，很是厲害的上下波動了一番。要不是周凌力挽狂瀾，找來助力，周氏能順利渡過危機？

　　總而言之，周凌才是最適合周氏總裁位置的當家人。在這一點上，不管是周至還是周泉，都及不上。所以，股份必須讓當家人握在手中才放心。要是再被外人折騰來折騰去，豈不是自家院子裡著了火？

　　明裡暗裡被指責的體無完膚的周至面色鐵青，咬緊牙關不願意鬆口。然而周氏律師團卻是直接聽命新任總裁的命令，迅速並且有效的處理了這件事。正在轉移的手續沒變，被轉移的名字卻從「周至」變成了「周凌」，委實將周至氣得不輕。

　　周泉就更瞠目結舌了。他之所以會簽字，是因著轉移的對象是周至。哪怕他不情願，也只得暫且轉給周至。反正周至認定的繼承人只有他，早晚這些財產都還是他的。

　　但是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好端端的，他的股份變成了周凌的？而且是強行轉移，他和周至都沒有發言權？這是虛假偽造，他要告周凌！

　　「告我？先跟法官解釋清楚你的私生子身份再來跟我理論吧！」對於周泉的威脅，周凌毫不在意。強者為王，坐在周氏總裁的位置上，他有的是法子鎮壓住周至和周泉。

　　「周凌，你這個孽子！」周至是顫抖著嗓音吼出這句話的。朝夕之間，他就被周凌陰的徹徹底底，毫無招架之力，怎能不惱火？

　　「這全都是拜你所賜。」遭遇周至的怒火，周凌不為所動，冷聲回道。對周至這個親生父親，他早已沒有念想，至今更是毫無親情而言。他媽媽的死，也許找不到確鑿證據來將這些人交至法辦。但是，他會好好對付這些曾經虧待過他媽媽的人。他不會放過他們的！

　　周氏的大混亂，李夢並不知道。此刻的她，一臉怒火的衝進李大哥的辦公室，揚手就想打向李大哥。

　　不過，李夢的巴掌未能如願落下。抓住李夢的胳膊，李大哥不耐煩的將其甩開，皺起眉頭：「你又跑來鬧什麼？」

　　「是不是你讓爸媽答應把我嫁給周泉的？你知不知道周泉是周家的私生子？你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為什麼？」李大哥的力道很大，李夢直接摔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沖李大哥吼道。

　　「私生子？」這事倒是李大哥第一次聽說。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就恢復自然，「你不是不答應嫁嗎？之後我們也沒有強迫你不是嗎？」

　　「可你們把我送去了周家！你和二哥，你們兩個人，親手把我送去了周家！要不是你們，我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你們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哥哥，為什麼要這樣害我？」李夢快要崩潰了。曾經她是那麼的受家人寵愛，要什麼有什麼。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對他們來說，她什麼也不是。

　　「但是你拒絕了不是嗎？」很是反感李夢的無理取鬧，李大哥冷下臉，「嫁給周泉，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嫁給周凌，是你自己沒本事，不能怪任何人。」

　　「你們還敢提周凌？要不是你們逼著我跟周泉聯姻，我根本不會招惹上周凌。要不是招惹上周凌，爸媽就不會跟周奶奶鬧崩，也不會對我惡言相向。還有周奶奶，原本她是會答應我嫁給周凌的。要是她答應了，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事了。可是她沒有答應，而且還莫名其妙的死了。為了周奶奶的死，周凌恨上了我，差點還殺了我。你們知不知道，我被周凌掐著脖子差點死掉？就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要不是林瑜突然打來電話，我……我……」說起周凌，李夢的情緒更是激動，捂著臉痛哭起來。

　　她很害怕的，真的、真的很害怕！那個時候，她是真的以為她要死了。周凌看她的眼神那麼冷，充滿了恨意。她……李夢越哭越傷心，再也不敢回想那天的場景。

　　跟著進來的秦堂哥愣住，看著李夢的眼神滿是愧疚和疼愛。他不知道小夢還遭遇了這種驚嚇。周凌是吧？給他等著，他定要為小夢討回公道！

　　比起秦堂哥的難受，李大哥的反應確實格外冷靜。不帶情緒的眼神掃過坐在地上的李夢，聲音冷若寒冰：「周奶奶到底是不是被你氣死的，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像爺爺到底為什麼會心臟病加重，你比誰都明白事實真相。所以你才不敢回來看爺爺的最後一面，連爺爺的葬禮都不敢參加。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你都沒敢去山上探望爺爺一眼吧！因為你害怕，你心虛，你沒膽子站在爺爺的墓碑前向他老人家磕頭認錯。李夢，該是你承擔的報應，你逃不掉的。即便你哭的再可憐，也沒人會同情你。」